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神話】神鑰 作者:聿暘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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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0929 2014-11-17 17:49:1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374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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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八章  小將唱這歌

    假設你生在古文明,在古文明的世界時,沒有槍炮,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高科技運輸交通工具,連愛迪生的燈泡都沒有時,要是看到天空出現九條巨大生物,那生物的模樣充滿了威嚇力與神秘的美感,力量可以毀天滅地、黑夜白晝,那麼你對這種生物會有多大的崇拜和戒慎?

    如果你又發現,這些生物竟然是由一個人所召喚出來時,你對這個人又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朔華才剛要踏進蒼族的駐地,馬上就面臨到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麻煩的程度,比鑰石究竟是什麼還要讓他來得頭大。

    滿地閃閃發亮的眼睛,每比眼睛都用崇拜又敬愛的眼神看著他,個個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大漢,眼中充滿盈眶的淚水,那種景象,讓朔華瞬間以為又出現了美杜沙把他變成化石。

    “我可以假裝沒看到,然後繞過去嗎?”

    天籟比了一個“請,歡迎你試試看”的手勢。

    朔華是很想試,不過他不是沒看過電視上那些盲目的宗教崇拜鏡頭,說不定這麼一進去,他們會待在原地直到隔天天亮,就為了等他出來說一聲“無事退朝”。

    “你可以跟他們招招手試試看?”原本一直躲在他後面慢吞吞走過來的樹海,給出了非常壞心的建議。

    是啊!那等一下亮晶晶的眼睛很可能會變成一堆五體投地的人體。

    幸好,蒼銘像是看出了朔華的不自在,趕緊走上前,正要開口說出洋洋灑灑的長篇歌頌時,朔華連忙出聲阻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是神獸,我召喚出來的九隻神獸,你們可以稱之為龍,龍的壽命數千萬年,擁有開天闢地的威力,如果有人敢冒犯它們存在,便會遭到天誅九族。”

    “但神獸也是會有死亡的時候,當它死亡後,留下來的遺體全部都是你們可以運用的寶物,龍骨可以煉刀,龍珠吃了可以長命百歲,龍須可成萬世不毀的長鞭……”

    “今天的事,你們知道、我知道就好,這是我給予你們開戰前的鼓勵,讓你們每一個蒼族的子民都會受到神獸的庇護,不管是勝利或是失敗,當你們一心虔誠,總有一天,靈魂可以與戰神同在。”

    朔華很難得的,也有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連續劇也是非常有用處的知識。

    至少可以教他一下英雄啊、皇帝啊、神明啊,到底應該要怎麼說話才正確,而不是像現在他這樣,跟個神棍沒什麼兩樣。

    反正話說完了,沒站這些蒼族人太難堪就好,這下子可以回到自己的軍帳休息了吧?

    一雙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還是恭送朔華到軍帳裏,才停止那些會讓人心裏發毛的敬愛,不是朔華不感動,不過心虛的成分更大。

    “等一切都上了正軌,我絕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朔華很擔心哪一天蒼族的領地會出現戰神廟,最可怕的是,廟外的肖像就是自己這副愛笑不笑的臉……

    然後隨著時光流逝,會出現一堆的遊覽客,指著他的臉,說“只剩下半邊的原因是因為風化嚴重”云云。

    天籟決定這一次體諒一下朔華當一個神明的為難之處,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揶揄他。

    “剛剛的那一戰,很精彩。”天籟不需要到前線,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當初朔華為了對付無啟,讓夜空綻放陽光時,還必須借用冷暮的工具才有辦法辦到,但現在,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可以讓方圓百里之外一片白晝,朔華力量進展的速度,非常驚人。

    朔華笑了一下。

    “我也是頭一次打得這麼順手,在這之前,可以說每一戰都很狼狽……怪不得人喜歡當英雄,我必須承認,這種感覺很爽。”

    這就是當人有了權力,心也慢慢跟著改變的原因。

    要是習慣了這樣的自我滿足,想要不狂妄也難。

    冷暮的雙眼仿佛可以透過營帳,看向武騰國的方向。

    剛剛朔華和迪的上戰,他一直都待在不遠處觀看,兩人之間的聲勢比不上高科技下的導彈,但是也許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大腦跟力量所創造,每一次的對陣,都更能撥動人心深處的那一根弦。

    “你也想試試?”

    冷暮的表情其實沒什麼變化,不過朔華知道當下一次機會出現時,他會看到冷暮戰到戰圈之中。

    “每一場大戰,總是會改變一些東西。”

    天籟這句話,像是在說冷暮心意的改變,但是偏偏又有一點其他的意味在,讓朔華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天籟……”也許那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什麼?”天籟看著他笑。

    這種不是平時傻大姊般的笑容,令人有一種好像有一道距離橫跨在兩人之間的感覺。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或者該說,在他昏過去的那一段時間裏,她究竟領悟了什麼?

    也許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是有點多,天籟臉上的笑容稍微溫和許多,但是看起來雖然跟過往一樣的親切自然,卻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

    “抱歉……其實我也不清楚,這是實話,我從來不騙人的。”

    天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的新體悟,也不是不願意說……這些新的體語,並不適合用言語去形容,如果當話一出口,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

    “我又沒說你會騙人。”

    “沒錯!沒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我們心胸寬闊、不會計較這點小事,不知道該怎麼說就不用說,反正我們有一天會懂,是吧?”

    插嘴的是從今天晚上開始覺得自己比較偉大一點的紮克。

    千萬不要以為紮克臉上的表情是因為力量變大的關係,他根本就是為了自己又年輕十歲而得意————剛剛天籟就已經“聽”到紮克在喃喃自語“這附近哪裡有好女人”,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要找年輕的小妹妹也絕對沒問題。

    天籟瞪了紮克一眼。

    點頭是承認“女人的胸襟的確沒有男人開闊”,要是搖頭,就是在否認“他們有一天會懂得她想要表達的事物”這件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紮、克、大、叔!”

    天籟提醒紮克,就算外貌看起來是一副二十來歲小夥子的模樣,但是依然改變不了他已經四十出頭的本質。

    這次紮克可沒被她刺到,他抓起樹海擺在身前,拍拍樹海的肩膀,“真正的大叔在這裏!”

    樹不會有青筋浮現的生理現象,不過天籟看到一根木刺從樹海額頭裂開。

    樹海今天已經很不爽了,還要被這個臭小子給揶揄,堅硬的樹根瞬間繞在紮克身上,快速地把他倒吊在營帳最高點。

    “你今天就這樣給我睡覺!”

    朔華坐在毛毯上微笑。

    樹海跟紮克兩人,其實是他們這一群裏年紀最大的兩個,但卻總是最能幫忙幫插科打諢轉移話題的兩個。

    也許他們年紀大,看得也多,所以更能放下心中的一些感觸,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對待其他人事物。

    要學的事情,果然還很多……

    朔華可不想學會地控制鑰石的力量,卻學不會人情,如果變成跟非黑一樣的人,會讓他悲哀的三天吃不下飯。

    冷暮瞭解的看了看他,接著伸出大手摸摸朔華的頭,原本一直很安靜的雷聖,看看吵鬧的三人組,再看看冷暮跟天籟,然後伸出小手,也摸摸朔華的頭。

    朔華忍不住笑了起來,要是這件事被外面的蒼銘他們看見,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回菲嘉關防陣線的一路上,小將哭得跟個孩子一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砍著灌木,要不是強叔幫他看著路,小將不曉得會被樹根給絆倒多少次。

    強叔不是不想叫小將別哭、閉嘴,不過看小將那種很努力要把眼淚收回去,卻還是控制不了而落下的模樣,他也只能在心裏歎息。

    菲嘉的防線已經在前方不遠處,營火的光芒清楚可見,武騰國的追兵並沒有追來,他們好運的逃過一劫。

    不曉得其他的同伴現在怎麼樣了?

    小將看到了營火,一路掉眼淚下來,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營火在紅腫的眼睛裏很明亮,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在大火中,從半空落下的那個纖細身影。

    “強叔……”

    “幹什麼?”

    能回到自己的陣營,強叔安心了不少,腳步也放慢了許多,他這才發現剛剛被那個惡魔嚇得到現在依然有點兩腳發軟。

    “我們……真的不可能讓拉拉回到這裏嗎?”

    如果有一天在前線戰死,小將會很希望自己的隊友可以將自己帶回故鄉安葬。

    從哪里開始,從哪里結束,小將之所以參戰就是為了故鄉,當戰爭結束,自然也該回去好好看護著他最重要的家。

    “小子,別傻了,你想的我怎麼不知道?那是每一個軍人的希望,我們身上都會有這麼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們的名字、故鄉、家人,為的就是如果真有一天不幸自己走不回家,至少能有個人在看了信之後,可以……帶我們回去,讓家人不要繼續望著遠方等待……”

    但是,除非獲勝、佔領那一塊地的是已方,才有機會好好收拾這些遺骸,焚化一具具的屍體,讓傳令的士兵將這些沾滿鮮血的紙張,一個一個傳出去。

    如果是敵人獲勝,不要曝屍荒野就不錯了。

    強叔的話,讓小將完全失去鬥志,他忍不住坐了下來。

    “小子,你不走,我們可要先走了,一身汗臭味跟血腥味,再不好好洗一洗,全身都快癢起來了。”

    小將垂頭喪氣,心裏還是很難過,不過再怎麼茫然,原本個性就比較細心的他,還是發現一件事。

    “強叔……”

    “又幹嘛?”

    “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進軍營裏?”

    “怎麼進去?走進去不就得了,你是不是因為心裏太悲傷的關係,所以腦子不太好使?”強叔摸摸他的額頭。他倒是真的有點擔心這小子會因此失心瘋。

    戰場上有不少新兵都是這樣,沒看過這種人殺人、你死我活的畫面,當戰事結束之後,心裏承受不了、了了瘋。

    “腦子不太好使的是強叔。”小將白了他一眼,他努力調適內心的痛,“我們身上穿的是武騰隊的衣服,你要是就這麼走過去,我敢發誓,我們會被自己人給射成刺蝟、死在自己家門口。”

    武騰隊的衣服是以青藍色為底,菲嘉則是暗紅,兩種顏色差多了,塔兵遠遠的看到他們身上的衣服顏色,不用等他們開口解釋,就先來幾箭當靶子過過癮。

    被他這麼一說,強叔等四人才反應過來,接著尷尬地看著彼此身上的裝備,有點懊惱怎麼沒在逃跑時順便把脫掉的衣服帶回來。

    這下可好,就像小將說的,天色這麼黑,他們要怎麼樣才能進軍營?難不成要像之前偷偷進武騰軍營一樣,用兩樣的方法偷偷回軍營休息睡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幾個男人都有點呆住。

    “脫光光進去?”

    “……會一輩子被當成笑柄。”

    ————從此以後,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這個溜鳥俠。

    小將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誰說薑一定是老的辣?看現在這種狀況,就算討論一天一夜也沒完沒了,能換成休息睡眠時間的話,早不曉得睡到哪一國去了。

    “兩種,一種是等白天到來再說,白天守塔的衛兵比較能分辨我們到底是武騰國人,還是神勇無敵的菲嘉國小兵。”

    “要我們看著營火在這種冷得要死又一堆蚊子的地方等到白天?不成!不成!想都別想,夜晚的森林露水會越來越重,要是真的待到白天,肯定會生病。”

    這可不是他們這些老兵皮膚比較好,嬌生慣養,而是這個森林裏的蟲類並不好惹,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有毒的給咬死,那可真的是冤枉。

    “除了你剛剛說的那個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是還有……”

    小將瞪著一雙雙熱切的眼睛,他心裏的主意可是五花八門,要是現在拉拉還在的話,他們想都不用想,只要有拉拉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處理的很好。

    小將瞪著離自己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強叔,心裏面咕噥著。

    這些老兵大哥好像也沒有平常那麼精明嘛……遇到這種時候,還不是每個人世間腦袋都比他還要傻的模樣。

    把強叔的臉推開,小將才不要跟一個大男人臉對臉靠得那麼近。

    很噁心好嗎?要是這張臉換成拉拉的話,會好一點……小將腦子邊想,然後邊往強叔身後的武騰國境瞧。

    突然間,他的整個人表情傻住,看著強叔的背後,也就是武騰國的方向,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小將?”強叔拍拍他的臉。這小子怎麼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正想用拳頭把小將敲醒時,他也聽見了自己背後有人慢慢走過來的聲音。

    那個……不會真的見鬼了吧?強叔慢慢、慢慢地,把頭給轉過去。

    第一個進入他眼睛的,是用著緩慢的速度往下滴落的鮮血————量不是很多,但是滴呀滴的,還挺震撼的,強叔的一顆心差點跟著那些血滴落的速度跳。

    他的視線一點一點往上移動,神智已經稍微拉回一點,抓著小將的手,隨時都準備將自己腰上的大刀給拔出,用速度最快的一個左旋,架在來人的脖子上。

    但是當他的視線,終於從纖細的腰晃上豐滿的胸部————他忍不住多停留一下——-再晃上脖子以上的視線範圍時,強叔心裏的所有攻擊招式,瞬間從腦子裏面全部消失,整個人跟小將一樣傻在那裏,手中抓著小將的領子。

    ————小將的手,仍然保持在將強叔的臉給推開的狀態。

    瞬間的靜止型態,會讓人以為這是兩尊蠟像,蠟像的主題是,那天,我看見了鬼。

    “拉、拉、拉……拉拉!”小將不是在哼歌,他只是在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從很小聲的懷疑,在看見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視線望著自己時,越來越大聲。

    最後小將終於忍不住把強叔給扔到一邊去,剛剛還軟在地上的雙腿充滿力量跳起來,興奮地往前跨步,不由分說地抓著那個纖細的身影就往自己懷裏塞,也不管拉拉願不願意讓他這樣緊緊的擁抱。

    “拉拉你還活著!拉拉還活著!拉拉你為什麼還活著?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拉拉!拉拉!”

    一個強健的少年,語無倫次抱著美麗的少女,剛剛還以為再也不可能流出更多淚水的雙眼,一下子又流得滿臉晶瑩。

    小將嘴巴不停的念著,好像不這麼說服自己的話,他的腦子就無法接受這個美好事實的存在。

    “如果你不放開我的話,我的組織功能恢復狀態很可能會有壞死現象。”

    果然是拉拉的語氣,淡淡地看著小將,淡淡地說。

    她已經流掉超過身體所需的血量,身體所依靠的一半生物功能接近瀕死狀態,幾乎都是由電腦狀態在負責自己的移動,為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那兩人的視線範圍,她還沒有太多的時間幫自己處理這些傷口。

    小將聽不懂拉拉在說什麼,不過他聽得出自己再這樣抱下去對拉拉不好,因此趕緊放開手,很仔細地將拉拉全身上下好好打量一下。

    最嚴重的果然是拉拉身上被開的那個小洞,不曉得那具男人是怎麼辦到地非常完整的切口,從外面的衣服到內部的皮膚、內臟等等,被切出兩個指頭大的圓洞。

    拉拉並沒有妥善處理,所以那個傷口還不斷地流著血,只是比起一開始的如泉洶湧,現在血液已經開始凝固,好了很多。

    “拉拉……怎麼辦?”小將很想知道拉拉是怎麼逃出來的,不過現在將拉拉身上的傷口處理好更重要。

    “先進軍營再說。”

    拉拉也需要有人來幫忙她來處理身上的傷口,所以就著小將依然抱著她的姿勢,一手攬在小將的腰上,雙眼一確認目標,機械的部分開始高速運轉,兩個身影像是鬼魅一樣,在強叔等人的眼前消失,迅速進入菲嘉軍營中,完全沒有引起衛兵的注意力。

    看著離開的兩個,已經完全看不到身影,強叔再看看此時此刻身上武騰國士兵的打扮。

    那一對重逢的師生,不曉得還會不會記得這裏還有四個等待解救的人在……

    難不成,真的要脫掉衣服,裸奔進入軍營?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8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九章  好害羞

    “拉拉,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回到了軍營裏,小將並沒有忘記吩咐士兵帶強叔他們幾個進來,不過他只是隨手抓了個士兵請他幫忙,自己則是牢牢握著拉拉的手,說什麼都不放,然後在軍帳裏清出一片空位,請走幾個睡得正好的士兵,才讓整個軍帳空了來。

    拉拉基本上不太懂得什麼是男女有別,她之前把自己的身體包得跟粽子一樣,是因為安全顧慮。

    她的防護衣可以抵抗小型武器的射擊,讓子彈不至於穿透身體,因此為了安全,防護衣的設計是從頸子開始包覆到腳邊,為了遮掩引人注意的銀色防護衣,因此在穿著上,拉拉也選擇了可以將身體每一處都包覆的衣服。

    實際上,拉拉並沒有人類的道德規範觀念————也許有,但拉拉不覺得那是必要性原則。

    男女有別,拉拉又傷在胸前,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給男人看……

    小將焦慮的心跟道德觀正開始一場嚴苛的拉鋸戰時,往床上一坐下的拉拉,毫不猶豫地脫掉身上的藍黑色夜行衣,露出底下銀色的防護裝,接著指尖從防護衣的頸子由上往下一劃,防護衣就這麼開了一個洞,雪白美麗、曲線動人世間胴體,就這麼出現在小將面前。

    “拉……拉……拉拉!”小將的一雙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他手忙腳亂,不曉得該遮自己的眼睛,還是該幫拉拉把衣服拉起來……

    不管做哪樣好像都不對,真的要幫拉拉上藥的話,閉眼睛拉衣服,要從哪個地方開始上藥?

    拉拉不曉得小將在忙什麼,她飛快地從空間裏取出注射劑,迅速在自己的胸口刺入,將透明無色的液體往體內緩慢注入,由於藥劑本身的藥性十分強烈,所以注射的速度不能太快,必須讓身體充分融合每一滴藥性之後,才可以注射入下一滴。

    小將看著拉拉的動作,脹紅著臉,努力克制心臟“噗通”的聲音,心裏不斷告訴自己,既然看都看到了,那就一定要幫忙,坐著傻看,那樣像什麼男人?

    他從一邊取出常備的藥箱,裏面有著乾淨的白布,沾水將拉拉傷口附近的血跡擦乾淨。

    小將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傷口,活像是用什麼空心的利器在胸前捅了一個洞一樣,傷口的血肉都消失了,讓邊緣的組織有點萎縮的現象。

    小將將藥粉輕輕擦在傷口上,又輕輕彈了一點藥粉進去,最後看拉拉用那一個奇怪的器具注射完液體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幫她將傷口繞上紗布。

    拉拉看著小將的動作,突然間不曉得自己該不該阻止。

    小將撒的那些藥粉,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要治好拉拉身上的傷,必須使用特殊的化學藥劑,因為她的身體有一半是機械,因此血液也不單純,人類使用的東西對拉拉來說,根本就毫無反應。

    但是,看著小將那麼嚴肅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拉拉不太想開口阻止,就讓他這麼幫自己清理好傷口,包好紗布,最後甚至想辦法要幫她穿上衣服。

    “我自己來。”拉拉的防護衣,一般人無法使用,必須由她的手來感應。

    小將看著拉拉將銀色的防護衣穿上,最後再罩上最外面那一層染著鮮血的夜行衣,想起剛剛自己大膽的動作,臉再度紅了起來。

    看著拉拉臉上淡漠的表情,雖然小將在心裏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義務的幫忙,有什麼好丟臉可恥的,朋友之間不都是如此,更何況拉拉跟他之間還有更深的師徒情感在……不過,小將的心裏深處,其實有一點點的失落。

    小將其實有點希望,拉拉可以瞪他、罵他,甚至是打他都沒關係,只要拉拉的臉上有那麼一點點害羞的紅暈,他都可以告訴自己,拉拉對自己……也許也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在,但是……

    算了,先把這件事給放到旁邊,另外一件事比較重要。

    “拉拉,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要是換成我,就死定了。”

    拉拉怎麼趕上其他人世間腳步,比他們只晚幾刻逃回軍營?

