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醫統江山 作者:石章魚 (已完成)

 
mk2258 2014-8-15 23:48: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45 4169981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3 11:52
第十五章【知恩圖報】(上)

  胡小天沒走,好不容易才出來透口氣,他才不想這麼早回去。

  慕容飛煙也不好拒絕袁士卿的美意,畢竟她這次受傷,易元堂給了她不少的幫助。想起易元堂對自己的幫助,慕容飛煙方才念起胡小天的好處來,如果不是這小子出手幫忙,只怕那犬齒倒鉤箭沒那麼容易取出,即便是取出來,可能也要剜掉自己一大塊血肉,只怕要留下一大塊觸目驚心的傷痕,不得不承認,正是胡小天為自己施展了什麼手術,才將犬齒倒鉤箭對自己的傷害降低到了最低點,慕容飛煙對著銅鏡仔細觀察過肩頭的傷口,恢復得已經很理想了。雖然承認胡小天對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慕容飛煙仍然不認為胡小天是個好人。舉止輕薄,言行無狀,就算是有點歪才,也是有才無德!

  不是慕容飛煙不懂得感恩,而是她認為自己並不欠胡小天什麼。當日在馱街一戰,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回,拼盡全力保護他,只怕胡小天早就死在了殺手的箭下。自己先救了他的性命,然後才是他幫助自己取出了犬齒倒鉤箭,大不了兩人扯平了。不能說是扯平,根本就是這小子佔了大便宜,更何況他還白看了自己的身體呢,慕容飛煙因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而感到俏臉發燒,悄悄看了看胡小天,發現這廝正跟袁士卿聊得熱火朝天,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原本說好了李逸風也要跟他們一起前往燕雲樓吃飯,可李逸風接連吐了幾次,這會兒虛弱得連走路的力量都沒有了,更別提去吃飯。多數人都以為李逸風是突然生了急病,這其中的隱情只有胡小天一個人明白。

  剛剛走出易元堂的大門,胡小天的八名家丁就圍了上來,胡小天擺了擺手,示意這幫人趕緊散開,畢竟人太多了,走哪兒都像是聚眾鬧事的。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和袁先生、諸葛捕頭去燕雲樓吃飯,你們自己隨便吃點吧。」

  袁士卿笑道:「我已經跟那邊的宋老闆打過招呼,在一樓給各位開了一桌。」袁士卿畢竟是易元堂的二號人物,出手相當的大方,做事也非常周到。

  胡小天將李逸風送給自己的那個錦盒交給梁大壯,叮囑他們道:「別跟前跟後的,有慕容捕頭貼身保護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這幫家丁基本上都見識過慕容飛煙的手段,知道就算是他們聯起手來也不可能是慕容飛煙的對手,有她和胡小天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慕容飛煙對胡小天的這句話卻極為不滿,這小子把自己當成他的保鏢了,狠狠瞪了胡小天一眼,趁著無人注意時,低聲向胡小天道:「再有人刺殺你,我才不管呢,一定讓你這種無恥之人自生自滅!」

  胡小天笑道:「保護市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是你的責任,慕容捕頭,你這麼敬業,怎麼可能對我的事情坐視不理呢?」

  慕容飛煙看到這廝一副吃定自己的樣子,不由得恨得牙根癢癢。

  他們剛剛走了兩步,迎面走來一位健壯的青年,那青年二三十歲年紀,穿著樸素,身材不高,皮膚黧黑,人雖然長得瘦削了一些,可是絲毫沒有孱弱的感覺,一雙眼睛銳利如鷹,整個人顯得精明強悍,手中拎著兩隻大雁,大雁的脖子上還插著一根箭,乍看沒什麼特別,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是一支箭射中了兩隻大雁的脖子,如果這支箭不是後來插上去的,那就是一箭雙鵰,胡小天只是在傳說中聽到過這樣的故事,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

  看到陌生人迎面而來,八名家丁馬上將胡小天護住,自從長街刺殺事件之後,這幫家丁明顯有些警惕過度,遇到風吹草動都會嚴陣以待。

  其實胡小天也算認清了這幫家丁的真正實力,全都是紙老虎般的存在,一個個看著人高馬大,可全都是銀樣蠟槍頭的樣子貨,真正遇到了危險,這些人根本幫不上忙。那天在馱街遭遇的那場險情就是明證,如果不是慕容飛煙出手,只怕自己早就小命不保。

  袁士卿已經笑道:「沒事,自己人!」原來那青年他是認識的,作為一個旁觀者,袁士卿也覺得胡小天的這幫家丁有些反應過度了。戶部尚書的公子出行有幾人貼身護衛本不算什麼,可八人的陣容還是隆重了一些,走在這大街上也實在太顯眼了。知道的是尚書公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哪位皇子出行呢。

  那青年人恭敬道:「袁先生,我剛剛射了兩隻大雁,特地送來給先生打打牙祭。」

  袁士卿笑道:「展鵬,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胡公子,那天就是他仗義出手救了你的父親。」原來這位年輕人居然是那天被胡小天救下老者的兒子。

  展鵬聽說真正的恩人在此,慌忙上前深深一揖,神情極盡恭敬:「胡公子,在下展鵬,多謝胡公子仗義解救家父,展鵬這廂有禮了!」他對胡小天的感謝發自內心,這一揖幾乎要拜服到了地上。 末世大地主最新章節

  胡小天趕緊上前攙住他的手臂道:「展兄,你太客氣了,區區小事又何必介懷呢?」

  梁大壯打量了一下展鵬,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仔細一想,方才記起展鵬曾經到尚書府來過,上次好像是帶著一頭野鹿過來的,說是要給少爺送禮,只不過被看門的家丁給擋了回去。梁大壯道:「我好像見過你啊!」

  展鵬笑道:「我曾經去過尚書府,本想當面向胡公子致謝,只是看門的家丁懷疑我的身份,所以沒讓我進去。」

  胡小天轉身瞪了梁大壯一眼,梁大壯暗罵自己多嘴,其實這事兒跟自己沒關係,自己又不是看門的,可多了一句嘴,顯然讓胡小天誤會了。

  展鵬將那兩隻大雁遞給袁士卿道:「袁先生,這兩隻大雁你們拿去燉了吧,等以後打到好的獵物,我再給胡公子送到府上去。」

  胡小天不知為何對這個展鵬有著異乎尋常的好感,他笑道:「尊父的腿傷怎樣了?」

  展鵬道:「承蒙公子及時相救,這兩天好多了,目前在我大哥家裡休養,袁先生說恢復的情況不錯。」

  袁士卿微笑道:「胡公子接骨準確及時,我們將展老爺子帶回易元堂,為他敷上易元堂秘製的續骨膏,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三個月後就可以下地行走。」

  胡小天點了點頭:「太好了!」

  慕容飛煙一旁聽著,心中越發感到不解了,這個無惡不作的紈袴子居然還會做好事,如果之前他幫助自己可以理解為報恩還情的話,他救一位素不相識的老人又是為了什麼?總不能簡單地用一時性起頭腦發熱來解釋。

  展鵬是專程送獵物過來,湊巧遇到瞭解救父親的恩公,剛好當面致謝,也算補償了多日以來的心願。他本想告辭,可胡小天盛情相邀他一起前往燕雲樓吃飯,胡小天這叫順水人情,這頓飯反正不用他花錢,他這位戶部尚書的公子當然不會在乎這點錢,主要的原因還是看到展鵬一箭雙鵰的射術,心中吃驚之餘又暗自欣賞,不覺產生了攀交之意。

  有能力的人在任何社會都有市場,也都會受到別人的另眼相看。展鵬本是一個普通的獵戶,他過去很少跟上層人物打交道,其實他在心底深處對于官宦人家的公子是抱有方案態度的,可胡小天是救了他父親的恩人,有恩於他們展家,胡小天的邀請他自然卻之不恭,心中卻暗暗抱定決心,回頭一定要先把這頓酒錢給結了。

  人窮志不短,古人對於顏面和道義的理解遠勝于現代。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3 11:55
第十五章【知恩圖報】(中)


  袁士卿邀請胡小天、慕容飛煙、展鵬一起來到燕雲樓三層雅間坐下,至於胡小天的那八名跟班是沒資格跟胡小天同桌的,被袁士卿安排在一樓落座,一樣是好酒好菜招待。

  易元堂和燕雲樓相鄰,兩家一直都很熟悉,平日裡袁士卿沒少來這裡吃飯,胡小天發現古代的醫生地位也是相當崇高的,比起現代社會更受人尊敬,他們所到之處,袁士卿但凡遇到了熟人,那些人紛紛起身行禮作揖,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感激和尊敬,醫患關係那是相當的融洽,想起自己上輩子當醫生的時候,患者多是對醫生的敬畏,少有這種發自內心的尊敬,更有甚者,甚至將醫生當成仇人看待,卻不知醫患關係經歷了幾千年的發展,最終怎麼會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境地。施救者和被救者之間怎麼會存在這麼多的誤解?到底是社會改變了人,還是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胡小天暗自嗟嘆,看來文明的發展和善良的人性並不是一個完全正比的關係。

  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還是相同的,比如說吃請,送禮,只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送紅包的習慣,即使在過去,胡小天對收受紅包這種行為也是看不起的,但是他認為吃請送禮之類的事情倒是無關緊要。尤其是在幫助別人解決了病痛之苦的前提下,吃點喝點哪怕是拿點兒也無傷大雅,當然必須要是人家誠心誠意地感謝你才行。

  袁士卿將展鵬送來的兩隻大雁交給了燕雲樓的宋老闆,大家是近鄰,長久以來易元堂對燕雲樓的生意照顧不少。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燕雲樓有一多半的生意都是易元堂給他們帶來的,在這一層面上又可以說易元堂等同于他們的衣食父母,所以宋老闆對袁士卿是相當的恭敬客氣。

  宋老闆拎著大雁離去的時候,慕容飛煙也盯住大雁脖子上的羽箭多看了一眼,在武功方面她可是個行家,一個普通的獵戶只怕沒有一箭雙鵰的本事。

  胡小天道:「展英雄!」

  展鵬道:「嗯公,我可算不上什麼英雄,您直接叫我名字就是!」

  胡小天笑眯眯道:「一箭就射下兩隻大雁,不是英雄是什麼?」

  展鵬這才知道他稱呼自己為英雄的原因,他笑道:「只是湊巧罷了!我瞄準了其中一隻大雁,沒想到箭射出去居然命中了兩隻,我從十三歲打獵,至今已經有十二個年頭了,一箭雙鵰的事情還是頭一次遇到。」展鵬才二十五歲,不過看他一臉風霜的樣子,長得實在是有點著急,說他三十五歲胡小天都能相信。

  慕容飛煙道:「我練習射箭也有十多年了,可是這樣的事情卻一次都沒遇到過。」言外之意她並不相信展鵬只是湊巧,如果說是湊巧,為什麼我沒有遇到?

