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神話】神鑰 作者:聿暘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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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0929 2014-11-17 17:49:1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37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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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八章  冷暮不冷漠

    玉嵐派出的軍隊,其實只有兩千多人而已,所以他自然不可能會認為這樣的軍隊就可以毀滅整個菲嘉的軍營,所以他有其他的打算在。

    這個打算,朔華他們短時間內不可能明白,但朔華也有朔華的做法。

    與其在這裏胡亂猜測玉嵐想要利用這些敢死隊做什麼,不如直接趁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的時候,解決所有敵兵還要來得快一點。

    因此,當朔華確定北側的敵人已經被阻擋在整個營區之外後,一顆在白天裏依然明亮的火球射上天空,被樹海抱著的雷聖,很開心地在他之前暗藏的法陣裏,放下一顆關鍵的寶石。

    流沙地獄……剛研究出來的大型法陣,因為天籟告訴朔華不要讓殺戮抹滅一個孩子的天真,因此在正式對敵的運用上,朔華不准雷聖使用會造成大規模死亡的法陣。

    武騰國僅剩的幾百名士兵,原本還揮舞著刀劍、準備拉弓射擊,誰知道腳下一個不穩,所有人趕緊晃著身體想要平衡,卻發現腳下的硬地變成沙地,所有人以驚人的速度往下沉,當有人開始懂得發出驚喊時,沙粒早已經快淹沒到胸口。

    玩完了北側,樹海帶著雷聖快速地跑往南側。

    他這麼一個老人家陪著小孩玩法陣,發現其實還挺有趣的,只是特地趕來增援的蒼族士兵們,手中舉著刀劍,完全不曉得自己到底該不該動手。

    砍這些已經被沙子埋到脖子的敵人很容易,但是除非是沒有尊嚴的戰士,才會做出這種不光彩的勝利。

    “族長,我們究竟是千里迢迢趕來做什麼啊?”

    哈答舉著斧頭,但是沉在沙裏的腦袋他一個也砍不下去,只好把斧頭收回自己的肩膀,難得自己也會有慈悲之心啊!

    蒼銘歎了一口氣,還沒有開口,遠處的南側營區,柔和的光芒再度直衝天際。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歲的小孩,抱著另外一個小孩,為什麼跑起來比他們這些戰士還快啊?

    就算是神,在不用能力的狀況下都贏他們一大截,心裏萬般無言,蒼銘拍拍夥伴的肩膀。

    “總有我們發揮的時候,現在才剛開始,我看幾位大神並沒有打算將神跡用在敵人身上,所以等到了真正兩邊大軍交接的時候,就是我們出場的時刻。”

    他想,大神一定也是這麼打算,否則就不用讓他們千里迢迢趕過來了,像剛剛那只火龍一掃,想要瞬間滅掉一個城市,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那現在呢?”

    都趕過來了,總不能站在這裏發呆吧?

    “現在……”蒼銘看了一下地面上被埋在沙裏動彈不得的敵軍:“我看也只能幫忙綁人了。”

    蒼銘張開大手,彎身一把握住敵人的頭顱,一個用力,像在拔蘿蔔一樣把敵軍整個人從沙粒堆裏抽出來,旁邊的哈答用斧頭另一端稍微用力一敲,可憐的士兵馬上像條死魚一樣被扔到一邊。

    “也許我們是來當農夫的。”哈答歎氣,喃喃自語,手中的斧頭倒是一次也沒停,一下子戰場上就收割了一堆像是死魚一樣躺著的俘虜,景象頗為壯觀。

    “這也是你的計謀之一嗎?”

    藍龍站在玉嵐旁邊,一邊在身上擦藥,一邊來回注視著玉嵐的表情跟戰場上的景觀。

    他從來沒看過有哪一場大戰可以在沙堆裏收割俘虜,這絕對是頭一遭,因此藍龍真的很好奇,向來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玉嵐,是不是連這一幕都計算在腦中。

    玉嵐看了他一眼,頓時遏止藍龍所有問句。

    一雙斜飛的雙眼,眼角下微微抽動,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藍龍猜得出,玉嵐現在的心情絕對不太好。

    換句話說,就是士兵被收割的這一幕,絕對不在他的計畫之內。

    玉嵐看著那一堆被收割的俘虜。

    擁有鑰石的人,通常不會在這種大戰上展現自己的能力,那會讓整個過程變得太容易,而且整個世界會造成混亂。

    玉嵐並不介意這個世界會不會混亂,事實上,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是為了混亂而存在的,他只是不願意事情變得太容易,那就不像個遊戲,到最後,依然是一場能力者的大戰而已。

    既然要對打,找個人就可以開始,不需要在這些一般人的戰爭中,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所以即使玉嵐沒有用盡自己的心思去安排這些軍隊的每一個動作,不過的確是花了一點時間跟精神去籌畫。

    早在一開始他就知道,文州督使這傢伙,絕對會因為一點芝麻小事而趁機拉下他的職位,他也猜測接他位置的人肯定是督使的心腹沛樺,再來他也料想到沛樺的失敗。

    整個過程幾乎全部都在玉嵐的預算之中,就算其中有一點小小的誤差,也不會改變太多結果。

    不過,所有順利的過程,就到目前為止。

    這分散的兩批人馬,是他在被奪權之前就已經下命令出發的隊伍,因為必須遠離峽谷區域、不能讓敵人發現。

    因此對於之前的戰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士兵都不清楚,更不會瞭解當他們到達敵人後方時,前線的同伴不會有人配合進攻。

    他們只不過是註定要被犧牲的對象,其中有人身上藏著玉嵐交代的工具,只要稍微入侵到內部一點點的距離放下,就可以達到玉嵐想要的效果。

    為了這個效果,玉嵐特地出馬干涉朔華等人前進的時間。

    現在卻看到所有的策畫,竟然終止於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朔華的確是沒有將自己的能力運用在這一場大戰上,但是他卻教導了這個世界的人一些他們原本不曾擁有的知識。

    “這也是順天的一種方式嗎?”

    因為他們這些各種星球的人物到來,促使這個世界的進步跟改變,激發戰爭的發生,讓整個世界的文明加快速度的往前推進。

    怪不得過去的每一項研究都指出,戰爭是讓文明發展更進一步的推手,現在他們正親自證實這一點。

    “這樣算不算作弊?”

    藍龍看著那個因為首次用自己建立的法陣創下莫大功勞,因而興奮地拉著樹海的手又跳又叫的小孩子,深深覺得這根本就是作弊。

    誰會想到一個看起來不過才七、八歲大的小孩子,竟然擁有比任何一個在場的士兵更大的能力?

    “要不要我去幫你幹掉那個小孩子?”

    趁現在朔華跟冷暮都不在小孩子身邊,樹海那傢伙雖然也不是好惹的對象,但藍龍勝在自己永遠可以出奇不意地出現在敵人的背後,要幹掉一個小孩子,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殺一個小孩子解氣,你不覺得窩囊,我都替你覺得可憐。”

    玉嵐毫不留情的批評,頓時讓藍龍差點沒現場垂淚。

    “我只是想幫你解解氣而已耶!”

    “不需要。與其對已經發生的事情發脾氣,不如回去好好決定一下,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事。”玉嵐冷冷的說。

    看著那些已經開始準備再一次歡慶勝利的菲嘉國士兵,玉嵐嘴角掛起冷笑。

    雖然這一次的突擊可以說是失敗,不過,想要讓他吞下失敗這兩個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覺得你的笑容不懷好意。”

    已經相處了大概超過一年的時間,藍龍自認也許比不上迪,但是瞭解玉嵐為人的程度上,絕對可以排到前三名。

    玉嵐沒有說什麼,看了藍龍一眼之後,慢慢地往回頭路走。

    如果從這些山間小徑慢慢走回武騰,起碼要花上兩三天的時間,翻山越嶺可不是容易的事,玉嵐之所以慢慢走,是因為他還在等。

    等著原本預期的聲音到來。

    不曉得玉嵐在搞什麼鬼,藍龍只好跟在他身後慢慢走,反正他平常也喜歡走路。

    藍龍不會因為自己的能力而變得不愛運動,要知道,想要跟女人在床上多戰幾回,靠的可是強橫的體力……

    瞬間移動?藍龍一直想不到,怎樣在床上使用他的能力。

    兩人走沒多久,劇烈的爆破聲響果然傳遍四面八方,整個山林中棲息的鳥兒因為受到驚嚇,紛紛高飛而起,樹林似乎也可以感覺到那股震撼,整個樹枝都在搖動。

    充滿好奇心的藍龍立刻瞬移回去,看看怎麼一回事。

    他看到菲嘉軍營的南邊跟北側出現大火,焚燒的營帳邊都是殘破的屍體,有的焦黑有的只剩下肉塊,很可惜的是,都是在軍營的週邊,要是可以在內部的話,肯定會造成菲嘉軍隊的重大傷亡。

    原來這就是玉嵐冷笑的原因。

    早該想到這個陰險的傢伙每一個計畫都不可能太簡單,藍龍心裏也為玉嵐可惜。

    不管玉嵐是怎麼辦到的,但是如果這兩邊的爆炸可以出現在軍營內部,肯定會為武騰的勝利帶來重大的契機。

    正想要瞬間移動回去問玉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時候,藍龍就看到一個男人正用冰冷的眼光注視著他這邊的方向,看得藍龍忍不住汗毛直豎。

    並不是害怕那個冰冷的男人,但是藍龍卻無法不承認,今天要是彼此都沒有鑰石帶來的能力時,他會是多可怕的人種。

    冷暮……一個代表著過度優秀種族尖端的名字。

    “怎麼了?”

    朔華整理著剛剛被爆炸波及的傷口。

    樹海正忙著救回那些垂死中的蒼族人,那需要花費相當多的力量,因此朔華自己這些傷口沒打算讓樹海多勞累,剛剛要不是冷暮警覺得快,扯著他向後跳開,恐怕現在連清醒的跟人講話都有困難。

    所以說能力者並不是萬能的。

    像這種讓一般士兵夾帶簡易炸藥,然後吩咐茫然不懂這是什麼東西的士兵去點燃,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能力可以防範得到的事,在這個細節處,他們輸得並不冤枉。

    幸好之前小雷聖幹得好,週邊的敵兵沒有機會進入內部,要不然這種連續炸法,只要點燃一個就會引爆下一個,整個軍營恐怕就毀了一半。

    就像拉拉之前用最簡易的方式去阻止武騰國的進攻一樣,玉嵐也用了最簡單的方式回擊。

    “那兩個人在那裏。”

    冷暮淡淡的說,取出他們星球上的傷藥幫朔華塗抹,因為跳開是背對著爆炸源,所以傷處幾乎都是在背部,朔華可沒厲害到可以自己塗抹。

    “想像得到,自己的傑作怎麼可以不欣賞一下。”朔華可以理解:“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樹海的能力其實很驚人。”

    樹海之前將整片戰場上的屍體抽取生命,讓靈魂重生為花,視覺上是享受到了,但實際意義好像不大,但是這一次的爆炸傷到了蒼族人,在許多日子的相處之下,他們對蒼族有著一份淡淡的情感在。

    神,也是能偏心的,因為爆炸而死去的蒼族人,只要是肢體毀壞不要太嚴重,樹海便在修補肢體的同時,讓靈魂重生到原來的身體裏。

    用一句很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復活。

    樹海能夠讓死者復活。

    這樣的能力,在任何世界的文明裏,的確是神跡。

    “每個人都在進步。”

    冷暮淡淡的說,感覺到朔華沾滿藥膏的手,抹上自己的背,冷暮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剛剛的爆炸中,就算速度再快,依然受到了波及。

    只是這樣的疼痛,完全不影響到他的行動,所以他的念頭裏,完全沒有想到該幫自己塗藥。

    “每個人都在進步,但是沒真正看見,都很難去感受。”

    朔華看著冷暮背部的傷口,面積並不大,由此可見,冷暮他們的種族,不只是體能比他們這些人好而已,恐怕連外表,都比他們來得堅固。

    “你不喜歡?”

    朔華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高興。

    “當然不是,只是……”

    想到自己腦中的想法,朔華難得會不太好意思承認,他知道冷暮不會笑他,但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過會有那麼天真的思想。

    冷暮看著他,等待朔華說明,他並不是那種無法等待的人,而且好奇心也從來不會表現在他的臉上。

    “只是我以前都覺得,一個團體的進步應該是一起的,所以當我們每一個人各自往前進時,有一種很像是被分散開來的感覺,有點不習慣。”

    真的是很孩子氣,就連朔華認知到自己想法有多幼稚時,真的是不曉得該說自己什麼好。

    冷暮看著他,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原本朔華還挺不好意思看冷暮會有什麼反應,但是一直安靜無聲,讓他不由的抬起頭看過去。

    那張冷淡的臉上很難說出有什麼樣的想法,不過樣子也不像是為朔華的“告白”而無動於衷。

    “你……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我嗎?”

    朔華不太肯定的問,因為冷暮從來就不像一般人一樣,會花時間慢慢思考,總是給人一種馬上有答案的錯覺。

    結果,可以說是老實的冷暮,點點頭。

    朔華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結果在他笑起來的同一時刻,冷暮似乎也找到了回答他的方式,竟然伸出他的手,摸摸朔華的頭。

    就像每一次朔華覺得天籟很天真可愛時會做的動作一樣。

    頓時,朔華覺得自己臉上有無數的黑線畫下。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我很天真可愛。”

    “老實”的冷暮,卻很肯定的點點頭。

    “你很天真可愛。”

    聽見冷暮說這一句話,跟聽到非黑其實在暗戀他有同樣的震撼效果。

    原本就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很幼稚的朔華,白晰的臉龐瞬間火紅,連自己都不曉得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這句一點都不適合他的話而惱羞成怒。

    “下次請千萬不要再用這個詞形容我。”

    朔華很認真。

    情感淡然的冷暮可不曉得自己引起了什麼情緒反應,既然朔華說了,他就點頭,反正他也沒有找句子形容人的嗜好,剛剛還讓他花了不少時間去想。

    朔華歎息。

    他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用來形容冷暮的個性,最常用的“冷漠”其實也不完全適合。

    在某一種程度上,朔華還挺想用少根筋來代替,不過大部分時候,這個高大的男子還比他更精明,所以這個形容詞也不合。

    “說不定,最呆的人其實是我。”

    今天的雙重打擊。

    第一個打擊是,朔華發現自己跟玉嵐比起來,同樣身為狐狸級的階層,在陰狠上可輸了玉嵐一大籌。

    “你沒必要學他。”

    今天的冷暮是句子大放送,或者是腦袋的某一竅通了,最近說話次數明顯比過去多。

    “是嗎?但是如果我能比他心機用得更深一點,也許可以減少更多的傷亡。”

    朔華的確並不是很在乎別人的死活,自己的人生比較重要,但是並不代表可以不在乎剛剛還在跟他說話的人,下一刻變成屍體。

    “沒有一個人是相同的。”

    冷暮直接脫掉身上那件已經破損的衣物,其實剛剛的爆炸他護著朔華,受到的波及更大,不過除了他的皮膚的確比朔華來的結實之外,他們星球上的衣服防護力也比較好。

    朔華身上的衣服,純粹裝飾而已,冷暮挺懷疑,一個明明已經進步到懂得雷射科技的世界,為什麼穿衣服卻一點都不實用。

    “你不會有想要跟別人比較的時候嗎?”

    朔華小時候就想過,如果今天他是誰的話,也許可以做得更好,或是自己的什麼能力是不是比誰誰誰更差一點。

    冷暮看著他,朔華的疑問讓他想起過去的一件事。

    “我母親曾經跟我說過,不是他們不愛我,如果我可以不那麼強勢,不那麼聰明,不那麼冷漠的話,他們跟我之間,不會是那樣不相過問,甚至帶著恐懼的情況。”

    換上了衣服,一樣是一身黑,不過這一次不再只是背心的模樣,比較像是穿了一件短風衣。

    朔華第一次聽到冷暮說起自己的家人,他臉上的表情,忍不住認真起來。

    “但我跟她說,那不是我,而且我並不會因為去迎合他們的喜好,而在他們身上獲得快樂。”

    在冷暮的眼中看來,說這些話的母親,是個可悲的人物,不過是在為自己害怕自己的兒子找藉口罷了。

    那就像一個母親生出了一個殘障的孩子,因為孩子的殘缺而疏遠他,卻有一天覺得愧疚,想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然後試著去解釋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殘酷,於是對殘障的孩子說,今天如果你不是個殘障,我會更愛你一點。

    自以為是的人——這是冷暮給他父母最後的評價,後來,他就離開了他的世界,來到這裏。

    “果然是你的風格……但會不會因此而難過?”

    “不會。”

    又是非常肯定的肯定句。

    “為什麼?”

    現在是不會了,不過在朔華小時候,卻曾經因為父親的不重視,多多少少會有想要哭泣的時候。

    那時候年紀小,還不太懂得“忍受”跟“堅強”這幾個詞的含意,受了委屈,自然就會想要哇哇大哭。

    冷暮再次難得的思考了一下。

    朔華很喜歡看到冷暮思考的動作,那代表著總是被人認為冷漠無情的冷暮,其實用了很認真的心情,在回答他這些根本就可以不說的回答。

    如果冷暮的家人在這裏,朔華會理直氣壯的跟他們說,冷暮從來就不是沒有感情的人,而是他們從來沒試著去相處瞭解而已。

    就連拉拉是個半機械人,她都可以漸漸去瞭解情感,更何況冷暮是個百分之百的人。

    “因為沒必要,他們不曾給過我什麼,所以我不覺得該為他們的行為難過。”

    冷暮也有不懂的東西,像怎麼去解釋情感,他就不會,只能挑選字眼去解釋。

    不過冷暮的解釋,朔華可以懂,或者該說,在這些認識的人裏,也只有他能懂。

    天籟過去擁有過很好的家庭溫暖,她努力克服的,是自己的障礙、和別人總是用弱小的眼光看待她的問題。

    而樹海以前在樹人星那種充滿著和平歲月的地方,相信也一定溫暖,他克服的,是漫長的寂寞,只有一個人的寂寞。

    但是他,擁有過母親的愛,也從來不曾擁有過父親的愛,所以他瞭解冷暮話裏的意思,就像有了零,才能去定義一跟負一的道理。

    一個人,必須曾經擁有愛,才能懂得失去時的難過,而冷暮從來不曾擁有過,因此他不悲傷。

    “我們似乎談了很多深奧的道理。”

    “也許。”

    “為什麼想要說?”

    朔華可沒忘記從認識以來,冷暮有多麼的沉默,在剛開始,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可以用十指來計算。

    冷暮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因為你跟我說,可以試著關心同伴。”

    語畢,冷暮瀟灑的留下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給朔華。

    朔華眨眨眼,愣了一下,才發現原己被冷暮給幽了一默。

    冷暮的意思是,剛剛他所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是在表白坦承自己的感情世界,而是因為關心他,所以充當一下心靈教師了?

    好樣的……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20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九章  中年紮克的煩惱

    戰後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接著的就是獎勵有功者。

    這一次,敵人的突襲跟兩次的爆炸,造成菲嘉軍隊近千人的死亡,儘管單用數字上來看,敵方損失兩千,比較起來一倍之差似乎是得利的一方,但是就像玉嵐一開始所說的,打仗最好到別人的土地上打,這一次損失了相當多的物資,尤其是南側的其中一個糧倉燒毀,那對邊荒地區的人馬來說,相當不利。

    現在已經過了秋收的季節,自然不可能有接續的糧食進入,除了原本糧倉中儲存的糧食之外,他們只能夠靠菲嘉內部供應,不過每一次的供應都需要花費時間跟人力,物資向來都是邊荒作戰的困擾之一,因此負責糧食的官員,現在正聚集著討論該怎麼樣獲得新的物資補充,如今軍營裏多了蒼族跟援兵共兩萬多人,是相當大的負擔

    “在這一次的敵人突擊中,第五隊的隊長卡斯再度獲得最大的光榮,斬殺敵人三十一名,在我跟其他幾位指揮官的討論之後,決定將卡斯的官階升成營隊長,負責十個小隊的隊員。”

    斡肯將剛剛決議的內容提出同時,卡斯身邊的同伴馬上大聲歡呼起來,被圍繞著的高大身影,粗擴的臉龐上充滿得意。

    其實這次殺敵最多的人,是紮克跟雷聖,但是因為這兩人都沒有在軍籍之中,所以排到第三名的卡斯馬上成為風頭最健的人物。

    “我也猜是卡斯,他實在太強了。其實從成為第一批援兵駐守這裏開始,他就建立了許多功勞,早該升他的官了!”

    對於這個曾經跟自己一起奮戰過的強悍軍人,小將是滿心佩服,那種佩服跟對拉拉、朔華的崇敬是不同的。

    在小將眼中,因為卡斯依然屬於人類範疇,因此他所做到的功績,跟個英雄沒什麼兩樣,就算滿身殺氣,依然抹滅不了他建立大量功勳的事實。

    “卡斯……”

    站在不遠處看著走上台接受階級徽章的高大粗獷男子,紮克摸摸自己的下巴。

    因為他外表變年輕不少,竟然連胡渣都少了許多,摸起來觸感不太一樣,讓紮克很不適應。

    “怎麼了嗎?”小將聽到紮克的喃喃自語,立刻敏感地轉頭詢問,現在對他來說,卡斯可是英雄人物,所以對這個名字非常敏感。

    紮克笑了一下。

    “沒什麼,覺得他的樣子很熟悉而已,說不定以前曾經見過。”

    精明的目光,在慵懶的外表下一閃而過。

    媽的,別看他外表動作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當初裘紮克傭兵團議價時,可都是由他一手包辦,一雙眼睛見過的人可多了,雖然稱不上每一個都記得,但是這麼顯眼的身材,就算改變了一下模樣,想讓他忘記還真不容易。

    “有可能喔!聽說卡斯以前也是傭兵,也許你們曾經見過面也不一定。”

    小將對傭兵這個世界並不太熟悉,因此他不曉得傭兵的數量有多少,再加上接了任務的傭兵,任務地點天涯海角到處都跑,不同團之間的傭兵想要認識,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嗎?傭兵?”

    紮克暗罵一句,這不要臉的盜賊什麼不好裝,竟然跟他裝同一種出身,傭兵界裏可沒有像他這種不要臉的人物。

    “對啊!看他身上的殺氣,一定是個頂級傭兵,不曉得在多少場戰役上殺了多少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質。”

    紮克冷笑。

    殺氣?氣質?他那一身殺氣,可不是在什麼執行任務的戰場上累積下來的,而是對商隊、對村莊燒殺擄掠而換來的血腥味。

    卡蠟斯房,別以為換下身上那一身垃圾五彩裝,別人就認不出來那醜惡的模樣,現在偽裝進入軍隊裏是什麼意思?

