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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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伊西斯的祝福(中)

    上午忘記更新了==晚上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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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宮內寢的拱門邊,阿狄安娜和李必達相擁在一起,互相親吻了幾下,而後李必達有些詫異地稍稍往後退了下,女王的眼睛都像燃起了火炬般,很是開心地再沖上來,雙手環繞著他的脖子,接著李必達再次很輕地扶開她,這個貼心入微的舉動讓阿狄安娜很滿意,接著她自己將罩衫給解開,腹部小巧地隆起著,“已經有十八個集市日了,你可以撫摸他,對的,是他,就是在你上次經過優伯特尼亞的時候賦予他生命的。”

    “然而......”李必達有些納罕,馬提亞當時明明給了阿狄安娜貼身女奴很多的清水的。

    阿狄安娜狡獪地笑起來,說我早就將你的那個猶太小侍從給收買了,這世界上還有比與他們談生意更容易的事情嗎?說完,阿狄安娜牽著他的手,擱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閉上了眼睛,接著裏面的小家夥顯然對父親的手觸犯了他的休息感到惱怒,小腳丫在肚皮上踢出各種形狀,來表達抗議,惹得李必達也笑了起來,“我實在想象不出這不是個男孩。”女王自豪地說道,“他是很好鬥的,而且易怒,對不起在這點他根本不像你,而是我們米特拉家族的遺傳。”感覺在興奮下,阿狄安娜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是的,是的,看來我倆結盟對付博斯普魯斯王國更有理由了。”

    “沒錯,將來覆興了本都帝國,這個帝國就是你兒子,攸艾吉特.米特拉達梯的。”阿狄安娜嬌憨地依偎在男人的懷抱裏,“我毫無畏懼,一個王國的女王懷上異國人的孩子,因為攸艾吉特承自他外公的正統胤脈。和那個賤種法納比西斯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攸艾吉特,他外公是這個海岸最雄偉的帝王,他的外婆則是整片海洋上最美麗的女子。”

    攸艾吉特,也是米特拉家族君主常用的稱號,即是“施恩者”的意思。

    相比阿狄安娜認為這個孩子是米特拉太陽神賜予她的恩澤,當然還有大地母神伊西斯的,據女王後來說。她在李必達前去敘利亞後,親自帶著王國祭司隊伍,前往加拉太高地的大地母神廟,那兒相傳有聖物——伊西斯穿過的長袍,她懷著欣喜而祈禱的心情,在得到廟祝的允許下。觸碰了這件長袍,果然靈驗了。

    “既然你不會常駐在優伯特尼亞,那麽今晚就陪在我身邊,好好享受這份快樂吧。”阿狄安娜說著,而後咬著李必達的耳朵說,“那個也是可以的......”

    哦對了,李必達對女王說。我也有個很高興的東西,讓你過目,肯定會喜歡的你。

    當蘇雷納的頭顱,放在玻璃器皿裏,擱在別宮的獅腿長桌上時,優伯特尼亞女王根本沒有像正常貴婦那般失聲驚駭,而是帶著淚光,想觀賞最最壯觀的奇跡般激動。“你果然把他給殺死了,帕提亞最偉大的將軍,最不可一世的貴公子,最最兇惡的敵人,現在他的首級就在我倆的面前!”說完,她扶著把手,慢慢坐在對面的坐榻上。盯著李必達的戰利品,面色潮紅,"jiao chuan"著,撫摸著小腹。好像在和攸艾吉特在敘說著什麽,就類似草原上的母獅,看到配偶捕殺到最珍貴的獵物後的那份驕傲。接著她擡著栗色的眼珠,好像根本急不可耐了,呼喚著李必達的名字,請求他抱著自己登上臥榻,她感覺他倆不算是天底下最美滿的配偶,那樣她也根本不稀罕,而是最邪惡的一對,如果李必達是蝙蝠,她就是蝙蝠夫人,他倆就是無邊黑暗洞穴裏的主人,她愛這樣:今晚就在這美麗的頭顱的面前做愛,立刻,這就是她現在最渴求的。

    深夜當中,妮蔻被安置在旁邊的小寢宮當中,熟熟地睡去,這些天的行程讓她很疲累了,阿爾普與衛隊還在篝火前盡職盡責地來回巡邏,馬提亞抱膝扛著總指揮官的權標和匣子,蹲在那顆松樹下打著盹。

    柔軟的真絲大榻上,璀璨透明的燭火下,阿狄安娜側著柔軟的身軀,這樣能讓體位達到最安全的狀態,李必達也側著,溫和地貼在她的背後輕輕蠕動著,就像摟住一只小貓般。即便是這樣,阿狄安娜的興致絕高,大概是之前得到的戰利品的刺激,她有好幾次都喘息到透不過來氣,只能將手死死握著李必達的手,不斷地捏住再松開,今晚的男人異常的溫柔,每當她感到承受不住那種歡快時,他就會很知趣地緩和下來,不斷親吻她的耳垂和栗色松軟的頭發,表達寬容和寵愛,但這卻更讓她濕潤繾綣,無法自拔,她一度很想轉過來,狠狠撕扯他的頭發,撕得自己渾身戰栗為止,但還是忍受住了,通過咬著嘴唇和沈重的呼吸。

    “你已經有了白色的了。”事畢後,兩人在喝了些奴仆送來的蜂蜜酒後,阿狄安娜坐在床榻邊沿,隔著鏡子給李必達梳理著頭發,當她發覺對方濃密的黑發裏夾雜著幾根雪絲後,就用化妝盒裏的小鑷子輕輕把搗亂的它們給清除掉,“以前你的頭發是多麽美,就像那麥田裏的莊稼一樣。”

    “大約開春後我就返回羅馬了,敘利亞我不準備再繼續待下去,交割完事務後,我將重歸伊利裏亞財務官身份,回高盧去追隨凱撒作戰。”

    “因為那兒也有兩個軍團是你的私產。”阿狄安娜指的就是十二和十三兩個輔兵軍團。

    “唔,阿狄安娜你說的無錯,馬上內亂就要爆發,到時候我手頭上有五個軍團,在凱撒的帳下自然有更大的作為,這個敘利亞短期之內,不會有風雲跌宕的事情發生。另外,記住我對你的建議,你需要比米南德夫婦更早知道戰爭爆發的那一刻,動員好軍隊,而後準備迎擊博斯普魯斯王國,我想這對夫婦一定會來的。”

    “為什麽不是搶先機,攻占錫諾普?”阿狄安娜有些不解,“我的王國可是在先前安置了龐培送來的三千多海盜,我還準備讓他們在攸克興海面上大展身手,把米南德夫婦隔絕在海岸之外。”

    “傻瓜,那樣的話,不會有大的利益的。”李必達嘖嘖嘴,胸有成竹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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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伊西斯的祝福(下)

    接下來,李必達是這樣解釋的,東方的國度,向來被龐培視作其最基本的勢力範圍,而各地各個邦國雖然形態各異,但也確實唯龐培馬首是瞻,現在自大的他,怕是情報早已魯鈍,以為埃及、亞美尼亞、蓋拉夏還是他的禁臠,豈不知早被我埋下了楔子。但米南德夫婦的嗅覺應該和龐培是一致的,他倆在博斯普魯斯有個很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隔著渺茫的海洋,想來對這邊的情勢不太了解了,包括我這次蒞臨阿塔克塞塔,靈敏的城邦和王國早已派遣使節,將各種效忠的款項送來賄賂我了,對了,這段時間我收取快兩千塔倫特的財貨——但博斯普魯斯王國則沒有,所以待到內戰爆發後,“你立即宣布優伯特尼亞王國效忠凱撒。”

    聽到這話,阿狄安娜微微一震,她知道這意味著,若是凱撒與龐培對決,她作為響應凱撒一方的小亞王國,要遭受多大的孤立和圍攻,但李必達鼓勵她說:“不要緊,外交上靈活些,到時候和蓋拉夏與亞美尼亞私下達成不戰協議,大家互相糊弄著,接著猛烈攻擊周邊效忠龐培的邦國,那些根本不是你的對手。而博斯普魯斯王國積蓄好力量渡海來攻時,你就錫諾普讓給米南德,給他嘗點甜頭,隨後就這樣。”李必達做了個反攻逆襲的手勢,意思是叫阿狄安娜圍殲對方於安納托利亞的山谷平原當中。

