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065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06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章白玉美人



    (謝謝大盟趙無恤2014)

    審訊完張,馬悍對此事的處理也考慮好了。

    財,收了;糧,要了;人,全部關押起來。正應了馬悍先前的預言,張這是送財上門啊。

    馬悍下令周倉率十余戰士徹底搜查張氏船只,所有箱格艙底全部打開仔細檢查,甚至還派樓船士潛入船底,搜尋是否有漏網之魚。

    馬悍則與趙雲關起門來密議。

    雀室內,馬悍來回踱步,神情興奮︰“剛踏上徐州,就有人送上這樣一份大禮包。運氣真不錯,哈哈哈。”

    趙雲神情肅然︰“今日之事,著實險極,望城守引以為戒,日後盡量避免來歷不明之徒近身。”

    馬悍也收起笑容,席地跪坐,向趙雲肅容致禮受教。馬悍沒說什麼咱們以前比劃過,哥的身手也不輸于你,這種小角色還不放在眼里。趙雲也沒說今後要加強保衛,或者深居簡出之類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不現實。當此亂世,莫說馬悍區區一個騎都尉,就算是一郡太守,一州刺史,都要披掛上陣,不避矢石。當此漢末大爭之世,哪里能找得到絕對安全之所?趙雲也只是提醒馬悍注意日常警戒而已,真到了戰場上,該怎麼拼還得怎麼拼。

    說完安全問題,接下來重點討論怎麼利用此次意外收獲。

    趙雲建議由周倉領二十白狼悍騎二百樓船士留守船上,負責看押俘虜與守護錢糧,若有作戰任務,由馬悍與自己出戰。

    馬悍點頭,這樣的安排比較合適。指揮騎兵作戰,無疑是趙雲的強項,而周倉的水性不錯,忠心更不用說。留守看船最好不過。

    “子龍認為這張一伙當如何處理?”

    趙雲略加思索,向北一指︰“送給曹州牧,可收一石二鳥之效。”

    馬悍摸著下巴︰“說說看。”

    趙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曹公得到殺父仇人,仇恨得泄,加之武原(陶謙已移防武原)堅固,攻之難下,或可借此罷兵,並因此而欠下我們一個大大的人情。而陶公那邊,若因我之助。徐州之圍得解,百姓消彌刀兵之禍,想來無論城守提怎樣的要求,陶公也無不予以滿足吧。”

    馬悍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這種情況的確有可能出現,但可能性不大,曹操攻徐州,可不是為父報仇那麼簡單。此人乃政治雄才。決不會因仇恨而打一場沒有利益的戰爭。”

    馬悍邊說邊用手指沾水,在案上畫出早已爛熟于胸的天下勢力圖,侃侃而談︰“子龍你來看,這里是曹操的兗州勢力。正是中原之地,北面是袁紹,那是盟友。西面是京輔之地,雖有李郭之亂。但天子居其間,也不是曹操一介州牧可以問津的。接下來是南面,荊州劉表。單騎入襄陽,合縱連橫,已將整個荊州整合一新,豪強歸附,帶甲十萬,其勢方熾。這,也不是曹操眼下敢伸手的地方。那麼曹操的兗州勢力若要發展,就得假定一個對手,擬定一個出擊方向,他能選哪里?”

    趙雲搖頭苦笑︰“只有東向。”

    馬悍手指向徐州地形圖一點︰“陶謙垂老,二子羸弱,後續乏人,兵勢不彰,臣下人心各異。如此弱敵,不打他打誰?曹操對徐州垂涎久矣,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這張愚蠢之舉,就是老天送來的最佳借口,只是太過慘痛了些。”

    馬悍最後總結道︰“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只要還有政治利益,這場仗,就有得打。光是一個張,還沒有結束戰爭的能量。”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趙雲反復咀嚼馬悍這句話,連連點頭,心悅誠服,只是略有不甘,“如此說來,張此人雖落入我們之手,卻利用不了。”

    “不,至少他有一個作用,而且是大作用。”馬悍推開窗格,目光投向西方,“他可以救命,救很多條命。我可以不要曹操感謝,不要陶謙感激,但有一樣必須要,而且也最值——那就是徐州的民心!”

    趙雲正想問一個張怎麼能收取徐州民心,艙外卻傳來一聲稟報︰“稟城守,周軍侯搜查時,踫到一件棘手之事,請城守親往一觀,以做決斷。”

    棘手之事?馬悍與趙雲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他還真搜查出什麼花樣來了。財寶?本來就有,不會讓他感到棘手;谷米?再怎樣也不可能變出更多;如果是兵器,這家伙只會開心,不會說什麼棘手……等等!不會搜出什麼大活人來吧?”

    那士兵一臉吃驚的表情︰“城守真是料事如神,的確是搜出一個人——一個女人!”

    ……

    這是張氏十多條客貨混裝船中最小的一條船,平日只有幾個煮食漂衣的僕婦居住,船上都是蔬菜與鍋碗瓢盆。這條船只在淮陰啟程時搜查過一次,之後再沒查過,一來是不便,二來船很小,一目了然,基本沒什麼礙眼之物。偏偏就是這最不起眼的小船,居然藏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秘密。

    小船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濃濃的混合著蔬菜柴薪煙火的怪味,馬悍卻渾若不覺,他與趙雲周倉及一眾護衛,目光全為眼前所見而震撼。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很大的箱子,大到可以裝下一個人——一個身著素色衣裙,肌膚如雪,眉目如畫的少女,蜷曲著側臥于箱子里。

    她的雙手雙腿自然彎曲,額頭光潔飽滿,秀眉細密,雙目緊閉,眼皮白膩幼嫩,長而密的睫毛隨著呼吸輕顫。五官秀美精致,微賁的胸脯微微起伏,睡姿安詳靜謐,好一幅海棠春睡圖。只不過,眼下正值黃昏時分,並非睡覺的好時辰,尤其不應當在眾目睽睽下睡得如此之沉。很顯然,這種睡眠是不正常的。

    周倉破天荒的用一種低沉而非平日打雷一樣的聲音道︰“據這幾個僕婦交待。此女上船時曾被綁縛掩口與她們混居一處,因是婦人,屬下盤查不嚴,請城守降罪。”

    周倉見城守目不轉楮盯住眼前這俏佳人,似乎心不在焉,心下稍安,續道︰“這女子被下了迷藥,別無他事……”

    馬悍的心神的確被眼前這少女吸引住了,因為他認識這少女,準確的說。他認識少女皓腕上那枚綠玉鐲——這正是三日前,在廣陵城里看到的那個被尾行的少女!

    原來如此,當日那兩個尾行的漢子,竟是張氏僕役,嗯,應當說是張的士卒。或許他們已經盯了許久,只是不便下手,而自己的到來,給了他們出手的機會。

    那麼。張擄人,是單純因為美色,還是另有緣故?

    馬悍揮揮手,讓人全部退出去。讓僕婦弄醒少女,同時提來張詢問。一問方知,事情其實很簡單。張逃至廣陵後,某日出門。偶遇此女,當即為其姿色傾到,便尾隨其後。窺其住處後,著人提重禮上門提親。但以張的品相,踫到那種不為禮金所惑的書香門第,結果可想而知。

    求親失敗,對張這樣出身黃巾的強人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但要選擇合適的時機。當馬悍的樓船隊伍出現時,張苦等的時機成熟了,當下立即命人盯梢,確認女子在屋內後下手擄人,挾之登船。

    由于這幾日一直在馬悍的嚴密監控下,美人雖到手,張卻一直未得機會染指。本想等奪下船隊之後,再以佳人佐美酒歡娛,沒成想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送錢送糧送美人。

    這時衛兵稟報,那女子醒了。

    馬悍來到樓船二層的飛廬艙室——這里本是弓弩樓船士的居所與攻防之處,但馬悍手下的樓船士兵員嚴重不足,弓弩樓船士就更少,還不到三十人,分別配置于兩艘樓船,根本沒什麼作用。而馬悍也沒打算據船防守,所以將飛廬改成居所。

    艙門推開,幾名僕婦一齊惶恐行禮。對這些被雇佣而來,只知听命行事的婦人,馬悍也沒必要去為難,揮揮手,讓她們出去。

    少女已經梳洗一番,跪坐于席上,正象一只受驚的小鹿,瞪大著烏亮的眸子,忐忑不安地望著一步步走近的馬悍。當馬悍從陰影中走出,一室燭光投映在他臉上身上時,似乎听到少女長長吐了口氣,渾身一松。馬悍知道,應當是自己的形象,令少女感到舒心而放松。

    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好似馬悍這樣的陽光大男孩形象,總是能比較容易得到女孩子的信任的。

    少女顯然已從僕婦們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攏去脈,恭恭敬敬斂袖為禮,聲如黃鶯︰“民女甘氏多謝都尉救命之恩……”

    少女後面還說了一堆感恩的話,但馬悍已完全沒在意,他的注意力被“甘氏”這兩個字吸引住了。如果換做是大漢別的什麼地方,“甘氏”這兩個字絕不會引起馬悍如此失神,只是因為這是徐州,而與之相關的那個劉備,則在數百里之外……會那麼巧麼?

    馬悍下意識問道︰“你是何方人氏?”

    少女甘氏答道︰“民女本是沛國人,因曹軍入侵彭城,小沛亦遇池魚之殃,遂與族人東逃至廣陵暫避兵鋒。本想待曹軍退兵後返鄉,沒想到卻被那無恥之徒擄走,幸賴都尉相救,民女感恩不盡。”

    小沛?歷史上甘氏是否小沛人氏,馬悍卻是不知,所以這信息等于無用。

    “你叫什麼?”馬悍方問出口,突然醒覺又是白問了,因為他也不知道歷史上甘氏的名字是什麼。

    少女白玉般的臉頰浮起兩朵紅雲,咬著嘴唇,猶猶豫豫。

    馬悍剛說出︰“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而少女恰在此時脫口而出︰“民女閨名‘梅’……”結果听到馬悍的話,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不可抑。

    甘梅,歷史上的甘氏,就叫甘梅,小沛人氏,一切都對上了。如果她除下衣裙,展現那堪比極品白玉的白璧無瑕之軀,那就更能確定了。可惜,馬悍對三國的熟悉,還沒到這種程度,所以,他無法確定,她就是歷史上的那個“白玉美人”。

    少傾,紅暈略褪,甘梅輕聲提出請求︰“可否請都尉遣人載民女回廣陵,民女失蹤數日,族人定然憂心如焚。”

    馬悍沉吟一會,道︰“如果是和平年月,我可以雇一條小船,派幾個人護送你回廣陵。但眼下戰亂紛紛,地方不靖,護衛之人太少不管用,人多的話,又會影響我的任務……不如這樣,你先隨我的船隊北上,不遠,最多到東海。然後等我的船隊在完成任務返回廣陵時,自然也就順道送你回去。在此之前,你可以與那些僕婦船娘一道,幫士兵煮食漂衣,你看如何?”

    經歷過劫持驚魂之後,甘梅也是後怕不已,叫她只身上路,那是萬萬不敢的,正猶豫時,馬悍一句話激得她不假思索,直接入套。

    馬悍說的是︰“若你不會煮食漂衣那就算了。”

    彼時說一個女子不會洗衣做飯,就如同後世明清時說一女子不會女紅一樣,簡直就是濃濃的鄙視啊!甘梅也不知什麼心理做祟,雅不願這年輕英俊的都尉看輕自己,想都沒想,當即一口答應下來。

    話音剛落,甘梅就後悔了,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跟著一群大兵乘船北上,日夜共處,這算怎麼回事?她雖出身寒門,卻也是小吏之家,門風嚴謹,若是被家人知曉……想想就心驚不已。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啊。甘梅咬了好一會嘴唇,才勉為其難道︰“那能否遣人給民女送封家書,以安族人之心?”

