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獵擊三國 作者:寇十五郎 (連載中)

 
mk2258 2014-9-5 21:4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125066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05
獵擊三國 第一百章一戰呂布雙刀破戟

    (謝大盟謝趙無恤2014,還有“波動的浪”“光輝的憲章”等兄弟支持!)



    咻——

    一聲尖銳刺耳的異響自後方傳來,在成廉魏越等從騎驚駭的目光下,一道烏光重重撞在呂布的方天畫戟上,生生將這必殺一擊震偏半尺,牙刃從高覽身側險險擦過,劃破高覽手臂,殷紅的血液滲出,但終究是避免了穿胸之厄。

    呂布生生勒停戰馬,握戟的手臂陣陣發麻,心頭的震驚,如翻江倒海——精鐵打制的戟桿上,竟釘著一支箭!一支鐵箭!能用一支箭,震開自己這雷霆一擊,而且箭鏃入鐵,這得多強的弓力?
就算自己用六石弓也做不到,難道天底下還有比自己所用之弓更強的勁爆射手麼?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後方土丘,但見數十步外的樹林邊緣,高高低低立著十余蒙面人。
為首一人,手執一把非常奇怪的血色騎弓,不說弓的顏色怪異,單是弓梢兩端那圓形的鐵塊,就有說不出的古怪,更令人瞠目的是,那弦居然有三股!

    盡管馬悍蒙著臉,但那壯碩偉岸的身軀,以及渾身散發的無形氣勢,依然未能瞞過高覽雙眼。
此時的高覽,當真是又驚又喜。不光是因為這少年救了自己, 更令他咋舌不下的是。
他居然能以一支箭矢,生生破掉呂布連人帶馬迅如奔雷的一擊。如此強勁,匪夷所思——中山甄氏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少年英雄?

    馬悍從容將弓插入弓囊。兩頭遮蓋好——他知道這麼橫插一杠子,呂布絕不會善罷甘休,但在這樣近距離之內,他的弓箭絕對干不過呂布,索性將弓收起來,以杜絕呂布提出對射的可能。

    呂布也認出了馬悍,不過不是高覽那種相識認出,而是認得此人正是方才那不懼自己威壓,甚至隱隱有挑釁之意的家伙。
當時若不是因為急著追擊壹壽。說不定就會向此人出手了——不過,現在也不晚,而且,好象還真是一個能令人興奮的對手啊!

    呂布雙目亮了起來,再不理會高覽,緩緩策騎近前,長戟一指︰“袁本初麾下,果然臥虎藏龍,不管你是誰。既向某挑釁,便接某一擊。”

    馬悍雙手一拱,沉聲道︰
“情急救人,溫侯見諒。高騎督乃州牧之愛將。貿然傷之,既影響溫侯與州牧之誼,更有損溫侯名望。故阻止之。溫侯乃天下名將,一方雄杰。當知某所言不虛。”

    呂布當然不是腦袋里全是肌肉的莽夫,否則也不可能與曹操劉備這些天下梟雄一爭長短。
其實在馬悍一箭破開他的必殺一擊之後,他就已冷靜下來,絕不會再動高覽了。但這個憑空殺出的家伙,他卻不會放過。

    “義節,把你的馬讓給他,還有長矛。”呂布明白歸明白,但方才吃了一個暗虧,以他所向無敵的脾性,這筆賬必須馬上算,絕不押後半刻。

    馬悍已知道這一戰無可避免,事實上,他也有點躍躍欲試,能與這位傳說中的三國第一猛將對陣,是一個為將者的榮耀。
如果他力有不逮,那倒也罷了,但自我感覺可以一戰,為什麼不戰?
冒險?
人生無時無刻不在冒險,莫說是三國亂世,就算是現代社會,他不也一樣是奮發圖強,死中求活,一點點打拚上來的麼?
沒有這種遇強即強,勇于直面挑戰的勇氣,如何在這三國亂世打出一片天?

    戰!

    馬悍擺擺手︰“多謝,但不用。”

笑話,別人騎慣的馬,你也去騎,只怕非但不能以之為助,反而是幫倒忙。至于長矛,說實話,騎戰的話,就算提著自己那桿霸王槍,都沒有勝出的把握。所以,還是算了。

    馬悍拔出腰背的環首刀,再向夏侯蘭伸手︰“把你的刀給我。”

    夏侯蘭有心勸說,但眼下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默然拔刀,雙手呈給馬悍,向他投注一個“小心”的眼神。

    馬悍點點頭,接過環首刀,雙手挽了個刀花,握定之時,那姿勢怪異得令所有人都瞠目不已——他居然執刀如匕,倒握雙刀!這明明是近身作戰時的姿勢嘛,以呂布強悍到爆的武力,天下有誰可以近身?

    呂布眼楮眯縫,瞳縮如針︰“你要與我步戰?”

    馬悍走到土丘邊沿,距平地大約七八尺高,停住,淡淡道︰“對!就在這!”

    馬悍當然不是托大,實在是沒辦法,他的銀箭沒騎來,如果隨便騎一匹普通的戰馬……騎戰,騎戰,騎不如人,本身就輸了三分。
更何況霸王槍也不在手, 隨便找一根長矛,至少比方天畫戟短五尺,兵器不如人,這又輸了三分。
還沒開打就輸了六分,那還用打嗎?
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所以,這一戰,他要險中求勝, 利用地形,就是其一。

    馬悍可不會那麼蠢,跑到平地上,讓呂布居高臨下,快馬俯沖,這是腦袋被驢踢了才那麼干。

他站在土丘之上,反倒比騎馬的呂布還高出數尺,這一下主客易勢,抵消了一部分對手優勢。
最重要的是,馬悍立于丘上,呂布就沒法對他發動直面沖擊,只能采用斜線側擊,如此一來,赤兔馬的沖擊之勢就完全失去威脅了。
呂布除了有一個借助馬勢的重力加速度的優勢,其余皆被化解。

    馬悍這一手花招,在場眾人無一不是沙場老將悍卒,豈有不知之理。但人家願意以步戰騎,利用一下地形地勢,也真沒有什麼好指責的。

    若是換成高覽那樣的將領,以呂布之心高氣傲。未必願意佔這便宜,但方才馬悍那一箭帶給他的震驚委實過于強烈。
故此,呂布決定給對手一個機會。
他一指壹壽的首級。道︰“接某一擊,若不死,此首級歸你。”

    “這首級對我沒用,給高騎督吧。”
馬悍說罷不等呂布再說,反握雙刀,交叉成十,身軀微躬,雙足如弓,眼眯如線。兩縷寒光從中透出,殺氣凜然。

    呂布也不再說話,提戟在手,猛力拔出鐵箭,橫在鼻梁前,目光如豹,越過鐵箭上方,緊緊吸住馬悍的眼神。

    遠處的廝殺聲仿佛消失,天邊雲層似是停滯。天地一片死寂肅殺,只有幾十顆心髒在噗通噗通劇烈跳動。

    馬悍心跳倒是很平穩,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生活在刀光劍影中。
看慣了血腥,見多了生死,那感覺。已經麻木了,即使面對前所未遇的強敵。也不例外——呂布再危險,也比不上有人拿把槍近距離指著你的頭更危險吧。

    此刻馬悍眼中。天地間只有一人一騎,其余皆為模糊背景。

    呂布執戟驅騎,沿土壟輕馳,整個身體隨著馬身起伏,充滿韻律,一雙瞳孔,在正午的灼熱陽光下,仿佛跳動著兩團火焰。

    篤篤篤,篤篤篤……

    赤兔馬踏地的蹄音很重很沉,地面仿佛都在顫動,方天畫戟向外展開,與赤兔馬形成一個筆直的九十度角,呂布這一擊用的是斬,而非刺。
這也是無法之事,因為馬悍站立在高處,如果用刺的話,對方擋不住隨時可以跳開,而呂布沿土壟邊緣奔馳,一刺不中,再無法迫擊。
而斬就不一樣,大開大合,一丈之內,盡在 如鐮月牙的攻擊範圍之內,對手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側跳一丈之遠以避之。

    赤兔馬前一刻還在十余步之外,倏忽之間,赤影一閃,已迫近眼前,一股凌厲得令人睜不開眼楮的寒芒撲面而來。

    如果馬悍之前沒看到高覽吃癟,說不定也會中招,但此刻早已有備。
呂布尚在十余步外時,他就一刀插地,一刀格擋,正好格住大戟——這時就可看出反手 握刀的好處了,刀背貼肘,不但可以整條手臂力量檔戟,更可有效防止斫刀被擊斷而戟勢未衰,造成二次傷害——高覽就是前車之鑒。

    當!巨響震耳,火星四濺。重達數十斤的大戟,加上絕世戰馬的狂暴沖勢,化為近千斤之勢能,饒是馬悍這經過強化的身體,五髒六腑也是一陣翻江倒海,難受得幾乎要吐血。
被戟勢壓得不斷向後飛退,插地長刀犁出一道深深刀痕。

    蹄急如輪,塵土飛揚,馬悍一刀格擋,一刀劃地,生生被推出二十余步,從土丘奔到平地,才堪堪消除強大沖勢,右手環首刀刃與戟桿廝磨,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

    呂布震驚得無以復加,一把小小的環首刀,就擋住了自己如此狂暴一擊!
怎麼可能!就算這人的臂力再強,握刀的總是肉掌吧?虎口怎可能不震裂?還能握得穩刀?

    呂布虎吼一聲,雙手握戟,向內一收,用月牙背彎處卡住馬悍手中刀柄,猛然翻腕擰轉。以雙臂對只手,任何人都不難想見馬悍長刀脫手的結局。

    錚!一聲脆響,刀未脫手,但生鐵打制的厚刀,卻被生生擰斷。

    斫刀一斷的瞬間,馬悍縱身躍起,左手舉刀對準戟牙直插而下,刀身準確穿過月牙與戟刃之間的間隙,插入土中,其深近半。
馬悍飛快舉起右拳,以拳做錘,對準刀柄連砸三下,生生將三尺刀刃,盡數打入土中,只留下一個刀柄露在外面。然後縱身向側旁跳開,冷睨呂布。

    先前呂布用戟卡斷馬悍斫刀,但不過轉眼之間,馬悍反過來用刀釘住呂布畫戟,當真一報還一報。

    呂布自不能棄戟,結果連人帶馬,被釘在地上的斫刀拽扯得人立而起,差點沒摔下馬——呂布快氣瘋了!
他可從沒丟過這麼大的臉,幾乎把牙根咬碎,兩腿夾牢馬腹,雙臂叫勁,奮力一奪,硬生生將斫刀從土里扯翻出來。
畫戟在空中劃個半弧,發力一抖,掛在戟上的斫刀,柄前刃後,飛向馬悍。

    馬悍揚手接過,向呂布一拱手︰“幸不辱命,接下一擊。溫侯,後會有期。”
言罷,向手下諸人一揮手,飛快向樹林奔去。

    “等等,何不扯下面罩,讓某一睹真容?”呂布極為不甘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馬悍頭也不回揚揚手︰“算了,我比你帥,怕你看了會自卑。”身影急閃,沒入林中,只留下身後一片愕然。

    呂布死死盯住馬悍背影,臉色數變,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有趣!不管你是誰,你我之間,來日必有一戰!”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10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一章張燕的反擊

    (謝大盟趙無恤2014支持!嘿嘿,本書竟然也有護法了!謝謝潔曦!)



    馬悍與呂布之間短促而驚險的交手,只發生在十數里漫漫戰場的一角,無人注意。
數萬人的精力,全投注在袁軍對黑山聯軍的圍攻上。

    聯軍左右兩翼俱為胡騎,胡騎的特點就是游走馳射,如果短兵相接,胡人的兵器與甲具俱不如袁軍騎兵,結陣沖鋒更是不及,那就是以短擊長了。
無論是屠各人還是烏丸人,都是騎兵戰術高手,這樣的蠢事,是不會干的。

    袁軍騎兵一沖,千余胡騎立馬遠,分散成大大小小數十股,奔出數十步,然後兜轉馬頭對著追來的袁軍騎兵就是一通亂箭。
袁軍折損數十騎,但卻得以接近胡騎,在胡人催馬逃離之前,截殺落在後尾的數十胡騎,算是把賬討還了。
正因胡人缺乏完善的鞍鐙馬具,加上多為牧民,缺乏訓練,無法做到回馬射擊,每次射擊,必須掉頭駐馬,這才被袁軍追及截殺。
若他們像白狼悍騎一般,鞍鐙俱備,訓練得法,且馳且射,袁軍來得再多也不夠死的。

    胡騎利遠射,袁軍利近戰,雙方互相追逐攻殺,將南北漳水兩岸,攪得煙霧騰騰,不時有騎士自馬背摔下。

    聯軍左右翼一散,直接暴露出了度遼營與冀州軍。
這兩支軍隊在前日激戰中損失慘重,戰斗力急轉直下,雖有塢壁軍加入補充,但塢壁軍同樣是喪膽之師。
一個是沒戰斗力,一個是沒士氣,兩下一湊。整個弱弱聯手,被袁軍一沖,陣勢三兩下就散了。

    壹壽帶著數十從騎,慌不擇路逃離,結果被高覽盯上,更不幸撞上呂布這煞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混戰之中,黑山軍主力沒有受到重大損失,張燕十多年戎馬生涯,經驗豐富。部下也多是跟隨他轉戰南北多年的驍銳,見過的死人不比活人少。左右兩翼被擊潰,並沒有動搖中軍,黑山軍一面抵擋袁軍,一面防止潰兵沖撞軍陣。

    而另一邊的度遼將軍耿祉,手下只剩五六百人,被蔣奇呂威璜二將率軍團團包圍在一個山丘之上。
耿祉不斷使人揮舞令旗求救,但張燕的中軍就在二里之外,只顧抵擋袁軍。卻未撥一騎過來救援。

    此時度遼營官兵坐騎死傷殆盡,箭矢也已告罄,苦苦與數倍之敵鏖戰,士卒不斷披血倒下。

    耿祉坐在一塊石頭上。滿面煙塵,須眉染灰,雙眼布滿血絲,緊緊握住劍柄。神情愴然。
眼看張燕見死不救,不禁心灰意冷起來,對左右道︰“素聞張飛燕狡詐自私。今日之事,果證其名。某空負技藝,卻識人不明,倘若早投袁公,再不濟也不失為騎都尉。”

    麾下將士听聞這話,十分泄氣。

    主將如此泄氣,這仗哪里還打得下去。蔣奇呂威璜得知耿祉願降,無不大喜,這可是一條大肥魚啊!當即令前方軍兵後退百步,放耿祉過來。

    耿祉摘下頭盔解下佩劍,雙手捧定,在四名扈從的護衛下,自山丘而下,走向那“蔣”“呂”大 方向。

    耿祉剛行至坡下,突然一陣馬蹄急響,側翼一騎如風而至。長刀一揮,嚓!血光沖天,大好頭顱飛起。
那半路殺出的騎將伸出一手,抓住半空中落下的首級發髻,橫刀向蔣奇呂威璜一拱手︰“承讓,承讓。”縱聲大笑,打馬如飛而去。

    蔣奇呂威璜目瞪口呆,待回神來時,來騎已遠。
二將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郭援!賊子可惡!欺人太甚!我等要到主公面前告你!”

