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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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伊克尼(下)

    “羅馬的勇士絕不丟棄兩樣東西,鷹標和執政官,我們寧願和執政官一起戰死!”歐古塔維斯和克拉蘇熱烈擁抱後,就和所有一線的兵士蹲下身軀,手持鬥劍大喊道。

    那邊,看到羅馬人增援抵達的蘇雷納,頭腦飛快地轉動起來,而後他命令一枝騎兵,插入伊克尼城和這處山坡間的平原地帶,隔絕了克拉蘇與外界的聯系,隨後再用騎兵將其團團包圍起來,“不要胡亂射擊,強攻是不明智的,還有其他的策略。”蘇雷納一面命令著,一面露出了狡獪的笑容。

    因為他現在還有充裕的時間,繼續耍弄克拉蘇,就像一頭肚子不餓,抓捕到老鼠的貓那樣。

    蘇雷納深信,塞爾希思的別動隊,在余脈那邊可以死死堵住李必達,不讓他朝這邊成功靠攏。

    塞爾希思確實帶著五千名騎兵在余脈的另外一邊,組成了道封鎖線,但他因為剛才的顧慮與不滿,並沒有像蘇雷納那樣做出鼓動士氣的演說,只是很隨意地將輕騎兵擱在陣型的四周,重裝騎兵立馬圍在核心。

    看著四散跑動疾馳的帕提亞輕騎,李必達對薩博說,“看來要打一仗,不然不好向所有的兵士交待。”薩博聞言後就將掌旗官,也模仿凱撒,用長桿升起了李必達的鬥篷,那是托勒密十二送給這位摯友的,上面繡著金色的聖甲蟲。看到如此的訊號,原本與山壁持平行線行進的軍團兵士,齊齊吶喊了下,左轉九十度,而後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前一列兵士貓著腰,將盾牌舉在正前方,後一列的兵士則將盾牌四十五度擎起,而後轟隆隆地如墻般朝著塞爾希思的騎兵推了過來,帶著“呼哈呼哈”的節奏吶喊。塞爾希思的屬下輕騎見狀也列成三三兩兩的散陣。準備迂回到羅馬人的左翼——羅馬人有三面得到了完善的防護,正面是盾墻,右翼是伸出的余脈,後方則是高聳的辛納卡山,只有左翼可供穿插。

    但左翼方位,李必達組成了道彈幕之墻——四個弓兵輔助大隊。所有的埃西歐人、努比亞射手,還有數百克裏特、羅德島弓手,手持弓箭,不管是反曲弓還是單體弓,列成六列,在前面兩個首席大隊的掩護下。邁著整齊的步伐,對著兇猛撲來的帕提亞輕騎而行,伴隨著陣陣悠揚的笛子聲,是模仿斯巴達人的“奧利德”(一種在戰場上調節兵士前行速度的笛子)。

    “嗡”的一聲巨響,帕提亞輕騎驟然加快了馬匹的速度,開始貼著耳朵拉弦了,這時笛子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短促的軍號聲——前列的步兵大隊將新型的水滴盾的下尖,噗嗤噗嗤插入砂地之中,形成臨時的防護,隨後後方的整整六列弓兵開始半蹲下來,用手指開始將箭矢搭上弦,“用輕箭,用輕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在這時帕提亞的騎兵拋出第一陣弓箭,但果然如克拉蘇經過慘痛教訓而觀察到的那樣。只要左翼的弓箭手與步兵保持個比較低的姿態,大部分箭矢都擦著上空飛到了身後去了。

    但前方左翼的羅馬人都很沈靜地蹲伏著,看不出有什麼異常,而中央和右翼依舊在盾墻後緩緩推進,壯起膽子的帕提亞輕騎。就再度向前沖鋒,企圖靠近再利用弓弦耳弭的拉力,將對方的盾牌洞穿殺傷!

    結果瞬間左翼的弓手行動了,他們在弓箭搭好後,迅速由六個行列合而為一,接著排成三種不同的射擊姿態,一排膝蓋半跪,一排手臂直伸,最後一排將弓箭準頭揚起,齊齊地將許多的箭簇,猛地一次性拋灑出去,飛翔的箭矢幾乎遮蔽了兩軍間的上空,而後按照不同的落點和軌跡,砸在了帕提亞的輕騎頭上,到處都是人馬倒下翻騰的身影,僥幸命大的喪魂失魄,轉身就逃,這可絕不是佯裝出來的,他們連回馬箭都沒敢拈在手上,就一股腦地退了回去。

    隨後,左翼用這種弓矢六列分裝,一列齊射的戰術,步步為營,將帕提亞輕騎逐得往後只顧逃跑,塞爾希思也感意外,但很快某種思想占據了上風:和這股羅馬人保持一定距離,反正他們的騎兵並未出動,看樣子追逐進擊我們的欲望表現得並不是很強烈。

    “我為什麼要替蘇雷納那家夥,耗費自己的精銳力量?”說來說去,總歸還是這句話,於是塞爾希思很謹慎地將人馬後撤了十多個弗隆,重新列隊。果然李必達見取得小勝,逼退敵軍後,就傳令全軍依托隘口和山脈紮營,挖掘壕溝,並且說日色漸晚,我們不進行冒險。

    安岡第努斯再度提出了如何繞過這片山地,去伊克尼城,或營救總督的話題,但卻應者寥寥——四軍團的保盧斯,七軍團的安東尼,還有李必達的副手佩特涅烏斯,仿佛對總督閣下生死毫無關心的態度,只是動員兵士們專心致志地修築營壘工事,完全是副常規作戰的姿態。

    最後,還是奇諾多夏總督在營帳裏寬慰了他,當然這位總督是端坐在兇神惡煞的西班牙劍士和麥德捷黑人之間,那兩位帶著面甲的女騎士也站在他身後,“聽說你有個很好的向導,熟知這兒的任何處山川,我想在夜間讓他帶著四、七軍團的兩個首席大隊,穿過余脈的山隘,去伊克尼城取得聯絡,搜尋總督閣下的蹤跡。”

    這席話倒是頗有膽略,安岡第努斯即刻將費薩爾引薦出來,李必達撫慰了這位阿拉伯牧人番後,詢問他的報價,費薩爾先是搖頭說他為羅馬軍隊的服役已經結束,但李必達板起臉說這可不行,你的職責是挽救我們的行省行政長官出來,如果拒絕繼續協助的話,就把你釘死在十字架上面。

    結果費薩爾被嚇得不輕,說如果您願意再給我一百個德拉克馬,我就可以答應。李必達哈哈笑起來,說我給你五千枚要不要,費薩爾說他不能收取這個價目,因為他拿了這筆錢,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巴古勒斯與波羅,擔任整支部隊的前導指揮官,薩博凱穆斯押後,參與翻越山隘行動的官兵,都會獲得四倍的薪資待遇。”這便是李必達下達的命令。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5
第21章 頭顱(上)

    “一定程度的懲罰和威懾對兵士是必要的,但戰場上的希望和獎勵才能更有效地激勵他們。”——某羅馬將軍

    ————————————————————————————

    但是待到私下裏,李必達交給薩博個密令,薩博在上面看得很清楚,“如果遇到道路崎嶇難行,或者有強大的敵人,就設置作戰,但不要貪念作戰,也不要輕易收容來路不明的潰兵。”

    這話意思其實很明確,薩博掃了眼後,就把這卷命令私下焚毀了,隨後組織兩個首席大隊,在夜色低垂時,迎著涼爽的山風,開始背負武器朝山的那邊進發。

    這會兒,被圍困在山坡上的克拉蘇,及其屬下又渴又累,許多人都蜷縮在盾牌的後面,不斷地吞咽著口水,但他們又不敢朝伊克尼突圍,因為到處都是帕提亞的騎兵,會在移動的途中,被輕易地分割殲滅,現在只有兩個希望,一個是安岡第努斯的人馬,或者前去伊克尼的一軍團首席大隊,任何一部也來援助,裏應外合突出去;還有個更加渺茫,那就是李必達的援軍,雖然雙方都在白日經過激烈的戰鬥,但隔著重重的山路,其實雙方都不清楚,對方就在山的那一邊。

    不過現在李必達心意已決,他的打算就是先立營,再穩紮穩打,取得一定戰果後,就帶所有人退往奇諾多夏,或者突擊到卡萊城,將孤立在那兒的五軍團給救出來,至於克拉蘇總督閣下,對不起。他暫時還未有積極營救的打算,那兒塞爾希思的懈怠也看出來了,只要他按兵不動,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他現在最欠缺的,就是擊敗蘇雷納這個敵人。按照常理的推演公式:蘇雷納擊敗了克拉蘇主力,他這支偏師又在以後擊敗蘇雷納,這比他直接救出敘利亞總督要出彩的多。

