[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28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39
第10章 白城之變(下)

    正殿大廳的血泊間,一個身著戎裝的將軍,在部下火把的簇擁下,順著台階走了上來,好像在觀賞出盛大的血色戲劇。王後奧特裴麗親自朝他行禮,而後又坐下,對方盯著偽王看了下,饒有興致地說,“原來這就是貴國聖山祭典前的偽王,相貌似乎與萬王之王類似,但是這身氣質,裹著王者的衣物也是凸顯不出來的。”

    這會兒,已經有大批奴仆匆匆上來,開始運走屍體,擦洗血跡了,奧特裴麗微笑著對李必達說,這位偽王並非今晚議事的核心,留著他自有用處,”與此相比,我更關心我那漂流在外,剛剛返回來的孩子如何。”

    “王子殿下,不,是未來的萬王之王,聖山之巔的雄獅,自然是安全的,我增派了整整一個步兵大隊在軍營裏衛護著他,而且軍營官長據王後的介紹,也是十分忠誠之人。沒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尊貴的王後,你我籌劃這件事已經很長時間了,算上您妹妹優伯特尼亞的份。”李必達接著做出個噤聲的姿勢,“不過就算如今勝券在握,王子殿下還是不宜出面,為了最終的一錘定音。所以,我再次代表共和國詢問您,王後閣下啊,能否保證亞美尼亞與羅馬的友誼?能否真正殺伐果斷?”

    “這是自然。”奧特裴麗很輕松地回答說,“事情成功,來年鄙國將兌現承諾,提供給您一萬名騎兵的仆從軍,如何?”

    當然很好,李必達慨然許諾。並保證小特格雷的王位在共和國的認可下。必將穩若泰山。而且隨著共和國與帕提亞沖突的加劇,您兒子的重要性會越來越凸顯出來,得益的永遠是貴國——當然,這個事情暫時也要保密,馬上我有兩個軍團,另外還會再問克拉蘇閣下再要半個軍團來,就是敘利亞第四軍團,我聽說克拉蘇在急速航海來小亞時。這個軍團的司令官差點淹死,船只和人員喪失了一半。

    這兩個半軍團,必須潛伏在亞美尼亞邊境上,“總之,不要讓帕提亞的細作發覺阿塔克塞塔內有很大的異常,繼續保持外部的一切,所以的事情都在今晚解決好。”說完,李必達笑著對那位不知道各位在說啥的偽王鞠躬行禮,而後告退離去。

    次日清晨,阿塔克塞塔的王城。所有都十分正常:偽王依舊假模假樣地坐在王座上,宮廷內的異己全部肅清完畢。城墻的衛戍仍然嚴密,而對王城下市集裏的民眾而言,昨晚似乎也就是聽到了軍營裏有軍隊的調動聲音,但這對一座王國的心臟都市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誰都知道,現在整個小亞與敘利亞,都被戰爭的陰雲籠罩著。

    那個門窗被完全封死的浴室裏,油燈已經慢慢枯萎了火光,真正的王,特格雷尼斯目光呆滯,看著黑暗漸漸如潮水般,將屋內給徹底淹沒,這段日子他沒有吃食,沒有飲水,餓的話蘸點膏油和精油吃,渴的話還有浴池裏的清水可以飲用,對的,他暫時沒死,看來叛變者也沒希望叫他死去的樣子,始終是死死看守著他,沒有進來處決的意思。

    不過問題是,距離聖山祭典還有整整一個半集市日,當然這時間對特格雷尼斯來說,只是個模糊的概念罷了,失去火光的浴室暗無天日,幾名宦官已經自殺,因為他們知道不管哪派得勝,見到這幕的自己都必須得死,萬王之王就坐在撞柱而死的屍體間,沈默地坐著。

    等到一個集市日過去後,所有的膏油什麽的都告罄,他開始在無奈下吃自己的糞便,原本設想自己可能會遭遇這麽一天,應該說是有的王者都有如此的顧慮,王座上隨時懸著把達摩克裏斯劍,“那時候就轟轟烈烈的死去吧,要不失王者的風範”,彼時坐擁王宮、雄師和權柄的他慷慨地想著,但事到臨頭了,他發覺,就算吃帶著惡臭的排泄物,自己也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這時是該讚美生命的頑強呢,還是自嘲貪生怕死的執念呢?

    終於,在聖山祭典前一天,青銅門轟然被打開,特格雷尼斯全身赤裸,捂著毛發散亂不堪的腦袋,窩在片臭氣熏天的糞便堆裏,被突然射入的光線照得無法開眼,他的身體也十分衰弱,連話都說不出,但幾名如狼似虎的兵士,大多是昔蘭尼人軍團所屬,亞美尼亞禁衛軍首長加斯巴斷然拒絕了處死王上的要求,他認為叛變可以,但弒君是萬萬不行的,只有讓外來人操勞了。

    這幾個兵士將特格雷尼斯的發辮抓住,將他像牲口般拖出來,對方目光渙散,嘴角微張,不知道在表述些什麽,某名兵士將一根帶刺的鐵棍伸入他的嘴裏,狠命攪動了幾下,這位真王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他的舌條、牙齒全部化為碎沫沫,“給他穿上王的冠冕與衣服”,帶頭軍官用帶著色雷斯土腔的希臘話喊到,手下將胡亂將些華美的內衣罩袍,套在了滿嘴是血,像條死魚的特格雷尼斯身上,接著把他一路架到了噴泉的庭院當中,奧特裴麗站在那兒,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夫君,竟然笑著對身邊的偽王說,“你要演出的戲目,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閉幕,不過也很簡單,往後你就是中風的癥狀,我會賜一所闊綽的宮殿給你,美食、侍女都不會缺乏,你只要在裏面享受,不要出來就行。”

    那偽王瞪大了眼睛,滿是那種市井小民的誇張訝異,看看王後,看看半死不活的真王,又看了看周圍沈著臉的甲士,而後輕微地說了幾句話語,想必是對開出的條件感到滿意。

    幾名王後的親信宦官,將真王扔到了一個轎輦之上,用繩索將他捆綁好,送出了王宮的正門,無數亞美尼亞貴族在門前用戰車列好了陣勢,當他們看到“偽王”被擡出,“真王”與王後在禁衛軍的簇擁下,對所有人揮手致意時,都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

    亞拉臘山頂,被解開繩索,除去頭套的特格雷尼斯,跪在雪和草地上,幾名昔蘭尼人軍團兵士在擦拭著劍刃,萬王之王凍得瑟瑟發抖,他看了眼遠方的峻巖,而後突然天橫倒,一只鷹在他的瞳子裏展翅掠過,魂靈出竅的瞬間,他看到了,還是那麽年輕的彌薩羅自天際落在巖石之上,微笑著牽著他的手,慢慢升騰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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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諾多夏 奇諾多夏(上)

    “過去有個大王,叫安提柯大王!”——敘利亞戰勝後,羅馬軍團嘲笑塞琉古的軍隊虛有其表

    朱柯瑪,敘利亞北部越過幼發拉底河的要沖,克拉蘇的前鋒,共四個軍團的軍力已占據此處,並迅速在河面上搭起一座堅固的浮橋,至於敘利亞總督尚在蓋拉夏處理著自己的“事宜”,所有的行動都托付給首席副將歐塔古維斯和財務官喀西約,而李必達也率著麥德捷衛隊,取道亞美尼亞的特格雷塞塔平原,在朱柯瑪與他們會合。

    聖山祭典後,亞美尼亞的一些大貴族被宣召入宮,而後就莫名失蹤,他們大多是之前與特格雷尼斯王後宮妃子有親緣關系的,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並且在不動聲色下,邊境戍軍慢慢被禁衛軍所取代,不久王後奧特裴麗發出話來——萬王之王在祭典後突然中風,也許是得到了神的召喚,現在在密宮深處養病,除了祈福的祭司外,閑雜人概不得入宮,至於王政由她暫為代攝。

    而同時,亞美尼亞、蓋拉夏與優伯特尼亞,不分大小強弱,各國都開始了軍隊動員,穿梭在峽谷和密林間的信件紛飛如雨,各種縱橫捭闔的戲碼不分時段地密集上演,戰雲沈沈。

    當李必達騎馬上前時,喀西約正躺在河邊向陽的山坡上,背後他的帳篷冒著炊煙,正值晚飯時分,“我們正在以大隊為單位,掃蕩河川兩岸的城邦,希望能在和帕提亞決戰前。獲取穩固的後方。”