    二將雖氣得發昏,但心知肚明,這郭援乃潁川名士鐘繇之甥,出身世家望族,向為主公所器重,更與三公子交好,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寒門將領所能比得了的。
妄自到主公面前申訴,只怕是自取其辱,這口惡氣,不得不咽。

    蔣奇拉住幾欲抄刀干仗的呂威璜,向張燕中軍一指,道︰“且讓這小賊去,我等合擊黑山賊,自取更大功勛。”

    呂威璜這才就坡下驢,憤憤擲刀于地,自引本軍而去。

    張燕不顧友軍危機,利用高地,堅壁自守,袁軍仰攻十數次,都無功而返。
待蔣奇與呂威璜加入後,壓力倍增,情形危急時,主帥張燕甚至親自操矛,從高地沖突,手殺十數將佐。張燕雖是步戰,但來去如風,其速竟不輸與奔馬,上百袁軍竟未能截殺之。

    主帥親臨戰陣,左沖右突,覆軍殺敵,令黑山軍士氣高熾,戰力倍增。

    袁軍將士見賊人一時難以攻破,加之久戰疲乏,便趁蔣奇與呂威璜生力軍加入之機,先撤下一部分休整。
不少袁軍士兵跑到距黑山中軍數百步遠的地方卸甲休憩,以便回復人馬體力,還有的人取出干糧和水,一邊吃喝一邊向高地指指點點,意帶不屑。

    就在袁軍上下以為勝券在握,士氣松懈之際,地面突然輕微顫抖起來,士兵們疑惑地四處張望,眼尖之人發現,數里外的林邊有若干煙塵輕輕揚起。戰陣經 驗豐富的老兵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是人馬餃枚的精銳騎軍正在偷偷逼近,所幸日頭還沒下山,如果暮色四合,他們這些人只怕連組織抵抗的時間都沒有了。

    厲喝聲在人群中次第響起,袁軍士兵紛紛起身披甲,一時之間,寂靜的黃昏立即嘈雜和躁動起來,金鐵交鳴之聲響成一片。那支騎軍似乎也覺察到被敵人發 現,他們放開馬速,朝這里洶涌而來。沒過多久,騎軍層層疊疊的旗幟就映入袁軍士兵的眼簾,有人細數這些旗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依這旗幟與人馬的密 度,這股賊人不少于三千之數。

    這支精銳突騎,正是黑山軍騎都尉孫輕所率之伏擊騎兵。

    張燕一直留著這個殺手,為的就是趁亂戰起時,藉機繞到袁紹中軍背後發動突襲。
計劃很美好,卻不料被袁紹先發制人,借天象風勢所助,一舉擊破黑山聯軍,若再不動用這支預備隊,搞不好張燕先把老命給留下了。
無奈之下,只得把伏兵變救兵,向孫輕打出解圍的旗號。

    孫輕是跟隨張燕十幾年的沙戰悍將,得令之後,並未立刻出擊,他已看出中軍守御有度,袁軍一時奈何不得。
他不光要救主,更要給袁軍一個深刻的教訓。
終于,機會來了,袁軍松懈,將士無備,正是發動突擊的好時機。

    袁軍還在倉皇整隊,黑山鐵騎就已經呼嘯著突入人群中,可憐不少打老了仗的士卒還沒來得及結陣抵抗,就被如百獸齊奔的戰馬沖倒在地。
許多袁軍士兵翻滾在洶涌的鐵蹄下;有些人剛抓起身旁的兵器,就被飛馳而來的黑山騎兵刺穿了胸膛;更有的人大聲呼喝,企圖阻止敗退的同伴,冷不丁從近處飛來繩索,把他套住……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
此時,這些曾經殺人無數的老兵就像一群束手待斃的羔羊,在幢幢騎影中狼奔豕突,四下潰逃。

    見此良機,高地上的張燕哪會放過,立即下令全軍反擊,首尾合擊,將前一刻還意氣風發的袁軍打得潰不成軍。

    騎都尉蔣奇本想奪得一個大功,沒想到被前後夾擊,尤其他的當面之敵正是張燕的護衛精精,首當其沖,身邊的從騎在敵騎突擊下死傷慘重,而他被夾在亂軍之中進退不得。

    危急之下,蔣奇不得不放棄指揮,帶領十余從騎向擁擠的袁軍步卒痛下殺手,刀砍鞭撻,殺出一條血路——自己人的血路。
飛快地向不遠處的土丘跑去。待跑到高處,下馬結陣,或持步弓勁射,或持方盾擋住流矢,或持長矛逼退仰攻黑山散兵。
待守勢一定,蔣奇令人樹認旗,同時派遣快馬向附近友軍告急。

    黑山軍輪番從北邊的高地放馬而下,沖擊還在抵抗的袁軍,他們就像一支支鋒利的鐮刀不斷削向敵陣,直到敵人崩潰,這才穿鑿而過,然後回旋包抄,驅逐敵人,試圖利用這些潰兵沖開更南邊的敵陣。
就這樣,黑山軍把袁軍稍北的軍陣一個個輾碎,把他們在危急狀態中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防線扯得七零八落,直至潰不 成軍。

    在這場突擊中,依次被擊破的軍陣除了騎都尉蔣奇的部曲外,還有騎督陰夔部曲軍侯張南焦觸呂威璜等軍將所領之兵。
這些在軍中頗有威名的武人,不久前 還在戰陣之中耀武揚威,此刻也如喪家之犬般在亂軍中隨波逐流。
在這樣的情勢下,就算他們悍不畏死的掉頭頑抗,也不過一二人之敵,對戰事影響甚微。

    戰場形勢逆轉,敵對雙方攻守倒置,交戰各方的軍陣犬牙交錯,不時有鐵騎洪流在人群中滾滾而過,許多人就在這些來去如風鐵蹄踐踏下失去性命。

    黑山軍百戰之余,經過浴血鏖戰,又扳回形勢。形勢千鈞一發,袁軍還能像界橋合戰時那樣力挽狂瀾麼?

    望台之上,田豐牽招張高干等文武將官,均勸袁紹退回下曲陽,以避敵鋒。

    袁紹臉色肅然,一言不發,從望台上走下,一直走到中軍陣後,拔出手戟,猛擲于地,厲聲大喝︰“孤便在此督陣,若有退過此戟者,斬無赦。”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11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二章悍卒大戟士



    黑山軍反擊,袁軍先勝後敗,馬悍都看在眼里,當然,他只做壁上觀,絕不會從樹林沖出,幫袁軍拒戰。他們這麼點人,投放到亂軍當中,連個水花都冒不起來。

    但令馬悍驚訝的是,呂布的並州軍不少,足足有五百騎,步卒也有好幾百,在眼下這個關鍵時刻,足以成為一支扭轉戰局的重要力量。可是左翼那“呂”字大 下的精兵悍騎卻紋絲不動,可見呂布並未下令出擊。只不時有小股並州騎兵沖出,與右翼屠各胡騎攪纏在一起,互相廝殺,對不遠處黑山軍的反擊,卻視若無睹。

    馬悍心頭升起一絲明悟,看來呂布也跟自己一樣在等機會啊!呵呵,投靠別人,卻存這樣的心思,而且還做得如此露骨,難怪這袁呂二人最終交惡,分道揚鑣。嗯,貌似袁紹還三番兩次派人下手,先搞暗殺,暗殺不成就追殺。必欲除之而後快。對一個投奔自己的高級武將,同時又是天下名人,如此窮打猛追,整一個撕破臉的架式,完全不符合一向愛惜羽毛的袁紹個性,可想而知呂布將其得罪之狠。

    喏,眼下不就是拿袁紹的性命來討價還價麼。

    馬悍搖頭慨嘆,呂布此人,武勇冠絕天下,眼皮子卻如此之淺。擺出一付你不給我好處,我不下場幫忙的態勢,著實落得下乘。事實上這樣下乘的事,呂布還做過好幾次。最典型的一次,就是他後來駐守下邳時,當時泰山臧霸攻克莒城,答應給呂布財物錢幣,但沒來得及送去,呂布就親自前往討要。高順勸他不要去。說︰“將軍斬殺董卓,威震戎狄,聲名遠揚,遠近都害怕您。要什麼東西不能得到,反而親自去要財貨?萬一取之不得,豈不有損威名?”

    呂布不听,率兵進迫莒城。臧霸惱恨呂布以武力威逼,非但一口回絕,反而堅守莒城以拒之。結果呂布無法攻克。損兵折將,最後灰溜溜引軍還下邳。真是十足的捧屎往自家腦袋扣的腦抽行為。

    夏侯蘭眼見千余騎黑山騎兵,在一桿“孫”字大 引領下,繞過亂軍,直撲望台而來,不禁蹙眉︰“袁本初有麻煩了。”

    馬悍目注望台前百步外,那圍成一個半圈,牢牢護住望台的木柵圍欄,以及柵欄後那層層疊疊玄衣玄甲的持戟甲士,臉上頗為玩味地一笑︰“那就是袁本初的親衛,號為‘大戟士’的重甲步兵吧。重甲長戟兵對輕騎兵,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其實這時所謂的重甲兵並不是後世唐陌刀宋步人那種真正的全套鋼鐵重甲,而是鐵葉札甲。但在三國時期,鎧甲都未能普遍裝備,多數士兵只有戎衣,騎兵好一些,可著兩檔鎧,軍將著札甲,重將則有明光鎧。頭盔也一樣,別說步兵了,連騎兵都未必有。以成廉之勇,也只是裹頭巾,著兩檔鎧而已。

    故此,大戟士們著鐵葉札甲,戴皮頭盔,持長戟,這是軍侯級別的高給級裝備啊。自然,這樣的裝備耗費巨大,不可能裝備太多,一眼望去,不過三四百人而已,但甲器森然,軍容整肅,自有氣象。

    孫輕率千余騎奔殺,沖近柵欄,一聲令下,箭矢如雨,同時令數十騎扔出套索,套住柵木頂端,回馬發力拉拽。

    大戟士一部分以木盾擋箭,另有數十持弩之士,從盾後閃出,發矢射擊。

    弩矢較準,一輪發射,竟射得十余拉索之騎紛紛落馬。而黑山軍箭矢雖亂,但勝在密集,一通亂箭下來,也放翻了十余弩兵與好幾個大戟士。

    “拉!快給我拉!”孫輕打雷一般的噪音,自亂哄哄地嘈雜聲中傳出。這柵欄阻住騎兵沖勢,若不拉倒,縱有千騎,也難沖垮敵陣。

    只是這柵欄可不是普通營柵,而是用以護衛望台之用,扎得那叫一個深入堅實,十余匹馬拉拽了好一陣,只拉歪了一點而已。就這麼一會工夫,又先後被袁軍弩兵射殺十數騎。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那經得這般消磨?孫輕眼見潰亂的袁軍已有重整之勢,心下一發狠,馬鞭猛抽,吼道︰“下馬!越柵!先取袁紹匹夫首級者,賞千金,賜美婢,升三級!”

    金錢美女官爵,自古以來,沒有比這三樣更好使的快速提高士氣與戰斗力的東西了。黑山軍與右翼一部分烏丸人興奮高呼,紛紛下馬,蟻附攀柵。那柵欄一下掛滿近百人,發出不堪承受地嘎嘎吱吱聲。

    原本擺出結陣守御姿態的大戟士,早就在等這一刻,一聲發喊,撤盾執戟,沖前數步,向柵欄縫隙處的敵人亂刺。

    黑山軍兵不時發出慘叫,從木柵上掉下,後方立即有人踩著同伴的身體,跳上木柵,奮力攀登。這柵欄高不過丈許,但除了上下兩條橫板,無處借力,沒有個三五秒,別想翻過去。而在兩軍陣前,三秒五秒,足以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冰冷尸體……

    大戟士隔柵刺殺,殺敵不過一二亭,最終還是有大部分黑山軍士翻越過來,但這並不表示好運。舉目所見,前排大戟士執戟前刺,而中間數排則持戟斜舉,寒芒耀眼,鋒刃如叢。跳下去的結果就是變串燒,不跳?那就是靶子。

    噗噗噗!一陣弩矢掃過,騎坐在柵欄頂端,進退失踞的黑山軍兵一個個被釘在木柵頂上,慘叫連天,余人無不駭然翻滾逃回。

    憑著柵欄長戟堅甲,不過三百余大戟士,硬生生遏住上千騎兵,寸步難進。

    眼見那大 之下金盔金甲之人近在百步之外,卻難得寸進。孫輕眼都紅了,怒吼如雷,聲嘶力竭,最後更親自持一把大斧沖上前。

     旗之下,大戟士督將張幾次欲拔刃而上,終于還是忍住,主公身邊無已將,他要是再沖上去,誰來保護主公?

    隨著時間流逝。雙方都已拚紅了眼,在柵欄前後不計傷亡地廝殺,死傷者滿地皆是,以至于後來者不得不爬上尸叢搏斗。柵欄前方是下陷的窪地。戰事如此激烈,鮮血不斷從死傷者身上流出,很快就注滿了窪地。戰馬奔突,濺起朵朵血花。

    黃昏漸至。殺戮正酣。突聞戰鼓咚咚震響,但見鼓車之上,冀州別駕從事田豐。以繩縛袖袍,雙手持槌,奮力槌鼓。

    治中從事牽招亦持劍上馬沖鋒,奮力揮劈,斬殺十數名潰退的袁軍士兵,滿面濺血如修羅,血劍戟指長空,厲喝如泣︰“前方就是屠戮老弱欺凌女眷害爾等妻離子散的賊人,某等與賊不共于一天之下,若是男兒,便隨某血刃仇讎!”

    士卒中不少人來自鄴城,听聞此言,又是羞愧又是激憤。此時,將佐們個個身先士卒不避矢石,大聲呼戰,這些士兵更沒有退卻的道理。在袁紹擲戟田豐槌鼓牽招奮身的榜樣下,袁軍一潰千里的頹勢終于慢慢得以扭轉。

    正在左翼縱橫捭闔的呂布,終于停止對屠各胡騎的追擊,率成廉魏越數十騎縱馬而還本陣,揚聲對騎都尉張遼道︰“文遠,可以突擊了。”

    呂布已看到真切,袁軍已重新整軍,慢慢結陣,此時再不出擊就沒機會了。

    張遼早就等著這命令了,聞令長刀向柵欄方向一指︰“出擊!”