    那麽,克拉蘇的命運就等於塵埃落定,但數千名羅馬將士的余威尚在,蘇雷納又在顧慮著。若是直接強攻的話,那麽他的傷亡必然不會小,所以詭計再度浮上他的心頭,他叫侍妾們重新放下他的秀發,並且抹去了那些駭人的油彩,穿上修身的刺繡袍子。騎著溫順的小馬,再度恢覆了翩翩公子的形象,在一群將佐的簇擁下,下令將對山坡的包圍網打開一面,隨後就站在羅馬人標槍的射程外,對著克拉蘇用希臘語喊話:

    “所有的拉丁人們,現在你們可以看看。對方的大將究竟是副什麽模樣了。”果然陣地上的不少羅馬兵士,都壯著膽子,站在盾牌後,對著在山下穿著醒目衣物的蘇雷納評頭論足起來。

    接著這個俊美而狡詐的貴族男子,將手裏的弓慢慢舉起,而後比劃著繼續說到,“現在請求你們和總督,再看看我手裏的這把弓,也許很多人還對它的威力殺傷心有余悸,但現在你們不要怕。因為這弓並沒有搭弦,所以是無法射出箭矢的,我的所有部下都下了弦!”說完這話後,羅馬人雙目所及範圍內,帕提亞騎兵果然按照將軍的要求。取下了弓弦,隨後將弓插入了馬鞍邊的防水皮革袋子裏。

    “為什麽要這樣?這是表達我們祈求和平的誠意,放下武器,收起雙方互相廝殺的念頭,代表著阿薩西斯請求和平的誠意,現在我們還是需要和平的協定,就是欠缺你們總督出來商談簽字。”蘇雷納的話語,讓山坡陣地上的羅馬官兵越來越嘈雜起來。

    “不要再相信敵人的詭計,他就是想把你們全部殺死在這裏,我們不能出賣執政官。”歐古塔維斯急了,他大聲叱責百夫長和兵士,但這會兒沒人再願意聽取他的忠告,甚至許多人在佩特洛的暗許下,公開喊出了“如果帕提亞人願意和談,那麽總督閣下就沒必要讓我們再做出無謂的犧牲。”隨後他們就大聲喧嘩,用劍敲打著盾牌,不少龐培的老兵已經習慣了先前服役生涯裏節節的勝利,無法承受逆風,割舍不下安置區的房子、家庭與財產,所以反倒喊得最兇,不少膽子大的兵痞,公然走到克拉蘇的面前,指手畫腳,有的還往地上吐吐沫。

    克拉蘇冷笑著站在原地,突然對兵士們身後的佩特洛大喊道,“可憐的家夥,別以為把我推出去,你就能平安無事,如果輔助我沖出去,只要等待夜色完全降臨,我們就能設置掩護隊伍,擺脫敵人的追擊,進入峽谷隘道。而現在當成功的曙光即將來到時,你們這些共和國的軍人居然要丟棄榮譽、武器和職責,不願意作戰,也不願意服膺總督的軍令,就算有兩三個人能夠茍全回到羅馬,你們相信那兒還會有容身之地嗎?”

    但顧惜性命,不願意再廝殺的兵士們,已經完全不聽從克拉蘇的號令,他們被蘇雷納給蠱惑了,最後齊聲喊起了這樣的口號,“克拉蘇你這個膽小鬼,你威逼我們與全副武裝的敵人血戰,但自己連手無寸鐵的談和使節都不敢面對。”

    這話徹底羞辱到了克拉蘇,他憤激地起身,隨後將鬥篷脫下,並且將身上值錢的物品全部托付給了身邊的扈從,“物品就饋贈給你們了,但是鬥篷不要隨意拋棄,即便它不值錢,將它盡量交給李必達烏斯,‘佩特洛和喀西約都背叛了我’,這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他,另外希望他能夠在多年後,斬獲蘇雷納與海羅德的首級,來神廟祭奠我,我沒有兒子了,只能寄托於他,因為這兩位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國王,但都毫無誠信廉恥可言,我已在覆仇女神的石板上刻下了毒誓,化為邪靈也要報覆他倆!”

    隨後,克拉蘇慢慢走到山坡的中腰,接著轉身高舉雙手,大聲對所有人說,“歐古塔維斯,佩特洛,雖然我本人已經識破敵人的詭計,但還是不得不前往已知的死亡陷阱裏,這全是拜你們忠勇的部下所賜!若我的預言不幸成真,那麽請活下來的人,回去告訴羅馬城的所有元老和民眾,克拉蘇並未死於敵人刀劍之下,而是死於部下的背叛和不守紀律之下。”

    這話又讓不少兵士感到驚慌和猶豫,“不要亂聽他的話語。”佩特洛急忙對兵士說到,但兵士卻把他也推了出去,叫佩特洛與克拉蘇同行去談判。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5
第21章 頭顱(中)

    佩特洛都要哭出聲來,而歐古塔維斯也自告奮勇地帶著劍,追隨克拉蘇一起前去,總督的扈從們也要跟上去,但被克拉蘇阻止住了,“沒必要來這麽多人,若是馬上帕提亞人前來,要求你們放棄抵抗的話,不要輕信他們,整個隊伍就交給護民官來指揮,護民官假如不肯履行職責,就交給各個百夫長,帶著大夥兒,一起朝山裏突圍。”

    而後克拉蘇與兩名副將,牽著一匹馬,慢慢走下了山坡,這時天邊一抹夕色如火燒般耀眼,蘇雷納和他的扈從全部騎在馬背上,挨個向克拉蘇鞠躬致意,蘇雷納還有流利的希臘語向羅馬總督問好,並且詢問他在前幾晚上是否睡得安穩踏實,這明顯是譏諷之語,因為敘利亞總督的白發淩亂,眼睛深窈,面色發青,現在他將掛飾和絲帶全部交給了扈從,身上只有件和普通兵士差不多的皮革胸甲,胳膊和腿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整個人都顯得很不健康。

    “我已經知曉,這位強壯的將軍是歐古塔維斯,而這位看起來很聰明的將軍則是佩特洛,哦尊敬的總督閣下,您得知道在先前的戰鬥力我可頗是花費了番精力來了解您的部下,現在看來我些許微小的付出,都是萬分值得的。”蘇雷納在馬背上微笑著揮手,他的奴仆將烤肉和美酒放在銅盤上托著,要給一行人充饑解渴,這時許多帕提亞騎兵都圍了上來,牢牢地將所有人困在核心位置,克拉蘇瞇著眼看看蘇雷納,又回頭看看夕陽漂染下的高坡,他距離彼處已有五個弗隆遠。隨後便微微嘆氣,將對方送來的酒食推開,閉上眼睛,沈吟不語。

    “哦,我有個疑問。那就是除去兩位將軍外,您身邊的這位年輕扈從是誰。”蘇雷納用馬鞭稍稍指著克拉蘇身旁的那位他不太了解的人物,那個黑色頭發的年輕人,背負著個木匣子。

    “他無足輕重,不是我的副將,也並非首席百夫長。他不過是個軍隊文書,來確認馬上和談的內容的。我曾經在事業上照顧過他的父親,他自願以庇護民的身份跟隨我出征,如果您對他的姓名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告訴您,他叫蓋尤斯.羅斯修斯。”克拉蘇用種很不甘示弱的語調回敬道。“我真的不清楚,在現在的情勢下,您還難能可貴地對一位小小的文書關懷備至。”

    蘇雷納繼續笑著,但臉色有些尷尬,他本想克拉蘇會出現驚慌失措的模樣,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不是個羸弱的獵物。他還是個羅馬執政官,即便在戰術上犯了很多堪稱愚蠢的錯誤,即使他現在的打扮只像個落魄的老兵,但威風和氣勢依舊存在,蘇雷納的嘴角狠狠抽動了兩下,而後發怒地喊起來,當然不是對著羅馬人,而是對自己的隨從,“為什麽我們這群人個個都在馬上,而可敬的羅馬指揮官卻在步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倒想問問你了,波馬克賽裏斯!”這個名字是屬於他的馬夫的,對方立馬萬分驚懼,即刻叫其他人牽來一匹四歲牙口的駿馬。青黑色,毛發油亮,眼神溫順,顯然是來自米底的好馬,上面還罩著黃金做的籠頭,“請允許我向您道歉,並且懇請您現在就跨坐上去,這是阿薩西斯賞賜於我的,但我現在則轉贈於您——騎著它,我們一起前往那邊的溪流處,簽署兩國的和平條約。”

    克拉蘇冷笑了下,說“我不得不說,將軍您這是在挾持我,然後以我為砝碼,威逼我的精銳隊伍放下武器投降,對不對。”

