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神話】神鑰 作者:聿暘 (已完結)

   關閉
theo0929 2014-11-17 17:49:1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374818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37
第8部 戰鼓若響 - 第八章  神,信仰

        別看哈答一臉忠厚老實又帶點莽撞的模樣,他其實精明的很。

    這一路上下來,他始終豎著耳朵,仔細聽朔華他們彼此間的交談,將那些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的話,全部記在腦中,因此當蒼銘將整個過程問過之後,跟長老的討論之下,所謂的傳說就這麼見證而成。

    根據哈答的說法,朔華他們似乎來自一個眾神的國度,而朔華他們是剛被大神選上的下位神明,在回歸到眾神國度的過程裏,必須經過層層的考驗,歷經生死,方能明白創世的意義。

    但是眾神之神彼此之間似乎也有著小小的矛盾,之前他們還在大草原上遇到了發生爭論的眾神之神。

    他們的威力不但可以毀天滅地,還可以創造新生,幸好決心殺死所有下位神的那一位眾神之神受到其他眾神之神的阻礙,讓他們得以逃過一劫,但是也見識到了神明的威嚴。

    要是朔華聽到了他們的討論,絕對會認為這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之一——而且,因為它具有一半的真實性在,所以更顯得這謊言的可怕,任何一個人只要見過能力者跟那些開門者的矛盾之後,都可以去證實這些言論的可能性。

    “如果照這種說法,那麼意思就是說,現在我的駐地裏,有四位神祗的存在?”蒼銘。

    且哈答見識過其中三人的威力,但是除了朔華跟樹海兩位的力量比較明顯之外,那一位女性神祗跟冷酷男子的能力依然不是很明白。

    那個小娃娃今年竟然已經有六百歲了?而且還擁有無限的生命跟生機?這樣的神祗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還有那一位美少年,聽說可以呼風喚雨,蒼銘剛剛其實也有見識到一點點,他落地時揚起的大量灰塵,在他右手小小的動作之間,就被風不知道吹到哪里去,厲害的是,朔華只吹走那些會遮蓋視線的煙土,而地上的煙塵卻一點也沒被風給吹起。

    能呼風喚雨的神祗,又該叫做什麼神?

    蒼銘的腦袋起碼轉了十七八圈之多,但是想來想去,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駐地跑來四個神祗的事實。

    雖然只是下位神,但是對他們這些小平民來說,已經是大大的了不起了,要是他們真的是神,那他剛剛的不禮貌,他們是不是全看在眼中,會不會到時候給他什麼懲罰?

    “我說族長,你會不會想太久了?”哈答。

    跟長老討論完這一次的出戰重點之後,哈答就看見他們的族長大人坐在原地,整個人陷入非常嚴重的沉思之中,剛開始喊他幾聲沒反應,哈答也就跟村子裏其他人先去休息一陣子。

    沒想到他們都換好衣服、填飽肚子了,他們的族長大人卻還待在原來的地方發呆?

    難道神祗的事就這麼的難以接受?

    哈答忘記了自己剛發現朔華等人的恐怖時,也沒比蒼銘好到哪里去,還是幸好有紮克的安慰,他才沒頹喪至今。

    族長再這樣繼續發呆下去也不是辦法,哈答直接一掌往蒼銘的肩膀拍下去。

    天生對於戰鬥的機靈反應,一感覺到掌風,蒼銘馬上向前打了一個滾,躲過哈答的一掌之後,伸手抓住桌子上的一個小裝飾,轉身就要往哈答身上丟出,這才尷尬的發現,剛剛攻擊他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敵人。

    “哈答,有事嗎?”

    蒼銘趕緊把裝飾品給放回原位,只不過上面幾枝插著的小花,早就不曉得飛到哪兒去。

    “沒事……族長,我看這樣好了,與其在那裏懷疑他們的身份,不如乾脆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他們的個性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生氣。”

    只是喜歡整人,嚴格上來說……也不能算是個性差,哈答想。

    “見識?難道這些神祗,你要他們呼風就呼風,要他們下雨就下雨?”

    會不會太好說話了一點?

    “當然不是,不過我可以問問看,他們其實很好相處,只要你別惹他們不高興就好。”

    尤其是之前你一直稱讚他美麗的那一個,平常是無所謂,要是敢開他玩笑或是整他等等,到時候後悔的絕對會是自己。

    聽到自己也許真的有機會可以見識到神跡,蒼銘整張臉全亮了起來。

    他們沒想到,根本不需要哈答去請求朔華他們試試,這幾個人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裏,開始在蒼族的駐地裏製造起神跡。

    “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嗎?”

    蒼銘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他非常不熟悉的城市。

    在蒼族,每到日落時分,家家戶戶就開始準備著收拾東西回家,如果覺得回家休息還太早,就會三五成群約到誰的家裏好好的喝一場,因此街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但今天完全不一樣,街道上的人不但很多,而且每一個都是一臉好奇興奮的模樣,有的是一家人一起走,有的是一群好友在一起,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準備回家休息的樣子。

    蒼銘趕緊拉住一個從他面前經過的族人,他可不刻今天他有讓族人準備什麼慶典或是歡送儀式之類的。

    “咦?族長大人還不知道嗎?”

    廢話,如果知道了幹嘛還問?

    “孤魯那老頭家,聽說有新的烙印方式,跟我們這前的戰神烙印不同,有的可以延年益壽,有的可以讓容貌更加美麗,還有的可以讓你精神充足,好像是各式各樣的烙印都有!”

    “原本我還不相信,誰知道我家老婆一個好奇,跑去烙了一個什麼美神圖騰,沒想到一回家,雖然是沒有漂亮多少,但是身上卻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聞起來就像是從皮膚底下散發出來的一樣,好聞極了,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族人一臉賊笑。

    只要是男人看到他那一臉賊笑,再想想他那今天變得香噴噴的老婆,不用多花腦袋思考,也能明白他想去找孤魯烙印些什麼東西。

    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種讓男人“乒乓叫”的烙印?

    “美神圖騰?這是什麼東西?”

    蒼銘不記得蒼族的大神裏有“美神”這個神祗。

    “就是賦予人美麗自信的神祗,我老婆說,跟他解釋的那個少年,說不定就是美神的使者,那一張臉漂亮得不象話,所以他畫出來的圖騰,才會那麼有效用!我說族長大人,您可以自己到孤魯那兒去看看吧!我先走一步了!”

    要是慢了一步,不曉得要排隊排到哪兒去,老婆有說過,這次的烙印跟平常不一樣,可不是用烙鐵烙上那麼簡單,要一個一個慢慢畫。

    美神的使者?漂亮得不象話?

    站在蒼銘身邊的哈答,出生以來以粗神經聞名,但在這一刻,他頭一次感覺到什麼是第六感,哈答發現心裏有種不妙的感覺。

    “哈答,這個美神圖騰是怎麼回事?”

    蒼銘手指摸著下巴,眉頭全部糾在一起。

    蒼族的人都很純樸,不會去想說這會不會是詐騙的手法之一。

    哈答眉角不斷抽筋,喉嚨發出乾笑聲。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比較快一點。”

    總不能說“可能是他帶來的偉大客人八成又找到了什麼樂子”

    “這倒也是。”

    說做就做,兩人馬上跨開腳步,迅速地往孤魯的住所奔去。

    不過蒼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身為一個族長,千萬不能帶頭衝動!

    他這一跑,原本一些對這件事半信半疑的族人,還以為他們族長也對這感到興趣萬分,那麼,可能真的很有用?

    他們看著族長跑,心想自己也不能落人後,也跟在蒼銘的身後跑起來。

    待在孤魯住所幫忙調顏料的天籟,正用一半的心神練習讓自己的能力往四周大範圍擴散,自然而然,她將這一幕給看在眼中。

    當看到蒼銘的身後接著火車一樣的人龍時,天籟美麗的大眼翻了翻白眼。

    看來人愛湊熱鬧的個性,並不只是地球而已,基本上,宇宙各地都通用。

    蒼銘真的覺得,哈答將神帶到他們的駐地。

    他帶著百分之九十的懷疑,百分之十的好奇,真的讓那個笑起來總是讓他從背脊發涼到全身的少年,跟一邊的小孩子從一本簿子裏,用筆東畫畫,西塗塗。

    確定了圖案之後,再用一根像是棍子一樣的東西,發出可以瞬間把皮膚給燙熟的白光,在他的手臂上描繪出漂亮的圖形。

    趁著手臂還鮮血淋漓時,用各式各樣的色彩,在圖騰上描繪出很奇特的染色之後,最後由六百歲的孩子撫摸自己的傷口……

    他剛剛那百分之九十的懷疑,百分之十的好奇,馬上就變成了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和百分之十的興奮。

    那孩子的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竟然在覆蓋傷口過後,剛剛還痛得嗤牙咧嘴的傷口,馬上恢復原來的模樣,只是上面多了一個色彩鮮豔的圖形,這種瞬間痊癒傷口的奇跡,絕對只有神才辦得到。

    而且不只這些而已,在烙印完圖形之後,他發現自己走路的速度突然間快了許多。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當朔華叫他往上跳到屋頂上時,他姑且試試看之下,真的輕易地跳上了孤魯家的屋頂。

    但是蒼族人蓋房子時,從來沒想過天上會掉下跟蒼銘一樣重的物體,別看屋子的四周牆壁都是用岩石搭蓋,但是屋頂上還是用金草樹木編織搭蓋而成。

    被蒼銘這麼一踏,屋頂立刻破了一個大洞,氣得孤魯完全忽視蒼銘身為族長的身份,邁著老腿,將他給踢出屋外,還命令他在今天休息之前要把屋子給恢復原狀,孤魯一家子可不想對著天空睡覺。

    興奮至極的蒼銘哪里在乎孤魯的無禮,以他新得到的能力,開始在自己的駐地裏狂奔亂跳,還衝到練武場上耍了滿身大汗的刀,這才又衝回孤魯的宅子,用滿臉崇敬的眼光看著朔華。

    朔華眯著眼睛,瞪著這個滿身臭汗、從練武場一跑回來就跪在他面前的傢伙。

    那一張粗獷有點像是印地安蘇族人的臉孔,正以讓朔華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表情望著他,而且單膝跪下……要是抓住他的手親吻,朔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可以請你站起來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打算接受男人的求婚。”

    “噗!”

    天籟將口水給噴到她正在攪拌的顏料中,紮克滿臉噁心地看著那一碗等一下也有他的分的顏料。

    剛剛他才跟朔華下了訂單,請他幫他烙下一個最成功的圖騰,現在顏料裏被加了口水,不曉得加了女神口水的顏料會不會特別的有效?

    “大神,請接受我蒼族的感激。”

    朔華絕對猜得到這句話只是個開頭,一雙眼睛虛偽地笑著眯起來,額頭浮出淺淺的青筋。

    “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這只是我的上點心意,起來好嗎?”

    “不!大神你不會明白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裏,蒼族已經都不曾經歷過……”

    “放心,現在你經歷了,所以請起來,可以嗎?”朔華頭上剛剛還不明顯的青筋開始暴凸。

    “但是我還沒有表達我的……”

    “給我起來!”青筋滿布朔華的額頭。

    朔華上點也不介意蒼銘對自己表示崇敬和感激——但是麻煩請不要用單膝跪在他面前,還想要抓住他的手親吻!

    旁邊那一群混蛋好像快笑死在這裏,卻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連冷暮也一樣……那聳高的眉毛是什麼意思?

    這次終天瞭解到自己好像哪裡惹到了大神,蒼銘趕緊站了起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朔華,高大的身材直挺挺站著,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他想說的是,距離上一次戰神降臨在蒼族,已經有將近五百年的時間了,在這五百年的時間裏,蒼族面臨許許多多的困難,但是不管他們如何的祭祀和奉獻,卻始終不曾看到神跡帶領他們走向光明。

    漸漸,有些人開始懷疑神是不是已經將他們給忘卻,如果不是當初遺留下來的戰神圖騰,的確有著它的作用,並且帶領他們歷經百戰逃了生天的話,他們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遺忘了戰神的存在。

    如今蒼族又面臨到一個莫大的挑戰。

    太多太多年的時間沒有過大戰,之前的祭祀失敗過太多次,因此他們這一次都猶豫著是不是該花大筆的精力和財力去舉辦祭祀,希望戰神祝福即將離開前往戰場上的勇士,沒想到猶豫還沒有結果,答案就已經出現在它的眼前。

    神跡又再次的降臨。

    蒼銘想到上次戰神降臨,也是在一場大戰的開始之前,因此心裏其實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每一次的眾神降臨,是不是因為已經預料了人間的淪陷?

    看著蒼銘局促的樣子,朔華歎了一口氣,拍拍自己旁邊的椅子要他坐下。

    這就是朔華跟非黑之間最大的不同。

    雖然被人崇敬的感覺很好,可是自己也曾經是他們的一員不是嗎?

    自己也曾經跟他們一樣,為了最基本的生存在這人世間掙扎,現在只不過因為運氣好了點,得到鑰石的承認,變得比較高強而已,所以朔華一點也不喜歡他們對著他下跪。

    那會讓他看到過去的自己,跪在現在的自己身前。

    過去的日子儘管不好,但朔華活得很認真堅強,他不覺得那樣的自己輸現在多少,沒有誰高誰低。

    蒼銘猶豫了一下,立刻就坐到朔華的身邊。

    他原本就是一個率性的人,而且跟朔華他們認識,是在哈答的解釋之前,所以下意識裏,還記得那種彼此平等的感覺,況且此時此刻,他的心還消化著自己見到大神的事實,因此可以讓自己多一點平常心。

    “對你們來說,我們也許真的像神。”

    要是過去的自己,突然看見一個額頭上長了眼睛,身邊還帶了一隻狗的男人,恐怕也會跟蒼銘一樣不知所措。

    “但是……”

    朔華很想說“照一般人相處的方式跟我相處”就發子,但是這句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實際。

    就像是有一天,你的老闆對你說,不要把我當成老闆,跟朋友一樣就好,我做錯了什麼事,你都可以對我說。

    事實上,有多少人可以構成這個條件?

    毫不在乎他是自己的老闆,當著他的面對他說你今天的衣服很不搭,告訴他你其實很胖,告訴他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請不要裝年輕?

    打算明天就不用上班的人,不妨這麼做試試看。

    “但,就算是神也有極限,也有感情,你們所做的一切,如果心中坦蕩,就算沒有神來指引你的方向,自己也可以走出一條道路……喂!你們誰有當過神的經驗嗎?我好像卡戲了。”

    很多時候朔華都可以裝虛偽,不過那是在虛偽的人面前,現在這傢伙看著自己的眼睛,不曉得比自己乾淨多少倍,讓他很難去當一個聖人,尤其這個角色朔華向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是有惡魔跟天使兩種角色讓他選,朔華絕對會是遷惡魔的那一個。

    天籟再次噴了一口口水在另外一碗顏料中,紮克瞪著顏料已經無話可說。

    “蒼銘。”

    “是!”

    “我們喜歡神秘一點,所以,放在心中就好,你知,我知。”天籟。

    她將手話在心坎上,真誠地笑得跟個天使一樣,只是當蒼銘感動地被樹海推出大門之後,天籟剛剛還像個天使一樣的笑容,染上了得意。

    “親愛的,不要緊張,他們要的就只是這些沒有實質意義的話而已。”拍拍朔華的肩膀,天籟很現實的說。

    幾個人都用詭異的眼光看著她,天籟歎了一口氣。

    自己願意幫別人當翻譯機,可不見得也會有人自願幫自己當翻譯機啊!

    這樣的工作,除非你心似我心,否則又怎麼能懂?

    “你們都知道我有天生的缺陷。”

    天籟指指自己的耳朵。

    “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當我母親跟我說這世上有神,神可以實現好人的願望時,我就很努力的跟上天祈禱……”

    “祈禱‘自己會努力當一個乖小孩,所以能不能實現我的願望?我的願望很小,只要能讓我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就好。’……”

    每一天上床前的禱告,天籟一直都很努力、很虔誠。

    “結晶你們都知道,我的願望一直都沒有實現,所以有一陣子,我想,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是不是除了努力讀書、不讓爸爸媽媽擔心、幫忙做家事、幫同學的忙之外,是不是還要做些什麼?”

    “我翻了很多很多有關於信仰的書,跟朔華常看的神話不同,宗教信仰的書裏,都在告訴你人生應該怎麼去面對,要怎麼去相信神,就算你今天看不到,但神始終在你的心中……全部都是這一類的話。”

    “你相信?”

    朔華想起自己母親去世之前,他曾經在病床旁握著母親的手祈禱。

    其實他已經開始懂了,天籟並不是諷刺神總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卻不在身邊。

    “在我得到鑰石、來到這裏之前,我真的相信,因為我發現,雖然神的確不在我身邊,但是每當我做一件讓自己覺得可以稱讚的事時,原本不安的心就會平定一些。”

    “我的內心告訴自己,雖然做善事不求回報,可是,是不是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神都有看在眼中?”

    因為無法掌握命運,無法掌握未來,人的心裏總是充滿著不安。

    沒有人不害怕失敗,沒有人不害怕死亡,每一個人都害怕有一天如果自己不在了,那還有誰記得自己?自己還會存在嗎?還是真的身體死亡了就什麼都沒有?連“我”都感覺不到?

    神,讓每一個人在面對困難,在面對選擇,甚至是面對死亡時,只要自己的信念執著,就可以從內心找到一點平靜。

    蒼銘他們,要的就只是這些而已,只要一點點神跡,一點點安慰的話語,他們就可以告訴自己,在這世間,真的有神在看著自己。

    天籟抹去臉上的所有情緒,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雖然她已經稍微懂得過去所認知的“神”究竟是什麼,可是天籟依然相信,在更高的地方,有一雙慈祥的眼睛,正看著她。

    “所以,下次如果還有人崇敬的跟你下跪時,你可以將你腦袋裏有關於宗教的所有書籍全部都搬出來說試試。”

    天籟笑了一下,回頭繼續研磨那些由冷暮分解出來的色料,臉上的光彩,讓一邊的紮克看著,真的覺得自己是跟女神在一起呼吸著。

    朔華拉回視線,只是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雷聖的筆記本上。

    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裏。

    母親去世之後,朔華再也不碰那些有關於宗教的書籍,即使是在離開故鄉的時候,他也不曾多看那麼幾眼。

    也許在這方面,天籟比他更加堅強……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38
第8部 戰鼓若響 - 第九章  風雨欲來

        他相信過神嗎?

    玉嵐站在高崖上。

    下面是已經整裝準備的士兵,上面是一望無際的藍天。

    看著這些仿佛自己已經掌握天下的場景,這個問題,突然就浮上腦海。

    從小到大,他相信過神嗎?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皇帝後裔都覺得自己比較了不起,以為自己乃天命之人的原因,好像從小到大,他的父母親都沒有真正的去跟他討論過信仰的問題。

    就像是他們從來就不把自己當成平凡人,會落魄會衰敗,而且同樣會生老病死。

    也許下意識裏,他們把自己當成跟野史裏的傳奇一樣。

    每一個皇帝都是上天落下的星君,他們原本為天上之人,正因為身分的顯貴,才能投胎到至尊之家,成為萬人之上的皇帝。

    這大概就是父母親從來沒跟他討論信仰的原因——家裏只有祠堂,卻看不到佛堂或是十字架。

    回歸到原來的話題,他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要是玉嵐還在地球上當他落魄皇族,也許會用嘲笑的語氣,肯定的說“沒有”。

    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很奇怪的,玉嵐反而覺得冥冥之中,也許真的有什麼力量在引導著,並且看著自己怎麼安排自己的一生。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的能力。

    皇帝乃順應天命之人,可是擁有鑰石之後,他獲得的竟然是完全相反的逆天……這多像是一個刻意的玩笑?

    “玉大人,您吩咐的隊伍所有人都已經歸列,現在主等您的指令。”一個傳令兵背著旗子跑上來。

    不愧是特地訓練過的士兵,跑上這麼一大段路也不見氣喘吁吁,跟地球高科技文明下的人類相比,這裏的人體力可好多了。

    當初玉嵐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還曾經因為這裏的引力跟地球不同搞得很狼狽,後來才發現自己的能力有多好用,完全相反的定律,地心引力引導物體下落,他把能力利用在自己身上時,差點沒被彈到樹上。

    “別叫我玉大人。”

    “愛新覺羅”的發音對這些來說,有那麼困難嗎?

    而且這些人似乎都沒把耳朵放在頭的兩邊,他好像記得他偽裝過一個叫孫亮……還是孫明的名字?

    算了,連自己都記不得這種通俗的姓名,明明就是兩大兵法家,各取一個字聽起來就少了點魄力。

    “況且,這次統領軍隊的人可不是我,我不過是一個……參謀。”

    玉嵐冷冷的決定用這兩個字暫替代自己的職稱。

    “可是……”

    “可是你家大人要我帶領這次的進攻吧?”

    之前的挑釁被敵人摘下了隊長的腦袋,這讓文州督使大人非常火大,又沒有對象可以發洩。

    之前的每一次的進攻,都是他自己想要一逞威風下的傑作,自己幹的事,除了自己還能怪誰?

    幸好統領大軍的那種強烈征服欲被失敗給壓了下去,督使大人這才想起,自己明明有大好人才,怎麼卻忘了要用?

    權力果然是一種會讓人喪失心智的東西,雖然那感覺好極了。

    “是的,大人說,所有軍隊的命令,由您這裏發佈即可,所以小的才會在之前過來詢問您隊形該怎麼排列。”

    傳令兵有點怕跟這位大人相處,不曉得為什麼,在這位大人的身邊,他就有一種冷得發抖的感覺,尤其當他眼睛看向自己時,好像身上的皮正被他慢慢撕開一樣,有疼痛的錯覺。

    “如果真的要我發佈,我會跟你說現在不是時候,你們先回營帳裏休息算了。”

    “哈哈哈!這真的是一個好主意,特地將這些人一大早抓起來穿好軍裝盔甲排隊,告訴他們準備要打仗,然後再下一刻又告訴他們還是回去休息繼續睡……”

    “這真的是一個太好的主意了,絕對菲嘉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士兵就先你這個參謀給氣死。”

    藍龍難得聽到這個恐怖的男人也會有說笑話的時候,就算大笑出來很可能會被玉嵐給整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玉嵐看著那個笑到不得不抱著肚子的人,冷漠的眼神裏沒有太多的情緒。

    “那不是玩笑。”

    玉嵐很認真。

    現在根本就還不是開打的時候,督使那傢伙真的以為自己早起對方就不會發現?

    誰規定敵軍每一個人都喜歡賴床了?