    五百並州鐵騎,如狂流泄閘,奔涌而出,淹向黑山軍。

    黑山軍這邊,其實也在防著呂布這支唯一保持完整建制的千余步騎軍。最初孫輕安排五百騎結陣向南,以防並州軍突襲,但沒想到柵欄久攻不下,兵力越打越少,不得已之下,從攔截的騎兵隊中抽來二百,然後再抽一百,最後只剩下不足二百騎防守。而並州軍始終不動,也漸漸麻痹了孫輕,防範漸疏。結果沒想到並州軍不動則已,動如雷霆,沛莫能御。

    鐵騎席卷而過,二百黑山騎兵猝不及防,濃煙滾滾中,瞬間被刀矛戟矢淹沒。

    此時柵欄已被黑山軍用斧砍刀斫,加套索拉拽,終于破除。孫輕身披札甲,一手執短柄大斧,一手持盾,與數十扈從殺入袁軍陣中。盾撞斧斫,戟斷甲裂,連殺數人。正呼喝酣戰之際,忽聞蹄聲滾滾,人叫馬嘶。一回頭,臉都白了。

    “該死的並州人!好陰險的呂布!”孫輕恨得幾乎咬碎牙,他久經陣仗,豈有不明之理,並州軍一抄後路,如果不快快撤下,不但本軍死傷慘重,搞不好連自己都要栽進去。

    “鳴金!退兵!撤,快撤!”孫輕恨恨向百步外那幾乎伸手可及的目標最後看一眼,頹然一嘆,在扈從的護衛下,隨人流急急後退。

    就在此時,突聞亂軍中有人大喝︰“孫輕何在?”

    孫輕正一肚子火,聞聲大怒︰“好大膽!誰敢呼爺的名諱!”

    話音未落,蹄聲急遽,一道白影入目,寒森森的弧光一閃—— 嚓!孫輕斗大的腦袋飛起,血噴七尺,無頭尸身一晃再晃,噗通栽倒。

    在扈從目瞪口呆中,一騎將探手撈住首級,如風而過,只留下一句尾音︰“……雁門張文遠,借爾首級一用。”

    孫輕一死,黑山軍最接近勝利的一次攻勢,功敗垂成。但這並不表示袁軍獲勝,因為黑山中軍張燕部元氣未損,此時已趁袁軍潰退之機,先一步收攏敗兵,集結成陣,準備再戰,拼了命也要拿下這一陣。沙場宿將張燕最清楚不過,錯過今次,以後再無此良機。這是最接近勝利的一次,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拼著元氣大傷也要拿下袁紹。黑山軍累,袁軍更累,現在就看誰更能熬下去!

    但就在此時,老天爺再次給了黑山軍一記悶棍。

    黑山軍尤其是那些胡人發出一陣驚恐大叫,張燕驀然回首——心腔劇烈收縮!

    西北方,三道筆直的狼煙猝然入目,這是置于漳水北岸的峰燧警訊︰九門告急!

    九門是黑山聯軍的側翼,一旦失陷,鐵三角不復存在,黑山聯軍亦將不戰自潰。如果說,呂布的並州騎兵突擊,是戰術上的勝利,那麼,突擊九門,則是戰略上的勝利。

    可是,所有袁軍都在黑山軍密切監視之下啊,絕對不會有哪支軍隊有可能攻擊九門!

    那麼,九門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燕急切想知道。

    袁紹,也很想知道。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17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三章英姿誘敵
  (先謝過大盟趙無恤2014。)


    趙英姿很緊張,不是因為遠處的樹林里,隨時有可能沖出屠各胡游騎,而是因為她這一身裝扮。

    頭梳墮馬髻,滿綴珠玉鈿,身著曲裾衣,繞身顯婀娜,腰垂雙絲絛,步步玲瓏吟……她長這麼大,從來沒穿戴過這樣拘束的衣飾,只不過想找一件女子襦裙,誰想到,甄府那邊竟送來這樣一套衣物,還有一匣珠翠,讓人無語……

    “甄府的那幾位小娘子,難不成整日就是穿這樣的衣物麼?那還怎麼舒展得開手腳?啊!是了,她們是大戶貴人,又不用干農活……”
趙英姿坐在一輛無篷平板馬車上,前有馬夫,身後跟隨著五六個推著貨車的“隨從”,行走在毋極至新市的官道上,嘴里自言自語。

    四名隨從卻是青塘塢義勇,看著前方車上的趙英姿渾身不適,如坐針氈的模樣,暗暗發笑。

    趙英姿不須回頭,也知道義勇們在暗笑,心下更是羞惱︰“這個可惡的裴無紹,出這個餿主意,若不能引胡人哨騎入彀,我可不饒他!”

    自從九門被黑山軍所佔後,毋極早已城門緊閉,莫說良家女子,便是庶民農夫,輕易都不敢出門。
攻佔了九門的屠各胡騎,掃蕩周邊鄉里,哨騎四出,數番兵臨滋水,與毋極縣城最近時不過三里,站在城頭,已乎都可以數得清胡人的胡須,整個毋極縣城被胡人兵鋒威壓得惶恐不安。

    這種壓力,一直到七月十二,黑山聯軍與袁軍開戰時,方才大為減輕。

    屠各胡此次出兵三千助黑山軍。其中控弦之士超過二千,撥出千騎前往下曲陽助戰,再派三百騎緊密監視昔陽亭袁軍右大營,以防突襲。然後再撒出百余騎巡哨九門與毋極新市一帶,九門縣城內駐五百騎兵,扈從數百。這樣的防護安排,可謂滴水不漏了。

    只可惜,無論是老于戰陣的張燕,還是經驗豐富的屠各胡人,千算萬算。卻萬萬算不到,眼皮子底下,伏著一支奇兵。

    馬悍的信鷹傳書,不到一刻時就出現在潛伏待命的趙雲太史慈等人眼前。幾乎在看到信鷹影子那一刻,伏兵立刻行動起來。

    趙雲與太史慈等人當然不會一直坐著干等,他們早已做好計劃,見鷹行事。

    欲襲九門,首先就得剪除那些陰魂不散的巡哨。這些巡哨分散而隱蔽,伏擊一兩隊不難。
難就難在萬一有所疏漏,跑掉一兩個,一旦驚動周圍哨騎,就麻煩了。
而欲達成襲擊九門的突然性。最好能將這些哨騎一網打盡,至少也要殲滅得七七八八,否則難保不為敵所察覺。
這殲擊胡人哨騎之戰,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是突襲九門第一道障礙。
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分批引誘敵騎入彀,聚而殲之。

    那麼。要放出什麼樣的誘餌才是最勾人呢?

    周倉提出用財物,即讓人假扮商賈,引胡人打劫——周倉這是把自己代入角色當中,因為換成自個,有豐厚油水,非下山劫道不可。

    趙雲與太史慈都覺得這主意不錯,但裴無紹卻覺得餌還不夠香,建議除了財之外,再添上色,有財有色,誰能抗拒這般誘惑?

    還別說,這兩個強盜出身的家伙,對比他們更象強盜的屠各胡了解更深。

    不過,財好辦,那色……

    除了趙雲之外,所有人的眼楮齊刷刷盯在趙英姿身上,把一個敢向胡人亮刀放箭的巾幗英雌,臊得摔門而逃。
當然,害臊歸害臊,論砍胡人,背負南莊血債的趙英姿豈甘落人後……于是,趙英姿來了。

    趙英姿並不害怕胡人,她上回就殺死殺傷了好些胡人,只要刀弓在手,再加上前面拉車的那匹白馬——那當然不是挽馬,而是一匹真正的戰馬,她就有充足信心透敵並脫身。
唯一令她傷腦筋的就是,萬一胡人當真出現,穿這身衣飾,怎麼打啊?
那甄府的幾位小娘子真是,弄這麼一襲衣裙出來……

    就在趙英姿為這束手束腳的衣裙而煩惱時,驀然從道旁林中奔出五騎,呼喝尖嘯,打馬如飛,陽光斜映下,頭頂亮晶晶地分外扎眼。

    “胡奴!是胡奴!”隨從一齊大叫,扔下貨車,撤腿就往道右不遠處的滋水逃去。到得河邊,一個個爭先恐後噗通通跳進河里“逃命”而去。

    那車夫則慌里慌張,不斷抽打馬匹,拉著板車飛跑,將趙英姿顛得幾乎摔下車去。

    胡人先是圍住貨車,劈開籠箱,入目是布匹與絲麻,還有一些古玩瓷器等。那幾個胡人哨騎先是一陣歡呼,旋即將目光盯住百步外倉皇顛簸的婀娜身影上,相視淫笑,當下留兩騎守住貨車,其余三騎,縱馬追捕。

    正常單轅馬車,甭管是挽馬還是健馬,拉兩個人加一輛板車,無論如何都是跑不過騎兵追擊的。果然,追出不過半刻,雙方距離已拉近至五十步。

    那車夫顯然慌神了,駛到一座小橋上時,一扔繩鞭,縱身跳下河去。
幾乎同時,趙英姿已從車席下抽出刀弓箭矢,割斷轅套,縱上馬背,縴手揚鞭,一聲嬌叱,飛馳過橋。

    趙英姿敏捷的身手,令幾個屠各哨騎略驚訝了一下,但卻不引為意,他們可是三個人,而對方不過一個小女子,趕緊追上去,手到擒來。

    但追出近二里,非但沒拉近距離,反而更遠了些,三個屠各哨騎又驚又怒。
這里已超過他們巡哨範圍,正猶豫是否放棄,沒想到附近巡哨的同伴也看到了,無不舉鞭嘲笑。隨後或幫著追趕,或從側面攔截。彼此哨相應,呼噪圍堵。

    趙英姿就象一只被群狼追攆的兔子,東逃西竄,惶恐不已。
跑到東邊,有胡騎攔截,跑到西邊。有胡騎圍堵,好幾次險險被如風而過的胡騎擒捉下馬。
如此更引起屠各哨騎的亢奮,一個個高呼狂笑,嘯聲此起彼落。

    由高處望去,但見足足不下三四十騎,在餃尾狂追,呈半包圍狀,最近一騎,距離趙英姿不過十步。
這樣的近距,以胡騎弓矢之利。無論射人射馬,絕無失手之理。只是誰也不會這樣做,這麼多人追一小女子,若未能活捉,那還有臉麼?

    此刻,前方樹林內,趙雲率三十塢壁騎兵與太史慈所率的五十狼牙飛騎,正磨刀霍霍。見胡騎漸近,兩人互相交換眼色。同時點頭。

    快到了!就快到了!馬兒馬兒快加把勁!趙英姿幾乎要喊出聲,整個身軀伏在馬背上。
突然,右側身邊出現一個馬頭,側首。一張亂蓬蓬胡須的獰笑的臉入目……這追得最快的胡人終于趕上來了,張臂就抓住趙英姿,本想著是手到擒來,結果……

    寒光一閃。血濺三尺,一條斷臂飛起,胡人重重摔下馬去。腦袋磕裂,當場身亡,至死還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楮。

    就在趙英姿果斷揮刀殺敵之時,另一騎也從左側靠近,本待伸手擒捉,一見同伴慘死,駭然縮手,驚怒之下掏出套索,向趙英姿拋去。

    趙英姿已看到百步外叢林中一個白馬長纓的武將當先沖出,興奮尖叫︰“叔叔——”

    趙雲臉色一變,脫口驚呼︰“英姿小心!”

    趙英姿只覺渾身一緊,如被蛛網所縛,頓時花容失色。
就在她被拽離馬鞍的一瞬,耳畔咻咻兩聲,兩支箭矢如電飛過,一箭射斷套索,一箭將胡騎射翻馬背。

    趙雲與太史慈同時收弓,相視一笑,將弓掛于轡鉤上。然後摘下矛戟,互相一踫矛桿,縱聲大笑,一磕戰馬,率百騎向屠各胡騎滾滾沖去。

    趙英姿險險脫身,羞憤不已,猛地雙手一扯,嘩啦一聲,將身上的深衣撕為兩截,扔到風中,露出一襲雪白勁裝。
縴手一抹,騎弓入手,箭在弦上,扭身一箭,將身後一胡騎射落馬下。

    屠各胡騎一見中伏,慌忙勒馬,戰馬嘶鳴揚蹄,隨慣性馳出十余步,而伏兵迎面奔近至五十步,此時再想逃走已來不及了。
胡騎紛紛擎弓,但就在此時,一隊飛騎從右側七八十步外飛掠而過,馬上騎士俱執一把怪弓,居然在正常射程之外張弓齊射。

    嗤嗤嗤嗤!一輪飛箭如篷,最外緣十余胡騎,每人身上或胯下戰馬最少插了三四支箭,人馬翻滾如輪,攪得草葉折飛,煙霧騰騰。

    諸胡騎大呼小叫,執弓反擊,但因距離超出有效射程,除了少數幾矢射傷對手之外,絕大多數箭矢雖射中卻無力,斜斜插在騎士們的皮甲上,隨著馬勢起伏,一支支箭矢嗒然脫落……下一刻,又一輪箭矢飛來,再次倒下十數胡騎。

    屠各哨騎眼見不過數息,自家人馬就倒下過半,再不敢對射,一哄而散,撥馬急逃。而此時,趙雲與太史慈已率三十輕騎殺到。

    趙雲使的是一桿很普通的騎兵矛,與身後三十騎所用一般無二,但再普通的矛,到了他的手里,也變得非凡。
但見他單臂夾矛,一手挽韁,風也似撲入屠各 哨騎亂陣中。
手中長矛每一點刺,必有血光迸現,或破喉,或貫胸,或穿腹,或刺馬。
一擊即斃,一沾即走,絕無半分停留。
始終保持高速奔馳的馬速,在數十胡騎 中穿插自如,無人可擋,無人可攔,將控騎與擊刺配合得妙到毫顛,發揮得淋灕盡致。

    太史慈游歷遼東數載,無論騎戰還是騎射俱無敵手。
縱然是城守,騎射雖在他之上,但騎戰卻也遜他一籌。
而此刻見趙雲虎入羊群之雄姿,太史慈感佩之余,亦激起好勝之心,手中一桿單面月牙戟,從趙雲左側殺入,大戟如鐮,大開大闔,猶如刈草,所過之處,斷首殘肢滿天飛。

    二十余胡騎哪經得住兩大戰將這般摧殘,未等三十騎義勇合圍,已被斬殺殆盡。

    太史慈一身白甲盡染,長戟血色斑斑,仰天大笑︰“痛快!痛快!”

    趙雲則深深注目不遠處揚弓輕馳,追殺漏網胡騎的狼牙飛騎。能與胡騎正面馳射而佔絕對上風,殺敵數十,自身不損一人。
如此強騎,縱是薊侯的白馬義從,也有所不如啊!這就是白狼城的騎兵麼?如此看來,這白狼營騎司馬,還真是值得期待啊!

    這時就見佷女歡快著跑來︰“叔叔,我做得還好吧?”

    趙雲上下打量,見她毫發無傷,點頭笑道︰“很好,不錯。”

    “那接下來要做什麼?”