    “不,不,請不要誤會,我只是聽說,羅馬人經常會忘記他們所簽署的和約,所以我希望您在那條溪流邊,讓羅斯修斯寫完文書,而後您親手蓋上印章。”

    “然後還是將我挾持起來?在塞琉利亞城把我囚禁起來?”這時,克拉蘇身邊的羅斯修斯渾身抖動著,看著氣定神閑的克拉蘇,似乎十分害怕。

    “唔,也許可能吧?原因我想在上一句我已經解釋過了。”蘇雷納眼睛露出殺氣,繼續不軟不硬地威脅。

    克拉蘇說不需要,我自己有馬,這時的場面已經很凝固了,歐古塔維斯暗中握緊了劍柄,而蘇雷納的諸多隨從,也拔出了刀劍,接著他的馬夫波馬克賽裏斯強橫地將那匹駿馬牽來,而後讓其他的馬夫拉扯著克拉蘇,要把他硬推到馬鞍上,羅斯修斯在一邊不知所為,而佩特洛則膽小怕死,率先躍上馬背,用顫抖聲音朝蘇雷納解釋說,“我已經就範了,所有人應該把無端的暴躁情緒給平覆下來。”

    但歐古塔維斯註定沒有給同僚這個機會,他說了句“我早說過,執政官和鷹旗是唯一不能喪失的兩樣東西,命運無法避免,那我就將其毀掉。”說完,他拔劍筆直刺入了一名帕提亞馬夫的後背,對方哀叫著倒地斃命,其他的馬夫大叫著,一擁而上,從各個方向將佩劍刺入了歐古塔維斯的身軀當中,這位勇敢的副將全身扭曲了幾下,也倒地而死。

    “羅斯修斯!”還未等克拉蘇將剩下的話語喊出,馬夫波馬克賽裏斯就一躍而至,拔劍一揮,克拉蘇伸出的右手臂被橫空削斷,鮮血飛濺起數尺,而後這位老者握著流血不止的傷口,倒栽馬下,波馬克賽裏斯又是橫著一劍,將白發蒼蒼的頭顱給割下。

    佩特洛企圖逃跑,被一名重甲騎兵拋擲的長矛,在背後貫穿,墜馬斷氣。

    其余跟隨來的克拉蘇的奴仆,有的被瞬間混亂裏被殺,有的則靠在羅斯修斯身邊,將雙手並在一起擡起,表示不願抵抗,向帕提亞人乞活。騷亂就在那兩分鐘結束,共和國執政官的頭顱也在那兩分鐘內丟在沙塵當中。

    “波馬克賽裏斯!你這個混蛋,你知道你剛才用你那卑賤的身份,殺害了尊貴人物嘛,你這個混蛋!”蘇雷納破口大罵,縱馬上前,用鞭子猛抽低著頭的馬夫,對方的毛發和血肉被打得四處飛舞,但還是緊緊抓著克拉蘇的腦袋和右手,嚎叫著叫主人給他相應的獎賞。

    良久,蘇雷納原本粗重的呼吸慢慢均勻下來,他整理了下有點散亂的衣衫,隨後將眼光轉到了羅斯修斯那邊,“您是對方軍隊的文書,現在請把你的匣子打開。”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5
第21章 頭顱(下)

    羅斯修斯看了看橫倒在沙地上,還在流血的屍體,知道蘇雷納不是在邀請他做什麽,而是在命令他做什麽,於是他舉著匣子,走到蘇雷納的面前,幾名隨從將他攔在一邊,而後將匣子裏的東西全部倒出。

    出乎意料的是,克拉蘇在匣子裏根本沒有放入印章和外交契約書,只有一些衣物、書籍,還有把短劍,看來這位總督最初就沒相信過蘇雷納的鬼話連篇,根本沒有攜帶這些象征共和國權力的東西出來,蘇雷納跳下馬,用馬鞭在裏面撥弄著,隨後嘖嘖有聲,因為他翻出了一些相當要緊的書,當即就笑起來,原來都是些出自米利都的愛情詩歌集,當然“愛情”兩個字都是高擡了這種市井文字,壓根就是黃色文學。

    “把這些書籍全部裝入大皮革囊中,並且選擇其中最下流的段落教兵士吟唱,告訴整個塞琉利亞和泰西封的民眾,所謂強大的羅馬軍團,他們的統帥平日裏就是閱讀著這些東西作戰的。”蘇雷納得意地說道,而後他扔給依舊在要求獎賞的波馬克賽裏斯幾枚金幣,一腳把對方踹開,拎起了克拉蘇的人頭,自己親手將其懸掛在長矛流蘇上,他的榮族扈從則將歐古塔維斯與佩特洛的腦袋也砍下,一並用康托斯長矛挑起來,走到了山坡下,大聲嘲弄著上面目瞪口呆的羅馬兵士們,“我聽說在羅馬有種叫公民的群體,你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歸於這種群體,靠著所謂的選票來決定、選出管理國家和軍隊的寡頭。今天在戰場上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你們還可以用這種方式。為自己的卑微和怯懦掩蓋,把你們的指揮官推出去,叫他在沖突裏無辜被殺,我覺得不應該用‘公民’而應該用‘群氓’,甚至猴子來形容你們。為了懲戒你們對上級的背叛,我下令不寬赦你們當中任何一位的性命。”

    說完,蘇雷納將手中的長矛高舉,在山坡下公然來回疾馳了兩遍。羅馬人見到克拉蘇身死,即刻士氣跌落了谷底,開始崩潰,即使他們許多是出自行省第一軍團的精英,但喪失了總督和將軍後,表現得還不如保護村莊的農民來得勇敢。有的百夫長聽從了克拉蘇臨死前的告誡,帶著部下朝山裏面逃逸,有的百夫長則帶著手下胡亂朝伊克尼城逃去,結果被圍堵上來的阿拉伯人乘機亂砍亂殺,淒慘的喊聲震蕩曠野。這些阿克巴魯斯的手下是最兇殘的一群,他們對羅馬俘虜和死屍的瘋狂劫掠行為。就連帕提亞的貴族都看不下去。

    更多的人,則扔下武器和盾牌,走向了蘇雷納的麾前投降,這讓蘇雷納感到格外的開心,塞爾希思看來已經將那支羅馬人的偏師給死死咬住了,那麽他現在已經不準備再去攻打伊克尼,而是打算回馬一槍,去拔除孤立無援的卡萊城,再將羅馬人那個戰鬥力最差的五軍團給殲滅,全部俘虜他們,如是光是他一個人捆縛住的羅馬人,就有一萬人,另有兩萬人被他殺死,現在克拉蘇手下五個軍團,逃回去的連四分之一都沒有。

    “馬上凱旋塞琉利亞的話,我的功勳將照耀整個小亞細亞、敘利亞和波斯,不管是山谷、平原、河流還是海洋,蘇雷納的大名就會像天神般,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蘇雷納仰天長笑,接著他又開始悲戚起來,認為自己如此大的武勳,但是還欠缺了些什麽,那就是繳獲羅馬人第一軍團的鷹標,但這鷹標卻被他們首席大隊攜帶保護著,現在想必已經遁入伊克尼了。

    月亮靜謐地升起,照耀在這樣無邊無際的沙海當中,馬蹄下好像是起伏的銀色海洋,蘇雷納擡頭看著那輪稍微有些欠缺的銀盤,心中似乎舒暢了些,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存在,人的心臟位置都無法居中不倚,現在他的規劃是,繼續全力在東方羞辱羅馬人遭受的失敗,並攻陷卡萊,將國境線推到敘利亞去,最好是再取得安條克城,但這是後話——因為昨日海羅德就發來了祝賀的書函,請求他在回師途中,和自己在光覆的塞琉利亞城召開祝捷大會。

    突然,在他身邊低首走過的俘虜人群當中,有個老兵引起了他的註意,他即刻上前,用馬鞭挑起了對方的下頷,那個老兵帶著驚恐的面色,但蘇雷納接著就發出了驚嘆,隨後他要求翻譯對對方說,“這個家夥,有沒有人說你長得特別像你的總督。”

    “確實有人說過,剛才還有人慫恿我回去假冒他,去睡他的老婆,但前提是得到你的釋放。”那個有七分相似的兵痞很快就沒了驚恐,帶著羅馬人特有的無賴語氣說起來。

    “你不用回羅馬城,只要配合著我演一場戲劇,我可以把米利都、塞琉利亞最出色的妓女送給你,肥的瘦的任由你選擇,哪怕我的侍妾,你看中誰都可以要求她為你侍寢。”蘇雷納的話語更加玩世不恭,還伴隨著甚為下流的手勢,“報出你的名字來,老家夥。”