    那麼多的血,要是一般人的話早就死了,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小將才會悲傷得難以控制,他真的以為拉拉就這麼死在他眼前。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身體有一半是交由機器控制,在生物機能無力運作的時候,它會將身體帶領到安全範圍,並且在我昏過去的時候,做好緊急救護處理。”

    幸好那個能操控空間的男人,只打中她的肉體部分,機械核心部分並未受到嚴重損傷,因此在瞬間壓制體內血管出血,並微微刺激心臟,讓它可以繼續運作。

    “被那個男人擊傷的上瞬間,我的確是昏過去了,所以只好任自己往地上落下,無法做出其他的反抗……沒想到那一陣光芒讓所有人忘了確定我是否陣亡,讓我得以在那兩個男人離開後,以機械功能運作逃回菲嘉軍營。”

    拉拉完全沒有考慮兩人的知識系統是否相通,也完全沒有重新翻譯的打算,因此小將聽得一頭霧水。

    他只知道那個像惡魔一樣的男人,沒有把拉拉給打死,那一陣白光的出現,讓拉拉得以逃脫一劫,至於其他部分,就算他把自己的腦袋挖出來重新排列也不可能聽得懂。

    不過,這種事情以前拉拉在教他劍術的時候,就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什麼“利用重力加速度,增加攻擊的力道,可以在瞬間切割物體的一瞬間,產生啦啦啦啦啦的現象”————以上的啦啦啦啦啦,是小將腦袋被一堆理論混淆過後,殘留的意識字句。

    所以小將很認命的歎了一口氣,反正現在兩人都還年輕,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多得很,只要不死的話,終有一天他會弄懂那一堆奇怪辭彙究竟是什麼含意。

    “我知道了,反正沒事就好……拉拉,你知道那一陣光芒是什麼嗎?我還以為怎麼突然間變成白天。”

    小將活到這麼大,頭一次看到這種景象,怪透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除了整個天色變亮之外,他還覺得四周熱了起來,那種熱度,一點都不像是秋夜班寒涼。

    “我大概知道。”

    在光芒乍放時,拉拉將整個畫面攝入腦海中,利用光譜和折射的原理,重新仿真光線散發的模式,結果在小鎮附近的小山上,擬出九隻白色的長型生物。

    拉拉之前看過一個人使出這樣的型態攻擊,不過這一次,似乎比過去還要強上了數倍。

    “是一個叫做朔華的少年所做的。”

    拉拉很高興那個少年的成長可以如此快速,對一個半生物人來說,目前依然不懂得妒忌是什麼情感,但是在過去,朔華曾經給予她的建議,的確是讓她慢慢地獲得了一些東西,於是她也學會了感激這種情感。

    可以看到自己感激之人世間進步,拉拉很高興。

    “那是人類做得出來的事?”

    關於這點,就算是拉拉親口說出來的,小將也不太相信。

    “朔華……並不是和你們一樣的人類。”

    朔華與鑰石融合,又和祝融跟共工寄生,因此已經可以說是另外一種生物體,所以拉拉並不把他歸類成和小將一樣的人類。

    “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小將的腦袋又開始在打結了。

    拉拉看著小將的臉,大概是那一臉疑惑的模樣太明顯,於是她竟然頭一次開始考慮怎麼說才能讓他比較容易理解。

    電腦的處理速度都很快,而且講究效率————“我帶你去找他。”

    這的確是最快的方法。

    小將傻眼,雖然他也很想知道什麼是“和你們不一樣的人類”,不過現在是什麼時間啊!再過一陣子,強叔他們就要回來了,軍營也不是個說走就走、就來就來的地方啊!

    “等等!等等!”

    眼看著拉拉抓起他的手又要開始“飛”,小將趕緊出聲阻止。

    “拉拉,你剛受重傷,而且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不覺得我們需要休息一下嗎?說不定那個叫做朔華的不是人類也休息了,這樣貿然去打擾人家,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是嗎?”

    拉拉在腦中分析了一下,發現小將說的,的確是一般人類社會的常理,所以她停下了腳步。

    “當然!”看拉拉停下來,小將千萬分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

    也就是說,現在必須先休息……拉拉握著小將的手並沒有放開,而是直接牽到剛剛他們在一起坐著的大床上,接著在小將眼睛差點又噴出眼眶的情況下,一起往床上倒,然後閉上眼睛,休息。

    “拉拉?”小將覺得自己連眼睛都開始抖起來,現在這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

    “休息。”

    “但、但……”小將“但”了半天,最後在瞥見拉拉臉上失去血色的臉龐時,放棄要講的話。

    全軍營裏,拉拉睡在這個地方小將最放心了,畢竟軍營裏的男人跟餓狼沒什麼兩樣,要是讓拉拉找另外一個地方休息,要是遇上像卡斯那種一看就是會玩女人的人手上,絕對不會太好過……

    只是,拉拉……這樣我怎麼睡得著啊?

    小將感覺到,拉拉身體的曲線因為呼吸而不時碰到自己的身體,鼻間聞著拉拉發間的香味,他身體裏的每一滴血液者沸騰了起來。

    小將很擔心他的男性驕傲會開始搖旗呐喊。

    女孩子……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為什麼同樣是忙了一個晚上,身上卻還是這麼的好聞,不像他已經開始滿身臭汗味……

    年著拉拉的臉,小將的心裏其實很幸福,又很感歎,跟拉拉牽著手,知道她已經安然無恙,讓他很安心。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點的安心,剛剛還想著“不可能睡的著”的人,也慢慢沉進夢鄉之中。

    好不容易進到軍營的強叔幾個,剛打理好身上的敵軍衣物,順便洗了個澡回營帳,看到的就是兩個傢伙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睡覺的模樣。

    眾男人眯起眼睛,怒火上衝。

    媽的!竟然在這裏窩藏一個絕世大美人!現在看著絕世大美人天使一樣的睡顏,要他們怎麼可能安穩睡覺!

    臭小子!明天醒來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朔華的那一招九龍舞天,驚動的不只是這些人而已,附近的小鎮跟領主大人府上,全部都在黑夜裏看到白天。

    在這種沒有電燈的時代,過了傍晚,整個天色就已經黑漆漆的,所以雖然說是深夜偷襲,其實也不過是剛吃過晚飯沒多久,用地球的時間來表達,大約是晚上八點多。

    這種時間,儘管家裏沒有娛樂,有些純樸的居民已經先上床睡覺,但是還是有些地方,依然是飲酒作樂的好時光,所以看到這奇跡的人不但不是少數,還相當的多,一下子整個鄉鎮都喧鬧了起來,連睡著的人也被叫起來聽故事。

    領主大人威爾則是親眼看到了這景象,反正武騰國還沒打過來,所以他就跟他的侍妾在花園裏親熱,這一陣白日,恰巧在他跟侍妾鬧得正歡的時候出現,頓時兩個人赤裸裸的身體,有一種在大白天裏公開的感覺,威爾下意識伸手抽起一邊的衣服趕緊遮住身體。

    偷歡也是要看時間,領主大人還沒大膽到在白天跟侍妾在花園辦事。

    於是乎,整個領地小從乞丐大到領主,每一個階層的人都知道了這一個奇跡,開始有人猜測這是不是上天降下的神旨,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意在其中?代表著菲嘉國的即將勝利?還是武騰國的即將入侵?

    每一種說法紛紛擾擾,鬧得人心惶惶,但是最多的說法,則是跟蒼族有了關連————因為蒼族是在今天到來,而白光發出的中心點是在蒼族駐紮的領地上。

    據某些內線消息指出,這一次蒼族的人來勢洶洶,氣勢威武,據說是因為蒼族重新得到戰神的眷顧,而且戰神就在他們駐紮所在地,由所有的蒼族戰士衷心捍衛著,沒有人可以真正知道戰神究竟是什麼模樣……

    這樣說來,那奇跡似的白光也就不稀奇了。

    戰神呢!

    多麼令人崇拜的神祗,尤其是在這種大戰即將開始的前夕,所有要出征的士兵,或是祈禱自己孩子可以從戰場上平安歸來的家人,每一個人都希望可以得到戰神的眷顧,激動一點的,甚至差點就往蒼族的駐紮地沖去。

    但是惹戰神大人不高興的話,也許戰神大人不但不眷顧菲嘉,反而將失敗降臨在菲嘉的身上……

    所以人們只好在自己家門外先跪了起來,雙手合十,不停地朝蒼族駐紮地的方向膜拜,

    有了第一個跪下的人,就有第二個,到最後醒著的人裏,幾乎能跪的都跪了,滿心期待化為喃喃的祝頌,領地中大大小小的城市鄉鎮裏,傳來各式各樣默禱的聲音,在黑夜裏,有一種格外神秘的虔誠。

    朔華當然不知道駐紮地外面正在發生什麼會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事,他正跟冷暮兩個人又開始手捧著手研究鑰石的秘密。

    套一句樹海吃味的話,兩個不怕死的傢伙,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還不夠,一不小心就會死在這上頭,卻還是忍不住去試,要是等一下兩個人一起從床上跌下去,他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有一個人卻知道這些,雖然她沒有走出駐紮地。

    雖然很多很多範圍的景象不是天籟現在的能力所能看見的,但是在事情還沒開始之前,她就已經先“看”到了召集的景象。

    蝴蝶效應————南美洲一隻蝴蝶扇一扇翅膀,就會在佛羅里達引起一場颶風。

    沒有了強烈的白光,天上的星星就十分的明亮,這一個世界的月亮有兩個,兩個月亮靠得並不是很遠,當一邊高時一邊就在山巔,一邊即使落下時,一邊就在最高點。

    天籟看到了南美洲扇動翅膀的那一隻蝴蝶。然後,還看到了蝴蝶帶動的氣流……

    也許跟朔華解釋,他可以懂得,“蝴蝶效應”其實是很容易明白,卻很難計算的理論。

    但是天籟不需要計算,有很多很多的事,也許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會改變一切。

    所以,她不能說……

    “你今天非常喜歡發呆。”

    原本打算化為樹型,紮根在地上好好讓自己徹底休息一番的樹海,看到躺在床上卻不說話的天籟,給了了個小小的勸告。

    “你……”天籟順口差點就回他一句“你不睡嗎”,但是基本上,樹本來就不睡覺,只有日夜上的差別。“你不好好休息嗎?”

    樹海聳聳肩。

    “樹不管到哪里,只要能紮根,都是在休息,你真不打算跟我說嗎?有事情藏在心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總是自己扛的話很累,我們的隊長雖然很多時候不務正業了一點,不過還挺值得依賴的。”

    看了朔華一眼,確定他跟冷暮兩人還沉浸在鑰石世界,天籟就不是很在乎講了些什麼,反正現在朔華又聽不到……天籟微笑。

    “你也是個很值得依賴的長者。”

    在樹海的身邊,其實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在,朔華常常說,那是樹海的芬多精散發太多。

    不管是因為樹海歷經歲月,因此有長者的沉穩在,還是樹本身的高大,就給人一種可以庇佑一切的感覺,總而言之,很多時候,天籟很喜歡待在樹海附近,感覺到那一種有長者在身邊的安心。

    樹海笑了一下。

    “謝謝你的稱讚,但是……如果可以再多一點能力的話就好了。”

    不可能不介意,不過樹海儘量用最平和的心去面對。

    “放心,會的,就在不久的將來之後,你會有屬於自己的機會。”

    不自主地,天籟喃喃地說,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樹海正用百年歲月所歷練的滄桑看著她。

    那一分滄桑,藏著一些必須經過歲月才能明白的智慧。

    “你正往一條不同的路上前進。”

    在天籟出口的那一瞬間,樹海突然明白了她所說不出口的那些話,也明白不能輕易開口的道理。

    這女孩才擁有多少歲月的人生?她必須擔起這樣沉重的一條道路嗎?

    樹海眼中的擔心,在天籟的眼裏,化為無盡的坦然。

    當她領悟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走向了什麼樣的道路,但是她義無反顧,只因為……

    “殊途同歸……”

    不管是什麼樣的道路,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49
第9部 蝴蝶效應 - 第十章  本集的結束,故事的開始

    拉拉在前一夜所做出的努力,的確幫菲嘉延長了一些時間,但是這一些時間卻比拉拉原先預計的稍微少一些。

    武騰國的文州督使,對自己軍師前晚失利的結果非常火大,不但突然之間鼓起勇氣對玉嵐大吼大叫,還因此暫時冷凍了他的調軍許可權,將許可權給這之前在玉嵐身邊幫忙的武將————辛沛樺。

    其實,這些動作並不是文州督使最初的打算。

    在他心裏,還是認為玉嵐在安排上絕對會是最好的領軍者,不但有好的計策,到時候還可以把責任全部歸咎在他身上。

    但是前一晚的損失,在眾將官面前,他多多少少得要發點火、給點下馬威,免得有人說話。

    所以他以為玉嵐又會露出那一臉陰冷的笑容,將整個事件的發生過程合理化,給他臺階,讓他可以“勉為其難”地取消凍結玉嵐調軍許可權的權力。

    但是,玉嵐臉上的表情雖然如過往一樣冰冷,卻對這道命令一句話也沒有回答,若有所思的臉龐,似乎想著什麼恐怖的事情,嘴角稍微揚高一點,就會讓四周的人覺得天氣又更涼了一些。

    這種態度,根本讓文州督使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給重新收回去的機會,害他一時之間把話給頓在一半,久久都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

    於是最後,他依然暫時冷凍了玉嵐的調軍許可權。

    辛沛樺在軍營才剛整理好的那一刻,馬上命令所有的軍隊整軍待發,他即將要帶領武騰國的文州督使軍,進入武騰佔領菲嘉的第一塊土地。

    攻擊的號角聲,在暗襲那一夜的隔天下午,再度在空中飛揚。

    這是一個非常神奇的進攻時間。

    要說它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計謀也可以,因為從來沒有哪一國的軍隊,會在剛吃飽沒多久,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開始攻擊。

    畢竟這個時代如果沒有太陽,就只能依靠月亮的折射光視物————而這種各只能地球上的武功高手才做得到。

    這裏不是地球,也沒有武功高手,所以當武騰國進攻的號角聲響起時,菲嘉國的士兵差點把剛吃進肚子裏的飯給嚇得吐出來。

    武騰國的高層心裏在想什麼?

    這種時間進攻?

    就算攻破了第一道城門,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下,到時候分不清楚誰是我軍、誰是敵人,只能大概看到人就亂砍一通吧?

    還是這一次的攻擊有特別的意義在?

    他們有了什麼新的計謀嗎?

    所有各式各樣的猜測,潛伏在每一個菲嘉將領的心中,但是還是依照著自己的責任,將自己的軍隊領到自己的作戰位置。

    在太陽西下,一片景色變得金黃的那一刻,武騰國的軍隊終於真正的兵臨城下。

    菲嘉之前的陷阱都幾乎使用殆盡,不過在拉拉的吩咐之下,依然安排了大量的箭兵在兩側,只要敵人跨過了兩國這間的那一道防線,大量的箭矢就會如雨落下。

    “媽的,老子又不是小偷,仗打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在這種時間上場……”

    當了這麼多年的兵,當然不可能像菜鳥那樣,看到這種陣仗,就渾身抖得像沒骨頭的一樣,不過,也沒鎮靜到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因此忍不住用抱怨的方式,來發洩一下心中的恐懼。

    “我呸!老子就算是小偷,也不會在這種時間工作,這麼暗能摸到什麼?”

    “嘿嘿!小妞的胸部摸成男人的蛋啊!”

    “去!老子的技術有差到這種程度!”

    “安靜!”

    菲嘉國的將領皺眉。

    他當然知道,這些老兵不過是在發洩一下內心的緊張而已,只是看樣子武騰就要進攻,在這樣的時間裏,不容許任何一點精神鬆懈,多點的時間,就可以有多殺掉一個敵人的機會。

    看著自己將領認真的神情,所有士兵的手指也開始牢牢地鎖在箭矢的尾巴上。

    他們瞭解,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能讓武騰隊等待了,再過不久,太陽就將完全西沉,到時候,攻擊會變得更加困難。

    果不其然,遠處可以看見身上背著旗子的傳令兵正騎著快馬,穿過士兵之間的空間,快速朝陣前賓士而來。

    當那一個深藍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時,也就是大戰越來越接近的開始。

    所有人的精神,都繃到了最臨界點,要不是這麼遠的距離還射不到敵軍的話,恐怕他們早已經開始張弓,先把那一個惹得所有人緊張的傳令兵給射下馬,那肯定會是對武騰國最好的一個下馬威。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這麼想,然後突然之間,一道帶著銀光的箭矢劃破空氣而過,速度之快,令雙方都措手不及。

    銀色的光芒就這麼射入了傳令兵即將要吹起進攻號角落喉嚨上,應該要響徹雲霄的號角聲,只傳出了一個微弱的音就瞬間消失。

    所有人都愕然看著從馬匹上落下的傳令兵,一瞬間,整個戰場寂靜無聲。

    “他媽的!把武騰國這些兔崽子,全部都給我殺回他老家去!”

    雄渾的聲音自高崖邊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一個射出箭矢的地方。

    一個高大無比的壯碩身影站在最高點,滿身血腥、囂張無比的拉弓對準敵人,豪邁粗野地大笑。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起來,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

    “卡斯!卡斯!卡斯!卡斯!”

    沒錯,那個高大的身影,就是昨天夜裏跟拉拉他們一起進攻敵營,不但放火燒人家軍帳大鬧一番,現在又射下了第一筆戰功的卡斯。

    “菲嘉的兄弟們!把他們這些龜兒子殺回去!”

    聞到血腥,卡蠟斯庌赤紅了一雙眼,腥紅的舌尖畫過嘴唇,舔去自昨天夜裏就沒有停下的血味。

    他喜歡戰場。

    他發現,這裏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地方,有了這些強烈的血氣,他可以興奮地殺一整天不休息都沒關係。

    他赤紅色的雙眼看著菲嘉城牆上的士兵,看著他們為他的口號同樣紅起雙眼,張開他們的雙唇,跟他一起吼叫著同樣的話語。

    “殺!將這些武騰的龜兒子殺回去!”

    當順利的號角真正響起時,蒼族的戰士們已經都妥善地守在最後一道城防內。

    所有高大的戰士自在地運動著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一點都不為遠處激烈的殺伐聲感到困擾緊張。

    他們知道,戰前讓自己的體能狀態達到最好程度的話,可以在作戰的每一個時候,獲得生存的最大機會。

    同樣撤到最後一道防線內的小將,這一次終於有機會真正見識到什麼是蒼族的勇士,他的嘴在看到這些戰士到達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機會合起來。

    小將的確是從強叔他們的口中知道“蒼族的勇士高大健壯武藝彪悍”,但是他以為所謂的高大健壯,應該是指多數人而已,多多少少應該也是有一些貌不驚人,但是身手矯健的那種高手。

    但是他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蒼族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每一個蒼族人都高頭大馬,就算最矮的也比小將高半顆頭多。

    小將的身高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耶,但是這群蒼族的戰士,竟然沒有一個比他矮,更可怕的是,那簡單盔甲下的體格,完美的跟畫一樣,身上每一道肌肉曲線緊繃,塊塊分明,一雙修長的大腿,光看都覺得踹起人來肯定很痛,說不定還會被踹到天邊去……

    強叔好笑的看著小將口水快要流下來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小夥子對男人有著奇怪的興趣。

    這樣的一群男人站在一起,的確是非常壯觀,尤其是蒼族的人本身體格並非完全的橫向發展,因此他們的體態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卻步,反而有一種美感在。

    “強叔,我覺得那個……看到沒有,那個衣服穿得最多的戰士,體格最好。”

    小將觀察良久之後,發現蒼族的中心點附近,有一個如雪膚色在一群古銅間非常顯眼的男子。

    那高大的體格,看起來似乎挺瘦的,但是寬闊的肩膀、比一般人都還要長的雙腿,行走間的那種力道,隨便都可以看出來黑色衣服底下的肉體訓練,到了怎麼樣的一種極限,從唯一顯露在外的一雙手臂,就可以感覺到那種力道。

    “那個不太像是蒼族人。”

    強叔皺了一下眉頭。

    他還沒看過哪一個蒼族人那麼顯眼。

    一頭銀色的長髮就已經夠與從不同的了,再加上比其他人都還要白的膚色,還有那張只要是男人就會忍不住妒忌的臉龐,根本一點蒼族人的特徵都沒有,他的體格跟蒼族人也不太一樣,更加修長一點,比起蒼族人來,比例更顯得完美。

    “我也覺得奇怪,怎麼蒼族人每一個都黑髮,就他一頭銀色的長髮,超級顯眼。”

    這也是為什麼小將會注意到那個男人的原因,要不然這麼遠的距離,誰會去注意一堆戰士裏的其中一個。

    還想多評論一些什麼,奇怪地,幾個剛剛還講得條條有理的人,身上突然感到一股惡寒,不曉得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那一個銀髮的男人好像往他們這裏看了一眼。

    錯覺,肯定是錯覺……

    這麼遠的距離,他怎麼可能聽得見他們在議論他們的聲音?

    “你覺得……他可能聽得到我們兩個在說話的聲音嗎?強叔?”

    小將的語氣非常非常的遲疑跟不肯定,照理說,這麼遠的距離,應該是連問都不需要問才對。

    “應該……不太可能……吧?”

    強叔的聲音也不是很肯定。

    “他知道你們在談論他。”

    拉拉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後響起,兩個大男人嚇得差點原地跳起來,直接從城牆上滾下去摔成肉泥。

    拉拉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動作,不曉得他們兩個人是哪一條神經有問題。

    剛剛從第一道防線過來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行蹤,就算沒看到,也應該聽得到她的腳步聲,不曉得這兩個男人一臉驚恐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基本上,電腦不太可能出現“恍神”這個動作,因此拉拉無法理解。

    “拉拉,你差點把我嚇死!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剛剛就跟你說,第一道防線有第一道防線的指揮官,既然大戰已經開始,我們這些小兵也管不了什麼,你特地跑過去一趟,要是身上的傷口又流血的話怎麼辦?”