    “這兒的馬其頓和希臘僭主態度如何?”李必達跳下馬來。坐在喀西約的旁邊問到。

    “一半態度**地支持。一半態度**地對抗。”喀西約帶著玩笑的口吻回到,“朋友隨時可能和敵人互相轉換,相當多的阿拉伯酋長與希臘僭主來投效,說要提供輔助軍隊,但他們明顯居心叵測,和小亞的附庸國誠意不能同日而語。”接著他起身,用手裏的棍子攪了攪吊鍋裏的豆湯,自語道“我到現在一直在勸說首席副將。不要拉他們的兵士來,那樣是不可靠甚至有害的。只需要他們提供谷物和船只,到時候我們的隊伍就沿著幼發拉底河前行,會大大降低危險。”

    “要是總督要求繼續前進呢,朝著美索不達米亞河間的荒原前進。”

    面對李必達這個質疑,喀西約顯得很激動,他說克拉蘇確實不斷地發布命令,因為先前比布魯斯在擔任總督時,為了抵禦帕提亞的襲擾,確實將一個衛戍軍團拆分開來。分散駐紮在美索不達米亞的據點當中擔任前哨,而克拉蘇就要求四個軍團向這些人靠攏。以免他們在開戰後被帕提亞大軍各個擊破。

    李必達笑著說也許他是對的,現如今最好的計劃,便是你們七個主力軍團齊頭推進到巴比倫城,而我的偏師南下直驅塞琉利亞,這樣帕提亞必然手足無措,陷入被動。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去蒙蔽那些頭腦簡單的家夥吧!”明顯喀西約對李必達瘋狂的計劃不以為然,而後偏師司令官又提出不情之請:將第四軍團的余部,全部給我統括。

    克拉蘇的七個軍團,實則全是他用私財募集的,元老院還未來得及給予合適的正規番號,因為他連執政官都任期未滿即急匆匆趕赴東方,所以對外只是統一以“敘利亞”稱呼,但這些軍團戰鬥力也是參差不齊的,最強的是第一和第二軍團,都是龐培老兵覆役為組建骨幹;而後是比布魯斯原本在敘利亞所有的國有軍團,多次與猶太叛亂和帕提亞襲擾部隊作戰,也算是頗有膽勇,即第六和第七軍團;最無法信任的是三、四、五軍團,大多是各方來的用錢弄來的散兵遊勇,其中第四軍團還在海運過程裏,半數栽倒海底下餵了魚。

    “第四軍團情況確實很糟糕,他們的司令官巴.保盧斯還在擔架上養病,兵士大部分丟了半截魂,裝具與輜重也損失很大。”喀西約顯然也不想這個問題軍團成為將來戰場上的累贅,頗有些心思要托付給李必達,但他說還需要從首席副將那兒過個程序,“畢竟一切他說了算。”

    結果歐塔古維斯很是爽快,“既然你認為兩個輔助軍團不足以牽制敵軍,那就再給你半個好了,保盧斯也劃歸你的建制下。”

    當晚,李必達攜帶足有幾輛騾車的金錢,來到了第四軍團營地裏,隨後站在臨時搭就的講台上,對所有人喊到:“這兒的條件是非常艱苦的,我也了解司令官保盧斯閣下還未見到敵人,就損失過半的慘淡心情,但這不是第四軍團裹足不前唉聲嘆氣的緣由。我們的後盾是敘利亞行省,乃至整個共和國,給養很快就會送達。”

    結果很多兵油子和新兵都大叫大嚷起來,抱怨李必達是在糊弄他們,因為這麽長時間第四軍團連軍鞋都配不齊,很多人是踩著砂礫行軍的,更不要說醫藥、裝具這些高級東西,行省總督因為我軍團是臨時招募的,待遇上對我們就是特別冷漠。

    “這些全是暫時的,同袍們。我莊重地承諾,不到兩個集市日,就會有幾十艘大船,從塞浦路斯運來木材、軍鞋、石彈與箭矢,還有許多騾車,會從塔爾蘇斯城運來谷物、面粉與酒水,另外蓋拉夏人還答應給我們軍團補充八百匹馱馬,運送輜重營帳。好日子快來到了,因為現在第四軍團歸我負責了,還有——薩博!”李必達打了打手指,薩博凱穆斯立刻將幾個大箱子打開,裏面全是雅典、米利都鑄造的優質銀幣,“軍隊有了給養幹什麽?不是坐吃山空的,是要用來打仗的,那樣才能有越來越多的戰利品支配。馬上我們就有個大目標,但是現在還得保密,我們先每人分發五十枚德拉克馬,待到出軍直到勝利時那段時間,每名兵士每天額外再發一個德拉克馬的津貼,勝利之後戰利品全歸我第四軍團享有!”

    在軍團司令官保盧斯的首肯下,幾個百夫長首先將信將疑,上來領取了現成的津貼,隨後兵士們受到鼓動,也紛紛上台,“必須得感謝您,李必達烏斯將軍,但我現在最缺的還是百夫長,特別是個首席百夫長。”

    “我屬下有個叫提圖斯.波羅的,完全可以勝任,但是你要幫助他,把他的酒癮給戒掉。”李必達笑瞇瞇地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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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諾多夏 奇諾多夏(中)

    保盧斯因為在海面上差點丟了命,現在依舊非常虛弱,但和李必達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了兩句,兩人很快就敘起親緣來,因為都是埃米利烏斯家族的,境遇也很類似,兩人都是婿養子過繼來的,再加上李必達贈送對方整整兩個成色最足的優卑亞塔倫特銀,所以很快熟稔起來。擺平司令官後,李必達很快安插幾個骨幹百夫長進去,接手了幾個相對面貌比較好的百人隊,特別是波羅得到總督手令,擔任首席百夫長後,對第四軍團的操練陡然嚴厲起來。

    兵士們明白了,亮閃閃的銀幣擺在面前,確實薪資是其他軍團的兩三倍,但既不能像其他軍團的同袍那樣,到駐地周圍的營市去逍遙快活,又不甘心將錢財推回去拉倒不幹。開始冬營的每項指標都很苛刻,李必達囑咐波羅,重新將當年他在盧西塔尼亞訓練烏合之眾的秘訣給祭出來,步兵們就是每天修營盤與圍墻,即修即推,明日再修,百夫長用手杖在一旁招呼著,結果冬訓開始前一個月內,沒有一個軍團比得上四軍團的刻苦訓練。

    但從蓋拉夏趕來的克拉蘇,卻對幾個軍團的操練水平高低不感興趣,他在短暫會晤完軍團將佐後,就將無數裝著金幣銀幣的陶甕,用一個軍團配屬的馱馬隊拉著,在距離幼發拉底河二十羅馬裏的班比昔神廟裏建立了金庫,繼續他在小亞的那套:有義務提供仆從軍的王國,可以交付相當的金錢來抵押。克拉蘇再度將主帥營地變成了個商站和會計所。

    “他不像一位將軍,更像是位放高利貸的。”有時候。喀西約公開就對軍事護民官或百夫長如此抱怨道。

    對李必達調達物資,拉走第四軍團的做法,克拉蘇也是毫無介懷地就事後認可了,他現在的註意力全在秤盤之上,軍營的事務他覺得讓歐古塔維斯總括,所以將所有的印信都扔給了他,在兩路軍隊裏他覺得一路給喀西約,一路給李必達也可以了。其他具體的事務。不要再來麻煩他,因為他現在正在精確核算打通道路後,每條商路經由的路線,囤貨的場所,運輸的費用等等。

    如果克拉蘇是在戰場上,他這樣的作風無疑是讓將佐們可自由發揮的;但問題是現在戰事尚未發生,他如此的舉止。只會讓軍團紀律訓練滿是廢弛,兵士們有的呆在營裏無所事事,有的則到處脫離崗位亂跑,不斷有假扮為販子的帕提亞細作混入煽風點火,刺探情報。

    但李必達所在的第四軍團營地裏的正門前,已經懸起六七顆細作的腦袋。並且得到自主權的李必達,開始在四軍團的百夫長聯席會議上正式提出了攻擊計劃:一個集市日後,就折北,攻擊在亞美尼亞南部邊境的奇諾多夏城。

    “我的承諾兌現了,所有的軍鞋、谷物、器械物資都補足了。雖然四軍團現在只有六個滿編大隊,但我也要使用。我奪取奇諾多夏,並非是覬覦這個小邦國可憐的資產,到時候全部分給兵士就行——而是這個地方地理位置的重要。”