    “但……”

    傳令兵被玉嵐的命令給弄得無所適從了。

    就像藍龍所說的,他不相信大人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將所有的士兵集合後,突然告訴他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打”,導致整個軍心渙散混亂。

    “所以說,真正發佈命令的不是我,督使那頭豬不過是希望借著我的頭腦,讓他可以快速地打上一場勝仗,讓他拿點功勳好跟朝廷邀功,並且藉以告訴朝中的那些大臣,比起皇帝的守成來,他的所作所為才是明智之舉。”

    傳令兵的全身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驚人的不是玉大人批評督使大人的口氣,而是……難道督使大人真的是這種打算?

    剛剛那些話聽起來,真的很像在指著督使大人有占地為王的打算,甚至是想藉此扳倒皇帝……如果是開玩笑的話,自己還可以勉強裝出湊合的笑容陪笑一下,偏偏說話的人,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玉大人?”

    “我只是告訴你,真正命令你們打仗的人並不是我,可以決定一切的是督使大人,所以如果到時候死了可別怪我,懂嗎?”

    傳令兵僵著臉,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角色有多麼的可憐。

    遇上一個野蠻將領那還沒關係,忍氣吞聲一下子就過去了,但是,玉嵐大人總是一臉冷淡的模樣,照理說應該是不愛說話,偏偏又總是問著許多尖銳的問題,讓他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傻子,頭隨便點幾下就好了,你真的認為這傢伙等等還會記得你這個小人物嗎?這裏除了你、除了他、除了我之個,不會有人知道你做了什麼的,來,點點頭,可以準備聽命令了。”

    藍龍壓住傳令兵的頭,用力的推了兩下。

    對於畏畏縮縮的態度,藍龍從來不會給上多好的對待方式,而且,他也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離開皇者陵墓之後,藍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好好的打一場,就算殺的是平凡人也沒關係,反正這些人上了戰場就是要死,拿來練練手又如何。



    “進攻峽谷的時候,最怕來自山崖上方的陷阱,而且峽谷腹地狹窄、無法大舉入侵,向來是易守難攻之地。”

    要是菲嘉國算到了他們進攻的時間,就可以輕易地將衝鋒陷陣的武騰國士兵給坑殺在這些陷阱之下,這也是為什麼玉嵐剛剛想讓所有人回去睡回籠覺的原因。

    讓這些陷阱毫無用武之地的最好方式,就是根本別讓他們有使用的機會。

    然而督使那個自以為給出大權的笨蛋,卻急著要得到戰績,因此這一條路不通。

    “毀了那些陷阱?”

    “你知道他們所有陷阱的佈置地點?”

    “我知道有個女人可以辦到,不過,她可是我們的敵人之一,要是讓那個女人上了戰場還得了,我們的一舉一動根本全部都在她的眼中,除了用實力硬拼之個,根本沒有用計的機會。”

    藍龍想到朔華身邊那個叫做天籟的美麗少女。

    那具女人永遠都不會是他想上床的人選。

    跟太聰明的女人玩一夜情,千萬不要以為得利的人會是自己,像那種聰明又溫柔得帶點傻氣的女人,如果不是深愛著你的話,絕對不會跟你爬上床,要是她對你沒感情,卻又跟你上床的話,那麼你肯定早就已經被她給算得體無完膚。

    聽著藍龍的自言自語,玉嵐雙眼掃過山崖下不遠處,正窩在糧草堆裏曬太陽的迪,想到他之前幹的好事,越加明白他心裏面的打算。

    要是真的把藍龍所說的那個女人給招來,到時候根本就不可能打一場一般的戰役,他們這些能力者註定得下場,才有辦法平衡敵我雙方的實力。

    “那我們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將最前面的隊伍換成輕步兵,最好是找出一堆功夫好一點的,能爬上崖的給我爬上去,在遠處看到陷阱的話立刻通報,其他的軍隊慢慢往前進就好。”

    如果菲嘉那邊已經在戒備,那麼玉嵐就要將他們戒備的時間能拉多長就拉多長,就算不能耗費他們的能力,也經消耗他們的精神。




    “拉拉,聽說武騰國的軍隊已經出發了,不曉得小將在那裏好不好?”寶拉看著遠方,憂心地拉住拉拉的手。

    剛剛鎮上的鐘聲響起,代表著村子裏的居民必須進入警戒狀態。

    這個村子是因為駐軍而產生的小鎮,離邊防近到只要爬上小山坡,就可以看到遠處的城防峽谷,因此戰事一開始,一旦城防被破,村子將在眨眼間遭到敵軍的侵犯。

    因此,村子裏的居民都很清楚戰地鐘聲響起的意義。

    已經有人開始將最貴重的東西放在身邊,房子外頭就是武器跟馬匹。

    如果鐘聲連續十響,有戰力的居民就必須扛起武器向敵人衝上去,弱小的居民則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往後逃到下一個村鎮,努力讓自己生存下來,也要將邊關城破的消息告訴給下一個城鎮提防。

    小將,就是跟拉拉學劍最勤勞的那位孩子。

    他前天一早就已經出發到城防區。

    聽傳令的士兵說,小將的劍術底子非常好,所以並沒有被安排到先鋒部隊,而是待在城牆內部,一旦敵軍攻入時,才有讓他發揮劍術的餘地。

    “你很擔心嗎?”

    拉拉看著寶拉失去血色彩臉龐,這已經是這一個月來的第三次進攻,每次的進攻,都可以瞧見居民跟寶拉臉上帶著這樣恐懼的表情。

    對於恐懼的心情,拉拉稍微可以瞭解一點,但她並不認為在事情尚未降臨之前恐懼有任何的意義。

    “怎麼可能不擔心?這裏是我生長的家,城防裏的駐軍有一大半都來過我這裏吃過點心,只要想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很可能會消失在戰場上,我的心裏就覺得好難過……”

    “拉拉……我們這樣活著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武騰國還要打過來?還是他們生長的地方不好,不像我們這裏這樣快樂幸福?”

    善良的寶拉不懂戰爭的意義,但就算是年長的老者,也不見得能回答她的問題。

    戰爭本來就沒有意義。

    “不,根據我的統計,兩個國家生活水平相差不遠,如果你們快樂,他們也該覺得快樂,如果你真的需要答案,我可以幫你去問……有一個人應該懂得這些道理。”

    拉拉想到朔華。

    那個少年是純粹的生物體,可是卻擁有跟她相差不遠的記憶力,在理解力跟人心的推算上更比她準確數倍,問他,應該可以有答案。

    寶拉為了拉拉的答案苦笑。

    她早該想到拉拉根本不太懂得什麼是安慰,每一次問她問題,她都會很認真的幫她找答案,卻無法瞭解,她現在只希望有個人可以跟她說,“放心,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沒事的。”

    拉拉看見寶拉的苦笑,知道她對自己的答案並不滿意。

    雖然對於人類的情感,拉拉還處於摸索的階段,但是也大概明白剛剛自己的話並沒有辦法真正解決她的問題。

    寶拉……不像淩跟遙她們那樣美麗,但是卻有著跟她們類似的氣質,所以當拉拉看見寶拉被人欺負的時候,一直不曾停息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之後,就像跟淩遙她們在一起時的相處方式一樣,她在寶拉的屋子旁邊也蓋了自己的房子,兩個人的院子並在一起,感覺上就像是最好的朋友一樣。

    “你還是很擔心嗎?”

    “當然,我每天都在跟上天祈求戰爭可以儘快結束,也許明天醒來,武騰國的人就會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的讓人傷心不安,然後停止入侵。”

    “祈禱是最不實際的。”

    拉拉沒有想太多,很直接的回答。

    人在祈禱的時候,腦波會發出波動,如果波動強烈的話,就會影響到外在的事物,甚至可能讓願望成真……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目前為止拉拉只看過跟鑰石融合的人才有這樣的力量。

    其中那個叫做朔華的少年,能力的根本就是來自於這個基礎。

    “拉拉!”

    這樣的話語接近於冒犯神祗,因此虔誠的寶拉難得露出不悅的表情。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想要喝水,心裏想著桌上的水到自己手中,在千萬個生物體裏,也許有一兩個可以辦到。”

    “但這種緣木求魚的方式,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有雙腿的人,早在希望喝水的時候,就已經伸手拿到杯子,將水倒入嘴中解渴。”

    拉拉並不在意寶拉的不悅,她只是希望寶拉瞭解。

    在這一點上,淩跟遙做的比寶拉好,一個生命本來就是應該要認知自己的錯誤,改正,然後進步,不是嗎?

    “拉拉,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嗎?”憂心的寶拉無法從這樣冷硬的話裏去體會拉拉的好意。

    拉拉從寶拉的表情裏,可以瞭解她不懂,只是,雖然拉拉的腦中可以計算原因,知道人類無法在短時間內接納自己的錯誤,而且能力者可以懂得細微處,這些人類並不見得同樣能明白。

    這些……拉拉都懂……

    但是,拉拉終於又感覺到心中的情緒波動,那有點像是人類文獻裏……一種叫做“寂寞”的東西。

    “我知道了,既然你擔心的話,那麼我去幫忙吧!”

    “啊?”

    一瞬間,寶拉不太能明白拉拉的意思。

    之前和朔華他們分開時,他就跟拉拉說過一些話,似乎是告訴拉拉,既然有了新的生存方式,那麼何不試著融入這個世界裏,順著心中的感情去做。

    拉拉可以加入這場戰爭,即使她的加入,會讓這一場戰爭變得不平衡,但是……

    她有一點點喜歡跟這個小鎮人民相處的感覺,也有一點點喜歡教導小將時,他眼中流露的感謝和崇拜。

    以她的能力加入這一場戰爭,也許不可能幫所有人獲得完全的勝利,不過要讓小將好好的活著,應該還不是很困難。

    “你好好休息吧,我會盡力不讓武騰的武力進犯到這裏來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很多事情,站在原地空擔心是沒有用的,想要改變,就必須要動手去做。”

    “就像一堆木材放在那裏,不動手去建築,永遠也無法變成一棟房子,只能放在那裏腐爛而已。”

    這已經是拉拉能想到最接近人類的說法。

    想起朔華會摸摸天籟準確性的動作,拉拉也伸手碰了碰寶拉的秀髮,換來寶拉的一臉茫然。

    等到寶拉回過神,重新去感覺那像是在安慰一樣的動作時,拉拉早已經走得不見人影,就像她們第一次見面一樣突然。

    “拉拉!”

    寶拉衝出門口,四下張望著拉拉的身影,但是進入警戒狀態的村鎮,空蕩蕩的街道上,連一個人影都找不到。

    不是的!

    寶拉沒有希望拉拉上戰場,拉拉的力量雖然很強大,還有非常好的劍術,可是也只是一個女孩子而已,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上戰場?

    想到拉拉一個女孩子上戰場的危險,想到現在自己身邊不但看不到總是圍繞著她的少年,也沒有拉拉的陪伴,剛剛被不悅遮掩一些的不安,再一次強烈的浮上心頭。

    寶拉不想要一個人,她不想要只是在這裏擔心,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很多事情,站在原地空擔心是沒有用的,想要改變,就必須要動手去做!”

    剛剛拉拉才說過的話,立刻湧上腦海。

    寶拉看著家家戶戶門外的馬匹,還有視窗內隱隱若現的人影。

    即使只能等待,這些村民的手中依然緊握著武器,隨時準備抵抗敵人的來襲。

    這就是拉拉想要告訴她的嗎?

    一直在這裏擔心,其實一點幫助都沒有,不但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定,也沒辦法去捍衛自己的家園。

    那麼,應該怎麼做?

    想通了拉拉所說的話之後,新的疑問浮上寶拉的心頭。

    要怎麼樣才可讓自己不擔心,才能去做到捍衛自己的家園?

    小將隔著遠遠的距離,即使前面就是一道厚實的城牆,他還是可以清晰聽到來往傳遞命令的傳令兵口中竊竊私語。

    在敵人尚未開始攻擊之前,傳令兵口中的命令都是一項項的機密,只有長官和執行任務的士兵才懂。

    可是小將站在這裏,看著不斷進出城牆的傳令兵,從他們的臉上的憂慮,還有匆忙的模樣,腳步間的急促,他都忍不住在心裏猜想。

    是不是情況已經演變到很糟糕的地步?其實敵人已經攻打過來了?

    “小子!緊張什麼!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第一次進軍隊。”

    旁邊一個坐在石墩上剔牙的老兵,看到小將這副模樣,伸出大掌用力的往他肩上一拍,差點沒把人給拍去撞牆。

    “強叔……”

    小將苦著一張臉,揉揉自己被打得發麻的肩膀,想要罵人也不敢。

    強叔可是軍隊裏的老油條,刀法強、人緣好,只是常常忘記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強壯,禁得起他這種安慰就是了。

    “嘿嘿!抱歉,我忘了你還是一隻小雞。”

    “強叔!”

    “好!好!不鬧你了,跟你說真的,別繃得這麼緊,你現在就把力氣花在這種沒有意義的擔心上,等一下要是真的打起來,就只有準備被砍的份了。”

    “傳令兵有傳令兵的工作,不要看著他們,越看只會越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然後在自己心裏胡思亂想而已。”

    “看看老鐵,他們直接閉眼睡上一覺,敵人打來的時候,才有精神對付。”

    “要到我們這一關,必須先經過兩道城防,不用擔心睡到一半敵人會殺進來,一旦真正打起來,那可是殺聲震天,從第一道防線都可以聽到戰鼓,到時候再來緊張還來得及。”

    聽強叔這麼一說,小將心裏才稍微好過一點。

    強叔剛剛所說的老鐵已經開始打呼,旁邊的幾個老兵,同樣都用自己的方式在休息……倒是不遠處的一群人,或站或坐,錯落在昨夜留下的小火堆旁,不曉得在說些什麼,可以聽到大笑的聲音。

    “很好奇?”

    看到小將馬上調適了自己的心情,強叔覺得,這個小夥子將來稍微訓練一下,絕對會是一個很好的戰士,然後隨著他的目光往那一群大漢的方向看,瞭解地笑了。

    小將點點頭。

    他好奇的不是那群人彪悍的體格和正在說些什麼,而是那群人隱隱約約間露出了氣勢,似乎對即將面臨的戰事一點也緊張,仿佛很習慣那種生死之間的交錯。

    “他們是在上一場大戰立下功勳的士兵,其中特別高大的那一個,叫做卡斯,可惜那時候你還沒進來軍隊……”

    “我從來沒看過有哪一個隊長,可以為了救一個士兵,從我方陣營一個人單打獨鬥殺到敵方將領區,最後不但救了我方的士兵,甚至還摘下了敵人隊長的腦袋,看得我們真的是只有一個爽字可言!”

    “真的?”

    那種畫面小將也在自己的夢裏想過,沒想到真的有人可以辦到。

    “當然,我以前是傭兵出身,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大傭兵團,不過經歷的戰役還算不少,在生死戰場上看過的死亡可多了……”

    “卡斯那一群人身上,有著跟我同樣的氣質,甚至更加兇狠一點,這種人千萬不要惹,他們絕對可以不眨眼的把你剁成無數肉塊。”

    強叔稍微皺了一下眉頭。

    卡斯為國家爭了一個大光榮,他的確是很佩服沒錯,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卡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看過,卻想不起來。

    真是太奇怪了,那麼搶眼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在看過之後卻想不起來?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已經老了?

    “這樣啊!但是那也不錯不是嗎?這代表他會在跟敵人拼得你死你活的戰場上,發揮他最大的力量,把那些該死的武騰國給殺回去!”

    小將一邊說,忍不住就握起拳頭,朝武騰國的方向亂揮一通,好像這樣就可以把對方給打得鼻青臉腫一樣。

    強叔無奈的笑了一下。

    小將果然還是個孩子,要不是他的劍術不差,真不應該放他到這個地方來……這裏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小孩子的地方。

    殺人,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就算死在手中的是敵人也一樣。

    “小子,你的劍術很好,是誰教你的?”

    說到這個,小將整個人眼睛亮了起來,才想好好地稱讚一下自己的老師時,整個峽谷突然像是發生地震一樣,輕微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

    小將立刻握緊身上的劍。

    剛剛還睡著的老鐵瞬間睜開雙眼,站直高大的身材,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武騰國的方向。

    “陷阱……發動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38
第8部 戰鼓若響 - 第十章  戰鼓若響

        從小生活在現代世界,儘管聽過書中的什麼滾石擂木大陣,但玉嵐也只是用自己的腦子,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畫面。

    之前兩次,武騰國的軍隊都只是派數百士兵去挑釁而已,數量並不足以讓菲嘉國的將領認為該使用這些一次的陷阱,所以玉嵐也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見識一下這種陷阱的威力。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是多麼令人恐懼的景象!

    不但煙塵完全彌漫前言的視線,整個腳下所踩的地面都開始震動,巨木跟滾石向下滾落的聲音劇烈地震痛雙耳,就連隔著一段距離的自己也不得不稍微捂住耳朵,免得自己的耳膜被聲音給震破。

    劇烈的聲音撼動的可不只是耳膜而已,還有整個胸口跟心臟,震得全身都麻木。

    被當場給壓死的士兵臨死前的哀嚎,鮮血肉屑像在搾果汁一樣,噴濺峽谷每一處。

    要多少的鮮血才能將整個峽谷給染紅?

    兩方的士兵此時此刻,就眼睜睜看著整個峽谷被血液給染紅,有些剛進軍隊的人馬上就當場吐了出來。

    玉嵐他從來就不在乎這些,如果在乎,他也就不會玩“淩遲”這種手段,因此當整個陷阱平息下來之後,他揚起手朝東邊一揚,一群人衝了出去,手中各自拿了一桶物品,全部澆在木頭和屍體上,接著迅速地離開。

    身後的一個弓兵,看著剛剛還跟自己打鬧的同伴屍體,含著淚,默默咬牙,慢慢舉起手中的巨弓,身邊另一個同伴馬上幫他在箭矢上點火,一團比兩個拳頭還要大的火球,在前方燃燒。

    最後一個桶子裏面的液體灑上巨木,負責灑這些東西的士兵剛離開現場,一直拉著不放的箭矢,終於在瞬間放開手,倏地衝向巨木。

    沒有人知道玉嵐打的是什麼主意,尤其當菲嘉國的將領發現,剛剛的陷阱中,竟然有四分之一的巨木不曾落下,而且卻在這種時候改變了位置,在城牆跟陷阱之間掉落之後,整個情況變得更加的詭異。

    不曉得菲嘉的城牆耐不耐高溫?

    玉嵐斜挑的雙眼,看見箭矢射入巨木堆中撞擊,彈起,落下。

    撞擊的一瞬間,大火從撞擊點迅速往四周燃燒,彈起的箭矢帶著無數的火星飛向半空,接著落到另一頭巨木的刹時,另一個火苗竄起,在玉嵐所吩咐剛剛澆的那一堆液體之下,大火在眨眼間將整個峽谷化成火海。

    大火燎燒的模樣,看起來有一種瘋狂的美,尤其當它卷起大量的黑煙時,更有一種好像萬物就快要毀滅殆盡的感覺。

    怪不得有人說古時候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戰爭,古代的戰將才是真正的戰將。

    在高科技時代的戰爭,不過是看誰的武器多、誰的武器厲害,要打哪里,幾顆飛彈射過去了事,哪里還需要什麼兵法、什麼智慧?

    這種時代的戰爭,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要是有經歷過戰爭痛苦的老兵在,一定會恨透了玉嵐此時此刻的想法。

    玉嵐喜歡這個時代的戰爭。

    這樣的戰爭才有讓人爽快的感覺,那種必須利用當前的所有資源,去設想對方的戰略,運用自己士兵埋伏衝鋒的戰爭,讓玉嵐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受。

    “原來你想用大火燒城?”

    藍龍看著聲勢浩大的火焰。

    連他都不敢從這一頭瞬間移動到那一頭,他怕自己沒控制好,陷身在這樣的大火之中。

    被大火燒身的感覺藍龍可清楚極了,他身上還留著當初朔華給他的痕跡。

    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慢慢走到玉嵐身邊的迪,懶懶地笑了一下。

    “看著,燒城是目標之一,但是濃煙,才是最先開始的角色。”

    出發前,玉嵐早已觀察過這一個月來的風勢。

    他知道,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如果出現漫天大火的話,強烈吹拂而過的濃煙會入哪個地方彌漫。

    他這麼一說,藍龍果然發現,大量的濃煙正往菲嘉國的城防那裏吹去。

    不過這煙雖然大,頂多只會讓人不適,不是嗎?

    要是能夠趁這些人被濃煙嗆到了的時候進攻,那的確是一個好計策,問題是他們現在前言被大火給隔絕,士兵怎麼可能衝殺過去?

    “這就是你跟這兩個人差別最大的地方了,你夠聰明,但不夠狡猾。”很久沒看到的婓攝,跟在迪的後方走過來。

    剛剛他們說的話,婓攝都聽到了,就算聽不到,也可以從藍龍的腦中知道。

    “那些煙,有毒。”

    迪張著很像快要睡著的眼睛,看了面無表情的玉嵐一眼。

    早就知道這個男人夠狠,但是狠的手段比迪預料的還要更多,玉嵐的計謀是一層迭著一層,就算有人發現了其一,不見得能躲過其二。

    藍龍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這大火的目的不僅僅是嚇人跟燒城而已,附帶的作用居然這麼多?

    這個男人的腦袋到底是裝了什麼東西?

    為什麼總是可以裝下讓他甘拜下風的恐怖行動?

    “會死人的毒嗎?”

    毒的種類可以分成很多種,有的只是讓人昏迷而已,有的會讓人抽搐,最殘忍的自然就會置人於死地的那一種。

    “當然。”

    讓人昏迷做什麼?

    現在只不過是戰爭的剛開始而已,玉嵐不打算在這種時候就抓住一堆俘虜,來拖延自己軍隊前進的腳步。

    太多的俘虜會耗費糧食,菲嘉是一個廣大的國家,到時候糧食會是久戰下最大的關鍵點,沒必要從一開始就浪費。

    所以,自然是全殺了最快。

    原本想要瞬移到敵陣去一探究竟的藍龍,馬上取消心中的決定,他可不想為了一點點的好奇心害死自己。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婓攝皺眉盯著這些大陣仗。

    對他們的能力來說,這些都是多此一舉的動作。

    他們的能力,大可直接突破敵人的防守,殺了對方的將領最快,在殺人上,他喜歡選擇最簡單的方式。

    “因為這樣比較好玩。”

    迪收起慵懶的眼神,抬起總是半閉著的眼皮,冷冷地看著婓攝。

    好不容易才慢慢讓這場仗精彩一點,太快結束不是很無趣嗎?