    以他的大腦,絕對想不出這種偽裝的技巧……一個嬌豔絕色的容貌閃過紮克的腦海。

    肯定是那個女人想出來的,一個在朝政上作亂,一個在軍隊裏爭功勳,打的是什麼主意?

    “怎麼了?”

    發現紮克的表情怪怪的,小將疑惑的間,回想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有沒有可能哪里出了差錯。

    “沒什麼。”

    紮克揮揮手,臉上又換上那種慵懶的微笑。

    “我去睡一會,今天可累壞了,年紀已經大了,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耐操。”

    他要回去想想,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解決卡蠟斯房這個問題,現在他可不想破壞一個小孩的英雄崇拜意識。

    小將只當他是在開玩笑,因為紮克現在看起來也頂多三十歲左右而已,哪里算得上老人家,他笑了一下,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看臺上。

    小將滿心希望下一個立下功勳的人可以是自己,現在自己的力量變大了,速度變快了,一定可以成為更厲害的戰士。

    殺人犯變成了勇士……這真是天大的一個笑話。

    反正有天然雷達的存在,在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朔華一行人乾脆到冷暮發現的瀑布附近野餐,稍微放鬆一下心情,因此當紮克帶著複雜的心情找到幾個人時,差點把剛剛心裏面煩著的事給忘光光。

    連續復活許多蒼族人的樹海,因為太過於疲累的關係,乾脆恢復原身,在瀑布旁邊豎立著行光合作用,然後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在河水附近種下了許多彼岸花的球莖,等待明年秋天的開花。

    朔華跟天籟、冷暮、雷聖四個,舒服坐在一張桌巾上,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還有美酒,悠哉地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觀賞瀑布美景。

    紮克歎了一口氣之後,很乾脆地找個位置坐下。

    這些日子來,好像已經很少有過像這樣自在的時光,那讓他不太想提起自己剛剛的發現。

    “有困擾?”

    不過紮克的一言一行,怎麼可能瞞得過這些精明得跟鬼一樣的人。

    “說了就沒有現在的好心情,我建議等大家休息夠了之後再談,會比較好。”

    “沒差,你覺得困擾的事,我們可不一定會覺得困擾。”朔華無所謂地說。

    紮克想想也是,以朔華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會把卡蠟斯房給放在眼中,所以他很快地將剛剛的發現給說一遍。

    “啊!這我早就知道了。”

    朔華一點都不驚訝,天籟是因為沒看過卡蠟斯房,因此不可能發現,但是之前朔華從軍營裏走過時,早就看到那個高大的不象話的身材,他的眼光可不比紮克遲鈍,自然知道這傢伙的真實身分,也聯想到妲塔那女人想搞什麼鬼。

    用一種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說明,以前不論是哪一個朝代,最常出現亂子的組合,其中之一就是大軍將領跟朝廷美人的禍國組合,現在妲塔不過是在重蹈以前地球上的歷史而已。

    “你知道了……好吧!我瞭解了,這的確困擾不到你。”

    不曉得為什麼,知道事實之後,紮克覺得心頭悶悶的。

    天籟從玩到一半的遊戲中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暗笑。

    成熟的大叔也會有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啊?

    朔華也同樣在心裏悶笑,不過呢,今天他心情還不算太差,不想整整大叔當樂趣。

    “別不高興,大叔,這件事困擾不到我是事實,但是同樣困擾不到你,不是嗎?你過去就已經跟他打平手,現在的你跟以前可不一樣,要殺了他很容易……如果你真的不想讓他繼續在軍營裏升官的話。”

    妲塔愛怎麼玩,是她的事,雖然朔華不喜歡那個女人,不過兩不相犯的情況下,他也沒多餘的心思去管。

    他們是因為覺得蒼族人不錯,覺得也許該多熟悉一點這世界,才會跟著一起來參戰,並不代表他們會繼續在菲嘉的歷史中留下戰績。

    紮克愣愣地看著朔華

    對啊!他現在絕對比卡蠟斯房強上許多,要殺他很簡單,幹嘛在這裏困擾?

    “而且啊!大叔,既然卡蠟斯房喜歡殺人,你就讓他繼續待在前線不是很好嗎?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可以殺多一點敵人,等到沒有用處之後,看你想怎麼幹掉他就怎麼幹掉他……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啊?”

    天籟也閑閑插嘴,不過手上還是忙著玩她的遊戲大富翁,來到這世界之前,她把大富翁從第一代搜刮到第十七代,到後來還有大富翁RPG版本,輪流玩也是一種樂趣。

    沒錯!

    紮克瞬間有一種腦袋暢通的感覺,他帶著傻笑,抓起餐巾上不曉得是那一種動物的烤肉就豪爽的吃了起來,端起那一杯不曉得是什麼東西釀的酒,大口喝下去,爽!

    “茅塞頓開啊!呵呵!”

    天籟溫柔地笑,瞥眼間看得紮克很不好意思,自己之前似乎是真的過度操心了。

    “所以別懷疑我們不關心你,雖然你跟我們不一樣,但是一樣都是同伴,不是嗎?”

    天籟間得紮克更不好意思了,虧他之前還覺得其實這些夥伴都還只是個孩子,現在被一些孩子給安慰,怪難為情的。

    “抱歉……人嘛!腦袋總是有轉不過來的時候,不是嗎?”

    天籟跟朔華都笑了一下。

    紮克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從來不會害怕認錯。

    一句對不起,很多人會想辦法用許多方式去講,但是紮克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會馬上表示出自己的抱歉。

    “那有沒有覺得安慰一點?”

    天籟看了看瞬間被紮克給喝了一堆的酒。

    發現天籟的目光,知道她暗指著什麼,紮克爽朗的大笑起來。

    “當然安慰許多,畢竟我可是在這裏大酒大肉……或許也有可能,等到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過去做錯了什麼,而有所改進也不一定,天底下的事情都很難說,之前的確是我自己太大驚小怪。”

    現在是壞人,不代表以後也是壞人,也許這就是卡蠟斯房的一個轉機也不一定。

    “天底下的事情,的確都很難說。”

    在這裏相聚的幾個人,不就證明了這句話有多麼實在,過去還在地球上生活的時候,有誰會想到會有今天的相遇嗎?

    “我們現在可不是特地來這裏抒發感慨的吧?”

    “說的也是,我們是來吃東西兼喝酒的……啊!高科技有高科技的好處,這種文明落後的世界,就是沒有連續劇或是電影、要不然百貨公司也好,可以打發時間啊!”

    剝奪一個女孩子的最愛,其實穿越時空這種故事,似乎總是忘記了這一點,人不是光談情說愛就可以獲得一切的,平常肯定無聊的很,尤其那種靈魂穿越的,絕對不可能帶上有趣的東西過來,她要是沒空間裏的遊戲跟小說漫畫,絕對會很難過。

    想到這一點,天籟張開雙手抱住電腦,恨不得可以在上面親親,這裏不但可以玩遊戲,還可以看電影,另外還儲存了上萬篇的小說,電腦萬歲!

    旁邊的幾個男人,差點沒把酒給噴出來。

    這不算是抒發感慨嗎?朔華覺得,剛剛好像聽到一個女人在抱怨沒有百貨公司可以逛。

    文明落後的世界?紮克心裏想著該不該為這一點表示傷心或是提出抗議,畢竟他可是文明落後世界的一員。

    雷聖睜開愛困的眼睛,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今天跟著樹海哥哥跑來跑去,快累死他了。

    冷暮完全沒有動靜,只有伸出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面書頁,繼續看下一個篇章,基本上他早就很習慣在吵鬧的場合裏無動於衷。

    樹海繼續他的光合作用,樹也是會累的,他想好好休息一下,至於下面幾個只要不要放火燒,他都沒事。

    天氣真好啊……



    菲嘉的首都。

    連續勝仗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裏,因此不管是上階層的貴族,還是下階層的平民,即使戰爭還未波及到這裏,但是過起日子來總是覺得有一點人心惶惶。

    日子總是要過的,因此乍看之下,每個人每一天的日子都跟過往沒什麼不同,差別在夜裏,睡前,他們會合起掌心,向上天祈禱著儘快結束這種壓抑,可以永遠平平安安。

    “打仗的日子不好熬是不是?”

    夜晚,公爵正在書房裏忙到一半,悅耳熟悉的嬌笑聲又傳入耳中,他不悅的抬起頭,看著坐在窗臺的女人。

    這些日子來公爵忙著軍事,這女人遊蕩在眾貴族之間,前一陣子已經聽陛下在口中提過,相信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必須也稱呼這一個女人為陛下。

    皇后陛下。

    “來這裏做什麼?我說過,不喜歡有人隨便擅闖我的房間。”

    “我記得,但是我只有這時間有空,想找你聊聊,還必須等侍衛通報,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公爵大人。”

    妲塔落下窗臺,慢慢的走到公爵的身邊,才沒多久日子沒見,這個女人似乎又更加妖豔了一點,不曉得她做了什麼。

    “有話直說,既然你不喜歡浪費時間,我相信你過來必定有原因,說吧!”

    妲塔聳聳肩,在一邊坐下。

    “我之前搭上一個商人,最近他獲得一個挺有趣的消息,你想不想聽聽?”

    “廢話!”公爵懷疑這女人說她不喜歡浪費時間都只是口頭上的敷衍,現在不就是在說著廢話。

    “好吧!我當這句話的意思是,公爵大人想要聽聽這個有趣的消息。”

    妲塔一點都不介意,反正她現在沒打算迷惑這個老傢伙,她只需要她想獲得注意的對象對她依依不捨就好,至於公爵,她相信只是她沒花心思勾引而已,否則還不是隨手到來?

    “商人跟我說,舒承國之所以調動兵力,是因為最近他們有了一批新的兵力,還有著新的高強戰士,那位戰士帶領了他的朋友,暫時解決了海邊的盜賊困擾,因此可以撥出多餘的兵力,往邊境駐軍,高強的戰士跟他的朋友,也會在不久之後,趕到邊境,帶領這些軍隊去做一些訓練。”

    “那位商人是誰?”

    就算這是事實,但是可以知道得如此詳細,並不是簡單的商人就可以辦到,就連公爵的手下都不見得可以獲得這些資料。

    更令公爵震驚的是,妲塔利用的人如果是商人的話,那麼代表著,他過去所培養的勢力,肯定被這個女人給滲透了。

    “放心,不是你這頭的人,是舒承國的人,你應該知道除了你底下的商人工會之外,舒承國也有他們自己的組織,我認識的那位元,就是在那當個職位頗高的……”

    最後一句話,被隱藏在妲塔的唇間,什麼事情該保密,什麼事情該說出口,只有傻女人才不懂得利用。

    “為什麼告訴我?”

    既然這個女人已經有辦法滲透到舒承國內部,相信勢力也許已經開始擴張到公爵無法阻止的情勢,既然她有辦法掌握,又何必來找他。

    “很簡單,因為如果我想得到菲嘉,我就不能允許菲嘉被其他國家給併吞,當一個敵國的俘虜,代表我必須又從頭開始,那又要花多少歲月?我恨等待!”

    也許是說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痛,因此最後幾句話,美麗的臉龐有些猙獰。

    公爵這些年看過不少美人,妲塔的確是最美的一個,不過事實證明,不管什麼樣的美人,表情猙獰的時候都一樣恐怖。

    而妲塔的情緒平穩得很快,才剛說完話沒多久,她又是一開始妖媚的模樣,可能不是故意的,不過她身上的衣服領子正在往下滑,慢慢地露出雪白胸部的上方,看起來有點驚心動魄。

    “所以我特地過來將這個消息傳給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但是為了菲嘉,你會把我的消息給聽進去,讓你知道也無妨。與其讓自己在那裏努力花時間,不如想辦法讓厲害的男人努力會比較實際一點,你說是不是?”

    努力自己爭取成功,事事都自己來的女人,妲塔不認為那是愚蠢,但是她覺得這種女人再怎麼成功,都比不上懂得利用別人的女人。

    想要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的成就,就是讓那些厲害的男人幫自己達到。

    方式有很多種,她個人擅長使用色誘,不過色誘對公爵不是一個好方法,保家衛國才是最好用的。

    公爵沒有回答她,就算妲塔說的是事實,但是他沒必要自己親口讓男人的地位降得更低,尤其是在這個女人面前。

    “說完了?那你可以離開了。”

    如果妲塔給的消息沒有錯,看來菲嘉也許真的必須開始準備另外一場硬戰。

    只是不管是武騰還是舒承,兩個國家的意圖入侵都來得太突然,他總覺得有某些勢力的介入,才會如此。

    “把人家利用完了,就馬上要人家走,公爵大人會不會太薄情了一點?而且你的護衛被我給打昏了,讓我在這裏保護您一會兒不是很好嗎?等您的護衛醒來後我再離開如何?”

    “不用。”公爵斬釘截鐵的拒絕:“這種不是發自內心的行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浪費時間多說。”

    虛偽的話語,他在宮廷裏的日子看多了,沒有興趣在家裏繼續遭受這種耳朵的折磨。

    “您怎麼知道我不是發自內心有誠意的建議呢?”

    呼吸之間,妲塔曲線曼妙的身影已經落在公爵的身邊,雪白柔滑的雙手,輕輕地繞上公爵的脖子,紅色的櫻唇遞到公爵的耳邊,將每一字一句很緩慢地說著,活家是公爵冤枉了她一生一樣。

    “你間間自己不就知道了,何必間我?滾!”

    這個女人的魅惑力實在是太過驚人,即使明明知道她居心叵測,公爵依然忍不住為她的舉動心中一蕩。

    “真是不解風情,公爵大人。”

    妲塔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輕輕一個眨眼,淚珠子就這麼落下。

    “您怎麼就不試著相信,也許我是一片真心呢?想想看,在這個國家裏,還有誰比您更瞭解我?我的一切都只在你的面前展現,只有你知道。”

    妲塔曼妙的身軀往後退了一步,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公爵的胸口,慢慢地轉過身,躍上窗臺。

    在離開的最後一刻,她回眸,露出淺淺的笑容,不同之前的豔麗,而是像個小女孩一樣的天真。

    “再送你一個消息吧!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不管是武騰還是舒承,兩個國家的意圖入侵都來得如此突然,也許是有某些勢力的介入才會如此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你想的沒錯,不過介入的不是勢力,而是人……每隔數百年總是會有的變革,撐過去了,又是百年基業。”

    語畢,她足尖一點,人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當妲塔躍下窗臺的一瞬間,公爵發現自己的腳竟然踏出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但是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一步之差。

    即使明明知道那個女人是在作戲,他還是被影響了,踏出的這一步,不就是因為擔心嗎?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可以一下子豔麗,一下子天真,一下子充滿心機,一下子又彷佛滿是誠意?

    菲嘉究竟是惹到了些什麼人?百年就會有一次的變革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跟皇者陵墓的那些故事,有什麼關連嗎?

    公爵只知道一件事,他絕對不允許在自己還在這個位置的時候,菲嘉有任何的覆國危機!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22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十章  I’m not a Star

    風和關武騰國境內,文州督使手中拿著一章卷軸,用很快的步伐,匆匆趕到玉嵐的營帳,他一進去就看到這個男人又一副淡然的樣子下著棋,好像之前外頭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完全不曉得一樣。

    他才不信這個男人會不曉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文州督使甚至百分之百肯定,剛剛得到的消息,根本全部都是這個男人一手創造出來的結果。

    “督使大人有什麼事嗎?”玉嵐抬起頭,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這個是什麼?”

    督使將卷軸丟到佈滿黑白棋子的桌上,他沒看見當棋子被打亂時,從玉嵐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撿起桌上的卷軸,玉嵐簡單的看了幾眼。

    “原來是這件事,這是之前督伎您尚未取消我的職權時,我派出的軍隊,差點就忘記這件事,看樣子沒有人配合的情況下,他們幹得還不錯,消滅了後方的敵軍近千人,還毀了一座糧倉,這是好消息不是嗎?”

    “運算是什麼好消息,我們損失了兩千人的兵力!兩千人!你要知道我可以動用的兵力是多少?兩千人就占了多少?而且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就算是在我還沒有取消你的職權時做的,但是也該讓我知道不是嗎?”

    督使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在自己的眼下莫名其妙被調走了兩千人的兵力,竟然都不知道,這不是顯現出他的無能嗎?

    在軍事上的才能,自己有沒有用自己知道就好,現在給他出這個狀況,不就等於是在昭告世人?

    “我本來是要通知大人,但是那時候已故的沛樺大人,卻希望我在職權被取消的這段時間,最好是待在自己的營帳裏別出來,以免影響軍心,所以我有什麼辦法通知大人一聲呢?”

    把責任推到死人的身上准沒錯,總不可能叫沛樺活過來為自己辯解吧?

    “你可以派人告訴我一聲!”

    督使沒笨到分不清這些都是藉口,要是玉嵐想做一件事,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沛樺大人連我的侍衛都不准離開。”

    督使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覺得這樣對自己心臟不好,很努力吸氣平穩心情。

    “好!不管這個,那現在該怎麼辦?兩千人的軍隊可不是少數,我該怎麼去彌補這麼大一個空缺?”

    其實一直都身尚在一邊繼續養傷的迪,心中為督使默哀。

    什麼時候不來,竟然在玉嵐心情正不爽的時候來……而且玉嵐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毀了他的棋局,而現在督使不該幹的全幹了。

    “關於這件事,比較可惜一點,當初如果督使沒有臨陣換將的話,這兩個部隊如果配合著我原本的計畫進攻,會有相當大的收穫。

    “他們身上帶的可是我特製的武器,如果是在我軍於峽谷關中大戰之時,趁機攻入敵人內部的話,敵人的傷亡應該不是一千,而是一萬。

    “可惜大人竟然改變主意,運算是我的錯,我早該先設想要是大人不相信我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問題,再決定一下計謀,以後我會記住這一點。”

    玉嵐的每一句話,雖然都很像是在說自己的錯,自己哪里不好,但是只要是智商沒問題的話,任誰都可以聽出來裏頭夾槍帶棍的。

    一邊聽著的督使大人,果然越聽臉色就越精采,到後面不只是發音而已,臉都快黑了。

    “啊!抱歉我離題了,大人現在是問我該怎麼辦是吧?我想如果只是要補軍隊的人數的話,其實方法很簡單,寫封信跟陛下說一聲,讓他支援個幾千人過來就可以了。

    “但是我想,這點大人恐怕拉不下臉,畢竟督使大人之所以出兵,就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力量不比陛下差,現在要是跟陛下要求兵力的話,陛下會不會答應是一回事,不過這就等於向陛下承認自己有不如之處了。”

    督使原本已經黑得不能再黑的臉,現在有著抽筋的現象。

    再惹下去,就算督使現在必須靠自己,恐怕也沒那個肚量去忍受他的嘲諷而不殺他吧!

    玉嵐適可而止的冷笑,反正整這個傢伙的方式多得很,只是光整他而不殺他的方式,好像是有點缺乏。

    “這樣吧!督使大人,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彌補這一點,請大人多給我一天時間,現在先讓士兵休息一會,等我想到了辦法,一定回報給大人如何?相信到時候一定可以讓大人滿意。”

    玉嵐也不管督使大人是不是同意,伸手似有若無的在督使的肩膀推了起下,督使就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走出營帳,等他反應過來,營帳的簾子已經落下,難道要他丟臉地衝進去再罵一次嗎?

    “你把他給氣壞了。”迪為門外踏著重步遠離的督使大人默哀。

    “我沒殺了他,已經證明我的肚量有多大。”

    對於愚蠢的人,玉嵐懶得多花心思去交談,要不是想利用他的身分玩玩戰爭遊戲,早殺了他不曉得多少次。

    “這樣啊……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玉嵐重新擺好剛剛下到一半的棋,笑了一下,他從來就不擔心這個問題。

    “菲嘉國正面臨著危機,西有武騰,東有舒承,如果文州督使這一批打采消息的探子實力沒太差的話,相信我多的是時間去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玉嵐可沒有跟督使大人說什麼時候會想好,要玉嵐在這裏陪他玩個十來年,恐怕都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玉嵐不可能放過他們十來年。

    在他的心裏,湧起迫切想要跟人一戰的心態,隨著局勢越來越明顯,這一股衝動就越大。

    他想殺人……非常非常的渴望……

    國土大的好處在於,與鄰國之間不是有山就是有水隔著。

    菲嘉國跟舒承國的交界處,有三分之二的界線是由一條寬廣的江水所隔開,這一條江水水浪洶湧的程度並不輸大海多少,尤其是它的流速相當快,一旦有人在江面落水,十之八九都沒有救回來的希望。

    “哈哈哈哈!不管怎樣,果然還是新鮮的空氣好啊!”

    一個長得還算是人模人樣的男子,站在江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江面,做了一個伸展動作,心滿意足地大喊著

    他們這一次的任務獲利不少,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器具,馬上就讓他自己的能力多上一層修為。

    可見增幅器是多麼好的一樣東西,有它們的存在,他們總有一天,可以站在這世界的頂端,看看這無際的江面,有一天一定也會變成他樂市的掌中物。

    “你已經說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夠換一下臺詞嗎?另外,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起床?”

    另一個男人受不了的大喊一聲,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早一點脫離這個隊伍才對。

    每次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總是用著溫柔的眼神跟語氣說話的女孩子,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模樣,但是眼睛總是帶著堅定不移的光彩。

    “我喜歡在這種時候起床不行嗎?你不覺得早上的空氣特別好?在我的星球,因為在後期政府大力推崇放射性科技的關係,大量的放射物質造成污染,導致出門還必須帶一堆的淨化器,天曉得我從出生開始就不曉得什麼是新鮮空氣。”

    樂市“哼”了一聲,想到過去的生活他一點都不留戀,不但環墳糟,他們家還是最底層的平民老百姓。

    悲慘的是,如果想要賺錢,就一定要出門,但出門就一定要淨化器,淨化器裏面的蕊心更新費用都相當高昂,所以變成一種惡性循環。

    如果自己工作的薪資比淨化器的蕊心低,那根本就一點用處都沒有,然而他一個小老百姓,連換蕊心都要猶豫,又怎麼可能有辦法獲得高深的知識?

    反正樂市的出生,根本就是一連串的惡性循環,因此他討厭過去的生活,來到這裏之後,也一直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如果可以,他再也不要過以前那種對任何事都必須斤斤計較的日子。

    “你說的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懂。”索司非常乾脆的回答,他們兩個人的故鄉差太多,他自己的故鄉跟這裏幾乎沒什麼兩樣,不過稍微進步一點,他在故鄉當獵人,後來因為村子遭到盜賊燒殺擄掠,回到家時他已經什麼都沒有,因此只好帶著僅餘的一點錢,試著到大城市裏討生活。

    對毀了他家園的盜賊,他不是沒有恨,但那又如何?他並沒有蠢到會認為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殺光山寨上千人。

    村子裏最厲害的獵人,並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

    但是,他並沒有機會可以到大城市裏討生活,在路途的一半,他就遇到了開門者,間他願不願意到另外一個世界去試試,而鑰石,可以給他別人所沒有的力量。

    索司答應了,為了心中一點點的怨恨而答應,即使離開村落,他必須承認自己每一天的空閒時刻裏,都不停想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也許事情可以有所不同。

    那就像是命運開的小玩笑,當他與鑰石融合之後,獲得的力量,竟然是時光暫留,但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過去故鄉裏的村民也早已死去,就算能讓時光暫留又如何?