    “繼續,還有近一半屠各哨騎,亦須引誘聚殲之。”

    “那還等什麼?趕緊……啊!你們誰給我回毋極,再找甄氏幾位小娘子弄一套衣裙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24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四章突襲九門


    時近黃昏,九門縣城北門陸陸續續有哨騎回城。
北門守將甚是納悶,以往這個時候,早就有一批批人馬回城休息,催促下一批替換巡夜了,但今日時辰過半,卻只回來了不足二十騎。

    “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屠各守將站在城牆上,眺首北望,喃喃自語。
想想又覺荒唐,眼下下曲陽的大戰正如火如荼,袁軍哪有余力北顧,加上昔陽亭敵營也被盯得死死的……退一萬步說,至少還有六七十哨騎沒回來,這些哨騎五人一伙,十人一隊,足足有近十撥人馬,哪可能無聲無息被人一網打盡?

    “來了來了,又有一批回來了,這批人馬最多。”身旁有士卒喜叫。

    屠各守將抬頭,果然,夕陽之下,一群拖著長長斜影的胡騎輕馳而來,足足有二十余騎,個個垂首躬背,人馬俱顯疲態。
巡邏了一整天,縱使沒遇到一個敵人,也是不免疲憊。

    這隊胡騎來到城下,倚馬護城河邊,抬頭揮手,大叫開門。

    “怎麼回來這麼晚?”守將探頭大聲問道。

    “劫了一票買賣。”為首一胡騎大拇指向後點了點,那里有一輛貨車。

    城頭上響起一片會意的笑聲,有人大喊︰“怎麼不順道劫幾個小娘?”

    城下胡人嘿嘿笑道︰“誰說沒劫?伺候我們十幾個兄弟一輪之後,只有出氣沒進氣了,丟在那邊樹林子里,你要不要去試試?想試就快點,再晚我不敢保證會不會變尸體。”

    城頭上又是一陣大笑,笑聲中,吊橋轟然而落。城門大開。那答話的胡人舉手一揮,當先而入。

    守將望著城下一個一個入城的哨騎,笑容慢慢平復,伸手摩挲著下頜剛割平整的胡須,一對亂糟糟的濃眉漸漸皺起,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倒底是哪里不對?

    守將越想越不得勁,抬頭向門樓處望了一眼,想請示一下,略微猶豫。想想還是算了,扭頭對身旁士卒道︰“走,下去看看。”

    守將率十余卒從走馬道下到內城門前立定,望著深邃昏暗的城門洞里,那隊巡哨輕馳趨近。

    九門只是一個下縣,沒有置甕城,所以當初屠各胡奪城時也沒費多大勁。此時守將立于內城門前,高聲大叫︰“把號牌扔過來。”

    號牌等同于銘牌,是每一個屠各胡兵的身份標志。雖然只是木牌,且制做粗陋,但人牌互證,足以證明身份。當然。這得要有熟識之人辨認才行。

    昏暗的隧洞響起一陣嗡嗡回蕩的笑聲︰“好,接著。”

    一物拋來,守將接住,往後退一步。借光一看,的確是號牌,牌上刻著幾道或直或彎的線條。匈奴人沒有文字。屠各胡也多不識漢文,他們依舊采用古老的刻木(結繩)記事法。
一般來說,這種符號簡單的刻木記錄號牌過于粗陋,很難說有什麼實用意義,除非認得人。而偏偏這守將正好認得這號牌主人。

    “牙黜?是你回來了?我怎麼沒見到你?”守將亂糟糟的濃眉先是一蹙,隨即高高揚起。
這個牙黜與他同一部帳,是個十人長,頗有勇力,不過騎射不行,人又痴胖,易怒易出汗……咦!出汗?

    守將臉色變了,他終于想起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大熱天,這群疲憊不堪的巡哨,竟然全都戴著渾脫帽,沒有一個露出頭頂,怎麼可能?

    “等等,先別入城……”

    守將剛抬手阻止,隧洞內傳來一聲非常生硬的匈奴語︰“再接這一塊號牌。”

    聲落,一道黑線一閃而沒,守將大叫倒地,咽喉上插著一支急劇顫動的箭矢。
守將臨死時最後一個念頭卻是︰如果之前對答的是這個箭手,以這半生不熟的匈奴語,我豈會讓他進城?

    太史慈當然想不到,這個被他一箭射殺的守將,臨死時竟然糾結自己的口音問題。
他只用最快的馬速,沖進內城,弦翻不停,噗噗連響,城門守卒躺倒一片。

    左右呼呼兩股勁風刮過,周倉與裴元紹如出籠猛獸,後發先至,先太史慈一步沖出內城,兩把大刀上下翻飛,將匆匆奔下城門的七八個胡人砍翻。
緊隨身後的是二十狼牙飛騎,馬快如風,見人就射,北門上下,滿耳俱是驚心動魄的箭矢破空厲嘯聲。

    太史慈一沖入內城,立即將弓掛上轡鉤,縱身跳下戰馬,從後背拔出兩柄各重二十斤的短戟,順著狹窄的運兵通道向北門城頭沖去。
城上胡兵紛紛拔刃來拒。太史慈一戟在前撥打,將胡兵的兵刃鎖拿鉤偏,另一戟挺刺橫劈,每往上邁一步,必倒下一人,進逼十步,運兵道上已伏尸累累。

    周倉與裴元紹在後面看了,俱是又驚又佩。原先只當此人是早先追隨城守的元老,故得以任騎司馬之要職,遠在二人軍侯職位之上。
如今看來,原來這白白淨淨的青年,上到戰場,比他們還生猛,而且身手遠在他們之上,似乎直追那趙子龍。

    周倉與裴元紹感奮之下,自不甘落後,一左一右,與太史慈形成一個品字形,完全封堵了運兵道。雙戟雙刀,攪拌得滿道血肉,角壁盡赤。

    三將近殺凶猛,二十狼牙飛騎遠狙狠準,不到一時半刻,北門五六十屠各胡人已被屠殺大半,剩余者或四下尋旮旯躲藏,或跳下城牆逃命。

    太史慈已登上城頭,折向門樓,沖向樓旁的旗桿。
門樓里突然沖出一個胖大胡人,手舉鐵殳(類似鐵錘),猛擊太史慈頭部。太史慈反應極快,揮戟格住,戟桿一滑一鎖一扭,鐵殳被挑飛。

    胡人兵器脫手,立即一頭撞向太史慈,一個攔腰抱摔。將他掀倒。
太史慈雖倒地卻毫不慌亂,不等胡人騰出手扼喉,抬膝頂住胡人胸膛,反手以戟尾鐵痛戳其面。
胡人被戳得皮開肉綻,血濺骨折,卻毫不理會,喉嚨里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叫,死死壓住太史慈不放。

    就在此時,太史慈似見門樓竄出一華服胡人,年齡似不大。動作卻極敏捷,沿城牆向西北角狂奔。

    很明顯,這是一個屠各貴人,而這與自己糾纏的胡人猛漢是其扈從,有此勇猛的扈從,這逃跑的屠各貴人身份當不低。

    太史慈不假思索,短戟脫手向那逃跑的胡人擲去。短朝脫手瞬間,手臂被壓在身上的胡人猛漢重重一頓,方向頓偏。短戟從那逃跑的胡人耳邊飛過。月牙尖擦地一下,刮飛半邊耳垂,奪地釘在旗桿木柱上,無巧不巧刺斷粗索。胡旗頹然而降。那屠各貴人一手掩耳,頭也不回逾牆而逃。

    胡旗降落,正是出擊信號。

    遠處山丘後立即奔出一彪人馬,足有二百余騎。為首正是趙雲。鐵騎滾滾,殺聲震天,奔向九門北城。

    太史慈雖失一戟。卻得以騰出手來,五指如鉤,捏住胡漢長滿亂須的下頜向上頂推,另一手橫過短戟,對準胡漢粗壯的脖頸一勒一劃,噗!滾燙的熱血噴了太史慈一臉……

    佔領北門,預示著九門已破,屠各胡人長于野戰馳射,城池巷戰卻非其所長。太史慈與周倉裴元紹率數十抱犢寨義從,清掃各城牆。

    趙雲則率百余塢堡義勇與狼牙飛騎殺入城中,一路平推,銳不可擋,倉促迎戰的胡人一觸即潰,四下逃避。
不過一刻時,就已殺到九門縣官寺,這是縣衙所在,屠各胡人也將大本營設于此,據說有好些部帳豪酋,包括那個南匈奴的左賢王都居于此。
不過眼下下曲陽兩軍作戰正酣,想來那匈奴左賢王必上前線,不在此處了吧。

    趙雲一馬當先,沖到官寺前,但見大門緊閉,左右無人,耳听寺內男女叫嚷,似是一片混亂。
當下勒馬人立而起,碗大的馬蹄重重叩擊在朱漆大門上,在半個馬身的沉重壓力下,兩扇大門轟然而倒。
煙塵彌漫中,一騎快如疾風,從趙雲身旁飛馳而過,搶先沖入官寺。

    “英姿,小心!”趙雲生恐佷女有失,飛快策騎而入,手中長矛飛擲,貫穿一揮斧沖出的胡人胸膛。

    趙英姿左右開弓,連發三矢,射殺三個胡人。
然後跳下馬,拔出環首刀,雙手持定,快步沖上堂階,一腳踢開大門……隨後,趙雲就听到她憤怒已極的尖叫。

    趙雲已經從敞開的大門看到大堂內躺滿許多尸體,全是身無寸縷的女尸,從那汩汩流淌的血流與一雙雙漸漸黯淡的眼眸,可以看出剛剛被殺害,料想必是屠各胡人自知不敵,倉皇撤逃,卻將這些擄來淫辱卻並能帶走的女子盡數殺之泄憤。

    趙雲太陽穴突突直跳,九門亦屬常山,這是胡奴欠下常山一筆血淋淋的債。

    這時塢堡義勇已隨之沖入官寺。趙雲拔回長矛,咬牙切齒︰“搜遍此地,見胡必殺。”

    眾人也已看到堂上慘狀,無不切齒痛恨,當下五人一組,堂前屋後,四下搜殺。而堂上因盡是女尸,只能交給趙英姿處理了。

    趙英姿淚流滿面,一個個看過去,只望還有生還者,正檢查著,倏地轉身︰“誰在那?出來!”

    一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從門扉後轉出,雙手亂搖,神情惶恐。這少年長得很壯實,也很有幾分英俊,只是半邊耳垂被削去,鮮血浸透肩膀。但見他頭裹黑巾,身著短直綴,卻是漢人。

    趙英姿慢慢放下斫刀︰“你是……被胡人抓來的小廝。”

    少年連連點頭,捂著耳朵,一臉苦楚,伸手指了指趙英姿手中的刀,再扯扯自己的衣服下擺,然後指指耳朵。

    趙英姿明白他的意思,是借她手里的刀,割下一幅衣袂,包裹耳傷。趙英姿點點頭,慢慢把刀探過去,擱在少年扯直的衣衫上,少年感激咧嘴一笑。

    趙英姿正欲動手割下,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殺了他……他是匈奴左……”

    趙英姿訝然回頭,卻見是一個重傷未死的女子——就在此時,手中的刀一緊,似被人按住,隨後頭上被拳頭重重一擊,一陣天旋地轉,向後摔倒。

    那少年奪刀之後,可憐巴巴的面容一下變成厲色,揮刀正欲刺向趙英姿,忽听門外一陣喧鬧,似是又有大批援兵趕到。猶豫了一下,把刀一扔,縮肩塌背,僂著身子奔出堂外。

    趙英姿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慢慢撐起,撿起環首刀,神情羞憤不已。

    這時就听叔叔的聲音在堂階下響起︰“英姿,多加留意一個十四五歲的匈奴少年,見到他立即擒之。”

    趙英姿呆了一呆,脫口而出︰“那少年是誰?”

    “匈奴左賢王劉豹。”

    “啊……這個混蛋!”

    “什麼?”

    “沒事……這里還有一個婦人尚有余息,誰來搭一把手……”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34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五章雙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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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門失陷,黑山聯軍左翼破防,犄角頓失,大好局面一下被翻轉,搞不好就會被九門之敵抄截後路,這場常山會戰,黑山聯軍敗局已定。
張燕接下要傷腦筋的不是如何與袁軍作戰,而是如何撤退方不至于被敵軍追擊造成潰敗。

    大戰結束當夜,高覽便尋到倉曹甄儀,讓他找來那群甄氏子弟,尤其是那姓馬的年輕人。
但得到的回答是︰“已返回毋極甄氏莊園復命。”

    馬悍一行的確已經離開了。
目的達到,功成身退,再在袁軍大營呆下去,很快就會引起有心人注意,並傳到袁紹的耳中,他可不想以這種方式與袁紹會面。

    馬悍前腳剛回到九門,袁紹後腳就派來了使者。
使者是趙雲親自護送來的——趙雲率義勇與飛騎,一日之內,擊潰張燕派遣的游哨十余批次,俘殺數十步騎。正好踫到袁紹派出的使者,便親自護送入城。

    馬悍不認識這使者,但听說過他的名字︰冀州治中從事史,牽招。

    袁紹派出牽招這樣的高級幕僚為使者,除了表達善意之外,更有重視之意。
無論攻擊九門的是那一方勢力,都是在戰略上協助袁軍擊破了黑山聯軍。
正是這支奇兵,打破了袁軍與黑山聯軍之間的平衡,使一場有可能遷延累月的持久戰,只在短短數日便決出了勝負。
當然,這種重視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帶有警惕之意。牽招此行,也負有觀察打探之責。

    馬悍接見了牽招,只給了他一封信︰“將此信件交給袁公。見信自明。”然後直接打發牽招走人。
馬悍不想跟牽招白扯,反正也不可能拉這個人過來,還是趕緊讓袁紹送好處來是正經。他在中原呆得夠久了,也該回去了。

    牽招連酒水酪漿都欠奉一杯,屁股沒坐熱就被禮送出城,那股憋悶就甭提了。

    待回到下曲陽一稟報,袁紹正與諸將議事,聞之甚訝︰“子經,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有收獲?”

    牽招苦笑行禮︰“得信一封。”

    自有侍者接信呈上,袁紹取信在手。卻並不忙展開,只問︰“九門為何人所據?有兵馬幾何?”