    “帕西阿努斯,帕西阿努斯。”那老兵幹咳了幾聲,強調著回答說。

    蘇雷納繼續笑起來,抖弄著披風,高聲大說,“帕西阿努斯,是的,我也要模仿‘戰無不勝’的羅馬人,馬上在塞琉利亞城為自己舉辦場盛大的凱旋式,到時候你就是主角了,偉大的來自羅馬的帕西阿努斯將軍,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幾乎都帶著癲狂。

    這會兒,點著火把,蜿蜒曲折在山脈峽谷裏行軍的薩博,感受到了沙漠地區晝夜間極度的差別,他又額外裹上了層毯子在鎧甲上,但還是抵禦不住山谷裏刺骨的寒風,並且心情也是極度矛盾,按照事先李必達的指示,他在走到這一程時,便可以原地駐屯,或者打道回府了,但他還是軟抵抗著,所以當波羅前來請示時,他只是輕輕說一句,“繼續往前搜索,我們應該有友軍在對面。”

    大概在第四個步哨時,他們就不斷遇見衣甲全失的潰兵,而後薩博再度軟抵抗了下,簡單甄別(就是看能不能說拉丁話)下後,就給他們衣物和毯子,叫他們跟在隊伍中間,繼續前行,並且“總督已經罹難”這個消息,薩博已經明確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6
第22章 勾當(上)

    “須知城邦就是人,既不是城墻也不是空蕩蕩的船艦。”——尼西阿斯鼓舞遠征敘拉古慘敗的雅典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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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確完了後,薩博就在即將要出去的隘口處,命令全軍停下腳步紮營,隨後他讓低沈的軍號,把所有的百夫長和兵士集合起來,用悲憤沈痛的聲調說,“現在的態勢,相信大夥兒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總督閣下已經被敵人卑劣的奸計欺騙而死亡了!”

    雖然剛才有不少被收容的潰兵傳來了如此的消息(這也是李必達以前要求薩博不要輕易收容的原因,因為他們會貽害自己隊伍的士氣),但話語從指揮官的嘴裏說出,往往具有決定性的力量——四、七軍團的首席大隊將士,可以真正沈下心來,為死難的總督悲泣了,但薩博、波羅與巴古勒斯隨即就要求所有人停止哭泣,薩博說道:“我聽說斯巴達人的女子,在信使將她們丈夫戰死的消息傳到後,她們就會當即回家,第二天就以正常的笑容繼續走上街頭,做該做的事情,只有那些丈夫依舊生死未卜的女子,仍然悶在家裏,提心吊膽,不敢暢快致哀後,面對後面而來的生活。我們不可以連女子都不如,既然總督已經死在帕提亞人手中,那現在只應該考慮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覆仇。”

    於是在場的百夫長紛紛請纓,要求明日就給帕提亞人來一下子,薩博和兩位首席百夫長商討過之後,也覺得軍心可用。而且帕提亞人現在一定是忘乎所以,可以趁機奇襲他們,打痛他們,挽救整個行省萎頓的士氣。

    在黎明時分,薩博下令將潰兵留在營中。因為他們都是群驚弓之鳥,需要回覆的時間。接著他帶著兩個首席大隊,將四軍團的前進而出,突然驅散了占據先前克拉蘇據守的那座山坡上的帕提亞騎兵——他們現在留下的人數很少,因為前夜蘇雷納就號令全軍馬不停蹄,放棄了對伊克尼城的攻擊。除留下少量騎兵,外帶大部分阿拉伯仆從軍剿殺四散的羅馬潰兵,他們以阿克巴魯斯為首,但沒敢進入辛納卡的深山當中,而是沿著平原來回拉網,那些騎在駱駝上的阿拉伯人耀武揚威。根本沒把任何突發情況放在眼裏。

    占據了山坡後,薩博讓四軍團的首席大隊留在原地,做出人數不多的假象,而後安排了兩個輔助弓兵大隊,分為左右兩翼在兩側埋伏下來,自己和波羅帶著七軍團首席大隊,擔任後援。

    那位阿拉伯的大酋長阿克巴魯斯。還以為這群隊伍是羅馬的潰兵,因為在峽谷裏毫無著落,又不得已跑出來,便興奮地大叫起來,集合了所有的騎兵和駱駝兵,氣勢洶洶地揚起大片沙塵,朝山坡上撲來。

    阿克巴魯斯的駱駝兵,都是沙漠裏的單峰駝,他們的裝備和古亞述時代沒有太大區別,只是改進了馬鞍。那是種大拱形的鞍,恰好扣在駝峰上,在兩端用皮條扣住,騎手就跨坐在平穩而軟和的鞍上,這時駱駝強大的承載力優勢就凸顯出來——每名駱駝戰士。都擁有個“武庫”,兩邊懸掛的簡易木筒裏,插著林林總總的武器,單體弓、箭矢、標槍等,但駕馭這種馱獸的戰士還需要跟棍棒握在手裏,來控制坐騎前行的方向。

    當這些速度緩慢,但是卻挨個發出怪異叫聲的駝騎兵,怪模怪樣地朝著山坡沖來時,不少沒見過世面的羅馬兵士都感到恐慌,他們聽說馬匹最害怕這類怪獸,在高高端坐其上的,揮舞投擲著標槍的阿拉伯人,也讓他們有壓迫感。

    結果向導費薩爾就通過翻譯告訴薩博,“你們為什麽要害怕這些蠢家夥?它們比馬兒要蠢多了,馬兒不願意與它們面對,只是厭惡它們身上糞便的味道,這些東西除了馱運貨物外毫無價值,根本沒有馬兒的靈活和速度。”

    薩博聽完這話後,也堅定了攻擊的信心,他叫手下吹響軍號,四軍團的首席大隊交替掩護著撤退,引誘許多的駝騎兵哼唷哼唷怪叫著沖上山腰,突然兩翼的弓手亂箭齊發,那些在駝峰上坐的過高的阿拉伯人,成為了極好的靶子,他們紛紛中箭墜亡,接著薩博叫波羅帶領兩個首席大隊的人馬,一起再勇猛地發起了反攻,從山坡上舉著劍和盾,所向無前地沖了下來,混亂一團的阿拉伯人反遭荼毒,被殺死踩死的不計其數,剛才還異常驕橫的他們現在慌不擇路地逃竄,“是那個混賬阿拉伯酋長,他是個可恥小人,就是他害得我們到如此淒慘地步!”一名克拉蘇的扈從,認出了在人群裏騎著駱駝狂奔的胖大的阿克巴魯斯喊到。

    “馬匹的速度永遠要比駱駝快!”記住費薩爾這句話的薩博,即刻叫巴古勒斯騎上了馬,帶著其余騎兵集中一起,對著阿克巴魯斯狂追。

    碧空黃沙血原,阿克巴魯斯不斷地驚惶往後頭張望追擊的羅馬人,叫罵著,手裏抽打坐騎的棍棒越來越兇,他的隨從不斷地被羅馬人追上殺死,但明顯他的身份被認出了,因為那位羅馬的百夫長不斷兇狠地喝罵手下,盯著他死命追擊。

    阿克巴魯斯走投無路下,開始將隨身的首飾和財物,不斷地往後面拋灑,希望能讓羅馬人哄搶起來,拖慢他們追擊的速度,馬匹和駱駝相比,後者的速度雖然不及前者,但在沙漠的耐力和裏程優勝前者,只要能堅持到趕上蘇雷納大軍後衛騎兵,我就是贏家,整個美索不達米亞的商道馬上還是歸我壟斷。

    但巴古勒斯明顯對阿克巴魯斯的腦袋更感興趣,幾十名輕裝的羅馬騎兵還是窮追不舍,“劈”的一聲,阿克巴魯斯絕望下,居然把棍棒都給打斷,尖銳的斷面把坐騎的脖子給生生割傷,那駱駝悲叫幾聲,再也不服從命令,馱著大叫大罵的主人,在原地打起了圈圈來。

    哈哈笑著的羅馬騎兵,很快追上來,在兩面夾住了阿克巴魯斯,對方還想拋擲標槍,結果被巴古勒斯用長矛的尾端打落下來,栽得口鼻血直冒。羅馬騎兵斥罵他,羞辱他,將到處翻滾爬的他來回圍住,馬鞭到處抽打,鞭影飛揚。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6
第22章 勾當(中)

    所有人都不願意讓阿克巴魯斯那麽容易死去,他們要折磨死他,來為死難的袍澤覆仇雪恨,這種行為得到了軍官的認可,他們將阿拉伯人劫掠的財貨全部奪還,還俘虜了不少駱駝,然後羅馬兵士毫不吝惜那些金銀,而是叫阿拉伯人跪在沙地上,撕扯去他們的頭巾,剃去他們視為神聖的頭發和胡須,接著將那些金銀首飾,強逼著他們吞下,看著這些人赤身裸體地在沙漠裏打滾哀嚎,慢慢死去。

    至於阿克巴魯斯的死,則更為淒慘,羅馬人扒光了這位貪婪酋長的袍子和內衣,將他肥胖的軀體,捆在一頭驢子上,繞遍整個戰場,隨後兵士們紛紛圍了上來,用火把燒,用手杖毆打,還有人用鐵剪將銀幣剪成一半,再割他的血肉,阿克巴魯斯的哀嚎聲幾乎是震天動地,然後巴古勒斯又提議,要給這家夥點本土特色的“新鮮玩意兒”嘗嘗,幾名兵士心領神會,便將一根木頭削尖,下半段插入沙地當中,接著兵士們甚至有閑情逸致,做了個簡易的滑輪吊高器械,將半死不活的阿克巴魯斯捆縛起來吊起,在木樁尖的上端懸起,兩三個兵士細心地扶著他,將他肥碩的雙腿飛開,而後對準了樁尖,緩緩地放了下去......