    看到拉拉的一瞬間,小將變身成管家婆,旁邊的幾個大男人悶笑在心。

    “我在不會影響傷口的前提下行動,在藥劑的揮發下,傷口雖然尚未彌補完全,但是已經不會有出血的跡象。”

    拉拉身上的紗布,只是因為小將擔心,所以才繼續保持著。

    小將自動把拉拉這一串又聽的不是很懂的話,直接翻譯成“我沒事”,於是想起剛剛拉拉對他們說的那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他知道我們剛剛在說他?”

    “根據過去的作戰評估。”

    在拉拉的資料裏,那個叫做冷暮的男人敏銳度非常驚人,因此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絕對可以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

    根據過去的作戰評估?

    這是哪一門子的回答?

    “你以前跟他打過?”

    拉拉是很厲害沒錯,不過不曉得為什麼,看著那個男人,小將就是有一種感覺,拉拉跟他打起來會很危險。

    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比那一天他看到的那個惡魔還要恐怖。

    “不曾,但是有共同作戰過。”

    如果依照過去的戰力分析,也許他們可以打成平手,但是,非常意外地,拉拉竟然開始懂得所謂的直覺。

    直覺告訴她,現在如果打起來,也許自己輸給冷暮的機會比較大……沒有經過資料分析的直覺,也許不準確,不過拉拉想相信這一分難得的感覺。

    “是喔……他很強?”

    想到拉拉曾經跟那個男人共同作戰過,小將的心裏不曉得為什麼,有一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他有一股衝動,想要跟那個男人打打看。

    “非常強,在我的戰力評估中,可以進入前三。”

    原本是第一,但是現在拉拉沒有冷暮的最新資料,在遇見玉嵐跟朔華昨天那一招之後,她更無法肯定……

    但,如果朔華進步到如此程度,冷暮應該也有相同的進展才是。

    “前三……”

    這個資料讓小將心裏癢癢的。

    “我可不可以問問,是哪前三?”

    “由於冷暮戰力暫時無新資料,所以不按照順序,是冷暮、朔華、武騰國的玉嵐。”

    玉嵐這一名字,是拉拉腦中的最新檔案,她知道昨夜,玉嵐並沒有完全發揮自己的力量。

    “武騰國的玉嵐?是那個惡魔嗎?”

    這是小將唯一可以想得到的答案。

    “不,那是藍龍……藍龍的能力並不在前三之中。”

    如果不是有玉嵐的關係,藍龍跟拉拉之間很難有輸贏。

    那個惡魔還不在前三?

    那前三個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朔華這個名字小將有聽過,就是拉拉昨天說要帶他去找的那一個,想到昨天那一陣黑夜裏的白晝,的確是恐怖人物之一。

    “那這一個,叫做冷暮?”怪名字。

    “是的,擅長分析,雖然為純生物體,但是基因組合十分的趨近完美,在我目前的生物檔案裏,是最佳的生長型態。”

    很少有純生物體的力量和速度可以跟拉拉比擬,但是冷暮辦到了。

    “聽不懂。”

    這一次小將非常乾脆,而且也不想聽到這一聽就知道絕對是稱讚的話,他決定轉移話題。

    “喔喔————看!蒼族裏面竟然有超級美人!果然是蒼族的女人,身高就是比一般女人高,肩膀雖然有點寬,但是跟旁邊的蒼族男人比起來,其實還挺恰當的。”

    “我還以為蒼族的女人身材粗壯,長相應該也很陽剛,沒想到竟然這麼美,拉拉,可以跟你比的美人耶!”

    “朔華是男性生物體。”

    拉拉看向那個走到冷暮旁邊的少年,直接潑了小將一道冷水。

    “你剛剛說什麼?”

    小將覺得自己的耳朵,不曉得是不是已經習慣聽拉拉講話的原因,很難聽得懂字句表面的意義。

    “朔華是男性生物體。”

    拉拉毫不猶豫重複一次,為了讓他可以聽得比較清楚一點,她還稍微特地放慢了每個字之間的速度。

    “什麼?”

    由於實在是太過震驚,小將拒絕相信拉拉所說的話。

    並不是朔華真的看起來跟女人一樣,而是因為在一群蒼族人裏,他的體型跟面貌在相對之下,讓人有一種無法相信朔華跟那一群蒼族男人是同性的事實。

    “你聽到了,我感覺到你腦波的瞬間反應,證實你有將我剛剛說的聽進腦中,並且記憶。”

    拉拉並不是在吐他的槽,真的不是,但是小將有一種又被潑了一道冷水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剛剛還以為是蒼族美人的少年,竟然做出了跟冷暮同樣的動作————轉頭看向他們,雖然小將看不清楚美人少年的神色,不過背脊又是一陣發冷。

    “他也知道我們在說他?”

    “是。”

    如果是天籟,連他們講的每一句話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排名前三的恐怖人物。”

    這是小將被潑了無數次冷水後,最後剩下的結論。

    朔華遠遠的就看見城牆上那一個銀色的身影,還看見了銀色身影左前方,那一個從他一出現就一直盯著他看的少年。

    可以看得很遠,這是朔華跟鑰石融合後的好處之一,所以少年臉上的醋意跟敵意,朔華同樣看得很明顯……

    不懷好意的笑容,在他臉上展開。

    於是,朔華抬高手,對城牆上的人影揮了一下。

    果然,拉拉馬上就要過來,卻被那個少年拉住手,整個人頓了一下之後,說了幾句話,最後連少年一起被她拉著,迅速來到朔華身前。

    對於拉拉驚人迅速的動作,蒼族人一點訝異的表情也沒有,最近相處的日子裏,已經被朔華跟冷暮他們訓練得很習慣,他們甚至認定了出現在朔華身邊的人物,只要是行動特別的,也許都同樣是神祗中的一位。

    “拉拉,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你告訴我試著去當一個人試試看,所以我從皇者陵墓離開之後一路南下……經過的城鎮裏,這裏是最適當的。”

    拉拉很快的說明,依然一板一眼。

    “你應該說,這裏是最能觸動你心的。”

    由皇者陵墓一路南下,經過的城鎮可多了,有大有小,為什麼偏偏選上這裏,必然是拉拉感覺到自己心裏一瞬間的悸動。

    拉拉想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對於這點她並沒有多想,現在朔華這麼一說,真的就是這樣。

    “你說的對。”

    “拉拉!你還沒有跟我介紹一下?”

    看到朔華對拉拉說話的方式,就像個十分熟悉的長輩一樣,再度讓小將的心裏不是很爽快。

    不過由於朔華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明顯,而且那個叫做冷暮的高大男人站在一邊,雖然沒說話,不過卻讓人很想發抖,所以這句話說得還算含蓄,不敢太過挑釁。

    “朔華,小將。”

    這就是拉拉的介紹。

    不過被介紹的兩人都知道拉拉的個性……或者該說,程式就是如此,因此都不是很介意,一個在心中暗笑,另外一個則是很無奈的歎氣。

    “朔華跟拉拉可以說是……某一種方面的同伴。”

    朔華不是故意,卻也是故意說得如此曖昧。

    這樣的說法本來就很正確,但朔華知道,小將一定會為了這短短的幾個字,非常的不爽,戀愛中的少年嘛……

    “將辰洛非,你可以叫我小將,我是拉拉的劍術學生,也是鄰居跟同一個村鎮的居民,現在還是戰友,為了共同的目標作戰。”

    哼!怎麼聽都是自己跟拉拉的關係比較親密……小將的一雙眼睛忍不住瞪著朔華,但是越看越心虛。

    剛剛遠遠的看,覺得這個傢伙是很強,不過看起來小小的、很弱的樣子,現在一靠近才發現,朔華可沒比他小多少。

    兩個人世間身高差不多,自己的確是比較壯,但是朔華也沒瘦到哪去,跟自己古銅色的肌膚相比,這個男人的膚色比女孩子還要白皙漂亮,一張臉更是俊得讓人眼花,別跟蒼族人放一起的話,其實挺有男人味的。

    要是強叔在一邊,一定會說小將八成是瞎了眼,才會把朔華看成女生。

    大概是小將的眼神太過直白,朔華很直接地笑了出來,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

    他很少遇到這麼直率又小孩子氣的少年,大概是因為氣候的關係,明明是跟他差不多的年紀,一張臉卻已經看起來非常成熟,只是眼中的稚氣難掩。

    “既然是拉拉的學生、鄰居兼戰友,那麼我這個拉拉的同類,應該要送一份見面禮給你才對。”

    對小將來說就像是神跡一樣,一個黑色的石頭憑空出現在朔華手中,然後看著朔華握著那一顆石頭,合起又張開的一瞬間,一股白光從石頭裏沖出,鑽進小將的身體。

    小將一下子整個人熱了起來,全身非常舒服,舒服得他很想原地開始跑個幾百來圈,小將不只是想,而且真的做了,連跟拉拉打一聲招呼都沒有,馬上就紅著臉開始在整個營地晨快速地跑了起來。

    他一開始的速度就很快,好像用盡全力在奔跑,城牆那頭的強叔瞪大眼睛,不曉得小將在玩什麼鬼,心想他這樣子跑,不用多久就會累得連爬都沒有半點力氣。

    但小將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個,他不但沒有累得迦在地上爬都找不到半點力氣,還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後面不曉得第幾圈的時候,速度快得讓強叔懷疑那是不是人可以跑得出來的速度。

    拉拉在一邊幫小將計算了一下,那的確不量般人可以跑出來的,而且根據她的計算,小將不管是心跳還是腦波都還在正常範圍值,雖然臉紅得不象話,不過並沒有任何的危險。

    “你已經發現了鑰石的秘密?”

    拉拉從剛剛的資料裏,肯定那一道光芒絕對是從鑰石裏所取出的力量。

    但是既然知道了鑰石的秘密,為什麼不乾脆試著將鑰石融合在其他人的身上?而必須這樣一點一點的取出?

    “不完全,我大概有了起頭而已,離真正的瞭解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即使結合我跟冷暮的力量也不夠,那一點力量可以讓小將在這一個世界裏與眾不同,但是對於這一顆鑰石來說,卻稀少的幾乎可以不用計算。”

    昨夜跟今天他都和冷暮不斷的嘗試,但是確定地分離出四種能量,已經是他們的界限,想要多跨出一步,都可能因此而讓自己意識消散。

    “我以為鑰石的每一個力量都是個別的。”

    拉拉想了一下之後,將最原始的資料給找出來。

    開門者說過,鑰石會擇人而定,融合之後得到的力量每個人都不同,因此拉拉以為每一顆鑰石代表的就是那一種的力量。

    現在朔華這麼一說,似乎又不對。

    “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但現在我才知道,與其說那一個鑰石代表什麼樣的能量,不如說,每一個鑰石都有一個鑰匙孔,它需要一個契機才能去開啟。”

    “每一個鑰匙孔的模樣都不同,而我們就是那一把鑰匙,開啟了最容易突破的缺口,依循著那一股力量,去尋找最真實的秘密。”

    所以,每一顆鑰石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只是需要不同的領悟去開啟。

    “我大概可以理解,也會試著朝這一個方向的答案去突破。”

    拉拉重新將有關鑰石的能力更正。

    新的道路,也許可以讓拉拉更懂得為什麼她所開啟的那一道缺口,會讓她走上越來越接近人性的這一條路。

    交換了彼此的資料之後,拉拉原本還想問那個越跑越快的少年,還要跑多久才能停止,沒想到接下來他們全部都清楚地聽到一道震耳的聲響,而且不只是一道而已,而是一聲接著一聲,聽起來很像是什麼東西在撞擊的感覺。

    “是城門。”

    借著聲波的頻率,拉拉馬上就判斷出撞擊的位置。

    仿佛像是要證實她所說的話一樣,從第二道防線帶著消息而來的傳令兵,從最後的一道防線,將消息傳達到蒼族的陣營中。

    “第一道防線被攻破了!第一道防線被攻破了!”

    在這一天結束的最後一刻,菲嘉面臨了這令人傷心的消息。

    關口第一道防線被攻破,派守第一道防線的士兵全數陣亡,敵人對於俘虜採取斬盡殺絕的手段,不留一個活口。

    ——蝴蝶效應•完——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56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一章  戰爭,神

    “不對稱戰爭。”

    當菲嘉的第一道防線被攻破,敵人開始大量在峽谷聚集,並且將重型攻城武器往戰線推進時,朔華看著人們臉上的神情,有驚慌,有憤怒,有恐懼,然後他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

    樹海在一邊,完全聽不懂這些字代表的意義,也許該說,他懂得表面上的意義,不過它所代表的內涵卻不明白。

    “那是我們世界的一種學說,意思是彼此沒有共同點,有人認為人類社會的一切戰爭都是不對稱戰爭,因為沒有哪一個對戰的國家,民族、風俗或是立場會完全都一樣。

    “但是有人提出,這是一種絕對化的觀點,就像你必須設一個零,然後才會有一、二、三等等的數字理論一樣,不對稱戰爭的理論,是為了對稱戰爭而產生,所謂的‘勢均力敵’、‘棋產對手’、‘難解難分’、‘旗鼓相當’、‘針鋒相對’等等類似的形容詞,就是用來描述對稱戰爭。”

    “我還是沒有聽到重點。”

    朔華看著樹海的雙眼,苦笑。

    “本來就沒有重點。”

    跟所有人比起來,天籟“看”得比誰都還要遠,站在這一個位置上,她早已經可以看透了遠處戰場上最殘酷的場面,所以,她懂朔華的意思是什麼。

    “那只是一種感慨,樹海。兩個國家的武力、民生或是觀點在天秤尚無法平衡時,所引起的戰爭,在廣泛的學說裏,就稱為不對稱戰爭。

    “但,這世界上只要有思想,只要有個人,就很難有平衡點,所以在人類的社會裏,戰爭永遠都存在,存在於社會之中,存在於你我的心裏,所以,不需要有重點。”

    樹海皺眉,想了很久之後,最後好像只能回歸於一聲歎息。

    “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們人類的觀點,在大自然裏,大概也只有你們人類可以把戰爭寫成理論,因為除了人類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生物會在自己生存以外的條件下,去殘殺其他的生物,甚至是自己的同類。”

    自然界的戰鬥,起因取決於生存,但是只有人類不同。

    人類除了為了生存外,還可以為了恨、為了愛、為了欲望,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去開啟一場戰爭,最後甚至還寫成了理論……大概也只有人類自己才知道這些理論到底在寫些什麼東西。

    “最好永遠都不要理解。”

    天籟露出跟朔華一樣的苦笑,她並不以人類的戰爭文化而自傲。

    “對人類來說,戰爭代表著時代的轉變,樹海,也許你也可以從其中看到一些屬於你的意義。”

    戰爭的意義對樹海已經是一個謎團,天籟對他所說的話,則是另外一種謎團。

    “我越來越聽不懂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一邊悶不吭聲的冷暮看了天籟一眼,他早就發現了天籟的改變,但是為什麼改變,他暫時不想去理解。

    冷暮做事的方式,向來都是完成一樣再繼續下一樣,他不喜歡一心二用,反正冷暮知道,自己目前跟朔華一起正在走的是正確的方向,所以他不會多花心思去瞭解天籟的改變,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的路而已。

    “偶爾你可以學習一下關心夥伴。”朔華靠到冷暮的耳邊,很小聲地對他說。

    冷暮看著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雖然看到了笑意,但卻是一片真誠的心,朔華是真的覺得冷暮該這麼試試。

    “我並非不關心。”

    想了一下之後,冷暮才這麼說出口。

    雖然一直沉默寡言,但是並不代表冷暮不在乎他所看到的一切,況且,如果不但心的話,冷暮根本就不會去注意每一個夥伴之間,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看把想法說出來。”

    朔華聳聳肩,事實上,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適合講這種話的人,因為朔華本身就是一個不太懂得把自己的關心說出來的那種人。

    但是,看著冷暮總是悶聲不吭看著所有人的感覺,他就是想這麼對冷暮說。

    朔華很想看看如果冷暮有一天,變成多一點點陽光氣息的人時,會是怎麼一個模樣。

    就像是圖卡襯裏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一樣嗎?

    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的確是俊美陽光親切可靠又穩重,但是不曉得為什麼,想到冷暮變成那樣子,朔華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全部冒了出來,可見冷暮平常冷酷無情的模樣多麼的深植人心。

    “試著把想法說出來?”

    冷暮難得當了一次鸚鵡。

    “是啊。”

    “你說了嗎?”

    對於朔華的“熱心”,冷暮就回了這麼一句。

    朔華要是那麼容易被這麼一句話給噎住,那他今天就不是所有人心中比狐狸還狡猾的那個人……他蔚藍的雙眼閃爍著無辜的光芒。

    “我沒說,是因為我會不好意思,過度坦承自己的心思,會讓我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不要告訴我你也是這樣。”

    基本上,冷暮的字典裏絕對沒有“不好意思”以及“不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

    “你們……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討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嗎?”

    剛剛跑完卻不見半點氣喘吁吁模樣的小將,聽著城防那一頭陣陣的殺伐聲,整個血液就要沸騰起來,但是回到拉拉旁邊卻聽著這些完全沒有道理的對話,讓他沸騰的血液有一種直衝腦門的感覺。

    “現在是什麼時候?”

    對於自己夥伴以外的人事物,朔華從來就不懂得“客氣”兩字,剛剛對冷暮說話時還帶著情感的雙眼,一轉到小將臉上,馬上變得冷漠到看不出半點情緒。

    “外面正打著仗,有多少的生命正在犧牲,現在我們該討論的,是如何儘快結束戰爭,不是嗎?”

    想到前線還有不少的同伴正不斷的犧牲生命,自己卻還跟著一群人在這裏說些和這一場戰爭無關的事物,小將的心裏就有一種愧疚感。

    看著小將義正詞嚴的模樣,朔華剛剛還冷漢的表情,立刻換成了一副熱心的模樣。

    “是嗎?現在我們該討論的是該如何儘快結束戰爭是吧?那既然你提出了,說說吧!我們聽聽看你有什麼意見。”

    朔華的模樣一點都沒有瞞過本來就不是笨蛋的小將,他手裏隨便撈了一樣東西也不管那是什麼,就往朔華的臉上丟。

    身體被改造過的小將,丟東西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朔華身邊的冷暮立刻將飛過來的鐵制匕首接住,就差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匕首會直接插在朔華的腦門上,而且看那個力道,肯定還會射穿腦門而過。

    “如果我這個小兵能有什麼有用意見,或是有人願意聽的話,還會站在這裏嗎?不要因為我力量小就瞧不起我!”

    小將才不在乎他丟出去的東西是不是會砸死人,他此時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改變,以為頂多造成一些小傷口而已,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對著這個據說是擁有神一樣威力的少年,小將心中原本滿滿的尊敬,正一點一點的減少。

    如果擁有毀天滅地力量的神只是這種模樣,根本就不值得他的尊敬!

    朔華一點也沒有被人教訓時該有的表情,還是原先那一副模樣,只是嘴角帶了一點痞子的笑容,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天籟等人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心裏為小將默哀。

    可憐的孩子,對誰吼都沒關係,就算是對著恐怖大王冷暮吼,結果也只是被他一雙冷眼給冰一下,大不了一劍下去、馬上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一點痛苦都沒有。

    跟朔華吼……

    “原來你也知道啊?那麼,既然意識到了這點,你覺得你在這裏對我吼,有任何意義嗎?”

    果然還是一個孩子,要是一個下屬對一個長官這麼吼的話,絕對會用軍法審判了。

    小將愣了一下,腦袋突然有點轉不過來。

    由於他是跟著拉拉一起過來的,因此朔華等人對小將說話的口氣,跟對拉拉沒什麼兩樣,所以小將下意識地把自己跟他們看成了平等的地位,現在話這麼一轉,才驚覺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還有,在你的觀念裏,神是什麼樣的人物?”

    腦中已經開始料想到小將心中對神的建構會怎麼被破壞得一乾二淨,天籟有一股取出助聽器的衝動,但是她知道那一點也沒用,自己還是有辦法利用聲波去瞭解朔華說了些什麼,這樣的技能早已變成自己習慣的一部分,感覺著聲波,就好像腦中真的可以聽見別人說話的聲音一樣。

    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需要耳朵裏的那兩個機器是不是?