    牽招想了想,道︰“看不到多少兵馬,不過招行至半途,曾見九門所屬一將率數十從騎追逐窺九門之黑山賊,斬獲頗多,俘虜甚眾,足見精銳。
至于據九門之人,乃一弱冠青年。自稱遼東郡所屬之騎都尉,為遼東太守公孫升濟鎮守遼西白狼城,至于其姓名來歷,據其所言。均寫在信上,主公一看便知……”

    遼東騎都尉?怎地跑到這里來?而且還幫本軍一個大忙,莫非……

    袁紹與田豐對視一眼,彼此都是眼楮一亮。同時想到牽招提到的一個地方——遼西。這是冀州戰略最為重要的一處所在,這豈不是說,正想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

    袁紹立即展開信件,
然後,自田豐牽招以下,諸將都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主公的臉色非常古怪,原本從容不迫,突然一下變得血紅,額頭青筋暴起,一雙悠閑淡定的丹鳳眼也陡然瞠大;
隨後血色一下褪盡,變成蒼白,嘴唇還有些哆嗦;
少傾,情緒慢慢平復,面色陰楮不定。
合上信後,抬首深吸一口氣,揮揮手,示意諸將退下,但讓田豐留下。

    待諸人退出後,袁紹止住田豐惑然欲問,直接將信交給他︰“元皓無須發問,一看便知……想不到,竟然是他。”

    什麼竟然是他?這人與主公還是熟識?
田豐接過信時,並未細想主公為何獨留自己下來,並且還將信交給他看,只當是主公欲向其問策。不過,當他將信展開一看時,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袁公界橋贈馬之誼,思之無以為報,今據九門,與公遙相呼應,擊胡漳水,會獵常山,不亦快哉……”

    界橋贈馬!這四個字如同黃鐘大呂,震得田豐腦子嗡嗡直響;更似一記響亮耳光,打得田豐面皮火辣辣發脹發紅……現在他才知道,主公方才被“打”得有多狠。

    原來是他!原來如此!難怪主公特意留下自己,原來不是因為他是首席謀士而問策,而是因為自己是唯一知情者。

    當日界橋大戰時,袁紹被俘,只有兩個知情者,一個是韓猛,另一個就是田豐。
而韓猛已死,田豐就是唯一知情人。
至于還有一些衛士軍卒,這些軍兵人微言輕,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這里指的是輿論。
輿論這個東西,永遠都在上層手里,而軍士私底下流傳,連謠言都算不上。

    “原來是他,馬悍馬驚龍,竟然在短短一年內,成為公孫升濟帳下騎都尉,還獨鎮一城,與遼西烏丸分庭抗禮。”

田豐忍不住贊道,
“以豐當日所見,此子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公孫太守倒是有眼光。若破九門黑山賊的是他,倒不足以奇。”

    袁紹背著手,來回踱步,沉吟道︰“依元皓所見,馬驚龍此番助孤示好,是否與公孫升濟有關?”

    田豐毫不猶豫搖頭︰
“公孫升濟守成有余,卻絕無南窺之膽色,公孫伯不打他,他就已感謝上蒼了,豈敢捋其虎須?
吾料此子事公孫升濟當如劉玄德之事公孫伯,不過以別部系之,自有行止,並不完全听命于遼東。”

    “好!”袁紹雙眉揚起,面上再無惱色,反而一臉欣然,“孤欲請馬驚龍前來一晤,當面致謝,如何?”

    田豐笑道︰“理當如此。而且,主公還須優撫之。”

    袁紹哈哈大笑,先前諸般不快,一掃而空。

    僅僅因為馬悍助袁紹打贏了這一場仗,袁紹就這樣感恩戴德?當然不是!一切只是因為一個地點——遼西。

    若問袁紹生平最強大的對手是誰?毫無疑問,必定是公孫瓚。
此時袁紹與公孫瓚,以界橋大戰為分水嶺,此前公孫強而袁弱。
此戰之後,雙方已進入到一個相持階段,彼此互有勝負,誰也奈何不了誰。
于是在這個時候,軍事上最常用的一招就開始了︰連橫合縱。

    公孫瓚連橫的是汝南袁術,讓袁老二死命拖袁老大的後腿,而且的確成效斐然;
袁紹合縱的是烏丸——沒錯,就是烏丸!遼西烏丸王蹋頓及其附翼三王。歷史上袁紹拉攏烏丸可謂賣力之極,送錢送人送名。

送錢,這是題中應有之意。自不須多說;
送人,將袁氏宗女(有說是親生庶女)與蹋頓聯姻;
送名,以朝廷的名義,封蹋頓為烏丸大單于,其余諸王如烏延甦僕延難樓等都封單于,並賜印綬。

以至于官渡之戰後,袁氏兄弟被曹操逐出河北,竟相投奔蹋頓,而蹋頓也借為袁氏復仇的名義。
抄掠幽並二州,擄掠漢民達十萬戶之多。
當初為避中原戰亂而逃到劉虞治下的近百萬青徐諸州的黎民百姓,盡陷于烏丸人之手……

    袁紹之所以如此不遺余力交好烏丸人,原因非常簡單︰
一烏丸人是公孫瓚的死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二烏丸人所據之地,就在公孫瓚的後方。從遼西 到漠北,幾乎全線與幽州接壤。
從地圖上可看得清清楚楚,冀州與遼西漠北,對幽州形成一個嚴絲合縫的夾擊之勢。就算公孫瓚再強再狠。若被這樣南北合擊,也是 難逃敗亡之局。

    而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孫瓚面臨的局面更為凶險,他將面臨的是三面合圍︰
南面袁紹北面烏丸西面劉虞,
而東面,則是大海……這樣一個必死之局,就算把曹操扔進來,結局也好不到哪去。
而這樣一個局面,正是袁紹集團精心策劃的結果,堪稱袁氏版的“三國殺”。
若非劉虞自己作死,提前破局,公孫瓚絕對撐 不到那麼久。

    馬悍,正是這必殺之局中堪稱意外之喜的一顆棋子。

    不過,正所謂世事如局,不到最後時刻,誰是誰的棋子,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

    七月十九,馬悍應邀前往下曲陽。
他只帶了管亥夏侯蘭及二十狼牙飛騎。九門由太史慈坐鎮,趙雲則率百騎阻擊真定張燕所派遣的哨騎。
張燕雖有數萬步騎,但在下曲陽袁軍的制肘之下,根本不敢向九門發動大規模進攻,否則一旦被袁軍抄後路,必定死得很難看。
張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派出幾百人的小股兵力前往試探,看能不能奪回九門。
結果前後派出四五撥,加起來超過二千人馬,盡成肉包子。

    馬悍今日的裝束略奇怪,頂盔披甲,一副行將出戰的模樣。
夏侯蘭追隨馬悍出生入死好幾輪,已經完成折服,雖未最後定論,但已以下屬自居了,見狀小心提醒馬悍一下,最好是穿禮服拜見,至不濟也應穿常服,如此一身戎裝,只怕會令人鄙夷與小覷。

    馬悍卻笑道︰“旁人是否會小覷我是不知,但袁公知我是何等人,絕不會存此念想。”

    二十余騎在袁紹派出的接引使者引領下,穿過袁軍外放三十里的重重巡哨,進入下曲陽。
馬悍騎的是一匹奪自屠各胡的並州馬,頗為雄健,為避免刺激袁紹,節外生枝,白馬銀箭肯定是不能騎去的。

    拜見車騎將軍冀州牧祁鄉侯袁紹,自然不能空手,馬悍的禮物是上好並州軍馬二十匹,屠各烏丸俘虜百人,還有匈奴左賢王的遺失的印綬。
馬悍攻取九門, 獲得數百匹並州馬,除了用于贈送甄氏三十匹,及袁紹二十匹之外,其余盡數自收之。
至于俘虜,更達千人之多,這些人,無論漢胡,都是要押回遼西的,當奴隸贖罪吧。

    下曲陽官寺大堂前,謀士齊聚,武將雲集,在一雙雙咄咄逼人的雪亮目光下,一身甲冑的馬悍,攜管亥與夏侯蘭登堂晉見。

    管亥與夏侯蘭齊齊跪見,但馬悍卻只是躬身致禮︰“遼東郡騎都尉領遼西白狼城守馬悍,見過袁公。末將甲冑在身,恕不能行大禮。”

    這一下,夏侯蘭終于明白馬悍一身“隆而重之”的裝束是什麼意思了,也不知應贊馬悍聰明,還是對其桀驁搖頭。

    甲冑不拜,盡人皆知,別說袁紹一個冀州牧,就算是皇帝,也同等處理。
馬悍這一手,不要說是袁紹及其手下謀士,就算是那些糾糾武將,也都看出來了,這家伙是成心的。

    袁紹倒不在意這些小節,時隔近年,再見這個曾給予自己極大羞辱的人,說他無動于衷,從容自若,那是假牙。
但做為天下有數的梟雄,袁紹的城府絕對是有的,他只是對這個一身戎裝桀驁不訓的年輕人點點頭,面露微笑︰“遼東郡騎都尉,呵呵,何如冀州騎都尉乎?”

    謀士武將們俱暗暗納罕,此人如此桀驁,主公非但不惱,反而以重職拉攏,著實少見啊。

    “謝袁公器重,悍受之有愧。”馬悍平身而視,實話實說。

    听聞此言,袁紹心底那根刺被狠狠撩撥了一下,縱使他再有雅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眼角不停抽搐,握劍柄的手背青筋畢露。

    田豐急忙救場,隨意逮一個理由扭轉話題︰“馬都尉,你有甲冑在身,不拜倒也罷了,卻實不宜如此瞠目使君,端是無禮。”

    馬悍當然也不想激怒袁紹,他是來這里交好的而不是結仇的,當下致禮道︰“遼西邊鄙,某也是粗鄙之輩,有失禮之處,尚請袁公海涵。”

    袁紹不愧為梟雄,很快控制好負面情緒,擺擺手︰“此小節耳,元皓不必糾結,驚龍以奇兵襲破九門,助孤擊破黑山賊左翼,厥功甚偉,孤實感佩謹謝。”

    馬悍笑了笑︰“黑山聯軍兵出太行之時,兵馬強甚,其勢壯大,然在某與公合擊之下,一敗至斯。可見任是敵勢再盛,若能形成首尾左右合擊之勢,縱強敵亦難逃敗亡之局。”

    袁紹與田豐的眼楮一下亮起來,這話里有話啊!什麼禮節恩怨,在實實在在的利益面前,統統都是浮雲。看來,很有必要與這遼西白狼城守好好談一談。

    袁紹暗喜之下,正要下令解散,然後宴請馬悍之時,忽聞急報︰“黑山賊張燕,率五千步騎,進逼我下曲陽左翼大營。”

    諸將一時失驚,怎麼?這張燕是不是腦抽了,不趕緊想法脫身,還敢來討野火?

    田豐突然捋須大笑,向袁紹合袖行禮︰“恭賀主公,張逆欲遁矣!此戰大局抵定。”

    听到田豐這麼一說,包括馬悍在內,冀州軍諸將恍然大悟。沒錯,這是以進為退之策,張燕,要跑路了。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7:41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六章最後一箭



    還是在三天前的戰場,血跡未干,野有遺矢,連空氣中那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都吹之不散。
盡管看破了張燕的居心,知道他是虛張聲勢,看著是旌旗漫天,氣勢洶洶,實則是安排大軍悄然撤退,而袁紹仍然果斷出兵,與張燕對陣。

    袁紹將計就計,一邊暗遣大軍渡過北漳水,繞過毋極,折向蒲吾,進行大迂回截擊黑山軍,一邊親率三千兵馬,迎擊張燕。
因為是追擊敵軍,故多遣騎兵,呂布的五百並州鐵騎,自然不能閑著,盡數派遣而出,故而此戰並無並州軍。

    馬悍一行也隨袁紹出戰,所謂善始善終,這收官之戰,當然不能錯過。

    舉目所見,黑山軍以騎兵居多,步卒不過二千余,而且陣形散亂,兵甲不整,一看便知是輔兵之流,這明擺著就是打一下隨時跑路的架式嘛。而這步卒基本就是棄子,用以阻敵軍的。

    黑山軍,果然要跑路了。

    不過,看到那迎風飛揚,代表主帥的黑底紅字的“張”字大 ,想到張燕以一軍之帥,不惜以身涉險,吸引敵軍,這膽略。也是相當了不起。

    黑山軍默默注視著袁軍排兵布陣,也不派小股騎兵騷擾,那安靜的架勢根本不像開戰,倒似談判。

    眼見袁軍陣勢布置得差不多了,這時對面馳出一騎,大喝道︰“吾乃黑山劉石,對面可有敢戰之士?”

    袁軍 旗之下,田豐失笑道︰“黑山賊臨去之前,欲復振當日斗將所失之士氣,同時又可與我軍糾纏。拖延時日,當真打得好算盤。”

    牽招撫掌道︰“黑山賊此舉正與我意不謀而合,主公何不成全之。”

    袁紹撫著美髯笑道︰“也好,便讓……”說到這里,頓了一頓,今日呂布及其手下均不在此,那麼派誰去好呢?他側首看向身側的張。

    張在馬上躬身道︰“黑山劉石,鹿腸山游魂耳,某薦一人可斬之。”

    “哦。何人?”

    “騎司馬王門。”

    “哦,是他啊。準!”

    今次袁紹已不再擺譜,什麼望台鼓車柵欄一概沒有,就與對面黑山軍一樣。騎馬立于 下。而馬悍也陪在其身側,管亥夏侯蘭及狼牙飛騎在更後邊。

    這時牽招望了馬悍一眼︰“馬都尉可識得王門否?”

    馬悍有些奇怪,我為毛要認得這人啊?

    牽招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認識。便低聲略加介紹。
原來這王門本是公孫瓚的部將,在龍湊之戰時,因戰敗而投降袁紹。
原本在幽州軍任軍侯。投靠袁軍後,行情自然得漲一漲,眼下在袁軍中任騎司馬之職。

    馬悍點頭表示了解,他沒听過這人字號,諒來也沒什麼本事。這時就見袁軍左翼陣內馳出一騎,頭戴皮兜鍪,身著棕色札甲,手提長矛,鞍後有斫刀弓箭,飛快迎向對面的劉石。

    正如張所言,劉石是鹿腸山游魂——他本是黑山塢壁軍頭目,在袁紹大軍掃蕩之下,塢壁紛紛被破,許多知名的黑山軍頭目被擒殺。
劉石是靠著身手敏捷, 逾垣而走,方撿回一條命。
被打成這般模樣,劉石也憋了一肚子火氣,既然戰陣不是袁軍對手,那就玩單挑,挑飛幾個軍將,也可消心頭之氣,更可為慘死的兄弟復仇。

    前些日子有呂布的威勢壓著,黑山軍這邊誰都不敢動,眼下呂布及其八健將不在,正好一挫袁軍勢頭。
張燕的想法更深遠一些,這一戰,算是敗了,不過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袁軍也沒討得了好,若非九門失陷,側翼遭到威脅,這場仗再打下去,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
即使現在撤軍,也是主動撤退,談不上大敗。
唯獨只有一樣,被袁軍壓得死死,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那就是耀陣斗將!如果不在臨走前最後一戰時奪回些許榮耀,今後黑山軍再對上袁軍,戰陣未開,士氣先 弱三分,這可不是好兆頭。

    張燕已做好準備,必要時他甚至會親自上陣,反正今日不會再有什麼大戰,無需指揮,不防放下主帥重擔,以戰將之姿,與袁軍將領決一雌雄。

    正是在這樣的作戰思路指導下,劉石奉命耀陣出擊。

    前方迎來一將,遠遠便聲如狼嚎︰“某家袁公麾下騎司馬王門,劉賊授首!”