    “這個好辦,我會雇一條小船,以厚幣遣一僕婦持你的書信回廣陵,不會讓你家人擔憂。”馬悍目光深深透入她清亮的眸子里,“我可以保證,隨我走這一遭,你絕不會後悔。”

    甘梅听得芳心咚咚直跳,本著感恩之心,伏跪稽首以謝。當她彎下楊柳般嬌柔的身軀時,立領高豎,露出頎長雪白的後頸,那細密的處子汗毛,在燭光下閃動著金色亮光……

    從這一刻起,歷史將不會再有劉禪這個人……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13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一章曹營的秘密



    馬悍最初的計劃,是率船隊溯淮水而上,兵臨武原,隔岸觀火,伺機而動。但隨著曹軍南下攻略睢陵,情況發生了改變,而張的落網,更令馬悍手中多了一個能夠四兩撥千斤的關鍵人物。經過再三考慮,最終做出改道睢陵的決定。

    睢陵也同屬下邳郡,從下相改道溯流西進,自淮水折入睢水,不過數十里水路,朝發夕可至。

    馬悍先派出一條小船,探測睢水深淺,是否可行千石大船。傳回的消息還不錯,睢水甚深,可行大舟。也幸好這是在江淮之地,水量豐沛,不易淤塞,即便是在冬季枯水期,也絲毫不影響大小船只運行。若是幽並之地,除非是主河干道,一般支流別想乘這種大舟巨艦一通到底。

    已經確定前方就是戰場,船隊進入一級戰備。由周倉率四名樓船士一個向導,加上鷹奴,乘一條普通的漁舟,悄然先行出發,前往睢陵,偵察曹軍的情況,而船隊在後面慢慢跟進。

    此時睢陵城下,一支約三千人馬的步騎大軍,正將小小的睢陵縣城南北二門堵得嚴嚴實實。南門前一支人馬,約有步騎千人,一桿赤色大旗,上書一斗大的“史”字;北門前一支人馬,步騎二千,大旗迎風飛舞,那碩大的“曹”字,隨著旗幟飛揚。給人一種張牙舞爪的凌厲之感。

    曹軍偏師兩大將︰曹仁史渙,挾雷霆血屠之勢,一擊而破徐州之威,兵臨城下,勢不可擋。

    睢陵城小牆矮,兵微將寡,縣令已逃走了,眼下最高指揮官只是一個縣丞。整個縣城郡兵不過五百,把所有差役,大戶人家的府丁全算上。也不足千人。但是百姓卻不少,城內居民原有五千余人,戰亂一起,城郭外一下涌入近萬百姓,加之從彭城逃難過來的難民,更有好幾千人。就這樣,一個小小的中縣,就擠入近兩萬人丁。如此多人口,除了消耗倉稟。傳播消極負面情緒,造成治安混亂,甚至有可能混入細作之外,根本指望不上幫半點忙。

    外有強敵。內有隱患,軍備松馳,士氣低迷,城破是早晚的事。

    曹軍已圍城三日。並未立即發動攻勢,每日只以箭書勸降。每圍一日,城內士氣就掉一分。而絕望則濃一分。從被圍次日起,不斷有士兵百姓趁夜色逾牆投向曹營。守城之縣丞都快絕望了,如果不是因為彭城血案,曹軍屠城凶名太熾,只怕縣丞早率滿城百姓投降了。性命交關之下,就算是陶使君的堅守命令都不好使。

    曹字校尉大旗之下,曹操從弟心腹愛將曹仁,正按轡遠眺三里外的北門,神色從容,他已有定計,今日必破此城。彼時曹仁年僅二十六歲,重眉厲目,獅鼻闊口,頜下一輪繞腮卷須,顯得凜凜有威,英姿勃發。這位厲鋒校尉不虛此名,凡戰皆勇銳爭鋒,每戰先登,與時任騎都尉的夏侯淵,為曹操麾下最擅于使用騎兵作戰的兩員悍將。

    曹仁很早就拉起了自己的騎兵健兒隊伍,縱橫于淮泗之間(正好是東海下邳一帶,這也是曹操派他出擊下邳的原因之一)當曹操刺殺董卓失敗,從雒京出逃,回到老家譙縣起兵討董時,曹仁是直接拉了上千有一定實戰經驗的騎兵投入這位從兄麾下,是曹營中最早擁有自己別部部曲的將領。這一點,從他在曹營中最早的任職“別部司馬”可以看出。

    此次攻略徐州,是曹仁早前軍事生涯最光輝耀眼的一筆,他與他的騎軍,完全被曹操當拳頭使,指哪打哪,打哪破哪。先破徐州大將呂由,為曹軍東進掃清障礙;再攻費華即墨開陽,連拔數城;最後當開陽守將臧霸向陶謙求援時,陶謙派出的數路援兵,亦俱為曹仁凶悍的騎兵所破。可以說,曹操第一次打徐州,最大的功臣就是這個從弟。

    大概是這無堅不摧的“拳頭”使用得太爽了,當武原剡城久圍不下時,曹操又再次揮起這只鐵拳,砸向東海國之側的下邳郡。睢陵只是第一站,拔除此城後,還有夏丘取慮,甚至下邳諸縣。

    曹仁當然不會辜負兄長厚望,他要在三天之內,拔除此城,而且還不損一兵一卒。

    “把人都帶上來,依計行事。”曹仁馬鞭一指,便有傳令兵拍馬而去。

    不多時,從十里外的曹軍大營出現一撥百姓,約二百余人,左右有百余士兵監督。這支奇怪的隊伍一路磕磕絆絆,來到睢陵城下,紛紛向城頭大喊︰

    “諸位鄉鄰,我是居于左閭的陳丘,前日出城投曹營,曹校尉以饗相待,其誠可信。為大伙性命計,還是開城歸降吧。”

    “阿成,是你麼?我是二舅啊!這城守不住了,你可別犯傻,賠上自家性命,快放下兵器,投降吧。”

    “方隊率,兄弟我對不住你,我已逃到曹軍這邊來了。你也看到了,曹軍凶悍,我們打不過的,現在投降還不晚。若惹火了曹校尉,重演彭城之事,後悔都來不及啊!”

    這些前幾日從城里逃出,投向曹營的守兵與百姓,成了曹仁攻心之策的最佳利器,一下就將睢陵城頭攪亂了。而曹仁更是在此時,添上一把火——他向睢陵下達最後通碟,再給一個時辰考慮,等曹軍用過午飯之後,再無令人滿意的答復,那麼酒足飯飽的曹軍士兵,就要大開殺戒了!

    一時間睢陵上下,俱陷入恐慌之中。

    這一幕,盡數被躲藏在睢水北岸綿密草澤中的周倉等哨探看在眼里。周倉當下令一卒乘舟回去報信,鷹奴向導樓船士留下繼續偵察,自己只帶一個身手輕捷的樓船士。負刀于背,浮水而上,潛入曹營。

    曹仁史渙為向睢陵施壓,基本上是傾巢而出,營中守兵本就不多。先前又派出百卒押百姓前往勸降,這下更是所剩無幾了,而且因有百姓進出,使得營中秩序較亂。而這,正是周倉的機會。

    從遼西出發之時,馬悍還沒決定究竟要幫誰。只有一個見機行事的粗略方針。不過,當他們踏上徐州的土地,不斷了解戰局新進展,尤其在捕獲張之後,馬悍就已決定,扼制曹操對徐州的入侵。這場戰爭打到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只會死更多的人。而且從長遠來看,將曹操壓回兗州,更符合馬悍的利益。

    計議已定。曹軍就是敵軍。周倉的計劃是潛入敵營,偵察敵情,如果有機會,放火燒糧。逼曹軍退兵,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別看周倉牛高馬大,身手卻很是靈活,不在那瘦小的樓船士之下。象這樣偷營摸哨的勾當做得很嫻熟。輕松放倒了幾個明顯沒什麼崗哨經驗的守衛,然後與隨從換上曹軍戎衣,趁哨塔上的守兵不備。撬柵而入。

    整個軍營佔地四五里,按一般營制劃分,糧倉多位于朝南的中後部。周倉與隨從,一人探前,一人斷後,開始向糧倉區移動。

    曹營的防衛的確比較松懈,一來是曹仁一路攻城拔寨,戰無不克,徐州軍最好的表現也不過是守城,基本上就是無還手之力,難免心生驕惰。二來這小小的睢陵,被大軍一圍,縮得象只鵪鶉,怎都無法想像,他們還敢遣健卒襲營!

    曹軍上下,此時就在屏息等待睢陵城門大開的一刻,後方軍營,也全都翹首以待受降,警惕性降至最低。這個機會,恰好被周倉抓住。

    周倉在營中又抓了一個曹軍舌頭,確定糧倉所在,順利摸到糧草存放區——這里是一個營中營,用木柵圍成一圈,透過寨柵縫隙看去,可見一車一車蓋著苫布的草料。不過這里也是整個曹營守衛最嚴密的地方,不時可見巡邏的一隊隊士兵整齊走過。在寨門前後,還有兩什士兵守衛。

    不過這也難不倒有備而來的周倉。他先是計算好巡兵巡邏的路線時間,然後掐住巡兵剛剛離開的那個點,如同黑豹一般從營帳後沖出,撲向寨柵,從背包里掏出一把野戰刀,用刀背的齒鋸飛快鋸起木柵來。

    這種新型野戰刀,是白狼營的一種新裝備,由馬悍依後世野戰刀仿制的。刀全長尺半,刀面巴掌闊,有血槽,刀背為鋸齒狀,主要是為斥侯配備的。因為鐵質好,樣式新穎獨特,極具實用性,周倉也備了一把。

    周倉看準的是一根比較細的木樁,但也有拳頭粗,尋常人縱有利鋸在手,也要鋸上一刻時,但周倉這怪力男,只用了不到半刻,就鋸斷一根。然後在隨從 哨聲中,飛快跑回營帳後面藏好,等巡兵過後,再跑過去繼續鋸下一根。

    鋸斷兩根木柵後,豁口已足容一人鑽入,周倉與隨從先後鑽進,掩去木屑,再將斷木復原,不注意看,還真瞧不出來。

    糧倉是外緊內松,只要能順利進入,舉目所見,除了少量雜役在剁草喂食牲口之外,基本上沒有士兵。

    周倉與隨從準備好火熠子,借著橫七豎八的車輛掩護,順利摸到糧倉所在——一個用夯土築起的大圓倉。

    倉門前有兩個守衛,周倉與隨從,一人分一個,有心算無備,輕松干倒。但當他們踢開門沖入倉庫時,一下傻愣住了。

    若大一個糧倉,空空蕩蕩,只在角落碼放著寥寥幾堆糧包,目測怕是連二百石都沒有——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這還不夠三千士兵兩天喝稀的。

    隨從失聲大叫︰“不好,我們上當了!”

    周倉也回過神來,差點要放聲大笑,抬手就給了隨從的腦袋一下︰“上個屁當!你算老幾,曹軍用得著費這老鼻子勁引我們兩人入套?奶奶個熊,曹仁那小子在唬人呢。曹軍,斷糧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16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二章擊落屠刀



    曹仁都不用真等一個時辰,只過了半個時辰,午飯(非戰時兩餐,戰時三餐)時間還沒到,完全喪失了抵抗勇氣的睢陵軍民,便大開南北二門,以縣丞為首的諸吏鄉老,手捧本縣籍冊,迎跪于護城河外兩側獻降。

    曹仁先進城,史渙鎮軍于外,以備不測。不過很顯然,他們的謹慎過于小心了,睢陵上下無不戰戰兢兢,誰敢在這些驕兵悍將面前玩花樣?活膩歪了麼?

    僅僅三日,曹仁便兵不血刃迫降睢陵,然而,當真不需要“血刃”麼?

    “什麼?城內谷米僅夠半月所需?”曹仁進城之後,以縣府官寺為臨時官邸,他根本不管什麼人口籍冊,首先就搶過倉稟計簿,查看本縣存糧情況。但不看還好,一看便怒從心起,將計簿狠狠一摔,向諸縣吏怒吼咆哮。

    那主管倉稟的倉曹戰戰兢兢道︰“本縣原有存谷二萬斛,彭城之戰初,已向州牧輸糧萬斛充為軍糧。州牧退守東海後,又調糧五千斛以資,城內僅存五千斛。近日流民大量涌入,若不開倉濟之,恐有大亂,故而出糧以濟。至校尉兵臨城下之時,已不足三千斛……”

    曹仁也慢慢平息怒氣,冷笑道︰“也罷,三千斛,足夠我三千將士一月之用度。左右,與我全部裝車,起運回大營。”左右侍衛領命而去。

    這一下,不光是倉曹,其余如縣丞鄉老都急了。齊聲勸阻︰“校尉不可!這可是全城黎庶之救命糧啊!大軍但可取一半,但無論如何,請留下濟命之本。”

    啪!曹仁手里的馬鞭重重抽打在案幾上,油漆開裂,木屑四濺,聲似狼嚎︰“三千斛糧,換二萬條命,干不干?”

    這等于是說,要糧還是要命了。睢陵諸吏與鄉老們全都苦著臉,不知如何措詞勸阻。他們哪里知道。曹軍這時已經嚴重缺糧了,如果他們再頂上個三五天,不,只需頂過今日,曹仁就得乖乖退兵。

    此時不光是曹仁別部,便是主力曹操大軍,余糧已不敷一月之用。此次分兵攻下邳,也是為了奪取諸郡縣的倉稟,以戰養戰。沒想到的是。人家陶謙也不笨,知道治下郡縣肯定擋不住如狼似虎的曹軍打劫,事先早已將諸縣存糧抽調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點活命糧。讓曹軍與百姓互爭去吧。

    拿下睢陵,卻只得三千斛谷,這與曹仁先前預期相差較大。但事已至此,也是無法。好歹也夠他的這支兵馬一月軍需了。曹仁打算下一步再攻取慮夏丘甚至下邳,如法泡制,定要將這場戰爭打下去。

    曹仁算盤打得很好。但他忘了一點,與人方便,與已方便,你不給人活路,人就會自己爭奪活路。

    曹軍強征大量車輛,裝運谷米,自然瞞不過人,以勝利者自居的曹軍士兵也不想瞞。因此,當曹軍要搶空倉稟的消息傳出後,整個睢陵頓時騷動起來。一座剛剛被降伏的城池,居民流民混雜,本就人心惶惶,他們擔心自己與家人的人身安全財產安全飲食保障等等問題。這對于只打算打劫一票就走人的曹仁而言,根本就是無視。

    安撫人心,善後處置,這些令人頭疼的事交給陶州牧去干吧,老子是來當強盜的。

    高壓鉗制,強行掠奪,踫上人心惟危,驚恐不安的敏感時刻,于是,意料之中的沖突爆發了。

    僅僅在曹仁佔領睢陵一個時辰之後,城內發生了數千暴民哄搶倉稟事件,負責督押糧草的一屯曹軍,在沖突中被擊殺踩死數十人,運糧的輔兵雜役被毆得滿城亂竄,已有不少地方被暴民引火並趁機搶掠。本是簡單的爭奪活命糧,最後失控,演變為暴亂。

    曹仁應變與戡亂的能力是很強的,第一時間派快馬出城,曉喻駐守于大營的史渙出兵圍城。同時披掛上馬,親率百余從騎,火速鎮壓。

    在曹仁的血腥鎮壓下,短短半個時辰,這場騷亂便被平息。井字大街上,鋪滿了被砍殺馬踏而斃的累累尸體,血流積窪。紅紅的血,白白的米,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該殺的殺了,不該殺的也殺了,而倉稟也被搶空了,這最終激怒了曹仁。

    “既然爾等選擇了要糧不要命,那我曹仁便成全爾等!”