    天籟真的取下了耳朵裏的兩個機器,放在手心,傻傻看著。

    雖然每天使用,但是天籟清理得很乾淨,雖然已經有了幾年的歷史,除了外殼有一點褪色之外,看起來還跟新的沒什麼兩樣。

    朔華注意到了天籟的動作,決定將這事放到後頭再跟天籟談談,現在他想先解決掉小將這一個部分。

    “神當然是無所不能的,神有著慈悲的心,神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神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讓所有的生物獲得安定,如果為善,神就會給予你的心靈安寧,如果為惡,神有一天一定會懲罰你所做的一切。”

    小將很快地就把他對神的認知給一古腦全部說出來,畢竟他所說的這些,是每一個人對神的印象。

    “看來,這個世界對神的認知還算是齊全。”

    只是沒有一統性的概念,也許是因為宗教還不盛行。

    想當年,地球上的宗教真正興起,似乎也是在一定的文明發展之後,到那時候,整個世界就更有得亂了。

    “只是,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人類究竟是依循著什麼樣的道理,認為神會給予幫助?你又不是神的親戚、也不是朋友,你的力量弱小,又不可能為神帶來什麼好處。

    “如果神真的幫了你,你卻連神的名字都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神,為什麼要幫助人類?”

    小時候,朔華就想過這樣的問題。

    在他一次又一次祈禱無效的狀況下,忍不住對神的存在有了疑惑,然後對神為什麼要幫助世人這件事又有更大的疑惑,於是他上網去尋找所有任何有關於神的資料。

    結論是,也許這世間真的有所謂的神,但是朔華過去所聽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宗教理論下的產物,因為宗教需要信仰者,因此他們在教義裏給了承諾,信教者也從其中獲得信仰上的安定。

    那就像是一種交易,給予活著的人安心的交易。

    換句話說,如果有一天出現了某一個神只,當你向神要求幫助時,神卻告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那麼,你還會到廟裏去參拜嗎?

    “神是仁慈的,神才不可能去計較這些!”小將大叫。

    朔華將冷笑掛在臉上。

    “我相信你也有仁慈之心,相信如果我要你去幫助一千個人,不管花上多少的歲月,不管你還能不能擁有自己的人生,而你幫助的這些人,他們沒辦法給予你任何回報,甚至連你是誰都不清楚,這樣你願不願意去做?

    “一開始,你一定是願意的,因為那些人眼中的感檄可以讓你的心獲得安慰、感動或者是虛榮,但是隨著歲月一天一天過去,你會發現,為了幫助這些人,你花去了所有的時間,沒有辦法和朋友家人聯繫感情,沒有辦法完成自己的夢想,然後當有一天醒來,你白髮蒼蒼而且一無所有時,你還會有那些感動嗎?”

    朔華在破壞小將的信仰。

    他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惡劣,但朔華就是想這麼做。

    在這個世界的人漸漸把朔華當成神祇看待的時候,朔華就想破壞神的定義。

    小將果然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是個誠實的孩子,所以他無法肯定地告訴所有人即使如此,他還是會繼續去幫助別人,即使犧牲自己。

    “你啊!要是真的被他給噎得說不出半句話來,那就真的是信仰不夠虔誠……我不曉得人類社會裏的神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符合人類給予的定義,但是對我們來說,神就是創造一切的源頭看。

    “你不妨將神當成家是母親一樣的人,因為神創造了你們,所以願意幫助你們,但是這麼多的孩子,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到,神已經給予你們生命,給予你們去感受這世界的機會,如果你們連成長都必須要依靠神的幫助,那,活著,會不會太可悲了一點?”

    樹海不希望這個小孩子被朔華荼毒得太深。

    雖然樹海漸漸瞭解到,過去他所認定的神也許跟他現在知道的不同,但是心中能有信仰存在,是美好的。

    樹人星上的每一個生命,都認為神乃大地之母,給予他們生命,孕育他們成長,那已經是最珍貴的事物,如果連外在的風吹雨打都想靠大地之母幫忙,那乾脆一直活在地底當種子、不要發芽算了。

    樹海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洋溢的是最真誠的信仰,雖然現在的他只是小小的少年模樣,在這些人裏一點也不起眼,但是他的眼中,卻擁有著最乾淨的光芒。

    那種光芒,連朔華都信服。

    “不愧是最老的傢伙。”

    朔華忍不住摸摸樹海那一頭刺刺的綠色頭髮,也許這就是人類跟其他生物最大的不同點。

    尊敬神、愛神,不是因為神會給你什麼,而是因為神已經給了你什麼;信仰,本該是最純粹乾淨的存在。

    但,也許錯誤的價值觀,才是神對人類最重要的意義。

    樹海沒好氣的拍掉朔華放在他頭上的手。

    這小子老是趁機在毀滅他的形象,每次好不容易讓人家覺得他果然是六百歲的長者時,朔華就會做出讓別人覺得也許他其實是個孩子的動作來。

    “是這樣嗎?”小將看著樹海,有點像是喃喃自語的詢問。

    他懂朔華的意思,也懂樹海的意思,但是總覺得好像還是哪裡抓不到重點一樣的空虛。

    看見小將這個模樣,樹海歎息。

    在這個世界他待的時間可一點都不短,對人類的本性已經瞭解得十分透徹,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常常懷念自己的家鄉也不一定。

    “這是我自己的觀念,你不一定要相信,但是與其去等待誰的幫助,不如自己先試著去努力,其實,這才是一開始朔華想要告訴你的。

    “在你的眼中,朔華也許是神一樣的存在,但是,就算是神,也有他們自己的世界,也有他們自己的煩惱。在前線的,是你的朋友,這一塊土地,是你的家鄉,該努力的人是誰,答案很清楚,不是嗎?”

    樹海有多久時間沒有像這樣,對人說這麼一長串話了?

    說起來其實也沒有很久,畢竟他也是和朔華他們成為夥伴之後,才有機會滔滔不絕,但,滔滔不絕其實不像樹海會做的事,想要一棵樹滔滔不絕可不容易。

    那今天是為了什麼,樹海竟然會扮演一個勸世般的角色,對著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孩子,說了一堆話?

    “樹海?”

    朔華蹲下身,仰頭望著在一瞬間陷入深思的樹海。

    他知道,這一陣子的樹海其實有一點沮喪,因為每一個人都在進步,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速度是那樣緩慢。

    依照樹海的個性,他不會為了進度緩慢這種事情沮喪,但樹海不希望自己又單獨一個。

    就算是一棵樹,也懂得寂寞的滋味,尤其他已經離開家鄉數百年,等待了夥伴數百年。

    樹海笑了一下,但是那一種帶著寂寞味道的笑容,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臉上,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沒什麼,我會努力去適應。”

    “知道有人在等你,不會比連自己在等什麼都不知道更寂寞。”

    營帳外的冷暮突然間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話裏濃厚的關心跟鼓勵意味,讓瞭解冷暮個性的人全部睜大眼睛。

    樹海看著冷暮良久,笑出了一個欣慰的容顏。

    冷暮的話很短,但是,的確說服了他一些什麼,知道有夥伴在另一頭等待,的確是比連自己在等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好。

    過去五百年的歲月都度過了,在確定目標後,另一個五百年也許會容易一些。

    和樹海一樣笑得燦爛的,還有朔華,他想要像哥兒們一樣環住冷暮的肩膀,但是因為身高實在差太多,他想了一下,只好拉著冷暮的手,環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動作,差點沒讓天籟等人的眼珠子掉下來,他們從來沒想過朔華也會有像孩子一樣的時候。

    冷暮看著那個借用自己手臂的少年,冷冷的眼睛裏難得出現疑惑,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是有腦袋無法正確分析的事物。

    朔華當然看到大家的表情,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多做解釋。

    既然冷暮都可以安慰樹海,讓他勇於面對寂寞了,再多發揮一點愛心,讓他覺得自己也不寂寞,應該無可厚非吧?

    小將看著這些其實跟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的強者。

    一開始因為朔華的話,他的腦袋開始抗拒將這些人跟神畫上等號,但是因為樹海的話,他又開始對神的定義混淆不清……

    現在,看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雖然腦中還是混沌一片,小將卻有了一絲小小的答案。

    不管他們是誰,也許是很不一般的強者,也許真的是天上的神祇,但小將瞭解到,就算是強者、神祇,也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要滿心去祈求上天的神明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自己的生命,就是最珍貴的給予,已經到了懂得思考的年紀了,不如問問自己,可以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麼。

    “小將,去哪?”

    拉拉看著少年默默轉身離開營帳。

    她不是很明白人類這種生物臉上的表情變化代表什麼,不過,看著少年臉上的表情,她的腦中冒出“明朗”這個字眼。

    “去打仗!去捍衛我的家園!”

    小將朝著天空大聲呼喊。

    “將那些武騰賊子給殺回老家去!”

    一邊的蒼族人感覺到小將話裏的那一分豪氣,陪著他一起大聲的呼喊,一下子,整個蒼族陣營裏晌徹著像是雷打一樣的吼聲,那股信心和氣勢傳達到了城防前線,讓前線的士兵們也一起大喊起來。

    面對死亡,他們害怕,捍衛家園,他們無懼。

    拉拉跟在少年的身後,感覺著一切。

    這不是用資料可以計算的事物,就像淩和遙曾經帶給她的感覺一樣。

    不是用資料可以計算的事物……為什麼……可以讓她的心跳加速?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8:59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二章  孫子兵法

    武騰隊勢如破竹般的氣勢,只進行到攻破菲嘉的第二道防線。

    接著,是菲嘉國的反擊。

    在最後一道防線的軍營裏,所有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迎擊的老兵們,全都看到一個之前才建功升級的小兵,身後跟著一個被他們認定為戰神的女子,快速衝進最高長官的軍帳之中。

    由於小兵的速度快得不象話,因此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開口阻止,就連門口的衛兵也只看到兩個人影往他們的方向衝過來,正要舉刀喝間“來看何人”時,身影已經直接進入營帳裏,還卷起了一道風,無數風沙刺得他們眼睛差點張不開來。

    “我們這樣是不行的!”

    被朔華他們給刺激到的小將,完全忘記自己的身分,衝進營帳之中,一看到幾個訝然瞪視著他們的長官之後,馬上將放在自己肚子裏已久的話大喊出聲。

    如果不這麼做,小將怕自己會記起自己的身分,然後因為想起這麼做會導致的後果而退卻。

    如果自己都不試看去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又有什麼臉去要求神只的祝福?

    “小子,你最好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

    最高長官,同時也是菲嘉少有的將軍之一——斡肯,對於一個小兵竟然能在毫無攔阻之下進入會議現場,非常的震怒。

    要是他們菲嘉國的士兵,竟然連這麼明目張膽的“入侵”都做不出反抗阻止的動作,那麼對於接下來的戰事,又能有多少的勝算?

    “抱歉!長官,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即使接下來我必須面臨懲罰。”

    看著整個營帳裏每一個官階都比他還要高的將領,如果說小將此刻的心裏沒有一點膽怯,那絕對是騙人的。

    但是他清楚,必須在膽怯淩駕過勇氣之前,趕緊把他想做的事情結束,否則所有的結果,將會和過去沒有任何不同。

    斡肯看了小將身後的拉拉一眼。

    如果只有面前這個小兵闖進來,那麼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人給趕出去,但是有了拉拉在場,儘管斡肯不曾見識過拉拉真正的能力,可是經由每一個部下口中的傳達,他知道,自己必須給這個在戰場上獲得所有士兵尊重的人物一點尊重。

    “你最好是有什麼事情比我們現在的會議還重要,也比你的性命還重要……說吧!”

    獲得了最高長官的應許,小將緊繃的臉龐終於獲得一點點釋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不管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可笑。

    “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能放任情況再繼續這樣下去,也許到了峽谷外,蒼族的族人會比較好作戰,但是不管如何,那都代表著敵人戰線的推進。

    “而且峽谷在地形上是最好防守的地段,要是連這裏我們都放棄了,那我們又怎麼在其他地方,將敵人給擊退?”

    一開始小將就覺得菲嘉的戰略有誤,怎麼可以讓敵人不斷的深入?

    雖然說蒼族的實力在峽谷地形中難以發揮,最多以一敵五,在峽谷外的平原則可以以一敵十,將戰力浪費在峽谷內,那的確是一種損失,但是放任如此好的防守地形失守,那也是同樣重大的損失,不是嗎?

    小將並不覺得這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戰術。

    “你說的我們也有想過,但是在目前戰力不足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可以怎麼做?上面有命令,不允許我們浪費蒼族的兵馬,他們會是在頹勢下的一大轉機……

    “蒼族兵力近萬,在峽谷頂多讓敵軍損失三、四萬人,但是在平原上,就是近十萬人,那是多麼驚人的數字,要是武騰國少了這一股戰力,會陷入多大的困境,你知道嗎?”

    斡肯鎮守這個地方已經有太多太多年的時間,連自己的家人孩子都一起來到這種邊荒地帶居住,如果可以,他怎麼可能願意失守?

    “我知道!”

    這些小將都知道,他還沒看過蒼族作戰時的模樣,但是每一個長輩都是這麼在他耳邊提醒,因此所有人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應該放任峽谷失守,讓峽谷的人馬作戰到最後一兵一卒。

    但是戰爭是不能夠去奢求希望的,小將明白,剛剛朔華他們想跟他說的,就是這個,你可以希望神能降臨免除這一切的噩耗,但是不要奢求。

    在希望實現或是絕望之前,至少自己必須先努力去做,堅持到最後一刻,不要讓自己後悔。

    “我想說的是,並不是讓蒼族人來代替我們阻擋敵人的前進,將軍,我們鎮守這一個峽谷已經有數百年的時間,在這數百年間,歷經多少大大小小的戰役?

    “我相信,每一場戰役絕對不是一兩天就可以結束,有很多的戰役甚至在這一個關卡上拖延了一、兩年,那麼,當時是怎麼做到的?

    “陷阱都用完了之後,必定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繼續拖延,我不相信一場戰役,會在一次的巨木或是一次的滾石下就結束,除了這些陷阱,必然還有其他的守關方式。

    “我年紀小,見識不夠,因此不知道過去數百年間在這一塊土地上發生過什麼,但是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小將相信,今天他可以和家人成為菲嘉國的子民,絕對不是一次兩次的陷阱就可以保護住一切,過去祖先的努力,一定有他們的血汗跟智慧在。

    斡肯訝然,他沒想到可以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口中聽到這些,但是他必須承認,這是他們這些將領疏忽掉了的重要部分。

    由於跟武騰國之間的和平已經維持了很多年的時間,中間雖然有小戰役,但規模都不大,幾百幾千人的挑釁,的確是用滾石陷阱就可以嚇退敵人,數十年來都是如此,因此當大批敵人破了陷阱之後,腦袋思想被局限在一個地方數十年的幾個老兵,竟然完全忘記也許還有其他的方式。

    “這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她想出來的?”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從小將跟拉拉身後響起。

    拉拉早已經感覺到她的存在,因此並不驚訝,一雙眼睛仍然定在原地,但是其他人可被嚇了一跳,因為這女子的出現方式比小將兩人還要突然,就像影子一樣出現在營帳裏,從小將跟拉拉兩人的身後走到他們面前。

    “你是?”

    女子手中出現一個權杖,所有人看到之後,除了小將跟拉拉之外,每一個人馬上尊敬的起身行禮。

    “我代表公爵前來,後援的部隊馬上就到,所以我們必須堅強地支援下去,你們可以叫我緋紅就好,我原本是……洛得大人的近衛。”

    “啊!洛得他要前來嗎?”斡肯聽到這個名字,馬上眼睛一亮。

    不管是年紀還是官階,斡肯的身分都比洛得還要高,但以洛得在軍隊裏的親和力跟公信力,還有那種真切喜歡和軍中士兵生活、如兄弟一樣的感情,連斡肯都不得不喜歡那個孩子。

    而且洛得那孩子在親和力之外,還有著跟個性一點都不像的精明軍事能力。

    緋紅不曉得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否有變化,但她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去忍耐因為這個名字所帶來的顫抖。

    “洛得大人他……因為意外去世了。”

    這是公爵大人要她親自對每一個軍中的將領說的,他不想用宣佈的方式來告訴每一個人自己兒子的死亡。

    如緋紅所意料的一樣,每一個人都因為這突然的消息而愣住,一瞬間沉默,連外面飛沙的聲音都似乎可以聽聞。

    “洛得……他……因為意外去世了?怎麼會?”

    斡肯原本因為驚訝而站起的身子,頹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同樣都在邊疆鎮守,雖然差了大把年紀,但斡肯跟洛得只要見面,就像是好哥兒們一樣,是可以聊開、沒有任何壓力的互相訴苦對象。

    現在突然跟他說這樣的一個忘年好友去世,讓斡肯怎麼摻受?

    如果可以,緋紅不想要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下繼續任何一句話,但現在正在激烈的戰場週邊,她不允許自己用太多的時間傷悲。

    “關於這件事,公爵大人不願意多談,也許過一陣子,等悲傷平息就會好一些……現在重要的,是剛剛這個孩子說的話。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是你自己想要說的,還是她想要說的?”

    公爵要緋紅來考察這個女子是否能勝任一個指揮,現在真正見到面了,緋紅才知道原來這個傳說中像戰神一樣厲害的女子,原來早已經見過面。

    在那時候,她失去了她的少爺,而這個叫做拉拉的女子,失去了她的朋友。

    在皇者陵墓時,緋紅看到拉拉那些異於常人的能力,的確有資格被稱為戰神……也許該說,她本來就是神祇的一員,只是現在才知道該給予她什麼樣定義的位置。

    “是我自己要說的。”

    小將不曉得緋紅為什麼這麼間,不過看其他長官對她的尊敬,肯定是國王派來的使者,自己說的事情,當然自己承認,不管結果好壞,他不會退縮。

    “是嗎?”

    不是拉拉說的,那麼也許不該太早下決定……緋紅回頭詢問斡肯。

    “大人,就像剛剛這個孩子所說的,是不是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阻止敵人的前進?當初建造這些堅固的城防,並不是為了阻擋敵人一兩天、或是一兩個月的時間而已,而是為了將敵人永遠阻隔在國土之外,我想,應該會有很多的辦法才是。”

    斡肯歎了一口氣,在自己身邊空出位置來,要幾個人坐下。

    他聽著士兵們跟敵人的殺戮聲,整顆心就有一種被攪成一團的感覺,很不好受,斡肯恨不得自己也可以衝上去帶領所有人殺回去。

    “你們知道,雖然我身為一個將軍,一直鎮守邊疆,但實際上,我沒有太大的權力,有時候甚至必須聽這裏領主的話行事,但,也許正是因為幹得如此窩囊,空閒的時間也就多了,平常空閒時也就是看看這裏的戰略日記,打發時間……

    “這麼多年來,該背的都會背了,只是,我並沒有在裏面看到任何類似的戰役。這樣大規模的入侵並不常有,唯一的兩次,由於敵人入侵到菲嘉國境內,破了這裏的城防,因此資料幾乎都燒掉了,什麼也沒留下,因此可以參考的資料,真的不多。”

    如果朔華在場,肯定會安慰他們不用太灰心。

    在地球,歐洲也是到火藥出現之後,才有一個懂得使用戰略的拿破崙,所以他們沒有戰略,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並不是每一個國家都有地球華夏民族一樣聰明的腦袋。

    “是嗎……”

    對於這個結論,緋紅同樣感到無奈,心裏不禁想著如果少爺能在這裏,一定會有好辦法解決,不像她,光懂得用武力而已,空有滿腔熱誠,有什麼用?

    “峽谷戰爭,在生物發展史上,一直是最容易利用的地形。”

    拉拉冷淡的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是因為她話裏的特殊用詞,和讓人覺得充滿希望的說法,讓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膠著在她的臉龐上。

    拉拉看著一雙雙注視自己的眼睛,她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懂人類生物歎氣的意義。

    所以,她歎息了。

    拉拉並沒有馬上將腦中的資料說出,因為她的資料於宇宙各星球智慧體的歷史,因此在語言程式跟翻譯上十分混雜。

    雖然她可以很快的統整數據並且一一解釋,但是眼前這些人能不能聽得懂,她腦中已經清楚計算出可能性。

    拉拉跟人類生物的溝通技巧有待加強,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至少她非常清楚,有一個人腦袋的東西可能沒她多、統整的速度也不見得有她快,但是卻可以十分清楚表達她所想要表達的很多事物。

    結果原本打算跟冷暮在營帳裏再次研究鑰石的朔華,現在面無表情地坐在斡肯的營帳之中,旁邊還跟著冷暮、紮克等人。

    拉拉沒有叫除了他以外的人過來,不過朔華抱持著“他一個人無聊,不如大家一起無聊而死”的精神,硬是把所有的人都給拉過來。

    “你只是要我幫你解釋?”

    “是的,我的翻譯系統雖然完整,但是許多特殊字眼如果一再解釋,會造成整個敍述過程中斷,導致理解出現斷層,依照我對目前這個世界文化的瞭解,他們的大腦無法完整涵蓋文章敍述系統。”

    “我完全可以理解……光是你剛剛說的這一堆話,就已經讓一堆人的腦門開始浮現問號。”

    朔華不想解釋問號是什麼,反正他們連拉拉說的話都不懂了,他也不用去提問號是什麼東西。

    拉拉一樣不懂問號是什麼,不過她知道現在該馬上解決的事情是什麼,很快地將自己的結論跟朔華說了一次

    旁邊的人除了天籟跟冷暮兩個之外,果然越聽、眼中疑惑越多。

    朔華聽完,笑了一下。

    不愧是拉拉,就連用計都還記得配合一下這個世界文明的發展,似乎覺得武騰國的那一位能力者,也會有相同的做法?