    隨後,薩博代替了李必達,開始展示方案,奇諾多夏城恰好位於幼發拉底河、底格裏斯河與亞美尼亞南的三角地帶,我們一旦取得此地,海羅德就會覺得頭上懸著把鋒利的寶劍,寢食難安,他們軍隊的調度路線也會隨時被我方偏師切斷。另外,奇諾多夏城五十羅馬裏開外,有個羅馬的小衛戍地點,根據可靠情報(阿狄安娜提供),那兒的僭主阿波羅紐斯極度仇視羅馬,並且已經投靠了帕提亞,開始摩拳擦掌,要對小衛戍據點下手。

    “我們是否要去增援?”保盧斯提問到。

    “現在來不及了,另外我們也需要對阿波羅紐斯開戰的借口。”李必達很冷地回答,他早在預謀這場突擊行動了,但先前阿波羅紐斯很狡猾,始終抓不住他的把柄,但阿狄安娜成功地挑唆了他:女王以同時起兵響應帕提亞為借口,終於讓他動作起來了,要拔除羅馬的據點。

    不久消息傳來,駐屯在奇諾多夏的敘利亞第六軍團一個百人隊,被阿波羅紐斯屬下三千甲兵圍攻,全部被俘或被殺,而此刻四軍團的六個大隊,已經走完一半的行程,出現在奇諾多夏一百余羅馬裏外了,他們早有預備。

    “奇諾多夏,奇諾多夏!所有的百夫長,要以這個為口令,全力督促兵士前進。”騎在白馬上的李必達,不分白天黑夜地喊著,鼓舞著士氣,在一處淺淺的河川裏,第一個跳入了水中,淌著逼近對岸,阿爾普的衛隊緊隨其後,四軍團的其余官兵見狀,也只能排成縱列,忍受著嚴寒,蹈水而進。

    這時候,對面河岸出現了奇諾多夏城的隊伍,大約千余人,一半是希臘式樣的重裝步兵,一半是從四周山民裏招募來的弓手,結果他們成了麥德捷衛隊新式仿帕提亞覆合反曲弓(李必達首先讓衛隊先裝備實踐),數百名努比亞射手箭無虛發,在踏上河岸就便集結隊伍便射擊,射程居然也達到了相當厲害的六百羅馬尺,而那些山民的弓只能達到四百羅馬尺,因為他們的弓材料實在是太粗糙了,許多人帶著密密麻麻箭矢,傷痕累累地敗走脫離,而重裝步兵的鎧甲上更是被射得如刺猬一般,使用圓盾和長矛還在結陣抵禦,結果被上岸的羅馬人豎起騎兵砲後,幾發就轟散了。

    短暫休整後,李必達將部隊分為兩陣,輪番追擊,最後在晌午時分看到了奇諾多夏的城墻。阿爾普一馬當先,利用麥德捷衛隊的機動靈活,始終沒停下腳步,死死咬住城邦軍的後衛,和對方的敗兵一起湧到了城門前,而後使用長桿挑著風箱砲的油罐,點火燒毀了木制的城門,隨後他們將盾牌背負在頭頂上,準備在甕城處和敵人激戰時,但卻發覺對方根本無心堅守,到了傍晚時刻,又有幾個百人隊爬上了城頭,奇諾多夏陷落已是定局了。

    “入城後,全部處死,釘上十字架。”李必達騎馬在城下來回疾馳,大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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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諾多夏 奇諾多夏(下)

    李必達的命令只是恫嚇而已,入城後的第四軍團確實進行了短暫而有效的劫掠,但只要是呆在原宅地不動的奇諾多夏市民,生命還是得到了保障,但財產就很難說了,兵士委員會將集中虜獲的財物,進行了高效的折算後,就用部分金錢先墊付上去,分發給“立功將士”們,而後將財務沿著安全的河沿,用所屬的馱馬隊運往班比昔神廟,去找克拉蘇總督核算兌現了。

    真正遭殃的是僭主阿波羅紐斯,作為戰勝的標志,李必達是不會放過這位的,他和自己的傭兵衛隊被擠壓到了河川邊,既沒有橋梁也沒有船只,很快就為自己的愚蠢妄動付出代價,和妻兒、將軍一起被羅馬人用劍殺死,而後四軍團模仿亞述人的習慣,將他們的左耳和左手統統砍下,裝在麻袋裏,和戰利品一起送回總督的冬營當中。

    接著,第四軍團迅速占據了城中的塔樓、堡壘和神廟等要害處,並在通道上設立了警戒的哨卡,將所有的市民驅趕出去,允許他們攜帶必備的用具,如鍋竈、毯子、石磨、衣物和帳篷等,並且分發給他們部分面粉與谷物,用木柵將這些人圈了起來,派遣了一個步兵大隊看守。等到第三日,新的命令在木柵營地裏下達:羅馬敘利亞總督府征用了所有人,以吃食和銀錢為補貼,發給他們一些器械牲口,並派軍人為監工,開始拆毀郊區的農莊和房子,獲取的磚石、木材用於將奇諾多夏城擴充翻修。

    李必達的計劃要求是,重點是加固城墻。沿著奇諾多夏外圍再修築道外墻。這個外墻是覆式結構。前面是齊到人腰部的半墻,用於阻隔帕提亞人的戰馬沖鋒,半墻和後墻間是道標準的羅馬式壕溝,裏面插滿了尖頭木樁,後墻高達八個羅馬尺,用土壘起,外面敷上石塊,並且豎起了拋石機與棒投器。在外墻和原來的奇諾多夏舊城墻間。不但地面上立起了營地、倉庫、馬廄,而且在空中搭起了兩道簡易的飛橋,方便人員往來作戰。

    這個工作量是很龐大的,鬧得四軍團不但將城裏的市民全部逼上陣,還在整個城邦征發勞力。

    當阿波羅紐斯的耳朵和手,抵達朱柯瑪的冬營裏,克拉蘇激動萬分,即刻在營地裏設立了朱諾、阿波羅與努馬王的祭壇,將這些敗死者的屍塊混合牛的內臟、耳朵公開獻祭,此時他的兒子小克拉蘇。恰好帶著兩千名凱撒捐助的愛杜伊騎兵,前來會合。並且帶來了高盧總督的親筆慰問書信,與相當於三百優卑亞塔倫特的饋贈,凱撒的書信裏面,大大將克拉蘇的“兵貴神速”的行動誇讚了番,並且再度給這位老人打氣,“媲美亞歷山大大帝的功業就在眼前,千萬不要忽略了決心和熱情,將羅馬共和國的朋友們,從帕提亞的鐵蹄下拯救解放出來。我可以預見,待到兩到三年後,您凱旋之時,美索不達米亞乃至巴克特裏亞地區,將有三百個到五百個,被解放的自由都市星羅棋布,共同效忠謳歌共和國的偉大,那將是何等壯觀的情形!”

    暗中凱撒給李必達專人的另外個密信裏,是這樣描述的,“克拉蘇的軍隊使用不當,他將精銳有戰鬥力的留在朱柯瑪、安條克駐防,而帶著匆匆組建的三四個軍團,準備深入不毛之地,並且他的騎兵與弓箭手太少,你得見機行事,不要充當殉葬品。”

    放下凱撒的信件後,李必達長長嘆了口氣,對薩博與阿爾普說到,馬上萬事都得靠自己了!

    相同的時間,帕提亞帝國的冬都泰西封,傳令的騎兵將奇諾多夏的悲慘消息稟告給了海羅德,對方面色鐵青地將這卷信息遞給了身邊的蘇雷納,“迦勒底的占星官告訴我,在這個冬季,射手座的星光將極其暗淡,我們真的沒有運氣了嗎?”

    蘇雷納了解完情況後,就很清晰地告訴國君,“不要被奇諾多夏的戰況所打倒而頹廢不堪,我的‘阿薩西斯’(帕提亞人稱呼國君的尊號),現在集合在泰西封的七大榮族武裝,依然有不下十萬之眾,雖然您的弟弟明達茲還占據著塞琉利亞城作亂,但克拉蘇也好,還是奇諾多夏的羅馬軍隊也好,想要靠攏他,必須要穿過兩道大河間的荒漠地帶,我們依舊可以穩操勝券。鄙人的計劃是,阿薩西斯您帶著其他的軍隊,北上前去奪取奇諾多夏城,吃掉羅馬人的偏師,優伯特尼亞與亞美尼亞的軍隊會南下配合您夾攻,並且分出部分軍隊,交給塞爾希思與瓦吉西斯帶領,繼續圍攻您的弟弟,不讓他自由活動——而我則帶著私族騎兵,外帶兩河地域的仆從步兵,在敘利亞沙漠迎戰克拉蘇的主力。”

    “你如何得知克拉蘇一定會深入到敘利亞沙漠?”