    次日清晨,李必達就站在庭院裏,旁邊立著滿面倦容的馬提亞,正在梳理著貓頭鷹身上的毛,他要離去,回奇諾多夏主持冬營的事情,因為對於羅馬人來說,冬營最麻煩的就是籌措補給糧食,從而讓兵士能在來年保持健康和鬥志。這些煩瑣的事務他不得不親自過問。

    別宮院墻裏探出的樹枝上站立著一排灰背雲雀,嘰嘰喳喳,阿狄安娜裹著氅子雍容地笑著,她已經不是當年在卡拉比行宮與對方初遇時的那個少女了,現在滿臉都是漂亮母親的豐韻,走上來先是和妮蔻擁抱,而後和李必達輕輕接吻。“盡快回優伯特尼亞的冬宮去,我祝福攸艾吉特,以父親的身份。”說完,兩人再度連連接吻,而後李必達點點頭,牽著有些依依不舍的貓頭鷹離去。看來這牲口有點執拗,便對著它的臀部再次猛抽了兩下。

    “它老了,你應該換個三歲牙口的。”阿狄安娜對著李必達的背影說到。

    但對方沒有回頭,而是將手舉起,擺了兩下,表示他已經和這母馬交情很深了,暫時也不準備再換。

    阿狄安娜而後站在青灰色的天空下。鼻尖有些微紅,對著遠方的山脈凝目,哈出兩口霧蒙蒙的白氣。

    當李必達與妮蔻一行,有說有笑地重新回到奇諾多夏時,整個橫切山脈的軍道大致已經竣工,奇諾多夏城已經成為座堅整完善的要塞,李必達用小亞諸國賄贈的兩千塔倫特,取出一半來。送給了馬蒂亞部落,對方十分開心,決定在給這位大人提供五百名騎兵,雇傭合同期延長到了三年後,但精明的李必達禮貌地回絕了這個請求,而是很慷慨大度地改變為“我只要貴部提供五十匹公馬與二百匹牡馬就可以了。”

    馬蒂亞自然沒什麽不允許的,很快就挑選了部落裏最神駿的馬匹。送到了奇諾多夏的軍營當中,而後李必達又請求海羅德在其城堡的南邊,設立了雙方的營市,互通有無。再度購買了數百匹波斯駿馬,接著他將所有的馬匹,交付給了漢斯克,“帶著這些馬匹,打扮成行商,在安條克乘船,由塞浦路斯、埃及,送去昔蘭尼,沿途關節我已經打通好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必達準備實行馬政,私下蓄養優良的戰馬了,將來他可能會組建獨立的騎兵軍團,這是卡萊戰役前後得出的結論:能對抗騎兵的是紀律嚴明的步兵,但能真正殲滅騎兵的,永遠是另外支更強的騎兵隊伍。

    而今的奇諾多夏,城市設施迅速完善起來,來自各地的能工巧匠,和行商坐賈,反而接著戰爭的春風,把它作為連接帕提亞、亞美尼亞、敘利亞和朱迪亞貿易間的孔道,營市、集市包括黑市貿易都異常繁盛,李必達直接讓兵士委員會取代先前的邦國,在市場上自主抽稅,難得連安東尼都開始慢慢不提移營去亞美尼亞的話題,因為他完全能在這兒買到上好的酒水,還有些來自東方的新奇玩意兒,當然還購買了些許充滿異國風情的美女。而那位之前出賣克拉蘇的,希臘商人埃德洛馬克斯,也被帕提亞人暗自捆縛起來,送到了李必達的軍營裏,“將他好好監管起來,餵得肥一點,將來我去德爾斐時可以用得著。”這是李必達所下達的命令。

    和春風得意的李必達相比,安條克城內的喀西約就要沮喪多了,當他得知請求的軍團,只有一個會來敘利亞,而另外個被龐培截留駐屯在卡普阿了,喀西約愈發消沈了,兵士不足,冬營的給養困難,船只數量也極度缺編,他手下的百夫長不止一次公開揚言,會在適當時候劫掠安條克這座城市。

    所以當興致勃勃的布魯圖來到此處時,看到他的好朋友喀西約萎靡不振地窩在椅子裏,“就像只競技場裏掉毛的花斑豹”。

    “為什麽不要求第四和第七軍團回歸,據說還有安岡第努斯跑出來的三軍團幾個大隊。”兩人激動擁抱後,布魯圖好奇地問道,等到喀西約把那位的名字報出來後,布魯圖什麽都明白了,“軍隊到他的手中,就會發生怪異的變化,這點不能強求任何人,我的摯友。”

    接著,布魯圖回身,在柱廊的陰影下,看著冬季的海面,突然對喀西約說,“我去向李必達索要軍隊回歸。”

    “你?怎麽去?”喀西約萬分驚訝。

    “給我幾個精幹的隨從,帶上水糧。說起來很是慚愧,我以為不會騎術,所以必須騎著驢子去。”布魯圖笑了笑。

    但喀西約認為他這是瘋了,沿著朱柯瑪冬營,再折往山脈,抵達奇諾多夏,可不是幾天內能解決的行程,而且就單憑朋友這樣的性格,能在李必達手下走一個回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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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整編(上)

    “當一名戰士不屈地站立在隊伍前列時,他以他的生命和信念作為賭註。”——希臘城邦詩人提爾泰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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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布魯圖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勸回頭,很快在朱柯瑪的冬營大門前,他騎著頭驢子,後面跟著幾個隨從,兩匹帶行李水糧的馱馬,這位穿著的是雅典哲人式的衣服,左邊的衣襟上串著幾條帶光的絲線,就朝著背面的山區而去,喀西約和阿庇斯要派出個百人隊護送他,也被布魯圖拒絕了:“我不是出去作戰的,而是身為行省的財務官,去見另外一位財務官,從共和國的這個軍營,走到那個軍營,為什麽要攜帶兵士與武器?”

    這份坦然讓眾人又是敬佩又是惴惴。

    奇諾多夏城外的主帥營帳裏,李必達在熏香繚繞裏,細細用小刀裁剪著一份份莎草紙文書,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並且蓋上了印章,而後完工後,他的額頭滲著一層的汗珠,籲了口氣,再將這些文書撂好,放入匣子裏,再遞入匣子裏用上好鎖,接著拔出鑰匙放好,隨後就在原地發了會呆,走到盥洗台前,很是仔細地開始洗手,不斷地來回搓著。

    “你最近很喜歡洗手,這是今天第五次了。”內外帷幕交接的門框處,海倫普蒂娜紮著馬尾辮,倚在那兒說到。

    李必達不自然地笑了笑,趕緊將手上的水珠甩幹凈後,聲稱這是他前去亞美尼亞參拜聖山時,於神廟裏得到的啟示,告誡他要保持清潔。

    胡亂搪塞過去後,李必達又坐在桌子前,不斷地用絲巾擦拭著手,海倫普蒂娜皺著眉頭看著他不經意的古怪行為,隨後說:“有個家夥在荒漠裏跋涉了兩個集市日。稱自己是從安條克來的,巡哨的騎兵抓到他時,還以為是奸細,他的隨從有五個,已經死了三個,他的驢子也死了,最後是得到山民的幫助。才能保住命來到了伊克尼。”

    “這樣的人本身不就是驢子嗎?我這樣的朋友似乎不多,不過有一位,如果驢子是他朋友的話,他是會背著它走過這片沙漠的。”李必達將絲巾折疊好放在一邊,“那麽現在請我的朋友馬爾庫斯.布魯圖進來吧。”

    火盆前,布魯圖滿面骯臟的胡須。掛著黑灰色的眼袋,臉面的顴骨駭人的高聳,似乎是得了傷寒剛剛痊愈,沙漠的冬天反覆無常的天氣,就是他隨從致死的原因,幾名勤務扈從分別端來了酒水和烤肉,“吃吧。你最喜歡的軍團烤肉。”

    看到布魯圖這個樣子,李必達也有些心酸,他也坐在了朋友的面前,用叉子叉起一片烤肉,兩個人就這麽沈默無言地面對面吃著,良久稍微恢覆點元氣的布魯圖開口說道,“我是來要求軍團歸建行省的。”

    “安條克沒有任何衛護的必要,不過是喀西約的庸人自擾。只要我在這裏,帕提亞是不敢拉長戰線去攻擊敘利亞行省的。”李必達咀嚼著,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是元老院的決議。”

    “不過是被喀西約與伊格納久斯無聊報告嚇破膽的元老院決議,這兒的局勢凱撒和龐培都看得很清楚,根本沒有那麽嚴重,所以後者將一個軍團扣在了卡普阿,就是明證。”

    “這是元老院的決議。是共和國的決議。”布魯圖亂糟糟頭發下的眼神就像鬼火般,粼粼燒著,帶著無比的虛弱,定定地盯著李必達。反覆地說著這句話,他現在的腦袋,已經不允許他有更多的思考。

    李必達的眼眶也有點濕潤,他拍拍朋友的肩膀,回答說:“我已經將安岡第努斯的四個大隊,補入了四軍團,另外還有七軍團,這是我能還給你最完整的了,加上先前的五軍團,整整三個軍團,都是我救出來的!”說到這裏,李必達站起來,語氣憤怒起來,“都是我救出來的,不然他們只能在沙漠裏等待著覆沒或者去給帕提亞人當奴隸的結局。”

    “謝謝,共和國......”