    “我只說一次,你們聽清楚了,為了讓你們的戰略文明可以稍微進步一點,我先跟你們解釋一下什麼是戰略

    “在我們的世界,有人建立了一整套的兵法系統,並且讓這個系統影響整個世界兩千多年,在我們的國家,稱之為《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裏面,告訴你們這些用兵打仗的人,作戰並不是一味蠻幹,那些陷阱似乎變成了唯一可以利用的招數,死板、沒有變化。

    “戰略包含的,不只是陷阱而已,還包括了種種說都說不完的策略思想,真正的戰爭,除了兵力、武器之外,還必須將地形、人心、天候等等所有的因素都計算在內……

    “當然,在我們故鄉,除了華夏民族之外,白種人活了幾千年直到拿破崙出現才稍微搞懂,以你們的文明,暫時不需要懂那麼多。”

    天籟差點把口水給噎在肺裏,朔華繞了這麼一大圈,其實重點還是在最後一句,那剛剛一長串不就都是廢話?

    但冷暮卻用指尖點了點桌面暗示她注意,天籟抬頭,隨著冷暮雙眼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個叫小將的少年,似乎從那些話裏得到了什麼。

    朔華是故意的?他怎麼知道小將會懂?

    難道朔華給予的那一股力量,改變的不只是小將的體質而已?

    看著小將閃爍光芒的眼神,天籟的心中又出現了一股奇妙的跳動,腦中似乎又出現了什麼畫面。

    “在我們世界的歷史中,許多有名的戰爭,都曾出現跟峽谷有關的戰役,因為這是一種特殊地形,不但擁有大量的制高點之外,還限制了軍隊的數量跟隊形,因此峽谷戰裏,一定要懂得運用峽谷兩側的山崖。”

    “你說的我們懂,但是巨木跟滾石已經用掉了,接下來我們能怎麼做?”

    朔華看了斡肯一眼,冷淡的眼神立刻讓這個可以號令千萬人的將軍閉嘴。

    “巨木跟滾石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你們目前的世界中,弓兵運用的機會很小,原因在於許多攻防戰裏,你們都喜歡用重騎兵衝鋒,而你們製造的弓箭,對重騎兵一點效用都沒有,結果導致整個軍隊裏的弓兵越來越少。

    “而拉拉現在說的是,弓兵射箭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首先,我要你們準備大量的……”

    朔華很快將拉拉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這件事,必須在敵人還沒將兵力帶上高崖時完成,否則菲嘉的第一道防線,絕對會在今天垮掉。

    至於敵軍會怎麼做,其實朔華也大概猜的到。

    他們……什麼都不會做。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01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三章  彼岸花(上)

    沛樺好不容易獲得軍權,現在又順利攻下菲嘉第一道城防,眼看著第二道城防也即將攻破,他的野心逐漸的漲到最高點。

    在這種時刻,他怎麼可能放下手中的權力,將位置重新退讓給玉嵐?

    而文州督使同樣被勝利給沖昏了頭,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一定要用玉嵐那個驕傲的傢伙,自己原本的手下就好用得很。

    看看,不是很順利的攻下了第一道城牆嗎?

    根據前線的回報,第二道城牆也將在不久後攻下,雖然文州督使不是那種很容易被野心完全遮蓋視線的那種人,不過也相差不遠,在這個時刻,他同樣不可能換下沛樺,讓玉嵐上場。

    勝利,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而已。

    說來說去,最該著急的那一個人似乎是玉嵐,畢竟他的權力被架空,再加上之前讓拉拉入侵軍營、成功擾亂軍心,玉嵐應該要擔心等到這場仗暫時結束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待遇結果。

    不過,負責監視的士兵只看到那一位玉嵐大人很悠哉的在自己的營帳裏喝茶,桌上擺了無數的黑色跟白色圓子,每隔一陣子,那一雙修長的手就會撚一顆放上,也不曉得在做什麼。

    其他幾個應該是朋友的人,一樣毫不在乎地各自或站或坐、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完全都不擔心。

    在這種局面下,在上位的人想要陷害剛失寵的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無聊,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

    藍龍是天生的好動者,要不是現在想不到有什麼事可以做的話,早就不曉得瞬移到哪里去了,這些衛兵的監視,對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用太久,無聊的話,我們來下個賭注吧?賭那個叫做沛樺的傢伙,什麼時候會開始知道戰爭不是只有勝利?”

    趴在床上等傷口復原的迪,又是那一副慵懶的表情,手中卻已經取出一顆鑰石來當賭注,這是他們這一群人平時的消遣之一,用他們殺能力者得到的鑰石當籌碼,三不五時下點小注玩玩。

    “沙漏轉五次!飛翔。”

    藍龍先丟了一顆鑰石出去。

    他們身上的鑰石並不多,而且這些鑰石都是他們知道用處、卻不曉得該怎麼去融合的幾顆,對他們而言,算不上珍貴,但也是重要的關鍵物品,這樣的賭注下起來會有樂趣些。

    “四次,物質切割。”斐攝也丟出一顆。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用玉嵐帶來的沙漏當計時工具,每轉一次是地球時間五分鐘,後面說的是自己丟出當賭注的鑰石,當初主人所擅長的能力。

    “嗯……一次好了,深度融合。”迪取出身上的鑰石。

    迪身上的鑰石並沒有藍龍他們多,一來他懶得去殺誰,二來他常常會把覺得不重要的鑰石隨手扔,三來他並沒有殺人的興趣,因此在他身上的鑰石,通常都是比較特殊、或是他感興趣的。

    玉嵐撚了一個白子,然後將白子落在棋盤上的一個斜角,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改變了整個棋局的局勢。

    “現在,無限。”

    玉嵐丟出一顆黑色的鑰石。

    鑰石才剛落到桌上,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早已定下的局一樣,營帳外出現像是煙花綻放一樣的聲音,但是比起煙花綻放,沉重了許多。

    桌面上的四顆鑰石,瞬間被收到玉嵐的空間裏,藍龍瞪著空蕩蕩的桌面,心中也空蕩蕩地嘟噥。

    “我們可沒說要跟你賭啊!早知道你要賭,我就不參加了!”

    一個閃身,藍龍消失在營帳裏,他想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他輸得一塌糊塗。

    玉嵐嘴角掛出揚起的曲線,連續放下黑子、白子、黑子,沒多久,原本打得難分難舍的棋局,成了一場不上不下的僵局。

    “這就是人生,終有一天,會在彷徨中平靜。”

    峽谷上方,橘紅色的火焰不斷地在夜空中亮起。

    兩側的山崖上,菲嘉國的弓兵跟工兵佔據了制高點,每四個工兵雙手都共同拎著一袋東西,連續幾次晃動之後,將沉重的袋子甩上半空。

    接著,一個弓兵揚弓,將那一袋不知名的物體射破。

    在黑夜中,依然可以看到被月光反射光芒的液體在半空中散落如雨,大量的往底下武騰國士兵身上撒落。

    而另一個弓兵,並沒有讓武騰國士兵有機會知道撒在他們身上的東西是什麼,弓兵舉起裹著布條的箭矢,燃起火焰,朝仍然在半空中尚未落下的袋子射去。

    連續的動作其實不過是眨眼間。

    當弓兵射出火矢的瞬間,四個工兵又再度拎起下一個袋子準備甩出,被火矢擊中的袋子,在空中撞擊出亮麗的火球,熊熊燃燒在黑夜中。

    當底下的武騰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要面臨什麼局面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大量的燈油伴隨著火焰,如流星一樣墜落,落在每一個穿著盔甲的重騎身上,落在一邊穿著輕甲的步兵身上,瞬間被點燃,不但夜空中出現燦爛的橘紅,地面上也燃燒起慘烈舞動的火焰。

    別說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懂澆熄火焰的方式,就是想辦法讓它得不到氧氣,就算是活在最進步的文明社會裏,突然間身上著火時,也會有同樣的反應——身上燃起火焰的士兵驚慌的喊叫,並且四下奔走,想要找人幫忙撲滅。

    但是不斷落下的燈油,不但澆在士兵的身上,還澆在他們走過的土地上,在地面燃起火焰,讓每一個經過的人腳上都燃起了橘紅的光芒。

    菲嘉隊裏儲藏的燈油並不多,但是已經足夠,每一個弓兵都訝異的看著自己造成的場面。

    豔麗的火焰就像是會傳染一樣,當有人驚恐地帶著全身的火焰奔跑時,身上的火焰也點燃其他人身上的布衣。

    無法自己下馬的重騎兵,在盔甲下被火焰給包圍,燒上了馬匹的鬃毛,驚恐的馬匹開始在陣營裏狂奔,不但讓身上的火焰燃燒到其他人身上,還順勢踩死了無數的士兵。

    一開始,火焰的蔓延並不是很迅速,他們只能在黑夜的峽谷中,看到一處又一處的燃火,但是當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四個的時候,就在眨眼的時間裏,整個峽谷燃起了大火。

    武騰士兵哀嚎著,卻怎麼也逃不出擁擠的峽谷,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火焰給燒死,焦肉所產生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峽谷中,那味道一點都無法引起人們的食欲,已經開始有人忍不住胸口的噁心及驚恐,彎身就開始嘔吐起來。

    天啊!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親自打造了一個像是地獄一樣的世界。

    菲嘉的士兵在這一刻感受不到勝利該有的歡欣,恐懼像是藤蔓一樣,從他們的腳底往身上爬,讓每一個人僵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朔華站在城防上,望著底下的火焰映出滿天紅光,皺起眉頭。

    他不太能適應這樣的畫面。

    雖然在跟無啟的一戰之後,朔華發現世間真有靈魂,死亡並不是真正的結束,但看著一個接一個生命的消失,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那並非因為生命的消逝而已,當他們死去的那一刻,代表的,還有他們過去歲月的消失。

    努力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也許有人才剛開始發現什麼是快樂、什麼是痛苦,也許有人才開始一個目標,然後火光這麼一點,什麼都沒有了……

    “那就是為什麼我活到現在的原因。”

    同樣在一邊看著的冷暮,轉過頭來看著朔華望著遠方的臉。

    朔華苦笑了一下,然後帶著就像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表情,仰起頭來看著冷暮。

    “我害怕自己會消失,就算知道自己的靈魂也許可以繼續延續,但是當靈魂進入一個生物體,開始另一個生命的存在時,那時候的我,就已經不是現在的我了,你懂我的意思嗎?雖然生命延續了,但我……卻不再是我。”

    冷暮皺眉,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煩惱,也許是天生就沒有多愁善感的本能,因此才會冷漠至今。

    “你不會記得。”

    冷暮想說的是,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反正新的生命不會記得自己曾經“消失”過。

    “那正是我討厭的地方,用遺忘去解決一切。”

    “那就更努力活下去,像非黑那樣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釋懷、膩了為止。”

    不喜歡遺忘,無法釋懷,那麼就繼續活下去,畢竟鑰石已經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朔華笑了一下,從空間裏取出那一個被他跟冷暮研究了不曉得多少次的鑰石。

    成為非黑、但卻不是非黑嗎……

    同樣在城防上,跟朔華一樣不喜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但是原因卻不同的樹海,往後退了幾步。

    他不想再繼續看著這樣的畫面,一個又一個生命的消逝,讓樹海打從內心深處感到不舒服。

    在下頭,死亡的不是他的同類,他也不是因此憐憫,但喜歡看著生命成長,就連自己的能力也是讓生命復蘇的樹海,那種充滿死亡的畫面,就好像在違背著他心中的一個希望,或者該說是目標一樣。

    “順著火勢前進,第二批工兵跟進!”

    站在頂端的拉拉,朝山崖兩側早已經準備好的下一批部隊命令。

    緋紅就站在一邊,是她以公爵給她的手令,讓拉拉在這一刻暫時取代斡肯,成為最高的指揮官,因此她親自站在這裏。

    緋紅要親眼看著自己的決定有了什麼樣的結果。

    被拉拉聲音叫回神智的工兵們,馬上各自拉起身後的推車,順著火勢開始往第一道城防的位置前進,每一個工兵的前方都領著最善戰的老兵,他們肩負著在半路遇到敵兵時,必須保護工兵完成任務的命令。

    拉拉自己也跟在工兵身後,慢慢往前推進,由於每一個工兵身上的物體重量都不輕,因此速度不是很快,緋紅正要跟上時,看到了那個曾經讓她感到心安的身影,再看看前進速度並不快的部隊,緋紅並沒有猶豫,走到了樹海身前。

    “怎麼只剩下你一個?”

    “因為沒人喜歡看著死亡。”

    “你也不喜歡,不是嗎?”

    活了數百年歲月的樹海,雖然在時間歷練下,比誰都還要懂得隱藏情緒,可是在更多的時候,卻因為他的本性,那種也許只有植物才能擁有的簡樸,讓人可以很容易看透他心中的起伏。

    樹海是一個很懂得隱藏,但如果不是必要,絕對不戴上面具的人。

    “我是不喜歡,但如果你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卻還站在這裏的話,老實說,我沒辦法給你答案,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厭惡卻好像牽連著什麼的感覺。”

    緋紅看著樹海既是厭惡、又不曉得該怎麼說服自己離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樣的戰場上笑,一點都不合宜,不過當樹海聽見緋紅的笑聲,抬起頭看見她終於稍微開朗了一點的容顏時,樹海的一雙眼睛就這麼膠著在她的臉龐上,無法移開。

    現在的緋紅,跟平時所穿的衣服不太一樣,過去因為她是近衛的關係,行動需要隱密,幾乎都是穿著輕便的夜行衣,但現在緋紅穿著跟其他士兵一樣的輕型盔甲,盔甲下,是代表著菲嘉將領的紅衣,襯著她一頭紅色的長髮。

    樹海頭一次瞭解,人類口中的“美麗”,究竟是什麼意義。

    緋紅,有著一張很美的臉龐。

    跟拉拉的精緻、妲塔妖豔的傾城、或是天籟的柔美不同,緋紅的美,帶著一股堅定剛毅的力量,纖細的身體,挺直地站在夜風中,一雙眼睛即使經歷悲傷,但是始終屹立不搖。

    樹海想起離開皇者陵墓時,那洞口外滿山遍野的樹,當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時,就越來越會綻放出血一般火紅的色澤。

    緋紅注意到了樹海的表情。

    其實她不太能懂那表情底下代表的意義,但奇怪的是,緋紅的臉卻因此莫名其妙緋紅了起來,幸虧她平時總是訓練自己平心靜氣,很快地,她壓抑下那種奇妙的感覺,將剛剛所想到的回答告訴樹海。

    “我想,你會討厭死亡,但是卻又覺得有一種牽繫的原因,也許在於你早已在你的內心深處感覺到,生與死是相連繫的。”

    “生與死是相連繫的?”

    緋紅點點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

    緋紅平時說話的機會不多,所以必須考慮著該怎麼說才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又可以讓樹海明白,然後,她想起了自己唯一在政治以外的興趣。

    緋紅喜歡種花,那是讓人很難想像得到的興趣,尤其是在她這種個性的人身上。

    也許再剛硬的女孩子都有柔性的一面,在緋紅而言,喜歡花朵、並且細心種植它們,就是她身為一個女孩子最柔性的一面。

    “我不曉得自己的發現是不是正確,但是我在種花的時候發覺,當一片土地越是曾經有過死亡,或是有許多的花朵樹葉在上面腐爛,來年生長出來的花就越是美麗。

    “每次看著生長得更加嬌豔的花朵,我都有一種‘過去的犧牲,造就出新生命’的感覺……你……如果我記得沒錯,你不是一個跟我相同的生物,而是一棵樹,也許你會比我更懂得這些。”

    緋紅想到樹海的本體,再想到剛剛自己發表的意見,臉又紅了起來。

    在一棵樹的面前討論植物的生死,感覺上就像在一個劍術高手前面練劍一樣。

    但是,看著十幾歲孩子模樣的樹海,緋紅很難把他當成一棵樹,甚至也無法將他當成孩子,因為樹海看著自己的雙眼裏,有著比緋紅更多的世界。

    樹海沒有嘲笑她。

    他被緋紅剛剛的話給打到腦海深處,因為緋紅用了一種他最容易瞭解的方式告訴他答案。

    花謝花落,樹海看過了多少年的時光,每一年裏,他都看著四周的花朵綻放,樹葉展綠,一旦過了時節,就枯萎凋落。

    對於一棵樹來說,那是一季,但是對於一朵花來說,那已經是一次的生死。

    當樹海生長在這大地時,他更可以感覺到花兒死亡,樹葉掉落後,它們是如何慢慢地成為土地的一部分,滋養土地,讓樹根獲得足夠的營養,培養出下一次的花季盛開。

    那是一個迴圈,一個生與死之間的迴圈。

    漫天的話語紛亂落在耳際你我沉默不回應

    牽你的手你卻哭紅了眼睛路途漫長無止盡

    多想提起勇氣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苦也願意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裏

    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裏

    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迷霧散盡一切終於變清晰愛與痛都成回憶

    遺忘過去繁花燦爛在天際等待已有了結局

    我會提起勇氣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苦也願意

    漫天紛飛的話語落在春的泥土裏

    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裏

    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讓我們懂得學會珍惜

    歌聲從菲嘉的軍營裏悠悠傳出,樹海並沒有真正的完整聽過,當初朔華和天籟第一次相遇時,樹海並不在場。

    但是,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樹海偶爾會聽到天籟輕輕哼著。

    朔華跟天籟都喜歡唱自己家鄉的歌曲,一個是因為去世的母親喜歡所以唱,另一個總愛說那是因為女孩子喜歡歌詞裏的多愁善感。

    絕大部分的歌曲,兩人都是用家鄉的母語唱,但是這一首,是其中一首朔華曾經翻譯成這個世界語言的歌曲,以前樹海都只是聽著聽著,沒有仔細去想,畢竟身為一棵樹,他實在很少有機會去體會歌詞裏所謂的愛情。

    但現在不同。

    樹海感覺到歌詞中那反復哼唱著的意義。

    也許每一個人感覺到的都不一樣,而此時此刻,歌詞像是在告訴著樹海,死亡,其實是為了讓下一次的生存更美好,每一次的生死之間,都是一種唯一,所以不要害怕,但請珍惜。

    “好美的歌……”

    緋紅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歌曲,跟以前所聽到的完全不同,可是聽著這樣的歌,不曉得為什麼,她竟然想起過去的日子裏,和洛得少爺相處的每一段時刻。

    有歡笑,有嚴苛,有認真,有失落……

    緋紅跟洛得之間,不是愛情,一直都不是,可是當洛得石化的那一瞬間,緋紅痛得好像自己會跟著死去一樣。

    明明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但,為什麼現在她腦海中,卻一直浮現著少爺總是溫和的笑容,就像是哥哥看著妹妹一樣?

    水氣霧了眼眶,緋紅咬牙忍住,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她是個長官,她不能隨意哭泣。

    就在緋紅努力眨眼阻止淚水滑落時,奇異的景象,發生在她眼前。

    軍部所儲存的燈油量其實並沒有多到可以撒滿遍地,而人體也不是燃燒的好材料,因此隨著武騰國尚存兵力向後逃竄,遺留下來的火星隨著時間過去,燒盡了燈油,燒光了士兵身上所有能燒的物體之後,就只剩下點點火星飄在半空。

    從第二道城防的城牆上,可以看到武騰士兵退去的方向依然燃著火焰,但是佈滿燒焦屍體的這一頭,熄滅的煙霧勝過了火光。

    戰場上遺留士兵的屍體是正常,然而所有人的眼中卻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這一片火光滅去的土地上,隱隱約約間仍泛著光芒,那種光並不是火焰造成的,些微的白光感覺上,就像月光從士兵的屍體中透出一樣。

    每一個人都揉著眼睛,懷疑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屍體上竟然冒出了翠綠色的嫩芽。

    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嫩芽開始覆蓋所有的軀體,一棵接著一棵迅速地抽長,一下子就有了手臂一樣的高度,每一棵都伸展翠綠色的葉子,直到再也看不到底下的景觀。

    然後,翠綠的葉子開始凋謝,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每一根枝幹上都冒出了花苞,接著在眨眼間,綻放成鮮血般豔紅的花朵。

    這種鮮紅的花朵,從來沒有人看過。

    每一朵花的花瓣都長長的、纖細的伸展著,花瓣與花瓣間排列並不緊密,花瓣的數量也不多,花蕊幾乎比花瓣的長度還要多一倍,但是錯落間,卻帶著一種蕭條卻又華麗的美。

    那是什麼樣的花朵?