  胡小天道:「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運氣這種東西不可能落在每一個人的頭上,這跟人品也有點關係。」

  慕容飛煙當然能夠聽出這廝在暗諷自己人品不行,氣得悄悄抬起腳來,趁著眾人沒注意狠狠踩在胡小天的左腳上,胡小天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咦!」

  眾人都被他的反應弄得一驚,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房門打開了,宋老闆帶著一對父女走了進來,長者五十多歲,矮小瘦弱,笑眯眯頗為和善,牽著少女的手,那少女雖然布衣荊釵,可是容顏也省得頗為清秀,只是一雙美眸雖然很大卻黯淡無光。

  胡小天從這少女的目光判斷出她是個盲人。

  宋老闆笑道:「各位貴客,我請他爺倆兒給各位唱歌曲兒助興。」趁著上菜的功夫,讓客人喝喝茶聽聽曲兒,這可是貴賓才有的待遇。

  袁士卿笑道:「好啊!」這對父女姓方,父親叫方知堂,女兒叫方芳,平日裡就在這附近的酒樓唱歌賣藝為生,說起來和袁士卿還是有些淵源的,之前這父女兩人並不是本地人,他們是西川人氏,這方芳小時候也不是瞎子,只是在十二歲的時候突然視線變得模糊,家裡四處求醫,錢也花了無數,藥也不只吃了多少,幾乎什麼偏方都試過了,可惜非但沒有效果,反而這視力是越來越差,兩年前,即便是人站在面前一尺遠的地方都已經看不清了,方知堂不甘心女兒就此目盲,於是變賣田產帶著女兒輾轉來到了京城,認為京城名醫雲集,聖手輩出,或許能夠找到高人治好女兒的眼睛。

  只可惜命運多舛,來京的途中又遇到劫匪,雖然僥倖保全了性命,可是盤纏被搶了個一乾二淨,父女兩人沿途賣唱來到京城。他們先去找的青牛堂,青牛堂看過之後就斷定方芳的眼睛無藥可醫,帶著僥倖的心理,他們來到了易元堂,袁士卿宅心仁厚,不但免去了他們的診金還親自為他們診斷,試了幾付藥之後,仍然沒有好轉,袁士卿也沒有了辦法。京城三大醫館之中,只有玄天館這父女兩人沒有去看過,可玄天館門檻極高,診金不菲,想要請玄天館館主親自為方芳診病,若非地位超然的王公貴胄,就要付出五兩黃金的不菲診金,對方家父女而言這筆錢顯然是天文數字。

  其實袁士卿也已經告訴他們,即便是去了玄天館也未必能夠治好方芳的眼睛,可這方知堂性情極其倔強,頗有點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念頭,於是他就在京城中留了下來,一邊賣唱,一邊積攢診金。

  袁士卿可憐他父女二人的遭遇,於是就介紹他們來燕雲樓賣唱,幾乎每次過來都會點他們父女來唱曲。因為方芳長得清秀周正,歌喉美妙,所以很受客人們的歡迎,宋老闆也憐惜他們父女的遭遇,免費讓他們在酒樓內賣藝,分文不取,這一年多以來,父女兩人也積攢了不少的銀子,眼看距離他們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

  袁士卿道:「唱個一剪梅吧!」

  胡小天聞言一怔,我曰,不會吧!這時候已經有了一剪梅?這傳唱度也太牛叉了吧,難不成真有那麼一首歌曲擁有可以穿越時空的力量?

  方芳淺淺到了一個萬福,父女兩人坐下,方知堂撥動琵琶,樂曲迴旋動人,方芳輕啟朱唇唱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歌喉婉轉低柔,如泣如訴,一時間將眾人聽得都呆在那裡。

  胡小天望著這盲女呆呆入神,剛剛聽袁士卿說過這父女二人可憐的身世,心中自然生出一些同情的感觸,可現在聽到方芳的歌喉,不覺感動了起來,是真正被方芳的歌聲所感動,是藝術對心靈的觸動,他真是沒有料到這個盲女唱得居然如此聲情並茂,感人肺腑。

  胡小天的藝術修養一直都不錯,他不敢說自己的品味絕對高端,可一直都不低俗,能讓他感動的往往可以讓多數人感動,慕容飛煙也很感動,但是她卻不認為胡小天感動了看到這廝望著方芳呆呆出神的陶醉樣子,馬上就給出了四個字的評價,色授魂與,她不認為胡小天雙目表現出的是認真和專注,只是認為這廝的目光實在是太赤裸裸,色迷迷了,人的偏見是很難改變的。慕容飛煙心中暗忖,若是這紈袴子生出什麼非分之想,敢欺負這可憐的盲女,自己絕不會放過他。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4 10:11
第十五章【知恩圖報】(下)


  一曲唱罷,眾人齊聲喝彩,袁士卿拿出了一兩銀子,慕容飛煙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將裡面的碎銀全都賞給了這對父女,算起來一兩只多不少。

  展鵬只是個獵戶,身上本沒有多少銀兩,百多個銅板全都打賞給了他們,這下連結賬的錢都沒有了。

  慕容飛煙目光盯住胡小天,在座的人中胡小天肯定是最有錢的一個,這對父女那麼可憐,這廝但凡是個人好歹得有點愛心吧,假如胡小天此次要是拿出他的愛心,慷慨那麼一下,或許能夠讓慕容飛煙對他的印象有所好轉,重新估量這廝的人品。可胡小天有打賞的心,沒打賞的錢,這貨出門什麼時候帶過半個銅板,平日裡有花錢的地方都是家丁搶先去付了,這年代真正有身份的人誰拿著錢袋子晃蕩,帶少了不禁花,帶多了跟別著一啞鈴似的,反正有的是家丁跟著,錢也是他們幫忙拿著。胡小天從來沒有付錢的概念。

  這貨動作倒是做出來了,可兜裡沒錢,事實上他身上壓根就沒兜兒,方知堂陪著笑躬著腰,來到胡小天的面前等著這廝賞賜,可胡小天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一個銅板,這貨尷尬了:「呃……那啥……我沒帶錢……」

  聽到胡小天這麼說,方知堂倒是沒什麼,大康民風淳樸,打賞這種事,愛給不給,給多給少全憑心意,勉強別人給錢的事情這父女倆還從沒幹過,給不給,方知堂都是笑容謙恭,向女兒道:「方芳,謝謝幾位大爺的厚賜,咱們走了!」

  胡小天尷尬地撓了撓頭,正盤算著是不是下樓找家丁去要點錢,慕容飛煙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實在是不屑極了。

  胡小天覺得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沒那麼尷尬過:「我……是真沒帶錢……」

  「沒關係,沒關係!」袁士卿笑道。

  胡小天看著慕容飛煙道:「你別這麼看著我啊,搞得我跟為富不仁似的。」

  慕容飛煙淡然笑道:「我不瞭解胡公子的為人,也不關心!」

  連展鵬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看樣子慕容捕頭對自己的這位恩公有些成見,從胡小天可以對自己的父親,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都能施以援手熱心相助來看,胡小天肯定不是一個小氣之人。

  胡小天被慕容飛煙的這種態度給刺激到了,我曰,慕容小/妞,老子這輩子不把你寬衣正法了,我就跟你姓,其實人家慕容飛煙也沒得罪他,這貨不知怎麼就偏激了,看來這副身板兒裡面本身就有邪惡基因,所以胡小天邪惡的念頭也會層出不窮。

  袁士卿慌忙出來打圓場道:「沒帶錢就算了,也不是非得要打賞。」

  胡小天心說你老傢伙說得輕巧,方家父女跟你這麼熟,一看就知道你在故意幫他們,聽曲是假,幫人一把應該是真的,胡小天道:「這麼著吧,等我回去就讓人送五兩金子過來,不就是診金嗎,這事兒我給他們解決了。」以他的家境這五兩金子還真算不上什麼事兒,索性慷慨一次,再助人為樂一次。

  袁士卿聽胡小天說得如此慷慨,趕緊替方家父女致謝,又要出去叫他們回來感謝胡小天的大恩大德。慕容飛煙卻搖了搖頭道:「不急,就怕有些人說過就忘了,現在答應得這麼好,吃完這頓飯就忘了個乾淨,豈不是害得人家父女兩個空歡喜一場?」