    “沒關係,煉血懂。”樂市很得意。

    想到自己跟索司相處了不算短的時間,每次跟他談起故鄉的淒慘,他都是左耳進去右耳出的模樣,讓樂市心裏非常的不平衡,現在終於有了新的夥伴,新的夥伴同樣高科技星球,他能聽得懂他的抱怨。

    “別傻了,他才不會聽你說。”

    從認識到現在,樂市還沒有哪一次機會可以很完整的把自己的故鄉跟煉血說上一次。

    煉血跟樂市相差太大,雖然都是什麼高科技的故鄉,不過煉血看起來就是充滿知識,過著物資不愁的生活。

    而樂市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一樣,不過是下階層裏的平民老百姓,連書都沒讀過幾本。

    索司有一次難得想要聽聽,於是問樂市到底什麼是放射性科技,結果這傢伙愣在原地,最後給他一句,放射性就是放射性,有什麼好說的,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不用猜也明白,他根本就完全不懂。

    “該出發了,不要浪費時間。”

    煉血甩著一頭金髮,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壓抑,他的身後,跟著一直都陪著他的泥泥,可惜泥泥不會說話,因此很多事情她都只能看著,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過去的煉血雖然好戰,但是總給人一種愉悅的感覺,但是自從少澤死在那個女人的手裏之後,即使拿出實力,還是一再被打敗的煉血,為了求得更高的戰技,一路只要看到能力者就打,除了獲得一些鑰石之外,還換來滿身的傷口。

    戰技的確是進步了,但是卻再也沒有過去那種帶著蒙爽的笑容。

    “老繃著一張臉,不累嗎?”

    索司慢慢站了起來,收好附近的東西,每次看到煉血的臉,他都這麼說。

    煉血沒有看他,也沒有回話,自顧收好自己的東西,就立刻出發。

    索司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不關他的事,他只是覺得老繃著這樣的表情很累而已。

    跟那個叫做冷暮的人可不同,冷暮沒有繃著一張臉——他天生就是那個模樣,所以看到冷暮,只覺得這個人天生冷酷,但不覺得壓抑,不過煉血,也許是把自己繃得太緊,只要在他身邊,都會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啊……”

    身後的泥泥歎氣,她知道煉血的個性,勸也沒用,必須等到他報復了那個女人,站在那個女人頭頂的那一天,才能恢復過去的模樣。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煉血還會記得過去的自己是怎麼個模樣嗎?

    “到了目的地,你想怎麼做?”

    既然不想回答這些有關於心情的問題,討論目標總是可以吧?

    索司跟樂市從皇者陵墓出來之後,沿著北方蒼族的領地往東邊前進,沒想到一路下來,竟然進入了舒承國,並且遇到煉血泥泥兩個。

    一開始,煉血二話不說就跟他們打起來,要是他跟樂市還是在陵墓時的狀況,絕對馬上就被打死,幸好在天籟離開前的提醒下,他們懂得怎麼去使用增幅器,讓自己的能力增強了一大截。

    索司瞬間停止時光,然後用力往煉血的頸子敲下去,成功的一瞬間,時間也正好用完,地上昏了一個惡霸少年,樂市跟泥泥一臉茫然,撿回了一條小命。

    接著,莫名其妙的他們就成為一個組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索司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原本是打算出了陵墓就跟樂市拆夥的,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是因為聽到煉血要在舒承國打出成績,運用這些一般人的力量跟那個在菲嘉朝廷裏的女人一較高下嗎?

    感覺上,那就像是一個藉口,一個可以走回去菲嘉,並且試看去找到那個溫柔女孩的藉口。

    而且有了好戰的煉血,也許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跟著一起進步,不要再繼續原地慢慢走,有一天,他的能力也可以跟她並駕齊驅。

    真是奇妙的感覺……

    在過去,索司幾乎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有會一直想著一個人的時候。

    “我製造了武器,他們想要那些武器,就必須繼續聽我的話做。”

    煉血殘酷地說,為了迅速獲得舒承國高層的支持,他用自己的能力,大量製造最基本的科技武器,火槍,讓他們可以使用這種武器,順利打退海邊的敵人。

    但是就算是這些人把他給予的火槍全部拆成一塊一塊也沒用,只有他才能做出堅固耐熱的鋼質,火藥的成分也只有他知道怎麼配,想要得到他做的東西,就必須配合他的要求。

    而且,他的要求,他們也很喜歡不是嗎?

    消滅菲嘉,一統整個大陸!

    天籟站在高處,看著天空,雖然是清晨,但是依舊可以看到些微的點點星光,那些星星裏,也許和這裏一樣,也有著無數的生命存在。

    小將正在守備。

    以他現在的身分,其實並不需要做這個工作,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能成為近衛,靠得是拉拉的身分,而他年紀在軍營裏就算不是最小,恐怕也有第二,怎麼可以比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更悠哉?

    因此,小將很堅持地排了這一份職務,不希望任何人因此看輕他的努力。

    “啊!天籟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現在還早,不多睡一會兒嗎?”

    看到天籟,小將愣了一下,不曉得該怎麼應對。

    他從來沒跟這個漂亮的女孩相處過,而且,不曉得為什麼,在他心中,他老覺得這個女孩比拉拉還要更像神祇,在她四周的空氣裏,總是彷佛隔絕了世間繁華一樣,她溫柔的雙眼,總透露著她可以看透一切的訊息。

    所以他想了一下,才找了這麼一個尋常的問句。

    “我喜歡早起,早起的世界很安靜,這個時刻的聲音很單純,很容易懂,不會讓我覺得自己其實在某方面跟別人不一樣。”

    “這樣啊……”小將又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他其實不太懂什麼這個時刻的聲音很單純很容易懂,也不知道天籟到底是哪個地方跟別人不一樣。

    小將不知所措的表情,令天籟笑了起來。

    “你是個好孩子。”

    “我不是個孩子了!”

    這句話倒是回得很快。

    “在我看來很像。像個孩子比較好,小將,記得,不管在何時何地,像個孩子會有比較多的快樂。”

    “啊?”但是小將比較想快點長大,才可以守護拉拉。

    這一點小小心願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一定覺得很好笑。

    竟然想要去守護一個神祇?但是這是小將心裏面最大的希望,他想要守護拉拉,再也不要看到之前拉拉被傷害的畫面。

    “那是一個小小的叮嚀。”

    天籟微笑看著小將,又看著天上的星星:“將來的你,會有很大的成就,也會有很多的煩惱,你一心想要達成希望,但是總是遇到挫折,畢竟你的希望是那樣遙遠,可是如果能一直擁有此時此刻的心……”

    天籟又斷住話語,什麼也都沒說,讓小將等了好久,後來想想,也許這只是她的一點點意見,不代表什麼,所以還是將它記在心裏。

    不過天籟卻又說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開始轉動,以我的能力,卻依然看不清楚,只能聽著過去的聲音,告訴我歷史將一再重複。有智慧的世界裏就有紛爭,每一個人都在試圖逃脫困住自己的命運,但是能成功的又有多少?”

    小將眨眨眼,天籟講的東西,他越來越聽不懂,好家很複雜的樣子。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懂得隱藏情緒的人,天籟自然可以看出小將已經被她的話給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曉得所以然。

    “就當我是在喃喃自語吧!”

    其實天籟知道自己瞭解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小將都聽不懂,因此她也才更無所謂地說出口,偶爾找個人發洩一下內心的想法,其實會舒服一點。

    “我不想當成是喃喃自語。”小將抗議。

    “為什麼?”

    天籟倒是沒想到小將會對這點不滿,大多數人遇到這種狀況,不是把她當成大姨媽剛來,要不然就是會笑稱更年期到了,喜歡哆哆嗦嗦,反正能不理就不理,剪不斷理還亂用在這裏也適合,要是攪和進去了,很可能耳朵會被念到長繭。

    以前天籟的老師就常常抱怨,說他們年輕一代的人,越來越不懂得尊重,聽聽老人家的話有什麼不好,或許是浪費了你一點點的時間,但是你也滿足了一個老人家的快樂不是嗎?

    聽起來就像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每次老師長篇大論起來,依然沒有多少的人願意聽。

    “因為喃喃自語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有話當然要說出來,而且這樣不就顯得我很沒有禮貌嗎?你在對我說話,我卻因為自己聽不懂,就當你是在喃喃自語,要是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怎麼辦?”

    小將很誠實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讓天籟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其實被這個少年在無意間教訓了一頓。

    “你果然是一個好孩子。”

    天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像小將這樣的人,是不是當科技越來越進步,人類就越來越不懂得體貼?

    “不要叫我好孩子啦!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把剛剛說的話重來一次沒關係,我會努力聽,一次聽不懂再一次,總有一天我會聽得懂你心裏的聲音!”

    感覺上,那就像是一個承諾,這樣的承諾,天籟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

    “你知道嗎,我一直等著有人可以對我這麼說,在我的夢裏,他不但努力聽著我說話,也一點都不介意我的缺陷。

    “他告訴我,聽不清楚沒關係,他可以一次接著一次說,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說,一次聽不懂就再一次,總有一天,我可以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其實,在地球,天籟也只不過是一個才成年沒多久的孩子,一個喜歡打扮,喜歡逛街,想要有一個人可以陪自己一輩子的女孩子。

    但是來到了這裏之後,天籟好像完全忘了這一回事……也許是她用忙碌的方式,讓自己克服到一個陌生地方的恐懼,努力壓下那一分心慌,連帶著一起忘記了當初的甜美夢想。

    現在,那依然是個夢想。

    “啊?咦?你別哭啊!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啊!我怎麼這麼笨啦!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一定是哪里又做錯了對不對?”

    小將手忙腳亂,以一個男人的角度,這時候他應該伸出雙手抱住這個哭泣的女孩子才對,但是看著她,想到兩個人見面的次數,這樣的動作小將又做不出來,整個人亂成一團。

    “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事實上,你做了一件讓我很高興的事,雖然你不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一個。”

    天籟帶著淚眼的微笑,讓小將覺得好美,差點就將他腦中拉拉的模樣給遮蓋過去,連忙伸手打了自己腦袋好幾下。

    “你讓我想起最早的單純,雖然我來這裏是心甘情願,不過沒有人會對過去毫無留戀,你只是幫我翻了過去那一頁,讓我重溫過去的情懷。

    “那時候的生活,其實也很好,但是,溫習著過往,看看現在,我並不後悔……小將,你讓我知道了,我不後悔。”

    “啊?是這樣嗎?”

    小將搔搔頭,天籟的意思,是說其實他做了一件好事囉?

    “你覺得好就好,而且其實你很喜歡現在的樣子不是嗎?我看你跟同伴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不是說常常大笑,但是眼睛裏總是有著笑容。

    “那是快樂的人才能夠擁有的表情,所以你現在一定很快樂……啊……你是神耶!看我說什麼傻話,神當然都很快樂……這樣好像也不對……啊!我不太會說啦!”

    小將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跟朔華同一等級的神祇講話,因為跟朔華、冷暮比起來,天籟看起來好相處許多,而且比較家是一般人,因此他就有點忘記,天籟其實是跟朔華他們站在同一個位置上。

    不過小將沒想到,以前覺得有一點點距離感的女神,其實也跟著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嘛!

    小將的結論,再度讓天籟微笑,原來在別人的眼中,她一直很快樂。

    這一刻,天上的星星越來越看不清,天越來越亮,天籟伸出手指,指著其中挺亮的一顆。

    “那就是你喔!小將,你跟那一顆星星,有著連接的線。”

    “啊?”

    “你要記住,每一個生命都有其開始的原因,都必須平衡著這個宇宙間的定律,因此當造物的時候,在這裏擺放一個星球的同時,在另一邊就必須放上另外一個,兩者必須是相反性質,平衡是兩端的,你在一端,那顆星星就是另外一端,因此看著星星,就可以找到所謂的命運。”

    那是一種很玄的東西,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感覺到天秤的那一端和自己對應的是什麼,而天籟的能力,讓她慢慢地摸索到這一點。

    “所以再看看你旁邊的那一顆,還有這一顆跟那一顆,是不是若隱若現?因為它正表示著,這個世界,這一塊大陸上的三個國家,在星辰被太陽給取代的那一刻起,正式開啟了序曲。”

    天籟現在說的東西,可能連朔華都聽不懂,但那是個預兆,一個只有她懂的預兆。

    “你的意思是說,連舒承國也要開始戰爭了嗎?”

    小將聽不懂星星,聽不懂平衡,但是他知道她指的是三個國家的戰端,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也要開始。”

    看著閃爍的星光,天籟輕輕的說。

    早就已經開始了……


    ——山雨欲來•完——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0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一章  創世紀

    一個世界如果只有風、只有水、只有光的話,是非常單調的,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個世界。

    朔華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要什麼樣的一個景致,才能稱為一個世界。

    他們想的永遠都是,該怎麼樣在世界裏生活,該怎麼樣在世界裏運用自己的能力,或是這個世界可以給予他們什麼領悟,讓他們去理解這個世界有多麼奧妙。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去想過這些問題的源頭——一個世界,擁有什麼?可以看到什麼?可以感覺到什麼?必須蘊含多少的事物?

    在冷暮的幫忙之下,朔華進入了鑰石的空間裏,離析出水、火、和帶動物質流動的力量,可稱之為風。

    後來樹海在戰場上能力提升,意外地在這一個空間裏,長出了許許多多的鮮紅色彼岸花,可是一個不完全的世界,根本不容許彼岸花的生長,沒有太久的時間,就已經消失。

    朔華以前曾經在電腦中玩過一種遊戲——給你一塊土地,慢慢加進不同的元素,讓這一片大地慢慢生長。

    如果加入的順序沒有錯誤,最後螢幕上會出現像是地球一樣的生態,但是如果其中順序錯誤,就會出現一個不曉得是什麼樣東西的土地。

    之前那是遊戲,但現在是如此的真實。

    朔華不喜歡非黑,要說厭惡,也絕對沒問題。

    但是當朔華看著自己身處的空間如此空蕩蕩時,他不禁想著,如果菲嘉這個世界,是非黑所創造出來的話,那麼,就算非黑是多麼讓人無法接受,朔華也誠心佩服他的能力。

    真正身在其中,才可以意會到,創造一個新的世界,是多麼多麼的困難。

    朔華歎了一口氣,又對自己笑了起來。

    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佩服、就認為自己比別人差、喪失自信心的那一種人。

    不過,高科技就是有高科技的好處,它可以將大部分人的傑作和思想,呈現在小小的電腦中,讓每一個人都可以分享。

    雖然朔華之前玩的東西是遊戲,但是也很明白地表達了一些生物環境構成的思想,就算遊戲很簡單,創造世界很困難,有了一些小小的例子,就可以當成是參考的物件。

    遊戲的畫面一開始,就是一塊土黃色的大地……

    這才是最基本的。

    朔華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個元素——因為他在這一個空間裏,不需要擁有實際的地面也可以移動。

    舉凡過去認知的大自然界生物,空氣、水分、力量雖然都很重要,可是沒有了立足點,只能飄蕩,無法生存。

    這也是彼岸花消失的原因,乍看之下似乎是種在某個地方了,但實際上,是什麼都沒有。

    可是……該怎麼創造大地?

    就朔華所知道的,大地是一個世界裏微妙的存在,裏面包含了許許多多的礦物、結晶跟養分,各種各樣的物質,充滿在所有的土壤裏,造就了許許多多的地形跟植被。

    要怎麼開始去完成一塊土地,又要從多大的面積開始?

    在朔華猶豫的時候,彷佛無邊無際的空間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朔華愣了一下。

    看著人影,他忽然間有點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朔華可以想像在這個空間裏,出現風、出現水、出現火焰,但是出現人?

    是不是進化得太快了一點?

    不過,愣住的時間也只有一會兒,當朔華看到人影的身材和模樣時,就算還不完全,也足夠讓他知道進入空間裏的人是誰。

    “你找到了方法?”

    語落,冷暮的身影明顯清晰地出現在朔華眼前。

    之前兩個人合作去熟悉這一塊空間時,幾乎都只能感覺到對方,卻無法真正看清對方,而此刻冷暮的身影如此清楚,就像在普通的世界裏面對面,靠近一點,還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氣息,朔華知道,冷暮必然是找到了讓兩人可以處於同一個空間、同一個位置的方法。

    “誤打誤撞。”冷暮淡淡的解釋。

    原本,冷暮是要像之前一樣,用同一種方式進入這顆鑰石中,但是當他將手覆蓋在那顆鑰石上的同時,心裏也在想著“該怎麼樣才能讓鑰石空間裏的世界真正成長”。

    就是那麼短短的一刻裏,兩個人契合的思緒,在冷暮的腦中烙印,接著,他就看到了朔華瞪著他的表情。

    當兩個思緒合而為一時,似乎鑰石空間便會視為同一個個體,順著其中的一個思維,打開通道進入。

    “換句話說,要是斐攝那傢伙知道這個方式的話,也許他會是最容易領悟鑰石空間定位的一個。”

    剛剛發生的事,朔華並不覺得難以接受,如果地球也是在一個鑰石空間裏創造而出,那麼剛剛的那一刻,就證明了所謂的心有靈犀。

    在地球上就常常聽過,雙胞胎玩躲貓貓,當其中一個藏好位置之後,另外一個總是可以輕易的找到對方,那是科學難以解釋的一種力量;現在冷暮證明了,這樣的力量,在每一個空間,每一個世界裏,似乎是一種定律。

    “既然你也覺得我們必須先有一塊土地的話,那你覺得該怎麼開始?”

    能看著對方,總是讓心裏有一種更安定的感覺,溝通也可以更順利,而不是憑著感覺摸索、也不太清楚是否正確。

    朔華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不過當一個人類太過習慣視覺的存在,很難不依靠它去肯定自己的信念。

    “最基本的構造。”

    “最基本構造?矽?二氧化矽?”

    這是地球地殼的主要成分,地殼有百分之二十八的成分由矽所組成,而二氧化矽則是晶體,在大自然界中有多種同質異形體,像是純度比較高的石英、水晶,比較不純的砂石等等。

    冷暮不曉得二氧化矽是什麼。

    每個文化對礦物元素等等之類的稱呼不同,而且不見得每個世界的地殼主要成分都一樣,但冷暮知道在自己的星球中,大地的主要成分是什麼。

    “依照我們兩個人現在的能力,想要獨自創造一個世界頗有問題……,所以我們先來溝通一下吧。”

    朔華笑了一下,從自己的空間裏取出紙跟筆,快速在紙面上畫出整個地球由內到外的構造,像是地心、地殼等等之類的。

    這方面的科學論點,就連地球的科學家都無法十分肯定,所以有疑問的地方,朔華就在一邊標明“有待商討”。

    冷暮的星球各方面科技都比地球還要高,所以對朔華所畫的地球構造,他很容易理解,然後開始在有疑問的地方標明自己星球上的批註。

    從兩個人認識之後,這可以說是頭一次,就像是個剛上學沒多久的孩子,他們竟然在無盡的空間裏坐了下來,彎著身,開始用筆在紙面上溝通,厚厚的一本筆記本,很快地寫滿了藍色的文字。

    兩個人、兩個星球、兩種不相同的星球科技,用著菲嘉這個世界的語言,慢慢整理成一個新的結論,兩個人的心裏,對來到這個世界的感觸,越來越是深刻。

    原來,走出了一個角落,才發現天地之間,是多麼的遼闊,每一點一滴的發現,都在告訴著他們,除了人類苦惱的生老病死之外,也許該好好的去想想,這一片培育自己成長的大地,究竟是多麼的奧妙神奇。

    “放棄過去、重新開始,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你說是不是?”

    當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畫滿藍色墨水,有點用腦過度的朔華看著滿滿的資料,揚起頭對冷暮笑了起來。

    朔華已經不是頭一次覺得“來到這個世界,重新開始一個旅途”是不錯的選擇,但在這一刻,他真正的為這個選擇而滿足。

    奇跡似的,冷暮看著他,竟然露出了十分明顯的笑容,就連那雙冷漠的眼睛,也充滿著笑意。

    “是很好。”

    比起因為無趣而試著毀滅一個星球,像這樣跟一個不怕自己的人相處,共同去創造一個世界,更令冷暮覺得人生豐富。

    “那麼,我們試著開始?”

    一整本的筆記,他們已經有了初步的結論,每一個世界都是不同的。

    朔華並沒有想要創造出一個和地球一模一樣的星球,就像每一個靈魂都不一樣,每一個星球也都有它自己的風格。

    他們現在試著創造的世界,融會了地球和冷暮故鄉的特色,雖然只是剛開始而已,不過朔華相信,在完成的那一刻,一樣會是很美好的地方。

    連非黑都可以創造美好的世界了,他們一定可以做的比非黑更好。

    朔華舉起雙手,原本散佈在四方的火焰開始往同一個方向集聚,不只是如此而已,冷暮同樣張開手,接著握住朔華的手,閉上雙眼。

    四周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細微粒子,開始越來越清楚分明。

    看著那些細微的分子,朔華皺起雙眉,在眉間凝聚成川字的同時,就像剛剛急遽的火焰一樣,數不清的細微分子,開始往剛剛凝聚的火焰中心衝進去。

    原本帶著白光的火焰,在加進去大量的細小分子之後,慢慢變成濃稠的火紅液體,散發出高熱。

    根據科學家的理論,地球的中央,也就是地心,幾乎都是由鐵跟鎳所構成,依照推論,由於鐵跟鎳的密度高,因此大部分物質無法進入這一個圈子裏——

    簡單的說,就像把一罐沙拉油倒進一缸水裏一樣,就算用力攪拌,最後還是會因為密度的關係,分離成水油兩不相容的狀態。

    他們正在試著完成的,就是地心。

    冷暮將鐵和鎳跟一種地球上所不曾發現的元素分離出來,凝聚成可以看見的粒子,在朔華的意動之下,所有的粒子往中央火焰集聚,被炙熱的熱能給熔解,成為密度極高的岩漿。

    一開始,球體的大小只有直徑三公尺左右,在兩人的頭頂上方慢慢凝聚,隨著體積從直徑三公尺、四公尺、五公尺,到如同一棟房子一樣的大小,離兩個人的高度也就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冷暮睜開雙眼,在捉到了一定的定律之後,就算不閉上雙眼,他也可以輕易地分析出整個空間裏的幾種金屬元素,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原本只是肉眼可見的小小沙粒般的聚集體,跟他們上方的那一顆火球一樣,越來越大。

    當整個岩漿球體已經如同一個棒球場大小時,四周被火焰反射出銀光的金屬元素,就像一顆又一顆的排球一樣,快速衝入岩漿球中,並且迅速被熔解,成為岩漿球的一部分。

    “還可以繼續嗎?”