    婓攝繃著臉,同樣不是很爽的看回去。

    他知道迪這個傢伙的能力深不可測,不管是過去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都不見得能對付得了,但是婓攝不喜歡有人把他分成低下階級,就算對方比他強,甚至是同伴也一樣。

    藍龍抽著嘴角,稍微往後退一步。

    他喜歡湊熱鬧,不過卻對這種意見不合所構成的衝突沒有興趣,這兩個人,不管是誰,他都不想惹。

    玉嵐凝望著不斷吹向敵陣的黑煙。

    其實他也沒有多認真去探查這個峽谷的風向,就算是逆風,以他的能力,也可以讓黑煙逆風而行。

    這只是個遊戲,在對手還沒到臨之前,玉嵐沒有多大的興趣花太多腦力。

    迪出的餿主意,的確是讓日子比較有趣一點,可是……

    玉嵐冷淡的鳳眼中,亮著淺淺的笑。

    一旁的迪馬上感覺到一股針對著自己的意念,若有所思地移開看著婓攝的雙眼,看向站在前方迎風而立的玉嵐。

    看戲的人,最終似乎真的逃離不了被牽入戲裏……

    玉嵐下的濃煙,是很可怕的神經毒。

    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中,最有名的其中一樣,就是草藥學。

    身為中國皇族的後代,在深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有關於毒藥這一方面的知識。

    不管是當年祖先被洋鬼子打進了皇城,還是後來的革命黨佔據了原本屬於他們的天下,在逃難時,祖先帶著的物品裏,其中一樣就是毒藥、跟關於這些毒藥的書。

    據說,帶著毒藥,是因為祖先有人認為,要是洋鬼子或革命黨給予什麼污辱時,可以服藥自殺以盡皇室的尊嚴。

    而帶著毒藥品的藥方,則因為這是皇族不傳之密,也是希望這些藥方可以有機會毒死威脅皇室尊嚴的人……

    反正在玉嵐看來,都是一堆的笑話。

    在毒藥堆裏,有一種藥,名叫“牽機”,這藥可是大大知名,連後世的人寫起皇室密聞時,三不五時就愛放上來,增加故事的高潮點。

    事實上,正確出現這種藥名,是在宋太宗的時候。

    李後主生平:“太宗銜其有‘故國不堪回首’之詞,至是又慍其酣暢,及命楚王元佐攜觴就其第而助之歡。灑闌,煜中牽機毒藥而死,年四十二。”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城永遠都是藏東西的好地方,就算遷都也一樣,後來居住在皇城裏的新朝帝王,總是可以在裏面發現密道暗室,然後將這些據說是失傳的東西給偷偷留下來。

    牽機就是一種。

    它其實算神經毒,中者因為藥性極猛,服後腹中劇痛,全身抽搐蜷曲,頭腳相就,死狀非常淒慘。

    在敵人不自覺的狀況下,想要用計毒死敵人,是讓他們一個個無聲無息倒下比較有威脅感,還是“腹中劇痛,全身抽搐蜷曲,頭腳相就,嘴裏了出淒厲慘叫”這樣,來得聳動人心?

    牽機藥用吃的效果會比較好,玉嵐改成揮發形態,稍微減弱了威力,這些帶毒的煙,到了更遙遠的距離後面,只會讓人全身不適而已,死不了人。

    整個關口可是有三道城防在。

    他不會讓一個計畫只能在一個地域有效益,他不但要毒死第一道城防的敵兵,還要讓第二、第三道城防的敵兵惶恐不安。

    這時代的毒藥運用,頂多知道可以用吃的,用殺傷的方式,現在這一招,恐怕會讓菲嘉國的士兵以為中了什麼的詛咒,還是又惹到了哪里的惡魔吧!

    想到之前他對武騰國玩的那一招,玉嵐越來越喜歡自己的這個計策。

    可惜,世上很多事物,並不能盡如人意。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初始能力者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那麼他的打算的確可以毫無阻礙的成功,就算不只有他一個,跟他來自同一個故鄉的朔華也在這個世界,不過現在又不在這裏,同樣也無法阻止他。

    不過連迪都沒有想到的是,玉嵐的計畫,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多了一個關卡。

    用中國的俗語來形容,就是半路殺出了程咬金。

    而且,還是個相當美麗的程咬金……



    小將正在第三道防線內,盯著城門,隨時都準備衝出去支持。

    突然間,一個白色的影子,就這麼降臨在他的面前,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完全沒有預兆。

    白色窈窕身影不但出現得突然,更是讓一群饑渴的男人傻了眼,望向那五官精緻到不象話的臉龐,男人們下巴都掉了下來,不斷流著口水。

    “拉拉,你在這裏做什麼?”

    小將起碼深吸了五口氣,才把這句話給叫出來。

    拉拉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雙銳利的眼睛在空氣中掃瞄。

    一到這裏,她就已經感覺到,整個現場的空氣成份不正常,因此立刻想辦法分析吸進肺中的空氣。

    可惜,她只是個半自然半人工生物,體內沒有大量的分析器材可以裝入,因此她雖然可以分析出這些物質對人體的影響,但是並不像冷暮那樣正確分析出物質為何。

    “空氣中含有百分之一的有害生物體物質,基本影響,破壞人體神經系統,造成劇烈疼痛,過量致死。”

    “啊?”

    小將一臉疑惑,完全聽不懂拉拉剛剛說什麼。

    “敵人將毒藥散發在空氣中。”

    由於她的出現方式跟她的美麗都太超乎所有人意外,所以旁邊的士兵幾乎都已經全部聚集過來,每個人都聽見了她剛剛所說的話,臉上立刻露出驚嚇的表情。

    “小姐!話不能隨便亂說!”

    拉拉剛剛所說的話足以影響軍心,隨口亂講,可是殺頭大罪。

    拉拉沒有解釋,因為遠方傳來的尖叫和哀嚎,已經給了所有人答案。

    峽谷的地形,本身就是中間狹窄、兩側高聳,因此當其中一處發出足夠分貝的聲量時,聲音就會被困在這個狹窄的地形裏回蕩,因此第一陣線的號角,可以清楚地傳達到第三陣線,讓所有士兵得知目前敵我狀況。

    但是,遠處的哀嚎聲是如此清楚,連一次的鼓聲或是號角聲都沒有傳出,進入耳中的,儘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呐喊跟尖叫,從好像要衝破身體的嗓音聽來,可以讓人在腦中浮現叫喊者的痛苦。

    整個峽谷有如陷在地獄裏一樣,已經有人開始忍不住顫抖,猜測遠方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可以讓士兵叫得如此慘烈。

    “拉拉,怎麼辦?前面的士兵,真的都中了毒了嗎?”

    已經將拉拉當成“無所不能的女神”看待的小將,立刻抓著拉拉的肩膀,急切地想要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還沒來得及上戰場殺敵,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裏。

    “第一道防線已經來不及救援,第二道防線應該還有機會。”拉拉依照風速,計算出目前狀況。

    “是嗎?怎麼救,小妞,快點說出方法,老子我可不想待在這裏等死,他媽的混蛋,玩這種招式,老子就在讓他們看看,能不能毒死我!”

    卡蠟斯庌推開圍成一圈的士兵,筆直地站在拉拉面前。

    他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又來了!

    看這小妞站在這裏不著急逃的模樣,就可以猜出至少在這第三道防線裏的人,不會受到太多毒藥的影響。

    拉拉從上到下整體評估了卡蠟斯庌的體質跟戰力,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是這個世界裏最純粹的悍將,他幾乎已經在他能努力的範圍裏,將自己的體質訓練到最高點。

    “等我的訊號,我會讓這些毒風重新卷回去。”

    拉拉說過,會幫寶拉跟小將他們保護整個村鎮,現在危險已經開始觸及小將,所以該是她動手的時候了。

    不等卡蠟斯庌的回答,拉拉一個跳躍,所有人這次終於可以稍微清楚地看見,白色身影像是鬼魅一樣,迅速地從剛剛站立的位置,飛越上城牆,接著下躍,離開眾人的視線。

    卡蠟斯庌眨眨眼,他這輩子沒看過比他還悍的女人。

    整面城牆,有五個卡蠟斯庌那麼高!那個女人竟然只是用腳在地上點一下,在牆上又踢一下,就直接翻了過去?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

    “小子,你的女人?”

    卡蠟斯庌一掌拍向小將。

    這一下,可比強叔之前那一下還要重多了,小將整個人往後連退三步,還是後面的強叔把人給扶住才停下來。

    “不……不是,她是教我劍術的老師。”

    “娘的,還會劍術,這女人夠悍,我喜歡。”卡蠟斯庌賊笑著。

    想到妲塔的臉,不曉得他的親親好老婆,能不能接受他收一個強悍的女人當小的?

    這叫什麼拉拉的女人,長得可不比妲塔差啊!




    蒼族的族長駐地,在一夜間變得跟過去完全不同。

    建築物還是一樣的建築物,但是人卻已經不是之前的人。

    他們從來不知道,除了戰神烙印之外,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增強自己實力的方法。

    所有的戰士在一夜間,獲得了比自己過去還要多出將近一倍的能力。

    有的人跑得更快、動作更加神速。

    有的人力量更大、揮刀更猛。

    有的人則是眼睛更加銳利、鼻子更加敏銳。

    不一樣的特質,在不一樣的環境中,都將發揮最大的作用。

    蒼銘的整個右臂,幾乎覆滿了顏色鮮豔的圖騰,它並非單一的幾何形狀,而是用了各式各樣的圖形,彙聚成一個華麗的陣法。

    那映著膚色的顏料,添加在蒼銘的身上,多了一種野性的衝動。

    “蒼族的勇士們!今天我們齊聚在此,是為了幫我們的兄弟進行一場捍衛家園、捍衛尊嚴的聖戰!”

    蒼銘響亮的聲音,在穹蒼中如波濤一樣擴散,完全地打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喔!”

    蒼族的勇士,紛紛揮舞起手上的武器,朝著自己的族長,朝著天際,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呼喚。

    “在這一場聖戰之前,有敵人試圖阻撓我們的前進,但是我們英勇的族人,每一個都跨越了困難生死,紛紛在今天終於和我們一起會合,讓我們用內心最大的敬意,為圖卡、普土和奇家三個村落的勇士們歡呼吧!”

    今天一早,帶傷到達駐地的數十位勇士,終天在樹海的幫忙下完全恢復,隨著蒼銘的點名,用力地舉起手中的大刀,陽光照射在刀面上,閃耀出刺眼的光芒。

    “喔!喔!喔!”

    呼喚連續不斷,站在練武場邊看著盛況的朔華等人,覺得整個心臟都隨著他們的每一次呼喚而熱血沸騰。

    “跟過去不一樣,蒼族在大神的庇佑之下,變得更加的健壯勇猛!”

    “看看我們身上的圖騰,這些力量的來源,來自於上天的祝福,只要我們用最虔誠的心,去感謝大地的賜予,我們不再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力量!我們用虔誠,來抵擋所有的困難!”

    不需要蒼銘的問話,這次所有人默契十足的舉起自己烙上圖騰的手,為自己強悍的力量驕傲。

    蒼銘看著不遠處正看著他們的朔華等人,一顆心漲滿了前所未有情緒。

    從昨天開始,蒼銘灸熱的心,到現在依然尚未退卻,只要想到相隔數百年之後,眾神再度眷顧自己蒼族,他就無法克制心中的澎湃。

    “不只是這樣而已!”

    蒼銘的手,突然指向朔華他們。

    看著那一隻張開的手,朔華心裏有了不妙的感覺,只有目前還不太懂得什麼“偶像崇拜”、“宗教信仰”的樹海,依然不清楚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

    “我們的這一切,是誰賜予給我們的?”

    果然,每個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他們幾人的方向。

    昨天被烙印的勇士們,當然記得這些人的模樣,當然記得是誰讓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是大神!在相隔了五百年之後,大神再度降臨,派出祂的使者,讓我們知道我們虔誠的信仰並沒有白費!”

    “讓我們知道,即使面臨著許許多多的困境,只要我們堅持,有一天,我們還是可以獲得眾神的恩寵!”

    朔華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蒼銘記得天籟昨天的話,而沒有被熱情給衝昏頭,說他們是大神的使者,總比說他們就是大神還好許多。

    不過,眾神的使者這樣的字眼,已經足以造成整個廣場上所有人的轟動,每個人眼睛一亮,眼中充滿著崇敬。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可以讓他們獲得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原來是大神的使者!

    怪不得有這樣的能力,歷經五百年漫長的時間之後,大神的眷顧終於再次降臨!

    立刻,就有人跪了下去。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一下子,整個廣場上的人包括蒼銘,都跪了下去。

    不過天籟發現圖卡村來的勇士,臉上帶著一種奇特的笑容,因為只有他們,曾經真正見識過他們這些“大神的使者”是什麼樣的個性,基本上,跟個孩子還真沒什麼兩樣。

    “現在怎麼辦?”

    “你可以喊‘平身’試試看。”

    天籟開玩笑,被朔華瞪了一眼。

    “好吧!我的建議是,別讓他們掃興,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一員,讓他們可以在即將面臨生離死別之前,獲得安心。”

    天籟希望這些人在將來的日子裏,即使閉上雙眼,也可以無怨無悔。

    朔華懂得她的意思,心裏歎了一口氣,堅守地站起身。

    “你們站起來,你們是即將上戰場的勇士,在生死之前,你們不需要對任何人跪拜,因為你們,將會是最值得被尊敬的那個人!”

    “眾神會希望你們知道,不管將來要面臨的會是什麼,祂都會在天上,用祂的一雙眼睛,看著你們!”

    朔華雙手展開,火龍瞬間從他身上竄出。

    灸燙的大火,蔓延整個練武場外,盤旋上空的火龍,昂起驕傲的龍首,朝上天發出呼徹支霄的龍嘯。

    “勇士們,站起來!讓我們將敵人殺回去吧!”


    ——戰鼓若響•完——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39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一章  五行之力

    牽機,這種毒藥大大知名,離這個星球不曉得有多麼遙遠的地球。

    在這個名字剛被人所知道時,它的惡名,就已經深深地烙印在這個不知名星球上的所有人心中。

    中神經毒的人,死狀通常都不會太好看。

    這種毒藥的目的,就是刻意讓人受盡折磨而死,中者因為藥性極猛,服後腹中劇痛,全身抽搐蜷曲,頭腳相就,死狀非常淒慘。

    所以菲嘉的士兵,完完全全陷入了玉嵐當初所想要打造的陷阱之中。

    他們親眼看著剛剛還可以聽見聲音的同伴、也許昨晚還曾經打鬧過的兄弟,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每個人全身抽搐蜷曲,頭腳相接,卻只能不斷的劇烈抽搐、臉部扭曲,嘴裏發出淒厲慘叫,最後死時軀體僵硬,如死去已久的僵屍一樣,想要讓他們閉目安息,都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一些精神上比較脆弱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剛訓練出來的新兵,馬上就有人忍受不了這種視覺兼聽覺上的折磨。

    當他們發現身體內部也有隱隱作痛的現象時,自己抽搐尖叫、整個身體扭曲僵硬的死狀,立刻占滿整個腦海,然後因恐懼而瘋狂,嘴裏發出癡傻的吼叫怪笑,雙眼充滿血絲、佈滿恐懼,瞪著武騰國的方向。

    拉拉跳躍過最後的一道城牆,飛奔到這裏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出人間慘劇。

    這些死去或瘋狂的人,跟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因此她的心中雖然浮上了一種類似同情的情緒,卻不足以動搖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拉拉快速地飛越過這些人,纖細的身影如同箭矢一樣穿越其中,沒過多久,她就已經來到大火燎燒的現場。

    巨石和燃燒的巨木下,儘是燒焦的軀體,拉拉知道,濃煙後不遠的地方,敵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同樣在等待濃煙散去的那一刻。

    一旦神經毒的威力完全消散時,也就是敵人進攻的時候。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提早讓空氣中彌漫的神經毒消散,但是卻不能讓大火跟濃煙止息。

    要做到這一點,說難不難,說容易卻也不容易,拉拉從空間裏取出一顆不小的球狀物。

    這東西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收集材料製作出來的,跟最基本的硫磺武器類似,不過這個世界科技落後,提煉成了一門非常困難的學問,因此做出來的東西有著非常大的瑕疵,不過這一點瑕疵在此時此刻,反倒變成了優勢。

    拉拉直接將比臉還要大上兩三倍的球體,扔到大火之中,接著快速地朝來時的方向退回,她才剛越過第一道城牆,後面立刻傳來足以刺破一般人耳膜的巨大聲響,更加劇烈的大火竄上天際,夾雜著中人欲嘔的刺鼻味。

    但,也僅止於一瞬間。

    下一刻,四周的空氣全部朝火源集中,夾雜著神經毒的空氣被吸到了爆炸中心,爆炸引起的劇震,將整個峽谷震得開始從最脆弱之處崩頹,大量的岩壁崩壞,往中央峽谷落下,掩埋了兩國之間的通道。

    即使黑煙完全消散,就算大火隨著這些岩塊土石而漸漸熄滅,武騰國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時半刻也無法衝殺過來,菲嘉國的士兵,得到了最寶貴的緩衝時間,他們有機會得到祖國援兵的救援,保住這一片江山。

    偷偷跟在卡蠟斯庌身後跑過來的小將,捂著口鼻、隔著城牆,看到了這些驚人的畫面。

    他早知道拉拉不是普通的女孩兒,但他從來沒想到拉拉會不普通到如此程度,這種必須集聚千萬人才辦得到的力量,拉拉卻在眨眼間完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解決了菲嘉即將面臨的敗仗。

    “拉拉好厲害!天啊!你就像是個戰神一樣,只要一揮手,說不定我們菲嘉就可以坐擁勝利!”

    想到這個可能性,小將興奮地在原地跳起來,一瞬間忘了捂住口鼻,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空氣中的煙塵跟味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勝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菲嘉有我,武騰自然也有別人。”

    不是刻意潑冷水,拉拉只是陳述一件事實。

    她可以感覺到遙遠的那一頭,正有人在看著自己。

    要是估計的沒錯,那個人不是施放這種神經毒的人、就是施放者的夥伴,反正絕對跟她一樣是能力者。

    這個世界的文明,還不足以製造神經毒。

    因為拉拉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嚴肅認真,讓即使深信著拉拉無敵的小將,也不禁相信敵人中有跟拉拉一樣厲害的人,這讓小將火熱的心瞬間被澆上好大的一桶冷水,一張清秀英俊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拉拉,別這樣嘛……讓我高興一下有什麼關係?”

    “在這種時候,認清事實比什麼都還來得重要,現在,不要浪費時間,還活著的人趕緊送醫處理,有力氣的人馬上開始整理城牆跟陷阱,敵人不可能給我們太多的時間做準備,除非有意外,否則這一道防衛遲早都會破的。”

    拉拉迅速在腦中計算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計算,在這一道關卡上,菲嘉都是必輸的狀況。

    既然菲嘉的能力者數量略遜一籌,要怎麼讓敵人的數目減少,並且讓我方獲得大量的時間與空間,換取休息及挽回戰局的機會,是現在該做的事。

    “拉拉的意思是說,我們輸定了嗎?有沒有可能讓我們支持到援兵到來?”

    拉拉看了看這些眼神充滿期待的人一眼,冷淡地搖了搖頭。

    “問題並不在於援兵,而是這個峽谷。這裏雖然是堅守的好地形,但是同時也阻礙了大量援兵湧進,雖然外面可以不斷的派兵前來支持,但是,長時間下來,這些城牆遲早都會毀壞。”

    拉拉有武器,武騰國的能力者自然也有,尤其在自己加入之後,為了求得平衡,對方絕對會使用他們的武器或是力量來對付。

    所以,她的加入儘管解了菲嘉國邊防的燃眉之急,但也代表著戰爭的擴大。

    武騰國的能力者,並沒有將絕大部分的能力跟武器運用在戰爭上,就連神經毒,也可以感覺到是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才製造的物品。

    拉拉不懂的是,對方為什麼這樣做?如果只是想要擁有這個世界,那麼用自己的力量來擴展,不是再容易不過?

    能力者要控制、佔領一個國家,操縱一國之主,將所有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那麼何必用這麼辛苦的方式,讓武騰國的人自己去佔領?

    如果他對操縱世界沒有興趣,那又何必攪亂這一池渾水?

    拉拉不懂,也許這就是她始終跟真正的生物有差距——或者該說,跟真正的人類有差距的關係。

    在她的觀念裏,事情被畫分為“是”或“不是”兩種,以這兩種類型去推斷每一種事情的可能性,在這之外的東西,就不是她現在可以理解的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進攻,或是退守。”

    兩個直接的答案,讓所有士兵全部瞪大雙眼,他們的觀念還在“死守”這兩個字裏,別說沒有想過退守了,進攻?

    這絕對是神話。

    拉拉看出他們眼中的驚訝,難得的,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她喜歡看見別人的表情明顯表達在臉上時的感覺。

    “有人告訴過我,我的前幾代先人裏,曾經在一塊富饒的大陸上創下神話,讓人寫成史詩歌頌千年,即使在數千年後,所有人都只將她的故事當成故事聽,沒有人想過那或許可能曾經是事實。

    “但,至少,她的確創下了屬於她自己的故事,後世的人永遠記得,有一個美麗的女戰神,她的名字叫做雅典娜。”

    小將眨眨眼,他不知道雅典娜是誰,但是他卻聽出了拉拉話裏想要表達的意義。

    神話,必須有人去創造才會出現,如果不曾經努力奮鬥過,自己的名字又怎麼可能流傳千古萬世?

    “拉拉,你怎麼做,我都跟著你!”

    小將對他的劍術師父可是充滿信心,他不敢奢望自己的名字可以跟什麼戰神搭上線,可是他希望,在將來菲嘉的歷史裏,自己的名字可以讓更多更多的後代傳頌在口中。

    “媽的!臭小子!要做就做!哭什麼?”一邊的傭兵看到小將一邊說、一邊淚流滿面,全身忍不住雞皮疙瘩滿地,他用力往小將的肩膀後背一拍,差點把小將的心臟給拍出喉嚨。

    “我就是想哭不行啊!誰知道明天我還有沒有機會活著?我才十幾歲而已耶,連活著是什麼感覺都搞不清楚了,卻馬上就要面臨死亡,你曉不曉得那種感覺!我也會怕啊!”小將很用力的拍了回去,都這種時候了,他才不在乎一個剛當兵沒幾天的菜鳥,對老鳥做這種動作夠不夠尊敬。

    “但是!雖然我很怕我自己會死,可是我希望,至少讓我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將來,一定有人可以記住我的名字,一定!”