  胡小天算是看出來了,慕容飛煙使得是激將法,生怕自己不兌現承諾,他笑道:「慕容捕頭說的也是,等這頓飯吃完,你跟我一起回家。」

  慕容飛煙瞪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回家幹什麼?」

  「拿金子啊!你信不過我總能信過你自己吧。」

  慕容飛煙道:「去就去,誰怕誰?」

  此時小二過來上菜,袁士卿叫了一罈美酒,展鵬起身接過酒罈主動給幾人倒酒,論年紀,慕容飛煙和胡小天都比他要小,可人家一個是官府中人一個是官二代,胡小天更是他的恩人,所以展鵬這酒倒得心甘情願。

  袁士卿雖然做東,可酒量不行,原本李逸風是酒中高手,可惜剛才被胡小天噁心的嘔吐不止,只能臨陣缺席。胡小天雖然上輩子經常喝酒泡吧,酒量也不錯,可他對現在這副身板兒的酒精耐受能力沒多大把握,事實上他到現在連都一口酒都沒喝過。

  胡小天試探著喝了一口,這時候的酒度數都不高,不過味道甘醇,畢竟是糧食釀造,不同於過去的酒精勾兌,胡小天本著蹚水慢慢來的原則,先喝了一碗,感覺毫無反應,頭腦清醒,吐字清晰,看來自己酒量並沒有在跨越時空的過程中完全荒廢。

  不過喝酒的時候胡小天表現得還是非常靦腆和客氣的,畢竟心裡沒底,他口口聲聲的不勝酒力,只差沒說自己酒精過敏了,話到唇邊又怕這群古代人接受無能,

  展鵬是個海量,這個時代在酒桌上表達敬意的方式就是敬酒,雙手端起胡小天的酒碗去敬他,胡小天接過酒碗在手,有點為難道:「展兄,你這都敬我第三碗了。」

  展鵬道:「胡公子的大恩大德,三碗酒是不夠的,三十碗都不嫌多。」

  胡小天心說,三十碗,你這是要把恩人往死了喝的節奏,這不叫報恩,這根本就是報仇啊!你可真夠實誠的,可轉念一想,未必,今兒是袁士卿請客啊,你丫敞開了肚子喝,以為花得不是你的錢?這貨總是把壞心眼兒放在前面。

  慕容飛煙看到胡小天推來讓去,每次喝酒都費一番周折,一旁忍不住道:「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喝,堂堂七尺男兒,一點都不爽利。」

  胡小天道:「你爽利,你連喝三大碗給我看看!」

  展鵬和袁士卿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得莞爾,這兩人敢情是冤家啊,從他們見面就開始嗆。

  慕容飛煙道:「三碗算什麼,咱們整壇喝!小二,來兩罈酒!」

  胡小天一聽就愣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慕容飛煙不但武功高強,這酒量也是相當嚇人啊。

  慕容飛煙冷眼看著胡小天的表情:「害怕啊!」

  胡小天道:「怕了我就是你生的!」

  慕容飛煙是雲英未嫁之身,聽他這樣說,一張俏臉頓時紅了,啐道:「無恥!」其實原本想罵他禽獸的,可一想胡小天講過的那個故事,禽獸這兩個字是不好說出口了。

  胡小天看了看送上來的兩罈酒,這罈子裡面至少有三斤酒,再加上罈子本身的重量,應該在五斤左右,放在桌上沉甸甸的,看著就嚇人,搖了搖頭道:「算了,我還是不喝了,真要是喝下去,命要沒了,我怕還不行嗎?」

  慕容飛煙真是拿這廝無可奈何了,剛說怕就是自己生的,現在又說害怕,豈不是等於承認說自己生了他,自己還是個未出閣的大閨女啊,怎麼可能生孩子?這小子實在是太可惡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怎麼都佔不了便宜,怎麼都得吃虧。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己也真是,怎麼想起來跟這個紈褲子弟坐在一起吃飯?

  此時外面忽然傳來喧鬧之聲,胡小天趁機起身道:「我去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算是看出來了,跟女人鬥自己佔不了什麼便宜。

  展鵬道:「胡公子您坐,我去看看!」他本身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出來進去也方便,不等胡小天起身已經開門出去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4 10:15
第十六章【惡少VS惡少】(上)


  傳來動靜的是二樓,展鵬不看則已,一看肺都要氣炸了,卻見方家父女被一群衣著華貴的富家子弟圍在中心,那盲女方芳有些惶恐地躲在父親身後,方知堂不停向為首的一人道歉,那帶頭的公子一身綠色錦袍,身材高大,臉色很白,雙目浮腫,一看就是被酒色淘空身體的模樣,雙眼充滿淫邪越過方知堂,盯住盲女方芳道:「丫頭,你摔壞了我的寶物,打算怎麼賠我?」

  地上散亂著數片碎玉,原來這群人是準備上三樓飲酒的,方家父女從樓梯上下來迎頭遇上,方知堂看到有人過來,於是牽著女兒在樓梯旁側身站著等那幫人過去,可沒想到這綠衣公子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碰了她一下,然後玉珮就不知怎麼落在了地上,摔成了數瓣。

  於是一群人上來將這父女兩人圍住索要賠償,方知堂嚇得趕緊將女兒護住,顫巍巍將今日所得捧了出來,送到那綠衣公子面前:「公子,您看這些錢夠不夠?」

  綠衣公子目光朝他手中一瞥,冷哼一聲,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方知堂手中的銀錢頓時飛了出去,散落了一地,不少沿著樓梯叮叮咣咣地不停滾落,綠衣公子一把揪住方知堂的衣襟道:「你知不知道,那塊玉珮乃是御賜之物,價值連城,這點銀子也敢輕言賠償。」

  方知堂哀求道:「少爺……小女目盲不能視物,剛才老朽拉著她在樓梯邊等著,並沒有衝撞公子……」

  「老東西,你是說本公子故意誣陷你來著?」綠衣公子抓住方知堂的衣襟一扯一拉,方知堂畢竟上了年紀,再加上他身體瘦弱,根本禁不住對方的撕扯,一時間立足不穩竟然從樓梯之上嘰裡咕嚕地滾落下去,盲女方芳聽到父親的慘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尖叫道:「爹……」她想去找父親的時候,迎面被人攔住,她沒有來及停下腳步,一下就撲入了對方的懷中。

  那綠衣公子哈哈大笑,張開雙臂,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勢,方芳撞在他的胸前,這廝還無恥叫道:「哎呦,撞到我胸了,好痛,好痛……」周圍的一幫同伴跟著淫笑不已。

  方芳向後閃開,想要繞開他去尋找自己的父親,可她往哪兒走,那綠衣公子總是擋住他的去路,笑道:「投懷送抱,嘿嘿,到底是賣藝之人,就是懂得風情。看在你長得還算清秀,不如跟我回家,陪我住上三天,只要伺候的本公子舒服開心高興,這玉珮說不定我就不讓你賠了!」

  一幫狐朋狗友跟著起鬨道:「史公子真是有愛心啊,憐香惜玉真乃我年輕一代之楷模!」又有人道:「給你機會了,還不謝過公子,趕緊讓公子舒服舒服……」這群人顯然都不是什麼好鳥,一邊說著低級的話語,一邊發出下流的笑聲。

  方芳聽到父親的呻吟聲,苦於看不清父親的狀況,急得哭了起來,哀求道:「求各位公子開恩,讓我過去好不好,求求你們……」

  那綠衣公子淫笑道:「不是不可以,你岔開雙腿從我身上跨過去唄!」一干人等又狂笑起來。

  方知堂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倒在二樓的地板上,竟然無力起身了,周圍雖然食客不少,看到眼前的情況也都是義憤填膺,但基本上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大都從這幫人的衣著打扮看出他們不是普通人,而且對方有六人之多,誰也不敢冒著挨揍的風險去抱打不平。

  展鵬還沒有趕到近前就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你們還有沒有王法!」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從三樓的欄杆上騰空飛躍而下,身體如同大鳥一般俯衝下去。

  綠衣公子一愣,可這廝的武功居然不弱,揮動右拳,向展鵬一拳打去。

  展鵬也是一拳迎上,雙拳撞擊在一起,發出蓬!地一聲悶響,那綠衣公子蹬蹬蹬,接連後退了數步方才止住後退的勢頭,臉色不由得一變,跟他一起過來的那五人趕緊過來圍住他。

  展鵬將方芳從這幫人的手中解救出來,輕聲道:「方姑娘,你沒事吧?」

  方芳聽出展鵬就是剛才在雅間內聽曲之人,搖了搖頭,含淚道:「我爹爹……」

  展鵬帶著她來到二樓,方知堂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了一般,動都不動了,歪著腦袋,枕後流出一灘鮮血。方芳握著父親的手,大聲痛哭起來。

  此時胡小天、慕容飛煙和袁士卿也聽到動靜隨後趕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驚。袁士卿當即就來到方知堂的身邊,驚呼道:「方兄,方兄!」一摸方知堂的腦後,竟然摸了一手的鮮血。卻見他的右側額頭上鮮血仍然在汩汩不斷地流出,袁士卿慌忙用手壓住。處理方法倒是正確的,壓迫止血。

  胡小天來到他身邊,提醒他道:「用力壓住!」從方知堂的症狀來看,應該是淺側頭動脈的分支斷裂,所以出血的情況才會如此嚴重。

  此時胡小天的那幫家丁也聞聲趕來,他們最近被這位少爺給弄怕了,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懷疑跟少爺有關係。胡小天讓梁大壯和胡佛兩人幫忙將方知堂移動到附近的房間內,順便將裝有手術器材的木盒拿了過來。