    曹仁下達屠城令,城內百姓,除壯年男子及婦女外,其余全部殺死,尸體扔進睢水。

    這便是歷史上曹軍繼彭城血案之後,第二次揮動屠刀。睢陵,只是開始。

    ……

    當馬悍留下趙雲看守諸船,自己親率一百白狼悍騎五十樓船士三十棹卒及船工,乘樓船溯流而上時,看到的,就是這半江瑟瑟半江紅的血腥場景。

    周倉已在此恭候多時,他當然沒燒糧,曹軍那點糧也不值得燒。此刻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僥幸從睢陵逃出的臉色煞白雙目通紅,渾身簌簌發抖的百姓。

    “這麼說,曹軍糧草已盡,城中因搶糧之故,大肆屠殺……”馬悍听完周倉的稟報,再朝那些個百姓掃了一眼,心念轉動,有了決定。當下和顏悅色對眾百姓道,“你們是否還有親眷在城內?”

    “有!有!我還有二子一女,俱被困城中。”

    “我的從兄及其妻室,也沒能出來。”

    “我舅父舅母,還有兩個外甥,眼下是死活不知哇……”

    一時間,船上哭聲一片。

    馬悍毫無不耐煩之色,只輕輕一句話,就令現場噤聲,他說道︰“救人如救火,你們若想盡快救出自己的親人,就好好听我說。”

    船上一片寂靜,只有馬悍的聲音在江面上回蕩︰“我要你們跟隨我的下屬回到睢陵。告訴城內的民眾,我,遼東騎都尉領遼西白狼城守,馬悍,將會從曹軍的屠刀下,將爾等盡數救出,請大伙安心等待。”

    十幾個百姓面面相覷,這年輕人竟然是個騎都尉,還是什麼城守,但這口氣未免太大了吧?你一個遼東軍將。怎麼指望兗州軍兵給你面子?

    馬悍淡淡道︰“我不要求你們現在相信,我只希望你們給自己的親人一個活命的機會,要不要,你們自己決定。”

    當你陷入絕望時,有人給你一線希望,不管多麼渺茫,你會放棄麼?九成的人都不會,所以,他們只能選擇相信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都尉。用自己的性命賭一次。

    周倉與兩名白狼悍騎一身披掛,騎健馬,執刀弓,十余百姓緊隨其後。一齊前往睢陵致書。

    剛行出不到三里,就被曹軍巡哨發現包圍。面對明晃晃的刀槍箭矢,周倉滿不在乎掏出信件,在曹軍士卒眼前一晃。大大咧咧道︰“某家遼西白狼營軍侯周倉,奉城守之令,致書貴軍主將行厲鋒校尉曹君。”

    曹軍一個都伯(相當于隊卒)懷疑道︰“遼西?怎麼可能?你把信件拿過來看看……”

    周倉牛眼一瞪。凶光畢露︰“看?你他娘的識字麼?裝什麼士子!此信事關重大,若誤了事,你吃罪得起麼?”

    周倉一頓搶白,令曹軍都伯又羞又惱,他當然不識字,只想拿過信件交上去,然後再押這幾人入城而已。但看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這曹軍都伯心里也打鼓了,不敢造次。一邊派人通知,一邊將哨騎分散于兩側,監督周倉三騎及一眾畏畏縮縮的百姓向睢陵城行去。

    此時睢陵城內已是血流成河,暗紅色的血還來不及凝固,又有新血潑灑,一路浸漬蔓延,傾泄入東北面的水門,宛如紅色顏料,將水門那片水域染成赤紅。

    曹仁就站在城頭之上,耳听城內聲聲慘絕人寰地哀鳴,冷然望著這鮮艷奪目的江水,這一刻,他已然忘記自己的名字叫什麼。

    站在高牆之上,曹仁看到北面一騎飛速入城,然後甩韁下馬,沿著緊靠內牆的長長運兵道急促奔上,很快來到自己面前,跪稟道︰“江北岸巡騎截獲三騎及十余出逃庶民,來人自稱為遼東騎都尉領白狼城守馬悍麾下軍侯,有重要信碟交與校尉。”

    “遼東?騎都尉?馬悍?”曹仁大訝,連續三個問號。此前他從未听說過這號人物,而且遼東在他的印象中為海天一隅,距此數千里,怎麼會有一個騎都尉跑到這里來?但不管來意如何,如果當真是一個騎都尉的話,來人身份不在他之下,不可失禮。

    很快,周倉三人被帶到城頭,而那十幾個百姓,則因曹軍不明他們與白狼城的關系,不敢妄動,暫時看押在城門下,令這些百姓心令稍安。

    看到虎虎生風,顧盼生威的周倉登上城頭,曹仁不禁暗暗驚訝,此人一望便知是如兄長帳下督典韋一般的猛士,若讓兄長見了,必見獵心喜。這馬悍手下有如此人物,本人又如何?

    但當曹仁接過周倉奉上的信件後,原本剛剛升起的一絲好感,一下煙消雲散,勃然大怒。

    “備馬!”曹仁對周倉怒目而視,“前頭帶路,我要拜會你家城守!”

    “可以。”周倉嘴里應著,腳步卻不動,“在此之前,是否先請校尉表現一下拜會誠意——先停止屠戮。”

    曹仁用殺人的眼光凌迫周倉,後者卻不為所動。僵持一會,曹仁神光內斂,緩緩點頭,向後招招手,一名帳督近前,曹仁取出符令,交給帳督︰“傳令,暫停清洗。”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20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三章第一次交鋒



    落日余輝,遠山蒼茫,風吹蘆蕩,大江湯湯。

    江上只有一船,船上只有一人。

    馬悍。

    他就立于船首雀室之前,女牆之後,全身披掛︰鷹稜盔明光鎧鐵甲裙後背兩大皮囊箭矢,一片白茫茫尾羽,好似開屏孔雀。手中魔瞳弓那兩輪血眸,仿佛吸飽了江面上的血泉,閃動著妖艷詭異的血芒。

    若大一艘樓船,就只有他一人,孤傲立于天地間,象一個絕世的俠客。一人,一船,透出一股含而不露的泠泠殺機,彌漫于大江兩岸。縱是千軍萬馬,也是望而心驚,躊躇不前。

    這就是曹仁第一眼看到馬悍的印象,這個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後來馬悍以一種極為驚艷的方式突兀地出現在三國群雄眼前,引得天下失驚時,只有曹仁一臉苦笑,對兄長說︰“我早說過,這個人是個人杰……”

    而眼下睢陵城外的曹仁,對馬悍卻只有濃濃的戒備,還有一絲隱隱的殺機。

    曹仁帶了整整三百騎出來,睢水南岸,一片人叫馬嘶,甚囂塵上。他本意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但在這一人一船面前,卻全成了小丑,威武的軍容變成了鬧劇。

    曹仁當年也是淮泗之間的有名氣的黑幫老大(三國志載“陰結少年,周旋淮泗之間”),場面上還是很要面子的,而且自恃驍勇,不憚直面強敵——這從他十幾年後還敢單騎數次沖陣解救牛金及其麾下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曹仁也不在意樓船三層艙內里透出的重重殺機。喝令諸從騎退後數十步,披堅持銳,單騎趨前,與樓船上的馬悍,一高一低,遙遙相對。

    曹仁沒有問什麼“你就是遼東馬驚龍”之類的廢話,直奔主題︰“馬驚龍,你想要什麼?”

    馬悍目注周倉三騎拉著馬,一一走上樓船,這才揚聲對曹仁道︰“曹子孝。這話應當是我問你才對,你們想要什麼?如果僅僅是為了復仇,那我今日就把元凶及一眾幫凶移交給你,如此,你們就失去了在徐州大打出手的依憑。那麼,這張一眾你要是不要?若要,咱們好好坐下來談談;不要,我拔船就走。”

    曹仁虯須蝟張,胸甲起伏。握韁的手背青筋鼓起,一時不知當說要還是不要。

    相距百步,江風疾勁,馬悍的聲音卻凝而不散。清晰入耳︰“不過,這樣大的事我料你做不了主,還是請上復曹公吧。”

    曹仁鐵盔帽沿下,一雙白多黑少的眼楮厲芒頻閃。振聲道︰“某家不識得張,你如何證明?”

    馬悍淡定道︰“根本無需我來證明。我相信打下近半個徐州的曹公麾下,絕不缺少原徐州之降附官員。這些人中。識得張的絕不止一兩個。曹校尉大可找幾個這樣的人前來辯認,同時又可上稟曹公,一舉兩得。不過,最好快點,我的糧食不多,你的也一樣,咱們都拖不起。”

    曹仁冷笑︰“我軍糧草頗豐,好叫足下失望了。”

    “那只是先前,現在不一樣了。”馬悍好整以暇道,“睢陵城內尚活著的庶民,你必須保證不能讓他們餓死——算了,在軍隊缺糧危機面前,你的保證一文不值。這樣好了,你留下一半米糧,率軍退出睢陵。反正你我都明白,打這個城就是為了糧食,根本沒有佔城的必要。”

    曹仁這一瞬間,只覺怒火竄頂——自起兵以來,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他當自己是什麼?以為手里有一個尚不知真偽的張,就吃定自己了麼!

    “如果某家不肯呢?”曹仁這句話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旁人就算明知這話不是沖自己來的,也覺得一股子發冷。

    馬悍不引為意一笑,話頭一轉︰“曹校尉可能以為我的憑仗只有一個張。不,你錯了,我還拿捏著一個人的性命。這個人的小命,你決不會不敢更不能無視。”

    曹仁眼楮一眯︰“是誰?”

    “你!”馬悍話音剛落,舉弓抽箭瞄準松弦,一氣呵成。

    曹仁距馬悍足有百步,已經超過這時代常規的一箭之距,不過曹仁也見識過百步穿揚的箭術高手,在不明馬悍底細之前,他事先也有充分的準備。披重甲,持堅盾,並始終保持警惕。他唯一失算的是,他從沒見識過這麼快的箭,幾乎弦聲響起的那一瞬,箭矢就已帶著凌厲的殺機迫近眼前。

    十二石弓所射之飛箭,初速堪比手槍子彈,天下間有幾人能躲過?

    曹仁持盾的手剛一動,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冷風就從他頭頂飛過,當地一響,將他的鐵盔擊穿射落。

    前一刻,還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下一刻,就變成披頭散發,面容淒厲如鬼的敗軍之將。

    曹軍頓時大亂,沸反盈天,紛紛搶上前。

    驀聞一聲梆子響,樓船靠南的三層窗格同時打開,上百支箭矢探出,齊齊發射。箭矢如雨,交織成網,劃過半空,從曹仁頭頂掠過。噗噗噗噗,箭矢落地,白羽劇顫,竟排列成近乎一條直線,將曹仁與他的從騎衛隊生生隔斷。

    “住手!停下!”曹仁猛然舉手急搖,前一句是對馬悍說的,後一句則是對麾下三百從騎說的。曹仁不愧為一軍之帥,雖驚怒而不亂,他已經明白過來,人家這一箭只射頭盔不射人,分明就是警告“你的小命已捏在我手里了”。而伏于船艙內那百名弓手的射技與默契更是驚人,戰場上弓箭手要射殺敵人並非難事,但上百人同時開弓射出一條直線,這種嫻熟的配合,精湛的箭術,著實罕見。

    如此箭術驚人的將領,如此強悍的弓兵隊,絕非可以輕易招惹的。曹仁在這緊要關頭,做出了明智選擇。

    馬悍此刻還沉浸在方才那發揮超常的一箭中。近一年多以來,他可沒有絲毫放松,經常與白狼營戰士一同練習騎射,甚至連前往遼東述職的路上,都不曾拉下。現在,他已經超越“眼瞄”,穩定保持“手瞄”的層次,近來已有漸漸踏入“心瞄”的境界。

    心之所引,手之所向,目之所及,無不可至乎!這是太史慈告訴他的箭術奧義。

    或許是天地蒼茫,斯人獨孤,令馬悍心中產生了一種玄妙的意境,自然而然行雲流水的一箭,就射出了這種境界,幾乎達到了百步穿揚的水準。他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可以一口氣將曹仁以下三百曹軍全部射殺,也許只需一刻,也許只需半刻。總之,這一刻,他有化身“人肉機關槍”的強烈!