    “因為細作回報了,奇諾多夏的阿波羅紐斯戰死後,朱柯瑪的羅馬人都得意忘形了,那個叫克拉蘇的自負貪婪之人,公然要求敘利亞和耶路撒冷的神廟繳納金錢給他,另外他還恬不知恥地讓所有的部下,都尊稱他為‘凱旋將軍’,我們只要攻擊孤軍戍守的一處羅馬據點,很容易就能調動他帶著主力來決戰,然後他的首級就能得償夙願,凱旋羅馬了。”蘇雷納帶著輕佻的語氣說道,而後他將手指勾了下,一個胖大的披著白色袍子的阿拉伯酋長滿臉堆笑地上前,蘇雷納介紹說這位名叫阿克巴魯斯,是紅海直到佩特拉地帶最有權力和財富的尊貴人士,並且他還希望協助帕提亞打敗羅馬人,因為克拉蘇的政策,妨害了他的財源。

    “我以前曾經幫助龐培將軍攻打過耶路撒冷,以及紅色之城佩特拉,對羅馬軍隊的方方面面,我自認是非常熟悉的,能夠完全地配合蘇雷納將軍的妙策。”那個叫阿克巴魯斯的胖子,很有自信地說著,臉上的贅肉因為歡笑擠成幾團,根本分不清楚五官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41
第12章 引誘(上)

    “群眾就像海洋,一般情況下是寧靜平和的,但一旦有風吹來,立刻波濤洶湧。”——蒙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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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海羅德準備開口詢問阿克巴魯斯需要何種賞賜時,一旁的蘇雷納就大聲地說到,“只要你能夠成功將克拉蘇誘入沙漠,那麽整個底格裏斯河與紅海間的航運就全交給你打理了。另外,戰勝後的我將獲得敘利亞與蓋拉夏的封賞,到時那兒與黎凡特間的貿易也交由你來壟斷。”

    阿克巴魯斯的小眼睛精光閃閃,頓時點頭哈腰,感謝蘇雷納的好意盛情,就仿佛對方才是帕提亞的國君般,在蘇雷納身後的海羅德,反倒備受冷落起來,帶著華美冠冕的他,臉部肌肉抽動了幾下,眼角對著渾然不覺的蘇雷納閃過一道兇光,轉瞬即逝。

    他的父親弗拉底斯三世被暗殺時,他本人正鎮守舊都,位於帕提亞興起的深山之地,但自從這個帝國成為個帝國後,基盤無疑不在荒涼貧瘠的高原,而是在兩河間那繁華如星的城市之上,但不幸的是,在泰西封和塞琉利亞,陪伴在父親身邊的,始終是他的弟弟明達茲,他和住在那兒的希臘僭主、猶太王族和阿拉伯酋長關系比較密切,現在能掀起叛亂也是得到這些人的支持,自己呢,雖然得到了蘇雷納家族的認可。並且被他們家族戴上了王的冠冕。不過始終生活在七大榮族的陰影之下。現在蘇雷納竟然無意識地開始替他“封疆裂土”,簡直是無法忍受,顏面掃地,到底這兒誰才是阿薩西斯!?

    但是海羅德還是壓抑住情緒,將顫抖的手指悄然縮到了袍子的下面,強笑著跟進,說蘇雷納說的賞賜是完全正確合理的,我也毫無意見。

    泰西封的郊外。底格裏斯河的河洲上阿娜西塔神廟,冒出了縷縷祭祀的煙火,蘇雷納手持旗旄,站在校閱的山丘之上,他的私軍——一萬名手持反曲弓,外帶短劍與斧頭的輕裝騎兵,高聲吟誦著口號,圍繞著山丘,分成幾個內外相連的大圈,不斷繞行奔跑著。攪起的煙塵遮蔽了上空。而在泰西封的北門,國君海羅德的公軍:大部分由帕提亞年青貴族組成的重裝步騎。大約五千名精甲重裝騎兵(蘇雷納只有兩千名不到),二萬名輕裝騎手,外帶同等數量的輕裝步兵,還有數千名希臘化的重裝仆從兵,浩浩蕩蕩朝著奇諾多夏城撲去。另外還有部分人馬,在底格裏斯河上搭建了許多輕便的浮橋,渡了過去,加強了對塞琉利亞城的圍困(泰西封與塞琉利亞城基本屬於隔河對望的位置)。

    這時候,已是開春的季節,羅馬冬營處周圍的一些民眾,開始吆喝著耕牛,在小麥田裏播種一年的期望,班比昔神廟裏,前來的阿克巴魯斯酋長,正在巧舌如簧地蠱惑著,所有的將佐,包括從奇諾多夏前來述職的李必達,分列坐在神廟廳堂的兩側,聽著這位酋長的天花亂墜:

    “現在的局勢已經定啦!帕提亞那些可憐的家夥,連稅收最豐富的城市塞琉利亞,都被叛黨給占據了。他們的馬匹、兵士都缺乏給養和薪資,總督閣下完全能穿過朱柯瑪的浮橋,只要疾行幾個晝夜,這對強壯的羅馬兵士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難事,就能抵達巴比倫與塞琉利亞,因為這兩座城市相差沒有一百個羅馬裏,還有極好的飲用水,占據了這兩處,再配合李必達烏斯將軍的奇諾多夏,所有美索不達米亞的民眾、商人都會投降您的啦!鄙人甚至懷疑,中途不會爆發什麽大規模的戰鬥。”

    結果阿克巴魯斯的長篇大論,最後被喀西約無情地怒喝打斷了,這位年輕的財務官極力勸告所有的人,“帕提亞的主力大軍已經出動,其戰力絕非是先前的小小僭主所能比擬的,敘利亞邊境的一些要塞駐軍已經和他們交手,許多人逃回,更多人被俘被殺,因為帕提亞人毫無疑義地使用了新型強勁的弓箭,並且敘利亞沙漠可以任由他們的軍馬馳騁,他們是在誘導我們前去,隨後使用騎兵和弓箭將我軍包圍殲滅,居然還有居心叵測的人說敵方缺乏馬匹和武器?總督閣下,我們不能再蒙蔽自己的雙眼了,我身為財務官必須提出這樣的方案,那就是全部讓前突的要塞駐軍盡數撤回,能撤回多少算多少。隨後整個遠征軍,四個軍團沿著幼發拉底河右岸,三個軍團沿著左岸,夾河駐防,並且招募大量當地的輕裝弓手入伍,足以讓對方的輕騎兵鎩羽而歸,隨後我們再發起追擊,總之不能將制動權交到帕提亞人的手中。”

    喀西約的方案,得到了包括首席副將歐古塔維斯在內大部分將佐的讚同,甚至連克拉蘇的兒子也說,如果這場戰事是由凱撒指揮,他必定會尊重喀西約的意見去執行的。鬧得在場的克拉蘇有點猶豫也有點惱火,這個敘利亞的戰場,他是沒有見識過的,畢竟他之前的軍事生涯,幾乎就在意大利本土,只要追著那些鬥劍奴的隊伍,不斷地拖垮他們,逼迫他們回頭決戰,就會無往而不勝,但這種連國界線都無從談起的鬼一般無邊無際的荒原,還有面目戰力都飄忽不定的敵軍,讓克拉蘇感到無所適從。但是遠征已是箭在弦上的事情,穿過沙漠作戰是毋庸置疑地,難的是對時機的把握,這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於是,克拉蘇將渴求釋疑的目光,轉向了他最好的兩位肱骨朋友,申索瑞努斯和梅加貝身上,結果前者認為應該繞道亞美尼亞,沿著奇諾多夏的方向攻入帕提亞;而後者則嚷嚷著原計劃不變,七個軍團滾滾前進,足以碾碎帕提亞人那孱弱的騎兵,因為梅加貝的經驗,大部分也是追隨克拉蘇所得的。

    最終,克拉蘇將目光投向了他最信任的李必達身上,對方是所有大方案與大目標的執行者,他信得過對方!