  綠衣公子那群人看到可能鬧出了人命,也不敢繼續逗留,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方知堂身上,轉身就想溜走,可沒走兩步就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吼叫道:「全都給我站住!」

  展鵬指著那綠衣公子道:「傷了人命,想一走了之嗎?」

  綠衣公子冷笑道:「要你多管閒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展鵬大吼一聲,衝了過去。

  慕容飛煙幾乎和他同時殺到,慕容飛煙看到那綠衣公子,心中不由得一怔,因為那位綠衣公子不是普通人物,卻是吏部尚書史不吹的獨生兒子史學東,吏部統管官吏的陞遷任免,在六部之中地位超然,即便是當朝一品二品的大員對吏部尚書史不吹也表現得非常客氣,慕容飛煙認出史學東之後,暗忖今天的事情只怕麻煩了。京城之中共有三大惡少,這史學東就是其中之一,胡小天雖然最近惡行不少,但是和史學東相比,他只是一個後來者,算得上小巫見大巫了了。在胡小天十六年痴呆歲月中,人家史學東就已經作惡多端,惡貫滿盈,以至于揚名立萬,臭名昭著了,至於史學東身邊的幾名同伴也都是官員之子,這幫衙內整天游手好閒橫行無忌,在京城中招惹了不少的是非。

  慕容飛煙這位京城執法者自然和他打了不少的交道,如果說慕容飛煙對胡小天有那麼一點點的鄙視,對史學東那就是深惡痛絕,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了,雖然多次交鋒,可慕容飛煙到最後都以失敗告終,人家的後台太硬,不但父親是戶部尚書,幾位叔叔伯伯也都在朝中為官,他二伯就在京兆府任職京兆府少尹。就算將他抓到京兆府,到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的結果。因為這些事,慕容飛煙還不止一次被上司訓斥,可以說她對這幫官宦子弟是深惡痛絕的。慕容飛煙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看到眼前一幕豈能坐視不理,她正想上前執法的時候,展鵬已經先衝了出去,和史學東那幫人戰在了一起。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5 10:24
第十六章【惡少VS惡少】(下)


  外面打得再熱鬧,胡小天也顧不上,方知堂傷得不輕,必須要先幫助他急救,先解決出血問題再說。胡小天讓袁士卿前往易元堂取來烈酒,雖然燕雲樓並不缺酒水,可普遍酒精度偏低,起不到殺毒滅菌的作用。

  胡小天利用錦盒內的止血鉗,簡單消毒之後,夾住斷裂的血管。然後將傷口周圍的頭髮用剪刀剪掉,袁士卿這會兒功夫已經前往易元堂取來了需要用的工具,順便又帶來了兩位助手。胡小天讓閒雜人等全都出去,房間內只留下袁士卿和傷者的女兒方芳。

  錦盒內有粗細不同的針線,不得不佩服李逸風考慮得還是非常周到的,只是胡小天也沒想到這些工具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他挑選了合適的針線,首先將斷裂的血管縫合起來。桑皮線非常好用,從慕容飛煙的癒後效果來看,這種線和現代的手術縫線很像,幾乎能夠完美替代。

  雖然醫療條件相對差了一些,肯定無法符合無菌手術的操作要求,但是這一時代的致病菌顯然沒有現代社會那麼多,感染的幾率似乎也小得多。

  胡小天檢查了一下方知堂的傷口,發現傷口並沒有傷及頭骨骨膜,接下來只要將頭皮的傷口縫合就可以了。再次利用烈酒消毒之後,胡小天方才將方知堂的頭皮縫合上。袁士卿始終站在一旁,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很少,雖然已經是第二次看到胡小天為別人縫合傷口,可是看到胡小天熟練的縫合手法,袁士卿仍然從心底有種被震撼到的感覺,這樣的醫術真是神奇啊,過去他們從未嘗試過要為一個人將傷口縫合,所以往往外傷會失血很多,即便痊癒,最後留下的疤痕也會很大。

  袁士卿的目光落在那染血的血管鉗上,這鉗子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只是往鮮血湧出的地方一夾,就止住了鮮血,而且鬆緊程度可以通過把手上的排齒進行咬合,這樣設計精巧的工具,真不知胡小天是怎麼想出來的?

  胡小天為方知堂縫好傷口之後,又用白色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好,這些紗布都是上次給慕容飛煙治療後剩下的,雖然不能算得上嚴格無菌,可比起普通的紗布要干淨許多。

  方知堂此時甦醒過來,這才感覺頭痛欲裂,畢竟手術是在沒有麻醉的前提下進行,還好剛才他昏迷過去,不然胡小天幫他縫合的時候肯定沒那麼老實。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女兒,方芳在袁士卿的引領下來到父親身旁,握著父親的手,喜極而泣。

  胡小天道:「這兩天要注意靜養,如果兩天內病情沒有反覆,就應該沒事了,等七天後拆線,傷勢即可痊癒。」

  方芳雖然目盲,可是心裡非常清楚,她朝著胡小天的方向噗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胡小天趕緊快步上前扶起她的雙臂,想讓她起來。

  剛巧這時候慕容飛煙推門進來了,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怒道:「胡小天,你想幹什麼?」

  胡小天還真是冤枉,看來這慕容小妞對自己的誤會挺深,自己明明在做好事,可能又被她給誤會了,難不成她以為自己這種時候會調戲一個盲女?自己還不至于這麼道德敗壞。胡小天放開方芳的手臂道:「慕容捕頭,你還是幹好自己份內的事情,那鬧事的富家子抓到了嗎?」

  慕容飛煙道:「什麼富家子?在我眼中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胡小天道:「切,老說這種話,過時了,我再教你一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來到外面,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看到外面的情景還是吃了一驚。

  史學東那幫人已經盡數坐倒在地上,由胡小天的那幫家丁押著。原來胡小天剛才忙於為方知堂做手術的時候,這幫傢伙也沒閒著,看到展鵬和慕容飛煙出手教訓史學東那幫人,他們也沖上去幫忙,原本展鵬和慕容飛煙的武功就超出史學東那幫人許多,有了這八名家丁的幫忙更是如虎添翼,沒費太大的力氣,就將對方六人全部制住。至於展鵬這會兒反倒沒了影子,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看到胡小天出來,梁大壯趕緊過來表功:「少爺,少爺,我們把那幫壞蛋全都給抓住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盯住那綠衣公子史學東,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過去。慕容飛煙一把抓住胡小天的胳膊,低聲提醒他道:「你別多事,公事公辦,回頭我把他們帶到京兆府發落。」

  胡小天道:「這孫子是什麼人啊?」

  慕容飛煙道:「跟你一樣,是個衙內。」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對胡小天道:「他爹是個正五品官呢!」既回答了胡小天的問題,又拐彎抹角地罵他也是個孫子。

  胡小天懶得跟慕容小妞一般計較,他的胸雖然大不過慕容小/妞,可胸懷要比這小妞大多了。雖然不知這史學東是什麼來路,一聽說是五品,頓時嘿嘿笑了起來,五品啊!麻痺的,我就鬧不明白了,一個五品官的兒子牛逼什麼?我爹正三品,我都不敢做出這麼缺德的事情,你一五品官的兒子居然敢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這不是找死嗎?衙內?屁的衙內。跟我比,你就是一坨屎!

  胡小天走了過去,史學東兩隻眼睛惡狠狠看著他,他穴道被制住了,不但手腳無法動彈,啞穴也被點了,連話都說不出口,不過他才不怕,被官府拿住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哪次他老子都能出面解決,最後倒霉的總是那幫捕快,所以史學東是一臉的狂妄,傲慢無比地望著胡小天。他也不認識胡小天,史學東在京城內也算橫行多年,惡名滿京城的時候,胡小天還在家裡當二傻子呢。

  胡小天道:「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欺凌弱小,你丫要不要臉啊?」

  史學東張開嘴巴,做出撕咬的樣子,意圖嚇退胡小天,胡小天揚起手來,啪啪兩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你大爺的,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打你是要讓你長點記性。」胡小天剛剛在慕容飛煙那裡受得窩囊氣全都爆發出來了。打人也是一種減壓的方式,其實剛才胡小天在動手術的時候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兩個大嘴巴子抽出去,感覺心裡舒坦多了,懲惡揚善,爽啊!