    還沒等布魯圖把話說完,李必達立刻用叉子指著對方,打斷說“沒什麽共和國,是你欠我的!”

    “是的,是我欠你的,羅馬人從來不欠別人人情。”

    “那我叫你做件事。”李必達立即就趁勢上了來,“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反正又是那個舅父熏陶你這麽做的,你個蠢貨傻瓜,你騎著驢子走進沙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波西婭?”

    布魯圖不做回答,而只是顫抖著用手指繼續撚起烤肉,往嘴裏塞。

    “提供證據和表冊去羅馬,交給我的人,然後會有人向百人團提出公訴的。”李必達沈聲說道,“公訴對象是喀西約和伊格納久斯。”

    這下,布魯圖的烤肉跌落在地,他努力地扶著營帳裏的柱子,掙紮了幾次才站起來,“什麽罪名!”

    “還用說嘛,臨陣丟棄前任執政官,伊格納久斯根本就屬於私下脫逃,而喀西約後來丟棄六軍團帶著騎兵炮回安條克,讓敘利亞總督閣下的後衛出現致命漏洞,也是無法饒恕了——我再重申一遍,後來三個軍團全是依靠我的勇氣智慧,才得救的。”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因為我是共和國紀律和公正最堅決的擁護者,從來不允許談好處和利益的。”李必達站在布魯圖兩個羅馬尺的對面,用反諷共和派的語氣說到,“這兩個人以後在政壇上就會毫無前途了,這也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請你放棄對喀西約的起訴,可以犧牲掉伊格納久斯,這樣總算可以了吧。”布魯圖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帶著某種無法克制住的羞愧,但李必達就說他的聲音不夠大以至於他難以理解意思,於是無奈的布魯圖又將方才的話重申了遍,十分大聲,滿面羞愧。

    這個表現終於讓李必達很滿意,接著他又提出了不起訴喀西約的條件,“四軍團和七軍團的司令官,即保盧斯與安東尼,包括兩個軍團的首席百夫長,人事方面都不允許有任何變化,我希望你能做出保證。你別多想,這是我之前在征戰時對部下的權宜之計,但他們不願意改變讓賢,也只得保持原狀了。”

    “是的,我保證,以家族的名義。”布魯圖覺得很累了,既然能在敘利亞行省裏為共和國包攬這幾個軍團,那麽人事方面的問題,可以從長計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5
第28章 整編(中)

    晨曦裏,奇諾多夏營地裏,已經蓄著黑色胡須的李必達,騎著馬站在校場的外沿,布魯圖站在他的身邊,接著他對兩個正規軍團所有的兵士喊話,說正式的和談還未來臨,我們必須要服從行省的人事安排,現在這位財務官會帶著你們前去安條克,我保證給予每位官兵豐厚的川資,這是你們這段時間通過英勇的服役而應得的。

    上萬人於是齊齊朝著李必達行禮,而後在各自百夫長的帶領下,列著隊朝著西部新開辟的軍道走去,馬可.安東尼在臨行前於馬背上回頭,對李必達眨了眨眼睛,在他身邊走過了兩個首席百夫長海布裏達、波羅,他倆也隨著大軍而去。

    “這就是你以前經常說的,摻沙子,‘摻沙子’?”走在山脈背陰處的灰色田野當中,到處是農夫們燒荒燃起的煙火,在一只五彩斑斕的無名鳥雀沖天飛起後,李必達饒有興趣地跟著它滑行的軌跡,薩博認真地挎著寫字板,向這位詢問道,他對放歸兩個軍團這種行為的定義詞匯還是有點匪夷所思。

    “留在身邊,是根本不可能的。不如賣個人情,還有我們還要得為回去做好準備了。路線方面記下了嗎?”李必達在寒風裏又開始無意識地搓手。

    “是的,我們從南亞美尼亞,取道蓋拉夏,再通過比提尼亞渡過赫利斯滂海峽,前去德爾斐神廟。但是,下一步該如何走,你並未給出明示。”薩博取出另外塊字板,審查了番,說到。

    李必達笑而不語,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突然問道,“那個娜芙迪迪的埃及女孩,還被你留在托勒密的王宮裏嗎?”

    “唔。”薩博低下腦袋。用腳尖來回踢著粉末般的泥土,說到,雖然他會將總指揮官的獎賞,分為兩筆寄往西班牙母親,和埃及娜芙迪迪那兒,但他還是沒有將皮膚黑黑的"qing ren"接回羅馬城的打算,“甚至我本人也不想去羅馬城。我只想在征戰結束後。在尤諾尼亞的海岸上,或者西班牙外的島嶼殖民地裏,修起一座白色外墻和紅色磚瓦的別墅,並且收集些書卷,愛情詩歌集、哲學書等,養著鴿子和水鴨。還有滿園的花草,我都不想和羅馬任何個女子結婚,從你的身上,我覺得與她們任何一個的婚姻,都帶著利益目的。”

    “這樣也好。”李必達對部下新奇的想法,毫無指責,他勉勵薩博凱穆斯說。你還年輕的很,再追隨我十年,即便你不戀棧,我也會給你相當大的榮耀和資產,到時你可以去薩丁尼亞的拉科尼亞城,我老婆幫那兒經營的很好,是座合適退伍兵士養老的勝地。

    兩個人就這樣,在枯索的天際下商量著。而後跨上了馬背,悠悠地走進了大營地,在那兒有一萬五千名全副裝具的兵士,在等待著李必達下達出發的號令,第二年的春季已經到來,他們馬上就要沿著安納托利亞粗糙的山道,返回共和國的勢力範圍。而現在雖然李必達屬下只有兩個連輔兵番號都沒有的軍團,但是依舊在整編之後,煥發出同時代軍隊無法相提並論的戰鬥力。

    李必達取消了所有的獨立的輔助大隊,不管是騎兵還是輕裝弓箭手。而是將他們統統編入了“塞拉匹斯”軍團與“昔蘭尼人”軍團當中,每個軍團除去十個標準的步兵大隊外,還下轄三個輕裝投射兵大隊,和兩個騎兵大隊,另外軍團的司令官手中還有直屬的一個輕盾步兵大隊、一個騎兵砲大隊(十二門弩砲,四十門蠍子弩,六台野驢拋石機,還有配屬的馱馬輜重隊)作為機動兵力,對於李必達自己來說,他的屬下直轄三個由馬蒂亞人組成的騎兵大隊,一個麥德捷人的投射大隊,一個盧西塔尼亞人重裝步騎組成的近衛混合大隊,此外杜松維耶的十二軍團附屬騎兵大隊暫時仍歸李必達直接調動。

    這樣,兩個軍團的人數實際已經膨脹到了八千人。

    因為將輔助步兵直接編入軍團協同作戰,李必達還指令薩博革新改進了射擊術和騎兵戰術,並增加了新的旗幟,步兵大隊依舊使用銀手銀環的隊標,而投射兵大隊則使用金蒼蠅隊標,騎兵大隊使用的是努馬王神像隊標,聯隊百人隊的火舌旗也增加了不同的顏色,每個兵士都要學會從異色的旗幟和覆雜的口哨聲裏領會軍令的上傳下達,以及作戰的協調配合。

    在聽完了父親中氣十足的開撥演說後,站在奇諾多夏山頂上的,騎著小馬的妮蔻眼神閃閃,她不斷地回頭,帶著激動的神色看著母親與艾爾卡帕,意思是“看吧,父親是如此的了不起,這是他在那個叫做羅馬的世界裏建立的功勳,而馬上他就要答應我,帶我去那個五彩斑斕的世界闖蕩了。”