    那就像是一句誓言,雖然從一個連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少年口中聽到這樣的誓言,少了點魄力,可是他眼中那種恐懼卻融著堅定的眼神,讓人不能漠視那一分散發自內在的光芒。

    幾個老兵被他的宣言給吼得愣了一下,長滿胡髭的粗獷臉龐,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大刺刺的笑容,以及發黃的牙齦。

    “臭小子,連你的名字都沒說清楚了,還想留名?”

    “媽的!好大的膽子!剛剛那一掌打爽了?”

    一堆拳頭跟巴掌接連不斷的往小將身上拍,打得小將跳腳叫喊,用著可憐委屈的眼神朝拉拉求救。

    可惜他卻忘了他最偉大的師父拉拉,對這種“充滿感情”的眼神最無法意會——在評估完這樣的攻擊不足以造成什麼大傷害之後,拉拉朝幾個人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往第二道城防前進,召集人馬。

    哀叫聲不斷,還有著老兵們的大笑聲,每一個人都豪爽地吼著自己的名字,就像小將所說的,至少讓他們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將來,一定有人可以記住他們的名字。

    好像從來沒有哪一本小說,會去形容大軍前進時的甘苦談。

    如果要形容,絕對也都是“軍隊的人數有多麼的驚人”,或是“每一個戰士的臉上充滿著肅殺的氣息”,要不然就是“行進之間,戰馬跟腳步聲如何的震撼人心”這一類的句子。

    朔華想,如果哪一天他閑到可以打字寫小說的時候,他一定要別出心裁。

    那些寫穿越時空的作者,絕對都是用著一顆沒有到過古代,也絕對沒去過真正蠻荒鄉下過生活的腦子,來寫這些東西。

    古時候沒有輪胎,所以馬車在行走之間,絕對抖到會讓你咬到舌頭、滿嘴鮮血,尤其是戰爭用的馬車或是運糧貨車,都是以結實輕便為主要目的。

    跟以舒適為主的貴族馬車完全不同,座椅上沒有座墊、沒有鋪布料也就算了,粗糙的木板在坐之前要是沒先刮一下,絕對會被木屑給刺進屁股肉裏,就連全身跟鋼鐵一樣的冷暮,坐之前也會先用他的手撫過木板一次。

    在這時候,朔華就覺得,其實彼此的能力都還挺生活化的。

    馬車抖抖抖,還不是最嚴重的。

    一個男人沒洗澡的味道,其實還好,勉強可以接受,兩個男人幾天沒洗澡的味道,就會讓朔華開始鼻塞,現在,是成千上萬個北方漢子沒洗澡的味道聚集在一起。

    那種走了幾天的路、流了滿身大汗,卻沒有一個人洗澡的味道,可怕得讓天籟滿眼血絲的開始研發這個時代能做得出來的防毒面具。

    冷暮則是坐在馬車角落,取出一個小小的機器,瞬間吸收掉空氣中的臭味,讓空氣聞起來可以稍微舒服一點。

    不過,機器作用範圍不大,因此深受惡臭影響的朔華,每天都捲著棉被往冷暮那頭擠。

    另外,每天早上他們好不容易才清出馬車裏的風沙灰塵,到了隔天又會覆蓋滿身,數量之多,從他們身上的黑色衣物都可以變色,就看得出來其慘烈程度。

    上千匹戰馬所卷起的灰塵量,可以讓跟在後面的人光吃風沙就把肚子撐死。

    全車裏,唯一不受到困擾的,就只有那一棵樹。

    反正樹海又不用肺呼吸,也不在乎灰塵覆蓋全身,對他來說,行軍唯一的麻煩,只在於不能腳踏實地、感覺到泥土大地的親切而已。

    “你在幹嘛?”天籟吐掉一口沙。她發現面罩並不是沒有功用,只是它的功用僅止於將兩口沙變成一口量而已。

    “沒幹什麼。人在艱苦的環境裏,如果只懂得埋怨,那一輩子也只能當那個埋怨一切的悲哀角色。”朔華用著哲人的語氣,輕輕回答。

    之所以輕輕回答,是因為嘴張太大,就會吃進滿口沙子。

    “那跟你和雷聖在馬車角落四周塗鴉有什麼關係?”

    剛剛天籟就發現,這兩個人竟然在馬車上反復的畫一些奇奇怪怪的圖形,畫了又擦,擦掉又畫,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朔華笑了一下,其實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是否能成功,不過至少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而且如果成功了,那他等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記得非黑的結界嗎?”

    那種可以隔絕一切、像是進到另外一個空間的力量。

    在皇者陵墓的時候,朔華就已經對幻境跟空間轉換的運用十分好奇,後來非黑直接對他們使用結界時,就像告訴他一條比較清楚一點的道路。

    “你想創造非黑的結界?”

    天籟第一個反應是,那的確是一個防風沙防惡臭的好方法,但進一步去想,結界的功用絕對不只是防惡臭防風沙而已,那代表著創造另外一個空間,範圍大一點,感覺就像是在創造另一個世界一樣。

    “沒錯,我想創造像非黑那樣的結界。這個問題我想很久了,事實上,打從我發現鑰石給我們的空間,可以隨著我們的能力擴張,並且達到現在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大小時,我就想過這一個問題。

    “究竟鑰石只是領著我們打開門,去看另外一個世界;還是我們通過鑰石,在開創一個空間?”

    尤其是當留墜說,這個世界因為是非黑的,所以他們不能擅加干涉時,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在他心裏紮根,讓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天籟睜大眼睛。

    剛剛她還覺得兩個人的動作很無聊,現在就算朔華跟雷聖只是在地上玩井字遊戲,她也會覺得有崇高的理想。

    天籟記得當非黑將所有人框在一個空間裏時的感覺,也沒忘記當初陷身在幻境時的感受,那種感覺,並不像是腦中幻化出的空想而已,那種感覺非常真實,真實得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如果依照朔華的說法,非黑可以隨意地去開創另一個世界,並且讓它真實的存在?

    “所以該怎麼做?”

    朔華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

    “從哪里開始,自然就從哪里出發。”

    “鑰石。”要說起思路的清晰,冷暮永遠都是最快的那一個,他大手一轉,出現一顆黑色的石頭。

    每一顆鑰石,都只像一顆不規則的普通石塊而已。

    不知道的人永遠不會瞭解在這樸實無華的石頭裏,究竟蘊藏了多少的秘密,除了力量之外,似乎還有著宇宙無盡的秘密——有關於空間,有關於生命……

    “沒錯。”朔華看了冷暮一下。

    他跟雷聖才剛開始動作沒多久,冷暮就已經猜測到他們的想法,所以剛剛一直沉默的冷暮,在心裏絕對也想著同樣的事物。

    他們都想知道,這顆石頭裏到底藏有什麼秘密,他們該怎麼做,才能試著去啟發、去瞭解。

    “之前用來啟動法陣的力量,於大自然界的五行之力,而現在,我試著找出一個方法,這個方法可以讓鑰石取代那些寶石。”

    “有可能嗎?”天籟說道。

    寶石的五行之力,朔華之所以可以順利的善加運用,是因為有著地球上龐大的過往知識作為基礎,但是,天籟可不記得地球上有哪一種典籍裏,曾經記載過像是鑰石這一類的東西。

    “我正在試。”

    “理論?”天籟又問道。

    所有的實驗,必然都必須要有一個理論在,否則怎麼開始?

    “我們都知道,鑰石於一顆星球毀滅最後一刻,而且必須是有生命的星球,才能從其中得到一顆,那麼也許這一顆鑰石裏蘊含的東西,正是支持著一個星球運轉的力量,它可以是火,可以是水,可以是生命,也可以是一切……”

    “所以?”

    天籟承認自己對於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很理解,這也是當初她選理工科就讀而不是化工科的原因。

    看到天籟呆呆的樣子,朔華就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他想,這也就是為什麼女孩子總是招人疼的原因。

    並不是她們的腦袋空空愚蠢,所以讓男人有成就感,大多數的時候,女孩子並不介意讓人發現她們也有不懂的地方,一點點的示弱,可以很容易地讓人的心因此而柔軟。

    天籟也喜歡朔華摸摸自己的頭,雖然年紀上自己比朔華要大,可是朔華個性老成,再加上自己的確傻呼呼……

    再傻再直線條的女孩子,都是感性的,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那種被人寵愛的感覺,就像是掌心裏的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呵護,然後感覺那一分最真實的溫暖。

    “把鑰石當成一個濃縮的星球,在這個星球裏,既然可以孕育出金、木、水、火、土,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它本身就已經蘊含了這些?”

    最基本的小小因數都可以成為利用的力量,那麼成就這小小因數的母體,自然擁有更多的力量和能源。

    如果金木水火土是個別的五行,那鑰石就是合而為一的一種力量。

    天籟想了一下。

    “所以?”

    “所以我想試試看是不是有一種法陣,可以容納所有的力量,激發該有的威力。”

    天籟再想一下,最後歎了一口氣。

    “幸好當初我沒有選化工科。”

    以上就是她的最後結論,感性的女孩決定繼續感性下去,雖然說成千上萬沒洗澡的男人聞起來很臭,不過精壯的身材再加上岩石雕刻一樣的臉龐,還是非常養眼的。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0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二章  進化保母

    玉嵐站在崩塌的峽谷前,望著迭得跟小山一樣高的石塊。

    每一個石塊的大小都十分的驚人,如果不運用力量的話,現在的科技要搬運這些石塊、清出通道,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

    “這就是……命運好好玩的地方,不是嗎?”迪咬著草根,輕輕笑著,現在這個景象,同樣在他意料之外。

    迪原本只是想去引來玉嵐的同鄉,讓大戰變得更加精彩,沒想到玉嵐的同鄉還沒到,守護菲嘉為己任的能力者卻來了。

    玉嵐看了他一眼。

    事實上,出乎意料之外的現實,確實讓遊戲多了不少的樂趣。

    只要事不關己,天誅地滅都沒關係。

    玉嵐想要的,只是玩一場自己能盡興的遊戲,對於武騰國跟菲嘉國最後的結果,他並不在乎,現在來了對手,感覺就像遊戲裏的魔王終於出現一樣,會更刺激和精彩一點。

    所以玉嵐不打算讓藍龍切割這些比人還要高的石塊,而讓武騰國的士兵慢慢來。

    他想知道,在延遲了武騰國的進攻之後,對方能力者會做些什麼,會出現什麼樣的作戰方式。

    不過,喜歡遊戲那是他自己的事,對於某些存心看戲的人,他並不介意給一點教訓……玉嵐轉身,微笑看了迪一眼。

    一瞬間,迪突然變了臉色,俊挺的五官扭曲變形,就連一貫慵懶從容的表情,也瞬間因為痛苦而慘叫出聲,臉上正常的膚色一下變得血紅,根根血管從皮膚底層浮現,彷佛隨時都會掙破表皮衝出,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怕。

    玉嵐“哼”了一聲,慢慢往武騰國的陣營走回去,他知道以迪的能力,全身的血液倒流還玩不死他,只不過會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而已。

    藍龍站在一邊,看著迪全身青筋浮現的模樣,身上的雞皮疙瘩爬滿皮膚。

    他早知道玉嵐的手段通常都非常的狠,但是把人弄得像怪物一樣要死不死的,真的是很令人噁心。

    玉嵐的每一個動作都已經計算過,折磨人、弄不死人、又不好解決,才故意施放在迪的身上,換成自己,肯定是另外一種手法,要是玉嵐讓自己身上的血液倒流,恐怕瞬間就因為血液衝破血管爆腦而死,哪會像迪這樣痛苦。

    “你倒是不用擔心太多。”

    斐攝將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畢竟他之前也被玉嵐整過不少次,看見那個總是懶懶笑著、看他出糗的迪,也會有這樣的畫面,他樂得很。

    “玉嵐的目的,並不只是要迪痛苦而已,他是在告訴迪,今天他可以看別人的戲,別人同樣可以看他的戲。”

    玉嵐的行為通常都不只一個意思,他可以一次做到很多目的。

    “那為什麼我不用擔心太多?”

    “很簡單,雖然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在我們之中,你是最不會耍心機的一個,偏偏又足夠聰明到知道不該惹玉嵐這種恐怖的傢伙……基本上,玉嵐還挺欣賞你的。”

    雖然斐攝不敢擅自讀取玉嵐的心思,不過這一點點簡單的想法,他倒是可以輕易猜測出來,其實這也是他為什麼比較喜歡跟藍龍一組行動的原因。

    基本上,跟他們這些人比起來,藍龍可以說是正常人,而且是心直口快、說做就做,又不至於太愚蠢的正常人。

    藍龍聽出他話裏稱讚的意思,“嘿嘿”笑了起來,回手拍了斐攝肩膀一掌。

    回過頭來時,迪已經慢慢恢復了原樣,雖然一身冷汗,卻半點也不損屬於他的那一分慵懶氣質。

    不過,藍龍好像看到迪的背後,閃過了一條像是尾巴一樣的東西,雪白的顏色,跟迪的一頭白髮還真有點類似。

    “怎麼,還想繼續看嗎?”

    迪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藍龍疑惑的眼光。

    “沒什麼。”

    應該是眼花了吧?雖然說來到這個世界裏的人各式各樣,長相奇異的更是不在少數,不過迪從他們剛認識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模樣,身上多了什麼東西,又不會引起人的輕視或是反感等等,迪應該不會為了一條尾巴而刻意隱瞞。

    迪深深注視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兩手叉在自己的腰上,像個老頭子一樣轉身,慢慢地走回武騰國營地,高大身材的背後,什麼都沒有。

    藍龍搔搔頭,轉頭詢問斐攝。

    “聽說菊落鎮上的女人不錯,趁現在沒事可幹,要不要去樂一下?”

    斐攝一笑,搭上他的肩膀,兩個人的嗜好,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爵看著手中的戰報,既是皺眉,又有些許的欣慰。

    雖然第一防線再過不久也即將陷落,但是能抵抗武騰國的大軍到這個時候,也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菲嘉國的大量人馬早該集結到風和關口去了,沒想到,菲嘉的另一個鄰國,在最近的日子裏,似乎有了一些跟過往不同的舉動。

    公爵並不擔心對方會立刻攻打過來,跟武騰國不一樣,舒承國長於海軍,國土有絕大部分和大海接鄰。

    海上另一頭的國家,似乎早已經對這塊大陸的富饒感到興致盎然,因此三不五時就會派出軍隊試圖登陸入侵,所以舒承國雖然依靠著海上運輸而擁有大量的財富,但同時也因為其他海上國度的入侵,而消耗了驚人的資源,讓這一塊大陸上的三個國家得以三足鼎立。

    如果舒承國想要趁機入侵菲嘉國,必須將大部分軍隊移到菲嘉邊境,舒承國的軍隊暫時沒有這方面的異動,但是為了預防萬一,公爵還是將原本要調到風和關的一部分軍隊給撤回,加強防守舒承國邊陲。

    大型的調度讓時間延遲了不少,因此,第一道防線的攻破,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要敵人沒有大量入侵,公爵就不擔心菲嘉會有亡國的可能,畢竟菲嘉國的主力其實在於騎兵。

    騎兵最擅長的就是平原上的衝刺,在這一點,菲嘉數百年來都是所向披靡。

    但,公爵倒是沒料到,原己的邊防軍裏,竟然隱藏著人才,據說,還是個美麗的女子?

    想到這一點,公爵想起那個過去總是默默跟在自己兒子身邊的女子。

    為了將化成石塊的兒子給送回公爵府,一路上不曉得吃了多少苦頭,石像龐大的重量,連一般身強力壯的男人都不見得能背負的起,她卻就這樣一路小心翼翼,不在乎那沉重的負荷,將他的兒子完整地送回他眼前。

    對於兒子的事,公爵並不怪那個女子,以她的個性,絕對是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讓她無計可施。

    如果真的要怪,應該怪自己吧!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最後失去的,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

    “緋紅。”

    矯捷纖細的身影立刻從視窗躍進房裏,蹲跪在他面前。

    從公爵的角度雖然只能看到緋紅的頭顱和肩膀,但是看的出來,緋紅在這短短的日子裏,瘦了很多。

    也許,洛得的死,緋紅是最自責的那一個。

    “請問大人有什麼吩咐?”

    這麼多天下來,緋紅原本以為自己保護不力,她再也沒有機會回報這一家人的恩情,因此默默的守護在旁,沒想到,原來公爵還肯呼喊她的名字……

    還願意見她這一個失職的廢物。

    “我有新的任務給你。”

    “是!”快速又毫不猶豫,只有緋紅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有多激動。原來,她還是能擁有報答公爵的機會,還是有償還自己錯誤的機會。

    想起每一次看緋紅努力而總不放棄的行為,又想到再也看不到自己兒子那張寬厚的臉,公爵的眼眶再度熱了起來。

    “據說,邊疆出了一個不錯的領導者,是個小鎮姑娘,因為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小鎮被敵人入侵,因此獻身於戰場之中,之前也奪下了功勞……

    “不過,其他的部分卻很含糊,尤其她實際上並沒有軍籍在,為什麼能夠穿過我軍的關卡,進入內部,帶領失去領導者的士兵,這一點,需要好好的調查。

    “這個任務,我需要一個信任的人來做,你代替我好好觀察那個女孩,要是她真的忠心耿耿,那麼,讓她歸屬到我的軍隊裏,我會好好提拔;如果她是個奸細,我允許你殺了她,不能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對我軍造成任何損傷。”

    “是!”

    “起來吧!讓我好好看你。”公爵看著始終跪在地上的女人,心裏歎息。

    失去的東西已經挽不回,在戰場上看盡人生的公爵對此早已有所體悟,所以儘管喪子之痛痛徹心扉,他還是能理智去面對一切。

    但是這個孩子,對生死看得還不夠多……或許該說,對自己親人的生死,看得還不夠多。

    “大人?”

    雖然心裏感到疑惑,緋紅還是乖巧地抬起頭,讓她這一輩子最尊重的長者,好好看著她的模樣。

    這一抬頭,緋紅才發現公爵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公爵大人……”

    一切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可以再強大一些,也許就可以保護得了主子……但……她知道,那都是安慰自己的謊言。

    她親眼看過那些人的能力,那絕對是自己努力一輩子也達不到的強大。

    他們都阻止不了那個叫做非黑的人了,自己又有什麼能耐辦到?

    “我知道,那件事,我不怪你,是我的錯,長時間待在這個位置上,還真以為自己可以操縱一切。”

    公爵苦笑,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承認事實的一天。

    “但是挽不回的事情,只能當作教訓,不能一直放在心裏,我努力讓自己平息那一分痛苦,所以你也必須這麼做……

    “去吧!好好的執行這份任務,那會讓你忙上好一陣時間,也許當時間過去,終於有空提起精神來重新想起時,就算發現那一分痛減少了許多,至少再也不會在夢裏纏繞著自己。”

    像是父親一樣的話語,讓緋紅發紅的眼睛終於落下淚水,一滴滴的淚中,有著這些日子來太多太多的壓抑和痛楚,只是她早已經習慣忍受,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但是公爵不同,公爵大人不但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老師,如今,更像是她的父親。

    緋紅彷佛得到了一個解脫,一分期許,落著淚的雙眼中,擁有著更為堅定的目光,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堅強。

    “我一定會執行好這份任務,大人。”

    “那就好,去吧!”

    公爵知道,緋紅不會將激動的言語說在口中,但是她絕對會記著每一句話,好好重新開始自己的日子,有一天,會如同他所期許的一樣,淡忘這一分痛楚,然後重新找到那一分自信。

    緋紅起身,對公爵行了大禮,矯健纖細的身影迅速從窗口逸出。

    看著那一道離開自己視線的影子,公爵在心中歎息。

    前線的任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希望緋紅這孩子能夠好好的完成她的任務,並且再一次讓他好好看著她的成長。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日子,並不是那麼的好過……



    “再過去就已經進入風和關的區域,這一個地區是由領主威爾大人所管理,在軍隊進入領地之前,必須先通報一聲,免得被人當作是敵人打了起來。”

    蒼銘將自己的族人先駐紮在領地之外,基於他一心將朔華等人當作大神的態度,因此每一個大動作他都會過來先報備一聲。

    朔華看了他一眼,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新的世界演出像是時代劇之類的東西。

    “我知道了,不過在你去見那個威爾之前,最好先把自己的模樣整理一下,雖然我知道千里迢迢趕來支持,絕對是一件值得尊重並且感激的事,但是為了蒼族好,你們必須讓他們知道,蒼族的人不只是善戰,同樣懂得禮儀。”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說出這一種話。

    說起來,以前朔華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禮儀不禮儀的東西,其他那些親戚最愛嘲笑的,就是他這個沒人要的孩子跟野蠻人一樣粗魯。

    為了替自己母親爭一口氣,朔華硬著頭皮去學,但是打從心裏不認同這些表面的儀式。

    不過當他年紀漸長,就明瞭到,自己也許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是並不代表那些對自己很重要的人,也能忍受。

    他挺喜歡蒼族豪邁單純的個性,因此為了他們好,不願意看到他們被菲嘉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恥笑,只好提醒他們注重這些討人厭的禮節。

    蒼銘看了一下自己這時候風塵僕僕的模樣,畢竟是個當族長見過大場面的人,馬上就明白了朔華的意思,感激的目光再次浮現眼中。

    要不是朔華早警告過他們不准膜拜的話,絕對又可以看到有人五體投地。

    “您說的事我明白,等等我就會去換上正式裝扮,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對我蒼族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蒼銘對朔華說話的方式,也是經過再三溝通才比較像是一般對話,只是那個“您”字,說什麼都沒辦法讓這些蒼族人去掉。

    “那就好。”

    “大人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不了,我討厭那種場合,你是一族之長,該怎麼做才會對自己的族人好,你自己清楚。”

    “我知道了,那我下去了。”

    朔華揮揮手讓他離開,當蒼銘的身影一消失在眼前,剛剛還很嚴肅的模樣立刻破功,他厭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灰塵,毫不猶豫地就往小河邊走。

    “如果只是要清洗身體,像這樣子做不就很方便?”