    二人都是持矛,甲具方面,王門的札甲比劉石的兩檔鎧的防護稍好,不過在快馬勁沖之下,甭管是什麼甲,哪怕是明光鎧,刺中薄弱處,一樣完玩。

    兩騎先是輕馳,至五十步時,馬速加快,短短五六息,兩騎接近交錯——

    鏗——鏗——

    雙方同時出擊,也同時擊中對手。

    王門出身幽州,在白馬公孫麾下,屢屢與胡人作戰,控騎嫻熟。而劉石是山賊,騎馬的水平遜色一籌。
就是這細微的差距,造成不同的後果。當兩騎近至出 擊距離時,王門雙腿控騎側偏少許,劉石一擊略偏,矛尖從其肋下滑過,崩飛了幾片甲葉。
而王門一矛,同樣刺在劉石肋下,但卻刺得扎實……

    雙方交錯一擊,旋即背向而馳。王門沖出數十步後,勒馬轉向,斜睨對手。但見五十步外的劉石伸手按肋,渾身劇顫,終于夾不穩馬腹,翻身栽下馬來。

    王門見狀大喜,飛馳而至。拔刀斬下劉石首級,挑在矛尖之上,三千袁軍盡呼。

    袁紹捻須大笑,顧左右道︰“孤麾下之將,比之並州健兒如何?”

    左右皆贊,只有馬悍神情不動,他已經看到王門要倒霉了。

    正當王門懸首耀陣得意洋洋之時,黑山軍陣中飛也似馳出一騎,遠遠厲喝一聲︰“王門!以爾首級,祭吾兄弟!”

    王門立即把矛尖上的首級取下。懸在馬頸下,然後策馬挺矛迎擊,口中不忘大喝︰“來者通名,某家利矛之下不死無名之輩。”

    “常山張飛燕是也!”

    張飛燕?居然是張飛燕!王門還沒來得及開心,張燕已馳近王門,一矛刺中王門的戰馬頸下,迅速松手。疾馳而過的瞬間,猿臂倏伸,將被戰馬幾乎蹶翻的王門扯離馬背。
重重頓在自家馬鞍之上。隨即一手拔刀,一手打掉王門皮兜鍪,揪住發髻,一刀斬下。血如泉噴,尸體墜地。

    張燕高高舉起王門面容扭曲的首級,馳馬揮臂耀陣,黑山軍爆發出山呼海嘯的歡呼。

    袁軍無不失色。相顧駭然。

    張燕擒殺王門,當真是快如閃電,凶如虎豹。其勢之甚,猶在當日成廉之上。

    袁紹臉色難看,田豐與牽招卻興奮得同聲齊呼︰“主公,請速速派遣戰將,取賊酋之首級!”

    袁紹轉怒為喜,沒錯,張燕親自出馬,這機會太難得了,一定要斬殺……不,生擒之。

    “计兤。”

    “末將在!”

    “命你與張飛燕斗將,伺機生擒之。”

    “末將領命!”張心情那個激動啊!生擒黑山賊首,這是何等榮耀。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頭顱,他或許做不到,但兩軍陣前,擒殺敵酋,他張计兤卻是自信滿滿。

    但張還沒來得及出馬,已有急切立功的兩員將領飛馳沖出本陣,一前一後,殺向張燕。

    “代郡焦觸,黑山酋授首!”

    “東郡呂威璜,張飛燕納命!”

    兩將都是部曲軍侯,慣于沖殺在最前線,這等覆軍殺將之舉,正是其所長。眼見張燕親自出陣,無不狂喜,爭先恐後奪此大功。由于兩將分屬不同陣翼,又不是統一行動,故此出陣有先有後。焦觸在前,呂威璜落後十數步,而且雙方左右間距超過百步。

    張燕毫不畏懼,抓住這個時間差,先迎向焦觸。

    兩騎接近時,焦觸一矛刺出,目標竟然是張燕的馬首,看來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了。張燕已換了一桿長矛,矛尖探出,吭地一聲,刺中並彈開焦觸的矛桿。

    這一回合,似是不分勝負,至少焦觸是這麼想的,但他顯然忘了,這一回合還沒打完。

    兩騎交錯之際,張燕左手倏翻,抽出斫刀,探手揮刀從焦觸護甲薄弱的頸側一抹而過——噗,血噴如霧,焦觸按都按不及,咕咚一聲栽下馬來。

    焦觸一合被殺,而這時,呂威璜還在數十步外。

    呂威璜與焦觸素來交好,平日也頗有對練,知道此人身手與自己相若。眼見焦觸一合被殺,呂威璜慌不迭勒馬,再不敢沖近,而是摘弓取箭,意欲遠擊取勝。

    但就在此時,黑山軍陣那邊的屠各陣營中,突然馳出一騎,快馬沖近,舉弓一箭,後發先至,射中呂威璜肩背。呂威璜中箭,手一打滑,箭矢離弦,從張燕馬前飛掠而過。

    黑山軍及屠各胡齊聲歡呼,尤其屠各胡更是大呼小叫,並涌出十余騎奔向那屠各騎士,不過這些胡騎明顯不是來幫手的,而是護衛那騎士回本陣的。

    袁軍上下或許沒听懂屠各人在叫什麼,但馬悍卻听懂了,眼楮驟然眯成一線,眼瞳有股莫名的寒光閃動,當即向袁紹拱手道︰“袁公,某先失陪一會,取那匈奴小兒的性命去也。”

    袁紹呵呵笑著捻須道︰“驚龍出手,無人可逃,孤翹首以待驚龍神箭久矣。”

    听到主公的話,田豐面無表情。牽招卻暗暗納罕,主公似是與此子相識,並見識過其勇力啊,這是何時之事?怎地自己從未听聞?

    馬悍一騎飆出之時,張已奔出陣攔截住張燕對呂威璜痛下殺手,並與之交手兩合,不分勝負。這時雙方正拉開距離,準備進行第三回合沖刺。

    馬悍出陣時。恰好張燕也奔馳在這個方向,與馬悍相距不過三十步。
一見馬悍手持弓箭,有呂威璜前車之鑒,張燕生恐再度被襲,竟舍棄張,拍馬沖向馬悍。

    馬悍的眼楮始終盯住那一箭射傷呂威璜的匈奴少年,但見他在十余屠各胡騎的團團護衛下,已退入本陣。
馬悍瞄都不瞄,突然舉弓向左側就是一箭,正中張燕馬首。戰馬悲鳴,將張燕掀下馬來。

    這張燕不愧號稱“飛燕”,居然在馬身倒地一瞬間,縱身躍起,著地翻滾一匝,竟然無事。

    張遠遠大叫︰“馬都尉,張飛燕項上人頭是我的!”

    馬悍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冷然道︰“想要你只管拿去,我對此人沒興趣。”說罷拍馬飛馳。沖向屠各陣營而去。

    張燕愕然看著從身旁不遠處飛掠而過的馬悍身影,目光驚疑不定,旋即按捺困惑,轉頭對張豁然大笑︰“張计兤。想取某項上人頭,你還嫩點!”拔刀在手護住身體,雙足如飛,向本陣跑去。其勢如奔馬,眨眼間便遠在數十步之外。

    張騎著健馬,快馬加鞭。竟然都追之不及,急切之下顧不得什麼生擒了,摘弓取箭——惜乎已晚了一步,張燕的數十扈從早已沖上接應,騎兵團團圍攏,煙塵障目。除非張有呂布那般神射之技,否則別想穿透人牆,取張燕性命。

    張的確做不到,但馬悍卻可以!只是他的目標不是張燕——對馬悍而言,張燕必須活著,用以制肘袁紹,這也是他方才射馬不射人的原因。別看張燕表現得那麼搶眼,但在三十步內被馬悍弓箭瞄準的話,管他再能飛,任他再像燕,也是死個定定。

    馬悍的目標,是那個匈奴少年。

    南匈奴左賢王,劉豹!

    張燕一入陣,立即鳴金撤兵,劉豹也將沒入陣中。袁軍也同樣鳴金收兵——兩軍戰陣前,只有一人一騎,不管不顧,沖近屠各陣前二百步。

    屠各人火大了,這天下除了飛將呂布,竟然還有第二個人敢這麼囂張!忽啦啦一下沖出近百騎,打算圍住這個自投羅網的家伙,毆成肉醬。

    袁軍齊聲驚呼,張已舍下張燕,快馬奔突,欲接應這個不怕死的年輕都尉。

    袁紹眼楮眯起,捻須的手指僵住。而田豐則已捻斷數根須睫了。只有牽招彈劍概嘆︰“一人奪陣,真勇士也!惜乎過于莽撞……”

    幸好高覽已被派遣迂回追擊黑山軍去了,否則未必不會如張一般,飛騎接應之。

    馬悍已停住戰馬,二百步,他可沒把握馳射中的。他唯一的機會就是,目標並不知道自己是獵物,所以在人群中移動緩慢,而且是垂直運動,幾乎等同于固定靶。

    魔瞳血弓平伸,鐵指勾動細弦,滑輪轉動,弓臂一點點壓合,弦至極至,彎如滿月。

    這是自馬悍入中原以來,拉弦最滿的一次——即便是當日箭破呂布雷霆一擊,也只拉了八分滿而已,而這一次,拉到了十分。

    馬悍沒有呂布那種千錘百煉的預判能力,但他有科技彌補——當紅外線的光點出現在目標後背那一刻,就是發射之時。

    對面胡騎干擾極大,人馬穿梭,光影流動,蹄卷生煙,滿目迷蒙。

    馬悍頭頂的鷹稜盔盔沿,在正午陽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眉目難見,只有兩點星芒,熾盛逼人。
馬悍已開滿弦整整五息,純鐵箭依然未射出。
如此大的拉力, 開弓時間如此之長,換成任何一個人,包括呂布在內,都吃不消。
而馬悍依舊冷靜如恆,兩臂紋絲不動,張弓如抱滿月,箭鏃的寒芒在陽光下閃爍流轉。

    近百屠各胡騎已沖至五十步,馬悍視若無睹,他只在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必須在五息之內出現,否則……

    突然,遠處紅點微亮,出現在目標背後,陽光映照其後背銀色鱗甲,光芒耀眼——此時目標已在二百五十步之外。

    就是現在!

    咻——

    厲嘯如泣,一道烏影似要追回流逝千百年的時光,為此不惜殺出一條血路。

    刮!半邊耳朵飛起;噗!一條前臂被射斷;錚!某個頭盔被射裂;箭勢一往無前,狂掃障礙。最後,直取目標——

    “大王小心!”

    胡人勇悍,身為左賢王之尊,身邊更不乏死士。一個距離劉豹最近的扈從縱身一躍,跳上劉豹馬背,以身擋之。

    噗噗!箭矢如鐵扦串肉,一箭穿倆!

    劉豹那尚帶著幾分稚氣的面龐瞬間扭曲,雙目怒凸,帶著憤怒不甘迷茫難以置信……他至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重重保護之下還會中箭?為什麼有人甘冒奇險,非要射出這奪命一箭?

    劉豹逃過了太史慈的飛戟,躲過了趙英姿的斫刀,但終究還是逃不過馬悍的超遠狙殺。

    歷史上,劉豹是一個擁有驚人壽命的家伙,七十歲還能生子,百歲還霸著王位,一生貫穿三國始終。
三國還沒開始,他就在了;三國沒了,他還在……而就是這個匈奴史上的傳奇壽星,卻在常山平原之上,被一支必殺冷箭,生生將長壽變夭折;將本屬于自己的傳奇,變成了別人的傳奇。

    遠狙之可怕,就在于此!

    這是常山之戰的最後一箭,這一箭,結果了一個匈奴少年,此後,不會再有《胡笳十八拍》,不會再有劉淵,更不會有五胡十六國的前趙……

    馬悍這一箭,改變了歷史,但是,有一個女人的命運,卻並未因此而改變,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支穿雲箭……

    ps︰劉豹七十歲生子劉淵,劉淵建立前趙,為五胡亂華元凶之一。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9:16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七章滿載而歸

    (謝過大盟與趙無恤2014的重賞!多謝!)



    常山之戰結束了。歷史上,這場大戰前後持續了大半月,袁軍與黑山軍互有攻守,各施手段,結果是不分勝負。
不過袁軍是主場作戰,只要打平就算勝,所以最後以黑山軍退出常山,撤回太行而告終。
而這一次,由于有馬悍的加入,戰役僅僅持續了七八日,就以黑山軍失敗,倉皇而退收尾。

    袁軍大迂回終究還是繞了遠路,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只來得及截下黑山軍撤退部隊的隊尾,多為步卒。
一番追亡逐北之後,斬首千余,俘敵三千,隨即收復耿鄉真定。
戰後統計,此役袁軍共擊殺黑山軍五千三百余人,俘敵七千,足足干掉黑山軍總兵力四分之一。
從這一點上看,黑山軍也是必敗不可,損失達到這個 程度,的的確確也是打不下去了。

    袁紹雖然勝利了,但實際上並未從這一戰中得到多少好處。
因為黑山軍是主動撤退,而不是大敗,所以輜重糧草馬匹甲器什麼的,早已運走,袁軍繳獲寥寥。
雖然有七千俘虜,但黑山賊的素質,誰用誰知道。
那個誰誰誰,收了三十萬青州黃巾,整編了數萬“青州兵”當做起家資本。
結果宛城之敗,青州兵立馬叛亂,若無于禁整肅,估計要跑光;與呂布對陣,並州鐵騎一沖,青州軍陣立潰,老曹還因此墜馬燒傷手掌……

    當然,以上都是後話,這時還沒發生。
但袁紹卻早熟知這些賊兵素質︰無組織無紀律無戰意,典型三無人員,勝則一涌而上,敗則一哄而散。
就象這次常山之戰,如果當日不是因為張燕的中軍精銳砥柱中流,再有孫輕的鐵騎洪流,早就大敗虧輸了。
這種只能當輔兵役夫的羸弱,抓得再多又有何用?