    海倫普蒂娜看著女兒,心中不知道是何種滋味,她有些想流淚,因為割舍不下,也難以勸阻,但是又覺得女兒已快亭亭玉立,有了自己的心思,於是她轉過臉去,她還記得與李必達初次相遇的時,曾經將對方舉在半空裏,說了句“男人都是脆弱的生物”,但現在她無奈下,只得在心中將這番話收回,恰如艾爾卡帕點評的那樣,“男人即便不貞潔,脆弱無能,但他們卻能隨時變換立場,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就像雜草般堅韌。妮蔻因為遇到父親而長大,但是當她成熟後,還是會選擇回到母親的身邊的。”

    明顯艾爾卡帕的後半句是在寬慰自己,但海倫普蒂娜還能說什麽呢?她想起了在蓬提卡比昂沈入冰冷海底的埃拉,那個無條件愛著孩子的女子,在選擇犧牲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堂皇的說辭,女子從來都是因為私情而偉大的,她也一樣。

    那邊的草叢當中,李必達牽著貓頭鷹慢慢走了上來,部隊已經開撥了,他完全信任下屬的軍官們,所以前來與海倫普蒂娜告辭。

    “要帶走我的女兒嗎?”騎在馬上的海倫普蒂娜,看著李必達,聲音居然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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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整編(下)

    這個蓄起胡須的男子沒有回答什麽,倒是妮蔻跳下了馬背,歡呼著和父親相擁在一起,這段時間她頗是學會了這個年齡女孩都會的技能,撒嬌。

    李必達也緊緊地抱著妮蔻轉了兩轉,接著他看了下海倫普蒂娜與艾爾卡帕,就對女兒說“我把貓頭鷹贈送給你,好不好。”那邊的貓頭鷹好像發覺主人有些對她“累感不愛”的意思,急忙將鼻子又湊到了主人的肩膀上,親密地又是嗅又是蹭的,但李必達沒理會,再次問了妮蔻這個問題。

    女兒搖搖頭,說這馬有些老了。

    “老的才好,溫順,絕不血氣方剛。這樣你在途中就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了。”李必達笑著撫摩著女兒棕色的頭發說到,妮蔻也笑起來,看來父親將她去羅馬城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於是頷首答應,願意和貓頭鷹成為夥伴。

    於是下面李必達將妮蔻的腰部一抱,將她放在了貓頭鷹的背上,接著拍打了馬兒的後臀,這是常態的訊號,貓頭鷹立刻馱著納罕的妮蔻,朝著山的那邊狂奔而去,妮蔻大聲叱罵著坐騎,但對方根本不為所動,這時山坡上李必達與海倫普蒂娜四目相對,“我決心踐行當初和你的約定,不把妮蔻帶去羅馬城,不是因為我嫌棄負擔,而是我擁有和你相同的擔心。”

    “你也要保重。”海倫普蒂娜說到,而後她定了下,對李必達說,“馬上我們會定居在亞美尼亞的平原地帶的,我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拒你於千裏之外。”那邊,氣惱的妮蔻騎著貓頭鷹,在原地打著轉轉,在用鞭子狠狠抽打著貓頭鷹,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她無法接受突然被父親丟棄的事實。更不明白父親如此做的原因何在。

    冗長的行軍後,將小亞粗糙蠻荒的土地留在身後的李必達軍,終於集結雇傭了船只,抵達了拜占庭,一個效忠於羅馬共和國的自治都市,在歡樂了個集市日後,再度沿著佩拉、愛琴。直入科林斯灣邊的“世界肚臍”德爾斐。

    兵士和馬匹因為數量極多,所以只能駐屯在德爾斐神廟群外的曠野當中,李必達無需多言,只是向這座神諭城市進獻了大批的熏香和沒藥,這是在奇諾多夏營市裏,斥重金從波斯和印度商人手裏購得的。是希臘祭司們最最喜歡的東西,結果管理人不但允許李必達在此舉行克拉蘇的葬禮,還允許所有的兵士前來觀禮。

    因為這座城市裏最龐大最著名的阿波羅神廟,坐落在距平野八百羅馬尺的帕那賽斯山峭壁上,當所有的人馬都集合在山腳時,黎明時分“神之友”李必達烏斯,全身"chi luo"著自山泉裏沐浴罷了而出。披上了粗布衣衫,親自按照祭司的要求,牽著祭品,一頭公牛,後面拖著埃德洛馬克斯,自坡道慢慢迎著晨星,走上了神廟的祭壇處,這個模仿埃及獅身人面像的祭壇終年燃著火焰。位置可以叫所有的兵士都看得極為清楚,不少稍有文化的官兵,都激動地流下了淚水,對於信奉希臘多神教的他們來說,德爾斐無疑就是心目中的聖地。

    先是幾個祭司和百夫長,跟著李必達一起慟哭起來,捧著克拉蘇的首級。在祭壇邊祝告著,當然李必達明白,這腦袋其實才是真正的帕西阿努斯的,他已經費勁曲折。在羅馬城的騎士界打聽到了,這位先前就因相貌和克拉蘇相似,而被秘密豢養著,並且是得了他許多好處的庇護民,關鍵時刻才以死效力。

    接著,在吹著笛子,舉著橄欖枝的青年祭司引導下,李必達亦步亦趨,舉著腦袋經過了神廟的正殿與走廊,將其安放在事先挖掘好的墳塋當中,在墓園的旁邊,一群最負盛名的雕刻工人,正在精心地雕刻著執政官克拉蘇的塑像,以作為長久的紀念。

    接著李必達洗幹凈雙手,換上了白色的袍子,站在了臨時搭就的獻祭台下的池子裏,百夫長將獻祭的牛給趕了上去,接著一聲悲鳴,牛轟然倒下,滂沱的血全部順著獻祭台的木架,劈頭蓋臉地淋在了李必達身上,這時山腳下的兵士們看到這個情景,都激動地將旗標和隊標豎起致意,接著雙腿被用繩索彎曲壓倒的樹木捆住的埃德洛馬克斯,在一聲令下後,祭司用利斧將繩索斬斷,樹木騰得飛起,將其活生生在半空裏撕成兩半,分別隨著兩邊的樹枝晃動著,相比較兵士更喜歡圍觀這種嗜血而刺激的畫面,他們大聲歡呼起來,對著山頂揮手鼓掌。

    活祭完後,滿身是血的李必達,又沿著更高的山梯而上,在一處挖在山崖間的地下室裏,他貓著腰走了進去,裏面坐著個肥胖的婦人,在先前李必達就從神廟的祭司裏知道了,這婦人是通過很神秘的方式,從德爾斐周邊鄉村抽簽選來的,她不識字,長相異常醜陋肥胖,用繩子和坐榻懸掛在巖石上,她的屁股後面坐著道裂縫,從裏面冒出很難聞的蒸汽,大概是硫磺的味道,李必達不敢捏鼻子,因為最重要也是最臭名昭著的神諭就是從這婦人的嘴裏說出來的,她癲狂著,高聲在板子上用小刀刻畫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圖線,接著將這板子扔給了男祭司,他們再邀請李必達出去,來到神廟用韻文的方式來解讀這位女巫的鬼畫糊。

    最後,在朝陽當中,李必達換上了幹凈的袍子,走出了神廟,站在帕那賽斯的山巖上,面對整個立於晨風當中的軍隊,他肅穆著,頭戴著陽光的光暈,就像位神般,這時站在聖林裏的人員,急忙將一只饑餓的鴿子飛出,這只鴿子在神廟上空盤旋了兩圈,就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李必達的肩膀上,對方微笑著將其嘴裏含著的紙卷給取下,而後將袍子裏暗藏的褡褳一抖,鮮美的豌豆和蠶豆顯出,鴿子就親昵地繞在他的身後,從兵士的角度來看,就像是墨丘利與阿波羅的信使一般,接著李必達將紙卷展開,對著山下所有人宣讀了阿波羅的神諭:

    “這一時代的運氣配額已經終結,新的戰亂,將和新的英雄一同崛起。”

    兵士們紛紛相覷,這他娘的是個啥意思?但許多人都被剛才鴿子銜神諭而來的橋段給驚住了,便很快又高呼起“神之友”、“新時代英雄”的稱號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5
第29章 索官(上)