    小型的共工坐在他的肩上,小手一個輕輕的動作,水氣瞬間彌漫朔華全身,他只感覺到一陣冰涼,就發現所有的灰塵已經全部被水流給帶走。

    “沒錯,可以試著多多運用這些原本屬於我們的力量,要知道,力量可不只是用在打架上而已,真正的力量,無所不在。”

    祝融出現在他的肩膀另一頭,同樣手一揮,冰冷的衣物立刻變得溫暖乾淨。

    這些天裏,他們都在看著朔華如何去使用這些力量,最後瞭解到,朔華一直沒辦法好好真正突破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把這些能力當成呼吸一樣自然。

    那並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就像一個人不管再如何模仿,都很難把自己當成一隻馬一樣用四肢去奔跑,於是他們兩個人想了想,決定偶爾提醒他,並不一定只讓朔華自己一個人慢慢去摸索。

    朔華摸摸自己身上乾淨得像新的一樣的衣服,停下腳步,正視這個問題。

    他發現,果然勤於練習跟本能在應用上,還是有所差距。

    也許身為一個男人,只要講到力量,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打打殺殺,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要讓它變成生活的一部分,自然的跟呼吸一般。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自己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自己……”

    突然間,朔華像是想到了什麼,從空間裏取出鑰石,接著閉上雙眼。

    共工跟祝融同時莫名其妙地看了彼此一眼,正想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時,一道強烈的光芒從朔華掌心的鑰石飛射而出,非常的耀眼,卻一點都不刺目。

    那光線一瞬間就像是要佔領整片駐紮的營地一般,撒了滿處,一下子所有的景色都因為反光,而有種霧茫茫的感覺,朦朧的色彩,如同陷身在另一個世界裏。

    幾個人從駐紮的帳棚跟馬車裏跑出來,看到這一幕,沒有人敢擅加靠近,偏偏唯一可以詢問的祝融跟共工又在朔華身邊,沒人可以詢問的狀況下,周圍傻了一群人。

    冷暮看著朔華手中的鑰石,他發現這跟融合時的光芒非常類似,不過並不是他們在融合時的那種光芒,而是當初開門者將鑰石往他們身上塞時手中的那種光芒。

    難道……

    朔華已經發現了讓鑰石和人融合的秘密了?

    答案很快就出現在眾人面前,朔華睜開雙眼,瞧見圍在他身邊的眾人時,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尤其是看向紮克時,朔華臉上的笑容,更是怪異到讓紮克全身豎起寒毛。

    朔華蒼白的兩手,將鑰石當成夾心一樣合在手中,上面的那一掌輕輕揮出的同時,點點光芒射進了紮克的身體之中。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1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三章  蝴蝶效應

    如果這世界有武俠小說的話,紮克絕對會明白,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他身上正在發生的事情。

    他痛得快死了,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射進他體內的光芒,就像一道灼燙的熱流一樣,從射進去的地方開始,順著全身上下的血液流動的方向,燒灼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血管,然後在大概是肚子的地方轉了無數的圈圈。

    再度開始在血液裏流動時,那一股灼燙似乎減輕了一點,然後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他全身大汗,活像是剛從水裏出來,一股氣又衝上腦門。

    “三、三花聚頂神功?”

    當天籟看到紮克的頭頂冒出白煙,彷佛三朵白花繚繞時,忍笑捂嘴讚歎。

    朔華不曉得何時已經站到了他們身邊,看到紮克現在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尤其當他聽到接著紮克的身體像是炒豆子一樣“劈哩啪啦”響時。

    “看來我還幫他洗筋伐髓了。”

    根據武俠小說裏的說法,接下來紮克的毛細孔會將身體裏的壞東西都排出去,全身沾滿像臭水溝一樣的爛泥巴,甚至還可能不斷的放屁或是拉肚子。

    話才剛說完,炒豆子般的聲音也正好停止,然後某人全身臭汗,才睜開雙眼,就往遠處的草堆蹲,一邊蹲一邊喊“不准偷看”,也不想想這裏有誰會變態到去看一個大叔大便。

    “你渡了幾年的功力給他?”

    天籟的心裏早已經笑得快要滿地打滾。

    “應該有一甲子吧!”

    朔華同樣很認真的回答,不過誰都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拜託,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在那裏打啞謎?有人可以跟我說,紮克那小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嗎?你對他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根據樹海對人類身體的瞭解,會全身排汗跟拉肚子,通常都是吃到不乾淨的東西才會發生的事,因此依照他對朔華惡質個性的瞭解,腦中已經先想出許多朔華在紮克的食物裏放瀉藥的場景。

    “沒什麼,只是做當初開門者對我們做的事而已。”

    “鑰石還在你手中。”樹海迅速指認出事實。

    當初開門者融合鑰石,可是將鑰石給真正融合到他們的身體裏,不像紮克只是一道光而已。

    “因為我沒那麼厲害,而且我怕紮克承受不了這樣強大的力量,所以減輕了很多力道。”

    “那大叔也會變成能力者嗎?”

    這是天籟很想問的問題,她想知道,朔華是不是真的已經找到方法使用這些鑰石。

    “不會,我只是取出了力量,並且將這一股力量送進大叔身上,並不是真的與鑰石融合。”

    很單純的力,不像其他人夾雜了自然之力,或是智慧等等之類的力量,朔華只是從裏面尋找到最基本的力,灌進紮克的體內與之融合。

    “所以他跟我們不一樣?”

    “沒錯,就像小說裏的武林人士一樣,可能可以表演一些像是格空打牛之類的……”

    以上為朔華無責任猜測性發言。

    “換句話說,有一天你的力量夠強時,你也可以將鑰石融入到大叔的身上?”

    “不行。”

    “為什麼?”

    “你忘了當初那些開門者將鑰石融合到我們身上時,所說過的話嗎?”

    天籟想了一下,答案剛浮現到腦海裏時,冷暮已經說出答案。

    “是鑰石選擇了我們。”

    是的,是鑰石選擇了他們,並不是開門者選擇了他們。

    也許能和鑰石融合的人有兩三個之多,但是那兩三個也都是鑰石的選擇,開門者就只是從其中篩選而已。

    “裏面究竟是什麼?”冷暮看著鑰石,淡淡的問。

    既然朔華能運用不是自己身上鑰石的鑰石力量,那麼代表著,他已經開始理解到鑰石真正的意義。

    “一個個體。”

    朔華想了一下之後,慢慢地選擇字眼回答,但是從他臉上皺眉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這個字眼跟他所想要表達的意義,還有些出入。

    “一個個體?”

    一個個體的解釋可以有很多種,人是一個個體,一塊石頭也是一個個體,但是這兩種個體間,卻代表著有生命或是無生命,成分複雜或是成分簡單等等一堆相異的性質。

    朔華看出眾人眼中的疑惑,苦笑。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很難去表達,它的確是一個個體,但是在這一個個體裏,卻代表著各種力量或是能源。就像人是一個個體,但是腦子負責思考、手腳負責運動、心臟負責跳躍、血管負責運送養分跟血液一樣。

    “因為我的能力不足,當我試著去將鑰石當成自己一部分,就像我體內融合的那些鑰石一樣時,我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力量,源源不斷的力量。

    “在這些力量裏,我可以抽取其中不同的來源,然後去運用,但是當我想要更深入瞭解時,卻像是被捲入了一個黑洞,四周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能源、力量,也明白它們其實是同一個來源,卻怎麼也無法看清。”

    所以,跟那些開門者相比,很明顯的,朔華還有太多要學習的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大概可以瞭解到那一種感覺,有人非常直接的就拿出一個鑰石試著去感受,試著融入其中。

    不曉得是不是力量不足,還是那一分心還不到家,每一個人都以疑惑跟失望的表情收場。

    “你不試試看?”朔華發現身邊的冷暮沒有做出同樣的動作。

    冷暮只是看著朔華,像是在分析他的一切一樣看著,然後露出一抹若有所得的表情,他抓起朔華的手,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上頭,兩個人的手中夾著剛剛的那一塊鑰石。

    “再試一次。”

    其實朔華在冷暮剛把手放到他的手上時,就已經瞭解冷暮想怎麼做,於是朔華重新閉上雙眼,就像之前共工跟祝融告訴過他的一樣,怎麼去感受風、火、水等等的方式,去感覺手中的鑰石所傳達出來的事物。

    比第一次快了許多,一下子,他就再度進入那個像是一望無際,又像是在一個密閉空間一樣的黑色世界,在黑色的世界裏,微微有熟悉的東西流動而過,當他試著去抓取時,才能體悟那是什麼。

    但是,那和剛剛的感覺並沒有什麼不同,是因為冷暮進不來,無法成功嗎?

    似乎,像是特別為了給他答案一樣,整個空間裏的感覺,雖然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是在身邊流動的事物,變得有些不同,它們不再那麼紛亂,而是一樣一樣被分離出來,開始變得有條理。

    朔華微笑,他知道冷暮也進到了這一空間裏,正在用他的能力分析。

    有一股力量,在朔華和祝融的相遇之後,變得更能夠去體會,現在有了冷暮將它們一一厘清,不需要去捉摸,朔華就可以清楚明白空間裏流動的火源。

    刹那間,整個黑色的空間亮起無數各式各樣色澤的光芒,絕大多數都是豔麗的橘紅,或是刺眼奪目的白。

    奇特的是,這些流動的火光卻只能照亮自己,依然看不清楚這個黑色的空間。

    朔華原本以為可以看見冷暮,但在燈火亮起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裏除了光芒,還是只有自己。

    一股被隔離出來的能量從朔華的身邊流過,他感覺到那一種冰冷又涼快、像是固體,也可以是液狀的東西。

    然後,朔華聽見流水、聽見大海、聽見瀑布,也聽見下雨的聲音,不是用耳朵的那種聽見,實際上,他也不能用耳朵聽,在這裏的不是他的實體,只是一個意識。

    水是透明的,看不見,但是有了光芒,卻可以看到白雪,黑色的世界裏,有著光芒熱源,還有著不斷飄落的白雪。

    這樣的場景,其實混亂得很。有誰能一邊看著白雪飄落,耳邊卻聽著大海驚濤駭浪、小溪流水、冰山崩塌的聲音?所以才要厘清得更清楚,不是嗎?

    “在這裏,你可以完成一切。”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這麼對自己說,朔華想要找出聲音的來源,才驚覺似乎於自己的意識深處。

    在這裏,你可以完成一切……這就是他一直在找尋的答案?

    為什麼留墜會說“這是非黑世界的答案”?

    朔華心裏想著,意識卻開始覺得疲累,累得想要完全放棄思考,好好的休息一下。

    這樣似乎不正常。

    之前進入鑰石的空間裏時,他並沒有如此疲累的感受,只是能感覺到那一種對於無法確實掌握力量的無力感,但在冷暮的幫助之下,朔華漸漸抓到那一分感覺,想要更進一步時,卻有一種累得動都不想動,最後就這麼沉睡、永遠不要醒來的感覺。

    警訊出現在腦海,朔華趕緊將自己的意識退離這一塊似乎無窮無盡的空間中,他睜開雙眼一回神,冷暮正握緊他的手,其他人也全部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透過同伴們的瞳孔,朔華看到一個臉色發白、全身冷汗的人,一副隨時都快要昏過去的模樣。

    事實上,他的確是昏了過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下,朔華的身子往後倒下,冷暮接著倒下來的朔華,扛著人就往臨時帳棚裏走。

    後面幾個人跟小火車一樣,一步接著一步往帳棚裏移動,見冷暮剛把人給放下,瞬間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

    之前他們只能注視著兩個男人怪異的行動,卻完全不曉得他們幹了什麼,但是過沒多久的時間,兩人相合的手掌裏,鑰石開始綻放出光芒。

    一開始的光芒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再後來卻有一種像是泡在水裏的錯覺。

    就在他們越來越好奇他們究竟做了什麼、接下來會怎麼樣時,他們就看到兩個人的臉色開始漸漸蒼白,尤其是朔華,活像是被人大放血一樣整個嘴唇都變成灰白,全身上下不斷開始流著冷汗。

    首先睜開雙眼的人是冷暮,他看著兩人的雙手,十分的認真嚴肅,活像是這一輩子裏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手中的鑰石一樣。

    接著換朔華醒來,冷暮的表情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有人倒下,有人扛著人回帳棚休息。

    七嘴八舌問出來的一堆問句,終結在冷暮冰塊一樣的臉上,瞪著那一張可以把人給結凍的臉,眾人終於意識到,他們做了什麼樣的一件傻事。

    與其奢望冷暮會回答,還不如去問一隻牛,教導它說話,期望它會回答也許還比較實際一點。

    不過,天籟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一個人,她可以說是這裏面除了朔華之外,最不怕冷暮的一個人,當然,要說其實她根本就是“不知死活的呆傻直線條個性”,也是可以。

    “那個,我不敢期望你可以回答的很完全,不過至少可以簡單幾個字形容一下吧?看在大家都這麼著急的分上,大概講一下,詳細的內容等朔華醒來,我們再問他,OK?”

    要是朔華醒著,肯定會笑天籟竟然奢求一個外星人能懂英文。

    其實冷暮並不是那麼不好溝通的人,尤其在跟這些行事接近於無厘頭的人相處久了之後,他多少學會了什麼叫做讓步、通融。

    “鑰石內部,是一個空間。”

    突然間,營帳裏出現一個嚴肅的老師,和幾位非常認真學習的學生,剛說完一句話,幾顆頭立刻非常配合的點了起來。

    “像是我們平常所使用的那個空間嗎?”

    “不,之前的鑰石,早已與我們融合,所以剩下的,僅是空間。”

    冷暮的答案都非常的簡潔,不過幸好這裏還沒有人是傻瓜,在和冷暮相處這麼久的時間過後,這些字眼已經長到足夠讓他們理解。

    冷暮要說的是,和他們融合的鑰石,也許裏面的力量早就已經和他們融合,所以剩下一個空間,但是他們剛剛進去的鑰石,卻是尚未融合的空間,因此裏面完全不同。

    “那……有什麼不一樣嗎?”

    “物質能源密佈,混沌。”

    天籟沒想到冷暮會用最後那一個字眼,也許冷暮是最不愛說話的那一個人,不過正如他的能力所代表的,他總可以說出最適合的字眼。

    在這個世界裏,也有“混沌”這一個字眼,發音不同,寫法不同,可是字意是一樣的。

    “混沌”,一是指傳說中天地未形成時的那種元氣未分、模糊不清的狀態。這個字意可以從西遊記或是三國演義裏瞧見,如“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二是指融為一體,不可分割的樣子。唐代孫思邈的四言詩裏,就可以看到“一體混沌,兩精感激”,或是宋代滄浪詩話評漢魏古詩“氣象混沌,難以句摘”。

    三則指無知,對這一個意義寫得最清楚的,也許是莊子裏面的故事。

    “南海之帝為鰷,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鰷與忽時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鰷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德無有,當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寫成白話,鰷與忽常到渾沌之處相聚,渾沌對他們相當友好,因此,鰷與忽想要回報渾沌的情誼,說:“人都有七竅,用來看、聽、吃、呼吸,只有渾沌沒有,我們試著幫他開鑿吧!”每天幫渾沌鑿一個孔竅,七天后,渾沌就死了。

    故事的目的,在於莊子認為“道”是渾然一體的,並無對立之分。

    混沌跟渾沌,寫法上的不同而已,代表的是同樣的東西,不過在文字意義裏,都認為所謂的混沌,就是萬物渾然一體。

    另外,在西方哲學裏,混沌指“混亂而沒有秩序”的狀態,指虛空,沒有結構的均勻狀態。拍成電影的《蝴蝶效應》,其實就是後來西方研究的混沌理論之一,屬於數學跟物理學範圍,這在過去的求學生涯裏,是她相當喜歡的一種課程。

    想到這裏,換天籟愣住。

    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在一九六三年一篇提交紐約科學院的論文中,分析了蝴蝶效應,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個例子,就是南美洲一隻蝴蝶扇一扇翅膀,就會在佛羅里達引起一場颶風。

    許許多多因果關係,當你改變人與人之間的一句話,也許就可能在將來轉變彼此之間的聚散離合。

    “怎麼了?”

    感覺到天籟的恍惚,樹海拍拍她的手,已經昏了一個,他可不想看到再倒一個。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過去所學的一些東西,跟我現在能做到的事,似乎開始有了聯繫。”

    “關於鑰石空間?”

    天籟搖搖頭。“不完全是,也可以說是,而是關於剛剛冷暮所說的那一個詞,‘混沌’……你懂得這個字眼嗎?”

    樹海想了一下之後,大概的點點頭。“你想說什麼?”

    天籟臉上散發出微笑,那一種笑容,就像是在茫茫霧海裏撥雲見日的感覺。

    “混沌這一個字眼,在我跟朔華過去的世界裏也曾經出現,我不曉得你的世界裏有沒有類似的詞語,但是它彷佛就像一個暗號、一把鑰匙,提醒著我們一個答案的所在。

    “早在過去數千甚至是數萬年間,即使是懵懵懂懂的一般人中,也找到了一條不定的規則,這種規則,在我們的世界裏稱它為混沌效應。

    “就像是今天我叫雷聖吃飯,雷聖吃了飯,卻拉了肚子,然後我發現這菜裏有不好的東西,趕緊阻止下一個趕來吃飯的人,讓他免於拉肚子。

    “想想,如果我不叫雷聖吃飯,那麼是不是就換另外一個人拉肚子?整個過程是有規則的,但是卻沒有人可以預料結果,可是不管中間的過程是什麼,它可以發展出多多少少的結果,源頭卻起始於這菜裏有不好的東西。”

    天籟不懂得怎麼用最簡單的字眼去表達,而且也很容易講話離題,可是樹海聽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可以理解天籟想要表達的意思。

    凡事都有一條線,連接成一個結果,然後有所結局,或者是另外一個開始。

    天籟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重新整理過思緒之後,滿足地笑著,睜開眼睛。

    “祝融跟共工冥冥中因為那一條線,被牽引到那個洞穴裏,然後故事又重新開始——當我們和正在打架的祝融跟共工相遇後,那又是另外一個被牽引的轉折……

    “樹海,那就是我獲得的能力,也是我可以好好去追尋的一個道理。事情為什麼會這樣?以後又會怎麼樣?”

    天籟想起自己那個紡錘般的增幅器,在發動時,也是一條條數不盡的細絲,粘接著每一個人、每一個故事。

    如今,天籟已經隱隱約約抓住,當她與鑰石融合的那一刻開始,鑰石希望她明白的,是這宇宙間的什麼。

    樹海為了天籟的發現而高興,只是難免有一點點喪氣。他們都開始漸漸地摸索找到了自己的路,那自己呢?

    在這個世界,因為一開始不方便行動,樹海已經花了五百年的時間去等待。

    難道就因為他擁有比誰都還要漫長的生命,所以連摸索的這一條路上,也要慢吞吞的前進?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2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四章  咚咚隆咚鏘

    “醒來了啊?”

    天籟手中拿著剛煮好的蘑菇湯進帳棚時,正好有一個人一臉起床氣的醒來。

    朔華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是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剛起來又肚子餓的感覺,讓那一雙蔚藍色的雙眼看起來十分兇狠。

    “吃吧!”

    將碗遞到他面前,天籟忍笑。

    不曉得是不是男生的髮質都比較特殊,明明朔華的髮質就不是很硬,但剛起床時還是會到處亂翹,已經有很久的時間沒有剪頭髮,因此一頭黑色的直髮早就過肩許多,平常雖然會綁起來,但是前面只到鼻尖的瀏海只好讓它們隨風亂飛。

    “我昏過去多久了?”

    用腦過度的感覺,讓朔華頭昏得很想吐,偏偏肚子餓到不行,鼻子又不斷聞到食物的香氣。

    “不久,如果用我的手錶算,是七個小時。”

    這樣還不久?

    雖然喜歡睡覺,但是在這種情況毫無意願地被迫睡著,對朔華來說,是一種深深浪費時間的行為。

    朔華很快地把眼前的食物吃掉,現在終於找到了一條前進的道路,就算昏死他也會持續不斷的前進,直到真正獲得答案為止……

    況且,找尋答案的過程似乎開始有趣了。

    “那麼蒼銘他們應該已經回來了?”

    “是啊!蒼銘已經跟領主談好所有事宜,我們似乎是正好趕上軍情最緊急的時候,武騰國的軍隊已經將攻破第一道防線,然後據說如果不是當時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女人,恐怕整個峽谷關口早就已經被佔領。”

    說到一個厲害的女人時,天籟笑了一下,要知道消息,就目前所知道的人裏,似乎沒有比她來得更詳盡的了。

    朔華看她笑,就明白這句話有蹊蹺,他腦中稍微一轉,所認識的幾個厲害女人中,有兩個人最可能擔當這個角色。

    “不是妲塔就是拉拉,不過妲塔不到最後關頭,不可能在一般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就剩下拉拉。”

    沒想到才剛分別沒有太久的時間,又如此巧合地在這裏遇到拉拉。

    天籟點點頭,肯定了朔華的猜測,然後將她所能得到的消息,簡單地說了一次。

    “從我們分別之後,拉拉一直很努力的照你的話去嘗試著當一個融入世界的人類,她待在風和關附近的小鎮,用自己的眼睛好好幫淩跟遙看這個世界。

    “為了那個小鎮上的安危,她正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鎮上的人民,很特別的是,她似乎在一般人面前,很努力地維持身為一個‘人’的身分。”

    只是拉拉不太懂得去抓那一道界線就是了,畢竟不是哪一個人都可以飛簷走壁。

    “那,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麼?”天籟說道。

    朔華起身,扭扭頭伸展了一下四肢,帳棚外的天色正黑,他有預感,一場新的大戰即將開始。

    “與其說我們要做些什麼,不如看威爾究竟怎麼安排。既然被人當成神明,乾脆就徹底一點……故事裏的英雄或是神明,總是在最後關鍵的時刻才出場,我們只要配合著他們,演出他們所想要看到的戲,那就夠了。”

    這樣說,是冷淡了一點,朔華只覺得,他們有他們的人生,既然他們已經都決定自己該怎麼做,那就自始至終讓他們去體悟整個過程或是結果。

    “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很多時候,一句話、一個舉動,可以改變很多的結果呢!”

    悄悄地,天籟露出了一個朔華不太能理解的竊笑,竟然讓他有種被算計在某個計畫裏的感覺。

    他?

    被天籟給算計?

    這個可能性讓朔華全身發毛。

    “可以問你,你那表情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在我昏過去之後發生了?”

    天籟聳聳肩。

    沒想到裝出莫測高深的樣子,感覺還挺不賴的……尤其朔華臉上的表情,讓她獲得很大的滿足。

    平常都是這個小子整別人,難得他也有發毛的時候。

    “沒什麼,既然你跟冷暮都可以有新發現,我自然也可以有……我只是發現了聲音裏的因果關係而已,還不是很懂,必須多努力,請多多指教。”

    天籟捧著剛剛拿食物過來的盤子,笑得一臉燦爛。

    “媽的,少給我裝菜鳥!”