    馬悍這神乎其技的一箭,以及所展示的實力,打消了曹仁想動手搶人的愚蠢念頭。曹仁的理智拯救了自己及麾下,也在無意中平息了馬悍的殺戮之欲。

    “馬驚龍!這一箭,我曹仁記下了。”曹仁也是個干脆爽利之人,審時度勢,明知取舍,否則當不了少年幫的老大,更不可能獨立拉起一支軍隊。

    馬悍不答,伸手向天指了指︰“我不希望天黑以前,還有曹軍逗留睢陵。”

    曹仁鼻孔憤憤噴出一股氣,接過從騎呈上的頭盔,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頭盔近帽纓處,竟被生生撕開半個巴掌大一塊,這可是純鐵打造的啊!看著被撕裂的豁口,曹仁只覺頭皮一陣陣發癢發麻,好似自家的天靈蓋也被掀開一般。

    曹仁也顧不得許多了,胡亂盤了一個髻,將豁口的頭盔戴上,系絲絛時,突然扭頭對樓船上的馬悍道︰“馬驚龍,你此番入徐州,可是為助陶恭祖而來?”

    馬悍提弓抱拳遙遙拱手︰“吾不為陶恭祖,亦不為曹孟德,但為徐州之民請命耳。”

    如果不是馬悍甫一照面,就來了個強硬而暴力的“見面禮”,以對方那風度翩翩俊朗外貌,曹仁說不定還真相信這是個仁人君子了。而現在,他只會在心里恨恨地“哦呸”一聲,灰溜溜率三百從騎回城收攏軍兵,緊急撤出睢陵城去了。

    以張為籌碼,以強大的個人及部隊實力為後盾,馬悍成功阻止了曹仁的屠戮,並硬生生從曹軍嘴里摳下了一份足以令睢陵萬民活下去的“救命糧”。

    馬悍與曹軍的第一次交鋒,以小博大,險勝。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25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四章雙雄




    武原西北五十里的傅陽縣城,便是東征曹軍的大本營。曹軍屢攻武原不下,寒氣來襲,不得不撤圍而退。但曹操並未退回彭城,而是北取傅陽,駐軍于斯,猶如一只餓虎,踞伏于側,死死盯住武原陶謙襄賁劉備及蘭陵田楷。

    一虎三狼,進入對峙僵局,而這一切,即將為一封書信所打破。

    傅陽縣府正堂,十名持戟力士分列兩側,目不斜視。堂院之外,兩什巡邏兵交替巡視,目光如鷹,警惕注視四周一切風吹草動。而這些精兵銳士,全力守護的人,此刻正踞坐于堂上案後,手持一封書信,捋須凝神觀看。

    此人不過四旬年紀,天庭飽滿,雙眉粗而黑亮,眼楮狹長,目光深邃,稜稜有威。他的臉形寬而微圓,圓鼻頭與厚嘴唇給人以寬厚溫淳的感覺,而頜下一把黑亮整齊的長髯,配上那厚實健壯的身軀,平添一股肅穆威儀之態。

    此人正是時任兗州牧的曹操。

    嚴格來說,曹操的這個兗州牧,還沒有經過朝廷的正式任命,純粹是地方實力官員與豪強,比如陳留太守張邈兄弟豪強名士陳宮等人所迎奉的。當然,這年頭新官上任,就得看地方實力派是否支持你。如果支持,沒任命你也能把官當得穩穩當當;而若是沒有支持,別說什麼任命敕書了,就算是皇帝親自送你下來也是白搭。

    曹操眼下的處境其實並不如外界所見到的那樣好,雖然他以一己之力,將三個大小軍閥壓得動彈不行。但自己同樣也被三方牽制得首尾難顧。更糟糕的是,糧草接濟不上了。

    曹操此次攻略徐州,事發突然,準備工作很倉促——這很自然,復仇麼,就得一股作氣。你把準備做足了,人家不也一樣把防御做好了?說不定還拉來一大波援兵說客之類的。如此一來,攻略的難度非但一點不會減少,反而更大。所以趁敵不備,先發制人。非常有必要。

    只是這樣一來,別的還好,將士用命,奮力爭先,就是保障將士之命的糧草,明顯不足。後方擔任輸糧之責的壽張令程昱,已經發出好幾封急件,陳述倉稟告急,再打下去。只怕連今歲春耕的谷種都要耗盡了。

    打,還是撤,曹操陷入兩難。撤,不甘心;打。又難以為繼。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一個遠在天邊的家伙,莫明其妙跑來添亂。不過,此人送來的禮物很不錯。如果當真是他掘地三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那個人的話……

    “使君,荀司馬應召來見。”堂外侍者躬身稟報。

    “哦。文若來了,快請。”曹操趕緊收攏雙腿,將張狂不羈的踞坐姿勢變為端端正正的跪坐。

    門外出現一個年約三旬的士子,高冠夾襖,肩披深色厚麾,面容俊雅,目光透出一股深沉的睿智。此人正是曹操的首席智囊,荀谩@魑娜簦 巰戮腿鎢鷸荼鴆克韭碇 啊br />
    侍者為其取下大麾,再脫去厚靴。荀谩@窳甦褚灤洌 磐嗟翹茫 撂彌卸碩甦閑湟瘓希 噬潰骸敗﹤鞁 !br />
    曹操急忙探手虛托︰“操已說過多次,文若實不必如此拘禮,快請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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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谩@揭宦渥 抗夊蘢勻宦湓誆懿偈擲 男偶希 Φ潰骸澳 鞘親有 N舅  椋俊br />
    曹操濃眉一揚︰“文若為何不猜是仲德(程昱)來書。”

    荀谩@ Φ潰骸爸鞁 媧奚  從鐘邢慘猓 巰攣蘼鄱 こ鋁簦 莆蘅煞蓿 轡蘅上倉 隆5故親有 N荊  做  縉錚 卜韁  洌 嫠福 賾薪荼 V皇俏 沃鞁 嬗蟹奚    傾羲 閱現畛牽 媼婦惚惶展ё娉櫚饕豢樟嗣矗俊br />
    曹操贊嘆道︰“文若當真神算,所料俱無差,只是多出了一個意外情況……嗯,這是子孝來書,文若一覽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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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捻須沉吟,努力回想,道︰“听聞青州孔北海曾于去歲被黃巾余孽圍于都昌,後為一位遼東軍將所救,似乎便是此人。”

    “若此人當真是遼東軍將,而其所擒張之事屬實的話……”荀谩@ 指 耄 粲興跡 肴徽寡找恍Γ 骯 倉鞁  チ裟煙飩庖櫻 br />
    ……

    正月十三,馬悍的船隊出現在泗水江面上,前方十數里,就是彭城。曹操將于此地,與他會面,協商交接張一眾凶手,以及交換條件。

    馬悍自臨三國以來,見過的歷史名人也不算少了,一直都很淡定自若,而今日卻也不免心弦震動,畢竟將要面見的,是三國第一oss。或許這個人,將會是他最難纏的對手,但在眼下,他們還得要相互結納,把臂言歡。

    艙室之內,甘梅支起窗格,妙目流盼,滿帶崇慕的目光,不時在船首上那偉岸的身軀上流轉。雖然已過去了整整五日,她的心依然激動不已,腦海里總翻騰著當日離開睢水時,睢陵萬余百姓,夾江相送,一路高呼“萬家生佛!”的場景。

    下邳這個地方,因為有一個奇葩的下邳相笮融,佛事大興。笮融這個人好佛是出了名的,曾在下邳廣興佛寺廟宇,要求郡民日夜頌讀佛經。將附近各郡的和尚尼姑和佛教徒遷入下邳,前後達五千戶之多。每到佛誕日,便舉辦“浴佛會”,光是在路旁設酒宴的糜費就耗去億錢。因此,整個下邳郡民。沒有不知佛事的。

    馬悍先從曹軍屠刀下救出萬余百姓,再從曹軍手中奪取千斛谷米,以活生民。糧米雖不多,卻足以讓睢陵百姓有了繼續逃難的氣力,或許他們之中會有一部分人死在逃難的路上,但更多的人,總能活下來……如此善舉,豈非真佛?很快,這“萬家生佛”之譽,就在大江南北傳開。這一點。卻是馬悍所始料未及的。

    親眼目睹了無數百姓沿江泣拜相送的一幕,少女溫婉敏感的心靈被深深震撼,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了當日他對自己所說的話——“我可以保證,隨我走這一遭,你絕不會後悔。”

    嗯,得證如此人間奇跡,她已無悔。

    如果馬悍知道自己在伊人心目中的地位,已急劇上升到如此地位。定會汗顏。他自問不是純粹的人道主義者,如果是沙場之上,兩軍對壘,他手中的刀槍。也決不會手軟。縱使血流成河,他一樣不會皺眉;抓獲俘虜,若有必要,他一樣會屠殺。

    身為軍人。血戰疆場,是他們的使命;敗亡身死,馬革裹尸。是他們的宿命。這沒什麼好抱怨的,因為戰爭就是你死我活,手里有刀槍,就要接受這殘酷的命運,由不得你選擇。但百姓卻不一樣,那是一個國家的元氣,一個種群的根。

    戰爭如鐮,戰士如韭,只要百姓這個根還在,割了一茬還會再長出一茬,元氣縱傷而未毀。可若是連根拔起,那可就傷到了骨子里。

    國破山河在,這“山河”便是民。山河在,國可鑄;山河破,萬事休。

    任何一個有眼光,胸懷天下的政治家,都會看到這一點。縱然是身為劊子手的曹操,當他入主中樞,目光不在局限于一域,而是放眼天下時,他同樣把休養生息,善待治民當做頭等重要的施政方針。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馬悍,也只是比包括曹操在內的漢末群雄更早看到這一點而已。既然看到了,又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那就要做點什麼。于民有幸,與己有利,何樂而不為?

    至于救下這些百姓,奪曹軍口糧,又以張相挾,會不會惹怒曹操,在彭城設殺局?馬悍認為可能性很小。趙雲周倉等將卻是擔心,為此將警戒級別提到最高。不過,馬悍可能是這個時代,最了解這位絕世梟雄的人,結合眼下曹操的處境,設身處地,他認為曹操翻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狼城與曹操素無恩怨,此次又送上門一份大禮,雖然有一點小摩擦,截取了曹軍千余斛糧,但比起張的人頭,這代價絕對物超所值。更別提曹操眼下正面臨從東到北三個對手,在已經自顧不暇的情況下,腦抽了才會拉仇恨,再樹立一個新對手。

    當然,推測是推測,該有的警戒,一點都不能放松。馬悍也不會入彭城,只在泗水北岸長亭之外,與曹操會面,交割凶手,為民請命。

    正午時分,船到彭城南浦,馬悍令周倉留守,自與趙雲率百余白狼悍騎登岸。方前行出里許,迎面踫上巡邏的曹軍。面對這樣一支全副武裝的純騎兵,曹軍如臨大敵,一邊飛快派人通報,一邊招集四下巡哨聚攏,虎視眈眈,監督馬悍一行。

    很快,曹操派出治下官員前來迎接,這其中還有三個新歸附的原徐州官員。他們當然不是來迎接馬悍的,而是來辯認人的。張的真偽,事關此次會談的前提,沒有這個,這次會晤也就不會有任何意義。

    馬悍讓兩個騎兵持自己的鐵箭為令,帶這幾個徐州降官去驗明正身。大部隊在曹軍使者引領下,左右近百曹軍巡哨的監視下,前往長亭。

    彭城東南十里長亭外,東征的曹氏集團首腦人物已齊聚于此,灑掃以待。遠處煙塵飛揚,鐵蹄雷動,狼旗隱現。

    三國時代,兩個絕世梟雄,終于相見。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32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五章贏家



    長亭之外,兗州牧曹操,率手下名臣猛將,親迎馬悍,這面子當真給得不小。當這兩個三國一等一的梟雄首度相見時,彼此都是暗暗納罕。

    在馬悍眼里,這曹操儀表堂堂,身軀壯胖,行止有度,顧盼生威,倒是很有一方州牧的威儀,唯一有損形象的是,似乎挫了一點。尤其在他身後四個身材或高大威猛,或挺拔清矍的人物映襯下,更顯得低人一頭。但縱是如此,你向人群中掃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這就是領袖氣質。

    而在曹操眼中,這個遼東騎都尉的年輕英武,氣度軒昂,則令他頗為心折。心道難怪子孝一再說此人乃人杰,若不能收之,則當除之,果真如是。

    馬悍的官職比曹操差了一大截,還好他一身甲冑,只是拱手躬身,向曹操致禮︰“遼東騎都尉領白狼城守馬悍,見過曹公,甲冑在身,恕未能行全禮。”馬悍這次一身重甲,可不象上次見袁紹那般故意為之,而是確確實實防護所需。