    冷暮看到朔華的臉色微微蒼白,依照之前朔華跟敵人對戰的情況判斷,目前這樣的規模,已經接近了朔華的最大極限。

    跟朔華比起來,大量分析並且聚集離散的微小元素,雖然也耗費掉冷暮大量的能力,但是比起朔華必須一邊聚集熱能、一邊會合金屬的情況,顯得簡單許多。

    看著四周的金屬元素,冷暮冷然的目光思索著,他可以辦到的,絕對不會只有這些。

    朔華咬牙,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數以萬計的金屬元素以比之前還要快的速度,衝入熔炎球裏

    原本就跟個棒球場一樣大的球體,在眨眼間膨脹成兩倍以上,接著朔華閉上雙眼,胸膛不停喘息,臉上雖然蒼白如紙,卻帶著自得的笑容。

    這才是他最大的力量。

    就算在一瞬間,身體裏的力量消失殆盡,但是看著那一顆如此龐大的熔炎球,朔華心滿意足。

    冷暮瞪著他,沒有說話。

    他已經很習慣朔華這種不要命的訓練方式,總是要消耗掉身體裏的每一分能量,才肯停止甘休。

    “放心,我沒事,而且現在是我忙,等我的力量足以融聚到足夠大小的地心時,就換成你忙了。”

    說到這裏,朔華就忍不住想笑。

    雖然平常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但是朔華喜歡先將最困難的部分先完成,他喜歡成為那個先辛苦的人。

    對朔華的評論,冷暮並不介意。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變成最忙的那個,反正在過去的星球裏,冷暮就是因為一直當不成最忙的那個,才有一堆的時間,讓腦子空下來去思考:用什麼樣的方式毀滅掉自己的星球才比較有趣。

    “該離開了。”

    依照朔華目前力量用盡的狀況,繼續待在鑰石空間裏,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的能力還無法像非黑、留墜他們一樣,即使分神進入各個世界中,在其他位置的自己還能擁有神識跟力量。

    以他們目前的狀況看來,充其量,他們不過是讓自己的意識進入了鑰石空間裏而已。

    進步空間,果然還很大……

    朔華笑了一下,點點頭。

    當他閉上雙眼又睜開的刹那,入目的景色已經從剛剛那片看不到邊際的黑暗,變成了這些日子來非常熟悉的帳棚。

    “你們終於醒了。”

    朔華才剛開始轉動腦袋,耳邊就傳來樹海抱怨的聲音。

    他一轉過頭,果然看到那傢伙張著一雙手,赤著一雙腳,將自己的根部完全深入地底中,瞪著他們兩個。

    不滿?又不像,反而無奈的成分居多。

    每次看著樹海這樣的表情,朔華才會有一種“樹海果然是一個活了六百歲的老傢伙”的感觸。

    “我們用了很久的時間嗎?”

    在空間裏,因為沒有創造出曰月,也沒有什麼公轉自轉,有的只是一片無際的黑、跟單調的景致,因此朔華其實並不是很瞭解,每一次自己進去所花的時間有多久。

    “仗都打完了,你說你們花了多少時間?”

    樹海沒好氣的回答。

    這兩個傢伙竟然一進去就忘了出來,他們又不曉得在這樣的狀況之下,是不是可以把朔華跟冷暮喚醒、而不傷害到他們,只好任由兩人繼續探索,天曉得這次他們竟然打破了過去的紀錄,在裏面待了那麼久。

    “什麼?”

    因為樹海說話很少唬人,所以第一時間,朔華下意識選擇深信不疑。

    但他看看自己身上,既沒有半點灰塵,頭髮也沒長多少,雖然身體的確是有點勞累過度的感覺,不過時間還不至於會長到讓菲嘉跟武騰兩國的糾紛結束。

    “我可沒騙你。”樹海收回自己的根,拍拍身上髒掉的衣服。

    反正他的衣服一天到晚都會沾泥巴,也不是很在意,只有人類才會覺得泥巴是髒東西。

    “是嗎?看我們的樣子,頂多進去了大概兩、三天的時間,戰爭不太可能結束吧?”

    “是不可能,不過我可沒說戰爭結束,只說仗都打完了——你們兩個進入空間之後,武騰國又重新集結了兵力,而且勢如破竹,連續衝破我們之前才失而復得的兩個關卡,現在兩個關卡的壁壘已經殘破不堪,再也不是武騰國進攻的阻礙。”

    樹海大概講了一下他們兩個在鑰石空間時,外面發生的一些大事。

    而且冷暮跟朔華去鑰石空間裏面,可不是兩三天而已,而是整整五天的時間,這五天的時間裏,樹海跟天籟幾人輪流守著,免得那個叫什麼玉嵐的傢伙又來挑釁。

    不過除了外面的戰爭之外,這五天的時間裏,樹海跟天籟兩人並沒有閑著。

    朔華跟冷暮這兩個正忙於發現新世界的人,在這五天裏,雖然可以看得出來臉色越來越蒼白憔悴,但是卻絲毫沒有發生任何會影響到生命的危險。

    按照一般人類的體質來說,五天的時間裏不吃不喝,身體絕對會出現功能障礙等等各項問題。

    樹海不太清楚那是什麼問題。

    對一棵樹來說,根莖葉都儲存著大量的水分,因此即使在乾旱來臨的時候,依然可以維持長時間的生存。

    水分對植物來說非常重要,不過一時的短缺,並不構成問題。

    結果沒多久,天籟馬上幫樹海上了一門有關於人類身體跟水分的課程,什麼“水是人體內含量最多的成分”、“只要人體失去百分之十五的水分,生命就有危險”等等。

    還有啥“人類沒有食物,依然可以存活兩至三周,但是沒有水的狀況下,只要短短幾天就會死於脫水”——

    若是無法正常補充水分,身體在新陳代謝越來越慢的情況下,會不斷累積毒素,卻又難以排出,造成體內器官衰弱。

    如果以為這樣天籟就已經說完的話,那就錯了。

    在樹海瞠目結舌聽著一堆他根本不需要懂的人體科學時,天籟又開始告訴他“在缺水的情況下,要是無法獲得改善,身體就會覺得虛弱、反胃,或者是感到輕微的頭重腳輕,小便的顏色及氣味也會變濃,更嚴重的是雙眼凹陷,皮膚皺縮背部以下疼痛,小便疼痛”……

    很長、很長的長篇大論。

    聽到最後,樹海覺得腦中好像有一堆蜜蜂在“嗡嗡”作響的時候,天籟才發表了她的結論。

    結論就是,以上的所有情況——這兩個人幾乎都沒有發生。

    換言之,食物跟水分的補充,對他們這些已經跟鑰石融合的人來說,是不是開始漸漸失去了原本的必要性?

    是不是有一天,他們就算不吃不喝,也不會因此而死亡?

    比起風和關兩道壁壘失守的消息,朔華對天籟跟樹海得到的結論更有興趣。

    “你們的結論,應該是肯定的。”

    “你有答案?”樹海抬起眉毛。

    他對朔華擁有答案的事實並不驚訝,不過卻改變不了好奇。

    樹海跟天籟兩人雖然在最後得到了這樣的結論,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兩人知道這個結論的原因,朔華既然有答案,他自然會想要知道。

    如果不再需要食物,那麼為什麼樹海還是會想要將養分跟水分吸收到體內?為什麼天籟不吃東西的時候,依然會有肚子餓的感覺?

    朔華笑了一下,很快給了答案。

    “因為我們已經和鑰石融合。鑰石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也是鑰右的一部分,如果你可以進入鑰石的空間裏,去好好感受,那你就會明白我所說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在鑰石空間裏,早巳充滿了所有的能量。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1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二章  自己的國家自己救

    既然那種源源不絕的能量已經和他們合為一體,又何必要補充呢?

        朔華跟冷暮等人,踏上最後一道關卡的城牆。

    遠處的峽谷內,除了大量的屍體之外,還有火燒過的痕跡,根據天籟的說法,遠方前面的兩道關卡,城牆已經完全倒塌,還被敵軍清理出一條可以行軍的道路,現在敵軍已經進入了整備階段,隨時都可以出擊,將風和關的最後一道關卡給衝破。

    對之前的大戰,朔華沒有半點好奇心,尤其是對方將領是最後取得軍令的玉嵐。

    中國數千年來的軍事文化,可用的計謀層出不窮,真的要研究,絕對是沒完沒了,問題在於,今天朔華來這裏,可不是為了研究古文明作戰方式。

    現在的菲嘉國軍方,暫時由拉拉跟兩位將軍帶領,蒼族人支持。

    這些人不是沒有打過仗,由他們自己決定該怎麼做,朔華可沒那麼多的精力,去攪和這渾水。

    他們會跟著蒼族而來,一部分原因來自對蒼族的一分感情,並試著從中去找一些人生歷練,另一小部分原因,則是被那個白毛小子給招惹的。

    就算朔華不認為玉嵐那傢伙會用自己的能力,來掌控這一場戰爭的結局,還是得預防萬一。

    “我們不幫忙?”

    天籟從朔華的雙眼裏看出他的意向,望著死傷慘重的戰場,鼻間可以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心中多多少少有著不忍。

    “你不是該比我更瞭解答案嗎?”朔華看著天籟。

    在鑰石空間的時間裏,朔華不只是跟冷暮研究該怎麼開始一個世界而已,在試著創造的同時,心裏也有了一點點的明悟,他大概可以瞭解到,天籟在這陣子,能力究竟有了什麼樣的演變。

    對朔華來說,比起那些可以感覺到、可以看到的力量,天籟的能力更為艱澀難明。

    天籟愣了一下,眼中出現了柔柔的笑,帶了一點苦澀。

    “我的確是知道答案,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那是你的能力……說不定你的父母當初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有了領悟,所以才會給你這樣的一個名字,天籟,多麼的符合實際意義。”

    兩人開始的對話,讓旁邊的人一頭霧水,很多的字眼聽是聽明白了,不過湊在一起,完全不曉得兩人到底在討論什麼。

    可是,至少聽懂了其中的一句話。

    他們不幫忙。

    對於朔華他們的身分還不夠瞭解,但是卻對這場戰爭熱血沸騰的小將,聽見了這一句話之後,一顆心又開始不滿起來。

    不過這一次,小將壓抑自己,他沒忘記朔華之前說的話,這是屬於菲嘉的戰爭,該由自己來努力,而不能寄望有誰可以幫忙。

    但是……在兩道關卡連續淪陷的這一刻,就算不斷的這麼告訴自己,知道朔華他們不會幫他們打贏這場仗之後,小將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壓抑。

    朔華的存在,不斷毀滅著過去他對未知神祇的看法,也毀滅了他的信念,畢竟,在小將的腦子裏,始終有著“神會在需要的時候幫助人民”這種觀點。

    那是一股可以令人安心的力量。

    即使時間過去,遭遇過百般困難,卻始終不曾親眼看見神跡。

    但,只要這樣的觀念存在,相信神會在人類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那麼心裏就會出現一股安定的力量,讓人度過更多的難關。

    朔華破壞的,就是這一切。

    “小子,別臭著一張臉。”朔華那一雙蔚藍的雙眼銳利得很,就算跟天籟說話,還是輕易發現小將那一點都稱不上愉快的臉。

    其實小將的年紀並不比朔華小多少,畢竟在這個世界裏,星球自轉的時間長,用地球的方式計算,小將的年紀說不定還比朔華大,但是在心性上,小將比較像個年輕人。

    更多的時候,朔華的觀念比較像是老人家——與其說是看多了,還不如說是看開了。

    小將看著朔華,想說些反駁的話,不過,嘴抿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就算小將不喜歡朔華總是破壞他的信仰,但是在小將的腦中,朔華依然是像神一樣的存在,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滿,也不會像之前一樣隨便冒犯。

    小將的表情好猜得很,不過看在拉拉的面子上,朔華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破壞一個人的信仰,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朔華只是想讓小將明白,凡事還是靠自己比較可靠,並不是刻意想要讓他的信仰破滅。

    “如果我們不幫忙的話,接下來我們要做些什麼?”

    樹海忍不住看了緋紅一眼。

    就算他這棵樹再怎麼沒神經,也看得出緋紅沈默的舉動下,有多麼希望他們可以幫忙,保護這片她主人曾經一直守護著的家園。

    朔華突然伸出手,貼在樹海的胸膛上。

    “這個問題,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樹海,我也許像是隊伍裏的隊長,但是卻不是你生命裏的主宰,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我不信你會比我更糊塗。”

    說完,朔華收回雙手,凝視著樹海的雙眼。

    樹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張“明明很幼稚,卻又充滿智慧”的臉龐,混雜在一起其實很有特色。

    發現了重新釋放靈魂的能力之後,樹海的外觀又長大了一點,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模樣,跟十四、五歲並沒有太大差異,只有身高又高了一點,因此不像之前那樣容易被發現。

    “謝了。”

    樹海在領悟之後,感激的看著朔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能體會身為一個人類的感覺。

    “哪里。不過……”如果那麼容易放過樹海,那他就不是朔華了。

    朔華剛剛收回去的手又伸了出去,抵在剛剛的地方,臉上露出像是自責、又像是惋惜的表情。

    “我剛剛好像不應該把手放在這裏。”

    “為什麼?”

    聽見樹海不自覺反問,天籟歎息。

    朔華修長的食指彎成一個勾,用適當的力道在樹海的胸口敲了兩下,發出敲擊木頭時該有的沉重聲響。

    “是‘扣扣扣’、不是‘噗通噗通’……我怎麼會忘記樹是沒有心的呢……”朔華一邊說,一邊摸摸自己的下巴,慢慢離開眾人的視線。

    頓時,樹海覺得有黑色的鳥類在自己頭上築巢。

    “媽的!睡了五天,那張嘴還是一樣……”

    “賤?毒?缺德?機車?”天籟很配合,不斷幫忙找形容詞。

    不過最後一個形容詞吐出時,卻換來一堆不解的眼光,她尷尬笑了一下:“唉!我能說什麼呢?知音難尋啊!”

    天籟以比朔華還要快的腳步,迅速無比溜出所有人的視線外。

    看看消失無蹤的兩人,再看看遠處的戰地殘骸,樹海再次深深覺得,那個叫做地球的星球,絕對、肯定,是專門出產怪物的一個好地方。

    媽的!一堆怪胎!

    在朔華跟冷暮進入鑰石空間創造世界的幾天裏,不但風和關的局勢出現了相當大的變化,就連千迦越也有了新的動靜。

    早一步得知舒承國也開始在邊疆集結兵力,公爵開始召喚人手,讓每一個人都可以盡到最大的一分責任,就算舒承國真的不顧道義,趁著武騰跟菲嘉兩國大戰坐收漁翁之利,他也必須保持足夠的軍力去阻擋。

    洛得雖然已經離開人間,但是他過去在軍中遺留下來的風範跟情誼,讓公爵有了這個時刻裏最需要的向心力。

    過去,公爵跟洛得父子合作無間,一個嚴肅、有著莫大的軍事調動權力,一個爽朗、得到了軍隊裏的兄弟認同心。

    因此,在過去,公爵總覺得,只要他跟他最重視的兒子出馬,這一片大陸,終有一天會全部成為菲嘉的領土。

    因為太信任自己的兒子,導致自己愚蠢地相信,洛得一定可以成功從陵墓裏回來。

    現在想這些,已經太晚,想起自己剩下的幾個孩子,不是不夠聰明、不懂看人臉色,就是驕傲自大,以為自己身為公爵之子,將來就可以無條件享受所有遺產跟權力。

    公爵會讓他們知道,不會因為他們是他的孩子,就會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公爵要讓他們知道,當他們的大哥去世時,他們會獲得的,不是遺產,而是洛得這麼多年來承受的危險壓力。

    “大人,您真的要讓幾位少爺出戰?”

    在軍事上,一直都是他可靠謀臣的伍德男爵猶豫地詢問。

    今天看過人事安排之後,伍德還以為自己因為年老而眼睛有了毛病——公爵大人的幾個孩子,怎麼全部都進了出戰名單——不是陣後的參謀,而是領軍殺敵的前方部隊?

    前方部隊非常危險,在前方殺敵的士兵,能有一半生存就已經是萬幸。

    “你沒看錯,伍德,我要讓他們出戰。”

    “但是……”

    伍德男爵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接下去。

    “但是我已經失去了洛得,你擔心我如果再失去這些孩子,我菲落特公爵就將面臨沒有繼承人的悲哀局面?”

    公爵將伍德不敢道出口的話,毫不委婉地說出。

    “公爵大人……”

    “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公爵看了伍德男爵一眼。

    伍德的年紀跟公爵一般大,但是伍德快四十歲了才擁有孩子,平時非常寵愛。

    兩個老人沒有工作時,就會聊起自己家裏的孩子有多優秀,說來說去,臉上都是為人父的驕傲,因此伍德不能理解將自己孩子送上戰場前方的行為。

    “伍德,雖然洛得一直都是最得我心的孩子,可是其他孩子在我心裏,一樣有著很重要的地位,就是因為這樣,我不能看著他們墮落,不能看著他們成為平民口中‘只懂得吃喝玩樂,不懂體貼人心的貴族豬’,我不希望,他們成為那樣的人……

    “更何況,過去他們總埋怨我只寵洛得,現在,我希望他們瞭解,洛得做了什麼、經歷了什麼,才會讓我另眼看待。伍德,我希望能以自己兒子為傲,我希望,將來我也可以用同樣的眼神,去看待其他孩子。”

    伍德看著公爵帶著滄桑的神情,歎了一口氣。

    “我懂了……只是,我無法跟您一樣那麼堅強,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佩服您的原因,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麼我馬上將名單送出去……公爵大人,舒承國真的會趁機攻打過來嗎?”

    公爵走到書房的窗邊,遠遠的看向東北舒承國聚集兵力的方向。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

    也許很卑鄙,但是為了夢想的實現,再卑鄙也無所謂。

    歷史通常都只記載著勝利者的功勳,有誰會去為失敗者不平?

    “另外……關於妲塔小姐。”說到這個名字,伍德的臉紅了一下。

    雖然他沒有跟那個女人有過什麼苟且的行為,但每次當那個女人的眼神飄到自己臉上時,伍德的一張老臉都忍不住臉紅,一顆心也“怦咚怦咚”跳,他懷疑那女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魔力,否則怎麼會令人無法移開凝望的雙眼?

    “她的事我們管不了,你放心,那女人雖然為了權力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卻必須建立在菲嘉依然存在的情況下。

    “對她來說,想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其看著菲嘉滅國,讓自己從滅國子民的身分重新開始,不如想辦法讓菲嘉度過這一劫,甚至戰勝敵人、得以傲視這片大陸。”

    妲塔那女人,前天終於有機會讓國王陛下好好認識,甚至在隔天的時間裏就得到了國王的允許,讓她可以隨著軍隊朝舒承國邊境移動,在這一場戰中,她會是其中一位指揮官。

    那女人竟然會自願上戰場?肯定有什麼公爵不知道的原因,不過……沒想到,如今菲嘉的兩大戰線,指揮官裏都出現了少見的女性。

    而且,都不是一般的女性。

    這些“人”究竟想在這片大陸引起什麼樣的風雲際會?

    這片大陸最後會變得如何?

    身在局中的公爵,越來越好奇了。




    舒承國邊境的寒帶針林裏,三個人影在其中佇立,隔著一片針林,依然可以清楚看到林外那片滔滔江水。

    即使在寒冷的北方,因為江水湍急、江面寬廣、水量盛大的緣故,即使再冷的天,也從不曾看過江水結凍,正因此,這條江水成為兩國之間最佳的一道防線。

    過去兩國商人想要通商,寧可從下游翻山越嶺,因為這條江根本沒辦法行舟,小舟才剛落水,人都還沒來得及上去,船已在轉眼間被衝到不曉得哪里去,更別提想要遊過去了。

    但,他們這些能力者要過去,多的是一般人沒辦法使用的辦法。

    “問題是,這些辦法一般人可沒辦法使用。”索司看著那一條江水,其實心有餘悸。

    他跟樂市的能力,都不是體能方面的專長,所以跨越國境時,他們用了連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辦法。

    索司瞬間停止江面的時間,樂市將手伸到河面,接下來就是看誰跑得快,樂市將一直線的河水淨空,兩個人瘋狂的往中央河道衝,並且在時間靜止的最後一刻,到達對岸淺灘處,被冰冷的河水給衝得往下游推進很長的一段距離,才狼狽地爬上江岸。

    連都已經跑到淺岸處,都可以被衝出一大段距離,何況是江水深處?說不定,還會被江水打下來的山石給撞得粉身碎骨。

    兩個人擁有增幅器、能力大進後,還用這種可笑的方式衝上岸,現在想想還是有點丟臉,一點身為能力者的風範都沒有。

    可惜的是,他們都不是地球人,否則心裏也許會安慰一點。

    地球的傳說中,摩西帶領猶太人躲避埃及士兵的追擊,逃到了海邊,沒有辦法的摩西,只好將大海分成兩邊,所有的猶太人趕緊依靠這一條道路,到達海的那一邊。

    追擊在後的埃及軍隊因為來不及穿越海道,當猶太人全部到達對岸的那一刻,分隔兩邊的大海複合,所有的埃及兵被淹死在大海之中。

    如今,他們也當了一回摩西,很狼狽的那一種。

    能力大進之後,索司跟樂市都迷戀上那種力量,原本幾乎沒半點用處的能力,在時間拉長,威力範圍增加之後,其他的能力者幾乎失去了襲擊兩人的機會。

    有誰可以在時間靜止的情況下動手?

    連非黑的分身都做不到。

    有誰可以靠近黑洞而不受影響?