    朔華毫不猶豫,立刻一個枕頭丟過去。

    朔華從來不認為男人不能打女人,不過看情況而定——像妲塔那一種,他絕對可以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過去,管他什麼天香國色,而天籟……丟個枕頭聊勝於無。

    天籟“呵呵”笑了起來,接過枕頭。

    “趕快走吧!如果沒錯的話,我想這個夜晚不會太平靜。”

    “預料之中。”

    如果拉拉想再拖一點時間,那就必須在這個晚上行動,但是對方的將領絕對也能猜到拉拉的打算,所以兩方要怎麼攻、怎麼守,說精彩倒不見得,但肯定相當有趣。

    “巧的是,照領主的計畫,蒼族的戰士也會在今天晚上面臨第一場對戰呢!”

    聽到這一個計畫,天籟就明白那個叫什麼威爾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千里迢迢趕來助陣的夥伴,竟然在這種時候讓他們出去送死?隨便猜也知道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

    聽到這個消息,朔華臉上的表情,讓天籟全身都起雞皮疙瘩,而且是被瞬間凍傷的那一種。

    怪了,明明就沒有什麼線條上的變化,怎麼會有辦法讓人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置身於冷凍庫之中?天籟還以為這種事情只有冷暮才辦得到,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叉傳染了。

    “多謝你的情報,既然要準備出發了,我倒是想好好看看那個叫做威爾的,出了什麼樣的好主意。”

    朔華頂多只能漠視,還到達不了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境界,尤其戰場上都是些他認識的人。

    這些戰士之所以上戰場,是為了幫助兄弟、捍衛家園,他可不想讓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壞了這種像是在漫畫裏才看得到的情懷。

    以公爵精明並且注重家園的個性,自然也不可能讓威爾這傢伙亂來,遲早都會有他的命令出現。

    蒼族的戰力,在將來的日子裏絕對是最重要的一批,現在就毀於一旦,只會讓菲嘉滅國的可能性增大而已。

    朔華會跟著蒼族到戰場,該犧牲的時候,他會讓他們選擇自己該做的事去做,但是不值錢的死亡,他並不欣賞。

    天籟看著朔華離開的背影,再度露出之前彷佛計謀得逞一樣的笑容。

    一個小小的決定,果然就註定了很多事情的改變,然後無法挽回。

    無形的絲線,拉扯……轉動……

    在沒有光害的古文明裏,夜晚雖然黑,但也不是那麼的暗,月光跟星光照在地面,其實還是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前方的人。

    當視力慢慢地適應黑暗之後,有沒有燈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只要心無所懼,只要人不寂寞的話。

    朔華剛認識冷暮的時候,就覺得他實在是很適合穿著西裝褲或是牛仔褲,上面罩著白襯衫,手中夾根煙或是提著槍,冷漠的目光看著遠方,現在在黑暗裏,他還是這麼覺得——要是冷暮的手中多一根煙,會多了一種屬於男人的豪邁。

    冷暮看見他走過來,伸出了手,掌心裏一顆黑色的鑰石,在月光下有著些微的反光。

    朔華接過那一顆鑰石,掌心握緊。

    “我的力量還不夠。”

    自從進入了鑰石空間之後,朔華開始期待擁有更多的力量,那種將小魚放在餓了兩天的貓前面、貓卻發現自己沒力氣走過去吃的感覺,差到了極點。

    “總有一天。”冷暮凝視著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話。

    冷暮突然發現自己今天講的話還真不少,而且發現,其實說話也不是那麼累的一件事,只要你說的話別人都能聽的懂。

    沒想到冷暮會安慰自己,朔華眼睛用力眨了幾下,克制自己想掏耳朵的動作。

    遠處傳來戰鼓的聲音。

    “威爾的計謀?”

    冷暮搖搖頭:“蒼銘。”

    他看過威爾那個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並不是一個腦滿腸肥不學無術的角色。

    能憑實力當上領主的人,怎麼可能不學無術?冷暮過去在金字塔的尖端看著人往上爬,對每一個人的人性和手段都一清二楚,曾經一度還以為,這就是所謂的人。

    不過,後來他遇到了紮克,遇到了朔華、樹海、天籟,但跟他所熟悉的人性相差最大的,是之前在蒼族村落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一個和他相同星球的男人。

    光看著照片,冷暮就知道,那個男人連一絲塵埃都沒有,跟男人身邊的那個人一樣,兩雙眼睛都乾淨的像是剛出生的孩子。

    他們已經找到答案了吧?

    即使心裏明知道那幾個人很可能已經死亡,不過從眼中,就可以看到一種透徹的領悟。

    沒想到,讓冷暮開始相信人的,竟然是過去他最不相信的故鄉人。

    “族長果然是族長……那個威爾不會想要阻止嗎?雖然我沒看到,但是應該是一個陰險的傢伙吧?”朔華說道。

    蒼銘是用戰鼓的聲音告訴己方,援兵已經到來,也是在告訴敵方,不要輕舉妄動,雖然那可能會破壞菲嘉這裏的某些隱密計畫,不過這卻是一種宣告自己身分的最好辦法。

    蒼銘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全自己的族人,不讓他們輕易犧牲。

    看來,他應該過去有跟公爵接觸過,知道公爵是什麼樣的人,因此大膽這麼做,讓戰場上的大權交給真正適合掌權的人,免得他的族人為卑劣分子而犧牲。

    “的確是個陰險的人,他離開之後,還做了一些動作。”

    冷暮猜得出威爾有什麼壞主意,不過不想去多管而已,他就是那種可以不在乎別人生死的人。

    朔華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你想要加進來嗎?”

    冷暮看著他。

    “你懂我的意思,選一個立場,然後,打。”

    “沒差。”

    選不選立場對冷暮來說並沒有太多差別,唯一的不同就是,殺人的時候,必須多花一點時間看看下一個要殺的人是不是敵人而已。

    朔華將這個答案歸類為同意。

    “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了?”天籟像鬼一樣出現在朔華身後,聲音很陰沉。

    可惜朔華一點也沒被嚇到,除非哪天天籟練了輕功或是會飛,否則腳底踩著葉子走過來的聲音很難忽略。

    “什麼事?”

    天籟當然知道這樣嚇不了他,不試白不試而已,不過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會讓他臉部出現表情變化。

    “你好像完全忘記有一個人,被你害得拉肚子拉到虛脫?”

    可憐的紮克大叔……

    他絕對是這個世界上頭一個知道什麼叫做“三花聚頂、洗筋伐髓”的人,偏偏那位傳功的長老,卻完全忘記該給一顆大還丹或是內丹讓他補補身子。

    果不其然,朔華的右手握拳擊在左手掌心上,臉上大徹大悟。

    “紮克大叔還活著吧?”

    天籟給他一對白眼,“如果他死了,肯定會用靈體,每天在你身邊拉一泡屎。”

    “女孩子講話不要那麼粗。”

    這下子換天籟一臉大徹大悟的表情。“天啊!原來我還是個女孩子啊!”

    由於天籟頓悟的表情實在是表演得太好,朔華忍不住大笑出聲,略微低沉的嗓音在夜空裏跟戰鼓一樣的清澈明晰。

    “看!大神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發出喜悅的笑聲啊!”

    不遠處蒼銘等人興奮的聲音,瞬間讓大笑的朔華滿臉黑線。

    媽的!這出時代劇越來越肥皂了。

    隔著夜空,戰鼓的聲音從遠處的小山上傳達到武騰國的陣營,坐在軍帳裏和自己下象棋的玉嵐,嘴角勾起愉悅的笑容。

    還真巧,剛發現一個可以好好對陣的能力者之後,蒼族的人也來了。

    如果迪那傢伙幹下的無聊事真能引人來的話,接下來,玉嵐恐怕沒辦法好好的讓這些小兵們,在他的手中玩一場名之為“戰爭”的遊戲。

    “大人,我們還不行動嗎?”

    沛樺是督使派至玉嵐身邊幫忙的將領——“幫忙”是表面上的講法,另一層意義自然是“監督”。

    玉嵐看起來似乎是一心一意為了督使的大業而奔忙,但他的出身實在太過神秘,探查了許久,卻始終像一團謎,因此督使表面上相信玉嵐的每一個行動,實際上還是派了一個人在他的身邊看著——只要玉嵐的行為“無傷大雅”,都可以當作沒看到。

    不過,如果要是犯了什麼督使眼睛不太想看到的錯,沛樺腰間的配刀隨時都可以拔出來,砍了玉嵐的頭。

    玉嵐自然是清楚督使的心態,但,那與他何干?

    他本來就對什麼背叛啊、反間之類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那不是他的目的,就算沛樺在他身邊跟到死,也找不到任何“有罪”的蛛絲馬跡,玉嵐也樂得身邊多了一個可以使喚的人。

    雖然他對過去祖父跟父親為了皇位而汲汲營營的行為不苟同,不過他喜歡被人當皇帝一樣服侍的感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怪不得天底下的人庸庸碌碌想要獲得權勢跟錢財。

    “該打的時候,自然有人會來提醒。”玉嵐道。

    “大人的意思是……”沛樺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位大人的心思。

    被派到玉嵐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別說是觀察有沒有任何臥底或是背叛的跡象了,沛樺連玉嵐這主子的心思也半點都猜不著。

    每次叫他做事,不是倒茶就是澆花,再不然就是幫他到山崖附近搭個棚子,美其名是說登高觀察敵陣,但是哪一次不是跟另外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說些他聽不懂的話,最後喝茶吃點心?

    要沛樺這個鎮守邊疆已經有好一段時間的人,當個侍童一樣的人物,就算之前玉嵐的計謀很成功,證明是個有才能的人,他一樣不甘心。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是我們故鄉被作家拿來亂寫小說的一句話……不過,非常實際。”

    在沒有電燈的時代裏,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用來殺人,好像是浪費了大自然的恩惠一樣。

    一邊說著,玉嵐一邊慢慢喝了一口茶,他不用看沛樺的表情,也知道他絕對是一頭霧水。

    玉嵐挺是佩服自己的修養到家,竟然可以忍耐這種只懂得打架的粗漢到現在,而沒得到躁鬱症。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會到我方陣營偷襲殺人嗎?”

    沛樺終於意識到這點時,玉嵐早喝完了口中的那一杯茶,正準備倒第二杯。

    “沒想到你還猜得出來。”

    這已經讓玉嵐意外了,他還以為沛樺真的沒裝大腦。

    “既然如此,為什麼至今大人依然沒有任何對應措施呢?要是敵人趁著這個機會入侵的話,那會造成我軍多大的損失!大人知不知道我軍每一條生命的可貴!那可不是大人喝喝茶、說說笑就可以解決!”

    菲嘉國有對國忠心耿耿的公爵,武騰國自然也有奉獻一輩子也無怨的士兵,現在玉嵐就遇上了這麼一個活寶級人物。

    對於他言語上的反抗,玉嵐非常難得的拍拍手,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依然有這種怪人。

    沛樺被玉嵐的行為惹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怒火、還是終於想起兩人職位上下之分而尷尬。

    “很高興你能為國家如此忠心耿耿,但是……”

    冷笑再次爬上玉嵐的嘴角。喜歡對皇帝直諫的屬下裏,除了魏征活到老死之外,還沒有人可以過得很好。

    “……我的命令,需要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來質疑嗎?”

    “我不是侍衛!”

    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沛樺粗著脖子反駁。

    “僕人?”

    “你!”

    “你現在做的不都是僕人在做的事嗎?倒茶、安排餐點、早上喚我起床……還是你比較喜歡‘老媽子’這個詞?”

    玉嵐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娘跟上跟下端茶端飯的模樣,跟這個傢伙還真像。

    但……玩也玩夠了,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腦溢血。

    “不想做這些事,就去想一些有建設性的事,我們只知道敵人要趁夜晚入侵,但是怎麼入侵,你知道嗎?還是你神通廣大,可以預先知道敵人的安排?

    “貿然就跟下面的士兵預告‘敵人會殺進來’的消息?你喜歡他們一整夜都無法睡,只為了提防不曉得什麼時候會過來的敵人嗎?如果敵人今天不來呢?讓我們的士兵空等一整天,明天黑著兩個眼眶殺敵?”

    如果這不是一個玉嵐難得有興趣的遊戲,他才不想浪費這麼多口水——他會直接操縱著人到軍帳外裸奔一圈,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頂嘴。

    被玉嵐這麼一說,沛樺驚覺自己的舉動有多麼衝動,剛剛血紅的臉龐變得蒼白。

    要一個驕傲的男人承認自己的錯誤,比什麼都還要難。

    同樣都是驕傲的男人,玉嵐懂得這一點,一個揮手,要沛樺先滾出他的營帳……彷佛開啟了某一個機關,帳外人聲喧鬧起來。

    玉嵐唇邊的曲線抬得更高了一些。

    敵人果然還是來了。

    笑容剛綻放到臉上,一道箭矢在營帳內兩人的意料之外刺破營帳布幕,奇准無比的刺向玉嵐的眉心。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3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五章  無視理論

    拉拉,原本計畫自己一個人行動就好。

    其他人的動作不夠快,很容易在這種明亮的月光下暴露出自己的行蹤,但是才剛說出這個提議時,第一個不肯的,就是讓她教導了一段時間的小將。

    小將一張俊臉瞪著她大吼。

    “就算你的身手的確是比我們強一點點又怎樣!一群男人沒能保護自己的家園跟女人,就已經夠懊惱了,現在如果再讓一個女孩子隻身犯險,你要我們的臉擺哪里?”

    因為小將的一連串話,拉拉出現像是皺眉一樣的表情,她不太清楚自己聽到這一堆話之後,心裏的感受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一群男人”不可以讓“一個女人”隻身涉險?

    根據她腦中的所有理論,不管是哪一個答案都顯示著執行任務,只要派出最恰當的人選,才有可能以最接近百分百的機率,完成整個計畫過程。

    完成任務的選擇性,在於能力,跟一群男人、一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要是拉拉可以有再激動一點的表情,絕對可以看到她一張漂亮細緻的臉龐皺得跟肉包一樣,可惜,現在她只能凝眉望著小將。

    拉拉不曉得到底該怎麼去分析這個問題,而且也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完全沒有道理的理論,竟然可以讓她心裏產生一種溫暖的感覺。

    可惜朔華跟天籟都不在這裏,要不然一定可以跟拉拉解釋這是一種新的理論,美化一點的,可以稱之為“兩性關係差異點”,偏激一點的,則是叫做“沙文主義的主權問題”。

    既然暫時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在拉拉的腦袋裏,顯示著她並非這裏的正統指揮官,所以她只能給予建議,而阻止不了這“一群男人”。

    想要出戰,就讓他們出戰,只要她的速度可以再快一點,造成干擾的機會並不大……所以,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的偷襲計畫,就這麼展開了。

    而且,拉拉認知到,她絕對要在最快的時間裏,得到有關於“一群男人”跟“一個女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她腦中的所有計算程式,都會因為這一個複雜的關係被全部推翻——就像今晚的計畫一樣。

    在她的計算裏,小將他們的前進速度在到達敵陣之前,她就可以先進入敵營完成她的目的——一舉擊殺對方的主將,一旦武騰國失去將領,絕對可以延遲整個戰爭的時間,讓菲嘉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

    當然,最好的可能性,是直接結束這一場戰爭。

    拉拉的資料裏明確表示,這一場戰爭的起始,乃武騰國一州督使妄想獨大的行動,殺了督使,自然有可能結束一切。

    因此,為了刻意隱藏自己的身體,和過去一身銀白色裝扮不同,拉拉套上了藍黑色的夜裝。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什麼緊身衣,不過夜裝裹在曼妙的身體上,行動間隨風勾勒出曲線,比起完全的緊身裝,更有一種隱約曖昧的性感。

    可惜這樣的一分性感,卻沒有誰能夠有機會看到。

    拉拉纖細的身影在山崖壁上輕盈的跳越過兩國交界,迅速進入武騰國駐紮的軍營中。

    她明亮的雙眼在閉起睜開的一瞬間,原本夜視的觀點,加上了熱感應,耳朵的收音範圍同時迅速往外擴散。

    每停在一個營帳附近時,營帳裏的人數跟交談對話,全部一絲不漏地進入她的腦中,因此每一個帳前,她都沒有停留太多的時間。

    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也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平均每五秒就換一個地點落下。

    這裏相當大,光是大小營帳就已經有上千個,厲害是出主意的那一個人,竟然改變“主帳通常都比較寬大舒適”的常例——整個軍營裏的軍帳外觀都一樣,如果不是武騰國的士兵,一時之間要找到主帳,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拉拉不擔心這個問題,以她的速度,絕對可以在時間內搜尋完所有的軍帳,只是她不懂得計算的那一個大問題,卻會因為這個小問題,而產生新的結果。

    男人的自尊,是一種非常神奇的事物。

    很多時候,會讓女人想要打一巴掌,不過也有不少時候,讓人覺得也許這就是他們可愛的地方。

    “小子,沒想到你跑起來挺快的嘛!”

    因為沒有像拉拉那樣可以飛簷走壁的能力,因此自願跟著拉拉前往敵營偷襲的老兵、傭兵、還有小將,必須先登上山崖進入另一頭的森林,從幾乎根本找不到路的密林中,披荊斬棘、繞著兩軍駐防的峽谷而過。

    如果是平常,一群人絕對慢慢來,三不五時坐下來喝點水、聊是非;現在想到拉拉也許可能早已進入敵陣,兩百多人的自願軍速度可快得很。

    自願軍裏面多的是傭兵老手,懂得用輪流戰術,每次更換五人左右到最前方劈開一條路,免得各自行動到敵人營區時,已經半點力氣也沒有。

    現在輪在前面的五個人裏,其中一個就是小將。

    那些老兵從來沒想過腰上掛著長劍的劍士,用起大刀來,可一點也不比拿刀十多年的刀士差,砍起小樹來“咻咻咻”的,一下子就讓小將穿出了一條新的道路,速度奇快無比。

    不過想起小將跟拉拉之間“親密”的程度,旁邊的老鳥忍不住一臉曖昧的開始揶揄。

    “心愛的老師在前方努力,身為最寵愛的學生,怎麼可以讓美人老師獨身犯險!

    “身為一個男人,這不但很沒有面子,也會失去英雄救美的機會!所以速度自然要快,而且是非常快!”

    滿臉通紅的小將,速度果然是比剛剛還要快上許多,都快可以看到重複的刀影了。

    “你們少笑他了,看他滿身大汗,等到了敵陣時腿軟怎麼辦?小子,刀給我,換我來。”

    強叔雖然也說著揶揄的話,不過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副長輩想照顧小輩的模樣,他搶過小將手中的砍刀,迅速接替他的動作,往前方劈出一條道路來。

    小將愣了一下,才將額頭上的汗水給抹去,儘管還是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強叔是為了自己好。

    “謝謝強叔……我們還有多遠的距離才能到?”

    “放心,大概再五百步左右,鼻子仔細聞,這裏已經沒有單純的森林氣味,裏面夾雜了人的味道。”

    決定要跟來的卡蠟斯庌,咧開大嘴森冷地笑著。

    卡蠟斯庌很期待下一場大戰的開始,他發現,自己愛極了這種當兵的生涯。明目張膽殺人還可以得到功勳的感覺,真好。

    強叔瞥了卡蠟斯庌一眼。

    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大個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尤其是他身上的殺氣實在太重,現在又多了這種像是過去就活在森林間的習慣,讓強叔越來越懷疑這個卡斯以前的身分。

    “卡斯,你會不會太厲害了一點,竟然聞得出來?”

    卡蠟斯庌沒回答,一邊的同伴同樣咧嘴冷笑。

    “通常只要是夠資格的老傭兵,都聞得出來,那可是自己生存的關鍵。”

    為了躲避官兵,所有的山賊都訓練了一個好鼻子,不管到了哪里,都可以迅速地聞出人身上的味道,免得逃錯了方向。

    如果撞進追捕者的懷裏,還不如自己撞壁死一死比較不會丟臉。

    儘管其他的傭兵覺得這個答案似乎不完全正確,不過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傭兵本來就對環境的變化比較敏感。

    一邊的小將一臉頓悟的表情,還不停的點頭,一副想要找時間好好多指教一番的模樣,讓強叔很想一拳打下去。

    他可不希望這個年輕小夥子跟卡斯那群人混得太熟,否則有一天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嘿!我看到光線了!”

    小將一半的心神放在前進的路線上,他一直希望可以趕上拉拉的行動,最好可以在最重要的時刻幫上忙。

    其他的傭兵立刻將注意轉移到前方,心中暗笑,小將果然很著急他心愛的美麗老師,竟然連那麼一點小小的光源都可以看到,在場的不管是老兵、傭兵,還是卡蠟斯庌那一群人,根本就沒有人發現那螞蟻般的小光點。

    “接下來,就跟我們之前約定的一樣,分散行動,主要是偷襲敵營的各大據點,最好可以破壞糧食、武器跟主帳這幾個地方,讓敵人失去重要的依據……

    “行動以躲避敵方攻擊為主,不要硬對硬,那不但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其他的同伴,知道嗎?”

    所有人同時比出“瞭解”的手勢,接著默契十足的向四方八面散開,各自分組朝光源處前進。

    兩軍的主要駐兵處是在峽谷口,但是為了預防偷襲突擊,不管是菲嘉還是武騰,在整個山區邊緣都設有防備軍跟聯絡點,分開小組行動,就是為了可以減少注意力,徹底躲開這些防備軍的注意。

    “強叔,好像不太好通過耶!”

    小將跟著強叔還有三個老兵到了森林邊緣,馬上就清楚看到敵人用木籬笆圍起來的牆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衛兵看守,上麵點著燈火。

    “放心,跟過去比起來已經算還好了……兩軍在峽谷處大戰,兵力都儘量往中央集中,你仔細看,燈與燈的中間是不是都比較陰暗?等一下我們就必須從其中一點突破,我個人看好守衛塔的下方。”

    強叔竊笑,其他三個傭兵也發出同樣的笑容,讓小將一頭霧水。

    “為什麼?那裏敵人最多耶,從敵人正下方通過,不是很危險嗎?”

    他馬上被敲了一下頭頂,痛得小將差點就叫出聲音。

    “小子!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疏忽的,守衛塔因為是塔狀,燈光被塔頂給限制,你沒發現光線只能照到遠處,但是下面卻是漆黑一片嗎?