    “筆是妓女,而印刷產生妓女。”——威尼斯多明我教會的菲利普反對印刷術的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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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按照羅馬人古來的宗教觀念,朱庇特祭司們就將人類分為八個世紀,每個世紀都按照順序輪回,每個世紀也都有屬於那個時代的人傑,對應的這些人傑之所以出類拔萃,就是因為享受了所處世紀給他們的“神眷配額”,一旦配額用完,世紀間便自動換代,新的人傑就會後來者居上。

    所以阿波羅的神諭,後來經過兵士委員會私下的解釋,大部分官兵也懵懵懂懂明白了,我們的總指揮官閣下,就是下個世紀的真正人傑了。

    結束在德爾斐神廟的傳奇後,安葬了克拉蘇的李必達,贏得莫大的榮耀,幾乎連羅馬城都開始流傳他的事跡,自然這裏面是離不開李必達對許多文人、詩人的收買資助的,相傳他是當年努馬王在東方所留子嗣的後裔(努馬王怎麽會去東方的?各個文人的卷宗都不太一樣,但全能自圓其說,至於和哪位傳奇女子有了**之情,更是各顯神通),後來在帕福斯又成了愛神的友伴,現在又得到了阿波羅的神諭,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但兩個軍團並未自德爾斐直接前往阿波羅尼亞,再渡海前去布林迪西,而是朝北順著伊庇魯斯的山區,朝著伊利裏亞行省而去。最後在那兒停留下來。傳奇的指揮官既不回羅馬城。也不去高盧,而是在邊境處氣定神閑地逗留下來,帶著快兩萬人的龐大陣營,給尚在高盧中部高地苦戰的凱撒寫了封信件:

    “尊敬的高盧總督閣下,前任的執政官尤利烏斯.凱撒,事情迄今為止進行得不太順利,我帶著群沒有軍團番號的兵士,所有人每天都需要支出大量的金錢糧秣。但依舊有人不斷逃亡,因為我缺乏領導他們合適的軍銜官職,理論上我的流放期尚未結束,並且我聽說去年的執政官競選,元老院選出了兩個中間派,和您、龐培乃至小加圖都無關系的中間派人士,所以我就特別擔憂,我的度支官職務能否落實,要知道只有落實了它,我才能安心。我屬下的兵士才能安心,前往高盧繼續為行省的軍事提供竭誠服務。”

    信件很快傳到了凱撒的手裏。他明白這是李必達在向他索取,“威逼”他落實之前的承諾——升為國家的度支官,為踏入元老院做好準備。

    現在的李必達不同往日,那個當初只能帶著輔兵軍團某個大隊的家夥,現在已經肥壯可怕了,被他間接操控的軍團,敘利亞有兩個,高盧也有兩個(十二、十三),私自豢養的軍團也有了兩個。而若是李必達真的滿意的話,他屬下塞拉匹斯軍團與昔蘭尼人軍團,恰好可以替補凱撒之前失去的六、十五軍團,不,不是替補,而是飛躍。

    凱撒不是個喜歡虛以委蛇的人,他的回信很迅速很坦誠,“度支官既然我答應過您的妻子尤莉亞,就自然會做到。另外,我還饋贈於您一件禮物,那就是將之前勞苦功高的十二與十三軍團,暫時送回羅馬城參加他們應得的小凱旋式,相信我——兵士和百夫長們都呼喚著你的回歸,他們不認可現在的軍團司令官,而認為只有在你的帶領下,他們穿過維利亞山才會感到幸福。不過共和國還未有單獨給輔兵軍團提供凱旋式的習慣,所以我又將十軍團給派去了,為此不惜暫時與蠻族休戰。至於官位細節,我希望您能註意兩個人,一個是司平澤爾,現任的監察官——所有的承包工程和度支官資歷認可都歸他管理,我想您應該熟悉這個流程,先前我替他償還了幾千萬塞斯退斯的債務,他也該是回報的時候了;還有一個是我的岳父畢索,他現在接替了小加圖,就任**務官的職務,你的流放問題交給他就行了。如果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照舊找克勞狄就行,還有別忘記去拜見下我的母親,她的身體現在不是很好,我很擔心她。番號問題,我很快便能解決,這點更加無需擔心。”

    但李必達依舊沒有指令軍隊前進的動靜,又過了兩三個集市日,凱撒親自讓外甥裴迪斯帶著番號前來——現在塞拉匹斯軍團就是第十五軍團,而昔蘭尼人軍團則是十六軍團。

    滿意的李必達才將兩個軍團交給各自的首席百夫長們,接著在營帳裏精心打扮了下自己,穿戴上托加長袍,隨後工匠前來匯報,“卡拉比婭號”的翻新工程也已經完成了,李必達步行到了狄克哈強港,看到了停泊在海面上的這艘原本平平無奇的雙列船,現在加上了青銅做的,阿波羅神像船首,翻新了甲板與艦橋,並增設了劃槳位,雙舷上掛著金光閃閃的盾牌,才朝著布林迪西港破浪而去。

    他化名為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昔蘭尼的首富“安博羅德斯”,登上了海港的土地,接著沿著阿庇安大道,徑自朝羅馬城而去。

    清晨時分,“安博羅德斯”在裘可拉大街上自己最早的公寓處醒來,那兒的管理員胖子德爾費羅,在他進去門閽時,正在仿徨無措地晃動著手裏的鑰匙,克拉蘇之死的震蕩已經波及到這樣的底層食物鏈上——缺乏信心的房客,包括維修公寓的技工們,都紛紛丟棄職業而走,他們對克拉蘇遺產前景不明感到擔憂。

    “繼續安心做吧,德爾費羅,我向你保證,會最大限度地保護克拉蘇閣下的遺產,不管是意大利的資產,還是羅馬城的房產,都安然無恙的,只要再繼續三個月,就會時來運轉。”李必達和胖子熱情地擁抱,而後見到救星般的德爾費羅,將對方下意識就當作新的主人,急忙往他的房間引導,“我的好友,不,是尊敬的李必達烏斯閣下了,請你也憐惜我,誰叫我和閣下都是從異邦來到羅馬的呢?你的房間雖然不住人很久,但我始終是精心打掃維護的,我總覺得這兒是最有紀念意義的,在未來的時候它會名聲大噪的。”

    德爾費羅的話並非完全是溜須拍馬,當李必達推開門進去的時,地板、露台和爐竈確實都十分清潔,波蒂以前在懷著利奧的時候,那個會晃動的坐榻還在那兒,在飄拂的簾子後微微搖著。

    看到這一切,李必達嗅了嗅空氣,頓時有回到家的感覺。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6
第29章 索官(中)

    別墅前,幾個結伴而來,披著騎士披風的,在門閽前就開始有些猶豫了,因為那兒有些頹壞的院墻上,靠著密密麻麻的束棒,這些全是羅馬城權要的象征,所以這些騎士不明了今夜的晚宴究竟是個什麽場面,但巷口處的人物越來越多,有的是同樣受邀請的騎士,有的則是穿著靴子的護民官,有的是穿著華麗絲綢短衣的奴仆,在日暮時分普來瑪重新熙熙攘攘起來,許多宴會常客大概只能從幾年前回憶出這樣的光景了。

    雖然池園和建築很大程度上荒蕪了,但位於人工湖面上的阿波羅餐廳在緊急的維修下,依舊煥發出金碧輝煌的色彩,所有的賓客都聚集在此處,許多人哪怕是素以積蓄豐厚著名的騎士們,都風聞過以前宅園主人的奢豪,說實話路庫拉斯的一盤孔雀舌,就幾乎相當於他們一年的收入了。今天他們終於又重見了如此光景,李必達高價雇傭來的東方菜系廚子,像變魔法般,從烤豬的肚子裏拉出一串串烤腸,當賓客舉著酒水瞠目結舌時,他們又端上了個鍍銀的盤子,接著打開罩子,真的鳥兒在賓客的歡呼下自裏面飛出,在房間的四個角落撲扇亂飛,“關那個天井啊,關那個天井啊!”有些熟識內情的家夥就叫喚起來,侍立在旁的奴仆趕緊用繩索拉扯機關,原本打開的天井,頓時轟轟合上,鳥兒驚魂失魄地叫著,不少撞在上面,鮮血飛濺而墜落,賓客們覺得有趣極了,比在競技場和賽車場上看著人們以命相博還要盡興——元老和騎士們已經厭倦了大型猛獸的廝殺。這種小生命的隕落反倒耳目一新。