    “在我們的世界,叫這種花為彼岸花,別名曼珠沙華。”

    剛剛還在唱著歌的天籟,在戰場上再也看不到一點屍體時,順著樓梯站上城牆。

    天籟的視線,無法離開這些鮮紅的花朵。

    “彼岸花?”

    “原本是在‘秋彼岸’之時開花,但是後來被引伸為佛教彼岸的字意,我說佛教你可能不懂,一般認為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

    “三途河是一條在人世與死亡地之間的河,彼岸花的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因此,彼岸花是開在黃泉之路的花朵。

    “在黃泉的土地上開著滿滿的彼岸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鮮血所鋪成的地毯,所以又稱為‘火照之路’,這也是通往死亡之地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死去的人踏著這花,通向該去的地方。”

    天籟看著那些花朵,再看著緋紅。

    “但是彼岸花的意義,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著另外一層意義,因為它在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開花,冬天葉子又慢慢退去,如此輪回,有葉子就不會有花,有花就不會有葉子,花葉永不相見,所以又代表著永遠無法相會的悲戀……”

    “聽起來都很悲傷。”緋紅。

    這樣美麗的花朵,為什麼會有這樣悲傷的意義?

    “而且,為什麼會突然間在這裏綻放?”

    天籟看向始終看著花海沒有說半句話的樹海,他的身上和那一片花海一樣,都泛著微微的光芒。

    “它會在這出現,我也很訝異……我以為,就算這裏的環境跟地球很相像,生物應該不可能完全相同才是,偏偏卻長出了一模一樣的花朵,而且是在這一條死亡的峽谷中。

    “也許是因為樹海在突然間瞭解到,生死是一個迴圈,一個靈魂死去、才有另一次的重生,就像彼岸花一樣,明明同為一體,卻永不相見,葉不會看見花的燦爛,花不會看到葉為了開花前的努力。”

    天籟給了緋紅答案之後,自己的心中卻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為什麼明明是不同的兩個星球,卻長出了同樣的花朵?

    為什麼在充滿著死亡的這一刻,長的不是其他的花朵,而是在地球上被叫做彼岸的花朵?

    為什麼彼岸花明明也有白色的,卻偏偏跟故事裏的黃泉之路一樣鮮紅?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13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四章  彼岸花(下)

    這一場大戰,在夜晚來臨前開始,在夜晚結束後平息。

    拉拉後來帶出去的工兵,身上背的是菲嘉一種很特別的物質,他們稱之為“固土”。

    遇熱就會融化,冷了之後凝固,如果想要讓它再融化,必須比之前的溫度高上將近一倍才有可能。

    瞭解每一種物質構成的冷暮說,這一種物質在初成時,內部含著大量水分,在大火後除去水分,整個結構會變得結實,因此是一種很好用來當作建築架構的材料。

    拉拉在武騰隊退出第一道城防之後,自己進入城防內部,開啟機關,關上已經殘破的大門,然後讓工兵迅速填補城門,再一次地將敵軍給阻擋在城牆外。

    只是當破曉後,每個人看著兩道城防間,猶如紅地毯一樣的花叢時,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這些花是長在屍體上,所以已經開始流傳,這些花朵其實是軍人英魂凝聚而成的,因此絕對不能拔掉這些花朵——沒有人知道自己拔下的那一朵花,是不是曾經是自己的戰友。

    “是!”

    樹海很肯定的回答,花是他綻放的,因此他比誰都還要清楚那些花的來由。

    “你將士兵的靈魂重生回花朵?”

    朔華只看了那驚人的花叢一眼,就厭惡地離開城牆。

    在屍體上開花的花叢,感覺上比在玫瑰樹下埋屍體聽起來更加不舒服,而且朔華討厭任何跟死亡有關的話題。

    樹海點點頭。

    “不是刻意的,我只是感覺到自己突然想到什麼,然後急於實現,當我抓住自己新的體悟時,結果就已經造成。”

    “你做的,不只是這些而已。”

    朔華給了樹海一個白眼。

    他跟冷暮兩人後來就下了城牆,回到營帳去繼續進入鑰石的內部,並且一一分離出一個世界裏的每一種能源,沒想到在他正試著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限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替補了他的不足,瞬間流蕩在整個空間裏,然後在每一處有光有水有泥土的地方,不停地冒出白色的彼岸花來。

    自己星球沒有彼岸花傳說的冷暮,看到那些花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只是冷靜地確認了這突然出現的力量,是樹海。

    而朔華卻沒有同樣的冷靜,他跟天籟一樣清楚關於彼岸花的故事。

    “我的力量還進入了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是的,沒錯,但是沒有先打一聲招呼的入侵,我並不歡迎,另外,水邊的花朵有很多種,我寧可你弄出一堆的水仙花來,也不想看到我跟冷暮好不容易造出來的一小部分景致,竟然長了一堆的彼岸花。”

    那讓朔華有一種自己身在三途河畔的錯覺。

    樹海根本就沒有在聽朔華抱怨,他從空間裏掏出一個鑰石來,閉上雙眼就想試著跟朔華他們一樣,進入鑰石空間裏去試試。

    看見樹海的動作,朔華只是笑,隨便也可以猜出結果。

    “一片黑。”

    “閉上眼睛,當然是一片黑。”

    沒聽說過有人閉上眼睛睡覺還可以看到各種顏色。

    “到底怎麼進去?”

    樹海一點都不歡迎朔華“暌違已久”的吐槽語氣。

    “你先跟我說,為什麼是彼岸花?你們樹人星上也有彼岸花嗎?”

    “沒有,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我只是想著怎麼將這些悲傷的生命重新開啟,沒想到當我凝聚所有的生命,讓它們以最自然的型態生長時,回過神來,就看到了滿山遍野的這種花朵。”

    樹海看過的植物絕對是朔華的百倍,不只這裏,樹人星上的每一種植物樹海都看過、研究過,他很確定腦中並沒有這樣的花朵,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花,樹海完全沒有概念。

    “自、然、形、成、的?”

    對於這一個可能性,朔華有了非常不好的聯想,一種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聯想,不但起雞皮疙瘩而已,更有一種噁心想吐的感覺。

    朔華的表情太過於明顯,因此每一個人全部都奇怪的看著他。

    很少有機會可以看到朔華這種怪異的表情。

    “你想到了什麼?”這一句是天籟問的。

    “你又想搶了我的風頭,是吧?”這一句是樹海問的。

    在樹海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可以跟人吹噓的時候,朔華竟然來這種大動作,他會懷疑是理所當然。

    “比我好吧?最近都沒有我上場的機會啊!”這是紮克大叔的感歎。

    突然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天曉得紮克有多想發揮看看,偏偏到目前為止,沒有哪一次行動能讓他有發揮的餘地。

    “你什麼時候有上場機會了?”樹海哼了一聲。

    “先閉上你們的嘴好嗎?我能不能先聽完我要的答案,然後你們再開始吵?”

    天籟很想要不淑女的用力拍桌,吸引所有人注意,並表達出“身為一個女性也有強悍的時候”。

    只是軍營裏的桌子,除了將軍帳裏的那一張,其他的都很簡便,很可能天籟這麼一拍之下,馬上散架,然後換來的不是強悍的感覺,而是暴力的錯覺。

    這一次天籟竟然換來冷暮的配合,冰冷的目光環繞兩人身上一圈,整個營帳瞬間安靜無聲。

    朔華揮揮手,似乎是想抹掉腦中的想法:“也許……並不是一個巧合,也不是因為樹海的想像而生長的花朵,那是既定的一種結果,也許在這個世界裏,當生命瞬間重生為植物時,註定就該是這一朵朵彼岸花的模樣。

    “在地球上,也許曾經有過同樣的故事發生,只是當歲月一天一天過去,真實故事變成了傳說,人們以為它之所以稱為彼岸花或是幽靈花等等名字,不過單純是因為它生長的時節跟地點。”

    天籟小嘴圓張,露出“喔——”的表情,不過那天真的模樣,很快的再度擺出無法理解的動作。

    “那有什麼好起雞皮疙瘩的?難道你以前喜歡拔彼岸花在家裏插?後來的彼岸花不見得都是靈魂重生的花朵吧?”

    “光這個並不會讓我覺得噁心,我覺得噁心的是,如果我們之前的推理沒錯,這個世界是非黑創造的,那麼靈魂會重生成彼岸花,肯定也是他的傑作……

    “用這一條思緒去聯想,地球上靈魂重生也是彼岸花的模樣,是不是代表著,地球也是非黑所創造?”

    然後再代入樹海之前說的神的定義——應該將神當成母親一樣看待,那麼,這個世界最正確的母親,不就是非黑?那地球上的神母,也叫做非黑?

    每一個人都很快地聯想到那個畫面,其中以朔華跟天籟兩人起雞皮疙瘩的狀況最為嚴重,光想到叫非黑一聲“媽”,他們就想找個地方好好吐一場。

    “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代用這種偏執的聯想,不如想成某甲神創造了許多的世界,並且將靈魂重生的模樣弄得像是彼岸花一樣的美麗。

    “而非黑也是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裏出生的,因此當他在創造這裏時,受到了影響,於是用同樣一種方法,代入這個公式。

    “畢竟,我可不記得地球有哪個神明叫做非黑,沒有一個典籍有記載,沒有哪一個發音相似,因此得證,地球不是非黑創造的。”

    天籟是在說服自己,所以說到後來,她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說法,然後擅自將它成為定論。

    朔華沒有持任何反對意見,他也不想承認地球生命的源頭是非黑所創造,他厭惡那一個傢伙。

    “就這麼決定——現在你們要把那些花怎麼辦?”

    拉拉看向樹海,沒有說話,不過每個人都清楚她的意思,誰弄的鬼誰就想辦法處理,而且也只有“製造”它們的人,才最懂得如何做最好,不是嗎?

    “我來吧!”

    樹海沒有反對,他也希望由自己來處理。

    當他看著一個個生命就這樣逝去,感覺到那些靈魂深處的惆悵時,一點一點像是力量一樣的能量,從戰場裏回到樹海的身體中,那些能量有著許許多多的情感,就像花朵一樣,綻放在樹海的內心。

    在那一刻,樹海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做些什麼——為這些生命最後一刻的力量做些什麼。

    樹海也發現,死亡的力量在他身體裏運轉時,跟生命的力量是那樣的相似,因此他試著用他平時運用生命力量的方式,去發揮這紛紛湧進他身體裏的能量。

    不需要閉上雙眼,樹海也可以感覺到成為一個種子時,在黑暗裏想要逃開的感覺。

    破開外殼、感覺到泥土的味道,還有著被太陽照著大地的溫暖,想要知道黑暗中溫暖的源頭在哪,因此急切地順著越來越溫暖的泥土生長,然後突破泥地,看到第一道光芒。

    沒有窒礙的呼吸,微涼的水氣,感覺破曉、感覺黃昏,發現最炙熱的午後,品嘗最涼爽的淩晨,隨著時間的流轉,努力地抽長葉子,在最適合的時節,孕育所有力量,開出最美麗的花朵。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樣的,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都是從黑暗中成長,感覺時間的變化,接受風吹雨打,經歷山崩地裂。

    在最鼎盛的時候,綻放自己最美麗的花期,然後,在花期過後孕育種子,成就下一代。

    於是,樹海真正懂得生命的輪替,進入他身體裏的力量,也隨著他的感受,重新再一次地感覺出生到成長。

    這是樹海新的能力,讓死亡重生。

    現在他要用的是他原本的力量,帶著這些新生遠離過去讓它們死亡的戰場。

    因此,當菲嘉的士兵仍猶豫著該怎麼解決這些花時,它們就像昨晚出現得突然一樣,又在一瞬間凋謝。

    凋謝的花朵下,露出白色的骸骨,昨晚焦黑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復見,彷佛那些花朵將血肉變成自己的營養,只留下這一些骸骨供人緬懷。

    “幫我將花球收回來吧!我會找個地方讓它們重新正常生長,直到正常的死亡,自己去找尋下一次的重生。”

    樹海跟朔華說,他知道朔華有辦法在士兵還沒踏上那一顆顆骸骨上的花球時,將球莖完整收回。

    朔華沒有拒絕,他走出營帳,慢慢地爬上城牆頂端,看著底下白森森的骸骨附近,錯落著一顆一顆的花球莖。

    已經開始有士兵進入這一片墓地,雖然看到了球莖,但是因為它不像花朵那樣奪目,因此並不是很注意是否不該踩到。

    朔華伸出手,輕輕地喊了一聲。

    “起!”白綠色的球莖瞬間飛上空中,快速地在樹海身邊聚集,一下子堆成了一個小小的種子丘陵。

    下面的士兵被嚇了一大跳,有人忍不住叫了起來,還以為見了鬼。

    這一片戰場已經充斥太多可以成為傳奇的事件,讓他們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顯得有一點膽顫心驚。

    “變成了骸骨,怎麼知道哪個骸骨是敵軍,哪個是我們的兄弟?”

    小將之前就已經讓拉拉給“教育”過,因此不像那些士兵一樣驚慌失措,馬上想到將這些骸骨安葬的事宜。

    樹海收起身邊的花球莖,淡淡的看了小將一眼。

    不管是什麼樣的生命,都是一樣的存在,但是,樹海依然無法理解人類的思想,究竟可以悲哀到什麼樣的地步。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國家,為了理想而死去的戰士,同樣的生命,葬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

    即使是被樹藤吸去所有養分而死的大樹,死亡時,也跟著身上的樹藤一起,最後都將化回大地的一部分。

    活著的時候是一樣的存在,死了的時候也一樣,人類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懂?

    小將愣了一下,看著那些森森白骨,他發現,自己的世界已經一點一點的在被顛覆。

    看到彼岸花的,不只是菲嘉的士兵而已,趕著去看熱鬧的藍龍,也看到了彼岸花,不但看到,還摘下一朵,藍龍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拿著花朵慢慢地走回玉嵐的營帳,將手中的彼岸花遞給他。

    “彼岸花?”

    玉嵐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一朵豔紅色的花朵,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看到唯一一種跟地球上植物完全一模一樣的花朵。

    其他的花朵植物雖然也有非常類似的,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不同,而這彼岸花的模樣,跟地球上的完全符合。

    “原來它叫彼岸花,怪名字。”

    藍龍旋轉著花朵,然後往桌上一扔。

    他只是因為好奇所以摘下,心裏想著說不定玉嵐會知道這是什麼怪花,竟然長在屍體上,現在他知道花名了,滿足好奇心了,就準備當垃圾扔掉。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收藏從屍體裏長出來的花朵。

    “等等!你從哪里弄來的?”

    玉嵐接下了那一朵被拋在半空中的豔紅花朵。

    “戰場上,出去就可以看到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那棵樹幹的好事,竟然讓屍體長花,天知道他在想什麼。”

    因為距離有點遙遠,因此藍龍也不是很確定,他只是遠遠的看到城牆上那一個發光的身影,再看著發光的花朵,因此將兩者聯想在一起而已。

    “說到這個,那個女人沒死。”

    藍龍其實原本是想移動到敵軍去確定看看,順便趁機找機會看能不能宰了那個小子,沒想到竟然看到原本應該早就死在他手中的女人,居然帶著軍隊往他的方向前進。

    媽的!

    早該想到這些有鑰石能力的人都是怪物,下次殺人絕對要記得碎屍萬段,免得一天到晚見鬼。

    玉嵐沒問他是哪個女人,他拿著花,快速地移動到戰場上,不需要過菲嘉的第一道城牆。

    在武騰國跟菲嘉之間的土地上,因為來不及逃走而失去生命的軍人,一樣在這一條路上,用花朵鋪成了一條血紅色的地毯。

    不像菲嘉兩道城牆間那樣滿眼的紅,屍體零零散散的分佈,花朵就零零散散的綻放。

    玉嵐以前看過彼岸花,不曉得是刻意還是真的就是那樣的生長方式,一整片的土地上,除了原本就生長在那兒的樹之外,鮮紅色的彼岸花占滿了每一寸的土地,入眼是整片的紅,除了樹就只有彼岸花,非常妖豔,美得奪目,但是卻令人覺得無法呼吸。

    玉嵐想著,那是因為這些花不但美,還有毒,那一分毒吞噬了其他原本生長的植物,就連那些樹看起來,也少了一股生氣。

    也許不是因為毒,而是因為彼岸花原本就是因為死亡而重生的花朵,用它的方式去佔有一片領域。

    只是……為什麼這裏的彼岸花,會跟地球上的相同?

    藍龍說的那棵樹,並不是地球來的,難道他原本的星球上也有彼岸花?

    不同的星球卻擁有相同的物種,那這裏的人類跟地球的人類也完全一樣嗎?

    誰創造了這些?

    玉嵐雖然從藍龍的口中知道非黑的存在,卻沒有聽到合理的解釋,因此儘管心裏有了跟朔華他們相同的疑問,但沒有任何的答案。

    “原來你喜歡死人身上長出來的花啊……”

    藍龍跟在玉嵐的後面又跑出來,看到玉嵐手中拿著那一朵花旋轉。

    他承認這花的確是很漂亮,不過一個大男人手中拿著花,感覺很奇怪,尤其誰知道這種鮮紅的花朵,如果揉碎了花瓣,會不會流出鮮血?

    藍龍雖然拔了它,但他沒有聞過那味道,他怕聞到一股屍臭。

    玉嵐看了藍龍一眼,將花非常順手的插在他的耳朵上,然後將嘴遞到他的耳邊。

    “我是喜歡死人身上長出來的花,所以哪天你要是死了,記得開得茂盛一點,好讓我擺在廳子裏觀賞。”

    瞬間,藍龍全身汗毛豎起,一下子消失在玉嵐眼前,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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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五章  腐女天籟

    菲嘉的士兵,為了這一場可以說是反攻成功的防守而雀躍不已。

    雖然犧牲了一些兄弟,但是當斡肯確定的告訴所有人,援兵已經快要到來時,歡呼的聲音響徹雲霄。

    除了大喊著“菲嘉萬歲”之外,當第一個人喊出拉拉的名字時,就有第二個人接著喊,一個傳著一個,直到每一個人的口中都喊著拉拉的名字,直到小將拉著拉拉的手走到斡肯的身旁,後面還跟著緋紅的身影。

    朔華站在山崖邊上,由上往下看著底下歡呼的士兵,還有因為這個場面而顯得無措的拉拉。

    拉拉的程式裏絕對沒有哪一個系統可以告訴她,當心情為了這種被崇敬擁戴的場面而激動時,應該怎麼做。

    “那不是AI。”

    朔華不知道原來的拉拉是什麼模樣,但是跟鑰石融合、經歷淩跟遙的友情後,現在的拉拉,生物的本能漸漸淩駕在機械上,那不是什麼地球上所說的AI系統,拉拉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生物。

    “那的確不是AI,你聽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有多麼的快,看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要是真的發生在電腦上,早就已經當機,說不定還會冒煙……”

    “呵呵……公爵派出的援兵來了?”

    “嗯,大概再過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援兵為什麼會這麼慢到?”

    天籟記得在他們剛離開皇者陵墓時,就已經知道邊境出了問題,照道理說,就算軍隊龐大,就算編制軍隊需要時間,也不可能花上超過半個月。

    原本就一直打算來一場戰役,好好解決一塊大陸上三個大國局面的公爵,不可能在終於有正大光明攻打鄰國的機會下,還這麼慢吞吞地解決戰端。

    “如果你好奇的話,你可以問她,我想以她跟樹海的交情,也許會願意透露一點軍事機密也說不定……我個人沒興趣想。”

    參加這一場戰役,是為了蒼族,至於對於其他人的想法,朔華不想多攪和,現在他已經突破了瓶頸,正找到一點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因此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點興趣都沒有。

    “緋紅跟樹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天籟發現,自己還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

    她的腦中已經開始想像,有關於“一棵樹跟一個人類近衛有沒有可能發展出淒美動人”的羅曼史來,不過每次畫面一轉到兩人互相凝視時,“戀童癖”這三個字就會突然冒出腦海,讓天籟覺得很對不起緋紅。

    “你腦中的畫面要是讓樹海知道的話,他絕對會用樹藤把你給勒死,然後變成一株彼岸花。”

    朔華隨便猜也知道天籟臉上奇怪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小時候很少跟女孩子相處,並不代表他不瞭解女孩子的心裏在想什麼,尤其關係到羅曼蒂克情史的時候,再聰明的女孩子也會露出一點傻樣。

    “只是想想而已。”天籟回瞪他一眼。

    朔華笑了一下:“現在的你,比較像你。”

    “……什麼意思?”收起臉上的可愛表情,天籟對他所說的話似懂非懂。

    “最近的你變得很嚴肅、也很生疏,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究竟領悟了什麼,也許你的領悟無法跟人分享,但是並不代表你的生活必須和你的能力一樣隱藏,不是嗎?”