    “我認為......只要能夠一路謹慎地憑借著幼發拉底河右岸的工事城塞,還是能挫敗騎兵的包抄的,我在攻打佩魯西姆要塞,就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過沙漠,奪取了對方的要點,獲得補給後進一步深入埃及。”李必達一錘定音,並且隱瞞了安東尼從“泰豐鼻孔”迂回攻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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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引誘(中)

    當李必達憋了半天冒出這麽句話後,簡直都讓喀西約抓狂了,若不是集體有將佐在場,他當即就把拔劍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了。真是沒想到,整個聯席會議討論到最後,均衡的把手是掌握在這位的手裏,怪不得剛才他一直沈默不語,更沒想到的是,這位的方案就是要把軍團給徹底送葬掉,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裝。

    但下面,李必達的分析居然還振振有詞,“從朱柯瑪渡過幼發拉底河後,有處要塞名叫西納卡,具備了相當規模的城墻和倉廩,足以屯兵之用,而後再朝南行進五十個羅馬裏,便能抵達邊境處的卡萊城,只要在卡萊一口氣越過沙漠,便能成功逼近巴比倫或塞琉利亞,而達到這一步的話,就等於這場戰爭我們贏了,尊敬的總督閣下。”

    這話重新給予克拉蘇翻盤的機會,他趁機說沒錯,而且西納卡與卡萊間,還有不少忠勇的七軍團百人隊分散駐防,若我坐視不理,他們會被帕提亞軍隊各個擊破,遭受滅頂之災的。

    “哎!況且現在亞美尼亞等有力的王國,都在看著閣下的舉動,來決定歸屬,若是讓他們覺得我軍懦弱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李必達很肯定地慫恿道。

    當時敘利亞的六、七軍團,一個在奇諾多夏附近,一個則在南部的卡萊附近,分散駐防,克拉蘇當然有理由前進,將他們重新在自己的鷹標下集結起來,擊敗帕提亞。推進到目標都市。最好看到那美麗的海洋。

    這不。克拉蘇當即決定了,留下第一軍團外帶五百名ala騎兵讓喀西約帶領,暫時駐防在朱柯瑪,掩護大軍渡河,克拉蘇與歐古塔維斯領著主力,即二、三、五三個軍團,準備在一個月後進發,第一目標是西納卡城。一旦克拉蘇進入此處,七軍團就放棄現今各自的駐防地,與總督會合。而六軍團暫時由李必達節制,並在奇諾多夏牽制住帕提亞國君海羅德的主力隊伍,給克拉蘇長驅直入創造有利條件。

    “放心交給我吧,只要第四和第六軍團歸我,而後再加上我之前於埃及、利比亞私募的兩個軍團,定能挫敗海羅德。”李必達信心滿滿地說到,一旁的喀西約恨不得當場把他給戳死,血濺五步。

    遠征塞琉利亞的具體步驟。就這樣確定下來。接下來的一個月當中,對於克拉蘇而言甚是無趣。就是不斷地取得補給,做好戰備,但對於李必達來說卻未必輕松了,他知道蘇雷納的那一路敵人,因為都是彼方的私族騎兵,人數不會很多,若是克拉蘇不動,蘇雷納也是不會輕舉妄動的;但奔著奇諾多夏來的,可是海羅德的絕對主力,動不動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他急忙離開營地,快馬加鞭,趕赴奇諾多夏,這時在軍團和被征發壯丁的努力下,城防已經完成太半,薩博甚至雇傭了部分人力,又從特格雷塞塔的河流奧平河,開鑿了條河渠,直達奇諾多夏城,如是——昔蘭尼人軍團,與塞拉匹斯軍團,整整一萬人,外加兩千名附屬騎兵大隊,是沿著這道新河渠秘密過來的,李必達在會齊人馬後,立即做出人事安排,那就是指令馬可.安東尼擔任敘利亞第七軍團司令官,這是克拉蘇賦予他的陣前機宜權力。

    “將分散在南面數十乃至上百羅馬裏開外的七軍團兵士,都帶著靠攏到城塞下,你現在這個司令官,除了扈從外,就只剩旗標了,能不能盡快做到?”這是安東尼履新後接到的第一個命令。

    “無所謂,但是叫杜松維耶的騎兵大隊伴隨我行動,我們得廢棄所有的前沿城堡,偽裝成敗退,而後給帕提亞那樣養羊的破落戶點顏色瞧瞧嘛!”安東尼試探性地問道。

    “那是當然,當然要給帕提亞點厲害看看,海羅德以為我們這路是偏師,並且亞美尼亞也會配合他夾擊我們,恰好可以抓住他的這個狂妄與疏忽,狠狠打擊他們下!”聽到李必達這個回答,安東尼滿意地帶著調令離去了。

    現在李必達的手中,已經著實地握有三個半軍團的實力,而且一個半還屬於擁有正規番號的,他在奇諾多夏城中的校場上深吸口氣,決定——這些人手我來挫敗海羅德那種貨色,還是綽綽有余的。

    於是乎,奇諾多夏的羅馬軍偏師,猛然地,出人意料地提前出動了!

    海羅德的大軍前進在莽莽起伏的荒野山丘當中,這兒到處是古代文明的“墓地”,在舊的城市廢墟上,只有野獸和遊牧民出沒了,到處都是坍圮倒下的雕塑,還有敗落幹涸的引水渠。這位國君的隊伍隨著各部族的投效,變得越來越龐大,亞述、米希亞、阿拉伯人組成的新加入的弓箭手、駱駝兵正在驚人地拖慢整個軍隊的行軍速度,此刻已是四月份的天氣,但是飄忽不定的沙漠是沒有“季節”這種概念的,海羅德將笨重的冠冕與米底長袍脫下,只穿著開口的輕便波斯襯衣,面色潮紅滿是汗水地倒在肩輿上的靠枕前,幾名宦官和侍妾不斷忙前忙後,鑷起冰塊給他消暑。

    周圍,被陽光折射變形視野裏,帕提亞的烤箱騎兵,人馬滿身披掛,盔尖閃著讓人不快的光芒,接著就是穿著花點或條紋袍子和長褲的輕裝步兵們,有的舉著巨大的柳條盾牌與長矛,有人挎著弓箭和斧頭,就像一道五彩繽紛的河流般,在海羅德國王的身後,是根本不靠譜的阿拉伯牧民,他們大多騎著母馬與駱駝,大熱的天也把毛發與容顏給用頭巾遮蓋住,因為他們認為露出頭發是極度不詳的,手裏都舉著長而薄的刀片,海羅德倒是害怕隨時會給自己來這麽一下子。

    “這個該死而恐怖的天氣。”國王不停地埋怨著,將嘴裏的碎冰咬得吱呀吱呀作響,不由得懷念起了涼爽宜人的帕提亞山谷行宮,但現狀如此,也只有先碾壓掉當面的敵人,再與亞美尼亞軍隊會師才是正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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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引誘(下)

    接下來的,和羅馬人的小規模接觸戰鬥,讓海羅德與他的將軍們感到不安,在東部邊境與敵方敘利亞戍守軍團作戰的蘇雷納,不斷有攻城略地的捷報傳來,但在這道北面戰線上,羅馬軍團根本沒有困守一地的意思在裏面,許多城堡和水源,被他們預先廢棄,兵力也被靈活地抽調走了,帕提亞人的輕裝騎兵,在奧平河和奇諾多夏城外的一百二十羅馬裏距離處,遭遇到了羅馬人的仆從騎兵,似乎是高盧人與努比亞人聯合而成,並且有輕裝弓手協助他們作戰,戰術極其古怪,根本不像是傳統的羅馬軍團——當帕提亞輕騎上前時,對方的騎兵就跳下馬,將馬匹置於身後的保護下,和步兵聯合在一起列成寬大的橫陣,箭如雨發,並且他們手裏的弓,射程與威力絲毫不弱於帕提亞人手中的,專門撿著帕提亞的坐騎射,並且羅馬人還會在陣地的前沿或兩側的山麓或森林裏,事先埋伏小股的重裝步兵,對佯裝敗退或者真的敗退的帕提亞騎兵,進行短促突擊,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帕提亞騎兵往往無法獲得重新集結的機會,不然就是誘敵變成真的潰退,屢戰屢敗。

    海羅德氣急敗壞,對面的羅馬人似乎早有準備,有意識地分成兩到三個戰鬥團體,就在奇諾多夏城以南的堡壘群廢墟裏,輪流不斷地打擊著己方大軍的前衛,他想集結全軍和羅馬的將軍決戰,但對方的速度也是飛快,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許多時候就連精於速度的帕提亞人。也只能跟在後面吃灰。

    這次李必達遊刃有余。他完全模仿庇主《馬西人戰史》裏,馬西國當年調戲吊打羅馬人的招數,或者是塞脫烏裏斯以前在西班牙對梅特拉或龐培展開的遊擊戰術。即依托奇諾多夏豐裕的儲藏為基地,讓以重裝戰術為準則的四、七軍團快速收縮,駐防在外墻戰線,並且隨時出動部分大隊,配合安東尼、杜松維耶的騎兵,以及賽爾哈的塞拉匹斯軍團作戰。不斷牽制消耗帕提亞國王的隊伍。至於法奧比納斯的昔蘭尼人軍團,被賦予額外的使命——他們冒著夜色出發,突然占領了奧平河右岸,能夠威脅到帕提亞大軍糧道的拉米伊山,並且燃起了煙火,豎起了旗標,在對海羅德發出了色彩鮮艷的警告。