    那可是連無形的靈魂都有辦法吸收的未知領域。

    兩個人的能力,可以說是苦盡甘來,倒吃甘蔗的那種,這也是為什麼,樂市的神情越來越得意,常常不自覺地連充滿殺意的煉血都不放在眼中。

    但索司知道,他們還不是煉血的對手,而且差了不只一個等級。

    那個外表像孩子一樣的少年,隱藏在身體內的,是正在燃燒的靈魂,這種人的手段最是難惹。

    “你幹嘛替他煩?反正那是他的計畫,他自己會想出辦法。”樂市嚼著一根開始乾枯的甜草根。

    跟煉血成為一夥,樂市並沒有打算跟著一起勞心勞力,就算他多做多想了,那個少年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感激的心。

    看著樂市這個樣子,索司很難不滿肚子火。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的運氣似乎就一直不順,遇上了這個傢伙,讓他完全沒有想要團結的動力。

    看看人家天籟的隊伍,就算有一張毒嘴又狡猾的隊長,還有冷酷到一個不爽就在你背後捅你一刀發洩的隊員,但是在天籟跟那個小孩老人的配合下,整個表面上隨時都會打起來的隊伍,事實上卻充滿了向心力。

    而且……別看他們好像隨便走隨便打的模樣,一個個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彷佛早就找到了應該要依循的道路前進。

    “你來到這個世界,難道沒有自己的希望嗎?”索司這句話,不只是問樂市而已,同時也是在問那一個正在組合鋼架造橋的少年。

    就算煉血悶不吭聲,索司也可以看得出來他如此積極的原因,絕對不是為了什麼夢想跟希望,那一雙眼睛裏,充滿著想要報復和雪恥的恨意。

    這算什麼?

    再加上一個跟這些傢伙組成隊伍的自己……喔!還有那個不曉得是人還是泥巴的泥泥,整個隊伍,沒有希望的黑雲罩頂。

    沒什麼大腦的樂市,完全沒有意會到問句底下真正的問題是什麼,帶著自得又自滿的表情,下巴朝天,連嘴都歪到一邊,很自傲地說著。

    “我當然有希望,就是變成強者,變成有錢人,不需要再繼續為了自己的生命跟生活掙扎。”

    他奶奶的,就知道問這個傢伙問題,不過是多花耳力聽廢話回答而已,於是索司將目光望向那個站在一堆金屬架前,讓無數的金屬零件飛舞在半空中,快速組合在一起,整個過程都不吭半聲的煉血。

    之前的問句,的確讓那個充滿著殺氣的背影頓了一下,索司相信煉血聽得懂他的問話。

    跟樂市比起來,煉血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

    “回話,我相信你聽到了。”

    “不乾你的事。”

    “你以前也是這麼對你同伴說的嗎?怪不得你的同伴會只剩下泥泥一個——那個傢伙算不算是人,還要好好考慮。”

    索司其實不愛說話,但不愛說話,不代表不會咄咄逼人,索司必須知道自己究竟待在這個隊伍裏有沒有意義。

    煉血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很清楚,只猜是跟同伴有關。

    如果跟同伴有關的話,那就不難猜測,不是被背叛了,就是同伴死了。

    “閉嘴!”

    數千個錐子一樣的螺絲釘,像是下雨一樣從半空中射向索司,煉血的動作毫不留情,完全不考慮索司是不是可能躲不過。

    索司“哼”了一聲,數千根螺絲釘靜止半空,他悠哉走出包圍範圍、解除時間靜止,所有的螺絲釘繼續前進,索司之前倚在身後的針樹,“啪啪啪啪”連續悶響,數不清的螺絲釘沒頂在樹幹中。

    要是剛剛索司沒發動力量,現在大概全身都會被螺絲釘射成對穿而死。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根本不把我當同伴,反正我大概可以猜出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好好想想吧!

    “復仇並不是最好的方式,到了這個世界,如果為的就是復仇,那一切就失去了意義,特地到另一個世界去復仇,你覺得這樣的進步方式很好嗎?”

    最後的幾句話,索司是最理解的那個人,要是當初他像煉血一樣只記得復仇的話,現在他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裏,獲得別人所難以擁有的力量。

    “言盡於此,自己想想,我也懶得管。”

    如果煉血再無法領悟,大不了自己走人就是,這一次索司絕對會記得,千萬別讓樂市這傢伙像牛皮糖一樣繼續跟著。

    讓樂市跟在身邊,自己肯定沒前途的啦!

    煉血握緊拳頭,看著眼前那些還在努力拼湊著的鋼架,雪白的牙緊咬下唇,深深陷在唇瓣裏,一下子就見了紅。

    索司說的事情,他當然懂。

    只是現在的自己,在還沒有辦法平復自己慘遭重創的自尊心前,恐怕很難去找到平靜的力量,所以煉血告訴自己,只要殺了那個女人,毀掉那個女人的一切計畫,也許自己的心就會好過一點,也許,就不會滿腦子想著那個女人嘲笑自己的過去。

    煉血,憎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這是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在煉血心情平復之前,將所有的心思,沉浸在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的想像中,腦子會好過一點。

    憤恨也是一種進步的力量,不管方式正不正確,都是一種前進。

    他一定可以殺了那個女人雪恥,一定可以!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2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三章  命運三女神

        天氣很冷,除了偶爾雪花片片的聲音,跟軍隊的吵鬧聲之外,她總覺得自己還聽到有人在唱歌的聲音。

    妲塔騎在高大的馬匹上,散漫著身子,讓馬匹帶著自己前進,身邊周遭盯著她的目光,妲塔熟悉得很。

    這些目光,過去可以讓她的心情因為自滿而愉快,現在她完全沒那個心情,只是臉上依然帶著笑容,那張快要忘記怎麼摘下的笑容。

    “你有聽到有人在唱歌嗎?”

    轉過頭,妲塔輕輕問了旁邊同樣騎馬的軍官這麼一句,帶著笑容的臉龐,卻充滿著憂傷的眼神,令軍官紅著一張臉,揪著心疼,想要把這麼一個嬌弱的美人抱入懷裏,好好安慰。

    “唱歌?沒……我沒聽見。”

    “是嗎?”妲塔像是喃喃自語一樣的自問。

    但是她……真的覺得自己聽到有人在唱歌,用一種很熟悉的語調,偏偏不管如何豎起耳朵,卻怎麼也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歌曲。

    “妲塔小姐……喜歡聽歌嗎?”

    一邊的軍官會錯意,還以為妲塔是在暗示想要聽他唱歌,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怕是自己多心,忍不住開口再問一次。

    如果妲塔小姐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唱歌給她聽的話……

    他願意。

    妲塔看了軍官一眼,忍住撇開雙眼的動作,小小的嘴勾了起來。

    “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以前在家鄉的時候,常常有人會唱歌給我聽。”

    “是妲塔小姐的長輩?”

    妲塔腦中閃過那一張怎麼也難以模糊的臉。

    “算是我的長輩吧!”

    他只比妲塔大不到十歲。

    小時候,因為妲塔不是本家的孩子,不受人寵愛,樣貌又比不上幾個姊姊,只有他會一直陪伴著自己玩耍,奶娘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在旁邊唱著歌,讓自己慢慢入睡。

    後來,什麼樣的歌舞聲藝都見過、聽過,但騙不了自己的是,就算自己的確是愛慕虛榮又好強,就算那些歌的確很好聽,可是最無法忘懷的,還是他的歌聲。

    有很久很久的時間,她沒再聽過。

    剛剛耳邊幻覺一樣的歌聲,彷佛是他在不遠的地方歌唱。

    聽到是長輩,軍官的臉上稍微松了一口氣,他沒想到所謂的長輩,年紀也可以相差不大,現在軍官滿腦子想的是,該怎麼取悅這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

    “如果妲塔小姐不嫌棄的話,我願意為你獻唱,可能沒有妲塔小姐的長輩好聽,不過聽我的朋友說過,還不算太差。”

    軍官有點靦腆,一張還算英俊的臉上,臉頰微微泛紅,不曉得是被冷風吹的,還是自己熱的。

    妲塔柔柔一笑,就算這個男子打亂了她心中的回憶,但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叫我妲塔就好了,有空,你一定要唱給我聽。”

    他是一個好男人——妲塔的姊姊們總覺得,男人若是唯唯諾諾,不霸氣、沒有才幹的話,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可是妲塔覺得,只要願意為你付出真心,那就是一個好男人。

    不要瞧不起願意愛你的男人,比起那些擁有權勢,卻只喜歡你美色的男人來說,這些男人更值得珍惜。

    況且,她喜歡男人真心真意地匍匐在她的腳邊。

    年輕的軍官,看到她溫柔的笑顏,聽到她話裏親近的意思,欣喜的差點從馬上掉下去,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一顆頭除了猛點之外,就找不到其他的反應,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有空,我一定會唱給你聽。”

    也許覺得兩個人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年輕的軍官鼓起勇氣,問出之前就一想要問的問題。

    “妲塔……為什麼要到前線來作戰?這裏並不適合你,這裏應該是男人犧牲的聖地。”

    軍官很認真,雖然從小他也算是養尊處優的孩子,不過,哪個家庭裏的父親,不是灌輸著兒子保家衛國是多麼光榮的觀念?

    妲塔撥動手中的馬韁,在雪白纖細的手指上,放開又卷起,長長的睫毛顫動,翠綠的眼瞳泛著驕傲的光彩。

    “在那裏,有人需要我去告訴他一個事實,也只有我可以讓這個事實成真,結束他的夢。”

    “事實?”

    沒錯,事實。

    煉血,在我手中,你永遠只能是失敗者,我特地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真正差別在於什麼。

    那並不是諷刺你的話。

    讓你繼續敗在我的手中,是對你的仁慈……

    翠綠碧眼閃過殘酷的銳光,妲塔揚起嬌首,回頭朝西北方看去。

    遠處一片蒼茫的草原景致,剛剛似乎還繚繞在耳邊的歌聲,再也無法聽聞。

    也許……當這場戰勝利之後,她會回來,回來找尋是誰唱了那樣的一首歌,一首讓她想起故鄉的歌。




    地球的三國爭霸,三個國家的交界可是兩兩相對,現在菲嘉卻是名副其實的夾心餅乾,要不是武騰國的皇帝不曉得在想什麼,竟然任由一個督使妄為,不阻止、也不接管的話,菲嘉如今的局勢,不會還有任何樂觀的遠景。

    “這不關我們的事,我膩了。”

    古代的戰爭是一場漫長的煎熬,一點都不像小說裏寫得那樣有趣,也不像近代戰爭那般快速。

    雙方必須花上大把的時間集結兵力,然後衝鋒,再集結兵力,再衝鋒,一旦遇到了勢均力敵的時候,兩邊根本就是在打人海戰術,誰的人馬先死光,誰就輸。

    朔華不想花大把時間在這種事情上,就算他們暫時無法去生命神殿痛毆非黑一頓,也不代表他們一定得陪著所有的人一起幹耗時間,尤其在朔華已經找到新的樂趣。

    現在朔華覺得,進去鑰石空間裏去創造世界這件事,對他來說吸引力更大,而且更有意義。

    “你想離開?”天籟愣了一下。

    她現在雖然可以依循著這世界裏的聲音跟局勢,去預測將來的動向,不過天籟發現,這樣的能力發揮在朔華身上,十次裏起碼有四、五次會出錯。

    “怎麼?有人規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非得像是小說裏的主角一樣,按著既定的路線走?”

    朔華揚起眉毛,這世界上,或者該說,在他的認知裏,能限制他自由的條件很少。

    “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這一場戰爭打完,所有塵埃落定,然後該當英雄的當英雄,該當神祇的當神祇,所有人因為失敗或勝利而哭泣,我們才悄悄的離去,留下無數的傳說傳頌人間?你以為我們是在演哪一出大時代劇?”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

    如果朔華離開,有些事情會離開預定的路線,變成一團亂。

    此時此刻也許看不出有什麼不好,但在未來的某一個點上,卻會造成全盤的崩潰。

    “你覺得我不該離開?”朔華。

    天籟歎了一口氣。

    “是的,我覺得你不該離開,反正很多事情在你身上都會出乎意料之外,我想,將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造成的意外,說不定不會比你造成的影響來得大。”

    天籟不說,是因為說了就有可能會改變未來,既然朔華在她不說的情況下,都有辦法讓事情改變,那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差別?

    聽起來真像繞口令。

    “說吧。”

    反正天籟要說的東西,朔華大概可以猜到,但是聽天籟說出口,讓他確定自己的觀念是不是正確,這樣在做後續動作時,才更有參考價值。

    “簡單的說,依照這個世界的演變,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局勢,都是在讓這個世界建立一個分明的信仰觀念。

    “一個世界的進化,需要確立的信仰,然後在各種信仰的衝突裏,推動理論、戰爭、文化的進步,如果你現在離開,不在這一場戰爭裏出手,那麼這個世界的進化會往後延續上百年的時間,到時候很多事情會變得不同。”

    “又是蝴蝶效應?”

    “是的,將來這個世界進化到一定的程度時,這裏將不再繼續成為初始領域,但是卻會成為開門者尋找鑰石繼承者的發源地之一,如果進化的速度往後推延,鑰石選擇的對象也會變得不同,然後整個世界會有很大的改變,那改變有多大,現在的我無法測度。”

    朔華勾起嘴角,又是一臉腹黑的模樣。

    “那跟我剛剛說的不是一樣?反正就是要你來我往、打來打去,最好弄一個什麼特洛伊之戰、封神榜之類的神跡之後,再拍拍屁股走人。”

    “朔華……”

    這結論令天籟很難反駁。

    看天籟懊惱、偏又覺得“如果硬逼朔華這麼做是自私行為”的矛盾表情,朔華笑了起來。

    果然,跟朔華比起來,天籟善良又溫柔體貼,更不任性。

    “你可以說‘反正我們是隊員,幫幫自己夥伴的忙有什麼不可以’。”

    “不要,那很自私。”

    “夥伴不就是這樣?”

    天籟瞪了他一眼。

    “夥伴的確是可以這麼要求,不過我覺得,不該是在這件事上。用你的話來說,這個世界的演變,是這個世界的事,或者說是非黑的也可以,反正他那麼愛管閒事,用這種其實我們真的可以不管的事去要求夥伴,那是自私。”

    天籟不覺得任性是一種美德,她很努力的讓自己的人格稍微健全一點,免得哪一天變成跟朔華一樣腹黑。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要怎麼說服我?”

    朔華不覺得天籟會是那麼容易放棄爭取的一個人。

    剛剛還帶著懊惱表情的天籟,講到非黑的時候,腦中好像有一條神經“啪”的一聲,刺激了她一下,秀美的臉龐立刻誠實露出狡猾的笑容,好像忘記了剛剛還告訴自己:別跟朔華一樣腹黑。

    “我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贊同。”

    “說吧!”朔華聳聳肩。

    其實,朔華根本就不在乎天籟想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他,反正朔華只覺得,繼續待在戰場上是一種很無聊的行為。

    不是每一個人都對戰爭熱血沸騰,朔華喜歡拿武器轟炸的感覺,不過僅止於此,所以他才會決定拍拍屁股走人。

    這一場戰爭,他們又不是非參加不可,如果想要幫助蒼族,朔華多的是其他不用自己參與的辦法。

    “如果你幫忙,那麼在我能看到的預料中,這個世界將來的能力者,因為有你這種腹黑神的存在,心性多半都跟你一樣非中規中矩。

    “如果你不參與,那個愛管閒事的傢伙,自然有辦法將這個世界裏的人變成跟他一樣一板一眼、自以為是,可能將來的能力者中,你、我、留墜將不再是大多數者,跟非黑一樣的能力者,才是大多數。”

    朔華討厭這個結論,翻了翻白眼,正好看到冷暮看著自己。

    “我敢打賭,她剛剛的確是在威脅我。”

    真是有夠他奶奶的好理由。

    “怎樣,說服你了嗎?”

    在還沒打亂整個佈局時,其實天籟根本就無從抽絲剝繭去預料改變後的世界,她的能力,目前仍停止於“在事情發生的狀況下,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非黑究竟會不會多管閒事,改變這個世界的信仰觀點,天籟只是猜測——真的只是猜測而已。

    “姑且不論你的結論有多少可能性,我討厭那個畫面。”

    朔華眼角抽搐,他已經在大腦用漫畫的格式,畫出一張非黑大一統的結局畫面,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有時候,思緒動得太快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這種人很容易被自己的想像給噁心到。

    “所以?”天籟睜大雙眼,樣子很可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水汪汪的。

    “所以我會參與這一場戰,但是……”

    朔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如果等他們這樣打下去,絕對會花上幾年的時間,他厭惡浪費時間。

    “可是?”

    “可是,我不會讓這個局面維持這麼久……你想讓這個世界的人看到正統的時代劇?我會讓他們看到,而且讓他們信服崇拜……更重要的是,我要一併解決那個愛新覺羅的問題。”

    他們已經在這裏拖了太久,根本一點必要都沒有,他跟冷暮已經找到正確的道路,現在只差怎麼去完成而已。

    “那個叫玉嵐的傢伙?”天籟腦筋轉了一圈,才想起愛新覺羅指誰,不是她太遲鈍,而是這個姓氏實在是太震撼了一點,讓人很難去作平民化的聯想。

    “沒錯,另外,我有一點要提醒你。”朔華走到天籟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說吧!”天籟才不怕朔華裝流氓,也不想想他那張臉,要是能裝得了流氓,天籟頭摘下來給他踩。

    “你的能力……嗯……我姑且稱之為命運,一種透視命運的力量,但是你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力量,在我身上卻常常出問題嗎?”

    “為什麼?”天籟不自覺問出口,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很久,那種感覺就像是,學生掌握了一個數學公式,利用這個公式在考場上戰無不勝,沒想到突然有一天成績單下來,老師在上面打了一個叉,告訴你這個公式其實也有可能是錯的。

    朔華拍拍天籟有點呆呆的臉龐,一副老人家教訓小孩子的口氣。

    “原本,我可能渾渾噩噩在地球上當個禦宅族……嘖!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你呢?則是繼續當個高科技公司的研發人員,某天找個人把自己嫁掉。冷暮,可能早就把自己的星球給炸到哪個宇宙去。樹海,每天生根吹風,偶爾興致一來,走遠一點去跟另外一棵樹比高——但是現在,我們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

    朔華蔚藍的眼睛彷佛有著魔力,讓天籟看著那雙眼,腦中就忍不住乖乖聽著他的話,想著他的話,連自己回應了都不曉得。

    這個男人的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那些喜歡收集紅眼珠當標本的人,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一雙眼,美麗、清澈,總是看透了別人看不透的事,又偏偏隱藏到最後一刻才說。

    “沒錯,我們不是——換句話說,我們早在決定跟鑰石融合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脫離了原本的那一條線,那一條你可以看見的線。”

    “那一條我可以看見的線?”

    “在古代的希臘跟北歐,有著類似的神話。命運女神其實有三個,紡織命運克羅梭)專紡人生的紗線,將光明黑暗之線交織;再來是命運分配者Lachesis(拉琪希絲)將命運分配給每一個人,並度量線的長度;最後是不能轉身亞卓波絲)拿著惹人嫌的剪刀,在人到了死亡的時刻時,負責將此人生命之線剪斷。”

    “這個故事我聽過。”

    “但是你忘了聯想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麼我知道你的能力屬於什麼樣的性質?”

    天籟搖搖頭。

    朔華最神奇的地方在於,他的能力明明跟天籟有著很大的不同,卻總是可以跟她一樣,知道事情接下來的動向或是真相。

    “當我看到你的增幅器就像個紡錘,你偶爾會說你看到了線時,我就將你跟這個神話聯想在一起……其實很簡單是不是,我並沒有那麼神奇,親愛的。”

    朔華在喉間發出輕輕的笑聲。

    他不諱言,他喜歡別人覺得他很神奇,也許這就是他會什麼明明知道一些事,卻老愛在最後一刻揭穿……真是惡劣的行為啊。

    “的確是很明顯的聯想……”

    “重點是,你有沒有想過,三個女神紡織、分配、截斷所有人的命運,那誰來紡織、分配、截斷她們的命運呢?同樣身為神,她們可以去截斷宙斯的生命嗎?”

    朔華摸摸天籟的頭,掛著始終神秘的微笑,慢慢地走離她的視線之外。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雖然我不曉得這個故事的來由,但是我覺得朔華說的很有道理。”

    樹海從天籟的腳底下冒出來,但是馬上被踩在腳下,一臉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被踩的表情。

    要一棵樹理解“這樣會看到女孩子的內褲、這種行為不好”,是一件頗困難的事。

    “我知道他想跟我說的,而且,那也許真的是答案。”

    只是天籟有點懊惱,明明掌握這能力的人是她,為什麼最後卻是由朔華來解答?

    朔華一開始就已經跟她表明了。

    也許,他們就像是命運三女神,就像是宙斯、阿波羅,當他們選擇和鑰石融合的那一刻開始,屬於自己的那一條線,就跑出了天籟的手。

    “我覺得他想告訴你的,不只是如此而已。”樹海摸摸鼻子,從另一頭出來,要不是他個性好的話,肯定會對天籟發火。

    為什麼莫名其妙踩他!就算一棵樹沒神經,可是還是會不舒服的好嗎?

    “不只是如此?”

    天籟睜大雙眼,發現樹海的表情很認真,不由深吸一口氣鼓在胸口,腦中一片混亂,然後更懊惱地用一雙小腳在地上猛踩發洩。

    樹海摸摸自己的鼻子,慶倖自己跑得快,沒繼續待在那裏當高級木頭踏墊。

    連樹海都可以聽出朔華話中有話,怎麼自己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氣死天籟了。

    “那是因為你身在局中,所以看不到全局。”其實一直都在旁邊偷聽的紮克,掀開當門的布幕,下了最後的批註。

    天籟一點都不感激紮克的批註,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衝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蓋住,窩成像蠶蛹一樣的物體,然後開始悶在在裏面尖叫。

    連紮克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樹海被天籟的行為給嚇到,用無聲的嘴型問對人類行為比較瞭解的紮克。

    紮克用嘴型,無聲的下了批註。

    “可能那個來的時候,女人都比較容易歇斯底里一點。”

    被子猛然掀開,天籟那雙眼睛差點沒射出火焰來。

    這兩個傢伙也不想想她的能力是什麼!

    平常天籟“聽”聲音,根本就不是靠自己的耳朵,就算再多蓋一百層被子,她也知道兩人在說什麼!

    “滾——給、我、統、統、滾、出、去!”

    一瞬間,一個老男人跟一個少年樹,快速地衝離天籟起碼有數百公尺遠。


    (注:“腹黑”,源自日文漢字,黑心肝,或是表裏不一的意思。)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3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四章  讓上帝的歸上帝

        朔華向來說到做到,說做就做。

    因此,當武騰國的軍隊再度重新集結好兵力、吶喊著口號、一鼓作氣往前衝的時候,看見菲嘉的方向除了嚴陣以待的士兵之外,有兩個人很悠閒地往千軍萬馬中走過來。

    “他們想做什麼?”

    原本要跟著軍隊一起衝出去的小將,提著劍,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隊伍最前方的兩個人。

    畫面真的很詭異,明明我軍已經用盡全力往前衝,每個人臉上表情面目猙獰,前面那兩個卻像是散步,腳步悠閒,但怎樣都不會落到軍隊後頭,始終領先帶頭。

    小將的問題,拉拉也答不出來。

    依照拉拉腦中電腦直線式的思索方式,既然朔華說不想多管,那應該不會出現在這一刻的場面,現在卻發生了。

    朔華改變主意了嗎?