    在廚師、男女奴仆、琴師的助興下,大夥兒立刻達到了高潮,有人心細地計算過,十二個顯要的元老貴族都來了,他們之前都是負債累累,是誰幫助他們脫離債務危機的?不言而喻,現在羅馬城裏都明白。李必達是凱撒面前的大紅人,並且這次宴會的目的大夥兒也有些風聞,那就是關於克拉蘇巨額遺產的問題。

    克拉蘇的七千塔倫特資產,那只是現有的,刨去三千塔倫特被他攜帶去了敘利亞而灰飛煙滅外,還有不少分散儲存在各處神廟當中。現在他的仇讎蘇雷納為李必達所殺,巧的是,聽說克拉蘇在遺囑裏,早就確立他兒子小克拉蘇為第一繼承人,而李必達烏斯則是第二。

    “這全是一派胡言!”一個叫做伯雅尼斯的老年騎士,漲紅了酒糟鼻子,大喊大叫起來。雖然在經濟上從屬於克拉蘇,但信仰上他是西塞羅的忠實擁躉,對西塞羅簡直崇拜到癡迷的地步,所以先前就被對方委托,前來探詢這場宴會的底細——西塞羅不過是個外省出身,他在共和國向來以消息靈敏為著稱,但這時伯雅尼斯是酒水灌得有些多了,不由得冒失起來。

    就在兩派騎士為繼承人的真偽開始對立爭吵時。空氣又開始沈悶起來,外面偶爾夾雜著閃光,看來春雨還是沒有徹底完結,這時門閽大開,李必達帶著澤諾的肩輿快速地走進,賓客們紛紛從坐榻與臥榻上站起,向這兩位致敬。特別是他們看到舉著遺囑匣子的貞女時,更是咋舌,看來繼承人這事要塵埃落定了。

    而後走在李必達旁邊,與他態度十分親昵的人物。更是叫人容易下達定論——元老院的監察官司平澤爾,正和對方很是密切地小聲說話著。

    “我總感覺,以前欠著四千萬塞斯退斯的債務,和現在無債的日子並沒有什麽區別。”司平澤爾如此抱怨著。

    李必達便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詢問這是為什麽,難道背負沈重債務的日子很輕松?司平澤爾哈哈笑起來,說因為我以前負債,和現在同樣,都是手頭沒錢,所以凱撒幫助我清償債務,反倒沒什麽奇特的感覺,真是奇怪。

    這話李必達一聽就明白了,這就是赤裸裸的索賄了,先前他已經派出一隊奴隸,背著二十萬德拉克馬的銀幣陶罐,送去他的宅邸了,但他的妻子公然對帶頭的凱利說,“這個帕拉丁的宅院雖然高不可攀,但是我覺得它有些年久失修了,現在的貴婦對阿皮隆或者阿爾巴的別墅更加感興趣。”

    “請告訴尊夫人,馬上兩個地區各有一處帶著園林噴泉的別墅,供她交換著入住。”李必達說話異常直接,但卻讓監察官意外受用,他就喜歡這種風格,隨後他敲打著酒杯,高聲宣布我就是罹難的前任執政官的遺囑宣布人,並且得到了竈神廟首席貞女的認可,那麽就有情在場的這位貞女,把遺囑交出來吧。

    當澤諾臉色緋紅,從匣子裏取出厚厚一沓的遺囑後,不少騎士特別是伯雅尼斯,帶頭發出了很大的嘲諷聲,“這些莎草紙,大概是這個季度才從埃及運來吧,上面還有股新鮮的海風與魚臭味!”伯雅尼斯大聲笑道,不少人附和著,他們公開指責著,“難道不是你勾結貞女與權貴,肆意要瓜分篡奪克拉蘇閣下的遺產?”

    在這種指責的浪潮聲裏,澤諾幾乎都站不穩腳步了,貞女的聲譽和信用遭受如此非難,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沒想到會落在自己頭上,她難堪極了,只能將匣子微微舉高,遮擋住臉面。

    但李必達卻巋然不動,就像在戰場上坦然無懼的勇士般,看來他早有準備,他很快速地對著所有人喊到,“諸位,我曾在阿波羅神像前宣誓效忠過前執政官閣下,這份感念我迄今未忘,正是由於它的支持,我才在惡劣殘酷的沙漠裏,擊敗了殺害執政官的兇惡敵人。”說完,他突然從馬提亞捧著的另外個匣子裏,提出個頭顱出來,往地板上一扔,大夥兒尖叫著,手裏的酒杯和餐盤砸到地上,紛紛躲開,頭顱來回滾動了幾下,是個挽著蠻族發髻的東方將軍模樣,相貌已經猙獰模糊,“這就是蘇雷納,他屬下的騎兵號稱是角蝰與蝮蛇,個個都是精銳無雙的騎兵。但是我將他擊敗了,不因為別的,是因為神指認了我,克拉蘇閣下的英靈認可了我!”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7
第30章 卡普阿的角鬥學校(上)

    “當整個希臘降雨不多,甚至幹旱的時候,某個特殊地區卻有漫無止境的雨水。”——亞裏士多德的《氣象學》

    ——————————————————————————

    伯雅尼斯吐著舌頭,剛才猛然發生的這一幕,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但隨後李必達舉起一沓遺囑,高聲說道,“即便在出征東方的生死關頭,這位執政官還在顧念著所有人的事業,若是我今天不當著公正女神的面,將這些內容細細閱讀出來,又怎麽能越得過神的這道門檻和試煉?但在我宣讀前,我必須再次提醒大家,這裏的遺囑,全都是克拉蘇閣下的真實的,具備法律效力的話語,是他遺落在這個世界的清晰回響。”

    說完,在再度升起的嘈雜聲裏,司平澤爾厲聲維護當場的秩序,並且請求替李必達宣讀,這會兒從人頭驚魂事件裏重新緩過來的伯雅尼斯們,又開始兇狠地鬧騰起來,但是大部分人都被李必達與司平澤爾聯手鎮住了,這一小群人就像蒼蠅般嗡嗡著。

    “我可不相信這種鬼話連篇,哈哈,我三十多年前就來羅馬了,這種偷換門庭的伎倆看得多了。”伯雅尼斯極度神氣地哄叫著。

    結果司平澤爾冒著質疑聲,將第一張遺囑取出,隨後讀到,“我親愛的繼承人,我授予你完全的權力,請將帕拉丁山腳下的鮮花廣場旁那座價值五萬德拉克馬的雙層公寓,外帶拱廊下的零售商鋪的產權,轉讓給我的好友,騎士伯雅尼斯,感謝他曾在馬塞利亞的海運事業裏幫我管理過船只,並且在長袍高盧的包稅人派遣裏,合格地協助我完成了催繳債務的工作。”

    讀完後,整個宴會都凝固住了,尤其是伯雅尼斯。差點沒倒在地板之上,但司平澤爾而後將那張莎紙草卷攤開,上面很清楚地有克拉蘇的指環印章,大夥兒轟得一下,交頭接耳起來,李必達輕蔑地看著伯雅尼斯,看他自斷生路的模樣。不由得浮起一層淺笑。

    接著,一份份分開的遺囑分別被閱讀了出來,絕大部分的騎士代表都被克拉蘇饋贈了,有的得到了一筆不菲的金錢,有的得到了優異的房產,有的被免除了原先的債務。有的工程承包的期限被合理延長。總之,在有限的範圍內,幾乎每位騎士代表都利益均沾了,他們先是楞住了,最後慢慢集體歡呼鼓掌,接下來就是重新開始在穿梭調笑的"ji nv"旁歡樂起來,再也沒人質疑李必達順位繼承的資格了。他們也沒有任何質疑的必要,誰會蠢到伯雅尼斯那個地步?甚至有人當場就嘲笑起這個昏蛋透頂的老家夥起來。

    但很快,他們連嘲笑都懶得嘲笑了,開始和"ji nv"舞男們廝混起來,還有的騎士直接跳上了餐桌上旋轉舞蹈起來,酒精的糜爛味道很快擴散開來,澤諾捂著嘴沖了出去,李必達將匣子交給了馬提亞保管妥當。也沒有怎麽出去挽留貞女,也許她還需要個適應的時間吧!這會兒,在台階上,伯雅尼斯佝僂著,帶著尷尬而討好的笑容,靠近了李必達,但還沒等到他說什麽。李必達就笑著將遺囑推到他的懷裏,“這份依舊是你的,執政官閣下的遺囑我是絕不懷疑的,我想你現在也是。對不對?”