    曹操大笑,趨步上前,毫不介意身處白狼悍騎之中,扶住馬悍兩膀,寬厚的手掌拍得盔甲披膊鐵葉啷啷直響,豪爽笑道︰“操入仕二十載,見過少年英才不知凡幾,但如足下這般少年英銳者,寥寥可數。若為那許子將得知,不知會有何等佳評了。”

    汝南許邵,字子將,以擅識人著稱。以月旦評議天下英才,但凡被他點評過的人,佳評則譽滿天下,差評則投薦無門,簡直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歷史上的太史慈,就是間接受害者(劉繇有言“吾若用子義,許子將必笑吾不識人”)。

    曹操尚未發跡時,曾備厚禮恭請許邵為自己點評,但許邵不喜其人,不予置評。曹操可不是什麼謙謙君子。很有幾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使手段威脅許邵。許不得已,評道︰“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耳。”阿瞞老兄這才爽歪歪地去了。

    這個時代,想當官就要舉薦,想舉薦就要出名,想出名就得博出位,比如當隱士。或者守孝幾年(沒有相當的財力,當不了隱士,也不可能長期守孝,這是富人們玩的游戲)。然後再經名士名嘴一宣傳,士林皆聞,才會傳到官府朝廷。再然後,恭喜你。等征闢令吧。

    這也是馬悍在漠北威名赫赫,在遼境如雷貫耳,但到了中原。卻無人知曉的原因。輿論都掌握在士人手里,沒有他們的宣傳,很難獲得名聲並出頭。而馬悍此次徐州之行,恐怕會罕有的打破這一定勢。很快,他的大名就會傳揚于徐兗豫諸州之間,甚至通達京輔。故此曹操才有許子將評議之言。

    曹操拍打的手掌很有力,不愧是戎馬州牧,笑容極熱忱,笑聲也極具感染力,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在這一點上,他與劉備還是很像的,都是那種有著天生領袖氣質的人物。

    還好,馬悍本身也有那麼一點類似的氣質,只是溫厚略少,鋒芒更顯。大家都屬同一極的,同極排斥,曹操的籠絡手段,對他不起做用。曹操的眼光很毒辣,也是一眼看出了隨行的趙雲也是罕有的豪杰之士,也是大展手段。可惜,類似的手法,趙雲已在劉備那里多次領略過,有相當免疫力了。曹操費了老半天勁,收效甚微。

    當曹操親熱地執著馬悍與趙雲手臂,轉身往長亭走時,才發現曹仁與一個猿臂蜂腰的將領正緊隨其後,神情充滿戒備,頓時沉下臉︰“子孝,妙才,莫行此等下乘之舉。別忘了,這里是彭城。”

    曹仁,又見面了,馬悍含笑向對方點點頭。曹仁也擠出笑臉,頷首回應。另一位,妙才?夏侯淵!馬悍饒有興味地打量這位與自己同級的曹軍騎都尉︰年約三十許,身長七尺余,肩寬腿長,頭戴紅纓皮盔,披棕色扎甲,臉孔方正,眉目清朗,頜下三綹長須。若非全身披掛,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帶著幾分書卷氣的中年人,竟然是一員將領,而是還是名將。

    這時另外兩個身著青色官袍的中年人也向馬悍與趙雲合袖致禮︰

    “兗州司馬荀谩@ 磯嘉盡!br />
    “兗州典軍從事韓浩,見過馬都尉。”

    又是兩個重量級的人物!荀谩@ ゼ賭筆恐 話。÷硨防吹餃敲淳茫 姑徽嬲饈貝諞渙韉哪筆浚 裉炖喜蓯前鴨業琢臉隼矗 米約嚎 劾醋擰br />
    曹操一邊走,一邊詢問馬悍與趙雲的籍貫家世,眉眼俱喜︰太好了!這兩人都是寒門之士,非世家大族,拉攏的阻力一下少了許多。

    這時,那三個前去辯認的徐州降官已急急返回,一齊向曹操長躬一禮︰“恭喜使君,大仇得報!”

    這就是說,張是真!

    曹操哈哈大笑,旋即一臉悲戚,放開馬趙二人,走出幾步,不顧泥塵,雙膝跪地,望空而拜︰“大人在天有靈,佑得遼西雄杰擒得此獠,從今兒背方沾席矣。必以此獠之首級,祭于翁父之靈前!”

    其余大小官員,同樣下拜,只有曹兵不動——這些士卒可不夠格。

    在一眾下拜的官員中,有一人除悲戚之外,還多了一分慚愧——這自然就是韓浩了,原本他的任務就是抓捕張,沒想到在汝南轉了一大圈後,只斬殺數十幫凶,搶回部分財物之外,再無所獲。無奈返回之後,正無顏以應之際,得到史渙傳信,說是張就縛,驚喜之余,立馬趕來。如今已然確認,他的心頭一顆大石總算放下。對這位年輕的騎都尉充滿感激。

    趙雲以目請示,馬悍搖搖頭,他與老曹的關系還沒到這份上,又不打算結納深交,就別扮孫子了。

    張的身份確定,下面就好談了。

    馬悍提出以張等八十余人,換取曹軍從下邳撤兵。這個條件曹操事先已從曹仁那里了解,困惑之余,曾問荀谩@ 飴硨反司倬烤故嗆我猓孔萑荒蓯章蛐 菝襉摹5 還渙啥 鋃嘉徑眩 牧斕卦諏晌靼。  蕕拿襉腦俸茫 幟艽又械玫絞裁矗br />
    以智者著稱的荀谩@  氤烈髁季茫 晃 竦廝盜艘瘓洌骸按巳巳舴欽 娜屎瘢 閌切幕程煜隆!br />
    荀谩@餼浠埃 涫狄蒼詡浣擁閾巡懿   甭咎 亍J士啥埂br />
    曹操听明白了,悚然拜之,口稱受教。

    荀谩@歉齠院渮壹  藝甑娜耍 硨分 佟1凰餃 切幕澈渮搖S繞浼嬤 螅 硨分 昵崢±剩 榮踩唬 鈷 幸恢摯吹嬌⊙宓母芯酢br />
    馬悍初會曹操。就獲得其陣營中兩個重要人物的好感。嗯,或許還不止。

    當曹操與馬悍會談時,夏侯淵與曹仁則在觀察白狼悍騎。此二將都是一流的騎兵指揮官。對騎兵極感興趣。夏侯淵此前已听曹仁提到,這支騎兵的射技極高,再看這些騎士控馬的技術,輕盈的乘騎之姿,一看便知是極好的騎手。善射,擅騎,如此說來,這是一支類似于幽州的白馬義從騎兵隊了。

    夏侯淵沒見識過白馬義從,只從盟友袁軍那邊,听說過有這樣一樣騎射如飛的軍隊。前一陣子,他曾率軍與劉備激戰,那劉備就有一支百余人的烏丸騎兵,射法凶猛,給他的騎兵造成相當的損失。那遼西之地,烏丸猖獗,騎射若差個一星半點,必難以立足,想必子孝所言不虛。

    曹仁的目光落在白狼悍騎們的馬鐙之上,有些奇怪,這“繩鐙”的樣式當真古怪,這是遼西那邊的習性麼?

    曹仁所看到的“繩鐙”,其實是馬悍對騎兵馬鐙的新偽裝。他讓所有奔赴中原的士兵,一率用細繩將馬鐙牢牢纏繞捆扎起來,完全掩蓋了金屬質地。粗粗一看,就是一“繩鐙”,只是比一般的繩鐙顯得粗大厚實,看上去有點怪怪的。不過中原人沒幾個去過遼西的,印象中那就是個邊鄙蠻荒之地,使用的物品傻大粗黑很正常,倒也沒多想。

    夏侯淵與曹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一股躍躍欲試的神彩。不過,扭頭看看那年輕都尉與主公荀司馬談笑正歡的模樣,估計想練練手的想法是難以付諸行動了。

    的確,夏侯淵與曹仁沒法與白狼悍騎放對了——至少眼下不行,因為馬悍已與曹操達成了協議。

    馬悍交出張等八十余凶手,曹軍退回泗水以北,放棄攻略下邳。這就達到了馬悍的目的,他可不指望就憑張這幾十個人頭,就能阻止曹軍攻略徐州,但沒想到曹操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操已曉喻徐州使者,元凶成擒,三軍怒焰已平,若陶恭祖允諾條件若干,操可退兵,班師返兗。”

    自曹操舉兵討伐以來,陶謙這邊先後派出了五撥使者,前往曹營請罪,結果或被驅逐,或被扣留。當曹操萌發退兵之意時,只需提來被扣的徐州使者,輕描淡寫幾句,就足以令使者狂喜拜謝而去。

    “此誠驚龍之功也。”曹操大笑著執馬悍之手,直接送上一頂高帽,熱忱得不得了。曹操是很願意將這個功勞送給馬悍的,反正這個人在這呆不長,就讓他載譽而歸又有何不可?總好過讓劉備田楷之輩沾便宜。

    馬悍不動聲色抽回手——再握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控制得住,將這個大梟雄的手掌捏碎,再一擊穿心的強烈殺欲。畢竟機會難得啊!

    馬悍並未被曹操的恭維弄昏頭,這是自己的功勞麼?是,也不是。準確的說是適逢其會,再加上一點運氣而已。

    曹操與陶謙,其實都已筋疲力盡,都想罷手,只是他們之間的這個結勒得太死,無外力很難解開。馬悍的意外出現,就像一把從天而降的利刃,用一種最簡單干脆的方式,直接劈開“死結”。

    徐州僵局,迎刃而解。

    曹操一打徐州,內因缺糧,外因復仇借口已消,不得已而退兵。

    馬悍,成為意外的贏家。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37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六章做好事,要留名上



    興平元年二月初,春寒料峭,而徐州軍民已提前感受到春意來臨。就在這一天,壓在徐州軍民頭頂近半載的巨大陰影——屠夫曹操,終于走了。

    曹操提出的三個要求︰賠禮謝罪賠償軍費駐軍陽都(徐州以北)。陶謙全部予以滿足——只要能送走這個瘟神,就算再多三個條件,都得答應啊!

    曹軍缺糧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一得到滿意答復,曹操立即拔營西歸,留下曹仁別部暫駐彭城,一為監視徐州,防其追襲,為全軍斷後;二是對徐州方面施加壓力,利于賠償盡快到位。俟全軍安然返回濮陽,同時賠償到位後,曹仁別部才會撤出彭城,到那時,曹軍才算是真正撤離徐州。

    曹操臨走時,盛邀馬悍率部前往陳留作客,促膝長談,但被馬悍謝絕。曹操再提出願向朝廷奏請,調他來兗州,這就明確招攬之意了。亦被馬悍婉拒。這讓近來風頭無兩,自我感覺良好的曹操在遺憾之余,也很是不解︰遼西那旮旯一個窮蹙的騎都尉,何如兗州此中原勝地之騎都尉?何必棧戀不去?莫非我曹操還比不得那公孫升濟?

    曹操這種良好的自我感覺,還來自于一位袁軍重要將領的歸附,此人便袁紹麾下騎都尉朱靈。當初袁紹所派來協助曹操攻徐的三營人馬的將領,在完成任務後自然要歸建,結果大部分都回去了,唯獨只有這個朱靈,認為找到了明主,率所部留了下來。改弦易轍,棄袁投曹了。

    事實上曹操已將所有袁軍將領挨個全拉了一遍,結果只拉到了一個朱靈。並不是說曹操籠絡的手段不行,阿瞞在這方面很有一套,極善于折節下交,籠絡人心,這從他初見馬悍趙雲時的表現就可看出來。曹操之所以能把朱靈拉到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朱靈是一個孤家寡人。

    這話怎麼說呢?朱靈,清河國城人。初為袁紹部將。界橋大戰前,清河人季雍以城背叛袁紹而投降公孫瓚,公孫瓚遣兵往守城。袁紹派朱靈攻之,但朱靈家人都在城中,季雍便將朱靈母弟置于城上,誘呼朱靈。朱靈望城涕泣道︰“丈夫一出身與人,豈會復顧全家室!”于是力戰拔城,生擒季雍,然而朱靈一家皆死。

    三國時代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以家人為質。有質則不易叛,無質則容易反。有三個代表性的人物與事件,可以說明這個問題。

    朱靈,因無質于袁紹之手。故而主動歸曹,一去不返。

    同樣是袁紹的部屬,沮授。在官渡之戰被擒後,曹操待之甚厚。沮授則因族人盡在鄴城而未降。並且還想方設法逃歸,最終惹怒曹操而喪命。

    張繡,降而後叛。非但差點要了老曹的性命,更折去曹操一子一佷一猛將,深刻影響了曹魏的歷史。事後,曹操檢討此事時,曾說他最大的失誤,就是為了安撫張繡,沒有以其家人為質。並向部下表示,以後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曹操之所以對馬悍趙雲使那麼大的勁,就是因為他們兩人都沒有家人在襄平為質,而且駐地遠離襄平,又屬別部,自成勢力,去留隨意。這點跟劉備在公孫瓚陣營的情況很像,附屬關系比較松散,說走就走。

    這麼有機會拿到手的兩個英才,卻不為所動,比那戰將朱靈還難搞掂,這確實讓曹操很不解,也不知道這兩人圖個啥。時人莫不想在亂世尋一明主,這二位怎麼滿不在乎?這令剛被朱靈贊為明主的曹操頗受打擊。

    臨別之際,曹操很是不舍,又想執手(這是曹操籠絡人的三板斧之一),卻被馬悍不露聲色拱手避過。曹操不引為意,嘆息道︰“恨不能與君共成大事也!”