    不過,正當袁紹以為俘虜沒用的時候,馬悍卻告訴他。有用!因為他要收購,收購價就是九門縣。

    馬悍也不開具體價位,只問一句︰“你看九門值多少?咱也不還價,看著給,算人不算錢。”

    這般市儈嘴臉,當真讓袁紹哭笑不得,大手一揮,給一半,湊個整。四千俘虜。同時還提供這四千俘虜二十日口糧,以保障他們能順利運抵遼西。

    這樣一來,加上九門原有的千余俘虜,馬悍手里共有俘虜五千之眾。初步達成了他參與常山大戰的其中一個目的。

    袁紹本想讓馬悍多留幾日,好好談談合作問題,但被馬悍以離遼西太久,政務積滯為由謝絕。
馬悍當然知道袁紹想要什麼。而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綁上袁氏集團戰車,他要的是在袁氏與公孫氏之間取得一個平衡。
所以他並未明確拒絕,只是暗示自己眼下兵不過數千。將不足一掌,地不過一城,實力不足,難以為臂助。

    袁紹與幕僚商議之後,決定給予“援助”。
雖然不能確定白狼城實力如何,但此番作戰中,能以數百騎奇襲九門,擊潰近千胡騎,可窺一斑。
假以時日,這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尤其馬悍在烏丸鮮卑諸胡當中的威名,對袁氏集團下一步將要進行的聯胡策略,很有幫助。
故此,袁氏集團一致同意,援助錢糧鐵器布帛及各種農具車輛等等物品。
並且承諾,以後青冀並等諸州,可與白狼城建立通商貿易。

    這一次,馬悍真是賺到了。

    而此行最大的收獲,其實還不僅僅是這些物質人口,而是趙雲終于同意投入麾下,更有夏侯蘭周倉裴元紹,及常山各塢壁義勇數百,加上千余抱犢寨眾,可謂收獲滿滿。哦,還有一個趙英姿……

    七月二十二,五千俘虜,千余抱犢寨眾及袁紹援助的大量物資,盡數裝上從甄氏租借的二十艘大船,在三艘檻舸引領下,駛出滋水,進入滹沱河,駛向渤海灣。

    當船隊進入滹沱河時,遠遠有一騎兵奔到河岸邊,大聲呼喚。

    馬悍令一小舟劃到岸邊,詢問何事。
不多時,小舟劃回,士兵呈上一物。
馬悍接過一看,竟是一支鐵箭,而且貌似是自己所使用的純鐵重箭。
不過,箭鏃很鈍,似乎曾經撞擊在什麼硬物上。

    馬悍轉念一想,明白了,轉頭對夏侯蘭等人哈哈一笑︰
“看來,這是某人對我預約的挑戰啊!也好,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來一場真正的對決!”

    ……

    八月初,馬悍再次回到了北海,萊州灣。
兩個月前喧囂的海岸已一片沉寂,各種生活垃圾也已清理,除了坑坑窪窪的扎營痕跡,幾乎看不到這里曾駐扎了上萬移民。

    馬悍這次有足夠的船舶,不需要停留北海,分批轉運了。
而且在糧食方面,也得到了中山甄氏的大力支持,加上袁紹提供的口糧,足以支撐六千多人順利抵達遼西。

    船到萊州灣後,馬悍決定兵分兩路,所有物資馬匹俘虜及抱犢寨眾先行返回遼西,由趙雲率夏侯蘭趙英姿周倉裴元紹及三百余義勇負責押運。
馬悍則率太史慈管亥,及一百七十狼牙飛騎乘檻舸前往東萊,那里還有三十個狼牙飛騎戰士需要接應,還要看看偵察任務的完成情況。

    馬悍這次出來的“主要”任務可是探察東萊的虛實,結果又是跑北海,又是赴常山。
要讓公孫度知道,他又送人又送船,馬悍卻這麼“不務正業”的話,怕是要暴跳三尺。

    不過,在去東萊之前,馬悍還是先下船,攜太史慈一道,前往都昌,拜會孔融王修,感謝這二位前段時間對自己移民工作的大力支持。
不管二人的出發點是什麼,確確實實在移民遼西方面出了大力,在這項工作告一段落之後,登門拜謝是必須的。

    在都昌相府里,馬悍再次見到了孔融,這位當代名士大儒的氣色很好。
羽冠輕袍,麈尾飄飄,見到馬悍與太史慈,顯然頗為高興,善加款待。
問起王修,答曰出任下密令了。

    馬悍奉上一份禮物,請孔融轉交王修,以表謝意。當然,孔融的一份也少不了。

    言談中,馬悍表示。若北海,包括青州來日還有黃巾動亂的話,白狼城願出兵助之。
孔融對此喜出望外,狼牙飛騎的戰斗力,他是親自目睹的,這樣精銳的弓騎兵,只要有個三五百,擊破數萬黃巾烏合不在話下。
如果馬悍果如其所言那般鼎力相助的話,北海此後無憂矣。

    孔融身為聖賢之後。豈不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當即表示,願向白狼城提供人力物力。
並以相對低廉的價格,出售谷粟。
太史慈一旁看了,心下 佩服不已,城守看似年紀輕輕。結盟交易卻極老練。
短短數月,從北海到常山,已從甄氏袁氏孔北海等三方勢力處取得大量支援。
並訂立軍事協助商貿往來,為偏于一隅的白狼城,引進了多條支援與發展線路。
有此主公,白狼城雖小,遼西雖偏遠,卻大有可為。
這一刻,太史慈才算是真正安心當這個白狼營騎司馬。

    賓主相敘正歡,卻被一封四百里加急公文打斷。

    孔融接過一看,臉色喜中帶憂,長長一嘆︰“襄賁侯又是何必呢?唉!還是以和為貴啊……”
見馬悍與太史慈臉上均有征詢之意,便將手中文碟交與馬悍。

    馬悍稱謝後接過一看,心頭格登一下︰劉虞與公孫瓚的生死之戰,終于開始了麼?

    初平四年(193年)八月,幽州牧太傅襄賁侯劉虞,率軍十萬,討伐公孫瓚。幽州大戰,爆發!

    袁紹立即停止繼續追剿黑山軍,緊急召集軍隊,密切關注這場大戰,準備伺機而動。袁氏幕府一片歡欣鼓舞,出謀畫策,武將們也紛紛磨拳擦掌,督促士兵加緊訓練,整甲修戈。

    但是,還沒等袁氏集團上下的高興勁過去,這場大戰就以一種令人瞠目的方式結束了。

    應當說,劉虞開戰的時機抓得不錯。
當是時,公孫瓚的部眾都散布在幽冀前線,薊縣及易京並無多少軍隊。
劉虞號稱十萬的軍隊雖然听上去很扯,但打個對折也有五萬兵馬,再打個對折,也有二萬戰兵。

    公孫瓚四下搜羅,也只有數千人,自覺不敵,便想棄城逃走。
沒想到劉虞的士兵不擅于作戰——劉虞與公孫瓚是兩個極端,公孫瓚以戰爭起家,是殺胡狂人;
而劉虞是典型的親胡派,反對外戰,講究以和為貴。
這一點,從他兒子的名字就可看出來——劉和。

    缺乏訓練,更缺少實戰,這樣的軍隊如何能比得了公孫瓚的百戰精兵?

    不過劉虞對擁有二十倍于敵的兵力自信滿滿,考慮到打下薊縣之後,如果破壞太大,將要花費更多精力重建。
便下令只能常規作戰,不許焚燒城池。
在缺乏有效攻城器具的三國時代,那怕以二十倍兵力蟻附攻城,也得要長時間圍攻,才有可能拿下。結果急攻數日,一時間竟打不下來。

    公孫瓚得到喘息之機,當夜召集精銳數百,縋繩出城,順風縱火,趁勢突襲,殺入劉軍大營,大敗劉虞。
劉虞數萬眾崩潰,只率少數人馬倉皇向北逃到居庸縣。
公孫瓚親率數百騎追擊,趁劉虞慘敗,士氣低迷,城防疏漏,猛打猛攻,三日城陷,活捉了劉虞。

    以二十倍兵力圍敵,最終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可見劉虞的指揮作戰才能渣到啥程度。自此,幽州全境皆屬公孫。

    十月,幽州大戰剛結束,朝廷尚未知曉,竟然還派使者段訓前來封賞劉虞,並增加其封邑,詔其掌管北方六州的事務。
公孫瓚借機拜為前將軍,封易侯,假節督幽並青冀四州。並密告劉虞欲與袁紹合謀稱帝,要求段訓斬殺劉虞。

    這倒不是公孫瓚故意誣陷,袁紹確實曾寫過書信給劉虞,請求劉虞取代獻帝,登基稱帝,以擺脫董卓等西涼軍閥控制下的中央王朝。只不過,劉虞拒絕了。
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朝代,但凡有這樣的苗頭,不管你怎麼想,只要確有其事,有殺錯沒放過。
只不過在三國亂世,有這野望的軍閥諸侯不知有多少,只是沒實力的都被“正法”了,而有實力的則活得好好的,而且一步步將野望變成現實。

    劉虞正好是沒實力的,所以,他死了。

    這一切,馬悍雖然關注卻並不關心,因為他已完成偵察東萊的任務,回到了遼西,回到白狼城。這里,才是他野望發軔之地!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9:35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八章洗腦整編


    八月中,馬悍率隊回到闊別數月的白狼城,白狼長田豫攜漢戈部諸耆老,以及白狼營各級軍將,如趙雲夏侯蘭周倉裴元紹唐努烏追韓希等等,出迎十里。

    馬悍下馬,按草原禮節,一個接一個來了個熱烈的熊抱。趙雲夏侯蘭也在北地待過,倒也不覺突兀,周倉與裴元紹更喜歡這樣簡單直率的見面禮節。但是……

    “啊!”

    當馬悍又重重抱住一個在趙雲身旁的裹紅色頭巾戰士時,對方渾身一僵,隨即奮力掙扎。但馬悍兩條胳膊何等巨力,就算呂布典韋等輩被抱住了,也休想掙脫。被抱者只覺如被鐵柱所箍,羞憤之下發出一聲尖叫。

    那高分貝就在馬悍耳邊炸響,馬悍“絲絲”抽氣,終于放手——事實上,他抱的時候確實沒看清人,但抱在懷里時,兩個肉團頂住胸膛的觸感卻很明顯。

    在趙雲身邊,又是這等裝束……馬悍一下知道是誰了,本待放手,偏偏對方使勁掙扎起來,馬悍戲謔之心頓起,干脆不放,結果越掙扎感觸越明顯,終于迫使對方使出“獅吼功”殺招。

    “這招不錯。以後在戰場上踫到類似情況,可以考慮用一用。”馬悍笑著拍拍她的柔肩,繼續下一位,“啊,小馬,你看上去壯實多了……”

    趙雲扭頭看滿面通紅氣咻咻的佷女,笑著搖頭︰“讓你別跟來,你非要來……”

    趙英姿氣不打一處來︰“誰想到他會這樣……”很想說他是故意的,但女孩子家怎說得出口?而且看叔叔的表情,壓根沒有怪罪某人的意思。心下憤憤︰“當了人家的手下,就不敢替佷女出頭了。哼!”

    馬悍一一擁抱過後,目光飄向不遠處一輛廂車,車旁立著一粟發碧眸,婷婷如玉的少女。
數月不見,女孩似乎又拔高了少許,體態也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豐腴。

    馬悍微笑點頭,少女念奴露出開心的笑容。

    車窗細簾微挑起一角。美人半面,瑩然生輝。馬悍微微頷首致意,車內半面美人紅菱似地唇角一彎,窗簾放下。馬車緩緩啟動回城。

    白狼城前,早已是人潮涌動,許多漢戈部民都穿上節日盛裝,殺牛宰羊。載歌載舞,熱烈歡迎他們的統帥歸來。

    馬悍騎在高大的銀箭背上,盔明甲亮。威嚴肅穆,周圍環護著百騎狼牙飛騎。
入得白狼城,馬悍不斷向兩邊密集的城民微笑招手,心下很是滿意。雖然離開了幾個月,但很明顯,人氣愈盛,威信如前。

    短暫的歡迎儀式結束後,馬悍迅速投入到工作中,他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首先就是前前後後新增一萬五千多人的問題。
前期近萬人,大半已由田豫安排到了文成與廣成兩座新城。
尤其是廣成新築,周邊擴建了大量房舍,如此才勉強安置下來。
之後的六千多人,就有些麻煩,只能在白狼城周邊劃定區域,提供糧食工具,讓他們自行到白狼山伐木,自建居所。

    好在這些黑山俘虜多為青壯,打仗不行,但干活都有把子力氣,且又是為自家干活,誰也不會偷懶。
偶有偷懶的也被告誡,眼下是夏秋之交,倒還沒什麼,但過得兩個月,冬季來臨,若木屋還沒建好或建得不牢固,就等著變僵尸吧。
聞者無不凜然,如此一來,白狼城周邊竟成大工地,一派熱火朝天景象。

    馬悍視察之後,對田豫及白狼城寺衙的工作表示滿意,隨後對包括萬余黃巾眾在內的一萬五千余新增丁口,提出一個融合計劃。

    嗯,是的,融合!增加人口其實很容易,只要他能承擔得起,今後中原地區,會開闢一條由萊州灣至遼東灣以西的新航道,中原逃難人口就會源源不斷涌來。
但大量人口涌來,這些天南海北的人群,會給在這邊鄙小城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如何降低負面影響,讓每一分力量皆為我所用?
這是馬悍一路北返所苦苦思考的問題。

    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將這些人,無論是平民還是俘虜,無論是漢民還是胡人,除了一部分有血債的戰俘沒為奴隸之外,所有人都要融入白狼城民中,成為無分彼此的一份子。那麼,具體的操作方法呢?馬悍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法子與絕妙的地方。

    具體措施是,所有非漢戈部出身的士兵及中原人口,包括胡俘,分批次納入白狼城內的漢戈部,為臨時部民,接受為期三個月到半年的洗腦。

    漢戈部是什麼地方?那是視馬悍為天神領袖,五體投地拜伏之地。
把新加入的人口放到這個地方來,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著部民們自發的純天然的無休止的全天候的灌輸洗腦。
或者還可以專門組織幾批能說會道的思想工作小組,輪番轟炸疲勞戰法。
在這功能強大到堪比後世傳銷村的恐怖洗刷刷下,不把你的腦袋洗成鍋蓋,而且是那種光瓦亮的鍋蓋,你別想出來……如此數月,至多半載之後,馬悍就將得到源源不絕的絕對忠誠的後備兵員與城民。

    這些在老曹這等梟雄手上都是無組織無紀律無戰意的“三無人員”,經過這“觸及靈魂的洗禮”,必將化身為有信仰有決心有斗志有因難要上,沒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的四有青年。

    白手拉起一支軍隊難,打造一支強軍更難,而讓這支強軍保持長盛不衰更是難上加難。
除了有強有力的統帥精良的裝備優渥的待遇不斷的勝利等等因素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有源源不斷的新血補充。
檢驗一支軍隊。甚至一個國家的國防是否足夠強大後勁是否充足,就在于預備役制度否則足夠完善,戰爭動員機制是否足夠快捷。
二戰時期,老毛子就是靠這個生生拖死德意志人的。

    馬悍當然知道預備役制度的重要性,但他不是軍政出身,拿不出什麼很好的預備役方案,只能玩一些比較原始,切合這個時代的東西

各人崇拜就是其一。先讓治下城民對他的強大畏服,亂世當中,對強者畏服。是人的天性。
再有馬悍引領他們逃離戰爭苦海的再生之德,再造之恩,如此恩威並施,長年累月下來,便可牢牢掌控人心,樹立個人絕對權威。