    小將的疑問沒有持續太久,前方的兩人很快地就給了他們答案。

    只見前面的兩人,在走到兩軍之間的時候停住,看著武騰國的軍隊快速地朝他們前進。

    雖然被朔華破壞了好幾次的信仰,可是看到敵人的長劍即將砍向朔華的那一瞬間,小將還是握緊刀柄,衝了出去。

    揮劍的武騰國士兵一臉殘酷的笑意,眼看著這一場大戰的第一個功勞即將到手,萬萬沒想到,朔華臉上俊美至極的笑容,是他這一生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

    火焰從地面竄出,以朔華為中心,像扇面一樣,朝武騰國軍隊的方向放射而出。

    燃燒著白光的火焰,對武騰國的士兵來說,已經不僅僅是火焰,當燃燒白光的火焰接觸到士兵身體的一刹那,劇烈的灼痛從接觸面快速往身體其他部分燃燒,更可怕的是那呼吸之間連骨髓都被火煎烤的痛,雖然是如此短暫,卻讓他痛得用盡全身的力量哀嚎。

    被火纏繞的士兵,在很短的時間裏化成灰燼,不過是一轉眼,不斷往前衝的武騰軍隊已經化成灰燼。

    菲嘉國的士兵看到這一幕,早已跪了下去,手裏的劍也被丟到腳邊,顫抖著身體朝朔華的方向跪拜。

    所有敵軍被焚燒成灰燼的場面太過於驚人,此時,已經沒有人認為,蒼族供奉的幾個年輕人,平常什麼事都不幫忙的態度太囂張。

    剛剛他們看到的那一切,只有神才做得到。

    蒼族人並沒有欺騙他們,在他們的營地裏,的確供奉著真實的神祇,而不只是傳說。

    如果僅僅這樣就結束,那就太辜負天籟的期望了……

    原本站在身後的冷暮,穿過朔華身邊,往前走向只剩下灰燼的土地,來到了原本蓋著雄偉關卡城牆的位置。

    冷暮修長的手抬起,觸摸著殘破的城牆。

    接著,菲嘉的軍隊,看到了第二次彷佛神跡一樣的畫面。

    冷暮的指尖剛碰上斷壁殘垣,被火焚燒過的牆面開始剝落為沙粒,一陣峽谷的風吹來,卷起漫天的灰塵,眼睛幾乎完全睜不開來。

    可是人類的天性裏,好奇心占了很大的成分,因此雖然風沙刺眼,還是有一堆人用力眯著眼睛,張手攔在眉梢,想看清楚前面的兩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就是因為這些人的好奇心,才讓冷暮接下來所做的動作,深深地印在他們的腦海中,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依然無法忘懷。

    變成沙粒塵土的殘垣,感覺上就像是被釋放出去之後,中心產生一道吸引力,重新將每一顆沙粒再度收回,原本是正面被沙粒刺得隱隱作疼,下一刻卻成了背面。

    沙粒如同人們口中總愛念著的“聚沙成塔”一樣,從堅硬的地面往上累積,然後一顆一顆合併在一起。

    一道比過去更加雄偉的城牆,以驚人的速度,一磚一瓦往上迭,幾次的呼吸間,已經超過所有人的身高,然後繼續不斷的往上延伸。

    陽光照在牆面、形成陰影,籠罩在士兵的頭頂,帶來一陣涼意。

    不只是如此而已,原本沙粒狀的牆面越來越扎實,不但形成一塊一塊的岩石,到最後,整面城牆活像是天然的岩石,找不到一絲的縫隙可以入侵。

    “老天……”

    親眼看著這一幕的士兵們,口中讚歎、發出驚呼,有人甚至開始落淚,心中滋味複雜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啞在喉嚨間,除了“老天”這幾個單調的詞之外,完全無法順利說出完整的字句。

    朔華掌心貼在冰冷的牆面上,在地球上,人們總愛說金字塔、萬里長城這些豐功偉業,充滿了太多的神秘與神奇,也許是外星人幫的大忙,否則以當時的科技,根本就辦不到。

    現在,冷暮蓋的,就是另一個奇跡式的建築。

    在幾千年後,如果這一道關卡依然存在,他們該怎麼解釋以現今的文明科技,怎麼蓋成如此巧奪天工的建築?

    完全沒有一點接縫的堡壘,只有冷暮才辦得到。

    “這樣天籟應該可以滿意了吧?”

    不知道人們會怎麼去定義朔華跟冷暮?

    這一點,非常微妙。

    朔華剛剛的的舉動就像是一個死神,或是火神;而冷暮,因為斷壁殘垣已沒有多少東西可分解,後來瞬間建造堡壘的動作,比較吸引人注意。

    如果冷暮因此被尊為建設之神的話,那就真的是遜掉了。

    “為什麼?”

    在場的人裏,只有拉拉反應得過來,立刻就停到朔華身邊。

    她想知道朔華為什麼改變主意。

    他們不是一致認為,用能力插手這個世界並不好嗎?

    “我想用最快的速度恢復常軌。”朔華。

    這個答案讓拉拉的腦子混亂了一下:“這是恢復常軌的方式?”

    不管拉拉怎麼計算,資料都越來越混亂。

    “這是恢復常軌的方式。”朔華語氣肯定,走過她的身邊,朝堡壘的階梯,一步一步,看著冷暮創造的壯舉。

    堡壘建設的很有味道,雖然一看就是為了應付戰爭的建造方式,箭孔、烽火臺、小型投石器,但是城垛之間搭弩的位置,每一處的岩石表面,都有著像是雲朵一樣的花紋,深灰色的岩石夾雜白色的紋路,乍看之下,像是刻意畫上的裝飾。

    停在堡壘的最高點,可以看見武騰國那一頭的士兵。

    每一個殘存下來的武騰士兵臉上,都帶著恐懼,顫抖著停在原來的位置,連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踏。

    他們親眼看到自己的兄弟、戰友,一瞬間就燃燒得只剩下灰燼,那根本就像是惡魔才辦得到的事。

    過去對戰爭的認知,在此刻完全用不到半點,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反應,反倒是菲嘉這邊的士兵,在強烈的喜悅跟崇敬之後,是如雷的歡呼。

    對他們來說,不管現在發生的事情,在不在他們的認知裏,他們都清楚,這樣的狀況對他們來說,只有好、沒有壞。

    “玉嵐要我問問,你想要做什麼?”

    藍龍的身影出現在朔華的身邊。

    其實剛剛他的位置並不在這裏,而是離這裏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原本藍龍打算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隔著一段距離,直接將朔華給分割成數段,但沒想到藍龍才剛靠近,少年身邊那一個男人冷冷的雙眼,就已經直直的盯著他瞧。

    媽的,邪門!

    藍龍明明記得這個叫冷暮的男人,並沒有類似天籟的能力,但為什麼他隔著一段距離、連腳都還沒站穩,那一雙眼睛就可以迅速捕捉到他的方位?

    藍龍一點也不覺得那是巧合,因為冷暮一直看著他,目光連動都沒動,像是在暗示他:再怎麼躲都不會有用,還是趕緊出來,才不會在那裏丟人現眼。

    “你可以跟他說,看他想快速解決、殺個你死我活,還是他玩他的,我做我的,只要不要將自己的能力動用到一般人身上,我可以什麼事都不管。”朔華道。

    “……只要不將自己的能力動用到一般人身上?”

    藍龍瞥了一眼那些已變成灰塵的士兵,跟腳下這一個扎實無比的堡壘。

    “這是示範。”朔華臉不紅氣不喘。

    “真是良好的示範。”藍龍乾笑。

    究竟是玉嵐那張嘴比較惹人厭,還是這個少年比較想讓人打他一巴掌?

    “謝謝……你可以走了。”朔華揮揮手。

    藍龍這麼高大的身材,一起站在城牆上很占空間,就已經不是什麼豪宅別墅了,一群人擠在這裏,嫌氧氣太多嗎?

    藍龍額上冒出青筋。

    “媽的!我不是信差!”

    那是什麼態度!就算是信差,也要給一點尊重吧?

    朔華蔚藍的雙眼瞥了藍龍一眼,又懶懶地轉回視線,看著武騰國的方向,一點也不重視藍龍的抗議有多麼認真。

    “他媽的!我就知道這不是一件好差事!”

    跟朔華發火?藍龍有自知之明,他不想到最後自己被氣死,冷哼了一聲,高大的身影又消失在眾人眼前。

    看著藍龍消失在原地,拉拉現在才懂,為什麼朔華會說這是“最快恢復常軌”的方法。

    讓整場戰爭恢復常軌的最快方式,恐怕就是乾脆讓所有的能力者都滾到一邊去。

    “你很想打架?”

    玉嵐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算他再怎麼從容,也很難忽略一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大男人,在自己眼前晃過來晃過去,一雙手還三不五時揮出個一兩拳。

    可惜現在已經過了夏天,要不然讓藍龍多揮個幾拳扇扇風,也是個不錯的避暑方式。

    “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麼可惡!你真該看看他那一張嘴臉,好像在告訴我‘通報完了就該有離開的自覺,不要待在那裏礙眼’!這是什麼態度?我很醜還是很臭?連我多待一點時間都讓他受不了?”

    藍龍只要一想到那雙蔚藍雙眼裏的無視,就滿肚子火。

    “他是男的。”

    本來就不是很常說話的斐攝突然開口,一開口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你在說什麼!”

    直線條的藍龍很清楚斐攝為什麼這麼說,一張臉馬上火紅起來,惱羞成怒的開始破口大駡。

    “我可沒看你的心在胡思亂想什麼,是你太激動,讓我想不聽到你心裏的聲音都很難,大得就跟大鼓一樣一直在我腦袋裏響,你要我怎麼辦?”

    斐攝白了他一眼,藍龍心裏面的聲音真的很吵,讓他想閉上雙眼稍微休息一下都不行。

    “我沒有把他當女的!”

    藍龍鄭重申明,但是臉上還是火紅一片,讓人非常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看著我!不要不理我,我說!我沒有把他當女的!”

    就算藍龍的音量大到讓他自己被口水給淹到,眼淚都流了出來,斐攝還是一臉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根本不可能有人心裏的想法能瞞過斐攝,尤其是個性直來直往的藍龍,連猜都不用猜,就可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龍也知道自己的辯解很虛偽。

    拜託!這裏可是有一個輕鬆看透人心的人,他在哪里喊有什麼屁用,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相信他。

    藍龍的確有點受不了朔華忽視他的態度。

    誰讓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朔華是女裝?

    藍龍對朔華的第一印象,一直停留在美人如畫的風景裏,雖然朔華現在一看就知道是個男的,偏偏自己就是犯賤,腦袋裏將任何女性忽略他存在的可能視為一種侮辱,而朔華,就是那個唯一不把他當回事的“女性”。

    可惡,他藍龍最自傲的一件事,就是在女人堆裏無往不利的本事,就算那傢伙是個男人,藍龍還是有種被刺激到的感覺。

    “我真搞不懂你的腦袋到底是用來裝什麼的。”

    斐攝兩眼一翻,懶得理這個在自我矛盾中掙扎的白癡。

    這個傢伙平常被女人給寵壞了,才會自以為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會看不上自己,最可笑的是,那個朔華根本就不是女人。

    想到那個俊美的少年,斐攝的雙眼閃過危險的訊號,跟藍龍、玉嵐、迪比起來,其實他才是最想殺了那個少年的人。

    斐攝不會讓任何知道他過去的人,存在這世界上。

    “你們聊夠了嗎?”玉嵐慢慢喝完最後一口茶。

    剛剛他一直在想著朔華讓藍龍帶回來的話。

    ——“看他想快速解決、殺個你死我活,還是他玩他的,我做我的”?

    “玩”跟“做”,兩個字的意思相差十萬八千里,看來朔華十分清楚,玉嵐開啟這一場戰爭,不過是單純的在玩一場遊戲而已。

    “管他聊夠了沒,你決定怎樣?”

    藍龍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攪和下去,他很清楚,自己絕對會是輸的淒淒慘慘的那一邊,反正朔華問的問題,他也很想問。

    藍龍搞不懂,跟這些平凡人玩弄這些權勢的東西,有什麼好玩?

    說起來,不過就是用真人下棋而已。

    能獲得鑰石的能力,是多大的一種機運,將這樣的機運花費在這種事情身上,藍龍覺得很浪費,比起來,至少女人的肉體還可以讓藍龍得到一時爽快,但到目前為止,他一點都不覺得玉嵐有哪件事情可以讓他自己高興。

    這個問題,玉嵐也很想問自己。

    這樣的遊戲,繼續下去好嗎?

    玉嵐之所以開始這樣的遊戲,大半部分是為了報復。

    過去家族的矛盾,讓玉嵐的性格越來越偏激。

    雖然他的理智很清楚,再這樣繼續下去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但是偏偏如果不做到底,似乎就無法去證明,過去父親所說的一切都是錯的,自己看到的才是正確的。

    藍龍不像斐攝一樣有讀心的能力,也沒像迪一樣,可以從別人的表情去猜測對方的想法,尤其是玉嵐。

    反正藍龍看玉嵐一句話都不說,心裏面就是不痛快,這傢伙跟斐攝一樣,老愛把心事給放在腦子裏。

    才剛想到這裏,斐攝的大腳就一腳踹過來,瞪了玉嵐一眼。

    “你們真的很無聊,人幹嘛不活得快樂一點?就算以前的生活很不快樂,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快樂不就好了?

    “跟你們比起來,我以前的快樂也沒多少啊!以前我老是被我爸鎖在屋子裏,不給吃不給喝,我們那裏又不像這裏,白天跟黑夜都很分明,三不五時永遠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把我鎖在屋子裏也不給我一點光,所以我常常想,有一天我一定要離開,然後再也不要讓自己過同樣的生活。”

    現在,藍龍就做到了。

    藍龍壓根不會去想,過去那種生活有多痛苦,反正在這裏,他過得很好,既然現在高興得很,幹嘛又去想不快樂的事,自找麻煩?

    看著藍龍,玉嵐的臉上,頭一次對他出現真誠的笑容,一種很像是看著孩子的笑。

    “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沒想到,他們的隊伍裏還有正常的人……

    玉嵐過去一直認為,他跟迪還有斐攝、老是不知去向的洋深跟過核,全都精神不正常。

    以前,他同樣把藍龍放在精神不正常的那一塊區域,因為他對女人的喜愛超乎異常,對於殺人放火的事也毫不在乎;現在,玉嵐可以說是真正的瞭解到藍龍這一個人,他的所作所為,完全來自於直線條的腦袋,跟精神不正常沒有關係。

    藍龍用他的方式,不去思考太多,讓自己過得更快意自在。

    被玉嵐這麼稱讚,藍龍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都豎了起來,在他聽起來,玉嵐的稱讚比較像是反話。

    “去跟他說,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如果他想阻止,大可過來試試看,最後誰能殺了誰。”

    既然要讓自己過得快意一點,那麼就順著本性走吧!反正不管玉嵐的心裏面是不是矛盾,他的天性,就是一個喜歡混亂、喜歡逆其道而行的人。

    “我不是傳聲筒!”

    藍龍翻白眼,他跟玉嵐要答案,只是自己心裏想知道而已,絕對沒有想要盡責當一個傳聲筒的意思。

    “既然都當了一回,多當一回有差別嗎?”

    “當然有,之前那一次是因為只有我可以過來跟你問,現在你們誰都可以自己去回答,那我幹嘛要去?”

    媽的,還真當自己是一個好人來著?

    “不去就算了。”

    難得對某一個人看順眼,玉嵐這一次就不逼藍龍了。

    反正沒人規定別人問了問題,就一定要乖乖去回答。

    “那座堡壘,要一般人去攻破,的確是困難了一點。”

    所以,他們自己上陣去玩玩好了。

    “休息夠了嗎?”玉嵐這句話,是問向還懶懶趴在床上休息的迪。

    迪半眯著、快要睡著的雙眼,微微張了開來,露出了幾乎無法察覺的精光。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3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五章  血戰

        拉拉讓所有的士兵往後退到最後一個陣線。

    她知道,要是朔華剛剛所做的事情引起效果,接下來這裏會成為鬥場——能力者與能力者之間,互相爭鬥的場地。

    身為能力者,拉拉義無反顧地加入這一局。

    在古代歐洲,騎士與騎士間的打鬥,在實際作戰上,其實是一種笑話。

    沒有真正你死我活的戰鬥,是必須在戰鬥之前先公告一聲,接著還鞠躬行禮的。

    朔華還在等待玉嵐的回應時,站在身邊的冷暮突然一個用力,以幾乎快扯斷他手臂的力道,將他整個人往旁邊一帶。

    然後朔華看見剛剛他站著的地方,原本一絲縫隙都沒有的岩石地板,出現一道圓弧狀的細紋。

    岩石本身的重量相當重,所以朔華才剛遠離不到幾步的距離,整塊岩石就順著細紋的方向,往下滑落,“碰”一聲,在地面上撞擊出大量的碎石跟灰塵。

    “看來這就是回答。”

    朔華嘟噥,在反應上,他算是最慢的一個。最先注意到藍龍出現的冷暮動手拉開他,幾乎是同時,拉拉也衝了出去,樹海則是在轉眼之間,已經不知道消失到哪一個地方。

    “八點鐘方向,五百公尺。”

    天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天籟人在遠處的蒼族領地——這是她最近發現的能力。

    其實,以她的力量早就可以辦到,利用空氣間的分子震動,達到類似傳音的效果,等於是把她聲納雷達的能力,反過來應用而已,只是之前天籟從來沒想過也可以這樣用。

    天籟看了朔華跟玉嵐的戰鬥之後,想到理論可以順著走,那為什麼不反過來試試看?

    於是,新的能力運用方法就此而成。

    依靠著天籟的提醒,朔華在八點鐘五百公尺的方向,竄起一道火焰龍捲風,將四周所有的事物跟空氣,全部捲進火焰之中。

    依照朔華現在對力量掌控的熟悉度,不需要任何動作,也不需要任何言語,就可以輕易操縱大量的能源,這多虧這些天來在空間裏的領悟。

    這裏是一個世界,在他們身體裏,也許也有個世界。

    創造出世界的力量有多麼龐大,不是他們的腦袋可以想像的;但這些力量,能讓他們運用到什麼程度,是他們可以嘗試的事情。

    火焰卷起,藍龍的攻擊並沒有跟著停止,就算被冷暮拖在半空中跳來跳去的移動,朔華依然可以感覺到整個四周的空氣,有著連續被切割的感覺。

    不只是如此而已,原本拉著朔華跳躍的冷暮突然身體一頓,速度慢了一下,被飄在半空中銀髮遮掩的雙瞳,霎時充滿著冷酷的殺意。

    “是玉嵐,正前方六百五十公尺。”

    玉嵐那種類似人偶操縱術的能力,對於意志堅定的冷暮來說,無法像對一般人那樣有用,但是也絕對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配合著藍龍根本無從捉摸的空間攻擊,一點點的遲疑,都可以讓兩人在瞬間變成分離的屍體。

    “還有我,送你的。”

    朔華正待發出攻擊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他面前,雪白色的頭髮底下是慵懶的笑容,但是一反過去懶散的目光,迪的一雙眼睛充滿著報復的快感。

    炙熱的火焰從迪的手中衝出,由於距離太近,冷暮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躲過攻擊。

    “哼!”

    朔華冷笑,一道白色的火光跟深藍色的冰體,分別從正前方六百五十公尺處跟他的面前直衝天際。

    不曉得遠方的火焰,是不是成功把玉嵐燒成灰燼,但是眼前迪的攻擊,卻輕易被如同鋼鐵一樣堅硬的冷冰化解。

    不只是如此,冷暮不曉得什麼時候已轉到了迪的背後,手中的一把長劍狠狠地往他後心刺下。

    冷暮頭一次在戰鬥中開口,冷冷的三個字,從他的薄唇裏輕輕吐出。

    “送你的。”

    鮮血自迪的背後噴濺而出,白色的身影又倏地消失在兩人之間,雖然他用瞬移的方式逃過致命的一擊,但是看著噴濺而出的血量,冷暮知道這是一次的重創,不只是刺穿他的身體而已。

    剛剛那極短的時間裏,他同時分解掉劍尖觸及到的一部分骨頭。

    拉拉從她的全方位雷達裏,看到目前正在發生的戰鬥。

    她的能力並不適合對付藍龍、迪這兩個能瞬間移動的人,也很難逃過玉嵐的操縱術,但是她知道她可以對付誰。

    雙手射出雷射長刃,紅色的光芒乍看之下相當美麗,但是看到拉拉奔跑時雙刃掃過樹枝,樹枝毫無懸念地先斷成兩截再燃起火焰,就可以知道:這兩道紅色的光芒有多麼不好惹。

    拉拉的速度並不比冷暮慢,一下子就出現在斐攝的面前,原本身體兩側的雙手,迅速彎起手肘,從斐攝的左下往右上劃開。

    斐攝一驚,立刻深入拉拉的腦海,試圖剝奪毀滅她的靈魂,讓她停止動作。

    但是他不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拉拉並不是一個完全的人類,有沒有靈魂這一點,姑且不算在內,就算失去了靈魂,她一樣有無生命的電腦可以操縱身體,之前她就是利用這一點,才在藍龍跟玉嵐的手中免於一死。

    斐攝的右腿感覺到一股劇烈的灼痛,心神一下子出現動搖,但情勢讓他無法去考慮,到底該先用全力毀滅了她的靈魂,還是移動自己躲開最致命的一擊。

    “媽的!你沒看你大腿快被切斷了嗎?”

    剛剛差點被燒成灰燼的藍龍,一看到拉拉衝向斐攝,就有不好的預感,馬上蓄積自己的力量,連續兩次瞬移,一移動到斐攝身邊拉住他的身體,接著立刻移動到另一個地點。

    他看著斐攝幾乎被砍了一半的大腿,要是剛剛再慢上一步,那劃上來的劍刃,就可以直接剖開肚子、流出一堆的內臟。

    “她的靈魂,很怪。”

    進入拉拉心靈的一瞬間,斐攝感覺到兩個不太相同的思緒,其中一邊比較強烈,另一邊微弱的幾乎不存在,讓他懷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管她怪不怪,你腦筋怎麼這麼死?攻擊不成,當然是先保命比較重要,竟然給我傻在那裏!要不是我可以瞬間移動,你早就被砍成兩截了!那個美人怪得很,之前我跟玉嵐早就殺死她一次了,誰知道又活了過來。”

    藍龍也知道,那個五官精緻到一種無瑕狀態的美人兒很怪,不過,自己至少知道該怎麼保命為先。

    “又活了過來?下一次我可以試試朝這樣的能力發展。”

    尖銳的樹根從泥土裏竄出,由於樹海的攻擊向來缺少殺氣又無聲無息,就算藍龍的反應再快,兩人還是被樹根刺上小腿,原本就嚴重受創的斐攝,一個站不住馬上往前跌。

    土壤底下的樹海見好就收,他可不像拉拉一樣可以躲過斐攝的攻擊,樹絕對也是有靈魂的生物之一,樹海可不想冒險失去靈魂,變成真正的植物人。

    “去死!”