    “對的,對的。”伯雅尼斯簡直喜出望外,身軀就一下彈得筆直,雙手接過那份具備法律效力的遺囑,急忙表示著。

    這會兒門閽處的叉鈴聲又急速響起來,幾個奴隸在昏暗的門口,用腳踢打著大門,接著又是幾個束棒扈從趕到,分立在大門兩側,接著凱撒的岳父畢索,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他的到場讓整個宴會的氛圍達到"gao chao",畢索有意在人群裏大聲詢問,“有無人在您遺囑宣讀的過程裏質疑過?”

    “沒有。”李必達平淡地笑著,說到。

    “我想也沒有,但是若真的有人質疑,可以來尋找我的。”畢索的笑話,引得周圍所有人的善意笑聲,這笑話可是李必達用整整三百個塔倫特換來的。

    這場宴會,有李希莉婭、畢索與司平澤爾保駕護航,李必達有驚無險,他將克拉蘇遺產當中靈活的部分,特別是燙手山芋——羅馬城的房產,還有金錢,全部分配給了騎士們,他贏取的是騎士界的信任擁戴,當然還有克拉蘇在伊特魯尼亞遺留下來的鐵礦,以及布林迪西的造船場所與船塢,已經坎佩尼亞的老兵安置區和諸多大型農莊,產權還是毫無疑問地被他繼承了。

    在隨後就任度支官的儀式上,李必達是在克勞狄雇傭的三千多街頭流氓的簇擁保護下,自美德女神廟出發,前往協和神殿處的,迫於淫威的元老們不滿地站在會堂的雕塑和柱廊前,違心地對民會的決議表示認可,不光是李必達的背後有著羅馬最臭名昭著的“克勞狄黨”站在在四周,還有從敘利亞戰場上逃回的上千名前兵士,都感恩戴德地從城郊和鄉下湧來以示支持。當然,新任度支官的名字,是在監察官大人的認可下,清清楚楚地謄在元老院花名冊上,和他背後蓄著可怕胡子的西班牙劍士衛隊一樣可怕。

    很快,新任度支官就卷入了羅馬城的毆鬥當中,幾個角鬥士在他前往蘇布拉區去探問凱撒母親時襲擊了他,他的馬弁被殺死了兩人,但度支官很快就從袍袖裏抽出鬥劍,反過手來殺死了三名角鬥士,保護了他身邊被嚇傻的小猶太扈從。

    角鬥士跑開後,李必達將沾血的袍子換下,進入了凱撒家的大宅院,凱撒的母親奧特莉亞正在庭院裏半躺著,她看到李必達的到來,就笑起來,說“我相信陽光對我會有好處,我不奢望自己會好起來,只是希望自己的性命能在這團溫暖裏迅速快樂地消融。”

    李必達半跪下來,親吻了她瘦骨嶙嶙的手背,“您海鮮吃掉過多了,會毀掉你的咽喉的。”

    “我能在我兒子功成名就時死去,就感到很幸運,我不願意看到他隨後的樣子,那樣對誰而言,都是個巨大的負擔。”奧特莉亞將臉側了過去,“他一向都是個很有主見的,和我年輕時候一樣。”而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指著在葡萄花架下始終站著的兩個前來陪侍的女子,一位李必達是認得的,圖裏努斯的寡母阿提婭,一位他也認得,安東尼的母親,另外個朱麗婭(安東尼的母親出身於尤利烏斯家族)。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7
第30章 卡普阿的角鬥學校(中)

    凱撒的母親帶著些許吃力的語氣,對李必達說,“她們都是尤利烏斯家族的近親,最親的人,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特別是後者,她是個苦命的人,兩任丈夫都死於非命,你也要讓她兒子離那些損友,庫裏奧和克勞狄遠點才好。”

    迎著安東尼母親感激求助的目光,李必達很禮貌地站在她面前,彬彬有禮敘述了她的兒子在軍團裏是如何恪盡職守、屢立功勳的,“現在他已經是敘利亞某個軍團的司令官了,我的夫人。將來,也許就是來年,他將趕赴高盧,與我一起同樣在凱撒總督閣下的營帳裏效力,馬可將來前途無量。至於那些損友,就沒有機會接觸到他了。”

    那邊的朱麗婭都感動地哭泣起來,她拉著李必達的手,謝謝這位高尚純粹的新晉度支官對無數個家庭的溫暖和體貼,旁邊的阿提婭也溫柔地盯著這一幕,並在李必達離去時,囑咐他要萬分小心。

    “你們也一樣,現在的羅馬城並不太平,我馬上就多雇傭些角鬥士來保護這座院落,還有您在牛首街的子女和財產,我不希望這兒家族的任何人受到任何侵害。”說完,李必達跨出了門閽,與阿提婭道別。

    悠步走到巷口時,幾名馬弁在馬提亞的帶領下圍了上來,“將死者的屍體送往美德女神廟裏沒有?”李必達問,看到馬提亞點點頭後,一行人便橫穿過蘇布拉區和裘可拉大街相交的魚市和花市,徑自朝著女神廟方向走去。

    在克勞狄吹響戰鬥號角,並在女神廟的頂部豎起旗幟後。瞬間就有數千名職業街頭流氓自動集結來此了。五具血淋淋的屍體擺放在街道前面的空場當中。待到李必達來到時,就有熟門熟路的探哨認出了,其中三具角鬥士的,都是來自卡普阿學校的,老板名叫尼埃拉,行刺度支官的兇手,應該就是得到他指使的。

    “那誰又指示尼埃拉呢?”李必達對著眾人詢問道。

    大夥兒都沈默了,他們大部分是排水溝區和埃文迪尼山來的。認得個別地頭蛇是不困難的,但要說到上層幕後的指使者,他們就實在不知了。

    一會兒後,旁邊的克勞狄不願意再被動等待下去,他拍拍巴掌,對所有人喊到:“難道有人行刺我的前任養父,外加羅馬的度支官,一位真正為民眾謀取福利的人物,大夥兒還要無動於衷嗎?要我說,這個城市的街道和治安都是屬於我們的。若是今天在眾目睽睽下對此裝作看不見的話,那麽所有迄今為止的戰鬥榮譽都將喪失幹凈。”聽完護民官的話。所有的流氓都爆發出渴望作戰毆鬥的訊號,屠夫們紛紛操起了家夥,泥瓦匠則挺著鐵棍,小賊與妓女在後面吶喊助威,整個神廟裏很有秩序地匯集成條人的河流,洶湧朝著卡普阿角鬥士學校奔去。

    “需要不需要我的協助?”李必達微笑著對站在墻壘上,指揮若定的克勞狄喊到。

    “不需要,日暮時分你等著對敵人的懲處就行了,這可事關我這位護民官的名譽。”克勞狄志氣很高,當然這也和他的利益攸關,現在他的街頭組織集團不光光滿足於野蠻破壞,而是開始了新的業務:收取行業的保護費,控制街道商貿,滲入各個競技場、劇場、妓院賭坊的運營,給要人提供保安,或者毆鬥他的政敵等等。所以,克勞狄對卡普阿角鬥士學校的進攻,更有這層意義在裏面。

    “所以你就在我家的宅邸裏,同我的姐姐一起聚聚,這麽多年沒見,她還是很掛念你的,經常說你是她曾經的‘貼身可愛的小庇護民’。”

    聽完克勞狄這句話後,李必達當即避開了,直接帶著人前往普林蒂娜門那兒,因為他得到情報,凱撒派來參加凱旋式的三個軍團,就在前後即將抵達這裏,當然是在盧比孔河放下武器後的,他於是尋找了個僻靜的,名下的私屬花園坐了下來,讓馬提亞等人在城門處打聽。

    結果在日暮時分,三個軍團果然駐屯在了城外,十軍團司令官色克底流斯,帶著精選出來的幾百名參與凱旋式的兵士,穿著嶄新而鮮艷的鬥篷,開始在普林蒂娜門前的小廣場席地休息,聽到匯報的李必達趕緊整裝斂容從花園裏走出,和色克底流斯擁抱後,便說“把兵士安頓好了沒有?”

    看到了前任的司令官,十二軍團和十三軍團選出來的人,都發出了歡呼聲,小霍騰休斯和塔古斯都來到了,與李必達熱烈地擁抱起來,“米盧那家夥呢?”