    這下,數萬龐大軍力的帕提亞人,感到了極大的苦惱,他們無法從肉眼判斷。哪一邊才是羅馬人的主力,最終海羅德決定穩妥為上。他將全軍分為三部分,一部分讓將軍門緹斯帶領,負責在北面進攻從奇諾多夏出來的羅馬人;而後他親自帶領右翼,大部分是精選的重甲騎兵和輕裝騎兵,左翼則由另外位叫納西卡的將軍統帥,這一翼人數最為眾多,大部分是投石手、弓箭手和各類輕裝步兵,還有阿拉伯的駱駝兵,納西卡不得不將其分為了前後兩陣。

    為了保障進攻拉米伊山左右兩翼間的縫隙,不被羅馬人攻入,海羅德將最重裝的數百名“烤箱騎兵”充當了“鏈條”的角色。

    就在龐大的帕提亞軍陣在漫天飛塵裏艱難調動時,李必達留下了安東尼的第七軍團,和保盧斯的四軍團,並讓佩特涅烏斯留守奇諾多夏城,而後帶著塞拉匹斯軍團和騎兵大隊,外帶兩個輔助弓兵大隊,在山坡北面機動,疾馳到了拉米伊山上,“不要豎起任何旗標與隊標,弓箭手用皮革囊保護好弓弦,全部隱藏在山谷和昔蘭尼人軍團的背後。騎兵大隊也是如此,將所有的坐騎馬匹放低伏倒。”

    這樣,所有的精兵都隱藏了動向和殺氣,李必達與薩博等將佐登上高地,觀測著山下一片塵囂的海羅德的軍隊,隨後命令埃西歐人,在己方的右翼部位,割去一切的長草和灌木,形成了道突擊的平坦通道。

    “作戰的決勝區位,就在我方的右翼,所以戰時我來親自指揮!還有,左翼讓法奧比納斯註意加強縱深,來抵禦帕提亞騎兵的沖擊。”

    “那中央部分呢?中央部分可是正對著對方的烤箱騎兵,他們從頭到腳都包裹在甲胄下。”薩博提醒道。

    “那是海羅德的鏈條,負責鞏固左右兩翼的,除非意外情況,不然是不會對我軍發起突襲的。”李必達很肯定地預判著。

    接下來兩天裏,羅馬軍隊居然是主動挑釁的一方,李必達深知以海羅德的指揮能力,他所能影響的範圍,就只能在自身所處的右翼,那麽一旦挑釁成功的話,讓帕提亞人的各翼脫節,也可以打亂敵人步驟,取得勝利。於是羅馬人很小心翼翼地沿著山坡朝平地推進,但每前進半個一個弗隆距離,就會挖掘攔馬溝,當他們發覺帕提亞毫無動靜時,就會重新填平壕溝,繼續緩慢地喊著口號朝前。

    李必達用希臘文寫就的挑戰文書,每隔三個時刻,就會送入海羅德右翼軍後方的總帥營帳裏,在哪兒豎著很醒目的帕提亞皇室徽標,還有用於祈禱的祖先肖像壁石,李必達的嘲笑是**裸的,“我已經在一日內向偉大的阿薩西斯您送來了這麽多封挑戰書,就算是羅馬城裏最驕傲的貴婦,此刻怕也熱情地爬上了床榻和我合歡了,但是阿薩西斯您還像個矜持的貞女般。”

    海羅德最初將這些書信置之不顧,但李必達依舊不斷派人送來文書,其中有一封直接如此寫道,“待到明天的時候,不管阿薩西斯閣下您是否應戰,我都會主動發起攻擊,因為兩軍間相隔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近到石頭和弓箭都可以互相拋射到對方身上,我不願意讓部下過分激動,而失去對他們的控制,所以明天淩晨一刻,我就會發起猛攻!”

    “叫全軍做好防護,沒有王上的命令,任何將軍不可以私自越過界線,和羅馬人交戰。等到明日,我會親自鼓動右翼騎兵,先挫敗對方的進攻,再突破羅馬人的陣線,全部殺死他們”海羅德倒是沈得住氣。

    這會兒,荒漠和群山的天氣突然一變,暗色的霧靄和大風,突然席卷了對壘的兩軍,遵循阿薩西斯的尊令,再加上如此惡劣的天氣,所有陣線上的帕提亞軍隊,都靜靜在營地前做好守禦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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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軍心歡動(上)

    “羅慕路斯為養母那棕色的狼皮感到愉悅,於是就統率起整個部族,並將他們命名為羅馬人。”——維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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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惡劣天氣的日暮時分,當然是看不到任何陽光的,李必達從四軍團的保盧斯那兒借來的鷹標,突然醒目地出現在拉米伊山的右翼部眾處,他要求此刻所有的騎兵統統上馬,戴著頭盔,並親自在陣頭進行了簡短的動員,“我今天一天向對面的帕提亞王送去了六封挑戰書,然後在最後一封裏,我聲稱,如果膽怯的你還不應戰的話,我就會主動在第二天采取進攻!但不出我的所料,那幫膽小的家夥居然被我的書信嚇到了,還在原地固守著,於是我改變主意了,馬上就帶著我最驕傲的騎兵,也就是你們,去突襲他們的左翼,打垮對方!別擔心敵人的弓箭,現在這種天氣,他們的投石索和弓弦都無用武之地,來吧,采取你們高盧或者努比亞人最愛的方式,那就是伏在馬鞍上,揮舞著砍劍,劈碎敵人的一切。”

    “劈碎敵人的一切,就像黑森林上空的雷神般!”杜松維耶帶頭舉起了斯巴塔長劍,所有的維比奇納斯勇士紛紛拔劍,互相敲擊起來,後面的努比亞騎兵也高呼著,握緊了彎曲的哈百失,隨後排在陣頭的一列蠍子弩發出清脆的響聲,將帶著骨哨的大矢射入了對面的帕提亞左翼隊伍裏。

    雷霆般的聲音。猛然劃過山崖,在其間早已開辟好的通道上,李必達一馬當先,帶著兩千多名騎兵,以四五十人為一列,密集地對著納西卡將軍的左翼猛撲過去,砍劍的光芒,就像一顆顆流星般,隨著馬蹄急速飛動著,納西卡將軍忠實地執行了王上阿薩西斯閣下的指令。“靜守。並且為來日決戰做準備”,所以連簡易的壕溝也沒有挖掘,帕提亞人也厭惡從事這樣的軍事勞作,就這樣直接被李必達的騎兵突擊咬著了。

    所以狂風大作當中。遭到突然襲擊的納西卡左翼部。前隊就像山峰的雪崩般。爭相朝後奔逃,輕裝的步兵在這樣到處是霧霾和烏雲的黑暗天氣裏,無法保持足夠的視力。讓他們的射擊命中疾馳而來的羅馬騎兵,但是納西卡安排在後方的人員,在聽到前方傳來的模棱兩可的呼喊聲裏,不知道友伴們是勝利了,還是敗退了,只能在軍官的呼喝下,盡力朝前前進,前後兩部,共萬余人馬,在一處低窪的狹窄地帶擁堵在一起。

    “下馬,下馬!不用再朝前突擊了,用砍劍解決敵人。”杜松維耶大喊著,在兩聲綿長的軍號聲裏,騎兵們與後繼撲來的步兵,用盾和劍不斷地將企圖反撲的帕提亞步兵趕回低窪地,用劍殺死他們,或者用獵矛射死他們,屍體堆積得越來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像指縫裏的沙子般逃逸而走。

    很快,波動延續到了右翼和中央,乃至北面的帕提亞人營地,但是他們都還遵守著實現王上的號令,並不敢主動對廝殺發生地進行援助,最後突發的戰況終於傳到了海羅德的耳朵裏,他當即感到十分的為難,也感到十分的無力,如此龐大的隊伍,右翼是無法分擔左翼的壓力的,萬萬沒想到這位狡詐的羅馬將軍會玩這樣的心理戰術,不斷用書信來幫助自己形成思維定勢,隨後無情地又加以粉碎,發動了不遵常規的突襲。