    朔華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如何進展自己的能力上,為了更容易在敵對的立場上存活,因此他每天都練習如何讓技能融入自己的生活中,然而,那不代表能力是他生活裏的全部。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天籟的變化,但朔華等待天籟自己去發現。

    也許是天籟的路走得太順暢,筆直的一條不需要猶豫,於是她就這樣傻傻的往前衝,讓思緒幾乎成了一直線發展,這樣一來,到了目標時,一定會忍不住問自己,究竟是她的能力讓她孤單,還是因為她的努力讓自己孤單。

    因為過分努力而孤單,跟因為過度工作而被遺忘,是同樣一種的寂寞人群,一旦有一天回首,會發現有一半結果是自己造成,而非不由自主。

    “我的生活不必和我所知道的一樣隱藏?”

    天籟像鸚鵡一樣反復朔華所說的話,她臉上呆呆的模樣,讓朔華又是一笑。

    “我現在手中可沒有木魚能敲一敲讓你頓悟,我相信你可以懂我的意思,上班女郎跟鄰家女孩是可以並存的,傻子!”

    朔華抬手摸摸天籟的頭,總是忘記其實她比自己年紀大。

    天籟瞪他,他是沒有用木魚敲一敲讓她頓悟,他只是用他的手摸一摸而已。

    因為朔華溫暖的大手在自己的頭頂打轉,讓天籟又感覺到那種像是被哥哥寵愛的感覺。

    雖然不能將所感覺到的事物說出口——說了也許就會改變一切結果、造成混亂,但是天籟可以在心裏藏著秘密的同時,一起忘記自己的年齡,讓自己在朔華的面前像個妹妹,是不是?

    讓他摸摸自己的髮,讓冷暮拍拍她的肩,偶爾跟樹海鬥鬥嘴,幫雷聖打點生活上的一切,偶爾讓紮克大叔吃一點口頭豆腐,這一切生活上的溫暖,並不需要坦承自己所知道的事物才能夠擁有。

    “也許……我真的衝得太快了。”

    “你懂了就好,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一個家人。”

    以前在地球上,朔華只有媽媽一個家人,在母親去世之後,那種失落和寂寞真的不好過,現在,他又有了家人,而且不只一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一個消失,所以朔華會盡自己的力量去挽救。

    朔華不知道,像這樣很簡單很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天籟感到滿滿的溫暖。

    “朔華……”

    天籟抬手將朔華的臉拉近,臉對著臉,眼對著眼,溫柔漂亮的臉龐上,綻出春夏交際時一樣燦爛卻又柔和的陽光笑顏。

    天籟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裝,在朔華眼中看來,多麼像個天使。

    “從過去到現在,不曉得有多少能力者的組合,也許在這之中,我們不是最強的,但是也許可以成為最像家人的一個組合,你說是不是?”

    天籟用她從朔華口中得到的溫暖,回報給他,用最真摯的心告訴他,她有多麼高興自己可以有這樣的夥伴,這樣的家人。

    湛藍的雙眼,原本應該是冰冷的色澤,竟然有了溫暖的感覺,朔華覺得,他真的讓天籟的話,溫暖到心裏頭。

    “最像一家人的組合啊?那誰是爸爸?誰是媽媽?”

    朔華想讓天籟臉紅,或是乾脆給他一個瞪眼,隊伍裏就她一個女孩子,不管那個爸爸是誰,她都逃不了當媽的命運。

    但是天籟眼睛卻轉了一圈,燦爛溫柔的笑顏中,帶了一絲狡猾。

    “當然是最受尊敬、權力最大的人是爸爸媽媽啊!想想看,我們隊伍裏誰最有威嚴呢?啊!是冷暮,所以冷暮是爸爸……

    “那誰比較溫和,但是同樣有威嚴,帶點狡猾又管得動小孩,還可以讓爸爸偶爾聽聽話呢?嗯,不是大叔、不是樹海、雷聖不可能,我?我可沒辦法讓冷暮聽話,啊!所以正確答案,就是你呀!

    “冷暮是爸爸、朔華是媽媽,樹海是哥哥也是弟弟,大叔是伯伯,雷聖是隔了許多年、老來得子的麼兒,那首歌開頭怎麼唱的?‘我的家——庭真——可——愛,和諧美——滿又——安——康——’……”

    天籟露出天真的神采,看著朔華無可奈何的模樣,笑了起來,她像隻小鳥一樣,繞著朔華的身邊開始唱歌,不時從口中流洩出快樂的笑聲。

    朔華在心裏歎息。

    他並不想要當媽媽……不過,終於可以讓天籟又像個鄰家女孩一樣快樂無憂,暫時穿一下圍裙,也沒什麼不可以。

    正好這時,冷暮從營帳出來,走到他們身邊,看了唱著歌的天籟一眼,又看向朔華。

    朔華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冷暮的肩膀。

    “孩子的爸,今天吃咖哩飯。”

    然後,他們很難得的,看到冷暮很嚴肅皺眉,滿臉疑惑的表情。



    武騰國吃了這一場癟之後,原本高昂的氣勢完全敗落下來。

    有士兵想起之前這個峽谷兵營操練時所發生的事,然後將它們全部聯想在一起,深深認為這個地方絕對是招了惡魔,否則今天的敗仗怎麼會來得如此突然?

    就像是惡魔的火焰一樣,將所有的弟兄全部犧牲在大火中,每一個都只能看著朋友、自己被活活燒死,被燒死的軀體,竟然在大火熄滅之後,長出鮮豔的花朵來。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詭異的讓人發毛。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文州督使根本不可能馬上再一次進攻——他的士兵,每一個都嚇得跟老鼠一樣,而他的親信下屬沛樺,竟然因為之前的一戰勝得太過漂亮順利,後來身先士卒到前方作戰,死在菲嘉的國土中,成為那種詭異花朵的肥料。

    那些鮮豔的彼岸花,文州督使同樣有看到,他還親眼看到花瞬間枯萎,然後有什麼東西飛上天際,那讓他也跟士兵一樣的毛骨悚然,不得不相信那麼一點,也許這裏曾經遭受到什麼樣的詛咒。

    不過,仗都已經打到這裏了,讓他回去又不甘心,若是現在回去,其他的人一定等著嘲笑他的失敗,而且這是難得的機會可以在皇帝的“允許”下入侵鄰國,下一次機會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怎麼可以放棄?

    對了,還有玉嵐!儘管那個傢伙並不是很好吩咐,但是的確有他的一套,在沛樺出戰前,他早就已經提醒過這一次的失敗,只是那時候正在剛迎接勝利,情緒高漲,沒有人能接受而已。

    “去請玉大人過來,我有事情要請教他。”文州督使再次告訴自己,雖然自己並不是什麼厲害的長官,但是在用人方面,他至少還有很大的肚量。

    就像他父親曾經提醒過他的,今天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算你沒有那個能力,至少有那個權力去命令有能力的人幫你做,但一定要記得寬厚。

    當然,他那個父親一向都喜歡說名言,他自己有沒有照著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這句話,是文州督使難得遵照父親指示的一句名言,因為他從小就懂得權力這東西的本質。

    菲嘉國的援兵很快的集結在城防之外,當援兵將領瞧見整個邊關在大戰之後的景象,既感動又慚愧地對斡肯行了一個軍禮。

    他們早就想來幫忙打退敵人,但是卻沒想到這一頭已經忙不過來,另一頭鄰國卻也開始有了騷動的景象,為了平均分配軍力,不能讓任何一邊失守,公爵大人花了相當大的心思。

    只是,聽到一直深受他們喜愛尊重的洛得,竟然因為意外而去世時,他們同樣深深感到難過,這才知道為何總是一臉嚴肅、屹立不搖的公爵大人,竟然會有了疲憊又悲傷的神情。

    軍隊的移動同樣需要丞相的同意,援軍將領拿同意書去給丞相簽名時,發現丞相也有著同樣的表情,就連國王也現出老了十多歲的模樣。

    究竟除了這些戰事之外,究竟還發生了什麼,讓這些菲嘉國擁有最高權力的人,有這樣的神情?

    因為自己的官位也不低,因此叛軍將領試著私底下詢問,公爵大人告訴他兒子去世的消息,丞相跟他說自己最疼愛的下屬肢體有了殘缺,恐怕一輩子再也無法成為最強的戰士,而國王,只是搖搖頭,看著窗外的天空,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不需要對我行禮,我的老友,今天我還有臉站在這裏等待你們到來的資格,是身邊這一位堅強充滿智慧的戰士所給予的。”

    斡肯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充滿著敬意的禮,退到了拉拉的身邊,將拉拉介紹給跟他有相同官階,但是權力比他更大上一節的多年老友威勒。

    威勒愣了一下,看了拉拉一眼,又將視線轉回到斡肯的面前。

    他不曉得拉拉是什麼樣的一位戰士,在他眼中,只有一個無比精緻、如同娃娃一樣的美少女,因此等待著老友的解釋。

    “入帳之後再好好說吧!威勒將軍,公爵大人之前吩咐過我的事情,之前我曾經跟你大概提醒過,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的告訴你,就是這個女孩,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她將會是跟各位將軍同級的長官。”

    原本緋紅只是信任拉拉的能力,但她不認為像拉拉這樣的一個人會願意為菲嘉打這一場戰,畢竟拉拉跟樹海他們一樣,擁有最接近神的力量。

    但是,當那一位叫做小將的少年,只跟拉拉說了幾句話,這個擁有強悍力量的女孩,竟然點頭答應了緋紅的要求,願意幫菲嘉打這一場註定艱巨的戰役。

    在出發之前,公爵大人就已經大概跟威勒提醒過,因此威勒並沒有很驚訝,如果說他心裏還有哪里覺得不對,就是他還沒有親眼看到拉拉的能力。

    “事實上,目前還沒有人看過拉拉真正的能力。”

    朔華跟冷暮幾人都在蒼族的營地裏做自己的事。

    朔華在跟冷暮下棋,天籟在繪製整個地形圖還有敵軍佈陣方式,紮克大叔為了試試自己剛獲得的力量,已經自願到前線當隊長,樹海跟雷聖已經跑到不曉得哪兒去做朔華給雷聖的作業,在整個菲嘉城防內佈置下最大的陷阱,用雷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魔法陣去完成,而樹海在,一邊可以保護孩子不要出事,另外也可以找地方將花球莖給好好種下。

    所以這句話是朔華在自言自語,他只是下棋下到一半,思緒正好繞到拉拉身上,想到他所看到的拉拉,幾乎都是使用她本身半機械人的優勢作戰,好像沒看過她用哪一種像是鑰石給予的能力。

    “我看過。”冷暮淡淡的說。

    “真的?什麼時候看到的?”

    “最近,她都在最近的瀑布邊練習。”

    部隊駐紮的附近,也就是峽谷完整的這一邊山頭,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瀑布,一般人如果騎馬從軍營過去,大概要半天的時間。

    冷暮不喜歡軍營裏提供的水,因此只要是想要淨身或是洗什麼東西時,就會到那裏一趟,他不會為了自己的事情特地麻煩朔華幫他凝聚水氣,就算那對現在的朔華來說很容易也一樣。

    朔華明白,那不是因為冷暮不把自己當朋友或是家人才如此生疏,冷暮雖然生活在高科技環境,但是卻善用自己的身體,自己身體可以辦到的事,他不會想要用機械或是能力去幫忙。

    要是冷暮是個常說話,講話刻薄的人,一定會說“如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用,只會靠機械或是能力生活的話,那造物者乾脆只生一顆腦袋給你算了”。

    朔華很喜歡冷暮這一點,不過,他自己並不喜歡勞動身體……那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心裏贊同吧?

    “她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朔華好奇。

    如果是很有用的能力,依照拉拉精明的腦袋計算能力,怎麼可能會不常使用?

    冷暮想了一下,他只看過一次,並不好正確歸類。

    “我看到她讓瀑布改變方向。”

    單就這一點來看,也許是操控水的能力,或者移動物體的能力等等,但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是這幾種,他們早該已經見識過拉拉的能力,這些能力非常方便使用,朔華就是一個例子。

    “依照我以前打電動的經驗,有可能是屬於被動能力——必須要有被攻擊或是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態,才可以使用。”

    既然不是容易使用的,又必須讓拉拉到瀑布去練習,肯定是有原因。

    “那很重要嗎?”天籟抽了個空問。

    不管是朔華的喃喃自語,還是冷暮的回答,她都有聽進去。

    “多長一種見識,是改革的參考方針。”朔華用了非常政壇化的語氣詞。

    天籟笑了一下,想說出自己的意見,外面就傳來很大的“轟隆”一聲,連整個地面都在搖動,感覺上,好像山崩了還是火藥庫炸掉的感覺。

    這個時代沒有火藥庫,外面也沒看到山崩,倒是看到樹海抱著雷聖,用飛快的速度跑回來,臉上的表情並不慌張,不過一進到軍營,立刻就先將雷聖藏好。

    “你們去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他們兩個的樣子很像是到哪里偷東西被主人看到的感覺。

    “偷雞摸狗的不是我們,是武騰國的人,我跟雷聖到前面去佈置法陣,一路佈置到山裏去,沒想到才剛弄好一個新的法陣,突然就一堆弓箭往我們的方向射……

    “我抱著雷聖就跑,然後接下來就是有人踏進了雷聖剛佈置好的地方,這小子不曉得弄了什麼法陣,天搖地動的,我看到大概一隊的武騰國弓兵被土石給掩埋。”樹海說。

    朔華眯起雙眼。

    看來武騰國的敵人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軍隊要過山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經過峽谷附近的話,從那邊的山頭到這邊,恐怕也要有一兩天的時間,武騰國的指揮官,早在進攻峽谷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入侵的部隊。

    “要提醒拉拉一聲嗎?”

    樹海問著,畢竟他們現在應該可以算是同一個陣營裏的人。

    朔華搖搖頭:“剛剛那一陣天搖地晃,拉拉恐怕早就已經發現了,她雖然沒有天籟這種移動式雷達,不過她有一半是電腦,自然計算得出來原因。”

    就算算不出來,光是大地這麼用力一晃,笨蛋也絕對知道發生了什麼需要注意的事。

    果然,警哨聲馬上接著響起,連蒼族駐地裏的戰士,都開始快速地披上戰甲,隨時都可以開始一戰。

    “我們要不要幫忙?”

    連蒼族都準備出戰了,他們既然是跟著蒼族一起來的,是不是也要一起迎接敵人?

    “不用,我們有我們要忙的事情……”

    天籟忽然轉頭看向山頭,快速蓋上電腦,躲到朔華跟冷暮之間。

    她對自己的戰鬥能力,很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逞強。

    才剛躲好,藍龍跟一個瘦高的清秀男子就這麼出現在朔華帳裏,那男子手掌心放著的位置,正好是剛剛天籟坐著的地方。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愛新覺羅玉嵐,你們可以叫我玉嵐就好。”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15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六章  他鄉遇故知

    軍帳裏,劍拔弩張。

    朔華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往前一站。

    “久仰,我叫朱朔華,你可以叫我朔華就好。”

    “原來是朱元璋的後代,怪不得。”

    似乎還有很多的話該接在後頭說,但是玉嵐只是輕輕一笑。

    朱元璋所建立的明朝,是清朝滅掉的——朔華知道他未盡之言是這個意思,但他不會在這種時候跟他吵和姓氏有關的架,反正這個世界裏沒有愛新覺羅玄燁,也沒有朱元璋,聽不懂的人多的是,誰會在乎過去那些陳年舊事?

    想是這樣想,但朔華嘴巴已經溜了一串話出去。

    “基本上,那是我父親的姓氏,我祖父則是要我們知道,我們家的血緣流著軒轅的力量,其他的姓氏只是一種隱藏身分的方式,所以個人比較喜歡被稱為軒轅氏的後代。”

    剛剛是愛新覺羅對戰朱元璋,現在是軒轅對戰愛新覺羅了。

    一邊的天籟翻了翻白眼,真是兩個幼稚的男人,又不是在比賽鬥狗,還講究血統?

    “現在說國語的,哪一個不是自認軒轅後代?”

    “現在有多少青年以為,滿清江山是一個叫做韋小寶的人幫忙打下的?”

    “噗!”

    明知道玉嵐這一次過來絕對不懷好意,但是天籟還是被朔華這一句話給弄得噴笑。

    笑的不只是天籟而已,連來挑釁的玉嵐都忍不住眼角露出愉快的神情,眨眼間,剛剛還彌漫著的殺機被沖淡了許多。

    “我們是來寒暄的嗎?”完全不知道典故的藍龍,非常不耐煩的插嘴。

    少了斐攝在一邊翻譯,他越來越覺得跟玉嵐等人相處,很可能會增加精神錯亂的機會。

    “當然不是,我們是來殺人的,在經過八國連軍、甲午戰爭之後,我個人不太喜歡別人己家的土地幹架……自己到別人家裏打,會比較舒坦一點。”

    玉嵐微笑,一雙眼睛看著朔華。

    玉嵐知道,這裏只有朔華的能力可以克制自己,至於另外一個,雖然一看就知道非常強悍,但是他的能力跟自己不會有太大的抵觸。

    修長的手伸起,完全沒有打一聲招呼,朔華突然舉起自己的手,試圖搶過冷暮腰上的小刀。

    冷暮的動作比朔華還快,在他指尖還沒碰到自己腰上時,已經伸出手抓住,讓朔華一動也不能動。

    “我不喜歡當木偶。”

    朔華自然知道這個叫做玉嵐的男子,用能力操控了他的身體,可惜的是,朔華的攻擊,從來就不一定要帶動作。

    炙熱的火焰突然間從玉嵐的衣擺點燃,由於溫度十分的高,一下子就從尾端往四面八方竄燒。

    “哼!”

    銳利的雙眼一望,竄燒的火焰立刻化為無形的冰霧,型態依然像火,但是不但沒有高溫,也不會往四面八方燎燒,快速地集中成一朵小冰霧,被玉嵐手中拿出的長劍拍掉。

    意念攻擊的速度是驚人的。

    當朔華看到火焰變化的一瞬間,更多的大火球出現在四周,迅速往玉嵐身上射擊。

    這樣的火球,就算在玉嵐的能力下改變,從至高溫變成至低溫,碰到人也會死人的,瞬間將人體冰凍成肉塊碎裂,所以玉嵐沒有變化這些火球,而用驚人的速度躲過火球的攻擊。

    在玉嵐的能力下,只要體力夠,體能好,完全不用在乎地心引力跟風速的作用,幾乎可以跟冷暮比擬。

    冷暮這一頭也沒閑著,立刻就跟藍龍對上,上一次他們也算是幹了一架,只是中間隔了一個靈華在,現在靈華不曉得消失到哪個地方去了,兩個人一對一,誰贏誰輸還不曉得。

    原本空間不大的營帳,在火球跟男人快速的移動間毀去,整個戰場無限擴充,樹海早在敵人到達的那時候,就用他的方式迅速將四周所有蒼族人給趕到外面去,因此當天空出現尖銳的冰雨射穿了附近的每一個帳棚,也沒有人犧牲。

    玉嵐輕笑,這些尖銳的冰雨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原本該射向他的冰錐完全反著飛回去,他完全沒有障礙的衝到朔華面前,手中取出長劍,快速往朔華身上刺下去。

    朔華冷笑,他完全瞭解到這個男人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了。

    他毫不猶豫伸手抓住刺過來的長劍,但是原本應該刺破掌心濺出鮮血的景象,卻完全沒發生,鋼鐵材質的長劍在朔華的手心中,瞬間融成鐵漿,而朔華右腳往後一踏,連讓玉嵐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反將所有的鐵漿在近距離飛射而出。

    如果玉嵐反應夠快,那麼這些鐵漿也會像冰雨一樣反作用飛回去,如果他無法立刻反應過來,那一張清秀陰柔的臉龐,會在一瞬間變成篩子。

    朔華不會管玉嵐是不是能反應過來,在退後的同一刻,炙熱的白色火焰從玉嵐兩腳之間竄出,白色的火龍卷起焚風,直飛而出。

    玉嵐在長劍熔化的那一刻,就已經拋開手中的劍,他知道這個少年不可能讓他這麼容易逃過,所以身體毫無定律的往後彈開,在他剛剛站立之處卷起火龍,威猛的模樣夾帶焚風往他的方向卷去。

    兩個人的所有動作,全部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裏發生,在遠處觀看的蒼族人,只能看到人影閃動,白色的神獸從大地竄出,用驚人的速度衝向空中的人影。

    神獸帶來的驚人溫度,連他們站立的位置都覺得炎熱,那正在打鬥的幾人,為什麼會完全沒有感覺?

    其實,是有感覺的,不過只有藍龍一個。

    冷暮在跟朔華研究整個鑰石內部的時候,就已經熟練怎麼分析這些非物質的能量,他發現,既然可以分解物質,同樣也可以分解能量。

    此刻在冷暮身體周遭的高熱,因為一再分離,變得一般生物都可以適應,幾乎跟常溫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周遭的空氣,已經被高熱給扭曲,因此當他看見藍龍的皮膚開始滲出汗水,而且快速蒸發時,他就明白到朔華的攻擊,其實是雙人份。

    “啊!媽的!燙死人了!”