    連續遭受挫折的斐攝,一雙眼睛泛起深紅的血絲,一下子就滿目血紅,銳利的視線直視遠處的朔華,連站在他旁邊的藍龍,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被一股力量拖出身體之外,整個人控制不了地顫抖起來,全身溢出大量冷汗。

    “啊!”

    專心注意迪下一次攻擊的朔華,被斐攝的力量給攝住,跟藍龍一樣,冷汗不停冒出,而且,由於朔華是斐攝的主要攻擊目標,那種靈魂被猛力拖出身體的感覺,難受得讓他連站都站不住,張開雙唇大叫出聲。

    “你休想!斐攝!休想!”

    他們兩個人的靈魂幾乎合而為一過,所以朔華非常瞭解斐攝的力量,當斐攝試著抓取朔華的靈魂時,朔華同樣可以用他的意念,震盪斐攝的腦海引起共鳴。

    斐攝感覺到,一幕又一幕熟悉的影像不斷從腦海飛過,當他的力量牽系住朔華的同時,朔華同時將意念回傳,每一幕景象,都是過去他被人嘲笑、畏懼的畫面,裏面的每一張臉,都是他最憎恨的模樣。

    而且,像是深怕斐攝受到的刺激不夠多一樣,血紅色的畫面,瞬間在斐攝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映滿他整個腦海。

    斐攝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場景。

    他親手殺死最後一個關心他的人的場景。

    美麗的臉龐上,充滿著恐懼和無法置信,就像以前每一個人知道他的能力之後,臉上露出的表情一樣。

    那是斐攝心裏,隱藏得最深最深的畫面,也是他在跟朔華心靈合而為一後,他一直想殺了朔華,卻又不願意多靠近他的原因。

    藍龍很辛苦地抗拒著斐攝釋出過大的力量,又看著同伴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而且充滿了不甘和怨恨,他再看向遠處,正跟斐攝做著靈魂拔河的朔華,同樣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冷暮在一邊扶著,恐怕早就整個人倒在地上掙扎。

    “該死的!這一點都不有趣!”

    在斐攝的能力影響下,想收拾自己的思緒重新聚集能力並不容易,藍龍咬牙想再做一次的移動,衝到夠近的距離前,直接分割敵人的身體,眼前卻出現耀眼奪目的紅芒。

    精緻卻面無表情的臉龐從天而降,帶著兩把紅色的光刃,自兩人的頭頂劃下。

    玉嵐正試著操縱冷暮,最好可以讓冷暮親手殺了那個他一直護著的少年,因此,玉嵐來不及發現不遠處正在發生的事,直到一聲尖銳的吶喊聲衝破天際,那聲音熟悉地令他渾身打了一次顫慄。

    暫時放棄對冷暮的操縱,玉嵐轉過頭,看向吶喊聲發出的地方,模糊的人影,讓他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鮮明的紅光底下,他看到了刺目的血紅。

    “走!”

    迪捂著胸口出現在玉嵐身邊,抓住他的手,朝藍龍跟斐攝的方向移動,同樣鮮紅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滑落。

    扶著朔華的冷暮雙眼一閃,快速朝拉拉的方向衝過去,以他銳利的目光,他可以清楚瞧見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拉拉不算是同伴,但是在對抗玉嵐這一群人的這一點上,他不能讓趕上的玉嵐兩人對拉拉趕盡殺絕。

    兩邊的速度都相當快,迪的能力只是模仿藍龍而來,因此瞬移的距離跟速度都比藍龍還要慢,兩邊同時移動的結果,速度快得驚人的冷暮只稍微慢上幾步。

    拉拉當頭的紅色劍芒,準確地朝兩人的頭頂落下,被斐攝影響、完全來不及瞬移的藍龍,只好用最大的力量推開斐攝,並借著這一股力道彈開原地。

    然而速度再怎麼快,也快不過拉拉,劇烈的灼熱刺痛感自手臂往下燎燒,但在經過朔華火焰燒灼過之後,這樣的疼痛並不難忍。

    讓藍龍痛喊出聲的原因是,他親眼看著自己和斐攝的各一肢手臂,隨著紅色的光芒被卸下,熱能燒灼過的傷口,鮮血被封在肢體內,只有一點點的血跡,在大動脈的衝擊下,溢出被燙熟的表面,開始在傷口流淌。

    被卸下臂膀的痛,讓藍龍幾乎完全失去理智,依然完整的手臂朝拉拉伸出。

    無空間障礙攻擊,在如此近距離下,根本沒有閃躲的機會。

    拉拉單腳用力往地面一蹬,快速脫離原地,但是才躍開半公尺,大量的液體從腰到大腿濺出,染成鮮紅色的肢體落地,露出銀色的骨骼組織,除了血液之外,還密佈著銀色的流動物。

    拉拉感覺到強烈的痛楚,連上一次玉嵐跟藍龍聯手殺她的時候,都沒有此時的痛,但即使在這一刻,她的大腦還是計算出最有利的結局。

    清楚自己無法穩穩落在地面,因此拉拉腳尖點上地面的那一刻,所有的力量聚集,腳尖一用力,兩手紅芒衝向兩人的胸口。

    “想都別想!”

    斐攝血紅的雙眼幾乎要溢出鮮血。

    因為他而導致這樣的結果,自己失去手臂不要緊,但是拖累了藍龍,卻不是他願意承受的事實。

    斐攝滿腔怒火襲上大腦,化為力量,像一股海嘯一樣從四面八方衝擊而去,讓趕過來的玉嵐跟冷暮兩邊同時受到影響,四個人的動作同時一頓。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就算那一頓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也足夠造成最後的結果。

    幾乎失去理智的斐攝,並沒有忘記之前抓取拉拉靈魂時出的問題。

    這一次,他用盡了所有的能力,就算拉拉靈魂裏那一個小小的分支也不願意放過,在深深鎖住之後,用力一掐。

    彷佛穿透靈魂一樣的尖聲吶喊,從拉拉的體內衝破喉嚨而出,美麗的臉龐頭一次出現扭曲的表情,一雙美麗的眼睛翻白,鮮紅帶著銀色的液體自七竅流出。

    但拉拉的動作並沒有一絲停止或是緩慢,紅芒劃向斐攝的胸口,已經在他的左脅烙上傷痕。

    如果只有自己,一定可以躲得掉,但是加上斐攝……

    藍龍心中一陣猶豫,但是本性還是佔領了腦中的思緒,他伸出腳,用最大的力氣將斐攝的身體踹開,接著,藍龍原本想用瞬移躲過所有的攻擊……

    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在眨眼的時間裏,做出所有的動作。

    藍龍來不及凝聚力量移動。

    拉拉左手中的紅芒,首先砍入藍龍的右側肋骨下方,接著原本該將斐攝給剖成一半的紅刃,砍入藍龍左邊的身體。

    斐攝的攻擊發生了效用,拉拉手中快速無比的動作乍然停止,手中的紅芒也同時消失,纖細的身體失去支撐的力量,往地上撲落,重重地跌落在地面,發出沉重的聲響。

    剛剛還迅速無比的身體,倒下之後,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終於殺了這個女人?

    疑問閃入斐攝的腦中,可是他卻沒有半點的興奮跟歡喜。

    他的臉完全失去血色,睜著雙眼死死盯著身邊的夥伴,趕緊伸出剩下的一隻左臂,接住跟在拉拉身後跌落的高大身體。

    一手的黏膩。

    紅色的液體,不斷自高大的身軀裏流淌而出,斐攝扶著藍龍跪了下來,寬大的掌心緊緊按在湧出鮮血的傷口上,卻怎麼也無法止息,一下子就染了滿手。

    濃厚的血腥味纏繞在鼻間,怎麼也揮散不開。

    斐攝又看見了那張早該忘懷的美麗臉龐,然後看著驚慌恐懼的雙眼失去神采,滿手的鮮血,從溫熱開始變得冰冷。

    “不要……不會……不可以……”

    斐攝已經不曉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

    是過去那張她的臉龐,還是藍龍正吐著血液的臉?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4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六章  軒轅與愛新覺羅

        雙方的動作,因為彼此的損傷而停止。

    畢竟,他們的能力就算再如何的強大,很多人的年齡其實都還只是個孩子,沒有經過多少次大風大浪,更不是那些早已經習慣活在血腥中,隨時都懂得把握機會乘勝追擊的傭兵。

    因此,他們在這一刻,忘記要繼續打鬥,就算是最冷酷的冷暮,也因為朔華的停止戰鬥而停止,看見藍龍跟拉拉兩人倒下的身體,心中有了些微的起伏。

    尤其是藍龍臉上的表情。

    “媽的……沒想到……會栽在這裏……”藍龍痛苦的臉勾起一抹苦笑,從空間裏取出的藥劑,倒在身上的時候,竟然發揮不了多少的效用。

    虧這些東西還是他在離開前,從研究院裏偷出來的,號稱能在最短暫的時間裏癒合傷口,現在卻發揮不了什麼效用……

    “不會!”

    斐攝搶過藍龍手中的藥劑,將裏面的每一滴藥都小心翼翼滴在傷口上,直到確定地看見傷口正在癒合之後,才敢繼續往下一寸前進,僅剩的一隻手無法將裂開的傷口壓合,只好抬起藍龍的身體,讓藍龍躺在自己的身上,利用身體的彎曲,使傷口不再呈現著可怕的開口笑。

    看見斐攝臉上的恐懼,藍龍沒有出聲,看著看著,笑了起來。

    “如果你是個女人就好了……在這個時刻,我比較希望被美人擁抱到最後……而且美人的動作,一定比較溫柔……”

    “閉嘴!不要講話!”

    斐攝低吼,他不曉得自己的心可以痛到什麼樣的程度,但是看著藍龍說話時就會汩汩流出的血液,緊握著藥劑的手一直抖,幾乎瞄不准他想要覆蓋上的傷口。

    “我來。”

    玉嵐修長的手想要取過斐攝手中的藥劑,卻換來斐攝血紅雙眼的瞪視,他緊緊抓著藥劑,深怕這麼一遞出去,一切就都會來不及。

    力量用盡的斐攝,在這一刻竟然聽不到其他人的心聲。

    這是過去斐攝曾經一直期望的事情——再也不要聽見別人的心音在自己腦中回蕩。

    可是,不該在此時此刻。

    沒有了能力,聽不到別人心裏的聲音,讓斐攝變得草木皆兵,每一個人的臉在他眼裏,都像是要殺害藍龍的兇手。

    “斐攝!冷靜點!”

    玉嵐皺眉,在斐攝的臉上,出現了類似瘋狂的跡象,他懷疑是不是因為使用能力過度,再加上藍龍重傷的刺激,導致斐攝的精神產生變異。

    斐攝看著他,血紅的雙眼遲疑了一下,才將手中的藥劑遞給玉嵐。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藍龍看起來比剛剛還要更加虛弱,其實不管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他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如果沒有特別的幫助,這就已經是最後了。

    他們現在做的,不過是盡人事而已。

    “我……本來以為……自己有一天可以有機會……在那些女人裏……娶一個最漂亮、最溫柔的女人當老婆……然後生個孩子,像我也像她……”

    藍龍很努力的呼吸著,但是能吸進肺裏的空氣,好像怎麼也無法傳送到身體內部。

    玉嵐沒有說話,一邊倒著藥劑,一邊猶豫著該不該將能力用在藍龍的身上,讓他的血液逆流,不再繼續失血。

    但玉嵐很清楚血液逆流的痛苦,現在的藍龍太虛弱,讓他的血液逆流,恐怕等不到將傷口治療包紮好,就會先因疼痛而死。

    “其實我跟我爸很像……我記得,我得到能力的第一天,才剛會運用,就跟在他的背後,抓住他,把他關在屋子裏,不開燈也不給食物……”

    所以,之前玉嵐說的,其實有很大的錯誤。

    藍龍不是好人,在離開過去的故鄉時,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卻一點悔悟也沒有,最多,也只有第一次殺人時的恐懼。

    有了第一次,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親人,第二次就變得容易許多。

    強大的能力,讓藍龍有一種終於站在頂端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是那一個被關在屋裏、無法反擊的孩子。

    藍龍不是好人……

    從來就不是。

    好人,不會殺了自己的親人而沒有半點悔悟;好人,不會因為殺了人而痛快。

    死在藍龍手中的生命何其多,有罪大惡極的人、也有無辜的孩子。

    藍龍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只因為他告訴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絕對要過得毫無束縛,不但沒有親情的牽絆,也不會有道德上的規束。

    “確定他死了我才來到這裏,然後,那個開門者明明知道我殺了自己的親人,卻什麼都沒說……明明知道我罪大惡極……這樣的世界……很有趣是不是?”

    “你不說話會活不下去嗎?”玉嵐冷冷的說著。

    藍龍那些根本已經劃破臟器的傷口,就算癒合了,也不會有多大的效用,漸漸失去功用的臟器,就算斐攝用力壓著,還是無力的從體內滑出,然後從溫熱變得冰冷。

    “可能喔……”藍龍低笑,聲音再也不像過去那樣爽朗,像只蚊子一樣的微弱。

    玉嵐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上面滾落,他訝然抬頭。

    一直看著藍龍傷口的那雙紅色眼睛,正是滴下淚珠的元兇。

    藍龍同樣看見了那顆淚珠,但是跟斐攝相處已久,藍龍很難相信這傢伙竟然會落淚,一時之間讓他愣住,不曉得該不該抬頭,看著那個總是冷漠殘忍的傢伙掉淚的模樣。

    藍龍跟斐攝的個性,其實相差十萬八千里,除了一樣喜歡女人的身體之外,幾乎找不到共通點,就連殺人,他自己是淡漠無所謂,殺個人跟殺只小動物都是一樣的道理,但是斐攝卻喜歡那種生命靈魂消失在他手中的感覺。

    藍龍本來不懂得為什麼,不過偶然間,他聽見斐攝在殺人後的喃喃自語,輕輕說著。

    “這樣就聽不見了……”

    什麼叫做“這樣就聽不見了”?

    這也是藍龍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沈默。

    很多時候藍龍說話直接不經大腦,但不表示每一件事都是如此。

    “什麼叫做這樣就聽不見了?”

    但現在,藍龍問了,他想知道答案。

    “什麼?”

    斐攝愣愣的看著他,心裏混亂成一片。

    現在他才知道,聽得見別人心裏聲音時,會讓他覺得這世界裏沒有一個人是好的。

    但現在,當斐攝聽不見別人心裏邪惡的念頭時,依然無法相信這個世界有好人,所以一直以來,問題不只出在他聽得到別人心裏聲音而已。

    斐攝根本就不相信人性,即使明知道這個人個性和態度有多好,他還是會去聽,這個人心裏隱藏最深的不好念頭。

    “你以前殺人的時候,都會這麼說,我……咳咳……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麼那麼說……那是你喜歡殺人的原因,是吧?”

    “你知道?”

    “廢話,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多久了……很多時候,會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才幾句話之間,藍龍的神情顯得更加疲憊,唇間不斷溢出鮮血,他清楚,就像當他推開斐攝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躲不過這一劫。

    斐攝看著藍龍,其實並沒有想要流淚,但一滴一滴帶著鹹味的液體,就是一直從他的雙眼中落下。

    “為什麼要冒險推開我?”

    沒有回答藍龍的話,斐攝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斐攝知道藍龍是什麼樣的人,他跟自己一樣的自私,以自己的性命為重。

    為什麼……要冒險推開他?

    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再怎麼久,也沒有到為對方付出生命那麼深的情誼。

    藍龍笑得全身都咳了起來,一邊的玉嵐徒然滴著藥劑,卻看著鮮血根本止不了的、從身體內溢出,這一次,他沒有阻止藍龍笑。

    藍龍看著旁邊幾個夥伴,像是雕像一樣萬年不改的表情,笑聲慢慢停下。

    “要是知道為什麼就好了……要是知道為什麼,也許就不會那麼做……然後……就不必像現在這樣狼狽……我不想死……我一點都不想死……”

    藍龍並不怕死,每天都在冒險中度過的人,怎麼會害怕?

    但是,並不表示藍龍歡迎死亡的到來,他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

    說沮喪的話,不是他的個性,所以藍龍又撐起笑臉,看著斐攝。

    “喂!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別以為我快死了,腦袋會跟著糊塗,我還記得你沒回答我……還是說,就算在這樣的時刻,你依然不想跟我說……”

    斐攝咬牙,然後張開口又合上,最後搖了搖頭。

    “你這個人……”

    失望的神情略過藍龍的臉龐,總是表現著無謂的臉上,頭一次出現悲哀。

    能不悲哀嗎?

    連藍龍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竟然冒著生命危險去解救夥伴,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自己都已經快要死了,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問題,都得不到回答。

    “也許……我們之間……我當你是夥伴……是我太天真……”

    那麼,這個殘酷的人,眼中落下的淚,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當我是同伴,就別掉眼淚……”

    “你以為我能控制嗎?”

    如果斐攝可以控制,他甚至不想要眼淚這種東西。

    聽起來很沒感情的回答,可是藍龍微笑。

    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笑什麼,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腦袋已經沒有辦法作判斷,反正……他就是想笑。

    “藍龍?”玉嵐輕喊。

    那張總是毫無心機的臉龐,悄悄閉上雙眼,玉嵐握著藥劑的手,如同剛剛斐攝所做的一樣,根本控制不了,顫抖了起來。

    微微起伏的胸膛,慢慢、慢慢地停止動作,玉嵐的呼喊,並沒有讓那一雙眼睛睜開。

    玉嵐深深的呼吸著,但是似乎再怎麼用力的吸氣,都覺得不夠。

    才剛剛而已……

    在對戰之前,才剛剛說過藍龍是一個好人,玉嵐才剛認知到自己身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偏激,還有一個人是正常的,雖然同樣不是好東西,但是至少樂觀開朗,可以跟他說話,不需要任何的心機……

    讓玉嵐覺得,其實,並不需要把生活過得那麼複雜……

    才剛剛而已……

    斐攝知道懷裏的人已經沒有呼吸,一雙眼睛之前還曾失望的看著自己,可是現在斐攝眼中看到的,卻儘是坦然的微笑。

    笑什麼?

    為什麼在自己失去讀心能力的這一刻,卻露出這樣一個充滿疑問的笑容?

    藍龍是存心讓斐攝永遠都不知道答案嗎?

    “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掉眼淚!”

    對著藍龍的臉,斐攝狂吼出聲。

    “你明明知道我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掉眼淚!既然你有答案,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說啊!說啊!”

    拎起藍龍的衣領,斐攝全身顫抖,猛搖著藍龍已經沒有氣息的身體狂吼。

    “你是在報復我為什麼不告訴你答案對不對?你又知道什麼!”

    聲嘶力竭。

    “我要怎麼告訴你,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人,是多麼可悲懦弱的角色?我要怎麼告訴你,我之所以想要殺了每一個人,只是因為我再也不想要聽見他們心裏的嘮叨!我再也不想要聽到這些……這些讓我永遠也無法去相信人的話!”

    斐攝不想讓人知道,其實他有多麼想要去信任一個人。

    背著太多太多的憤世嫉俗活著,真的很痛苦。

    斐攝努力撐起自己的世界,告訴自己天底下沒有信任這種東西,只要自己夠堅強就可以好好活著……

    “為什麼要讓我在相信你之後,卻帶著微笑讓我失去信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斐攝用力搖晃著藍龍的身體。

    再也沒有人可以帶著痞痞的笑告訴他,是他想太多,再也沒有人會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心情不好,去找個好女人發洩一下,就可以心情愉快。

    玉嵐抓著藥劑的手,用力的捏破罐子,尖銳的碎片刺破掌心,鮮紅的血液,自掌心流下。

    多麼有趣的一件事……

    來自不同世界、不同星球的人,也可以擁有同樣色彩的鮮血……

    斐攝站起身,回頭看向身後的敵人,另外一具失去氣息的身體,早已被移到遠處,一雙蔚藍的雙眼,同樣注視著自己,沉靜的深藍,看不出裏頭的任何思緒。

    “這樣,你還要繼續玩下去嗎?”

    拉拉不比藍龍,在斐攝毀掉她所有意識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就沒有了動靜,連屬於電腦的那一部分都完全止息。

    不曉得斐攝是怎麼辦到的,難道電腦也可以有靈魂?

    雖然拉拉的身體機能已經停止作用,可是拉拉的身體跟一般人不同,她並不是純生物,因此,還有著一絲絲的希望。

    朔華讓樹海跟冷暮將她的生物肢體跟非生物器官連接起來,癒合傷口,祈禱著有一天,拉拉還是可以睜開她的雙眼。

    就像地球上的許多神話,也許有一天,可以有人找到辦法,管他什麼神器還是王子的一個吻,就可以讓拉拉那雙美麗、但單純無比的雙眼再度睜開,好好看著重生的世界。

    藍龍的死,朔華一直看在眼中。

    當他們開啟這一扇門的那一刻,就無法避免這樣的結局,但是如果造成這樣結局的原因,只是單純的因為有人想要進行一個遊戲時,到底值不值得,那就是一個問題。

    玉嵐的臉上,沒有微笑,也沒有憤怒跟悲傷。

    從小玉嵐就被教導,一個皇者不能輕易將喜怒哀樂呈現在表面,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朔華,想要在裏面找尋像是嘲笑、或是得意的神采,但是卻沒有。

    朔華跟玉嵐不一樣。

    雖然很多時候,同樣的面無表情,但那是因為朔華真的沒有情緒的波折,現在,那雙眼睛裏充滿著很深很深的哀傷,毫不掩飾。

    “我們兩個,就像是一個一體兩面的個體。”

    從斐攝告訴他這個人的存在時,玉嵐就這麼覺得。

    “我們同樣來自地球,同樣來自一個大家族,你的祖先驕傲地維持著軒轅血統的續存,我的祖先用尊嚴捍衛早已經滅亡的王朝,我們兩個人會一起來到這個世界,就像是一種無形中命運的牽系。”

    更多的時候,玉嵐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一種笑話。

    “我跟你不一樣。”朔華淡淡的回答,他從來就不覺得兩人之間有哪里相同。

    “是不一樣,基於剛剛我所說的那些共同點,照理說,我們應該有著類似的個性,或是類似的想法,但是因為血統純正不純正的關係,造就了完全不一樣的個體。”玉嵐如此說道。

    朔華知道玉嵐想說的是什麼。

    “沒錯,因為我的血統不夠純正,因為這雙藍色的雙眼,我被家族摒棄為外人,沒有資格繼承軒轅的氣象,我不是天意所安排的繼承者——所以當我一滿十八歲,就被自己的家族給放逐。”

    玉嵐嘲諷地笑著,並不是笑朱家那種保守的觀念有多愚蠢。

    明明是兩個不同的家族,為什麼擁有同樣可笑的觀念?