    “左翼既然如此,看來只有指望北面的門緹斯將軍去救援了,我方右翼也要在此刻,對羅馬人的左翼進行突襲,壓碎他們!”海羅德親自披掛上馬,開始和另一邊的李必達發起競賽,一場時間、果斷和運氣的競賽。

    大營前,帕提亞的重輕騎兵都悉數上馬,他們的輕騎兵穿著無袖的亞麻與皮革拼接成的軟甲,下身是波斯式的馬褲,塊與塊間的甲片,用紐扣、金屬片連綴起來,腰部垂著彩色的流蘇,並且有超過脖子的立領;而他們最精銳的重騎兵,戴著球錐形的頭盔,斯基泰式樣的魚鱗甲,馬頭與前掛檔處,都有披著亞麻布,上面綴滿了細致的甲片,可以抵禦流矢的襲擊,肩膀上扛著粗重的長矛,但是這種長矛實際上並不可能用雙手握住來沖鋒陷陣,它們在奔馳起來後,就會被重騎兵們用馬鞍上的圓環,精心地架在馬匹上,而後單手夾住,用於突擊。

    這右翼的萬余名騎兵,就是海羅德最大的賭註,他們全線朝著拉米伊山腰線上沖鋒,就如風暴下卷來的鐵甲海潮。

    法奧比納斯身後的昔蘭尼人軍團,在攔馬壕後結成了堅整的陣線,他們仿造馬其頓人,伸出密密麻麻的矛尖,兩翼事先埋伏的輔助弓手,在山腰上沒命地將手裏的弓矢連續不斷地射出去,那邊則是帕提亞輕騎潑水般的射來,在這樣的天氣下,弓矢只能漫無目標地飛來錯去,“別管對方的箭,別管對方的箭,它們是毫無準頭的,給我像道城墻般,抵住重騎兵的沖鋒。”這時,昔蘭尼人軍團長橫陣(法奧比納斯是個精明的指揮官,他並沒有列成過於密集的方陣,這樣會在帕提亞的箭雨下導致重大傷亡)四面,稀稀拉拉倒下不少死傷者,但傷者還是頑強地舉著盾牌,慢慢地朝營地方向自己倒爬後退。

    接著,就是猛烈地對撞,長矛折斷的啪啪聲四起,還有馬蹄跪下的悲鳴聲,當第一波帕提亞重騎兵幾乎全翻到在攔馬壕裏後,後繼的勇士們集體高呼著“阿哲瑪”(精選勇者的意思)的口號,踏著同伴人馬的屍體,突入了昔蘭尼人軍團的陣線,撕扯著,踐踏著。

    這時,出乎李必達的意料,當然他在自軍的右翼,也是無法辨識情況的,就像海羅德同樣不知道他身在何處一樣,那就是原本海羅德安排在中央,充當鏈條的數百名最重甲的烤箱騎兵,居然在指揮官的“能動”下,大膽地朝羅馬人的中央沖去。

    中途,只有些許輕裝步兵,射出沒有準頭的箭矢,可以堪稱是對烤箱騎兵突擊的幹擾,但這些箭矢輕巧地被他們人馬一體的重甲彈開,終於他們發覺——羅馬人的“中央”是徒有其表的,掛在前擋的鈴鐺聲,咆哮的風聲,和越來越急促的馬蹄聲混雜起來,一陣歡呼聲後,烤箱騎兵們輕易地沖上劈入了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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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軍心歡動(中)

    烤箱騎兵的沖鋒下,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得住,這時候在整個戰場上出現了再奇特不過的情景,但這也是古代最常見的:羅馬人的右翼擊潰了帕提亞人的左翼,而反過來對方的右翼,也挫敗了李必達左翼的昔蘭尼人軍團,他們的陣線正在崩解,最後帕提亞人的烤箱騎兵鬼使神差地突入了羅馬人位於拉米伊山的中間部位。

    但三個方面,由於天氣的惡劣,和通信的障礙,大家都在不辯牛馬的暗夜和霧氣裏廝殺,除了當面之敵外,根本不知道其他方位發生了什麽。納西卡將軍在企圖重新集結自己左翼軍時,被流矢射傷,隨後又被維比奇納斯人砍傷了左腕,只能丟下自己的旗印,混入敗軍裏潰逃,李必達的精兵深深楔入了帕提亞人左翼和北面軍之間,杜松維耶看著滿地的屍體,而後請示總司令官閣下,“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已打敗了敵人的左翼,徹底把他們逐出了戰場,那麽接下來要做什麽?”

    是啊,接下來該如何,是旋轉鋒線,前去擊垮海羅德所在的右翼,還是趁機在背後打敗門緹斯的北面軍?鷹標下的李必達,騎在馬上,他的四周都是呻吟爬動的將死者,看著濃濃的霧靄,稍微猶豫了下,就對薩博說,“門緹斯不足為懼,而且我估計安東尼也會帶著四、七軍團對他發起牽制攻擊,我們就轉向攻打海羅德的右翼,把他給鉗死。事先規定的聯絡訊號,是三聲軍號聲。你帶著我的衛隊去。沿著大致的方向和法奧比納斯取得聯系。我帶著杜松維耶的騎兵。去踏海羅德的輜重營地。”

    濃霧裏,薩博凱慕斯咬著牙,縱馬在最前面,他身後的軍號手,在馬鞍上不斷地稍息,取出亞麻裙甲板的綴條,擦拭著銅號,接下來再前進。整支隊伍是數百名手持標槍和弓矢的輔助步兵,急速朝拉米伊山方向推進,現在的可見度是越來越差了,薩博全憑記憶轉悠著,直到他聽到了忽來忽去的廝殺聲,隨後看到了霧裏一排排的人馬的影子在晃動,到處是波斯語、阿拉伯語的聲音,而且好像是朝著拉米伊方向而去的。薩博的背上肌肉都聳立起來了,他知道這大概是海羅德在攻擊己方的左翼,而且也已經深入進去了。現在和他平行的恰好就是帕提亞人的後繼騎兵!“不能叫這些人發現。”大霧裏的薩博一把打下了,後面號手手裏的銅號——他還準備要吹出聯絡號。隨後就默不作聲地要求隊伍,和帕提亞人一起朝著拉米伊山前行……

    海羅德的大營,終於被李必達屬下的狼群給嗅到方位了,他們稍事休整後(帕提亞的大營的警戒兵力,在這樣的濃霧裏,根本沒有任何大的反應,主力也被海羅德帶走了),重新列好了沖鋒陣型,李必達明白:現在是關鍵的時刻,只有他抄了海羅德的輜重營地,才能挽救己方的局勢,現在只有蠢貨才會回頭去救任何人。

    “杜松維耶將軍,你帶著八百騎兵,在他們營地的北側埋伏,看到了他們的營地被焚燒後,就是戰鬥的訊號。”

    這時,已是第一個步哨刻時分,先排的輕裝步兵,悄悄摸了過去,砍倒了營地邊的長柵,扔到了壕溝裏,而後馬蹄和嗥叫聲裏,一千多名騎兵魚貫沖入了帕提亞國君的營地裏,見到任何人,不管是禁衛兵士,王族女眷,還是仆從宦官,統統踐踏砍倒,死傷者塗滿營地,油燈和帷幕倒塌燃起大火,大部分輜重和錢財也慘遭劫掠,淒厲的號角與慘叫聲,逐步朝北方移動:逃出營地的人員,本能地向他們國君所在的前線靠攏。結果在暗夜裏,一排排箭矢飛來,將許多人射翻在營地邊的壕溝裏,杜松維耶的伏兵從預先的地點裏撲了過來,肆意地砍殺四處逃逸的人。

    同樣的,鐵塔般的烤箱騎兵,也已經撲向了拉米伊山頂上羅馬人的營地,其間的埃西歐人亂作一團,他們大多是軍團的後備力量,未積累足夠正規作戰的經驗,但他們看到對方渾身是甲,像一座座堡壘沖來的烤箱騎兵時,本能告訴他們,只能選擇避讓,乃至丟棄營地和輜重。

    “這裏可不能丟,不然敵人殺不死你們,我就把所有人統統殺死。將軍團的標識插在營地正門那兒,我手頭還有留守的一個步兵大隊,足以應付!”營地裏,一個滿臉疤痕的小個子羅馬軍官,帶著首席百夫長的金鏈,橫著劍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並親手刺死了兩個準備脫逃的軍奴,“好了,你們也看到這兩位的下場了,全部給我站在木柵的後面去,對,列好隊,拿好蠍子弩和風箱砲,今天你們都是幸運的,因為遇到了留守官我海布裏達,所有人都不會死的。”