    亂世之中,絕對權威比相對民主更有利于國家重建,也更現實。

    當田豫等人了解到這個計劃後,嗒然無言。最後心悅誠服︰“原來漢戈部還可以這樣使用……”

    這個時代的人們並不反對個人崇拜,相反還很支持,“主公”這個稱呼,就很能說明問題。
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人。是所有下屬進階的希望,相反若主公表現很渣,反倒令下屬棄之而去。

    馬悍提出洗腦及建立預備役的方案與措施,具體操作與完善。就讓田豫一干掾史去完成了。
三國時代,精英輩出,只要給一點思想火花。他們就會燃燒起智慧火炬。
既然確認是人才,就要放手使用,不要擔心做不好,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做起來。沒有什麼事是一蹴而就的,把事情做起來,慢慢發現問題,改善問題,完善 問題,才是成事之道。

    處理完預備役的問題,下一步,就是整合兵力,現階段,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了。

    白狼營原有二千兵力,其中步騎各一千,兩個月前,公孫度再增兵一千,做為馬悍身先士卒偵察東萊的回報。
再加上此次常山之行,先後收塢壁義勇與山寨義從共三百余人,馬悍手上已有三千三百余步騎,真正對得起騎都尉這個官職了。
當然,對擁有三個城池,同時要監控北西南三個方向的白狼城來說,還是少了一點。
因此馬悍再從一萬五千余黃巾與黑山戰俘中再挑選出一千多有戰斗經驗的青壯,補充到白狼營中為輔兵,最終白狼營總兵力定為五千。

    經過嚴格篩選,得到戰兵二千八百余人,其余二千二百人為輔兵。其中騎兵一千二百,步兵一千六百多。

    馬悍根據騎兵不同功能,分成三類騎兵︰
弓馬精湛者,為弓騎;身強力大,精于騎戰者,為重騎;介于二者之間,為輕騎。
今後一段時間的騎兵訓練,就是訓練弓騎重騎輕騎之間優勢互補,協同作戰。
要達到能夠咬住圍殲任何一支騎兵隊伍;撕開擊潰任何一支步兵陣勢的程度,方能稱之為天下強兵。

    步兵方面,馬悍也想打造一支由重甲兵弓弩兵長槍兵組成的強大步兵。
可惜的是,因為步兵遠比騎兵易得,因而要在裝備上投入也將會一個令人嘖舌的數目,以白狼城目前的經濟實力,實在無力打造一支類似甚至超過大戟士的重甲兵,而弓弩兵的遠程弩在技術上還有待突破。
種種制約,使馬悍不得不先按下一步到位的奢望,暫時先按郡兵裝備組成一支輕步兵,加緊訓練磨合。

    既然無法一下面面俱到,那就先集中所有的資源,優先向騎兵傾斜,形成拳頭主力——白狼悍騎。

    無論是遼東,還是將來的河北河南,甚至更遠的西涼,騎兵,都是永遠的戰場主力。

    八月底,白狼城守府發布了整軍後各級將領名單︰

    騎司馬二人︰趙雲,太史慈。各領二千五百步騎。

    假司馬二人︰夏侯蘭管亥,分別輔佐軍司馬。

    周倉裴元紹唐努韓希等均出任軍侯。烏追出任狼牙飛騎騎將(相當于馬悍的警衛隊長)

    整編結束,白狼營旋即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練兵。
qweqqweq0204 發表於 2016-10-25 19:40
獵擊三國 第一百零九章紅妝女騎


    九月初,馬悍終于接到遼東太守府正式行文,要求他在本月內前往襄平述職,隨行人員不得超過百人。
算算時間,確實需要趕早出發,否則趕不及在十月底以前回來,遼東大雪冰封可不是開玩笑的。

    正當馬悍琢磨著要帶多少人,準備什麼見面禮,走哪條路線時,一名衛士匆匆走來,在堂下稟報︰“稟城守,城外來了一支軍隊……”

    “什麼?軍隊?”馬悍吃驚挺直身體,瞪著那衛士。
散布數十里的哨騎是怎麼回事?新建的烽燧是怎麼回事?為何竟沒有警示?

    衛士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囁嚅道︰“其實也不算軍隊,呃……請城守登城一望便知……”

    馬悍立即馳馬來到白狼城西門,登城一望,果然看到一支軍隊,一支令人瞠目的軍隊——整整五排少女,每排十人,五十個統一紅裹頭紅色窄袖勁裝棕色馬甲式皮甲棕皮馬靴,背弓挎刀的少女,騎在五十匹胭脂馬上,如紅梅,如彤雲,如火焰,如彩霞……那陣容,簡直亮瞎眼,西門守卒一個個全變成呆頭鵝。

    這竟是一支女兵,女騎兵!
難怪衛士稟報時吞吞吐吐,而且巡哨烽燧都未傳警。這樣一支“軍隊”。哪有半點威脅可言。

    馬悍以男人兼將軍的目光欣賞一番,很快懾定心神。他什麼樣的女兵沒見過?豈會如手下士兵一般發呆。雖然想不明白這些女兵來自何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有這樣裝備馬匹統一著裝,這不是一般家族能玩得起的,至少得有軍方背景才行。

    馬悍一邊思索這些女兵的來歷,一邊振聲表明身份︰“我乃遼東騎都尉領遼西白狼城守馬悍。請教諸位女騎將來此有何貴干?”

    “女騎將”這個稱呼令這群紅色女兵們臉漾笑意,而“馬悍”這個名字,更令女兵們目泛異彩,百雙明眸。齊刷刷聚焦于那張年輕的面孔,一個個臉上溢滿驚異之色。

    “原來你就是令胡兒畏之如虎的馬驚龍!”
一個清脆如鈴的聲音響起,女騎兵突然向兩側整齊移動,騎陣中心一個騎著異常高大神駿胭脂馬一身艷紅戎衣外罩銀亮鎧甲肩扣火紅大麾的少女策騎越眾而出,揚起臉面對馬悍。

    馬悍眼楮一亮,這少女不過十四五歲,紅巾裹頭,額束一圈綴滿寶石的黃金箍,她的眉毛略濃。透出一股英武之氣,眼瞳黑如點漆,鼻梁高挺,嘴唇豐盈。
兩頰顴骨明顯,輪廓起伏帶著中亞人種特有的雕塑感。
用漢代的審美來看,這頗似胡姬的女子,不入世家子弟法眼。
但對于馬悍來說,這少女卻有著與眾不同的異域風情。

    這種異域風情與念奴不同,如果說。念奴帶著土耳其女郎的嬌艷的話,那麼這少女就是站在加勒比海盜船上的首領。

    叮鈴叮鈴……

    體形修長,四肢矯健,一望便知是大宛種的胭脂馬,邁著小步輕快馳近。少女雙耳垂掛著兩串細鏈銀鈴,隨著馬身起伏,發出清脆悠揚的聲音,分外悅耳。

    這少女一看就知是女騎兵隊的首領,不光是她與眾不同的裝束,更在于她那張別樣明妍玉面上所綻放驕傲飛揚的神彩——這種如開展孔雀一樣的氣場,只有一向慣于頤指氣使發號司令的頭領臉上才會出現。

    馬悍邊欣賞這位像漂亮的雌豹更多過像孔雀的少女,邊笑道︰“不知女騎將尋某何事?”

    少女嘴角輕輕一撇︰“若是我大兄,可能會對你有興趣,但我不是來找你的,我要尋的是草原飛燕。”

    這這話說得……老子可沒基情傾向!若換成男的說這話,馬悍早一箭射過去了,但現在他卻只能揉著鼻子,悶聲道︰“原來是我會錯意了,你要找……嗯?草原飛燕!”

    少女重重頓首︰“正是,草原飛燕——念奴!”

    馬悍忍不住失笑道︰“原來你要找我的小婢啊,那麼,我要怎麼轉告念奴,說是誰找她呢?”

    少女揚起驕傲的臉龐,一字一頓︰“你就說,找她之人,乃征西將軍武威太守馬壽成之女,馬雲!”

    ……

    白狼城守府中堂大門外,持戟侍立的衛士們身體依舊筆挺,面無表情,但一雙雙眼楮,卻時不時斜溜向中堂。雖然看不到,但實在忍不住心癢癢想看,那些小娘實在太招人了……

    這其實也怪不得這些衛士,五十個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女騎士,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絕對吸眼球。
別說這些小兵了,就算是此時坐于中堂上的趙雲夏侯蘭趙英姿唐努,包括此次事件的主角——念奴,都瞪大眼。幸好管亥周倉裴元紹隨太史慈到覺華島練兵去了,否則只怕眼珠子都要瞪掉。

    此時馬雲正以黃金柄馬鞭,輕輕敲擊掌心,饒有興味地觀察著眼前這個令她不遠千里來尋的“草原飛燕”。
可惜,除了容貌上與自己頗有幾分類同之外,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巾幗須眉之態。
倒是她身旁那個一身白色勁裝,英氣勃勃的清秀少女,那矯健修長的身軀,透著熟悉的氣質——這個少女,才是真正與自己屬于同一類人。

    所以此時馬雲的目光,已轉向趙英姿,而後者也毫不示弱,與之對視。秋意涼爽的室內,熱度騰地上升。

    馬悍坐于堂上正中,手指輕扣案幾,腦海里飛快權衡︰馬騰馬超馬雲,能不能借此事件。與西涼馬氏父子關聯呢?答案是︰能!

    馬悍心念電轉,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于腦海,有會于心之下,笑意吟吟開口道︰“雲小娘子,難得你千里迢迢從涼州來到這遼西……”

    馬雲收回對視的目光,聞言難得臉紅了一下,道︰“其實我們不是從涼州來的,而是隨族叔到並州參加一位羌人部帳豪帥嫁女儀式——該女是我早年玩伴,然後席間听聞城守事跡以及草原飛燕的傳聞,故此專程趕來拜會。”

    這支由漢羌各族少女組成的女騎兵。是馬雲在十三歲時,突發奇想搞出來的。
為此,她沒少費心四下搜尋身輕體健的適齡少女,最好還是略知騎術那種,若會射箭就更好了。
這方面,羌人少女頗能滿足,因此她的紅巾女騎中,羌女最少佔了一半。
然後又是各種磨老爹,要求武器馬匹鎧甲訓練等各方面支持。耗時兩年, 終成紅巾女騎。

    此次那位嫁人的羌人豪帥之女,其實也正是紅巾女騎之一,只是嫁人之後。只能是退出女騎。馬雲與諸女不舍之下,相約必出席婚禮。為此不惜跋涉千里以祝。

    馬雲一直很得意自己有一支在整個大漢都是獨一無二的女騎兵,可惜這支女騎只在武威小有名氣,連涼州都知者不多。
可是當她到並州時。卻听到四下在傳頌這支草原飛燕,以數十騎女兵,擊殺汗魯王烏延之子普弗魯。擊潰烏延部數千騎(當然是夸大了)。
如此傳奇,令一直渴望成為一只飛燕,率女騎縱橫馳騁的馬雲產生極大興趣,更渴望一見,為此不遠千里,不辭艱辛而來。

    馬悍輕哦一聲︰“原來如此,路上可安靖否?”

    “有二百鮮卑精騎護送,但到了平岡後,因受到鮮卑大人素利的警告,他們便不敢再過來,由我們自行穿越白狼谷,這數百里谷道倒是很安全。”

    馬悍點點頭,這就對了,如果說這五十個女騎士無沿途勢力保護,竟然能一路平安從涼州跑到數千里之外的遼西,打死他都不相信。
別看這些女騎士一個個 像模像樣,真打起來,一伙馬賊就能滅了她們。
在涼州沒人敢打她們的主意,但到了並州漠北等混亂之地,誰認識你馬騰是老幾?
不過這個馬雲也真夠膽大的,竟然因為一個傳聞,而不遠千里前來一看究竟。
這心態,嗯,對自己的計劃很有利。只是念奴肯定會讓她失望,好在又有一個趙英姿,否則,這計劃要順利實施還真會有 麻煩呢。

    “其實呢,是這樣……”馬悍慢條斯理拋出誘餌,“我打算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女子騎兵隊,不是你這種護衛隊,是真的上戰場那種,名為‘飛燕翎’。準備從當初那群擊敗烏延騎衛的草原飛燕中挑選出首位女騎將……”

    趙雲夏侯蘭听得面面相覷,他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城守臨時想出來的,但是,這也太荒唐了吧?自古未聞女子成軍啊!還真上戰場,那不是給敵人送菜麼?

    唐努卻不一樣,听了忍不住擊掌叫好,眼楮瞟向念奴,笑而不語。

    念奴臉蛋羞紅,連道“不成的,不成的……”

    而馬雲與趙英姿二女的眼楮一下亮起來,心頭砰砰亂跳,這提議,太讓人激動了!這是真的嗎?女騎兵啊!成營建制,設立騎將,自古未聞,前所未有。可是憑什麼沒有?自古巾幗何時讓須眉?

    馬雲已經沒法優雅地以鞭擊掌了,而是雙手緊緊攥住握柄與鞭梢,好象在攥住她那顆狂跳的心,一排雪白的貝齒緊咬下唇,明亮的雙眸瞟向念奴,心懷不甘地道︰“那這飛燕翎首位騎將,一定就是這位念奴妹妹的了。”

    “不!不是念奴,而是她!”馬悍伸手一指。

    眾人隨他手指處望去,竟然是——趙英姿!

    趙英姿愣了傻了,手指自個,嘴巴張成了個“我”字,卻吐不出聲。

    趙雲也怔了好一會,嘴巴剛一張,卻被身側的夏侯蘭暗扯一下。側頭,但見夏侯蘭面帶玩味地笑意,低聲道︰“子龍無須多言,城守心里有數。”

    趙雲想了想,苦笑搖頭,也不再出聲。

    馬雲目光閃閃︰“她是誰?”

    馬悍笑吟吟介紹︰“趙英姿,白狼營騎司馬趙子龍之佷,手刃過屠各胡十余人,參加過常山大戰的九門之役。我要組建飛燕翎,沒有比她更合適當騎將的了。”

    馬雲瓊鼻微皺,輕哼一聲︰“屠各胡啊,並州見得多了,除了部帳騎衛,其余不外如是。
至于戰役,我也曾隨父兄清剿過幾次涼州境內叛亂,大軍一到,諸亂皆平……”言下之意,皆不過如此。

    馬悍啊哈一聲,笑眯眯道︰“英姿啊,看來有人不服你啊,你說怎麼辦?”

    趙英姿給了他一個後腦勺︰“我怎麼知道。”

    馬悍又對馬雲道︰“那麼,雲想怎麼辦?”

    “比試!”馬雲想都不想地大聲道,“誰贏誰就是‘飛燕翎’的首任騎將。”

    “好!準!”馬悍差點沒笑出聲,雙掌一擊,“雲娘子遠來疲憊,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對決,誰勝誰就是飛燕翎首位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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