    反正站在山坡上遙望處刑的費薩爾,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已被毆打碎割到垂死狀態的阿克巴魯斯,突然又在木樁上瘋狂抖動起來,皮膚上的碎屑、油脂紛紛往下抖落,那想必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但圍觀的羅馬人啐罵著。還有人上前扶住他,好想他能夠平安而穩固地慢慢插在木樁上,接著順著木樁往下滑,直到五臟六腑全部被刺穿撕裂死去為止。

    但是因為木樁的表皮是極度粗糙的,想來這位酋長大人要熬上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才能真正氣絕身亡。

    “貪欲必將帶來殺身之禍。”費薩爾唏噓了下,並且為這位死難者向神靈祈福,遠望去他即將死去的軀體,就像只龐大的蛤蟆般,插在木棍上。

    所有的兵士則大聲歡叫,他們還說還有個希臘人的奸細向導沒有處死。事情還沒結束。薩博便很謹慎地安撫下他們激昂的情緒,並且把繳獲的物資交給兵士委員會,全部均分給兵士,包括潰兵一起,他知道李必達的用意:趁著克拉蘇敗死,還是盡量拉人擴軍。反正這些東西全都是原先其他軍團遺留的,慷他人之慨也無不可。

    “下面是否要追擊蘇雷納的後衛,他應該是朝著卡萊城去了。”波羅詢問道。

    薩博搖搖頭,“先去伊克尼,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第一軍團的第一大隊,外帶鷹標弄到手。”波羅歪這頭。看著滿臉賭徒表情的薩博,感覺這家夥越來越像個小型的李必達了。

    但他們來到伊克尼城下時,其建議卻被彼方的首席百夫長拒絕了,他們認為自己是敘利亞行省精銳裏的精銳,是不會甘心就於偏師將帥麾下的,即便克拉蘇身死,“我們也要返回朱柯瑪冬營,接受財務官喀西約的節制。”跟這幫榆木疙瘩看來也不會再有什麽共同語言,薩博便帶著現有的隊伍,再度以費薩爾為向導。順著山隘原路返回。

    此刻,被留下牽制李必達的帕提亞將軍塞爾希思,卻很是意外地派遣了使者,要求密會李必達,“海倫普蒂娜。你為什麽要走?”營帳內,和女兒玩耍著的李必達對轉身就要離去的海倫普蒂娜說到,隨後他對密使說,這兒都是他的家人,根本無需隱瞞什麽。

    “蘇雷納現在驕狂萬分,他的後隊輜重幾乎是毫無防備的。”這密使著實是語出驚人。

    李必達聽到這話後,楞了下,他很快對阿爾普使了個眼色,對方即刻出去,帶著衛隊將營帳嚴密地環繞起來,隨後他便對使者說,“是帕提亞的阿薩西斯叫你來的,對不對?”

    那使者並無否認的意思,“既然貴方的總督克拉蘇身死,但是又有相當部分的軍力還在您的手裏,那麽蘇雷納若是再取下卡萊城,阿薩西斯實在是沒有辦法賞賜他,除非把王位給讓出來。”接著,密使又補充道,“在之前打下克拉蘇的大營後,蘇雷納繳獲了不下三千塔倫特的財貨,這筆財富他半個銅板都沒上繳國庫,估計將來返回塞琉利亞後,他會全部用於私族身上。”

    “所以你們的阿薩西斯,是需要借著我的刀劍,來削弱蘇雷納。”李必達將女兒籠在懷裏,笑著問道。

    “是的,三千塔倫特全部歸你。”

    “為什麽不歸我?這本來就是我的,我才是克拉蘇軍隊的繼承者。”

    “但我聽說,敘利亞還有個財務官叫朗基努斯.喀西約的還活著,並且現在在安條克,他才是現在這個行省的實際掌控者。”那密使也不著急,氣定神閑地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李必達噗嗤下笑出聲來,但是卻把小妮蔻嚇得一抖,她明顯感到父親的手裏,傳來的陰冷的感覺,“那就回去,告訴你的阿薩西斯說——李必達決定馬上返回奇諾多夏,讓蘇雷納攻陷卡萊城,凱旋回塞琉利亞城,他出盡風頭後,還是會出兵安條克的,我就等他與喀西約兩敗俱傷後,出兵截殺他,或者——”說著,李必達將修長的手指,筆直地指著那密使說,“或者,我會再度直搗泰西封,反正我手頭有王弟明達茲,不缺出兵的號召。”

    那密使渾身戰栗了下,後背似乎滿是汗水,接著他囁喏著說,阿薩西斯.海羅德確實希望將軍您能好好考慮下,最好在卡萊城將其擊敗,接著陛下會兌現諾言,將蘇雷納的首級送交給您,並且保證兩國的國境線不變。聽到這話,李必達就帶著“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吩咐奴仆遞給那密使一杯上好的伯羅奔尼撒鄉間葡萄酒,接著摸著妮蔻的秀發,對那密使輕柔地說道,“好了,我想現在雙方可以商討些細節方面的事宜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7
第22章 勾當(下)

    磋商細節是需要花費很長很長時間的,都是關於海羅德該做什麽,李必達該做什麽,塞爾希思又該做什麽,戰後的雙方邊界如何劃分,李必達甚至要求卡萊城繼續歸我軍所有,但海羅德的密使激烈反駁了這個提案,說若是奇諾多夏與卡萊都歸李必達所有的話,那麽這場戰爭當中帕提亞將會遭遇毀滅性的結果,在腹部和頭部都同時抵著兩把利劍。

    但最終兩者還是漸漸回歸了一個核心目標:停止戰爭,李必達帶走明達茲,而蘇雷納則必須死,總而言之保障住既有的阿薩西斯王座。

    直到第三個步哨時,兩人都在各自神祇前發完誓言,並交換契約文書後,密使方才離去,李必達赫然發現,小妮蔻早已被艾爾卡帕領去,在別的營帳裏安寢了,但海倫普蒂娜卻依舊斜靠在營帳邊的臥榻上,看來也是休息了,紅色的發辮垂在她的脖子上和胸口,這種如美酒般的顏色,襯托她的肌膚更加白皙,女王並沒有穿戴胸甲,它和提佛盾牌,都掛在臥榻後的支架上,熏香燃燒的氣味鉆入了李必達的鼻孔當中,似乎帶著某種強烈的催情作用,他壯起了膽子,用手撫摸著半睡女王的蓬松的頭發,隨後慢慢是她的睫毛、鼻梁,下面便是她依舊如處子般紅潤的嘴唇和臉頰,那兒是潮濕潤滑的,李必達的手指不斷地在上面輕輕摩擦著,直到那兒濕潤得滑手而至。

    水到渠成了,他站了起來,看來海倫普蒂娜已經舍棄了自己的“鎧甲”。於是他便解下了托加長袍。露出了滿身的筋突。還有那兩道深長的人魚線,在一旁陪侍的馬提亞急忙去端瓶子,卻被李必達急忙擺了擺手,而後指了下掛在營帳架子上的盾牌、披風等東西,馬提亞會意,急忙弓著腰,躡手躡腳地把這些東西拿起,搭在肩膀上。再擰滅了青銅燈座上的光芒,而後悄悄地退出了帳篷,放下了帷幕。

    李必達很嫻熟地慢慢將海倫普蒂娜薰衣草色的長袍挽起,他看到了,月光下女王側過顏去,明顯是做好了承受羞澀難堪的準備,這反倒激起了男方更帶惡作劇性質的**,他直接將對方袍子上的搭扣一一解開,摸著女王如鹽堆般雪白小巧的胸脯,而後將她修長的雙腿分開高高擡起。