    “阿哲瑪,阿哲瑪!”烤箱騎兵一個接著一個呼喊著這個號子,迅速騎著披甲馬,勢不可擋,滾滾逼近了營寨,正當他們準備下馬,突入羅馬人營地的正門時,卻遭到了猛烈的蠍子弩的射擊,海布裏達揮舞著劍,告訴埃西歐人使用能用的投石器與弓箭,將所有的彈藥,全部射出去,並且由羅馬的百夫長、十夫長帶頭,喊起了戰鬥的號子,與帕提亞人互相對抗氣勢,狂風裏一陣陣石子、箭羽嗖嗖地飛了出去,傳入兵士耳朵裏的是與鐵甲碰撞的激烈響聲,就像胡麻撒在陶甕裏的聲音那樣,“那些鐵甲怪物會害怕這些射擊嗎?”這是所有兵士最關心也是最擔心的。

    這時,木柵間凸出的羅馬人大型塔樓,在距地面四個半羅馬尺的墻體,突然翻出了蓋板,而後伸出一根根銅管,接著“雷聲”平地而起,飛翔的火,交錯著,將正沿著壕溝的尖樁,往上爬的幾名烤箱騎兵上半身頓時化為一朵燦放的紅蓮,“給我射啊!”埃西歐弓手看到火光裏無處遁形的鐵甲騎兵,依靠著木柵和土壘的掩護,膽子又壯了起來,紛紛立起身子,將弓箭射得如潑水般,一名渾身帶火的鐵甲騎兵,他的沈重的面甲、胸鎧,在高溫裏,和自己的肌體化為一體,炙烤的煙從鎧甲的縫隙裏四面而出,埃西歐人的箭不斷地紮在他的身上,最終他撐不下去了,往後仰倒在壕溝裏的尖樁上,很快化為了個鐵柱火炬......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42
第13章 軍心歡動(下)

    在夜霧散去,晨曦而來的次日上午,海羅德一度認為自己贏了,他對面的昔蘭尼人軍團已經潰敗,法奧比納斯為了保住大部人的性命,設置了後衛兵力,拼死和帕提亞人在山坡上激戰,但海羅德認為這些頑強的馬其頓或皮奧夏人已經扭轉不了大局了,他帶著隨從騎著馬,與數千名輕騎沖向了羅馬人的營寨,他滿心指望自己的烤箱騎兵已經攻占了這個地方,但在距離一個弗隆開外,羅馬營寨突然射出了無數的箭矢和投石,帕提亞阿薩西斯的坐騎也被射中倒斃,他在驚慌地換了另外匹馬時,後面從大營裏逃出的人員向他匯報說,羅馬人的右翼騎兵已經打垮了他的左翼,並且攻入洗劫了他的大營,相當一部分人被殺死,更多的四散而逃。

    “納西卡這個蠢材!”海羅德尖利地吼叫起來,然後急忙帶著所有的騎兵,迅速逃下了拉米伊山坡,朝著反方向奔去,沿途所見讓他膽戰心驚,到處是帕提亞人的死屍,這時他才感受到,這場混戰他輸了,但他還沒來得及懊惱時,突然在側邊,一股羅馬人的輕裝部隊猛然出現,在相當近的距離內向他們投矛射箭,一下子打死打傷了很多帕提亞青年貴族騎兵,這正是薩博的隊伍,他們在昨晚夜裏始終跟隨著帕提亞大隊,又在這時對正在退卻的國君衛隊展開了突襲。

    這下,連海羅德身邊的執旗手都中箭墜馬,帕提亞王逃得像頭敗北的獅子。既怒氣勃勃,又惶惶不可終日。所有的帕提亞騎兵追隨著他,連大營都不敢回去,因為他們看到了扛著戰利品的李必達騎兵朝這兒疾馳而來,是驚駭莫名,不但有任何對抗行為,而是一口氣奔逃到三十羅馬裏外的艾吉拉小鎮上,驚魂後發覺他喪失了大部分女妾,還有財寶輜重。也頗被羅馬人俘虜掠走了很多戰馬,海羅德清點死傷後,發覺大約有兩千到三千人陣亡,其間有上百名貴族,上萬仆從軍逃亡、

    這邊,李必達也清點了兵士表冊,戰死了六十名騎兵。四百名步兵,還有近百人失蹤,受傷的人是這個數字的三倍,尤其是昔蘭尼人軍團,說是蒙受淒慘的重創也並不為過。

    但是拉米伊山還在手裏,他即刻將昔蘭尼人軍團留營整補。讓塞拉匹斯軍團擺在防禦線上,但等待了三天後,直至看到了安東尼的先遣隊打著對標,出現在山下,帕提亞人也沒發起報覆性的襲擊。

    於是在雨中。羅馬人的兵士紛紛排成小隊,走下山來。開始在對壘地帶縱橫一二十羅馬裏的曠野裏,收斂掩埋雙方戰死者的屍體,在這樣潮濕的天氣裏,帕提亞人因為害怕弓弦無法拉動,是不會出戰自尋晦氣的。

    當日,海羅德的使節團,站在李必達的營帳裏,他們請求羅馬人能夠送回部分死屍,都是顯貴和王族妾侍的,李必達答覆說,只要身份還有標識的,他都本著憐憫的精神,將他或她的屍身清洗幹凈,並且嚴禁兵士哄搶上面的首飾,結果帕提亞的使節團拉走了整整三十輛騾車的屍體。

    “但是擄獲的鷲頭戰旗,是我戰勝貴方的標志,恕我無法交還給海羅德閣下。不然可以擇日再戰,他完全有資格將其再奪回。”李必達帶著驕傲的語氣,斷然拒絕了使節團請他歸還帕提亞王室徽標的懇求,“貴國首席使節曾對我說過,若我出現在塞琉利亞城,他的手掌便會長出頭發。”而後,他站起來,用一字一頓的語氣對垂頭喪氣的使節們說道,“相信我,頭發馬上就會長出來的,那個老人家很快就能用到這個。”然後他從袍子裏緩緩舉出一件物什,珍重其事地放在使節的手心當中,那是把帶著塔爾大角羊雕像的梳子......

    艾吉拉鎮子裏,海羅德神經質地咆哮這咆哮那,他要求塞爾希思與瓦吉西斯兩位將軍,先將圍困塞琉利亞城的精銳主力撤走,前來加入他的戰團,率先擊潰這個可惡的李必達烏斯的軍隊;一會兒他又不斷地寫告急的文件,送往亞美尼亞,要求“萬王之王”(現在已化為了聖山上禿鷲嘴裏撕扯的腐肉)盡快出軍,和他夾攻羅馬人。

    總之,對他來說,一切都糟透了,連華美的肩輿都在前戰裏被羅馬兵士給砸毀搶劫掉,他的許多用度,都得重新從泰西封城遠遠地運來。

    反過來,拉米伊山之戰聲名大噪的李必達烏斯,博取了兩片海域(黑海與裏海)間大部分蠻族的倒戈相迎,奇諾多夏周邊的幾個希臘城邦,也表示願意提供船只、人力和軍資,李必達現在簡直比小亞的王侯還要威風,他將防務扔給安東尼後,重新回到奇諾多夏城,與薩博和佩特涅烏斯一起,每日接見那些不遠千裏來參見自己的蠻族,這些蠻族王公都熱情地讚譽李必達為“雷克斯.李烏斯的後裔”、“維納斯的神之友”,並且表示要提供仆從的部隊為他作戰,不過大部分都被李必達好言謝絕了,因為他不認為這些人是充分可靠的,只有個來自裏海南岸山區的馬蒂亞人部落,引起了他的註意,因為來自日耳曼的部下漢斯克,在城中馬廄看到馬蒂亞使節的坐騎後,就對其俊美和有力讚不絕口。

    “那既然如此,就讓馬蒂亞人出動一千名輕騎兵,伴隨我們作戰吧!我可以幫助他們的酋長獲得羅馬盟友的地位,並且將戰利品分配部分給對方。對了,漢斯克你擔任他們的監軍督導,不要讓這些馬弓手的散滿自由妨害到我軍的步伐。”李必達很輕松地就答應了漢斯克的請求。而後他在妥善安置了對方的使節後,就在麥德捷衛隊的保護下,走到了馬廄處,視察著這些馬蒂亞人的坐騎是否屬實。

    結果在台階下,李必達有些顫抖,以至於阿爾普還以為總司令官看到了什麽不詳的災厄,最後李必達對著馬廄前撫摸著馬匹的那個有些瘦削的背影,慢慢說道,“很久不見了,海倫普蒂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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