  袁士卿出來看到眼前狀況也是一驚,雖然胡小天的出身不凡,可史學東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要說他們兩人的老子都是同殿為臣,一個戶部尚書,一個吏部尚書,按理說應該認識啊,怎麼胡小天出手毫不留情?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慕容飛煙,卻見慕容飛煙俏臉之上充滿得色,似乎樂見其成。袁士卿心中越發感到迷惑了。

  胡小天打了史學東兩巴掌之後,發現這廝仍然一聲不吭,這才意識到他的啞穴可能被點了,轉向慕容飛煙道:「嗨,把他穴道解開,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話說。」

  慕容飛煙卻是故意點了史學東的啞穴,剛才又給胡小天一個誤導,告訴他史學東只是一個五品官的兒子,所以胡小天才會表現的如此囂張跋扈,沖上去就打臉,要說這慕容飛煙也夠陰的,分明是故意在給胡小天拉仇恨。

  慕容飛煙走過去將史學東的啞穴給解開了,史學東被胡小天這兩巴掌打得面頰高腫,眼前金星亂冒,他怒吼道:「小子,你給我記住,我要是不把你碎屍萬段,我跟你姓!」

  胡小天冷笑道:「恐嚇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跟我姓,有你這樣的兒子,我早氣死了!」囂張?我爹是戶部尚書,我都沒這麼囂張,你丫還真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胡小天沖上去一腳就踹在史學東的肚子上,史學東穴道被制,只有挨打的份兒,他咬牙切齒道:「你們等著……你們等著被砍頭吧……」

  慕容飛煙看著胡小天耀武揚威的樣子,心中忽然感覺到有點內疚了,自己這麼坑他是不是有點太過了,這良心上好像有點過不去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5 10:28
第十七章【血統使然】(上)


  此時燕雲樓的宋老闆慌慌張張趕了回來,他剛剛出門辦事,聽說酒樓出事了,這才趕了回來,可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暗暗叫苦,宋老闆找袁士卿詢問事情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京兆府的捕快和史學東的二伯史景德一起趕到了,史景德是京兆府少尹,從四品下官階。慕容飛煙雖然出手制住了史學東,可她也知道這件事就算鬧到京兆府還是不了了之的結局,剛才只是將史學東那幫人的穴道制住,並沒有進一步為難他們,一面讓人前往京兆府報訊,又叮囑展鵬離開,畢竟展鵬只是個普通獵戶,今天他打抱不平,惹了史學東這個惡少,留下來肯定會惹來不少的麻煩,所以慕容飛煙才讓他趁著對方沒有搞清他身份之前離開。展鵬雖然有些不情願,可是他也知道以胡小天的身份應該可以化解,自己留下來也只是添亂,還是早走為妙。

  慕容飛煙知道自己肯定要因為這件事受到斥責,搞不好還會被降職責罰,可她突然就靈機一動,把胡小天給拖下水了。這叫臨死拉個墊背的,反正她一直對胡小天沒什麼好感,挑動惡少鬥惡少,就算他們拚個兩敗俱傷,也算是為民除害了。算盤雖然打得巧妙,可真正看到胡小天痛毆史學東的時候,她並沒有感到多少快感,反而有些內疚了,真感覺到自己今天陰胡小天有點過火了。

  史景德穿著官服氣喘吁吁地來到了燕雲樓二層,高呼道:「住手,全都給我住手!」史景德之所以這麼快趕過來,是怕這侄子鬧出什麼大事。別人不清楚史學東是什麼貨色,他們自己家人還能不清楚,這些年史景德沒少給這個寶貝侄子擦屁股。他還真不擔心侄子吃虧,一直以來只有史學東欺負別人的份兒,史景德最怕搞出人命,老皇帝身體每況愈下,眼看就是皇位交替的時候,在這種非常時期,所有官員注意保持低調。他三弟戶部尚書史不吹專門交代,最近一段時間務必要懂得收斂,可這不省心的小子終究還是惹出了事情。

  史景德一到,現場形勢頓時發生了改變,本來史學東被胡小天痛揍一頓,囂張氣焰剛剛被打下去了一些,這會兒看到二伯來了,就頓時又有了底氣,史學東叫道:「二伯,把他們抓起來,他們串通一氣,密謀造反!」

  胡小天一聽就冷了,我曰,我覺得那麼囂張跋扈,搞了半天京兆府裡面有人,這孫子還頗有點自己那種顛倒黑白的本事,居然敢誣衊他們謀反,要知道謀反可是要殺頭的重罪,搞不好是要誅九族的。胡小天心說夠狠,今兒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狠還是我狠。

  胡小天這邊醞釀著要跟史學東鬥狠的時候,閒雜人等都退到了一邊,即便是袁士卿也明白這種時候還是遠離為妙,官家子弟的爭鬥不是他這個普通大夫能夠介入的。

  胡小天從官服上已經判斷出史景德是個從四品,剛剛慕容飛煙說過,這綠衣惡少的老爹是五品官員,可沒想到他還有個從四品官階的二伯,不過胡小天也沒覺得有啥分別,從四品又如何?自己老爹可是當朝正三品,你們敢奈我何?

  史景德也不認識胡小天,他皺了皺眉頭道:「怎麼回事?」說話間來到史學東面前照著他的背後輕輕一拍。

  史學東感到身體猛然一鬆,被制住的穴道已然被二伯解開。

  胡小天雖然不懂武功,可是看到原本不能動的史學東被史景德拍了一下馬上獲得了自由,也能夠推斷出史景德的武功應該不錯。

  史學東獲得自由之後,馬上就向胡小天衝去,試圖報復,卻被史景德一把抓住,怒道:「到底怎麼回事?」問得是史學東,目光卻望向慕容飛煙。

  慕容飛煙是他的屬下,史景德對這個屢破大案,正義凜然的女捕頭並沒有多少好感,如果不是他的上司京兆尹洪佰齊罩著她,史景德早就將這個不聽話的丫頭清除出京兆府的隊伍,在史景德的印象中,這也不是慕容飛煙第一次和他們史家作對了,即便是侄子做錯了事情,也不至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根本是給他難堪。

  慕容飛煙上前拱了拱手,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這番敘述陳詞中並沒有提到胡小天,只說是史學東傷人,為了不至于將事情鬧大,所以她才先出手將這幫人控制了起來。

  史學東怒道:「你信口雌黃,分明是那瞎子想要偷我的玉珮,被我發現之後,她驚慌失措,將玉珮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我找她理論,她的同夥衝上來就想打我,自己立足不穩,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我身邊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史學東的那幫狐朋狗友此刻也獲得了自由,看到史景德前來,一個個頓時又囂張了起來,齊齊幫助史學東叫屈。

  慕容飛煙道:「事情不是這樣……」

  史景德以目光制止住她說話:「他們衝突之時你可曾趕到?」

  慕容飛煙咬了咬嘴唇,最早發生衝突的時候她的確不在現場,只能搖了搖頭。當時的證人只有展鵬,可是慕容飛煙考慮到展鵬只是個毫無背景的獵戶,不忍見他牽涉到這麻煩中來,所以讓他先走了。

  史景德冷哼一聲,讓人將盲女方芳帶過來。

  方芳何時見過這麼大的場面,雖然眼睛看不到現場的情況,單單是聽到那幫捕快的呼喝,就嚇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顫聲道:「民女方芳,參見大人……「

  史景德在眾人面前倒是表現得和顏悅色,他溫言道:「姑娘,你不用害怕,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我自會給你做主。」

  方芳點了點頭,小聲將剛才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說到在樓梯口和史學東相遇,被他撞了一下的時候,史學東插口道:「分明是你想偷我的玉珮,現在竟敢信口雌黃,這種賤人不給她一點厲害她就不可能說實話。」

  方芳嚇得大哭:「大人,冤枉啊……民女是個盲人,怎麼可能去偷他的東西。各位客官,各位父老鄉親,麻煩你們為我做主,為我說句公道話啊!」

  周圍圍觀的客人雖多,也都對方芳這可憐的盲女抱有同情,可誰都知道史學東這種人是招惹不起的。

  胡小天忍不住了:「剛剛誰說這玉珮是御賜之物?」他不知何時從地上撿到了玉珮的碎片,胡小天對玉器之類的東西還算是稍有研究,一看就是尋常的玉石,不是什麼寶物,這上面的雕功也相當普通,皇宮之中想要找到這麼粗劣的玉器肯定比大海撈針還難,所以胡小天才有此一問。

  史學東道:「當然是御賜之物,是皇上賞賜給我們家的,你們摔碎玉珮就是對皇上不敬,就是欺君,就是謀反!」這貨以為自己佔盡了上風,馬上囂張起來。

  胡小天嘿嘿笑道:「這種玉珮,路邊攤上一個銅板能買幾十個,還真看不出來,你丫是個碰瓷高手啊!」

  史學東不知碰瓷是什麼,怒視胡小天,指著他的鼻子道:「他和這瞎子是同黨,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胡小天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當自己是誰啊?御賜之物,就你這種憊懶貨色,皇上有功夫見你嗎?」

  「你……」

  胡小天道:「這玉珮值不值錢我且不說,你敢說是皇上御賜之物,證明這一點並不難,大不了咱們就去皇上那裡理論,真要是皇上賜給你的,我把它給吃了。」

  史學東恨極了這小子,咬牙切齒道:「吃了豈不是便宜你了?損壞皇上御賜之物,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8 03:22
第十七章【血統使然】(中)

  胡小天故作惶恐:「滿門抄斬?怕!我好怕!」身後家丁跟著哄笑起來,幫襯主子原本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史學東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害怕豈不是太晚?」

  胡小天向前一步,嘿嘿笑道:「可如果這玩意兒不是皇上賜給你的,是你從地攤上買來的破爛貨,那你就是欺君之罪,假冒皇上之命招搖撞騙,敗壞皇上的名聲,這罪名不但滿門抄斬,而且要滅你九族!」

  這句話讓史學東臉色倏然一變,這玉珮根本就是他從地攤上買來的廉價貨,整天拿著招搖撞騙,可謂是屢試不爽,在遇到胡小天之前從未有過失手,可沒想到今天遇到了胡小天,一眼就識破了玄機。

  胡小天冷冷望著史學東周圍的那幫狐朋狗友道:「別跟他站得這麼近,滅九族的時候會把你們一起算上!」

  嘩啦,一幫狐朋狗友同時後撤,只剩下史學東一個人和胡小天單獨相對,這年月最不值錢的就是義氣。

  史景德心中暗暗叫苦,這個混小子,當真什麼話都敢往外說,皇上何時賜給他們史家玉珮了,有這件事我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侄子可真不省心,今天遇到了對頭,這小子究竟什麼人?難道不知道我們史家的厲害?他悄悄向慕容飛煙問道:「他是哪個?」

  慕容飛煙看到史學東的氣勢徹底被胡小天給壓制住,心中暗自高興,看來今天把胡小天拖下水的決定完全正確,聽到史景德發問,她當然不敢有所隱瞞,附在史景德耳邊低聲將胡小天的身份告訴了他。

  史景德一聽方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戶部尚書胡不為的兒子,難怪這小子如此囂張。

  史學東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爹乃是當朝三品大員,吏部尚書史……」

  「住口!」史景德一聲怒吼打斷了侄子的信口胡言,這種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抬出老爺子的招牌,簡直是愚不可及,別人不黑你,你自己主動往史家的門臉上抹黑,這個侄子簡直愚蠢。

  雖然史學東的話被叔叔打斷,可胡小天也聽了個明白,三品,我曰,慕容小妞不是說他爹是五品嗎?三品吏部尚書,我曰,那不是史不吹嗎?我爹的至交好友啊!