    “我的皮靴......”女王突然帶著含糊濕漉漉的聲音。請求道,大概是要求李必達把她依舊穿在腳上的馬靴給脫去。

    但李必達拒絕了。他太愛在月色下,雪白**的海倫普蒂娜,紅的紅,白的白,還只剩下神秘的黑色長靴,就像一道再美不過的佳肴,他帶著顫抖的呼吸,再度將她的雙腿合攏,微微交錯,貼在自己的胸前,而後用胡茬輕輕摩擦著,即便隔著靴子,海倫普蒂娜的呼吸還是變得沈重渾濁起來,她有些惱怒,擡起手臂,往後面企圖抓著提佛盾牌來懲戒這個混蛋,但卻什麽也抓不到,還沒來得及絕望,就渾身猛地抖動一下,時隔多年那熟悉的感覺就像閃電般充斥到她的全身,連無數細微的毛孔都歡樂而肆意地呼吸起來,接著李必達的“鰻魚刀叉”深深地切入了這道“佳肴”當中,大開大合,暢快淋漓。

    “別把妮蔻帶回羅馬城去,求你,求你。”一會兒後,李必達仰躺在臥榻上,海倫普蒂娜雙手反撐,上半身懸空而上,頭顱和紅發後仰,他雙手舉著合並的他的雙腳,兩人之間只剩下一個交合的支點,就像拉鋸般激烈前後錯動著,就在此海倫普蒂娜都快喘不過氣來,但還是突然說出了這個請求……

    前往卡萊城的沙漠裏,蘇雷納的私族騎兵正列著隊,帶著松散的情緒朝著目的地前進,阿克巴魯斯的慘劇蘇雷納尚未得知,整個軍隊還沈浸在戰勝克拉蘇的狂喜之中,其中那位相貌頗似克拉蘇的被俘老兵,則被蘇雷納的隨從教師,反覆地叫著希臘語對話。

    “請問您是誰,來自羅馬的朋友?”那教師帶著念讀悲劇的語氣說道。

    “啊,我叫克拉蘇,是來要求你們俯首稱臣的,我是羅馬聲名顯赫的執政官。”那老兵帕西阿努斯磕磕巴巴努力地回答著,還被要求帶著矯揉造作的手勢,在搖晃的車廂裏,半裸著上身痛飲美酒的蘇雷納看著面前這一幕,簡直笑得合不攏嘴,他身邊的侍妾們也都放肆地笑作一團。

    坐在車廂側邊的文書羅斯修斯,則低著頭,隨著車輪的起伏搖動著身軀,表情有些痛苦難堪。

    “帕西阿努斯,你應該帶著那種倨傲的表情,看來你就是個農夫出身,無法真正像貴族那樣仰首闊步呢!”蘇雷納說著,拋來個碩大的沙馬克金幣,滾在帕西阿努斯的腳下,但有些讓他意外的是,對方好像沒看見似的,這讓蘇雷納的表情嚴肅起來,這個卑賤的家夥真的不知好歹,一點貴族的禮儀風範都不懂,連宮廷小醜都無法勝任。

    但帕西阿努斯看來也是有庶民的智慧的,他看到蠻族將軍不悅後,立刻俯下身,將那枚金幣拾起,瞇著眼對著上面哈了口氣,隨後叉著腰,帶著神氣的表情,指著蘇雷納的一個不太得寵的侍妾喊到,“把衣服脫光,躺倒我腳下的毯子上來。”說完將金幣拋給了她,就像羅馬城裏某個去酒館嫖宿的碼頭力工般。

    周圍沈寂了會兒,隨後看著靜止不動,努力裝出克拉蘇神氣的帕西阿努斯,大夥兒回過神來後,又是一陣鼓掌和爆笑聲,其中蘇雷納尤為開心。

    這時,一名斥候氣喘籲籲地駕著馬匹,和滾滾車輪保持了平行後,用手叩擊著板窗,待到侍妾們帶著不滿的嘀咕,將其翻開,斥候急促的匯報,帶著炎熱沈重的風,沖入了覆滿涼爽冰塊和絲綢帷幕的車廂內,“將軍,那支羅馬人偏師正在追趕我們!”

    蘇雷納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指揮官瘋了,而後他回覆了謹慎的態度,“什麽方向?”

    “他們從辛納卡山的余脈會合,接著就踏著沙漠而來,大約有兩萬人左右,裏面有大量的弓箭手和騎兵。”

    什麽......這支偏師好古怪,難道在之前與阿薩西斯的戰鬥力,他們不但毫發未傷,還壯大了不少?蘇雷納感覺事情越來越古怪。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9
第23章 卡萊救星(上)

    “狩獵,洗浴,遊戲,大笑——這就是生活。”——羅馬城市的廣場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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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擔任後衛的塞爾希思騎馬來見我。”蘇雷納思忖了番後,就如此說到。

    烈日下,塞爾希思的臉色卻比寒冰還要冷,他屈辱地騎著馬,前來暫時停下車輪的車廂邊,等待著蘇雷納的方案布置。

    沒想到蘇雷納連本人都沒出來,而是叫名奴仆出來傳話:“將軍決心兵分兩部,他帶著自己私族的兵馬,先去攻擊卡萊城;而將軍您帶著自己人馬,在此阻遏羅馬人的偏師。”

    “混蛋。”塞爾希思在心中痛罵起來,他握著劍柄的手也在嘎吱嘎吱作響,對方的這個安排,明顯就是自己要去吃肉,留自己在此喝沙犧牲,但塞爾希思轉念一想,便又掛起了虛偽的笑容,表示願意服從蘇雷納將軍的這個英明安排,他會全力阻擋羅馬軍隊救援卡萊城的。

    接著,塞爾希思還主動提出個建議,“為了防止卡萊城的弩砲和襲擊,全軍的輜重、馱馬與駱駝也可以集中留在我的防線後面。”

    這個提議蘇雷納沒有多想什麽,就答應了。

    大約繼續前行了一天的距離,在其和塞爾希思部中間偏北的節點,安置好侍妾、營地與輜重行李後,蘇雷納帶著主力,開始來到卡萊城下。

    克拉蘇覆滅後,他最看不上的第五軍團,反倒抱團窩在卡萊城活得很好,“人不救我我自救”頓時成為他們的信條。科波紐斯臨時擔任了這些人的司令官,他們挖掘壕溝,引來城外的溪水,並在城中搞出了多個深蓄水井,並且許多兵士翻出行李。當然也有同伴扔下的,和城裏的牲口販子交換了不少羊和椰棗等食物來,整個卡萊城下的營市撐起的陽傘和帳篷琳瑯滿目。物資儲備充足後,五軍團就開始瘋狂地在城外挖掘攔馬溝了,有限的木材全部去制造弩砲,他們用沙土在溝渠後夯起一道道土墻。決心要守住這座如孤舟般的城堡。

    當斥候看到蘇雷納回來時,科波紐斯就驅逐了全部的商販出城,而後將市民全部集中起來,征收了他們手裏一半的糧食,另外一半讓他們自持,躲入城中的地下室裏。等到戰亂過去後再行出來。

    蘇雷納首先派來的,是勸降的使者,那人在進城後,立刻被憤怒的羅馬兵士給圍住了,科波紐斯站在集市的中央,攤手對那使者說很遺憾,因為貴方多次的背信棄義。再加上他也無法扭轉近五千名兵士的沖天怒火,所以你只能作為祭品犧牲掉了。

    於是羅馬人殺死了使者,將他的血全部灌入了集市邊的排汙溝,並將他的頭顱和四肢砍下,插在矛尖上,就像帕提亞人對待克拉蘇父子那般,樹在了城門上,接著把其內臟燒熟,祭祀給覆仇女神,乞求她的翅膀將死亡的陰影罩在所有帕提亞人的頭上。

    看到自己使者慘死的屍體碎塊。蘇雷納嘆了口氣,決心強攻卡萊城。

    但不如他所願的是,卡萊城的抵抗空前激烈,在科波紐斯的指揮下,五軍團的沙漠防禦工事並不比他們在其余地區所修築的要差。這些兵士將盾牌和重標槍插在土墻上,抵擋帕提亞人的弓箭,而後雇傭來的射手再收集好射回去,還有外圍的許多眼睛堡,蘇雷納的騎兵下馬,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拔除幾個,並且當晚拔除後,羅馬人就會再修築一個,在近在咫尺之地。