    “我的血統是所有家族裏最純正的,即使在清朝被滅之後,為了皇室的尊嚴,直系的爺爺跟爸爸只願意跟旗人結為連理,就像是在配種一樣。

    “我是血統最純正的旗人,所以即使受過現代教育,即使我知道這樣下去不對,卻因為我的血統純正,因此每一天每一夜,都被灌輸著如何將大清皇朝維持下去的理念。”

    哪一種人比較悲哀,真的很難比較。

    朔華很難厘清這究竟給他什麼樣的感覺,但是那種就像命運一樣的東西,充滿著無奈。

    “機會來了,有人告訴我,我可以擁有力量,可以有新的人生,在這裏,我不需要在意自己是不是軒轅正統,得到力量之後,我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去證明,就算我不是正統,卻可以做得比他們都好。”

    那不只是為自己爭一口氣,也是為自己的母親爭一口氣,為什麼要為了這一種守舊的觀念,去放棄相愛的人,去放棄親生的孩子?

    值得嗎?

    “沒錯,來到這世界,我可以不需要在意自己身為愛新覺羅最正統的血脈,擁有重新開始一個王朝的力量,我想知道,當有一天我真的成為權力最高者,是不是會像我父親所說的一樣,為自己感到驕傲?我想證明,就算擁有再多的權力,就算恢復了大清,一旦歲月變遷,過去的繁華都不可能再現。

    “同樣的景物,又怎麼可能會有同樣的人?不管是地球,還是這個世界,除了我們這一家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在乎自己是不是正統旗人,是不是需要一個叫做愛新覺羅的皇帝。”

    他們兩個,完全不相同。

    一個是被認為非正統的軒轅之子,卻擁有著順應天意的力量,一個真正的愛新覺羅後代,擁有的卻是逆天的能力。

    “所以我覺得,也許我自己,根本不認為這是一場遊戲。”

    玉嵐,只是用一個遊戲的名義,當作開始的藉口。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都是為了證明自己。”朔華淡淡的結論。

    所以,他們並不是在遊戲。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45
第11部 撥雲見霧 - 第七章  瘟神

        跨越時空,跨越世界,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到一個未知的世界,開始一個未知的旅程,任何人都會有恐懼。

    “證明自己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

    修復好拉拉的身體之後,樹海走向前。

    兩人的對談他都聽到了,不過對活了大把年紀的樹海來說,更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

    最好的例子,不就是朔華嗎?

    他讓自己活得高興,他用壯大自身的方式去證明——何必要拖這些千千百百個無辜生命下水?

    玉嵐並沒有因為樹海的話生氣,他只是笑了一下。

    一棵樹對於人類的私欲和貪婪,果然很難去真正的瞭解。

    “就算不拖他們下水,遲早也是會打,有我們的參與,速度會快一點,就這樣而已,既然都是要發生的事,為什麼不利用?”

    迪慢慢的走過來。

    事情還沒有結束,今天雙方都有了損傷,光是斐攝那裏,就永遠都不可能放過朔華等人。

    斐攝自己不清楚,他總是讀別人的心,不曾好好多看自己幾眼,但別人卻看得很清楚。

    藍龍對他來說,並不是陌生人,也不是交淺言深的朋友而已。

    他們是夥伴,真正的夥伴,一直一直都是。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打起來的原因,彼此理念不同,如果其中再加上一點點仇恨,以人類的小心眼來說,就足以造成深仇大恨,然後冤冤相報何時了……”

    “無聊的人類。”

    樹海瞪了幫忙解釋的朔華一眼,他明明也不贊同他們的方式,何必幫忙說話?

    “有碰撞才有火花,雖然你年紀比我大得多,但是這個道理,有一天你會明白。”玉嵐才不在乎敵人能不能懂得自己的想法。

    能為自己找到解答,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如果要繼續打的話,你們輸定了。”朔華露出狡猾的笑容。

    雖然他覺得藍龍的死是一種悲哀,如果可以,他同樣希望誰都可以好好活下來,但是,他們是敵人。

    只要心中有著怨恨,只要他們不放手,他同樣不會手軟。

    現在正是解決他們所有人的最好時機,死了一個,另外一個力量用盡、暫時不可能有所發揮,還有一個重傷,冷暮分解掉的那一根骨頭,顯然造成敵人很大的痛苦,勉強算四比二,誰的贏面比較大,大家都清楚。

    玉嵐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發現,就算再怎麼理智的人,一旦夥伴在自己面前喪生,就會開始不顧一切。

    “那一句話是怎麼說的?為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語落,迪瞬間消失,剛剛還在朔華身旁的冷暮,所有人只來得及瞧見一陣銀芒閃過。

    銀色的長劍抵在斐攝的胸口,一旦刺入肌膚底層,他就是繼藍龍之後的下一個犧牲者。

    鮮血霎時在空中飛濺,大量的液體撒落地面,鼻間的血腥味更加濃厚。

    冷暮的那一劍,的確是刺進了斐攝的身體,將藍龍跟他串在一起。

    只是冷暮及時發動分解的能力沒有機會作用,一個黑色的影子抓住斐攝的後領,用力一扯,絲毫不在乎長劍在斐攝的身上劃出一道血痕。

    瞬間被分解成分子,再也找不到一點蹤跡的藍龍身下,出現幾顆黑色的石頭,另外,還有一個球狀的器物。

    黑色的身影速度相當的快,但是冷暮比他更快,當帶著血腥的氣息朝鑰石撲去時,冷暮已經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將鑰石收到自己的空間裏。

    冷暮淡漠的雙眼對上那雙貪婪銳利的黑瞳,跟一般人的眼睛不太一樣的是,他的雙眼沒有瞳孔,除了黑,還是黑。

    黑色影子身上的味道,聞過的人很少有人能忘懷,那就像是累積了無數屍體的血腥味,帶了一種惡臭。

    不是洋深不愛洗澡,而是他殺人的欲望太強烈,就算洗掉身上的味道,不需要太久的時間又會沾染全身。

    “有這種好事,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黑色的影子定下身,所有人才看清楚他的真正模樣。

    一身寬大的黑衣,人很瘦很蒼白,一張臉看不出是男是女,雪白的膚色底下,雙唇鮮紅的彷佛塗上厚厚的唇彩。

    樣子雖然清秀,卻很難給予什麼美麗的形容詞。

    因為洋深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就算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可以感覺到,若是靠近這樣的一個人,會發生什麼樣恐怖的事。

    “怎麼通知?”玉嵐淡淡的說。

    他並不是非常喜歡這一個隊員,因為他是那種會在深夜裏,突然興致一來,就拿把刀從你脖子上劃開的人,之前他睡到半夜,就看到他拿著刀站在他床邊,蒼白的臉龐露出詭異的笑,連玉嵐看了都覺得毛骨悚然。

    “說的也是,最近我玩得很高興,能力者都開始成了氣候,找起來方便許多,我跟過核一路殺下來,他不曉得殺到哪里去,人影都找不到半點。”

    一邊說,一邊又發出“嘻嘻”的笑聲,帶著童音的嗓子,笑起來應該很悅耳,卻讓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朔華覺得噁心,難得會出現像這樣明明模樣不錯,卻令人作嘔的傢伙,他不太清楚這個人究竟是做過什麼,才能歷練出這樣的氣息。

    一根尖銳的樹根,從洋深底下衝出,一瞬間將那個還在嘻笑著說話的人串成人串,尖銳的樹根穿破洋深的喉嚨,阻止他令人全身毛骨悚然的笑聲。

    一開始,樹海還很高興可以這麼快解決一個對手,但是下一刻,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照理說,應該有大量的鮮血隨著身體被刺穿而流下才對,但是沒有,一滴鮮血也沒有。

    機靈的,樹海馬上縮回穿體的樹枝,地面上喉嚨被穿了一個洞的洋深,臉上露出非常詭譎的笑。

    朔華腦中警鈴乍響,肯定有哪個地方不對,他的笑容是在樹海穿過他的身體之後發出,那麼問題絕對是出在樹海身上。

    “樹海,出來,快!”

    在地底下的樹海不明所以,但是聽朔華叫得緊急,他馬上毫不猶豫地出現在地面。

    只見冷暮突然就出現在眼前,手中的長劍劃過樹海化形的手指,雖然並沒有真正疼痛的感覺,但是依然很不舒服。

    樹海正想開口罵人,不過,在看見自己那一根手指竟然莫名其妙潰爛,變成一坨青泥狀之後,要罵出口的話梗在喉嚨間。

    那一根手指,就是他剛剛變回本體、刺穿洋深的那一根樹根。

    “他是什麼東西?”樹海戒慎的詢問。

    一直以來,樹海最怕的力量是火焰,現在竟然發現有一種力量跟火焰一樣,可以對他造成絕對的傷害,而且擁有這種力量的人,竟然穿體而過卻不死不傷。

    那他還是人嗎?

    “我不知道,我只能大概的猜測。”朔華邊思考著說。

    樹海被切掉的那一根樹根,看來不太像是受到什麼酸液的腐蝕,反而比較像是得了什麼病症而潰爛,只是速度相當的快。

    朔華帶著幾個人退後,在動作的同時,其實他已經在三個人附近的空氣隔絕成真空地帶,非常細微的動作,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行為。

    “啊!玉嵐,又是一個跟你一樣聰明,而且腦袋動得很快的傢伙,這小子哪里來的?”洋深發現朔華眼中了悟的眼神,知道他大概猜到了什麼,心裏挺佩服的。

    朔華是除了玉嵐之外,第一個一眼就看出洋深本質的人,過去他的對手就是搞不清楚這一點,常常被他殺得莫名奇妙。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樹海低聲喊了朔華。

    這個傢伙原來不只是味道怪而已,全身上下都有問題。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是瘟神,跟我故鄉傳說中瘟神類似的生物。”

    “瘟神?什麼東西?”樹海家鄉沒有這一類的傳說。

    “瘟疫,白話一點說,就是一種急性傳染病,在古代文明智慧、醫藥常識均不高的情況下,人類對這種可怕疾病,恐懼之極,認為是鬼神作祟,因此就有瘟神一稱,甚至還有書《正一瘟司辟毒神燈儀》記載:東方行瘟張使者,南方行瘟田使者,西方行瘟趙使者,北方行瘟史使者,中央行瘟鍾使者……”

    樹海聽得整張臉全部皺了起來。

    “你直接跟我說怎麼對付他會比較快。”

    雖然朔華翻譯過,樹海還是聽不太懂那一串話是什麼意思。

    朔華很想翻白眼,但是他必須注意洋深的動向,千萬不能讓他靠太近。

    “據說,若能知瘟鬼名字,鬼不敢加害,三呼其名,其鬼自滅。”

    說句老實話,朔華不太相信這種對付方式,還是科學一點解決可能比較有效。

    “如果他真的能操縱病毒,或者他本身就是一種病毒,那麼,高溫或是低溫都是一種對付他的辦法。”

    樹海一聽,臉馬上垮掉。

    “兩種我都不行。”

    原來除了火之外,樹海還有瘟疫這一種剋星。

    “那麼等一下打起來,你別靠他太近,而且,其實你不需要那麼怕他,雖然說他也許是你的剋星,但你未嘗不也是他的剋星,就像水跟火一樣。

    “水可以澆熄大火,但是如果火勢盛大,就換成水被蒸發;你的能力在於生命力的運用,強悍的生命,即使再強的病毒,你都不需要去害怕。”

    樹海歎了一口氣:“謝了。”

    “等到大家都平安度過之後,再來說這一句話。”

    最後一個“話”字剛結束,衝天的火焰從玉嵐跟洋深站著的地方卷起。

    不過朔華有防備,他們同樣也有。

    玉嵐眸中精光一閃。

    朔華製造的大火,就像之前兩人對戰時一樣,變成了絕對的低溫,而且這一次竟然完全不會隨著空氣燃燒蔓延,定在原地,不靠近的話,根本就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

    雖然是低溫,洋深依然不太喜歡這種溫度,剛剛還笑得詭異的表情皺了起來,一副很像要哭出來的模樣,但是一點都不可愛或是可憐,依然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朔華瞧見四周原本就不多的植物正在枯萎腐爛,知道洋深早已借著空氣的傳播,讓病毒散發在每一個地方。

    要不是他剛剛為了保險起見,將三個人四周的空氣淨空,否則早就跟那一些植物有同樣的下場。

    “洋深,克制一點!”玉嵐不是很高興。

    雖然他擁有逆天的能力,可以將靠近他身上的病毒瞬間轉為無害、甚至有益,但是正埋伏在某個地方的迪、跟重傷倒在一邊的斐攝卻沒有抵抗力,洋深這樣不分敵我的散發力量,到時候敵人沒死,自己人反倒是全死光了。

    聞言,洋深發出類似哭泣的聲音,一張臉很是委屈,但是沒有瞳孔的雙眼,不像是有半點誠意。

    “嗚……我可沒學會怎麼控制方向……不是我的錯……”這是實話。

    洋深的病菌一旦散發出去,就是大範圍的擴散,他本來是可以學習怎麼控制,但是卻沒有心去嘗試。

    比起用病毒殺人,他比較喜歡動手用工具捅破別人的身體,看著鮮血到處流淌,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只喜歡學習:怎麼用身體殺人比較快。

    玉嵐忍了又忍,自幼家教良好的影響終於戰勝欲望,沒把到口的髒話給罵出口。

    這傢伙的能力明明很強,如果懂得運用的話,會是團體戰最好的幫手。

    偏偏這傢伙喜歡獨來獨往,當初加進團體的原因只是因為,既然玉嵐可以完全克制他,最好就是別惹他當敵人,而且過核那傢伙難得有著跟洋深同樣的嗜好,所以他就這麼成為其中一員。

    除了小部分的時間,其他的日子裏,洋深都是在追逐獵物跟殺人中度過。

    “那你就給我收回力量,喜歡用身體殺人,就用身體殺人。”玉嵐不想看到第二個同伴消失在眼前。

    藍龍化為灰燼的那一幕,到現在他依然無法釋懷。

    人就是這樣奇怪,死都死了,全屍跟化成灰燼也沒什麼不同,偏偏看著一個之前還跟他說笑的人,連容貌模樣都無法留存於世,那樣真的會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悲哀在心頭。

    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這樣,什麼都不留一點,更沒有人會記得他曾經存在?

    洋深收回哭泣的臉龐,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他等的就是玉嵐這一句話。

    修長的手一揚高,整個人被一身的黑衣籠罩,可以說是嬌小的身體,像個影子一樣貼著地面而行,瞬間就衝到了朔華面前,銳利的彎刀鉤住朔華的頸子——再給他一點點的時間,就可以收割一顆漂亮的頭顱。

    可惜他對朔華一點都不瞭解。

    依照剛剛他出現之後所有人的攻擊型態,洋深腦子裏自動將冷暮列為最難對付的敵人,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斯文俊美的少年,或許才是最難惹的那一個。

    收割的彎刀在靠近朔華頸子皮膚前,化成了橘紅色的鐵漿,一滴一滴落在朔華的皮膚上——沒有絲毫的燙傷,那張俊美的臉冷笑,厭惡地看著洋深訝異的臉。

    朔華修長的手指往脖子一抹一揮,橘紅色的鐵漿飛速濺到了洋深臉上,馬上發出像是在燒灼什麼生物體的聲音,“嗤嗤”地響,又像是把燒紅的鐵放進水裏的聲音。

    洋深警覺到那些鐵漿對自己構成了傷害,迅速後退,看似燒進他體內的鐵漿,變成黑灰色的鐵球落到地面。

    也幸好他退後的速度夠快,鐵球才剛落地,立刻就向上衝起像噴泉一樣的火焰,如果他稍微慢上一步,瞬間就會被完完全全“消毒”。

    “你不是人類?”

    洋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了一點,臉上有著疑惑,他不認為,哪一種生物可以被鐵漿淋在身上卻安然無恙。

    “我是人類。”

    至少以前是,至於跟祝融、共工融合之後還是不是,那不是朔華正在研究的課題。

    朔華的視線裏出現迪的身影,而且就立在正揮刀砍向玉嵐的冷暮身後。

    洋深注意到朔華的分心,毫不猶豫地又衝上前,這一次取出一把很長的刀刃,閃爍著鐵灰色光芒的長刀,一看就曉得不是像剛剛那種容易熔解的合金。

    “你真該打聽一下再跟我打。”朔華非常中肯地建議敵人。

    洋深的長刀根本就沒機會靠近朔華,往前衝的身體直接撞上一道冰壁,身上再度發出物體被瞬間冰凍的聲音,接著“鏘”的一聲,長刀隨後砍在冰壁上,發出悅耳的震盪聲。

    那一頭的冷暮早就知道迪出現在他的背後,而且他同時將玉嵐的操縱術給計算在所有的攻擊中,迪的刀砍上了冷暮的肩膀,但是只在肩膀上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痕,接著整把刀就被分解成粉狀,從空中撒落地面。

    但是冷暮的刀並沒有停止動作,先削斷了玉嵐的長髮,長髮同樣被分解成粒子消失,最後刀刃劃向玉嵐的脖子。

    就算不用操縱術,玉嵐依然可以化解這種攻擊。

    冷暮感到自己的身體失去引力,快速飄向半空,玉嵐趁著這短短一瞬間的時間伸出手,隔著衣服抵在劍刃上,然後發生非常奇妙的景象。

    柔軟的應該是玉嵐身上的布料,銳利的應該是冷暮手中的長刀,沒想到冷暮的長刀砍在手上,整把劍竟然軟得跟布一樣垂下,還會隨風飄蕩。

    “你們都是怪物。”洋深用哭泣的表情感歎,可憐兮兮地瞧著自己的一部分被黏在冰壁上結凍。

    要是照這種方式跟朔華打下去,他絕對會越來越小隻。

    朔華很難對洋深的評語表示意見,不管別人怎麼看,比較像怪物的,應該是他這隻病毒而不是別人吧?

    噁心死了,竟然在冰壁上留下一個人形、像是皮膜一樣的東西。

    “玉嵐,我可以讓他變成組員嗎?”

    依照洋深的慣例,這種像是剋星一樣的能力者,最好先變成隊員比較安全。

    想要切割的話,可以以後再從後面來。

    玉嵐的目光,冰冷狠厲地讓洋深打了一個哆嗦。

    朔華完全不將洋深表現出來的模樣看在眼中,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知道這個傢伙在裝,那一張臉也許不是刻意,但是讓人完全無法信任他的所有表情。

    花太多的時間在這個人身上的話,絕對會有不好的結果。

    念頭一閃,腳下的地面火紅一片,並且散發出驚人的高熱,開始往外蔓延。

    火焰的表達方式,可以有很多種。

    洋深瞪眼看著不斷往外擴散的岩漿地面,敵人的力量之強,震驚了他的想法,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充滿了陰狠的味道,暗藏在寬大的黑色衣物之下。

    橘紅色的岩漿,立刻就擴散到玉嵐站立的地方,洋深也同時退到了玉嵐身邊。

    斜飛的鳳眼抬起,看著這個同樣來自地球的少年,心中頭一次真正的感到佩服。

    每一個人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跟一顆鑰石融合,擁有一種被啟發的能力。

    就算每一種能力的性質不同,可是發展到最後的威力,卻是由個人的努力跟機遇決定。

    玉嵐並不認為這個少年獲得的機遇比他好多少,而且看著朔華堅毅不服輸的雙眼,玉嵐知道,現在朔華所展現的能力,這種幾乎連天地都震撼的力量,是他用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去達成。

    “你不怕牽連到自己同伴嗎?”洋深道。

    朔華微微一笑,就算不說一句話,也可以感覺到笑容裏對玉嵐的挑釁。

    “我跟他不一樣……”

    如同證實笑容底下所含的意義,冷暮踩在岩漿上連續幾個跳躍,停留在兩方中間右側的一點,修長的腳下,是一塊冰層。

    如果玉嵐幾人的目光夠仔細,就可以發現冷暮每踏上一步,腳下的岩漿就會瞬間成冰,離開後又被岩漿覆蓋。

    所有的攻擊全部都在朔華的操縱之下——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同伴,即使是最怕火焰的樹海。

    “我覺得我被嘲笑了。”

    洋深帶著哭喪的臉歎息,鮮紅的嘴唇卻咧成彎彎的笑容,玉嵐知道,那是洋深“決定動用自己真正能力”的表情。

    病毒並不是洋深真正的能力,那是他的本質。

    “那你就應該認真一點,光說有什麼用。”

    “但是,我討厭認真去做一件事。”洋深再度唉聲歎氣,偏偏每個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病毒是他本身的能力。”

    遠處的天籟,輕輕地說。所有的戰鬥她都有看到,而且每一次敵人出現的地點,也都是由她出聲告訴所有夥伴,那讓每一個人的動作可以更快更流暢。

    “我知道。”

    朔華輕輕回答,他曉得天籟可以捕捉到這細微的聲音。

    早從洋深竟然沒辦法好好控制病菌的擴散開始,朔華就懷疑,那是不是真的是洋深的鑰石能力。

    他不相信,有人在獲得新的能力之後,會當作沒那一回事,而去練習毫無相關的事物。

    那又何必跟鑰石融合?

    所以朔華當下立刻判斷,洋深散佈病菌的能力,就跟無啟的不死一樣,是天生的,也可以說他本身就是一隻病毒,一個有意識的人形病毒。

    “那你要怎麼做?”天籟不認為除了朔華之外,有人適合接近洋深。

    洋深本身的能力,對任何生物體都會造成嚴重的傷害,而朔華的能力是洋深的剋星,再加上朔華如今並非純生物體,他的體內有一部分屬於共工跟祝融。

    “見機行事。”

    就算病毒非他的鑰石能力又如何?

    從洋深的舉動看來,可以猜出他的能力必然是與本身有關,而他的本體懼怕高溫跟低溫,這也是為什麼朔華一直不動的原因——敵人正在找方式進攻。

    “你的力量夠嗎?”

    天籟沒有忘記,之前朔華曾經使用能力到脫力,現在他又使用這種大範圍攻擊,如果無法繼續支撐下去,戰場上的三個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朔華很感動天籟的體貼,輕輕笑出聲音,每個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的臉上。

    帶著溫柔的笑顏,即使是另外一頭的敵人,也不得不承認,朔華擁有一種光彩奪目的外型跟氣質。

    “放心……吾非昔日阿蒙。”

    湛藍的雙眼染上火光,一雙眼瞳彷佛變成了炫麗的燦紫,腳下的岩漿地帶迅速擴散,而且噴出高速岩漿流,一邊的洋深一個沒注意,被噴到了一點,身上再度出“嗤嗤”的聲音,沒有瞳孔的黑眼,泛起殘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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