  胡小天此時方才明白自己被人給陰了,陰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小妞,胡小天心中這個怒啊!怒視慕容飛煙,讓他更加惱火的是,這小妞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是心虛,還是得意?她姥姥的,我曰你大爺!胡小天肺都要氣炸了,不成,跟她大爺沒關係啊,冤有頭,債有主,我曰你!老子跟你沒完,你把我給坑了,我卻把我爹給坑了,今兒不是演了一出現實版的坑爹劇,真要是讓老爹知道了,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史景德沉下臉來:「把他們兩個都給我帶走!」事情發展到這種時候已經不需要觀眾了,再搞下去麻煩只會越來越大。

  慕容飛煙不擔心胡小天,以他的背景,史景德不可能將他怎麼樣,她真正關心的是方知堂父女兩個,悄悄詢問史景德要將方家父女如何發落,史景德顯然沒心境料理這種小事,得知方知堂性命無恙,擺了擺手道:「給他們父女兩人二十兩銀子,讓他們不要聲張。」

  並非是史景德不想為侄子討還這個公道,而是搞清楚了今天事件的來龍去脈,他也明白,事情肯定是侄子搞出來的,這孩子越玩越大,居然調戲起了盲女,說出去這史家的臉面都讓他給丟光了。本來史景德也沒必要拿出二十兩銀子息事寧人,可因為胡小天的介入這件事就變得有些棘手。

  史不吹和胡不為之間的交情史景德是清楚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兩家不應該發生矛盾。史景德讓人將這兩個不省心的小子帶了出來,等到無人之處,方才遣散眾人,將他們兩人叫到了風雨亭內。

  史不吹這會兒也知道了胡小天的身份,兩人雖然彼此相望仍然充滿仇視,可誰也沒跟誰惡語相向,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這也算得上是官員子弟的一種涵養和境界,大局觀上天生強於普通的老百姓。

  史景德嘆了口氣道:「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你們的父親若是知道你們兩個在外面做出這種事,鬧個你死我活,你們覺得他們會作何感想?」

  胡小天耷拉著腦袋沒說話,雖然心中對史學東鄙視得狠,可今兒自己是被人給陰了,被慕容飛煙當槍使了,那種挫敗感難以言喻。

  史學東也沒說話,他沒說話是因為理虧,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最清楚,因為看盲女方芳有些姿色,所以才略施小計,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故意撞了過去,隨手將玉珮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誣陷方芳,只是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史學東暗叫倒霉之時,心中又恨極了胡小天,他本來就是心胸狹窄之人,在眾人面前被胡小天連打了兩個大嘴巴子,奇恥大辱焉能不報,可今天絕不是報仇的時候。

  史景德語重心長道:「你們的父親同朝為官,相交莫逆,輔佐聖上,鞠躬盡瘁,你們兩個小子就算無法為父親分憂,也不要終日惹事給他們增添煩惱,今天的事情還好沒有鬧大,我看還是就此作罷,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以後見面你們還是兄弟。」史景德出面當起了和事老。

  胡小天倒沒說什麼,這貨習慣了兩面三刀,雖然心中鄙視史學東,可今天他是佔盡了便宜,所以顯得格外大度,更何況眼前作裁判的是史學東的親二伯,人家將這一局判平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所以胡小天也沒想不依不饒,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史學東不是個東西,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史學東雖然心中恨極了胡小天,可這貨畢竟是官家子弟,從小在這種家庭長大,耳濡目染,對於官場中的虛情假意陽奉陰違可謂是駕輕就熟,居然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胡兄弟,我真不知道你是胡叔叔的兒子,慚愧慚愧,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鬧出了這樣的誤會,怪我,全都怪我。」

  胡小天也順著桿而往下滑,親切上前握住史學東的手道:「史大哥,今天的事情全都怪我。你要是生我氣,就狠狠揍我一頓,我絕不還手。」

  史學東心中暗罵,揍你一頓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我殺了你都不解恨,小子,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這倆小子都是虛偽到了極點,握手寒暄,親切無比,看著跟沒事人似的。史景德看到兩人這樣,心中也是倍感安慰,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真要是鬧出了什麼大事,對史胡兩家都沒有好處。

  史學東道:「胡老弟,我有個不情之請。」

  胡小天看到這廝到現在都拽著自己的手不放,正想掙脫開,又聽到這貨有求與自己,心中不禁警惕暗生,這貨該不是死心不改,還想著那盲女方芳吧,難不成想讓自己別插手他的事情?不行!原則問題寸步不讓!臉上卻笑眯眯的如同和煦春風:「史大哥請說!」

  史學東道:「不打不相識,雖然咱們初次相識不快,可不知為何,我這心中對老弟非但沒有怨恨,反而覺得跟你親近的很,我有意和老弟結為兄弟,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胡小天一聽這頭就大了,我曰,你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聲名狼藉,道德敗壞,臭名昭著,我要是跟你結拜,那不是等於給自己招黑嗎?

  史學東心胸雖然狹窄,可這廝的表面功夫還是一流的,滿臉期待地望著胡小天。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4-9-9 10:06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8 03:23
第十七章【血統使然】(下)

  不得不承認史學東的這一手的確稱得上高妙,他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胡小天,我不但沒記恨你,我還大度跟你講和。

  胡小天是真不想和這廝結拜,但是在眼前的形勢下他要是不答應等於不給史學東面子,不給史學東面子就是拒絕史家,倘若史學東的老爺子只是個五品官還倒罷了,可人家老爹也是正三品,掌管吏部,在大康的政治地位不次於自己家老爺子。胡小天思來想去,這事兒還真不能拒絕,馬上露出一副陽光燦爛的笑容:「史大哥,我是擔心自己高攀不起啊!」

  史學東笑道:「什麼高攀不起,除非你心裡還在怪我!」

  胡小天趕緊搖了搖頭道:「哪裡的事,其實我見史大哥第一眼就覺得頗具眼緣,史大哥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真乃人中龍鳳,兄弟怎能不想攀交?」心中卻暗罵,丫的空長一個好皮囊,一肚子壞水兒,無節操,無人品,下賤,齷齪,卑鄙,無恥!

  史學東握著胡小天的手,也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胡老弟,你坦誠正直,性情爽快,快意恩仇,我最欣賞得就是你這種不做作不虛偽的真漢子!」心中恨得癢癢的,你大爺的,居然敢打老子耳光,以後不讓你跪地求饒,喊我一千遍爺爺我跟你姓。

  兩人表面上互相恭維,可心中各自盤算,誰也不是真心想和對方結拜,恨不能一口將對方生吞活剝。

  史景德老奸巨猾,他當然不相信這倆小子會真心結拜,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倆小子如能就此講和倒也是一件好事,史景德笑道:「難得你們都有這樣的心思,我幫你們做個見證。」

  胡小天算是明白了,今天是騎虎難下,這老虎騎也得騎,不騎也得齊,史學東拉著他的手就跪了下去,當即堆土為爐插草為香,史學東的狐朋狗友滿京城,不知拜了多少把子,所以對結拜的事情算得上是輕車熟路,和胡小天一起八拜為交,口中道:「我史學東和胡小天今日結為異姓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念叨的時候笑眯眯看了胡小天一眼,心中暗道:「要死也是你先死,結拜兄弟?老子這是逗你玩!」

  胡小天心說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呸,你丫惡貫滿盈,多行不義必自斃,早晚都得橫死,你是死是活幹我屁事?老子今天是被逼結拜,蒼天啊大地啊!這不算,我跟他不是兄弟!胡小天道:「我胡小天今天和史大哥結為異姓兄弟,以後必兄弟同心,我會好好對待我大哥,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加倍地對我好,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五雷轟頂,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史學東聽得清清楚楚,我曰,什麼叫你對我好,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憑什麼?這毒誓好像是在說我啊,怎麼聽都像是我吃虧,你小子可夠陰的。他覺得胡小天陰,其實他也不差,結拜的初衷只是為了要迷惑胡小天,而不是真地出於對他的欣賞。史學東絕不是善類,他繼續道:「我一定會加倍對我兄弟好,我相信我兄弟一定會加倍對我好,如若不然,腸穿肚爛,口舌生瘡,遍體流膿,生不如死!」

  胡小天暗罵,史學東,我真要狠狠曰你大爺了,夠狠,夠毒!比老子還要毒一百倍。想想史學東的二大爺就在一旁站著,就算史景德願意,自己還不願意呢,今兒這虧吃大了。

  史學東和胡小天都是不能吃虧的人,兩人互發毒誓,其實都是詛咒對方的,嘴上罵得惡毒,臉上還裝得親切無比,兩人雙手緊握,這角色轉變的不是一般的快,突然就成仇人變成了兄弟。

  連史景德都有點接受無能了,心中暗嘆,到底都是大官的兒子,這政治基因非同一般啊。這倆小子加起來還不如自己的年紀大,可陽奉陰違、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事兒玩得都已經爐火純青了,這種素質為什麼要整天矇混度日,根本就應該去當官啊。

  史學東大有將虛偽進行到底的架勢,盛情邀請胡小天一起去喝酒,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兄弟結拜,怎麼都得弄幾杯小酒喝喝作為慶賀。

  胡小天只說自己家裡有事,必須得回去,改日他來做東請大哥喝酒,推辭是因為胡小天根本信不過史學東,誰知道這貨會不會在酒中下毒?就算他不敢下毒,他們倆還沒喝血酒呢,真要是他提出放點血喝血酒怎麼辦?瞧這貨酒色過度的那張臉,搞不好還有梅毒艾滋啥的,他的血白給老子也不喝啊!