    這樣,蘇雷納漸漸失去了耐性,他還是認識到,一旦羅馬人憑據工事和城池,帕提亞是無法奈何得了他們,並且這個第五軍團也絲毫沒有出來野戰的意思。

    這時,回頭依舊能望見辛納卡山巍峨雄偉氣魄的李必達軍後衛,趕著大群大群的駱駝,背負著輜重和營帳,望著越來越深褐色的沙漠深處走去,前方縱隊留下的整齊的腳印,又被駱駝的腳趾給踩亂——在側邊,大聲喊著辨識口令的兩大隊重裝步兵,也在堅實地朝著同一方向邁進著,那正是薩博帶的兩個前來會合的首席大隊。

    “趕過去發動反擊,將卡萊城救出來,並且給蘇雷納這個混蛋點顏色瞧瞧。”這是李必達屬下的共同願望,他們和新敗之師不同,並且塞拉匹斯軍團大部分都是沙漠土著民出身,跑起來更是飛快,倒是維比奇納斯與馬蒂亞騎兵排著縱隊,優哉遊哉,特別是前者出身高盧,這種天氣讓他們的皮膚和鼻孔感到百般痛苦,必須不斷地從駱駝那兒取水來喝。

    卡萊城的攻擊戰持續到第四天時,有些疲累的蘇雷納,猛然得到後方斥候的訊息,羅馬人的偏師,居然出現在卡萊城的東北七八個羅馬裏的地帶,並且折反了方向,朝著輜重營地和圍城營地間的地帶劈了過來!

    “塞爾希思在搞什麽鬼!”蘇雷納心猛然一沈,以前那種不好的預感再度襲來,可惡——就是這個塞爾希思始終在搗鬼,他之前明明說已經成功打退了羅馬人的偏師,給其造成巨大傷亡,但兩萬敵人很快就尾隨而來,絲毫沒有“巨大傷亡”的模樣;而後要求他設置防線,遲滯敵人的推進,但羅馬人沒過幾天,就出現在卡萊城下!

    就在蘇雷納思緒紛亂時,又有兩位傳令兵,滿身煙熏火燎的模樣,跑到了他的圍城營地裏來,先後相差大約兩個白日刻,前者給他送來了塞爾希思的書信,裏面稱自己被羅馬人的騎兵就糾纏住,因對方有大批駱駝運送給養,勢均力敵,苦戰不已;而後者居然是亞美尼亞王特格雷尼斯送來的,裏面說他率領一萬名輕重騎兵,發覺羅馬人的偏師丟棄了奇諾多夏,便占領這個地帶,而後我軍得到情報後急速往卡萊推進,能否和將軍協力,將羅馬人最後的殘余部隊給殲滅掉?

    “特格雷尼斯,塞爾希思,都是蠢貨,他們要分享我勝利凱旋的榮耀嗎?也罷,勝利者永遠應該對弱者慷慨。”蘇雷納再度梳著米底人的發型,在臉上塗上鮮艷駭人的色彩,騎在馬上,親手舉著雙蛇旗標,“叫塞爾希思再堅持一個晝夜,我撤去卡萊城的圍困,先帶主力去擊破那個前來送死的李必達烏斯!”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9
第23章 卡萊救星(中)

    卡萊城頭的科波紐斯,冒著滿城的煙灰飛舞,卻在火光和屍體當中,看到了帕提亞人正在不斷撤走圍城的人馬,看來彼方一定是有什麽極其重大的變故發生,要不就是蘇雷納又開始施展詭計,企圖誘使五軍團出城和他野戰,再使用大批騎兵將我們包抄圍殲。

    這次科波紐斯根本不上當,他太了解這些遊牧民的伎倆了,他沈住氣,抵住了部分好戰魯莽百夫長出戰反擊的請求,要所有人收容傷員救治,並清點剩余的物資儲備,兵士繼續在城中堅持操練,看來帕提亞人的圍城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引以自豪的騎兵在這種戰鬥裏根本討不到便宜。

    這時科波紐斯還不知道,蘇雷納是真遇到“重大變故”了,所有輕重騎兵很嫻熟地慢慢在疾馳當中,於毫無參照物的沙漠裏集合為各個集團整體,戰鼓與殺伐聲再度此起彼伏,蘇雷納打馬沖在陣頭,火般的風兒在他的雙鬢間如刀般割過,他心中對自己的私族戰士們充滿了自信,他甚至能認得滿營所有軍官的姓名,明白這支隊伍在馳騁野戰裏的可怕可怖。

    現在那支羅馬人的偏師主力,正在以急行軍的模式,將側翼完全暴露在騎兵的兵鋒下,只要一個……

    但急促的情報變化,打破了他的構想:己方的先鋒尖兵,和彼方的斥候尖兵,發生了猛烈的戰鬥。

    態勢轉瞬,當蘇雷納沖到戰團時,他本以為會看到高盧的那些弱雞騎兵,會在己方輕騎的打擊下迅速潰敗,隨後大軍急速壓上。在對方反應過來前完成突襲。但這次己方遭遇到的騎兵,卻是來自裏海群山裏的馬蒂亞騎兵,人數極多,根本不是來斥候的,而是有意來阻滯擾亂他的鋒線的。

    馬蹄和喊殺聲裏。頭盔上系著長絲帶的馬蒂亞人,在戰技和勇氣上還要勝帕提亞輕騎一籌,他們三兩成群,散兵各自為戰,和帕提亞人交錯廝殺成一團,互相如電角逐。讓對方領教了什麽叫“山外有山”的道理,馬蒂亞人遠射,逼近後將雙尖頭長矛揮舞盤旋,刺得帕提亞人紛紛落馬,就連馬匹的速度和靈活,帕提亞最驕傲的米底馬。也不是馬蒂亞人千錘百煉坐騎的敵手。

    “混蛋,不要管這些卑賤的山民,他們的性命毫不足惜。”手持蛇旗標的蘇雷納霎是惱火,指示身邊的衛士不斷對空射出鳴鏑,要求所有的人越過馬蒂亞騎兵的襲擾,直接去咬住李必達的主力部隊。

    突然他恍惚間看到,前方沖天的煙塵和亂跑的失主馬匹裏。猛地躍出個身材嬌小的騎手,筆直朝著他和旗標馳來,隨帶搭弓,連續兩支箭陀螺般旋轉著,朝自己和旗標飛來——貼身馬夫波馬克賽裏斯嚎叫著,步行舉盾擋在了主人的面前,接著腦袋往後抖了一下,原來這位舍身護主的,眼珠直接被艾爾卡帕射來的一支箭觀察。

    波馬克賽裏斯在原地捂著滿是血的顏面,打著轉轉。悲叫著,那邊蘇雷納的榮族扈從武士,向艾爾卡帕射出刺猬般的箭矢,艾爾卡帕靈活地將坐下的小馬一轉,就往後奔去。幾名烤箱騎兵不忿,挾著康托斯長矛,追了上來,絲毫不顧蘇雷納的呼喝,這使得他的扈從隊伍被拉得散亂起來,不久幾聲馬匹的慘叫,蘇雷納左邊的幾名烤箱騎兵,突然就想陷到了沙地裏似的,馬腹被流星般鬼魅的身影在下面掠過,接著就是被割開,熱氣騰騰的內臟簌簌地掉落,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傷口和主人的重量,徹底跨下,這些烤箱騎兵就像骨牌般,順著蘇雷納的方向接連倒下。

    “混賬鼠輩!”蘇雷納額頭上的筋都爆出來了,明顯剛才艾爾卡帕射來的箭是充當這邊掩護的,那個像真正的蛇般,帶著鍍銀面甲的刺殺者,已經遊走過來,手裏的鏈斧急速旋轉著,蘇雷納取過身邊一名武士的康托斯矛,單手靠在肩膀上,隨後對著海倫普蒂娜擲去,對方身影微微閃動下,躲開了矛,鏈斧像一道銀線般,哢噠聲扣住了蘇雷納手裏的雙蛇旗標,就要猛勁來拖曳。

    蘇雷納順勢將旗標反轉,用插在地上的錘尖對著對方,再次全力飛擲了過去,海倫普蒂娜只能側身躲過,差點栽了下去,但高大的馬頭沖了過來,蘇雷納高居其上,揮刀對著她猛刺猛劈,海倫普蒂娜兩條羚羊般的長腿,往後連續躍著優美的弧線,翻過了蘇雷納的殺傷範圍,接著擎著提佛盾牌,並射出了刃尖,也顧不上去搶那旗標,矮著身形往後退起來,接著躍上艾爾卡帕扯來的一匹飛馬,很快躲過梭鏢和箭簇,消失了漫天沙塵裏……

    不但有馬蒂亞人的阻滯,還有敵方尖兵的襲擊,這下蘇雷納頓時有些狼狽不順起來,他只能重新整頓扈從隊伍,因為所有的騎兵都是看著這些人的旗鼓號令行事的,大戰在即,中樞絕不能自我混亂。