    倚馬高坡,望著曹軍招展如雲的旗幟遠去,趙雲感概對馬悍道︰“曹公恢弘大度,求才若渴,倒也不失為一明主。”

    馬悍輕吐一口氣︰“是啊,如果我在兩年前踫到他,說不定還真會奉其為主。”

    趙雲也道︰“若我在一年前踫到他,也是一般。”

    二人相視大笑,都有一種坦誠的暢快。

    曹操得到張,父仇得報,並且以此為階,順勢下台,撤兵西返。陶謙更不用說,簡直就是死里逃生。這兩人都是各取所需,各有所獲,皆大歡喜。接下來,該是馬悍得到他應得的了。

    二月初七,陶謙派來使者,敦請馬悍入剡城。眼下徐州的治所,不在下邳,而在剡城。同時到剡城參加慶賀的,還有劉備田楷臧霸孫觀等等抗曹保徐有功之臣。

    馬悍與趙雲率一百白狼悍騎(這是徐州方面允許的扈從上限)入城,鷹奴當然要隨行,此外還有一個人也請求同去,誰?甘家小娘子甘梅。馬悍考慮到慶祝會上也會有一些女眷,而他眼下很需要徐州的情報,情報從哪里最易得並最有價值?當然是從徐州官員的內眷嘴里了。帶上甘梅或許也有用得著之處,便應允了。

    周倉則與余下百名白狼悍騎與數百樓船士船工等眾留守。馬悍再三叮囑,保持警戒,不可有絲毫懈怠。周倉等眾,諾諾而應。

    ……

    剡城北五里,沂水西岸,一眾盛大的歡迎隊伍依渡口一字排開,翹首以待。當一支舉著各色旗幟的全騎兵隊伍出現時,人群一下騷動起來,紛紛叫嚷道“來了來了”。騎兵隊伍雖是緩行,但速度仍然很快,不一會便出現在百步之外。

    得到近處,隊伍驀然一分為三,三桿將旗及數桿校旗高高挑起,迎風飛舞。

    “劉”“關”“張”。

    “田”。

    “臧”“孫”。

    劉備關羽張飛田楷臧霸孫觀,一齊來了。

    劉備三兄弟與田楷所駐之襄賁蘭陵皆在剡城以東,而臧霸孫觀駐守之瑯琊郡開陽城則在剡城以北。在劉備的提議下。田楷最終同意在襄賁城靜候,俟哨騎報告發現北面出現打著“臧”“孫”旗號的隊伍後,一齊出迎。群雄會面之後,再一同前往剡城。

    從職務上說,此時任平原相的劉備,與任騎都尉的臧霸平級,但這位劉平原非但恭候相迎,更拉著一位青州刺史相候,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舉動,就令臧孫二人好感大升——劉使君之仁厚謙遜。果然名不虛至啊!

    劉備只輕輕巧巧的往城下一站,就獲得了徐州一支重要別部力量的好感與佳評,這手腕,怕是比曹操更巧妙幾分。

    “田使君玄德兄雲長翼德宣高仲台。子仲有禮了。”迎接隊伍中,為首一個年約三旬,氣度雍容的高冠華服男子,舉袖環致一圈,寬大的袖袍垂地,在江風勁吹下鼓蕩如波。那種大袖飄飄。衣裾飛揚之飄逸儒雅,令人心折。

    “哈哈哈!往昔見子仲,總是憂心州事,眉目皆翳。而今敵寇盡退。徐州撥雲見日,終于得見子仲之風采,果然不愧為東海君子啊!”劉備大笑著攜眾上前回禮。

    從職位上說,田楷這青州刺史才是最高的。按理應當以其為主,但這要看怎麼理解這青州剌史。此時青州刺史有兩個,一個是冀州牧袁紹任命的袁譚。另一個就是幽州牧公孫瓚任命的田楷。這兩個刺史沒有一個是正牌的朝廷命官,全是地方軍閥自行任命,含金量不高。而田楷名為青州剌史,實際上只佔據了兩個郡國︰平原郡與濟南國,這刺史的含金量進一步下降。而且田楷此人名聲不彰,又不太擅長交際,踫上劉備這等當世交際手腕一等一的牛人,除了靠邊站,還真是什麼都做不了。結果就變成以其為主導了,而田楷還挺情願,不得不令人對劉備的手腕贊一個。

    前來迎接劉備一行的,便是徐州二號人物,別駕從事糜竺糜子仲。自劉備田楷等率兵入援以來,徐州方面負責接洽供應糧草補充兵員的,就是這位糜別駕。至于陶謙,不好意思,一直臥病在床。

    青州援兵方面,則是劉備出面打交道居多。這兩人一個是見縫就鑽極善于拉攏人心的梟雄,一個是因舊主將沒,正尋求強勢新主的地方豪強,可謂一拍即合,如魚得水。此刻見面,那股子親熱勁就甭提了。

    在與劉備三兄弟寒喧過後,糜竺又向一個身材高大,手長腳長,著輕便軟甲,臉型狹長,面容剛毅的人合袖致禮︰“瑯琊之事,幸賴有宣高仲台,及吳(敦)尹(禮)孫(康)諸君周旋,方不至陷入曹軍之手,諸君居功至偉,竺代州牧拜謝。”說罷長鞠到地,這在平輩相交中,可算是一個大禮了。

    這頗有將軍氣勢之人正是騎都尉臧霸,他身側那粗豪剛健之人則是副校尉孫觀,兩人齊齊長鞠回禮,連道不敢,並向州牧致以謝意,感謝其派出援兵相助。盡管陶謙派出的數路援兵俱被曹仁史渙擊破,但亦分散了曹軍的兵力,減輕了開陽的壓力,臧霸等眾才得能據守成功。

    聯合抗曹,大功告成,現在到了品味勝利果實的時候。這些徐州的風雲人物,一個個滿面春風,談笑風生,乘舟渡過沂水,從剡城北門入城。

    而此刻北門城頭城下,人山人海,歡迎場面極為浩大。

    頭裹赤巾,雄壯如獅的張飛,咧嘴大樂︰“這麼多人?剡城是否傾城而出了?”

    糜竺笑道︰“張司馬(張飛時任步軍司馬)有所不知,曹軍退兵後,許多逃往下邳廣陵的黎庶俱已歸返。更有各郡縣令長鄉紳前來慶賀,隨員眾多,城內丁口暴增。張司馬所見,不過半數。”

    關羽捋了捋美髯,滿意道︰“半數在城外歡迎,半數在城中相候,闔城俱出,足見大哥之人望。”

    劉備忙道︰“雲長切莫說這等話。徐州得存,先有陶公不顧病軀,以廉頗之壯勇,正面當敵,調遣得宜。再有田使君與宣高仲台馳援有力。你我兄弟三人附諸君尾翼而已,豈敢居功。”

    這話自然引得眾人紛紛謙辭,劉備則連連謙遜,神態極為恭謹,一派謙謙君子之態。

    就在這當口,突然城北歡迎人群一陣騷動,群情激昂,似乎在高叫著什麼。隨後忽啦啦一下散去大半,城上城下,頓時空落寂寥。前一刻還是人山人海,旗幟招展,下一刻,全沒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得劉備一行是目瞪口呆,一個個如鴨子听雷,僵在當場。

    老半天,田楷才忍不住開腔︰“子仲,這這是怎麼回事?”

    糜竺也愣了好一陣,側耳傾听半響,才牙疼似地吸了一口氣︰“萬家生佛!是他來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40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七章做好事,要留名下



    (太感激了,大盟趙無恤2014的支持,總是那麼及時。)

    此刻,在剡城東門,濟水之上,剛從樓船踏板下來的馬悍一行,受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鋪天蓋地式地歡迎。

    別說馬悍沒想到,就連準備迎接儀式的徐州官員都想不到。他們原本的方案是全城民眾,一半到北門迎接劉備等人,一半到東門迎接馬悍一行。這安排看上去還不錯,兩方面都照顧到了。但是萬萬沒想到,當馬悍那標志性的樓船一出現,桅桿上那面黑白分明,綠瞳瑩瑩,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狼頭獵旗一亮相,剡城便轟動了。

    北門百姓往東門跑,東門百姓往河岸跑,河岸列隊歡迎的百姓往灘涂跑……全亂套了!在場以糜芳為首的徐州官員全看傻了。

    曹操西返之前,曾派快馬持書,向徐州各郡縣發布了撤兵宣告,即為這場戰爭做了最終辯解。其中提到的撤兵原因,就是元凶成擒,大仇得報,孝心已盡,故而退兵。理由非常冠冕堂皇,挑不出半點毛病,公眾非但不能指責,反而要苦笑地恭維一句“孝子”,畢竟大漢是以孝治國的。

    而為曹操完成孝心,為徐州萬民立命,曹操的告示里說得很清楚,是一個叫馬悍的人。同時,隨著睢陵的萬余百姓北上南下,涌入東海廣陵之地,馬悍那“萬家生佛”的美譽,也在大江南北傳揚開來。

    曹操這一手,玩得很漂亮。此前荀谩@ 醣岡 降穆裊Τ潭忍漲 納硤遄純觶 約傲醣贛朊郵閑值芷搗苯喲ァE卸狹醣訃 鋅贍蘢 緞 蕁6諦 菰 街校 醣賦雋  螅 復瘟畈芫〈歟 諦 菥裰校 ジ。 氏智痹詼允值惱 盡br />
    馬悍的出現,不但解決了曹軍體面撤兵的問題,而且還讓曹操與荀谩@吹降窒醣岡諦 菥竦撓跋熗Φ鈉躉N 耍 諦嬤校 負醢巡芫吮腦 頡>懦曬榻嵊諑硨罰  ×曛 麓笏列鎩br />
    曹操已經屠了好幾次城了,根本不會在意一次未遂的屠城事件對曹軍的負面影響。相反,他就是要用屠城來恐嚇徐州軍民,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這種血色恐怖,曹操根本不視為負面影響——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結果在曹操有心大力宣揚推動下,馬悍頭上的光環越來越亮,簡直就是挽救徐州危亡的大英雄。許多關于他勇擒張,力阻曹仁的各個版本的傳聞像長了飛毛腿一樣。短短數日,就傳遍大半個徐州,連最偏遠的瑯琊郡的臧霸孫觀等人都知曉了。

    果然,從來來自敵人的反向宣傳。是最具說服力的——連敵人都服你,自己人還用說麼。

    不靠名士那張嘴,不靠世家大力推,馬悍。成名了。

    他在漠北遼境獲得的是凶名勇名;在中原,獲得的是仁義之名。一切,都對了。

    劉備為什麼到哪都吃得開?除了他那個出了五服的“劉”姓少許原因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他多年積累的急公好義的名聲。因為這個名聲,孔融被黃巾圍城時,才想到向他求救,而他立馬出兵救援,經孔融這當代名士一宣揚,又收獲了更大名氣。同樣,馳援徐州,力抗曹軍,更為他的義名添磚加瓦。

    因為這個名聲,在劉備被迫投曹操時,曹操完全有機會下手,甚至程昱都勸他動手,但曹操生怕影響納賢之名,最終還是沒下手。也因為這個名聲,劉備日後走投無路時,才能在劉表處混得一席之地。

    不過,這一切,全被馬悍毫不客氣全拿走了。而被橫空出世的馬悍掠走了歷史氣運的劉備,卻還懵然不知。

    馬悍入城,全城狂歡。徐州百姓那種劫後余生的悲喜,失去親人的壓抑,在見到挽救他們的英雄的一刻,徹底爆發出來,整個剡城沸騰了。

    馬悍今天不披盔甲了,只以青帶束額,頭頂方巾,身著青色長袍,腰勒皮帶,肩披淡青色大麾。再有前後百余驍騎甲兵層層環衛,那股子眾星供月,人矯如龍,白馬神俊,人馬相襯,光彩照人。這一把秀得,令整個剡城俱為之傾倒。

    “遼東天駒!”

    不知誰先喊出這一句,一時間,全城皆應,響徹雲霄。

    馬悍“遼東天駒”之名,就此傳開。

    當隊伍從一座恢弘廣闊的宅第前經過時,在茂密的枝葉掩映下,兩個踩著高梯的少女,正偷偷從院牆後探出半張面孔,目不轉楮盯住那俊朗挺拔的身影。

    一直到隊伍慢慢消失于視野,兩個少女才不約而同輕輕吐出一口氣,撫胸相視而笑。

    右邊那不過十二三歲的垂髫少女輕聲道︰“小娘子,這個遼東天駒,可比家主推崇倍至的那個劉玄德更年輕英武啊!”