  胡小天好不容易才推掉了史學東的盛情邀請,帶著他的八名家丁離開了風雨亭。

  史學東揮舞著手臂道:「兄弟,別忘了找我喝酒啊!」

  胡小天拿捏出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大哥,放心吧,等我忙完馬上給你打電話啊!」

  史學東聽得一頭霧水,打電話?打電話是個啥?

  胡小天也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屈起右手中間的三根手指,伸直了拇指和小指貼在耳邊做打電話狀。

  史學東以為這是某種告別禮節,也學著他的樣子,依樣畫葫蘆。目送胡小天離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目光中流露出陰森殺機,當著二伯史景德的面咬牙切齒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天空一道霹靂閃過,隨即又滾過一連串的悶雷,史學東嚇得脖子一縮,不會吧?剛說天打雷劈,這就來了,大吉大利,有些話還真是不能亂說。

  胡小天也縮了縮脖子,他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先去易元堂看了看,袁士卿已經將方家父女兩人接到了這裡暫時休養,方知堂的情況已經穩定,血完全止住了,只是傷口還是疼痛。袁士卿給他開了付止痛藥,已經讓徒弟拿去煎了。

  方知堂已經通過袁士卿知道今天能夠躲過這場劫難全虧了胡小天,看到胡小天過來,他掙紮著想下床去給恩人磕頭,胡小天慌忙上前阻止他下床:「你傷還沒好,要臥床休息。」

  方知堂道:「芳兒,趕緊幫我給恩公磕頭。」

  盲女方芳又要跪下,胡小天道:「不用,不用,剛剛已經謝過了,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看到方知堂的意識已經恢復了清醒,胡小天也放下心來。

  袁士卿一旁看著,心說外界都傳言胡小天是個無惡不作的衙內,可根據他所見過的幾次來看,胡小天雖然出身官家,可這個人身上卻並沒有太多的架子,而且他對待平民百姓的態度相當寬厚,今天史學東欺凌方家父女的時候,正是他挺身而出為這可憐的父女二人解圍,看來傳言多不可信。

  胡小天離開的時候袁士卿將他一直送到大門外,胡小天道:「最近我可能要出門,這拆線我就不能親自過來了,到時候勞煩袁先生親自動手了。」剛剛他抽時間指點了一下袁士卿正確的拆線方法。

  袁士卿點了點頭道:「胡公子放心,你教給我的那些步驟,我都牢牢記住了。」其實拆線手法本來就很簡單,他看了一遍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胡小天笑道:「記住就好。」他想起自己應承過的要送給方知堂父女兩人五兩金子的事情,低聲道:「回頭我準備好金子讓人送過來,你幫我交給他們父女兩個。」

  袁士卿感慨道:「公子真是宅心仁厚。」

  胡小天道:「算不上宅心仁厚,只是說過的話就得兌現,我對眼科方面沒什麼研究,不過我看方芳的眼睛失明太久,恐怕康復的希望不大。」

  袁士卿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說,只是方知堂性情倔強,他只有這一個女兒,如果不找到玄天館館主為她診斷,他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胡小天道:「父愛如山,人之常情!我會盡快讓人把錢送過來,你幫我轉告他們,無論前往玄天館看病的結果如何,都不要去繼續賣唱了。」

  袁士卿明白胡小天的意思,他是擔心史學東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記恨方家父女,以後再來找他們的麻煩,心中對胡小天的評價又高了不少,別看胡小天如此年輕,可考慮問題還真是周到。袁士卿認為今天的事情自己多少要承擔一些責任,畢竟是他擺了這場酒席,沒想到鬧得不歡而散,想要跟胡小天說聲抱歉,又不知從何說起,猶豫之時胡小天已經飄然遠去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8 03:25
第十八章【一片苦心】(上)

  胡小天料定這件事很難瞞過父親的耳朵,果不其然,當晚胡不為回到家裡,就將胡小天叫到了自己的書房內。

  看到父親陰沉的臉色,胡小天猜到父親十有八九已經聽說了自己和史學東之間的衝突。

  胡不為看到胡小天進來,手掌重重在書桌之上拍了一下,怒吼道:「給我跪下!」

  在胡小天的印象中,這位老爹還從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看來今天真是把這位老爹惹火了,胡小天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嘴中嘟囔著:「跪就跪!父讓子跪,子不得不跪。」

  胡不為道:「錯!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

  「不會吧,爹,我可是您親生的,看您的樣子不像是大義滅親的人啊!」

  胡不為他這麼說不由得有些想笑,可他又知道現在並不是笑的時候,板起面孔怒視胡小天道:「混賬東西,你當我不敢大義滅親嗎?」

  胡小天道:「爹,我還是收回剛才的那句話,您大義滅親也不是第一次了。」

  胡不為道:「放肆!」

  胡小天道:「給我找了一個癱子做老婆,等於把我下半生的幸福和下半身的幸福全都給喀嚓了,這叫不叫大義滅親?」

  「呃……」

  「我沒什麼宏圖大志,也不想什麼建功立業,只想留在京城跟在您和我娘的身邊盡盡孝心,可這麼點要求您都不能滿足我,非要把我給送到西川去,這又算不算大義滅親?」

  「這……」

  「事不過三啊,您都滅我兩次了,今天還要大義滅親,我相信您肯定狠得下心來,也幹得出來,爹啊,您要是真看我不順眼就把我給滅了吧,反正我這條命是您給的,您就算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啊……這……真真真……氣死我也!」胡不為一捂腦袋,踉蹌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就坐倒在太師椅內,別看胡不為在朝廷之上巧舌如簧,可面對這個兒子還真沒什麼辦法。過去的十六年,他因為兒子痴痴傻傻不知傷透了多少腦筋,好不容易才盼到老天有眼,讓兒子一夜之間聰明了起來,可沒想到聰明倒是聰明了,卻開始不停給自己招惹麻煩,而且事情一次比一次鬧得大,上次惹得是個六品官,現在直接就惹到了吏部尚書史不吹的頭上。要說自己和史不吹在政治上還是同一陣線,最近還特地找史不吹幫忙,給這小子謀求一官半職,這孩子可真是不省心啊。

  胡小天道:「爹,您可千萬別生氣,年紀大了,心境一定要平和,您罵我幾句,打我幾下都行,可不能用我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對不對?真要是把您給氣病了,不還是得由我來照顧?咱們爺倆兒多大仇啊?非得弄個兩敗俱傷?」

  胡不為聽到這小子的這番歪理,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終於忍不住罵道:「臭小子,你是真想把我給氣死啊……」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本想繃住面孔,橫眉冷對,給兒子一個深刻教訓的,可居然被他的插科打諢給弄得無可奈何。

  胡小天看到老爹笑了,知道這件事應該沒啥大問題了,他湊到老爹面前:「爹,您到底為了什麼生我氣啊?」

  胡不為橫了他一眼道:「我讓你起來了?」

  胡小天道:「膝蓋都跪腫了,我倒不是怕自己傷著,我是害怕您為我操心啊,真要是我因此生病,您不得心疼啊,就算您不心疼我,我娘總得心疼吧?她回來只要知道這件事肯定找您算賬啊,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後院一旦失火,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胡不為望著兒子,冷笑道:「威脅我?」

  「不敢!」

  胡不為忽然呵呵笑了起來,胡小天也陪著嘿嘿奸笑。

  冷不防胡不為止住了笑聲,胡小天卻因為慣性還在嘿嘿笑著,趕緊剎車已經來不及了,不由得有些尷尬道:「爹,也不打聲招呼,不帶這樣閃人的。」

  胡不為道:「三天之後,你動身前往西川!」

  「啥?」胡小天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這件事真正確定來到面前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旋即內心中又湧現出難言的喜悅,本來他還以為老爹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想不到一直都在進行中。這貨裝模作樣道:「爹,我不想離開您!」

  胡不為道:「由不得你!你留在這京城除了招惹是非還能幹什麼?不讓你出去歷練,你就不會懂得何謂人世艱辛,你就不會懂得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大好時光。」他站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小天,非是我這個當爹的狠心,有道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行萬里路要比讀萬卷書更加得有效。」

  胡小天道:「爹,您真要讓我去西川給李家當上門女婿?」他一直懷疑父親讓自己前往西川的動機,總覺得這件事不僅僅是要讓他離開京城暫避政治風暴那麼的簡單。

  胡不為淡然笑道:「我既然放你出去,就是要讓你好生錘煉,我沒打算將你的身份告訴當地官員,只要你不張揚,李家當然不會知道,西川地域廣闊,李家在西州,你去得地方叫做青雲,此去青雲你擔任的是青雲縣丞。李家何等身份,統管整個西川,又怎會注意到一個小小的青雲縣?」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他本以為老爺子讓自己外出為官,應該不會把自己弄到窮鄉僻壤,這青雲縣聽起來名字倒是吉利,平步青雲嘛,我從青雲起步,豈不是意味著以後這官位要節節升高。只是聽老爹的意思青雲應該很小。縣丞他知道,在一個縣裡面算不上一把手,也就是相當於副縣長,上頭還有縣令。