    這邊,李必達的所有兵馬,刨去安東尼、杜松維耶和漢斯克的附屬騎兵大隊外,全員步兵和弓手全部都以縱隊的形式駐足,而後一行騎馬的號手,吹著激昂的音調,從全陣而過,兵士們轟隆隆地集體轉身,而後開始檢查起裝具和武器起來,火舌旗輪番豎起。在一片叫喊聲裏,李必達披著法老賜予的聖甲蟲圖徽的披風,帶著鑲著努馬王像的精美胸甲,帶著下垂馬鬃的雞冠盔,騎著“貓頭鷹”,身後是舉著各色軍團旗標的扈從奴兵,外帶三百名黑皮膚挎著弓箭的麥德捷衛隊,滿臉汗珠地從隊伍的這頭,走到那頭:

    “前面黃沙滾滾處就是敵人的突襲,我已沒有太多時間用作演說了,我只想告訴你們,沒有人拖累敘利亞總督閣下,完全是背信棄義的蘇雷納一手害死了他,現在我們來了,報仇雪恨的時候來到了!我們今日有必勝的把握戰勝這個狡詐兇殘的蠻族將軍,就像我們以前擊敗任何所有敵人那樣,讓他們滾到地府裏面再去後悔吧,後悔和共和國為敵!”說完,李必達對著薩博將手一揮,薩博立刻騎馬前去布置陣地,而後總指揮官大呼道“今日我要和所有的百夫長、兵士站在一起,見證敵人的崩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09
第23章 卡萊救星(下)

   當李必達縱馬來到部隊右翼時,幾位之前跟隨克拉蘇的扈從官手捧著執政官的那件遺物——被劍砍壞的鬥篷,還沾著克拉蘇的血跡,將其送給了下馬的李必達將軍,馬提亞隨後敏捷地將鬥篷作為旗幟,綁在了長矛上,當著右翼全軍高高豎起!

    “覆仇女神的翅膀會降臨敵人頭上!”所有將士大聲喊著,將鬥劍和盾牌全部舉起。

    蘇雷納從尖兵那裏得報,羅馬人的前沿很奇怪,“竟然有戰車在急速移動。”

    羅馬人和戰車,蘇雷納如何也無法把兩者結合在一起考慮,他親自帶著扈從突前偵查。果然無錯,大約有二十來輛戰車,既有凱爾特式的四輪戰車,也有利比亞式的雙輪突襲戰車,在數百馬蒂亞騎兵的簇擁下,在距離羅馬人主要陣地前十個弗隆的地帶,氣定神閑地遊走。

    這個情景讓蘇雷納感到詫異,剛才被羅馬先鋒襲擊的陰影浮現出來,他決定謹慎:讓幾千騎兵上前監視。結果那些車子突然停止下來,上面的乘員將裝載其上的騎兵砲倒著卸下,模仿加拉曼貼司人制造出來的突襲戰車則與騎兵環衛周邊,當時雙方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但羅馬人卻陡然發難,十門騎兵砲射出第一波石彈,兇狠地砸在了帕提亞前鋒輕騎的隊伍當中,人馬的碎肢在煙霧裏飛散,這下輪到他們的馬匹驚駭亂跑了。就這樣,在弓箭的射程外。騎兵砲的砲手一口氣發射了第二波和第三波,對這個景象目瞪口呆的蘇雷納,沒有想到一般被羅馬人用於攻城和守城用的輕型弩炮,居然還能運在車上,用於野戰。

    那邊,處於常規,帕提亞人用車輛承載的巨型銅鼓,緩緩被拉到了前沿,祭司們沒命地砸響了鼓面,但是讓他們驚訝的是。羅馬前沿騎兵被鼓聲嚇得亂竄亂跑的情況並未發生。自從在昔蘭尼獲取過帕提亞“秘密武器”情報的李必達,早已仿制了這種銅鼓,在隨軍途中不斷訓練馬匹的抗打擊能力,馬兒是很聰明的動物。只要它對這種聲響習以為常。不在敏感。那麽這種鼓聲就根本無法擾亂它們的陣列。

    “這是什麽隊伍,充滿了古怪而不詳的感覺。”原本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蘇雷納,心裏卻越來越沒有底了。

    騎兵砲的火力就像鼓點般。越來越緊,越來越密集,終於一聲貫穿的脆響,一發石彈砸穿了帕提亞人的銅鼓車,車轅、鼓槌和幾個滿身帶血的祭司,在周邊騎兵悲痛的驚呼裏,往後飛出了十幾個羅馬尺遠,像堆垃圾般再也動憚不得。而後李必達熟練的砲手用標尺,急忙再度鎖定了已經擊中過的目標,而後集中火力,石彈不斷在銅鼓車的上面和周邊砸入彈跳,生還的祭司再也不敢窩在車的下面,而是四處亂跑,大部分還是倒在了飛削的石彈碎片之下。

    無法忍受的帕提亞輕騎,開始不顧主帥的號令,鋪天蓋地地強行對著李必達的前沿兵力發起沖鋒,然而這次面對的敵手,和克拉蘇所部戰術完全不同,那些戰車很輕靈地就重新將騎兵砲從滑輪板重新拉回車廂裏,甩頭就走,馬蒂亞騎兵跟著一分為二,朝著李必達陣地的兩翼方向退去。

    而後沖鋒的帕提亞人發覺,李必達居然和死鬼克拉蘇一樣,也是排成了四面都朝外的大方陣,但沖近後細看,對方的大方陣,其實是有間距的小方陣如魚鱗般組成的,中間夾雜著輕裝的弓箭手,並且在盾墻的最前列,是整整六個陣列的長橫陣弓手,大部分是努比亞與克裏特人,他們傲立在原地,在上弦完畢後,便集中將六列合為一列,全部將手裏的箭矢如暴雨般射了出去,彈弦的聲音就像如同在萬裏無雲的沙漠地帶突然驚雷般,炸在了剛準備拉弦的帕提亞輕騎頭頂和脖子上,射完這一波後,對方就很沈著地呼啦啦退回到了縱深盾墻後去了,但是第一線的帕提亞輕騎已經死傷過半,不過許多勇猛的人,還是人馬帶著箭,負痛狂呼著,宛如條粗大的黑色箭頭,企圖沖到距離盾墻一百二十羅馬尺內急速放箭,但李必達方陣斜長伸展的兩翼,包括二線的部隊,都開始用單體弓、覆合反曲弓,猛烈地交錯射擊著,許多帕提亞輕騎咬著牙,帶著滿身的箭簇,奮力對著羅馬人沈默如冰塊般的盾墻斜斜放了一箭,就撲騰倒下了。

    輕騎如潮而來,如溪而去,橫七豎八的馬匹和騎手的屍體,還有些將死未死的,都倒在滿是箭羽的沙地上,一些垂死的人掙紮著,後背和前胸帶著箭,想要努力坐起來,於是塞拉匹斯軍團的黑人隊走了出來,對著那個地帶再扔了批梭鏢,於是乎一切都安靜下來,連呻吟聲都沒有了。

    接下來,戰場再度沈寂了,羅馬人的陣地就像沙漠裏堅固冷酷的冰帶般,紋絲不動,只有烈日下閃爍反光的各個旗標,還在默默地立著。蘇雷納手持雙蛇旗標,納罕不已,他實在是搞不懂對方是在玩著什麽把戲,不過早先的情報確實是真的,這支偏師擁有難以匹敵的優秀騎兵,和大量輔助弓箭手,和先前克拉蘇軍隊主體,笨拙沈重的步兵,和少量孱弱的遠程兵種這種模式無法同日而語。

    僵持了半個白日刻後,第二次騎兵的沖鋒,又被死死射了回來,對面的這支隊伍的弓手,大部分是只會步射,而且與其說追求精度,勿寧說是在搞著古代的“原始彈幕攔截”,論單兵技術和帕提亞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但卻訓練有素,嚴格遵行軍官號令,集體射擊變得特別有威脅性。

    另外,根據跑回來的傷兵所言,這邊的羅馬人也解決了弓箭和石彈的補給——他們擁有的駱駝數量,甚至可能比我方還要多,都是滿滿的褡褳和箭袋。

    當屬下建議蘇雷納采取迂回的辦法時,這位將軍搖搖手,說這種態勢,我方是不可能輕易能得手的,既然已經死傷了如此多的人馬,背後的卡萊城隨時也可能突圍而出,我方應該往後退卻一段距離,料想羅馬人不敢追擊我們。

    但突然,蘇雷納想到了個致命的問題,不由得眼前一黑,幾乎要跌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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