    左邊的少女年齡略長,臉蛋圓潤,眉眼俊俏,嘴唇微翹,給人一種俏皮的感覺,模樣很是甜美。此時她正以白嫩縴細的手指輕點圓潤的下頜,喃喃道︰“遼東天駒馬驚龍,看上去也不過弱冠之齡吧,果然雄姿英發,風度不凡,難怪那位甘家小娘子,會在他被張這奸賊行刺的緊要關頭,不顧危險,現身示警……”

    咦!如果馬悍知道自己擒獲張的過程,被篡改成這樣,真不知是該佩服廣大人民群眾的想像力與創造力,還是為這種八卦狗血的橋段而瞠目。

    “對了,你看到那甘家小娘沒有?”

    “沒看到,或許留在船上了,沒有隨他進城。”

    “不,肯定進城了,可能是混在隊伍里,易裝隨行,只是人多雜亂,一時看不清。”少女語氣篤定,一雙烏溜大眼,閃動著狡黠促狹的笑意。

    如果讓馬悍听到,只怕會苦笑,女人的直覺果真可怕——哪怕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

    “小娘子,快回內院去吧,要是讓家主或二公子看到可不得了。”侍女小聲道。

    少女小嘴微撇︰“大兄二兄身為接引使者,此時早忙得不可開交了,哪還顧得了府上之事……罷了,且先回去。這位甘家小娘,若有機會定要見上一見。”

    ……

    剡城州牧府邸,正堂上,頭戴三梁冠,一身雲紋滾袖黑色冕服,神情與服飾一樣莊重的陶謙,正跪坐于案後,往日疲憊的神情一掃而空,顯得精神煥發。階下兩排文武官員,皆肅穆恭立,人員雖多,卻一派安靜。

    徐州牧溧陽侯安東將軍陶謙,時年六十有三,須發皆白,往日的紅光滿面,已因近半載以來身心倍受打擊,變得形容枯槁,全賴敷著厚厚的白粉,藉以掩飾。

    曹軍退兵,得脫大難,徐州上下皆彈冠相慶,唯有他這個徐州牧表面歡喜,內心的憂慮,卻並不比曹軍壓境時來得輕松。這種壓力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半個徐州被曹操打爛了,同時人心也打散了,此役過後,他的威望已遭到嚴重削弱,上下離心,政令不暢,已不可逆。二是此次向公孫瓚求援,本指望來的是過境狼,沒想到竟是坐地虎——來了就不想走了。

    陶謙雖在病中,但軍權仍然在握,徐州大將,時任中郎將的曹豹,依然唯其馬首是瞻。別駕糜竺校尉糜芳與劉備過從甚密,陶謙豈能不知,劉備初來時兵少,糜氏兄弟便竄掇他著將徐州兵馬生生摳一大塊給劉備。此外糧草兵甲犒賞方面也是向劉部傾斜。這些陶謙又豈能不知?只是大敵當前,不得已而默許之。

    如今豺狼已去,卻又有虎視于側,陶謙已在考慮,如何不動聲色地把借出去的丹陽兵調換回來,同時安置好這只坐地虎;而因這場戰亂更加游離于徐州政權外的臧霸別部,也要安排制肘的力量。此外,還要想方設法,將離散的人心收攏,重建威信……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可是,自己的時日還能剩多少?

    堂上一片安靜,已至垂暮之年的陶謙,就像一個黃昏斜臥的尋常老人,在安靜的時候,就會走神,嗜睡,神思不屬。只不過,尋常老年人多半是在回憶自己或平淡或非凡的一生,而身為一州牧守,萬民之主,陶謙卻還在想著如何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滿城呼喝,如浪襲至。堂上官員,一時俱為之失驚——他們不能不驚啊,曹軍還在數百里外的彭城盯著呢,那個曹軍之虎曹仁,嗜血成性,騎卒剽悍,只需一日夜就可以殺回來。

    陶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浪驚醒,卻還沉得住氣,沉聲道︰“何處傳來的喧嚷?喊些什麼?”

    堂下侍者面面相覷,搖頭不知。

    陶謙輕咄︰“去,到府外問問。”

    侍者慌忙向府外奔去,不多時,急趨而報︰“稟使君,滿城皆呼‘萬家生佛’‘遼東天駒’!”

    堂上諸官听了,心下方為之一松。

    陶謙捋須呵呵一笑︰“原來是此君到了,當真是人未現,聲先至啊……”

    這時又有接引小吏急趨伏于闕下,稟報道︰“稟使君,青州刺史田使君平原相劉使君臧都尉孫校尉,以及遼東騎都尉領白狼城守馬悍,應召而至。”

    陶謙身體一動,他的兩個兒子,陶商與陶應急步而上,左右攙扶。

    陶謙哈哈大笑,倒也中氣頗足︰“諸君,我等便同去迎接諸位抗曹功臣,順便看看這位‘遼東天駒’是何等人物吧。”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43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八章有名還要有出身



    (謝謝大盟波動的浪140326224229729,以及頂月票的幾位朋友。)

    人潮洶涌,人頭攢動,數萬百姓,夾道相迎。或焚香祈願,或伏地泣謝,或高呼其號,或奔走獻食。若非有糜芳率兵在前方開路,並屏蔽左右,從東門到州牧府邸這短短幾百步,怕是走到黃昏都到不了。

    徐州百姓如此擁戴,自己人氣如此爆棚,粉絲值如此之高,是馬悍事先完全沒想到的。對于這場徐州之圍,他前前後後只干了一件事——射了曹仁一箭。而現在,他卻受到如救世英雄般的狂熱歡迎。呃,還真是有愧啊。

    身側的趙雲也感概不已,這才是一個英主該做的事啊!看來當初投向白狼城的決定,似乎不壞。

    隨行的百名白狼悍騎,何時見過這等場面?一個個興奮得滿面紅光,挺胸腆肚,與有榮焉。

    接引使徐州步軍校尉糜芳,大冷的天,卻一個勁地擦汗,兩撇八字須都濕了,硬生生被人潮熱氣蒸了桑拿。

    左右門客看著左右無數條揮舞的胳膊,按著被震得發悶的腦袋,附耳大聲道︰“二公子,此人聲望如此之隆,幸好不是徐州客軍……”

    糜芳嘴唇岁g梢惶蹕擼 南呂 擼骸扒 子蕩鰨 鐘瀉我媯空廡┤四芨 副奔灼鰨考熱蝗鞜訟不睹 痛琶亓晌魅グ傘!br />
    當馬悍一行在糜芳的引領下,來到州牧府的廣場前,這里也早已是人山人海,車馬如流。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里的人車馬。俱是各路馳援徐州的一方之雄及其隨從。

    馬悍還沒從那種紛紛擾擾的熱乎勁中回過神來,不遠處便有一前二後,呈品字形的三人快步相迎。為首一人雙手高拱,喜發于心︰“驚龍!子龍!想不到時隔一載,竟能在此相會,備實是歡喜啊!”

    嗯,劉備,一臉歡喜當真出于真誠。無論是馬悍還是趙雲,都是他極為欣賞的俊杰,甚至一度還想收于帳下。直到現在。他對趙雲依然不舍,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將之拉過來。

    劉備身後的當然就是關羽與張飛了。這兩人與趙雲素識,彼此惺惺相惜,此番重會,自是歡喜。

    馬悍曾見過關張二人與顏良文丑之戰,對這兩個三國頂尖猛人印象深刻。不過,關張都沒見過馬悍。雖然知道他極年輕,但此刻見到是一個嘴邊沒毛的小子,驚訝之余,不免心里升起一絲輕視。

    馬悍在與關張二人見禮時。也敏銳地感覺出了這種輕視,沒等他琢磨怎麼消除這種輕視,很快,劉備便親熱地挽著他與趙雲。向群英一一介紹。這個時候,馬悍更體會到一股比關張更濃的鄙視。

    田楷是公孫瓚的心腹將領,忠心耿耿。對在界橋大戰中臨陣脫逃的馬悍極為不滿,他不是關靖那種有城府的謀士,更不似公孫續那般別有所圖的公子哥。對叛離者的不滿,直接就寫在臉上。

    臧霸與孫觀,別看曾被冠以“泰山寇”之名,但這兩人,一個出身小吏,一個也是地方豪強,雖然在名士眼里也是個渣,卻自認比馬悍這山野匹夫強上幾分。加上方才在北門遭受前熱後冷的待遇,更令他們不爽,哪里還會有好臉色。

    及至陶謙率眾而出,這感覺更強烈。

    陶謙一上來,略寒喧了幾句,便有意無意問起馬悍與扶風馬氏或邯鄲馬氏有無關聯。邯鄲馬氏是馬姓起源地,而扶風馬氏則是邯鄲馬氏的分支,此時已成為大漢馬姓繁衍最盛的世家大族,而馬悍的“籍貫”鉅鹿,距邯鄲不過數百里,很容易讓人往這方面聯想。

    馬悍倒是很想冒充邯鄲馬氏,可問題是這時代的世家大族可是有族譜的,不是隨便什麼同姓的家伙都可以冒充的。但他也不想直承出身鄉野,在極講究出身的兩漢三國時代,這無異于自絕仕途。故此含糊其辭,只說祖籍的確是在邯鄲,但其父未曾明言是否出于馬氏望族。

    馬悍打的是擦邊球,模稜兩可,彈性很大,隨時可以拾遺補缺。至于能拾多少,補到什麼程度,端看將來他能混到多高的地位,聚斂多大的實力。以他現在的實力,或許邯鄲馬氏不會理會他,但將來若有一天,他登上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位,自然會有你踢都踢不開的宗族熱面孔貼過來。

    不過陶謙是什麼人?當代名士,馬悍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豈能令他滿意?故此每听馬悍回答一次,眼神便冷一分,听到最後,神情已淡。只是禮貌性向馬悍表示謝意,隨即示意次子陶應上前應對,轉而走向劉備。

    其余官員,大多也都是例行公事合袖致謝,然後就爭相與劉備攀談起來——馬悍的名聲,在庶民中好使,但在士人眼里,還不如一個好出身。

    其實論名聲,斬殺大漢公敵董卓的呂布名聲遠在馬悍之上,而他的出身與馬悍也差不多,看看此人眼下混得何等模樣,身邊聚不到一個謀臣。

    這時,一個不過二十余歲的青年士子,並未圍著劉備轉,而是主動上前與馬悍攀談,詳細詢問馬悍擒張救睢陵的經過。

    馬悍見此人相貌清奇,年歲相當,倒也不以為忤,毫不隱瞞,一一道來。

    青年听完原始版事件,不禁撫掌大笑︰“原來所謂的美人救英雄,卻是英雄救美人,有趣!有趣!”

    馬悍失笑道︰“這位兄台,你若早說想听這一部分,我直接將這部分摘出來,添油加醋演繹給你听,包你過癮。”

    青年笑容一滯,眼楮瞪大,復又大笑︰“有趣!有趣!你這個人,果然有趣。”

    馬悍淡淡道︰“如果你問曹仁。他決不會這麼認為。”

    青年笑容漸消,面色一肅,整冠撢袖,長揖到地︰“下邳陳登,字元龍,代下邳幸免于難之黎民,拜謝馬都尉。遼東天駒義舉,萬家生佛美名,必傳揚于世。”

    陳登?原他就是陳登!

    陳登一番慷慨言辭,尤其是那莊重的大禮。將在場正高談闊論的徐州官員震住了。要知道,這個陳登,一向恃才傲物,從不許人,整個徐州,能得到他禮遇之人,不過寥寥幾人而已——就連糜竺曹豹,這兩個軍政方面的實權人物,都難得其青眼。

    陳登的個大禮。實在有些打眾人的臉啊。

    有劉備這個馬悍降臨三國第一天就踫到的“知根知底”的人在場,馬悍的底細根本瞞不住。此前徐州文武官員,對一個寒門小戶軍中游勇那是不屑到了極點,甚至看得比吳敦(徐州瑯琊司馬。泰山寇出身)都低,這也是吳敦不願來剡城的原因。

    想像當中,這是一個粗鄙無文,形似無賴的游俠兒。混跡于遼西那邊鄙之地。也只有小吏出身,與市井之徒廝混的公孫度,才會收納此等人。

    在闔城百姓夾道歡迎時。身為主人,受惠最多的陶謙,縱然內心再怎麼不情願,也得親自迎接。但屬下許多官員,都是不願出迎此輩,不得已之下,陶謙采用糜竺之議,同時接見所有援助徐州的功臣。這樣,馬悍就被弱化成其中一員,泯然于眾矣。

    如果馬悍有劉備那樣的身份(盡管劉備這身份也算不得高大上),必定會被徐州上層大加渲染,贊譽為救世主。但他只是一個亂世小民,所以,他擒張就成了一時走運,至于救睢陵……話說,這跟曹軍退兵有關系麼?沒關系,那誰還去理會這一茬?

    先前還是萬眾相迎,轉眼就是這般冷遇,堪稱一落千丈,這樣的情形,馬悍此前還沒遇到過。以往所打交道的地方勢力中,袁紹也很看中出身,但因曾吃過馬悍的大虧,心里有陰影,很自然高看他一眼;孔隔也同樣看重出身,但于危亡之際得馬悍伸以援手,感恩之余,也很難擺出臭臉;至于公孫度,就更別提了,他自個的身份就比馬悍強不了多少,最怕最恨別人歧視,自然不會因此而對馬悍使白眼。至曹操,那更是一個唯才是舉的人物,哪會計較這個?