  胡小天道:「我這縣丞算幾品官?」

  胡不為被他問住了,縣丞這官實在是太小,品階方面他還真沒留意,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應該是正九品……下!」

  胡小天剛聽到要給他自由放他出去為官的時候還滿心興奮,可聽到老爹的這句話,頓時感覺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我曰!正九品還下!蒙誰啊,那還叫官嗎?胡小天道:「爹,敢情您托朋友找關係,到最後就給我弄了這麼一個芝麻官,呃,我說錯了,也就是半個芝麻官。」

  「怎麼?不高興?」

  胡小天道:「我倒沒什麼,可您是正三品啊,朝廷的三品大員,我弄個九品還得帶個下,說出去您覺得好看嗎?我事先聲明,我無所謂啊,只要您不覺得丟人,我無所謂!」

  胡不為焉能看不出這廝的彎彎腸子,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嫌棄官太小,他微笑道:「你不用多慮,我沒打算告訴別人你是我兒子,你害怕給我丟人,上任之後千萬別說是我兒子。」

  胡小天徹底傻眼了:「爹啊,我怎麼感覺您又大義滅親一回呢?」

  胡不為道:「我是一片苦心啊,兒子,其實你去西川最多也就是錘煉兩年,那西川風光美好,地傑人靈,你去那邊權當是消遣放鬆也好。」其實胡不為還真捨不得將兒子放走,只是眼前面臨皇權更替,這朝中暗潮湧動,還不知會發生什麼變化,剛巧在這時候,他們家的丹書鐵券又被人盜走,雖然到現在事情都沒有敗露,可一天沒有找回,便終究是一個隱患,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胡不為的心頭。胡家只有胡小天一根獨苗,將他送往西川,也是胡不為給家裡留下的一條後路,應該說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胡小天道:「您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無話可說。」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4-9-8 03:26
第十八章【一片苦心】(下)

  胡不為還真以為兒子不想離開自己身邊,輕聲道:「天兒,人總得有長大的一天,你呆在京城呆在我的身邊,就始終如同溫室中的花朵,難以真正成長起來,我也難以真正做到對你放手,兒啊!爹雖然老了,但是並不糊塗,爹知道只有放手你才能飛翔!」

  胡小天內心一震,他忽然發現這位老爹的教育理念一點都不封建,絕對符合現代化的教育方式,是啊,只有放手才能飛翔,溫室裡的花朵根本禁不起風雨。胡小天點了點頭道:「爹,我明白了!」

  胡不為不知這小子是真明白還是在糊弄自己,不過聽他這樣說已經倍感欣慰,他嘆了口氣道:「你和史家小子的事情我聽說了。」

  胡小天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我還跟他結拜了兄弟!」

  胡不為道:「感情不能用結拜與否來衡量,忠義這兩個字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即便是親兄弟又能如何?爹為官多年,看到親生兄弟反目成仇者不計其數,人活在世上首先要考慮到的是自己啊!」胡不為的這番話說得雖然並不高尚,但是很現實,人性本來就是如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胡小天道:「爹,這次不好意思,給您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胡不為微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你是我兒子,咱們爺倆永遠不要說客套話。」

  真正到了即將離開的時候,胡小天方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熟悉京城,他甚至沒有好好遊覽過,僅有的幾次出遊,每次都有事情發生。

  本想在這三天中好好在京城遊覽一番,卻沒有想到天公不作美,陰雨不斷,這樣的天氣裡最好的選擇就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出行的一切是無需胡小天多慮的,他甚至無需親自去吏部領文書和官印,不過還是抽空瀏覽了一下文書,瞭解了一下自己未來的待遇,按照吏部的規定,官員的俸祿通常分成三部分,一是祿米,二是土地,三是俸料。胡小天這種九品官只有祿米,他的祿米是三十石,一百二十斤為一石,一石相當於十斗,折算起來也就是三千六百斤,這點俸祿合起來一天十斤,應該是餓不死,吃是吃不完的,多出的糧食能夠換點銀錢,估計也緊緊夠滿足日常生活之用。反觀老爹的俸祿,單單是每年的祿米就有四百石,四萬八千斤,難怪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單單是多處的祿米就能把人給壓死。

  大康的官制分成九品三十階,一品到九品各分成正從,自正四品到從九品又各自分成上下階,胡小天要是從正一品往下數不好查清自己第幾,可要是倒數倒是非常清楚明了,他是正九品下,比他低的官階就是從九品上下,他倒著排行老三,假如把三十個級別視為台階,自己想要一路爬上去還差二十七個台階,想想真是頭疼啊。

  還好胡小天並不是個官兒迷,這貨重生之後最大的願望是享受人生,而不是追名逐利。雖然婚姻上並不如意,不過完婚之日會推後兩年,這其中還存在著很大的變數。他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還不到十七歲的生理年齡,意味著他有的是大把時間可以揮霍。前往青雲的任職等同於下基層鍛鍊,古代一樣講究鍍金,老爹之所以把自己送到這西南邊陲的小縣城中,其目的一是為了讓自己遠離這兩年因皇位更替而可能產生的政治風暴,二是為了讓自己多撈取一點政治成績,學習一些政治經驗,看來這位老爹是想讓自己步他的後塵,走上漫漫官場之路。

  即便胡小天是戶部尚書之子,即便他最近也做了幾件勉強算得上轟動的大事,可京城知道他的人還是太少,康都太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城大內,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戶部尚書的兒子即將遠離京城為官,當然這和胡不為刻意要保持低調有關,他不想兒子外出為官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這種事做得越隱秘越好,畢竟他在朝中任職多年,得罪了不少人,兒子一直是他最為薄弱的一環,也是他最為在意的一環,他不想敵人將目標放在兒子的身上。

  雖然京城並非胡小天的家鄉,可離開的時候仍然不免會產生些許的離愁,連綿的陰雨總會對心情造成了一些影響,胡小天想起了一些事,也忘記了一些事,因為事情太多,他居然忘記了要給方家父女送金子的事情。

  有人忘記也有人記得,胡小天沒想到慕容飛煙會主動來府上找自己,更沒有想到這小妞居然是來找自己討債的。

  聽說慕容飛煙前來找自己,胡小天馬上讓梁大壯將她請了進來,臨行之時,胡小天方才發現自己在京城還沒有一個朋友,慕容飛煙雖然算不上自己的朋友,但是多少也算得上一個老相識了,離開之前,有個人陪著聊聊天說說話也是好事。

  慕容飛煙穿著一身深藍色的武士裝,事實上胡小天認識她也有一段時間了,唯一見她身穿女裝就是那天在馱街遇刺的時候。

  慕容飛煙的身上有著這一時代女性少有的颯爽英姿,手中的紅色折傘色彩極其鮮豔,宛如雨中盛開的一朵嬌豔的鮮花,雨水沿著紅色折傘的邊緣絲絲縷縷的滴落下去,宛如珠簾般遮住了她的倩影。

  胡小天坐在水榭內,微笑望著從雨中走來的慕容飛煙,她的出現為這陰暗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慕容飛煙走入長廊,收起了雨傘,將折傘靠在廊柱之上,明澈而深邃的美眸找尋到了水榭中的胡小天。

  胡小天躺坐在水榭的長椅之上,身軀半躺半靠在後方的牆壁上,臉上的表情懶洋洋的,似乎剛剛睡醒,眼睛也是半睜半閉,提不起精神,在慕容飛煙看來這幅表情充滿了慵懶和倦怠,只有衣食無憂無所事事的公子哥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慕容飛煙緩步走向胡小天,胡小天就這樣看著她,目光一動不動,身體也一動不動,等慕容飛煙來到自己面前,方才道:「慕容捕頭有何指教?」

  慕容飛煙道:「我剛好路過尚書府,所以過來提醒你一件事。」

  胡小天愕然道:「什麼事?」

  慕容飛煙伸出兩根纖纖玉指在胡小天的面前晃了晃。

  胡小天道:「二啊!我認識,我說慕容捕頭,咱們一見面你就罵人啊?我跟你是不是上輩子有仇?」

  慕容飛煙瞪了他一眼道:「少裝傻,是誰答應了給人家五兩金子?」

  胡小天一聽這才想了起來,這兩天因為即將離京前往西川任職的事情,他居然忽略了這件事,將送錢給方家父女的事情忘了個乾乾淨淨,不由得拍了拍腦袋,從長椅上坐直了身子:「哎呦喂,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

  慕容飛煙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臉的鄙視,她才不相信胡小天是不小心給忘了,這廝狡猾得很。

  胡小天朝梁大壯招了招手,梁大壯趕緊點頭哈腰地湊了過去。

  胡小天道:「大壯,去賬房那邊支取五兩金子,馬上給易元堂的袁先生送去,讓他幫我轉交給方家父女。」

  梁大壯道:「少爺,五兩金子可不是小數目,我去要,賬房未必給。」

  胡小天怒道:「哪那麼多廢話,他敢不給,你讓他過來見我,我直接跟他說!」

  梁大壯應了一聲走了。

  慕容飛煙聽到他們主僕之間的對答,這才相信胡小天可能真是忘了,其實自從胡小天幫她取出犬齒倒鉤箭之後,她對胡小天的印象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許多,認為這廝並沒有開始自己認為的那麼壞。那天在燕雲樓,如果不是胡小天出面,方家父女的麻煩肯定會很大,在那件事上,慕容飛煙是故意把胡小天拉下水,事後想想還是有些內疚的。看到胡小天已經兌現承諾,慕容飛煙道:「我走了!」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4-9-9 1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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