    “對軍人來說,那也許是最難突破的地方,不過對於傭兵來說,那反而是個突破點,塔下有空洞,我們可以直接穿過去,不需要翻籬笆也不用破壞籬笆,鑽過去就好。”

    強叔指的空洞,其實是衛兵們用來爬上爬下的梯子,那個空格,要用來鑽人的確是沒有什麼問題。

    現在這麼一解釋,小將恍然大悟,經驗果然是生存的關鍵,現在有機會跟在這些老傭兵的身邊,一定要好好學習。

    “既然都瞭解了,那我們就出發吧!相信你那漂亮的老師早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只是小將因為拉拉是自己喜愛的老師兼女孩子,因此行動特別快速,他們這些老傭兵,也不想讓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身先士卒來保護他們這些男人,那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小將紅著臉,用力的點頭,瞥眼間,他已經看到另外一組同伴開始行動,而且打著跟強叔他們一樣的主意,正往另一個守衛塔前進。

    拉拉!我一定可以幫上忙的!

    如果要一個一個動作分析,那麼故事說個一天一夜也說不完——所有的動作都是在最短的時間完成,雖然不像拉拉那樣可以在眨眼間做到,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傭兵,對上這些守了五、六年邊疆,卻很少有機會遇上敵人的衛兵來說,入侵顯得輕而易舉。

    沒有多久的時間,他們都已經各自進入敵營,謹慎的強叔甚至偷偷殺了武騰的幾個士兵,讓他們五個人分別換上武騰國的軍裝,讓行動更加容易一點。

    而蒼族的戰鼓,也是在這時候響起,偽裝的五人立刻感覺到軍營裏紛亂的嘈雜聲,所有人都煩惱著這一批大陸上最強悍的軍隊到來,會對彼此戰局有什麼樣的影響。

    因為五個人穿著武騰國的軍服,再加上從小住在邊關,每一個人對武騰國的語言都說得朗朗上口,所以肆無忌憚地開始一邊聽著武騰士兵的討論,一邊自己也跟著討論起來。

    “蒼族戰士真的很強悍嗎?”

    這是小將的疑惑。

    他只從長輩的口中知道,蒼族每次到了菲嘉危急時,就會幫忙出戰,但是幾十年來,菲嘉已經很少大戰,所以他從來沒有看過蒼族戰士的能力。

    “很強,尤其是上了戰場的蒼族戰士,比平常還要強悍,他們以一擋百都不是問題,據說他們擁有自己的戰神,可以在戰場上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保衛國土。”

    基本上,雖然蒼族跟真正菲嘉國人民不是很常來往,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還是將蒼族跟菲嘉國合為一體,認為蒼族其實也是菲嘉國的一員。

    他們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正好在可以聽見卻又聽不清楚的範圍裏,因此並沒有引來其他士兵的注意,五個人一邊前進,一邊注意著每一個軍帳的佈置,確認這些軍帳的用途。

    “強叔跟蒼族打過嗎?”

    “當然……以前我可是傭兵,多少會往蒼族的領地跑,那裏的毛料都是上等的,有不少商人會去那裏購買毛料,好賣得很,我也會趁機買上一些轉手,小賺一筆……蒼族有‘進他們的村落就要跟他們打一場’的規定,老實說,我輸得挺淒慘的。”

    當時強叔自認傭兵好手,所以很自傲的選了蒼族的勇士級戰士對戰。

    結果媽的不到十招,就被打出練武場,平常的勇士就已經夠強的了,他還真沒看過上了戰場又會是什麼樣子。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厲害了。”

    小將知道強叔的刀法還挺強的,沒想到會被蒼族人給打得淒淒慘慘戚戚……害他現在就好想跟蒼族人切磋一下。

    就說男人的自尊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只要不是心地太狹窄的人,只要是公公正正的一場比武,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不但不覺得丟臉,還可以搭著肩膀喝酒去。

    所以天籟掛在嘴上的說法似乎並沒有錯,男人的確是“身體性的動物”——後面那個“性”字,要往哪邊想都行。

    還沒找到他們的目標,不遠的軍營處喧鬧起來,而且聲勢有越來越大的跡象,小將跟強叔幾人對看了一眼。

    肯定是有自己那一邊的同伴被發現了。

    “怎麼辦?”

    “我猜絕對是卡斯那邊,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高大,很容易引人注意,而且那傢伙肯定一被發現立刻就大殺四方。”

    “一邊往外移動,能偷偷解決幾個就幾個。”

    他們不能跟著一起殺起來,否則絕對會全軍覆沒。

    “拉拉呢?”小將問道。

    他們是來幫拉拉的不是嗎?

    “她自己肯定會看著辦,難道你想給她帶來麻煩嗎?”

    小將搖搖頭,不甘心地往來時的方向退去。

    每經過一個正往喧鬧處衝去的士兵時,只要附近沒有人,就會趁機一刀解決,幾乎可以說是殺出了一條血路,要不是強叔等人將屍體隱藏得很好的話,他們絕對會是下一個被發現的目標。

    果然沒多久,又有潛入者被發現,整個軍營完全鬧了起來,小將他們再也顧不了殺敵,加快速度往外面逃。

    他們穿著敵軍的衣服,卻走著和其他武騰國士兵完全不同的方向——強叔知道,他們終究會被發現,他只希望,被發現的地方可以靠近森林一點。

    拉拉在喧鬧開始的一瞬間,已經搜過了四百多個軍帳,只是依然沒有找到督使所在的地點,倒是確定了幾個將領的位置,因此當喧鬧開始的瞬間,她立刻躍到空中,取出急速弩箭朝最近六個熱源射出。

    弩箭射出的同時,她馬上點踏在軍帳的中心之點,飛越到下一個區域,連續射出。

    拉拉沒有時間確認這些弩箭是不是命中目標,既然找不到督使,至少要削弱敵人的力量,這些將領絕對是最好的下手物件。

    “小妞,又見面了。”

    很可惜的是,拉拉才下手沒多久,立刻有人發現她的位置,一瞬間立在她前進的路線,臉上還是那一副痞痞的笑。

    看到拉拉,藍龍有點出乎意料,這個世界的能力者不算少,怎麼這麼巧,遇上的偏偏是熟人呢?

    “藍龍,擅長空間能力。”

    跟藍龍一起對抗過非黑的拉拉,早已經將藍龍的所有資料放在腦中資料庫裏,對於他的出現,拉拉比較放心,至少比未知的敵人來得好。

    曾經身為同伴的情感?很抱歉,拉拉沒有那種東西。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輸入的資料除非零件損壞,否則不可能消除。”

    拉拉非常老實,就算零件損壞,只要可以修復,而且非記憶體的話,一樣都可以繼續保存。

    藍龍的故鄉星球對機械還沒進步到那種程度,他不太瞭解拉拉的意思,不過拉拉的表情不曉得為什麼,就是讓藍龍知道拉拉的話其實很不給他面子,好像告訴他“你跟路邊的石頭一樣”。

    “我不懂什麼零件不零件,不過聽起來很不舒服就是了……本人一向不太喜歡對美人下手,不過如果美人是個敵人的話,那好像也只剩下一種選擇。”

    拉拉知道藍龍所有的戰鬥模式,所以當藍龍的話尚未說完,她就已經開始做高速的移動,如果要比體力,一般生物根本不可能耗得過她。

    “還是一般的女人比較好,怎麼這些有鑰石能力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難搞……”

    拉拉的速度實在太快,跟當初藍龍打靈華的獅頭身時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在沒有限制的空間裏,拉拉這個半機械體能輕易違反一般慣性模式移動,讓藍龍這場仗更加難打。

    連續的空間切面在半空劃出。

    殺伐無情,要拉拉就顧及不了底下的士兵,所以幾乎每隔幾秒的時間,就可以看到人體被切割的畫面,血液在地上鋪成紅色的地毯,再加上拉拉不斷射擊出的弩箭,死傷驚人。

    “你動不了她的,藍龍。”

    玉嵐走出營帳,對於上方的爭鬥他看得很清楚,兩個人的攻擊方式根本就是誰也打不死誰。

    藍龍不適合跟移動速度不正常的人對戰,除非哪一天他的能力進步到可以隨心所欲地瞬間移動,中間沒有停頓。

    “那你來啊……混帳!為什麼我最近老是遇到這種對手?”藍龍打得非常窩囊,他對自己的能力明明相當有自信,卻老是被一再的打擊。

    “也只能我來不是嗎?”

    看著拉拉,玉嵐伸手朝空中一揮,所有從拉拉身上射出去的弩箭,以越來越快的速度以及詭異的射擊路徑,射回拉拉身上——不是控制著箭頭轉彎,而是像錄影帶倒轉一樣,怎麼射出就怎麼射回,應該在射出後越來越慢的箭矢,卻快得驚人。

    玉嵐的攻擊方式,完全不在拉拉的計算程式之中,它完全違反了任何一種自然界理論——身體有一半是電腦的最大問題,就是當遇到完全無法計算的狀況時,會產生像是當機一樣的現象。

    只剩下生物本能可以依賴,拉拉眼睛盯著飛回來的箭矢躲避,但是再快也快不過科技下的武器,一根根飛出去的箭矢在飛回來之後,重重刺進她的身體。

    劍矢的尾端儘管沒有多大的傷害能力,但是那驚人的速度,依然不斷地打偏她意圖行動的身體,並且重擊她的骨骼跟肉體,瞬間在身上留下大量的傷口,如果揭開衣服,可以看到被打到的地方瞬間烏青一片,不屬於金屬的骨骼方面,有了裂痕。

    “你的能力,無法計算。”拉拉看著玉嵐,這是她頭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沒有任何可供計算的地方。

    玉嵐笑了一下,他的能力不是無法計算,而是計算的方式必須完全違反過去的所有理論而已,那絕對必須重新開始創造新的力學、或者化學基礎。

    “很抱歉,你必須死在這裏,我喜歡挑戰,但不太喜歡被挑戰之後卻控制不了的感覺。”

    “雖然我不能計算,但是並不代表百分之百的失敗率。”拉拉並沒有任何慌張的表情,她只是不斷的找尋著在這樣的狀況下,脫離現場的方法。

    “我瞭解,因為你並沒真正使用鑰石給你的能力吧,拉拉?”

    如果玉嵐猜的沒錯,這個女人是個擁有生物基因的智慧電腦,跑得快、計算精准等等這些事物,都不是她的能力。

    拉拉淺淺的笑了。

    那些的確都不是她的能力,在平常,她的能力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發揮空間,所以不是她隱藏不用,而是沒有機會使用。

    當初領她來這個世界的人曾經說,機械最大的缺憾就在於一切都基於理論產生,它的運行也都是在理論上進行,因此非常有趣的,當鑰石與她融合時,竟然不是讓她的理論更加完全,竟然是教導她,這世界上有一種力量,就叫做“無視理論”。

    這個能力完全違反了拉拉的思路,所以她根本就不太會應用,沒想到現在倒是出現一個讓她有機會試驗的對象。

    也許她可以重新開始建立,當“違反理論”跟“無視理論”同時產生時,會有什麼樣的資料顯示。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4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六章  女神殞滅

    “如果將拉拉、玉嵐、朔華三個人湊在一起,也許可以發展出另一種全新的理論。”

    由於距離太遠,因此天籟無法察覺拉拉跟玉嵐的對決,不過她知道之後,笑著這麼說。

    畢竟“無視理論”、“違反理論”跟“順應理論”,正好是完全不同性質的東西,如果說朔華代表的是東邊,那玉嵐就是西邊,拉拉成了中間點。

    拉拉的能力,暫時只能被動式的運用——必須有理論發生,也就是敵人攻擊之後,她才能無視或者阻止,這也是她之前幾乎不曾使用的關係。

    玉嵐的力量本質,大概只有曾經深受其害的迪能大致瞭解,但是不管是玉嵐還是迪,都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所以迪在整個軍營開始騷動,看到藍龍跟拉拉打起來之後,就知道接下來玉嵐必須出手才能夠阻止。

    但如果在玉嵐出手的這段時間裏,朔華等人靠近戰場,讓天籟“看”到了所有的畫面,等於是事先暴露玉嵐的能力,那就不是迪所想要看到的了。

    所以,在藍龍跟拉拉一開打,迪就往蒼族所在的方向前進——即使他不能確定朔華他們是不是在蒼族身邊,也無法肯定天籟是不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得知一切。

    既然拉拉可以先到武騰大鬧一番,他就不能到菲嘉來如法泡制?

    迪進入菲嘉國境內一瞬間,正在警戒狀態大範圍搜索的天籟,還以為是藍龍闖了進來,因為迪的移動方式,幾乎跟藍龍一樣,只是速度上稍微慢了一點,距離也不是那麼遙遠。

    當天籟看清楚瞬間停止的白色人影時,她就明白,來的不是藍龍,而是當初突擊哈答的那一個人。

    “有人來了。”

    天籟轉身對正在各自做各自事情的幾人提醒。

    在打鬥上,她幫不了太大的忙,不過她能做到的事,絕對盡責的執行,天籟不容許自己有什麼錯誤。

    “誰?”

    “應該是突擊哈答的那個白髮男人,他的能力似乎跟藍龍非常類似,目前正以瞬間移動的方式往我們的方向前進,不清楚他的目的,不過應該不會是來吃宵夜的。”

    不管是不是好消息,反正都是要面對的。

    “誰想先試試?”朔華問道。

    “我來!”紮克很興奮。

    他現在的模樣跟白天有非常大的不同,不但看起來起碼年輕了十歲左右,還全身充滿力量,不論是跳躍的高度、還是奔跑的速度,都比過去快上一倍,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拉了半天肚子的人。

    朔華只回了紮克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

    “基本上,練了武功的高手,還是跟神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你,不行。”樹海拍拍紮克的肩膀。

    他倒是挺高興這個小夥子可以獲得這樣的一分力量。

    這麼久的時間下來,紮克對他自己根本就是“管家、導遊兼馬夫”的行為不但沒有抱怨,更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可以為他帶來好處。

    樹海不得不承認,某些人類還是有著跟樹人一樣高尚的品格。

    “我來,老實說,看到每一個人都在進步,只有我老人家一個人原地踏步可不太好,這裏我的年紀最大,活最久,不過看起來卻像是進步最慢的人。”

    樹海要不傷感,還挺困難的。

    朔華看了樹海一眼,有點瞭解到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樹海會怕。

    他怕再經過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同伴之後,卻又先他一步離開這裏,再度留下他孤單一個。

    “你喜歡去的話,那就去吧!”朔華輕輕的說:“你可以慢慢來,樹海,我們沒有把老人家丟在山裏的惡習。”

    他在心裏歎息,自己越來越不懂得冷漠。

    朔華的形容方式讓天籟噗嗤一笑,但是露出感動的酒窩。

    雖然她剛剛也覺得樹海的話裏帶了點落寞,卻沒有聽出真正的意味,沒想到朔華一個大男人,在這方面卻比她還要來得瞭解。

    朔華對夥伴的關心程度,也許已經像愛惜自己一樣重要。

    樹海瞪了朔華一眼,然後也跟著天籟微笑。該說朔華這小子討人喜歡,還是想讓人狠狠揍幾拳比較好?

    “……謝謝你的好習慣喔。”

    “哪裡,我從小就被教導要懂得敬老……雖然有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

    雖然樹海的容貌是比剛認識的時候看起來大了一點,但是基本上還是像個十二歲左右的孩子。

    樹海很清楚跟朔華繼續吵下去的結果——肯定不用等雷劈,自己就會先自爆。

    “我走了。”

    “我們會隨後跟到。”

    朔華他們不可能放樹海一個人去打,到了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誰管三個打一個公不公平。

    樹海擺擺手,瞭解他的意思,瞬間就從地面消失,只在泥地外面留下一個洞。

    迪不曉得他的行動已經被天籟給發現,不過他知道天籟有這個能力,所以一直警戒著四方,只是樹海的攻擊向來都是出乎於意料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殺氣,也不可能會有屬於人的氣息。

    當迪靠近蒼族駐紮地大約還有幾千步的距離時,腳心一陣刺痛,他沒有傻到以為石子跑進了鞋裏,趕緊縮回往後翻躍。

    人只有兩隻手兩條腿,樹卻有千百枝條,在迪往後躍起的同一時間,地面上穿出無數針刺,從一開始筆直穿出,接著像是全部都長了眼睛一樣,往迪的身上穿刺。

    “樹海。”

    迪取出大刀,毫不猶豫地就開始往所有樹根的方向橫掃。

    由樹海隨意控制的每一根枝條,閃躲迅速,就算迪的速度再如何快,也沒辦法每一個都躲過,要不是迪可以每隔一段時間就瞬動一點位置的話,身上早就被穿刺出無數血洞。

    “你認識我?”

    樹海的聲音從地底鑽出,聽起來悶悶的。

    “從藍龍口中聽到過。”

    “怪不得,原來是一夥的,那殺了你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愧疚感吧?”

    “那也要你能殺了我。”

    迪一手仍揮舞著大刀,另一隻手取出有點類似小型吸塵器一樣的東西,機身透明,可以看到流動著液態的物質,物質本身是透明的,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樹海不曉得那是什麼,不過既然迪曾經從藍龍的口中聽過自己,肯定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當迪手指扣下開關的同時,樹海機靈地將地面上所有的部分全數縮回地底。

    藍白色的火光順著管狀槍口,射出青白色的火焰,不需要觸及物體,凡是靠近它的所有東西全部燃燒起來,整個草原地面從中心點往外擴散,化成一片青白色的火海,並且迅速地朝外燎燒,速度十分驚人。

    “非常驚人的東西。”

    要是剛剛樹海還有露在泥土外的部分,肯定會馬上跟地面上的那些草一樣,化成飛灰。

    “這是我們故鄉用來焚燒垃圾的器具,挺好用的,用來燒人的話,眨眼間就可以把人燒成灰,更別提是一棵樹了。”

    迪看著四周,手中的火焰始終對著地面,在不斷的燃燒下,已經有一部分的泥土被燒得火紅。

    “真是可怕啊!”

    迪的腳心再度感覺到刺痛,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這唯一的死角。

    連續退後,不斷地朝自己剛剛踏到的每一吋土地用火焰掃過,只是樹海每一次都可以非常準確地瞄準迪的落點,並且在他用火焰掃過去的一瞬間,馬上縮回泥土中。

    迪稍稍收起平時慵懶的表情,他倒沒想到連這個叫做樹海的對象都這麼難對付。

    依照之前藍龍跟斐攝的形容,他以為在攻擊方面需要多注意的,應該是叫做朔華跟冷暮的兩個男人,現在才瞭解到,還隱藏著一個力量絕對不弱小的對象。

    但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在泥土深處,照理說是看不到他的行蹤才是,為什麼總有辦法在他落地的一瞬間,伸出尖銳樹根,每一次都差點刺穿他的身體?

    如果迪將心裏的問題問出,絕對會換來習慣跟朔華吐槽的樹海一陣恥笑。

    這個問題就像在詢問植物的種子明明是種在泥土裏,但為什麼總是可以正確的朝上伸展、為什麼泥土裏明明有一堆的石頭障礙物,根總是可以繞過去一樣。

    當泥土的壓力跟溫度改變,植物的根總能察覺,那就是最好找到迪落點的方式,況且,以樹海的“身體”範圍,多的是辦法在遠處伸出一點點的根,觀察迪的跳躍行進位置。

    “可惜這個技能我還學得不夠完全,玉嵐的能力超難用的,要不是不得已,我真不想用。”

    迪皺眉,一個上躍,當達到頂端應該要落下時,他的身體卻飄在上空,違反了擁有引力星球的引力向下原理。

    ——這就是迪的能力。

    如果說妲塔借著鑰石,只要吸血就可以化身為其他生物,並且擁有其生物的本能;那麼迪就有“當能力通過他施展,或是在他身上施展後,就能獲得相同技能”的能力。

    所以玉嵐說迪殺不死。

    如果有人用火烤他,他會在瀕死前學會用火的能力反擊回去,如果斐攝敢用自己的能力向迪探出心靈的爪子,那麼迪自然也可以像斐攝做出同樣的舉動,毀滅他的靈魂。

    原本玉嵐並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教訓他,他可不希望這個個性比模樣惡劣百倍的傢伙學會自己的能力,但是後來當他看透了迪的一種本質之後,就開始毫不留情的下手。

    樹海很難去攻擊飄浮在上空的迪,而對玉嵐能力根本掌握不完全的迪,也沒辦法丟下樹海不管,從上空往蒼族的駐地飄過去。

    於是,兩人很尷尬地一上一下僵持著,兩個人都在想該怎麼做,才可以結束這一個局面。

    “需要我的幫忙嗎?”一個樹海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往聲音的來處一看,果然看到一個傢伙站在燒焦的土地上,施展自己的能力撒出大量的水,讓整片土地降降溫。

    免得燒壞了鞋子。

    “如果他肯降下來讓我刺幾下,那就不用。”樹海沒好氣的回答。

    原本他打算好好的打一場,看能不能刺激自己的能力發展,卻可笑地僵持在這種局面。

    迪願意降下來讓樹海刺上幾個洞嗎?

    朔華聳聳肩,手中冒出和迪手中武器完全一樣的青白色火焰,他蔚藍的雙眼,帶著帶點邪氣的笑容,看著飄浮在半空中的迪。

    基本上,對付這種敵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嘗試一下自己剛剛玩弄的東西……而且,比敵人更勝一籌的是,朔華的火不需要燃料供應,也沒有所謂的“武器攻擊有效距離”……

    遠遠望著朔華那一臉壞笑,就連平常早已經習慣玉嵐的迪,都忍不住豎起汗毛。

    果然是同一個故鄉的人種,看起來都是一副臉上和善,但是事實上一肚子壞水的傢伙。

    看透了迪眼中的想法,朔華用很溫柔的口氣解釋著。

    “基本上,在我的故鄉,你可以稱之為腹黑。”

    青白色的火焰如雷射光芒從朔華的手中射出,迅速穿過百公尺遠的距離,往迪總是懶懶的臉龐轟去。

    玩CS最過癮的方式之一——爆頭。

    朔華那邊戰火剛開始,拉拉這邊卻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卡蠟斯庌那一群人不曉得到底做了些什麼,竟然已經有不少的軍帳開始燒起大火。

    武騰國的軍隊分成兩批,滅火的滅火,搜查敵人的繼續搜查,而拉拉跟玉嵐這一邊,不管拉拉使用了什麼樣的武器,玉嵐都有辦法讓它們變成廢物,而玉嵐不管使用了什麼方式回擊,拉拉都能將所有的攻擊扭曲原本軌道。

    只是玉嵐在能力上的鍛煉,顯然比拉拉高過一籌,所以拉拉才必須不斷借用空間裏的武器向玉嵐攻擊,並且同時往菲嘉的方向退走。

    藍龍則是在一邊看得心驚膽跳。

    不妨想像一下,在一片槍林彈雨中,該往前的子彈不往前,該變慢的箭矢卻增快,也許會倒退的攻擊卻換了方向,明明站在死角,卻老是有一堆金屬彈往自己的方向打時……

    藍龍根本完全無法預測,那些飛來飛去的東西會射到哪里。更恐怖的是玉嵐的臉——他笑容越溫和,心情越恐怖。

    拉拉的能力就算可以無視理論又如何?