    而今日來到這中原形勝之地,見識到了名士州牧及屬吏,馬悍終于領教了,什麼叫三國最講究出身。

    徐州最大的功臣,卻遭受這樣的冷遇,所有白狼悍騎,都出離的憤怒。如果這是在漠北或遼地,任何一個部族都會翻臉,聚兵討之。只可惜,這里是中原,光用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馬悍沒發話,所有白狼悍騎都只能是壓抑憤怒,保持沉默。

    馬悍冷眼旁觀,看著被眾人如眾星捧月圍在當中的陶謙與劉備,卻並無太多不忿,嘴角反而隱含笑意——那是譏諷的笑。因為他太清楚這兩個看似風光無限之人的命運了。一個很快消失,一個不久後也將消失,他們誰都不是徐州未來的主人。

    未來的徐州之主,將如走馬燈似地轉換,如果按歷史的原有軌跡,最終將花落曹操之手。但眼下多了馬悍這個變數,誰又敢說,笑到最後的人是誰?

    一只大手按住馬悍肩膀,一個渾厚的聲音入耳︰“驚龍,英雄不問出處,無須太過介懷。”

    馬悍淡淡一笑︰“子龍放心,我心里有數,再怎麼說,我的起點也比高祖強不是。”

    出身啊出身!身份啊身份!這將是馬悍最後一塊短板,他究竟要如何彌補,並最終邁過這道坎呢?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21:46
獵擊三國 第一百三十九章殘肢之賭上



    (大盟如此堅定的支持,只有感恩……)

    是夜,陶謙于府上設宴,為此番抗曹之役的有功將領官員慶祝。

    就在這次宴席之上,三國群英,濟濟一堂,欣然共歡︰陶謙劉備田楷關羽張飛趙雲簡雍糜竺糜芳曹豹曹宏臧霸孫觀陳陳登笮融蕭建……當然,還有馬悍。

    這些人中,有些人性情傲岸,不與看不順眼的士人往來,如陳父子;有些人性情乖張,難以接近,比如關羽曹宏孫觀;有些人則不善與人周旋,如田楷張飛臧霸等;亦有如曹豹糜芳笮融蕭建之輩,看似八面玲瓏,實則言辭無味,令人難生好感。

    在這種場合下,能玩得轉溜的,只有一個劉備。差相仿佛的,還有一個糜竺。

    劉備自不須多說,糜竺乃富豪大族,商賈之家,口舌便給,周旋權貴,乃自存之道。席間此二人一個代表客軍,一個代表本州,把盞周旋,辭令便給,長袖善舞,面面俱到。

    飲談至酣處,劉備乘興而起,邀馬悍起舞——在漢代,邀人起舞可是一件很莊重的禮儀,無論是客邀主,還是主邀客,或是客邀客,都不得推辭,否則視為極大侮辱。

    馬悍卻不知道這個,而且他也不會跳舞——交誼舞算不算?

    馬悍站起,正要開口推辭,話剛出口,劉備的臉色還來不及變,就听一聲朗笑︰“使君有此雅致,登願與君共舞。”

    為馬悍解圍之人,正是陳登。

    劉備轉怒為喜,他正想與此君父子交好。陳登此舉,正中他下懷。當下眉開眼笑,大笑著迎上揮袖起舞,而陳登亦舒袖相合。二人便在絲竹聲中,于廣堂之上翩翩起舞。

    一旁側席上的趙雲,待馬悍坐下後,才擦去一把冷汗,低聲向他講述辭舞的後果,馬悍這才恍然大悟,向陳登投去感激一瞥。而陳登只是淡淡一笑。與劉備舞得極合拍。

    馬悍心知自己不懂這些上層禮儀,必是被陳登小視了,他肯出面幫自己,想來也只是因為自己對睢陵之民活命之德的緣故。馬悍意識到自己在這方面的疏忽,看來回去後定要向離姬好好請教,論起漢禮風儀,沒有比她更專業的了。

    馬悍在檢討,而有人在暗惱。

    誰?關羽與張飛。

    這兩個人本就對馬悍白天掠去兄長的榮光極為不滿,更對馬悍超高的人氣感到很不爽。若不是劉備再三勸說。加上與趙雲頗有交情,關張二人就要尋機伸量伸量這位“遼東天駒”了。

    原本強壓的不忿,此時因兄長受辱(盡管是未遂)而一下爆發出來。張飛環目怒睜,捏著一雙沙缽大的拳頭。便要起身,卻被一旁關羽摁住。

    張飛虯須一張︰“二哥,你這是……”

    關羽鳳目半眯,捋須冷笑︰“三弟想大鬧陶州牧的宴席麼?”

    “是那廝無禮在先。”

    “那也不能明目張膽掃了陶使君的顏面。否則大哥定不高興。”

    一說劉備會怪罪,張飛也不也再爭了,只是氣咻咻道︰“那廝如此無禮。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是,三弟好生坐著,且看為兄的手段。”關羽緩緩長身而起,那八尺余的雄偉身軀,極為惹眼,令在坐將官目光齊刷刷聚焦過來。

    此時劉備與陳登一曲舞畢,相視大笑,拱手各自返座。

    劉備尚未落座,卻見關羽站起,微感訝異,正想開口詢問,卻听關羽洪聲道︰“馬都尉身為軍將,不善舞亦是情有可原,那想必舞劍當無礙了。羽請劍舞一曲,望勿推辭。”

    關羽此言一出,人人俱知,這是為其兄長張目來了,目光又齊刷刷轉向馬悍。

    陶謙灰眉微皺,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宴會上出現不可控的事情,但關羽此舉為其兄長適才受到怠慢而起,此事又不便阻止。嗯,劉備也是個知進退之人,便交由他處理好了。

    劉備一听關羽之言,就知道這位義弟要尋馬悍的麻煩,本欲如陶謙所料,正待阻止,但當他的目光觸及斜對面的趙雲時,心念一動——這是個好機會,那馬驚龍一看便知是不甘居人之下之人,要拉過來是甭想了,但子龍卻不無機會。若是讓二弟折辱之,令其在眾佳賓前顏面掃地。如此文不成,武不就之上司,子龍必愧居于其下,只要二人心生罅隙,便有機可趁。

    這麼一想,劉備竟也不加阻止了。

    舞劍?還是與關羽對舞?

    馬悍一下想到歷史上的項莊了。關羽要當項莊,把我當沛公?

    廣堂之上,那些戲謔興奮像看戲一樣的目光,令馬悍感到一陣膩歪,他只是淡淡道︰“關二兄官居何職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關羽很是不悅,但還是忍住氣回答︰“羽目下添為騎軍司馬。”

    “很好,本都尉麾下趙子龍,也是騎軍司馬,可奉倍關司馬,你二人舞劍,最合適不過。”

    馬悍此言一出,廣堂上所有笑語聲俱消,溫度聚降,人人都听出了這句話的殺傷力——你跟我不對等,還是跟我屬下玩吧。

    劉備一整晚都在笑吟吟的臉色,終于變白了;張飛的臉,則黑如鍋底;而關羽,赤面如血,雙拳緊攥,捏得喀巴響。

    這里面只有陶謙眯起眼,眼神閃爍,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趙雲長身而起,向劉備關羽拱手,歉然道︰“城守一路舟車勞頓,兼不勝酒力,難以附應關兄。雲願與關兄起舞,為諸君助興。”

    關羽深吸一口氣,壓住胸膛翻騰的氣血,淡淡道︰“子龍之劍器舞,某早已有見識,唯願一睹馬都尉駭退曹軍之神威而已。嘿嘿!如此看來,曹仁小兒也不過如此。”

    關羽在此次徐州之戰中。主要面對曹操主力,戰場上的主要對手,則是夏侯淵,基本上未與曹仁交過手。對區區一個曹仁,就打得半個徐州閉城的閉城,陣潰的陣潰,自然也是不服。只覺得這嘴邊沒毛的小子一箭就嚇退了曹子孝,若踫上自己手里的大刀,何止削頭盔,直接砍頭顱了。

    關羽生性驕傲。又鄙視士人,有時說話毫無顧忌,根本不考慮當事人及旁人感受。二十多年後,本應是成熟的高級將領,面對江東之主孫權為子求娶其女,竟對使者說出“虎女焉能配犬子”這種話,足見一斑。

    關羽這話本意是打馬悍的臉,但卻誤傷了曹豹曹宏臧霸孫觀笮融陳與陳登父子等眾,甚至連陶謙的臉色都難看起來。無他。以上諸人,在此次徐州之戰中,或是野戰被擊潰,或是被圍城打壓。或是閉城避敵,造成這一切的人,是曹操,而直接執行者。就是曹仁。你說曹仁渣,那我們算什麼?

    有時候,貶低敵人。就等于變相嘲諷隊友。

    劉備的臉一下煞白,完了!一個白天加晚上的努力,被雲長一句話就報消了。

    只一瞬間,關羽就成了眾矢之的,所有徐州官員將領都覺此人面目可憎,之前對馬悍諸多不爽鄙夷忌恨,一下全轉到這個大嘴巴關羽身上。

    馬悍觀察何等敏銳,立即抓住了這個矛頭轉向的機會,此時不因勢利導,更待何時?先前不答應比劍,是不想讓徐州官員看耍子,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馬悍相信,所有徐州文武官員,都想看自己教訓這個紅臉關某。既如此,自己又怎能讓在座諸位失望呢?

    “哈哈哈哈!”馬悍一陣大笑,吸引了全場注意力,然後緩緩站起,對關羽笑道,“關二兄,舞劍這種附庸風雅的東西,太不符合咱們武將的風格了,要玩,咱就玩點實在的。”

    關羽其實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要他收回,那叫一個不可能;要他道歉,更拉不下這個臉。馬悍開口應對,正給了他擺脫目前尷尬局面的機會,很自然順口頭問道︰“玩什麼?”

    馬悍一擼袖子,一字一頓︰“掰腕子!”

    所有人都被雷住,面面相覷,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差點沒掀飛屋頂。

    馬悍從容向堂中負責切割分發肉脯的侍者一伸手︰“可否借刃一用。”

    侍者茫然無措,下意識看向上首的州牧。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馬悍雙手拈刀,走到擺放肉脯的案前,這時所有笑聲已停,人人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但見馬悍隨手一撥,便將短案上切割得只剩半邊的灸羊肉拂落在地,然後雙手持刃伸入案底,同時往上一捅——噗!雙刀只發出一聲,切肉刀刃貫破案面,露出半尺多長一截,在兩壁近百盞宮燈映照下,尖刃閃閃發亮,眩灼人眼。

    馬悍盤膝而坐,右臂往案面正中一頓,擺出一個掰手腕的pose,另一只手一指刀刃,向關羽抬了抬下巴,面無表情,一雙灰冷冷的眸子,充滿了挑釁之意。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雷住——這次是真正的雷住。這是掰腕子?太凶殘了吧!誰輸了,誰的手臂就被對手壓著貫穿刀刃——這是一個殘肢之賭啊!

    震驚過後,張飛臧霸孫觀這種純粹的猛將,無不大聲叫好。這才是純爺們的玩意,一個簡單的掰腕,加上兩把刀,就成了考驗力量膽氣意志,這些衡量一個武將是否合格的手段。

    張飛熱血上涌,躍躍欲試,大喝道︰“二哥,讓我來跟他比!”

    關羽怒目而視︰“咄!關某是那等無膽匪類麼?馬驚龍,關某跟你比了!”

    在三國頂尖武將中,關羽的力量絕對可以擠身前五,這是一個力量與速度並存的絕世猛人,但他絕對想不到,他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當徐州所有將官將目光一齊投向州牧時,陶謙只說了一句︰“方今徐州,最缺血勇,今日二位猛士之賭,可一掃徐州之文弱,平添烈氣矣!”

    這,就是一把手定下調子了。

    劉備想阻止,但看看義弟那如同打了雞血的面孔,只得把阻止的話吞了回去,琢磨著等雲長佔上風時,一定要喝止他。在這等場合搞出血腥來,對他的名聲絕對不利。適可而止,才是收攬人心,盡顯仁恕之道的仁君風範。

    糜竺看著馬悍那一臉篤定的表情,隱覺不安,只是劉備不阻止,他更不好越俎代庖。只望這位關雲長真如其兄長所說的“萬人敵”,否則,必會對劉備在徐州的聲譽造成沉重打擊。

    剛被陶謙任命為沛國相的陳,一個年近五旬的老者,捻著灰白的胡須,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問身側的長子︰“登兒,你看此人如何?”

    陳登不假思索加答︰“梟雄之姿,惜乎家世不彰。”

    陳不引為然笑笑︰“家世?治世之進階,亂世之抹布耳。縱無此物,蒙塵之明珠早晚會被亂世之風雨,蕩滌明淨生輝已矣!”

    陳登不言,若有所思。

    就在各方糾結中,一場凶險的殘肢較量,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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