    “他現在是凱撒大營的留守士官了,專門負責統帥兩千名即將退伍的老家夥。”

    “因為他也是個老家夥嗎?”李必達這話,讓許多兵士都笑起來。

    “餵,得提醒下,馬上你和我都得退出這座城市,按照規定,凱旋式的主官們是不允許在儀式前逗留在城市裏的。”色克底流斯走過來說,而後李必達一邊與他朝城門外前行,一邊對著兵士們打著招呼,“馬上會有人給你們送來酒水和銀錢的。”接著在歡呼聲裏便準備走出普林蒂娜門,結果幾個克勞狄黨的成員滿身帶傷地跑來,哭喪著對李必達說,“我們攻擊角鬥士學校遭到了慘敗。”

    什麽,李必達和色克底流斯都開始目光灼灼,這似乎成了戰場人員的本能愛好了,於是便詢問起緣由來。

    原來,卡普阿學校是首屈一指的,他們擁有不下三百名技藝高超的角鬥士,而且似乎對克勞狄的報覆出現了如指掌,這幫角鬥士在飽啖了魚肉後,將學校前面的街道給堵住,亂哄哄前來滋事的街頭流氓根本沖不過去,這幫人平日裏欺壓良善還行,真刀實槍打起來,不少人看到前面的人被角鬥士殺得支離破碎後,就喪失了勇氣,克勞狄也親自來到街尾壓陣,但從小巷子裏,不知何處又湧來了越來越多的角鬥士,還有奴隸給尼埃拉提供重型的投擲標槍,到了日暮時分,克勞狄黨大敗而歸,就連領袖克勞狄也受傷了,大家互相攙扶著,拖曳著死者的屍體,正在美德女神廟裏呻吟哀嚎呢。

    “這幫蠢材,究竟是怎麽作戰的?”李必達很是不屑地冒出了這句話。
410555 發表於 2019-8-19 19:18
第30章 卡普阿的角鬥學校(下)     

    於是,雖然軍團司令官李必達離開了城市,但昔蘭尼大商人安博羅德斯又回來了,他來到美德女神廟,帶著憐憫的神態看著正在被救護的克勞狄,而後輕輕地對他說,“你還是在羅馬城裏當護民官當的時間太長了,這套街頭流氓的招數根本不行。”

    “那是因為對方擁有好幾百名兇悍的角鬥士,他們絕對有預謀的。”克勞狄不服氣地說道。

    不過畢竟克勞狄如此慘敗,有一半原因也是為了自己,李必達還是決心幫他把,就對他說出了規劃,“想鏟平卡普阿學校並不算難,但是關鍵我需要知道幕後是誰在指使尼埃拉?”

    “大概是特裏阿裏那個混蛋!”克勞狄帶著肯定的語氣說到。

    唔,真的是這家夥,當初派他打入龐培陣營內部當臥底的,結果這混蛋收了自己的錢,在龐培支持下當上護民官後就擺出翻帳臉來,這也是他為數不多投資失敗的例子。據聞今天的街頭毆鬥裏,尼埃拉一方還使用了軍團的鬥劍與標槍,那麽龐培在幕後支持的概率,怕也是有七八成。自從克拉蘇死後,這兩位怪物的距離越來越疏遠,龐培不但索回了軍團,而且還企圖控制住羅馬城的街頭政治,因為在他的眼裏,一向是把克勞狄這家夥視為凱撒的代理人的:按理說這混蛋也夠資歷謀取更高的層次了,但好幾年還是賴在護民官的職位上不動,擺明了就利用這個特殊而有力的身份,為凱撒在城內權力全心“保溫”——故而龐培扶植了特裏阿裏,並且使用了角鬥士和退伍兵痞充實他的打手隊伍,現在護民官與特布裏斯民會儼然分裂為兩黨,互相血腥廝殺著,奧斯蒂亞河港與埃文迪尼山是克勞狄的勢力範圍,他贏得的是流氓和民眾的支持;但特裏阿裏最近卻在維利亞山與帕拉丁山一帶迅速崛起,許多仇視平民黨的貴族。將莊園角鬥士送來為其效力。

    兩雄對決,克勞狄勝在量,而特裏阿裏勝在質。

    隨後克勞狄又說,最近又有個叫伊格納久斯的,從敘利亞戰場上拋棄總督,回羅馬城來被彈劾得極慘,沒了政治前途。於是索性把軍服一脫。也投到了龐培的懷抱裏,成為了其有力打手之一,成為特裏阿裏的輔助,“就像個後備隊老兵跟著軍團長那樣忠心”,這是某流氓的評價語。

    “那你就把數量和精銳結合在一起,就能對對方產生優勢。這需要點點小小的改變,目標還是不變,就定在卡普阿的角鬥士學校裏。”李必達環視了下周邊"shen yin"的傷員,笑著給大家鼓氣說到。

    選來參加凱旋式的兵士們,都很有紀律地豎起營帳,在普林蒂娜門處宿營,沒有越過犁溝聖域。並且在周邊豎起了木柵和木門,外帶個小小的營市,他們給羅馬市民帶來的印象很好,兵士從不竄到街市裏賭博喝酒,也不亂召"ji nv",即便召了販子和"ji nv",也是很和氣地談好價錢,沒有發生什麽爭吵和混亂。這幾乎是蘇拉獨裁時代以來,羅馬市民見到的最好的軍隊了,外帶著對凱撒和諸位司令官的評價也水漲船高起來。但市民們是不知道的,一批資深的百夫長,已經變為了便裝,偷偷地滲到了美德女神廟克勞狄黨的據點裏去了。

    大概在四天後,克勞狄黨對卡普阿角鬥學校的攻擊重開。這次的尼埃拉得知消息後,哈哈大笑,還是讓三百名帶著各式怪異頭盔,手持兇器。半身裸露筋突著,將通往學校的主幹巷道給堵住了。

    而學校本身就類似個堡壘,被尼埃拉經營多年,它的排式拱廊門,修得十分低矮,裏面的角鬥士宿舍全是平房模樣,就像只趴倒的大海龜似的,所以尼埃拉的打算很簡單,只要將巷道給封住,憑借角鬥士們的肉搏技巧,再在後面安放兩百人的接替隊伍,對付這幫烏合之眾,簡直綽綽有余。

    但是當克勞狄黨這次再度出現時,他們的裝備完全不一樣了,這幫流氓居然在前幾排的,都穿上了軍團的鎖帷子,有的則是胸甲,全部舉著柳條盾牌,喊著號子挪動著步伐前進,"ji nv"和樂師負責吹著笛子調整陣型,後面的人都高舉著削尖的樹幹,類似長矛,順著巷道,緩緩地壓了過來。

    這下帶著面甲頭盔的光豬角鬥士們都呆了,他們亂哄哄一片,亮出武器,什麽砍劍、連枷、魚叉都舞動起來,隨即就有人對著正面而來的克勞狄黨拋出了鐵絲漁網,當即有不少人驚呼起來,因為上次角鬥士就是扔出這玩意兒,在狹窄的巷道裏捆倒一幫人,大家都擁堵在一起,被砍死刺殺許多,結果這檔子人群某個人“嘟”地用哨子發出命令,前面兩排的立刻將手裏的柳條盾疊高,幾個鐵絲漁網偷統統砸在了柳條盾上,很完美地互相撕扯在一起,而後克勞狄黨的眾人齊聲吶喊,將所有的盾牌全部扔在地上,接著正面數十根長長的木矛尖就在各個方向挺了過來,角鬥士大驚失色,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如何對付這長矛林,克勞狄黨的“迂回部隊”就沖過來了,他們用錢收買了巷道兩側的租戶,而後密密麻麻爬上了天台,有的掀開了狹窄的板窗,把陶罐裏灌入石灰、米提油、胡椒粉,再在蓋子上事先鉆好孔,用長長的亞麻絮搓成引火索,點燃後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這下三百名角鬥士隊伍,幾乎是毀滅在一瞬間,濃煙、烈焰外帶極為恐怖的刺激性氣體,讓他們只能倒伏在地上,捂著臉蹬著腿慘叫著,有的則滿臉鮮血,渾身著火打著滾,就連克勞狄黨那邊的不少沒防護的人,都紛紛朝相反方向逃遁。

    不過克勞狄黨的先頭“精銳”可是不懼,他們都蒙著厚實的布條防護衣物,從頭到腳如法老屍體做成的木乃伊般,密密麻麻,踩著角鬥士橫七豎八地屍體,突過煙火煙霧,沖到了學校前面,拱廊門與操場間的長方形開闊校場處,結果隊列裏又有人吹起了口哨,呼啦一下,克勞狄黨就呆在原處不動了,沒有深入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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