    她的無視理論可以用在操控自己的身體上嗎?

    玉嵐森冷的笑意從眼中畫過,一瞬間拉拉就看到原本拿著武器朝前面瞄準的手,竟然突然轉個方向面對自己,扣了扳機。

    子彈從槍孔射出,拉拉母星的武器絕非地球所能相比,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速度快得讓拉拉就算及時反應了也躲不過,尖銳的彈頭從頸子射入之後穿出,大量的鮮血自雪白的頸子飛濺而出。

    很痛!

    由於本身優越的條件,一直沒什麼機會受傷的拉拉,頭一次知道什麼是火燒一般的痛楚,她捂著頸間的傷口,飛快往菲嘉的方向逃離。

    剛剛對打的時候,早已經讓拉拉離關口非常的接近,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跟機會,拉拉就能從這個男人手中逃開。

    “女人,我對這個遊戲已經膩了。”

    玉嵐承認,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沒什麼耐心。

    他是那種“所有人都以為可以沉著到天老地荒,實際上對厭惡的事,多忍受三秒就會發飆”的人。

    玉嵐很久沒有殺一個人需要花費這麼多的時間過,尤其這種打架的方式,讓他非常不愉快。

    比起槍林彈雨的射擊,玉嵐反而喜歡身體接觸的肉搏功夫。

    科技越進步,幹架的方式就越缺乏人性。

    “你要是願意拿刀劍跟我打,說不定我還有興致陪你玩玩,用這種像是彈珠一樣的東西,躲來躲去的,像什麼玩意?”

    一邊為了這些“彈珠”而躲來躲去的藍龍,為玉嵐的話滿臉黑線。

    這些像彈珠一樣的東西,威力不是普通的可怕,藍龍剛剛親眼看著這些東西不斷的把衝進現場的士兵給爆頭,不躲行嗎?

    拉拉不可能仔細地去聽玉嵐的抱怨,現在她腦中唯一的資料,就是離開這裏。

    “抱歉了,小妞,你不能離開……在這裏製造混亂,自然要付出代價。”藍龍說道。

    而且以玉嵐的個性,如果藍龍現在不出手的話,等一下絕對會親眼看到一個美人被活活的削成骨頭支架,他出手,至少可以幫美人留一個全屍。

    拉拉的雙眼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原本捂著頸子的手取出另一把不知名的武器,正要往藍龍的身上捅下去時,藍龍早已經在她的身上穿出一個洞。

    大量的鮮血從胸前湧出,拉拉的雙眼看著藍龍,從空中落下,纖細的身體墜落到地面的瞬間,塵土飛揚。

    “不!拉拉!不要!”

    不遠處的山崖上,傳來少年痛徹心扉的嘶吼聲,那是剛剛由強叔帶領、成功竄逃到森林裏的小將。

    由於他實在不放心拉拉,因此硬拉著強叔到制高點,想看清武騰軍營裏的狀況。

    一開始看到的,自然是一邊殘殺敵兵、一邊退逃的卡斯,因為他們不斷的在退逃路上的軍帳點火,所以整個路線一片火光,自然最容易被發現。

    強叔不得不讚歎卡斯竟然選了最困難的一條路走,他們所用的方式,雖然可以為武騰帶來大量的麻煩跟損傷,可是相對的,幾乎所有的軍力都會往他們的方向集中,其他的夥伴會因他而更容易逃離,但他們生存的機會卻相當渺小。

    小將沒讓強叔繼續感歎卡蠟斯庌的神勇,發出慘烈的大吼。

    拉拉是繼卡蠟斯庌後最容易被發現的,因為高科技武器發出的音量驚人,就算在遠處都可以感覺到耳朵被振動的感受,所以小將清楚的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在躍到半空中時被另一個男人截堵,下一秒,拉拉已經從空中落下,跌在敵軍的塵土之中。

    強叔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閉上雙眼。

    他還以為誰都有可能陷在敵陣,就這個女孩子不可能,但是從剛剛所見,那個停留在半空中的男子一瞬間又落在地上時,強叔就知道武騰國裏有著什麼樣可怕的人物。

    那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拉拉的失陷原來不是意外。

    落地的男人抬起頭,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強叔一陣心驚,想到那男人剛剛的能力,他毫不猶豫地抓起小將的手,快速地往菲嘉的方向奔逃。

    “等等!不要!強叔!拉拉還在那裏!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那個男人,是他殺了拉拉!”

    “閉嘴!”

    強叔兇狠的回吼,嚴肅猙獰的臉讓小將瞬間愣住。

    “那個男人是惡魔!你根本贏不了他!誰都贏不了他!你沒看到他剛剛的移動方式嗎?他已經發現我們了,要是想活命,就快點逃,你最好奢望他沒有時間來對付我們這種小兵!”

    “我不怕!”

    強叔瞪眼。

    “我管你怕不怕!你自己說,你剛剛殺了幾個敵人?你來當兵、保衛國家,就只是為了殺那幾個小兵而已嗎?你老師都對付不了的人,你以為你辦得到?

    “還不如趕緊逃回去,將武騰國有這樣人物的消息告訴大家,好好商量出應付的方法,這才是真正的保家衛國!”

    “但是,拉拉……”小將猶豫,他放不下拉拉,只要想到拉拉從半空跌落的樣子,他就滿心疼痛。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更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不會希望你白白的送死!”

    儘管奔跑的速度很快,強叔還是忍不住摸摸小將的頭。

    身邊跟著他快速奔跑的孩子,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淚流滿面。

    戰爭,就是這樣的東西。

    現在,小將第一次為了重要的人而哭泣;如果菲嘉守不住關卡,那麼小將還會有機會——為了身邊共同作戰的夥伴哭泣,為了即將淪陷的家哭泣……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5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七章  藍龍的壽司

    拉拉那邊的戰火已經接近尾聲,但是蒼族駐地的這一頭,打得正激烈。

    不過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戰況幾乎是一面倒————不曉得是不是朔華已經猜出迪的能力,從頭到尾,朔華始終用著祝融專屬的火焰,即使讓迪給學了去,也只有祝融的這一種。

    不過朔華不保證他一定學得到,因為祝融的鑰石能力根本就不算是控火,那是祝融的本能,所以迪能不能學得到,還有很大的議論空間。

    對於控火的能力,朔華暫時還比不上祝融,但是在祝融的教導下,一開始他先學會了去瞭解火的本質為何,再來,又學習到了怎麼將控火變成自己的習慣,因此多變詭譎的火焰,讓迪頭一次感覺到敵人的可怕。

    過去,仗著自己的能力特殊,迪從來就不擔心有人能殺了他,但是面對著朔華,他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了一個階層,單單憑著這麼一個階層,他就怎麼也跨不過去。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陌生,讓迪幾乎完全失去了臉上原本的從容不迫。

    從迪的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從空間中取出,但不管是哪一種武器,在那種青白色的火焰之下,幾乎全部失去了效用,那種自食其果的感覺,讓迪想要吐血。

    就你之前所說的,迪拿來焚燒樹海的東西,其實是用來處理垃圾的武器,威力驚人,即使是合金也可以在瞬間被超高溫的火焰給熔解————這種火焰的最高溫度,以他們的星球科技,還沒有辦法測出。

    之前迪手中的那一把武器外面的透明物質,只能承受一定的溫度,為了能發射出這種高溫火焰,因此其實壓抑了火焰的溫度。

    從顏色上就看的出來,朔華手中所操縱的火焰,溫度不曉得比迪的高了多少倍。

    朔華對付他的方式,就像一場最華麗的魔法秀。

    白色的火焰從迪的所在位置如同漣漪一樣,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當迪為了躲避腳下的火焰而飄浮在空中時,原本只是漣漪狀的火焰瞬間竄上高空,乍看之下有如耀眼的燈柱。

    這種攻擊如果只是飄在半空中根本就逃不了,所以迪只好借著藍龍的瞬間移動離開焰柱範圍,只是跟藍龍比起來,迪的移動距離短了許多,才移動到攻擊範圍之外,就可以感覺到上方熱氣逼人————大量白色的火球從空中墜落。

    迪除了狼狽的四處竄逃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但是朔華製造的火球熱度主到令人恐懼的程度,每一顆打在地上的火球,都可以在瞬間將地面熔解成岩漿,才一下子,地上就多了一大堆的坑,每一個坑都泛著火紅色顏色。

    迪儘管躲過了火球的直接攻擊,還是被那些飛濺的高溫石塊泥土給燙得到處都是傷口。

    “為什麼?”從來沒有遭受過這種挫折的迪,不自覺地大吼出聲。

    迪還記得,當他到這個世界後,即使是在眾能力者中,他的能力依然讓他無往不利;為什麼到了朔華的面前,他卻跟只過街老鼠一樣,必須到處竄逃才能保住小命?

    為什麼他會淪落到連攻擊的機會都沒有?

    朔華冷笑,他可以猜出這一個高大的白髮男人原本是什麼樣的一種人。

    “問我,不如問問自己吧……當我不停花著心思讓自己更強大、更理解力量的本源時,你在做什麼?在武騰國的日子過得可舒服?將大部分心思花在跟別人鬥智,過得可愉快?”

    迪,不過是朔華那些親戚裏的一種————身處高位,卻自以為跟那些只懂得名利追逐的人不同,覺得自己比別人清高,因此總是冷眼看著別人盲目追求物質生活,將別人當成一場娛樂自己的連續劇。

    這種人,表面上看起來高深莫測,手中雖然的確是有本錢,但同樣是自以為是。

    真正高深莫測,站在頂端漠視一切的權力者,應該是像冷暮那樣。

    冷暮才是那種有力量站在高高的位置上,看別人愚蠢面貌的人,因為他什麼都不在乎,更不會自以為自己什麼都是。

    迪咬牙,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確是被朔華的話給刺到心裏,但他知道,今天自己在這裏絕對討不了好。

    朔華目光一閃,冷笑。

    “我不是那種會傻到讓你逃走的人,有些人也許會放走強悍的敵人,然後得意的對逃走的敵人說,今天放你走,是因為我期待將來有人可以跟我一較天下————

    那種表面話,根本就是目光短淺,放了一個敵人,不過是讓自己將來的日子不好過。真正需要你去一較天下的,是那具天下,如果能與天爭鋒,又何需要你這種曾經竄逃的敵人?”

    眨眼間,空中從四面八方衝出九隻白色的巨龍,以著比箭矢還要快的速度,夾帶著高溫、甩著龍尾,籠罩四面八方!

    九隻巨龍在一個奔逃的人影中撞擊成一圈,刺眼的白光瞬間散佈整片天空,那驚人的亮度,甚至連山崖那一頭的武騰國,都以為黑夜在眨眼間白日。

    白光附近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白光中慘烈的叫聲,但朔華卻露出不悅的表情。

    那個白髮的傢伙絕對逃過了這一劫,要是真的被擊中,在這樣的高溫下,早就瞬間變成了灰,哪還有慘叫的時間?既然聽到了叫聲,就代表那傢伙沒死。

    朔華一點都不喜歡放過這樣的敵人。

    這種聰明又能力高強的敵人,經過挫折之後,通常不是再起不能,就是變成熱衷於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然後來報仇的瘋子。

    “你在不高興什麼?我都沒發牢騷了,你還給我看臭臉。”當天際化為正常的黑夜時,樹海非常不爽的聲音在朔華身邊響起。

    朔華轉頭看向他,樹海的臉色的確很黑,都快跟木炭一樣了。

    “你在發什麼牢騷?”

    “能不發牢騷嗎?本來以為這一次自己至少可以轟轟烈烈製造一個精彩的大戰出來,然後突破瓶頸、領悟下一個階段的能力,然後你跑出來,一下子火球、一下子火牆!”

    “最後那九隻不曉得什麼東西從空中跑出來,像閃電一樣劈下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之前看過你擬過那一種生物,在你們的故鄉絕對是什麼強大的生物,然後一下子出來九隻,很威風是不是?”

    朔華揉揉耳朵,自己不就一個問題而已,怎麼會換來這麼長的一段牢騷?

    “那位阿伯,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一下子連續玩了這些招式,讓朔華昏睡了一個下午所補充的精力又幾乎耗光,他現在累到恨不得冷暮或是紮克可以出現在他面前,直接把他給扛回家。

    “怎樣!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曉得敬老尊賢了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你好歹最後讓我打幾下,這樣不是彼此都皆大歡喜嗎?”

    朔華翻白眼。

    不就是嫌自己原本出場的鏡頭不多,好不容易有機會當主角,卻被他冒出來搶去所有風頭?而且最後還搞那什麼華麗的大招式,讓讀者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朔華這個華麗結尾上……

    怎麼聽,都像是地球上被新人搶去鋒頭的老牌影星所說的話。

    朔華偷偷將耳朵旁四周的空氣抽掉呈真空狀態,聲音少了傳遞的媒介,一下子耳根子安靜不少。

    看來,地球上大家習慣的老人家習性,同樣可以套用在樹人的身上,人活得越老就越愛耍寶。

    老小孩、老小孩,這句話還真像是特地為樹海創設……

    小將跟強叔幾個,原本不可能逃過藍龍的追擊————那時候,藍龍的確是想追上去殺了他們,免得他們將他的事說得整個菲嘉都知道,但世事難預料。

    藍龍正轉身跟玉嵐打個招呼說“要追上去”,而玉嵐跟他說“如果可以順便連其他幾個都收拾一下”時,原本黑暗的天空卻傳來耀眼的白光,霎時間裏,真的讓人有一種“天怎麼這麼快就亮了”的感覺。發白的天空,亮得可以清楚看見天上的白色雲朵。

    這種驚人的力量,菲嘉的方向……玉嵐接著想到他們在這裏雖然打得不算久,那個一向愛看戲的人竟然不在時,身體一震。

    “是迪。”

    “啊?”藍龍搔搔頭。迪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可以將天空從黑夜變成白天的力量?

    “不是迪的力量,而是迪在菲嘉那邊恐怕已經出了事,用你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也許還可以救得到人。”

    雖然迪那傢伙總是在算計自己,不過身為夥伴,在彼此都還有用處的時候,關照一下並不為過,玉嵐可不希望他死得太早。

    藍龍被他口中所說的可能性給弄傻了好一會,下一刻才抓回神智,二話不說地往菲嘉的方向移動。

    對於玉嵐的話,藍龍從來就不曾懷疑過,比認識到現在,玉嵐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沒有失誤過,每一次都神准得讓他跟斐攝以為玉嵐有讀心能力,或者是預知能力。

    藍龍離開之後,玉嵐看著再度恢復成黑夜的天色。

    迪會去菲嘉的原因,肯定是因為蒼族的戰鼓。

    蒼族到來,表示迪之前想要引的對象可能也到了,偏偏這裏又處於一場混戰……玉嵐記得藍龍所說過的那個女人,玉嵐不想讓那個女人知道他的能力,因此迪用自己的方式去阻止。

    現在這個狀況,目的也許是達成了,可是人能不能回來,那就不一定了。

    玉嵐不會感激迪為了不讓他的能力提早曝光而特意前往,那個傢伙不過是希望可以看一場精彩好戲而已,況且要是猜的沒錯,迪絕對是將自己的力量看得太高,以為就算打不贏也可以輕易逃離,然後……敵人比他想像中的強大。

    雖然玉嵐自己同樣也沒料到這件事情。

    之前,“故鄉人”的力量肯定贏不了自己,為什麼短短的時間而已,卻可以變得如此強大?連遠在這個方向,他都可以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威力。

    對方進步的速度太驚人,驚人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沉著臉,玉嵐吩咐士兵將大火澆熄。

    他懶得管那些四下逃竄的敵人,反正那些小兵抓了也沒用,有一兩個俘虜就夠了。

    要安撫人心,只要將那幾個俘虜扛出來,說幾句“其他都已經滅口”,“為了弔祭死去的弟兄,當天斬首”等等之類的話,就可以將士氣重新挽回。

    大火必須先撲滅,如果東西全部被燒光,那可不是死幾個人就能補償。

    不過,還有一個麻煩在等著他————文州督使那裏肯定不好交代。

    看著四周一片狼籍,死傷過百,督使肯定會認為是玉嵐的能力不足,找點話刁難,或是懷疑他的居心。

    玉嵐慢慢走回自己的軍帳。

    今天的一場混亂雖說是在意料之中,不刻意阻止,也是為了引那個女人進入敵陣加以解決,從這點看來,玉嵐的目的可說是達成了。

    但他得跟這群人解釋拉拉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可是件麻煩事,普通人不可能理解放一個能力者在敵人軍中,會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要混過這關不是不可能,只是玉嵐討厭跟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剛走進軍帳,玉嵐就看到藍龍身上背了一個人瞬間移動到自己身前,背上的人一頭白髮,高大的身影毫無聲息地躺在藍龍背上。

    “死了沒?”

    藍龍眼角抽動,這算是關心同伴的問句嗎?

    “還沒……”

    ————如果聽到你的“關心”,很可能會被氣死。

    “我趕到菲嘉國境的時候,迪正好昏過去,所以我立刻就把人給帶回來,他身上……”藍龍不曉得該怎麼去形容那些傷口。

    玉嵐用眼神示意藍龍將迪放到自己的床上,當迪熟悉的身影平躺在床上時,玉嵐終於瞭解到藍龍難以形容的原因。

    雖然迪身上絕大部分都是燒燙傷,但是最嚴重醒目的,卻是迪的肩膀————從左肩開始,完全失去該有的肢體,斷面處跟炭一樣呈現黑色,而且質地十分脆弱,他才伸手一碰,有不少的地方就化為黑煙。

    “這是怎麼一回事?”藍龍看著這樣的傷口,感覺上有點毛骨悚然。

    雖然這樣的傷口不像他殺人那樣血腥,但這樣的手法,更令人覺得震撼。

    “我也沒見過,但是通常會有這種變成黑灰的現象,大概是被火給燒到,整個斷面黑灰,再過去一點的地方肉都熟了————絕對是那種可以瞬間把人給燒得灰飛煙滅的高溫火焰。”

    把人燒成焦炭?藍龍立刻猜到是誰下的手,他拉開自己身上的衣服,醜陋的灼燙傷都還在上頭。

    “是那傢伙,不但想燒死我,連迪者中了他的手法,而且看樣子,他的火焰越來越驚人了,要是那時候他的火焰就已經可以瞬間把人燒成黑灰,恐怕今天我只剩下一半站在這裏。”

    “基本上,一半的人,不可能站在這裏。”玉嵐並不是在嘲弄藍龍,只是指摘指責藍龍的文法錯誤。

    藍龍滿臉黑線,有一種很難將回憶接續下去說的感覺。

    “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處理這種傷口?”藍龍乾咳幾下,決定不要繼續講座“人變成一半有不有可能站在這裏”的說法,處理迪的傷口比較重要。

    “很簡單,兩種,一種就是不管他,有時候火是處理傷口的最好方式,尤其他的斷面非常的完整……另外一種,就是先切掉熟的部分,免得因為組織潰爛而導致全身壞死。”

    “啊?”

    玉嵐看了嘴巴張大的藍龍一眼,又發出那種陰冷的笑容。

    “就你吧!在切割上,應該沒有人的技術比你好了,決定怎麼切割,切割好了跟我說一聲,我自然有辦法阻止他血液流光。”

    只要讓迪再嘗試一下血液倒流的感覺就好————這肯定是劃時代的止血方法。

    “我?我哪知道怎麼切!”

    殺人很簡單,反正隨便揮幾下,人體分割成十來塊,藍龍就不信對方還有辦法活著,但是要用空間切割去救人?

    “怎麼?很難嗎?”

    “當然難!我怎麼知道切他才不會流血過多而死啊!”

    “反正你不管他,他還是會死,你現在切一切,也許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玉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轉身就走,藍龍終於受不了,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伸手把人給拉回來。

    “喂!別這樣啦!你好歹比我清楚怎麼切會比較好,是不是?想想看,活著的迪至少還可以陪你喝茶聊天,要是死了,就沒人會玩那種什麼象棋圍棋的東西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低聲下氣的?快死的人又不是他!難道他是這個團隊裏心最軟的人?他,藍龍,一個分割人體不眨眼的人,竟然會是最心軟的人?

    這個事實讓藍龍有點被驚嚇到,一顆小心肝“噗通噗通”的,驚悚程度只排在哪一天有人告訴他“對不起,你陽痿了”這一個世界末日級消息之下。

    玉嵐頭一次猜不出來藍龍這傢伙臉上奇怪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不過是要他切個人而已,臉色白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連一隻蟲都沒切過。

    不過,藍龍說的也有道理。

    儘管迪喜歡看戲的性子並不是很討喜,不過至少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肯用心學棋,並且可以跟他下得勢均力敵的人。

    “看在他會下棋逢的分上。”

    藍龍看玉嵐轉了回來,心裏鬆了一口氣,不過內心深處為迪默哀。原來在玉嵐的心中,迪的重要性竟然還比不過幾盤棋……

    不曉得藍龍在玉嵐心裏能跟什麼相比……

    他房間裏養的那隻鳥?

    “發什麼呆?你到底要不要聽?不聽的話,你自己切就好。”玉嵐表情陰冷,目光如刀,差點不在藍龍身上刮出幾條刀痕。

    “好好!我學!我學,你告訴我,你叫我切哪裡就切哪裡,這裏是吧?”藍龍伸出手,就要直接除去肩膀上那一塊已經變得灰白的肉。

    躺在床上待宰的羔羊,突然睜開雙眼。

    迪那雙總是慵懶的眼睛,瞧見藍龍正準備下手的動作之後,讓人有點膽顫心驚地眯了起來。藍龍的心裏“咚”的一聲,趕緊往後退了步。

    “等等,我是要救你,不是想殺你。”藍龍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一次,免得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聽完了藍龍的說法,迪看了玉嵐一眼,然後閉上眼睛。“不用幫我切割了,死不了,雖然慢了點,但會再長出來的。”

    手臂可以再長出來,但迪被打得狼狽的回憶卻抹不去。

    他將整個過程想了一遍,隨之浮現在臉上的卻不是懊悔或是憤恨,又是那一抹慵懶的笑。

    這笑帳,他會討回來,他不會讓使他受傷的人好過。

    但是……該看的戲,依舊會看。要是為了這些力量,連一點小小的樂趣都放棄的話,那活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仿佛看出了他臉上的想法,玉嵐冷笑,走到一邊坐下看書。

    死性不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heo0929

LV:6 爵士

追蹤
  • 11

    主題

  • 1938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