    藍龍瞬間移動到週邊,當白龍剛出現的那一刻,他身體裏的水分就好像要被蒸乾一樣,連皮肉都在同一瞬間發紅灼燙,要是他多待個一秒,肯定會馬上變成焦炭。

    應證藍龍心裏所想,整個區域裏的軍帳開始燃起大火,冷暮也很快地追著藍龍退離這一塊區域,當溫度過高熱源過於集中時,他再分解也同樣可以燒死人。

    最沒攻擊力的天籟跟最怕火的樹海,早就已經在一開始就退到最後方去了,不是他們沒義氣,而是這種狀況他們要是進去,不但幫不到忙,還會被朔華給燒死。

    玉嵐雖然可以逆天而行,讓所有的事理朝反方向執行,但是朔華的那隻龍由朔華的意念所操控,除非他能操控朔華的意念,否則就阻止不了這隻龍追他。

    然而要玉嵐去改變人的意念並不難,當一個人想往右,他就可以讓他往左,前提是那個人的意念必須比他薄弱。

    光是看朔華憑意念就可以叫出如此驚人程度的火龍,玉嵐不認為朔華的意念是他可以改變的。

    玉嵐展開雙手,一邊迅速地移動躲避火龍攻擊,一邊將四周炙熱的空氣全部變成低溫。

    “冰箱與火爐大作戰……”天籟嘟噥。

    對這一場戰,她很放心,因為從四周的所有動向,天籟已經可以“看到”結局,因此這一句話,她連稍微大聲一點說都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改變一切。

    “什麼?”一邊站著的樹海聽到了。

    “沒什麼,我們故鄉的兩種工具,一種可以發熱一種可以冰凍,不過那個男人的能力並不是冰凍,也不是像朔華一樣用意念集中大自然界的能量,他只是改變它而已。”

    被朔華給予“萬能雷達”稱號的天籟,馬上就找出玉嵐與朔華能力上的差別。

    在某一部分的統整來說,他們似乎可以歸類為同一種階級,但是在運用跟本質上,卻南轅北轍。

    玉嵐自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清楚自己的優勢在於,朔華必須比他花更多的精力將自然界的力量聚集過來,而他對於每一個攻擊的改變,全都是坐享其成。

    而冷暮,不會讓玉嵐有機會跟朔華玩一場持久戰。

    他比藍龍更強的一點就在於,他可以短時間待在朔華所控制的熱源地帶,而且他的增幅器,並沒有太多長度的限制。

    鋒利的劍尖,在無人察覺的那一刻,刺向玉嵐的後方,只要稍微再慢上一步,細長的劍尖就會鑽破皮膚外層,將心臟穿成兩個洞,而且不只那樣而已,以冷暮現在分解一樣東西的速度,可以在下一秒鐘將玉嵐變成碳是碳,水是水的無生命元素。

    前有火龍,後有利器,再怎麼強也沒辦法一顆心分成兩邊用,光是躲避朔華的攻擊、將周遭的溫度轉換,玉嵐就已經花掉大部分的心思,現在又來一個心思絕對不比他差上多少的冷暮。

    玉嵐不會說他們卑鄙,生死之戰的時候,本來就沒有什麼正義還是卑鄙可言,能殺了對方才是正理,只是他不想成為被殺的那一個。

    玉嵐掃視四周,藍龍那個傢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這裏。”

    藍龍狡猾得意的笑容,出現在天籟身後,寬大的手心已經抵在天籟的背後,只要他一個發動,天籟的胸口就會馬上只剩下一個空洞。

    注意力從來就不可能只在一處的幾人,立刻慢下手中的動作,朔華跟冷暮看著抵在天籟後心的那隻手,目光同時一冷。

    “你要是敢發動的話,我保證讓你變成一個肉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藍龍移動的時候,天籟早有所覺,抓住樹海的手。

    警覺的樹海馬上進入泥土之中,當他再次出現,跟天籟背後出現的那隻手幾乎同時,尖銳的樹枝已經鑽出地面、抵在藍龍的胯下,尖銳的地方正刺著人類最重要的部位之一。

    “你確定你的速度夠快?我可以瞬間移動之後,隔著距離殺了這個女孩子。”

    樹海只有一個頭跟一根樹枝在地表外,童稚的臉龐上笑得滿不在乎。

    “那你最好祈禱你移動的地方夠遠,我最近的新能力,就是可以在範圍內吸收掉生命能源,讓你開成一朵美麗的花。”

    樹海賭的是,藍龍無法在瞬間移動的同時,利用空間切割殺人。

    被當成人質的天籟,臉上的表情同樣滿不在乎,笑著細語。

    “我可以跟你保證,你的移動距離,絕對在樹海的範圍內,你剛剛的移動,我都清楚‘看到’模式了喔!”

    如果要講整個環境的觀測跟行動走向,大概這裏沒有人可以比天籟來得更清楚的了。

    “這樣啊……我可不可以先商量一件事,你那樹枝能不能換個地方抵著,這個位置讓我很不舒服耶!”

    藍龍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他向來實話實說,常常用到的地方被這樣抵著,雖然知道自己有瞬移能力,不見得會被傷害到,但是還是讓他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

    “你如果願意挪一下你的手,或許我可以願意挪一下我的……應該算是手吧?”

    最後一句話,樹海說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對一棵樹來說,觸摸人類的生殖器並沒有什麼好尷尬的,用生物學來解釋,就只是花房跟花蕊,偏偏人類要把這種東西弄得那麼複雜,讓樹海本來無所謂的心態,起了一點尷尬的心。

    快被人類給同化囉!

    被制住要害的天籟,不但沒有精神緊繃的模樣,聽到樹海的話,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可是為了你耶!竟然還笑我。”樹海嘟噥。

    “你們……難道從來就沒有正經的時候嗎?”

    其實藍龍覺得這樣的氣氛跟他的個性還挺合的,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很正經的人,為什麼他現在的同伴每一個都正經得要死呢?

    要是這一組人馬也能夠喜歡玩女人、殺人,不要管什麼良心的話,那就更合他的意了。

    “我們有正經的時候嗎?”

    樹海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問朔華可能比較快。

    朔華看著玉嵐,彼此監視著對方的動作,臉上笑了一下。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我覺得我們一直很正經,不信?你看冷暮。”

    凡是有智慧的生物體,都有一種很奇怪的習慣。

    如果面前有一個人,突然要你看什麼的時候,不管在何時何地,眼睛都會忍不住動一下,尤其朔華臉上表情放鬆一笑,用了一點意念在那一個“看”字上時,就連玉嵐也被他給唬了過去,注意力固然沒有被轉移,但是思緒中間的確是出現了很短暫的一頓。

    朔華要的,也就是這一頓。

    騰飛在半空中的火龍,一瞬間飛衝過去,直撲玉嵐的門面,玉嵐愣了一下,馬上移動自己的所在位置,但是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注意力集中在火龍的那一刻,身後的冷暮失去蹤影。

    藍龍先是被朔華的那一句話給吸引注意力,手中依然緊貼著天籟的後心,但眼睛稍微飄到冷暮的位置,當視線轉移之後,才發現剛剛還站在那裏的冷暮已經看不到蹤影,身後出現一陣風,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後看。

    他只看到一根樹枝上面連著幾片樹葉搖擺,手心的觸感消失。

    幸好他腦筋轉得快,第一個動作不是先給天籟一記空間切割,而是立刻瞬移遠離,當他出現在遠處時,果然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有一棵尖銳的大樹佇立著。

    藍龍忍不住摸摸胯下,但是動作並未停止,因為樹海的下一波攻擊果然很快來到,在藍龍第二次瞬移的同一時刻,腳下的綠草快速枯萎,失去所有的生命力。

    三個打兩個,果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偏偏斐攝的速度實在慢得可以,他又沒辦法像剛剛帶玉嵐過來一樣帶斐攝過來,要是他丟玉嵐一個在這裏,幾乎可以肯定當他跟斐攝趕到時,玉嵐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說起能力,那個少年可不比玉嵐差,要說頭腦,那個少年還是不比玉嵐差,已經是接近勢均力敵的對手,旁邊還有一個速度一點都不像是直立動物的冷暮,配合著他可以瞬間分解人體的能力,不是藍龍不相信玉嵐,但幾乎是一個穩死沒活的局面。

    “那就退吧!反正我要的結果已經得到了。”

    半空中躲避著火龍攻擊的玉嵐,一點都沒有因為此刻的劣勢感到不悅,他本來就不認為這一次能殺得了敵人,只是想說既然都必須過來打招呼了,看能不能撈到一條命當收穫,可惜那個女人雖然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那莫名的能力,卻有一種好像所有的局面都在她掌握中的感覺。

    玉嵐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女人臉上淡然的笑容,因為他習慣自己當那個掌握全局的人。

    “那就趕快退吧!燙死我了啊!”

    剛剛還在距離很遙遠處的藍龍,移動到半空中玉嵐的身後,兩個人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但是離開之前,藍龍另一隻手向前一伸,朔華那裏馬上有一個高大的人影撈住朔華,往旁邊一撲。

    銀色的髮絲斷成兩截在半空中飄落,朔華眯起眼睛。

    “天籟!”

    “你視線正前方約五百公尺處。”天籟馬上回答。

    語落的同時,朔華身邊的火龍消失,前方五百公尺的天空,一隻雪白晶瑩的冰龍從天際往下飛落。

    藍龍的身影才出現不到一秒鐘,冰龍已經在他頭頂的正上方,他根本來不及準備下一次的瞬移,不曉得零下多少度的溫度已經將他的頭髮凍得碎裂成冰,只要再多上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他那顆腦袋絕對會遭遇到跟頭髮一樣的命運。

    玉嵐咬牙,這一次他可用了所有的力量在對付,兩個人的身體先急速下降,接著以最快但是詭異的移動方式橫移了十公尺遙遠,才免於被那一隻碩大的冰龍給爆頭的命運。

    藍龍沒時間摸摸自己的最新髮型,跟朔華相處不需要太久的時間,他就知道那個傢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他的報復絕對不是如此而已,藍龍馬上發動下一次的瞬移。

    在瞬移成功前一刻,藍龍看到了那冰龍以多大的力道重擊地面,堅硬的冰片跟石塊,成為高速武器飛射而出,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劃破他跟與玉嵐的身體。

    “媽的!這個傢伙會不會太會計較了一點啊!”

    朔華冷冷看著他們消失的人影,冷哼一聲。

    敢動他的人,就要有被報復十倍的心理準備。

    “我們的隊長大人,果然是不好惹的人物,對吧?”

    樹海從土裏鑽出來,不過他只鑽了一半,下半身還在土中。

    就算他不介意,他的隊員們依然認為在眾目睽睽下換衣服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你可以說母親大人。”

    天籟不知死活的繼續著之前的玩笑。

    “啊?”

    樹海可不曉得典故,不過朔華掃過來的眼刀,還有冷暮很難意會的視線,就算是集中在天籟身上,他還是覺得冷冷的。

    “沒什麼,先解決重要大事吧!”

    “你是說剛剛那個男人說的話嗎?很明顯,他這一次來,絕對是為了拖延我們的時間而已。”

    樹海一開始聽到玉嵐最後的話時,心中就有了不妙的感覺,他雖然是棵樹,有個木頭腦袋,但事實證明,木頭的腦袋可不比人類差多少。

    “不,我是說,你能不能快把衣服穿上?我知道樹不會著涼,但是五六歲的小孩赤裸的還可以說可愛,十七八歲的健壯男孩還有青澀的魅力,二十五歲的男人則是性感有魅力,你現在十二歲的模樣,基本上沒什麼看頭。”

    天籟可以很光明正大的說,她比較想看朔華跟冷暮的,那是每個女人心中的想法,她只是比較坦白而已。

    樹海有種腦袋被放空的感覺。

    為什麼他們隊伍裏的人好像永遠都沒辦法正經一點呢?

    “你認為這附近有地方可以讓我起來換衣服嗎?”

    天籟看了一下四周,歎息。

    在經過朔華火龍的肆虐之後,這裏的確是已經連一個可以遮蔽用的軍帳都沒有了。

    “到前面戰線再穿吧!”

    朔華看著前方,現在蒼族的領地已經被他的火龍給燒得沒有任何視線阻礙。

    “那個男人是來拖延時間的沒錯,他很清楚,只要我們在這裏打,蒼族的戰士就不會有機會注意到前方出了問題,就算注意到了,以目前我們在蒼族的地位,他們也不可能放我們自己去打仗。”

    說起來,那個男人的心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而且當朔華跟他對打時,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讓他瞭解到,他們之間除了於同樣的故鄉之外,還有著某一部分的類似。

    那種類似,於出身於大家族時培養而成的氣質。

    他們都是驕傲的。

    儘管不管是自己還是他,在說起自己姓氏時,都帶著一種對家族的嘲諷表情,但是卻無法否認十數年來,旁人一言一行下,烙印在自己靈魂深處的那種,對自己血統的自傲,還有為了在這種大家族裏生存,根深蒂固的直率。

    他們都是心機深重的分子。

    “不同。”

    冷暮淡淡的說,像是看透了朔華這時候正在想的事。

    “你現在連心理都可以分析了?”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越來越熟的關係,冷暮越來越可以看透朔華的想法,而朔華現在也可以看到冷暮面無表情下的笑意。

    “該走了,如果太感動的話,等等你們可以邊走邊來個桃園三結義……嗯…在這裏可能要改成草原三結義。”

    美感還差真多啊……

    “感覺到什麼了?”

    聽到天籟類似催促的語氣,朔華毫不猶豫,向不遠處正看著他的蒼銘示意。

    看來,又是一場硬戰要開打了。

    天籟點點頭,沒有多解釋。

    “所以我們前進吧!”

    去開啟另一次的轉機………
theo0929 發表於 2014-11-19 09:17
第10部 山雨欲來 - 第七章  勝過獨自擁有

    對蒼族來說,是一場即將開始的硬仗。

    對鎮守最前方的菲嘉軍隊來說,已經開始兩兵交接。

    幾個指揮官還在軍營裏討論著接下來的戰事該怎麼辦,這還是因為拉拉認為對方隨時都有進攻的可能,因此要求放棄休息,馬上進行決定,沒想到,拉拉的顧慮還是趕不上敵人的腳步。

    拉拉的周圍環境探測功能在沒有任何類似衛星的探測工具輔助下,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天籟,因此當敵軍已經到菲嘉的駐軍地週邊時,她才發現有大量人馬湧進。

    立刻,拉拉從位置上站起,嚇到了其他的幾個將領。

    “拉拉,怎麼了?”

    被升任為拉拉隨扈的小將,機靈的伸手摸向腰間的長劍。

    對於拉拉的一切所作所為,小將始終抱持著堅信不移的態度,他認為,拉拉的每一個動作一定都有她的道理在。

    如果拉拉只是普通的人類,那起碼有百分之五十會辜負小將的信任,但是拉拉有一半是機械,任何的電腦絕對都可以說是一個號令一個動作,因此小將的信任,給得再恰當不過,他們因此成為戰場上最適合的一對搭檔。

    “有敵人進攻。”拉拉。

    “真的?”

    “怎麼可能?”

    “在哪里?”

    一下子,整個營帳裏的指揮官全部都站了起來,因為對拉拉的態度暫時是不可能做到像小將那樣,因此口氣中多少都帶有一點質疑。

    兩兵交接的地方是在駐地最週邊,現在威勒帶了援兵進入之後,整個駐地有上千個營帳,以他們現在此刻的位置,當然不可能聽得到動靜。

    拉拉看著營帳外,雖然她不需要解釋,但是以她腦中對人類的簡單瞭解,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一個人衝出去不會有太大的幫助,因此她在原地等待。

    這個世界的文明雖然仍落後,但是這麼小的一個駐地,通訊的方法不需要太科技。

    果然,號角的聲音立刻從駐地的兩側傳來,讓營帳裏的所有指揮官知道敵人分成兩股兵力,從兩側夾攻。

    “我跟小將北側,你們南側,緋紅去跟蒼族會合,將蒼族的兵力往北側帶。”

    南側多多少少有崎嶇的小岩石可以遮蔽敵人攻擊,也因為如此,那一邊駐守的士兵數量也比北側多出一倍,現在敵人已經攻打進來,他們不能多花時間在移動兵力上,但是卻可以讓蒼族改變方向。

    危急時刻,沒有人有任何意見,立刻帶著隨身的武器,往各自的方向前去,一路通知傳令兵將每一個地方該駐守的位置交代給各個隊長,不得混亂。

    儘管在這麼多年的政局平穩之下,菲嘉國的軍隊並沒有多少出戰的機會,但公爵本身是個善軍事者,再加上這麼多年的時間來,他一直希望可以讓菲嘉統一整個大陸,因此訓練過程並沒有因為少戰事而懈怠。

    此時,菲嘉的軍人就展現了他們多年訓練下來的素質,每個人都緊守崗位,接到命令的隊長馬上聚集所有隊員,往敵人進攻的方向快速前進。

    拉拉跟小將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許多,雖然拉拉還是必須放緩腳步等待小將,不過在一個一個通知各隊長增援的情況下,並沒有讓拉拉速度放緩多少。

    “朔華給了你很重要的東西。”

    拉拉目前的力量跟領悟,離朔華的階段依然有著一段距離,從這裏可以證明,很多事物,其實在某一個地方是平衡的。

    因為她本身是個半生物體,在很多體能跟技能上,一般人類根本無法比擬,在這一次來到這世界的大批能力者中,拉拉等於是站在起跑點的最前端,但正因為她只是個半生物體,在理解力上比真正的生物體差上許多,所以就算現在打起來她不會輸朔華太多,但是在境界上起碼落後相當遙遠。

    慶倖的是,半機械半生物體的拉拉,因為不太瞭解情感,所以也不太懂得氣餒,就算朔華他們都已經獲得正確的答案,離開了這個星球,她依然不會因為失落而自棄。

    “我知道,我欠他一個道謝。”

    小將知道那個他曾經生氣過的對象,給了他什麼……

    他的心,其實又動搖了一次。

    從一開始相信朔華他們就是神,到質疑神怎麼可能像他們這樣毫無慈悲之心,如今他又開始認為,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神該有的態度。

    不是直接的給予幫助,而是讓心跟著一起成長。

    朔華他們讓小將的心跨過了一道界線,而且給了他更多原本不曾擁有的東西,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小將有一種重新活著的感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可以這麼大,跑起來竟然可以這麼快。

    所以,他們果然是神。

    變得靈敏的聽力,馬上聽到前方的殺聲,清楚的血腥味,也跟著風徐徐吹來,小將拔出長劍,在看到敵人的一瞬間,跨步將劍尖捅入敵人背對著他的後心。

    拉拉越過小將身邊,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快速兩個掌尖刺出的動作,敵人頸骨被打斷的聲音立刻傳到耳裏。

    拉拉迅速分析著進攻敵人的兵種跟數量,計算蒼族來援的時間,資料很快在腦中閃過,心中感到安定。

    雖然會有損失,但應該不會有太大犧牲……從蒼族駐地往天際竄起的一隻龐大火龍,破壞了她所有的計算。

    “天啊!那是什麼?”

    所有的士兵、包括敵軍,都被在天際翱翔的白色火龍給嚇呆了,連以為應該不會有更多的事情嚇到自己的小將也完全愣住。

    拉拉看了他們一眼,心裏竟然起了一個不該是電腦該有的念頭。

    要是這些人發愣的時間可以維持久一點的話,也許她剛剛的計算答案還是有它的正確性在。

    “朔華的能力。”

    “你是說,那隻東西是他叫出來的?”

    拉拉可以計算出,在小將的心裏,朔華的地位已經越來越趨近於神。

    “不,那是他創造出來的。”拉拉回答。

    “他果然是神!”

    拉拉腦中計算的趨近符號,瞬間變成了等於。

    朔華的那隻火龍實在是太惹眼,不但體型修長龐大,長長的身子還會卷起炙熱焚風,再加上刺眼的光芒,根本是超級魔王級的人物。

    這些士兵還是意識到自己依然在戰場上,遠處的那隻魔王再怎麼耍噱頭,活在生死之間的人依然是自己。

    當一個人反應過來這一點事實時,就有更多的人跟進。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也是在拉拉的資料裏等於問號的一個人物。

    過去拉拉沒有多少機會可以看到他的表現,而且他不過是個人類,資料裏,拉拉沒有對他的戰力給予太大評價。

    然而每一天的紮克,都跟前一天不同。

    比小將早一步獲得力量的他,更懂得怎麼去運用剛到手的力量。

    紮克發現,當身體的力量充足時,之前朔華給他的一些書便更能夠發揮,真的讓他感覺到有一股熱源在身體裏流動,當他將熱源順著血液到達他想要出力的部位時,甚至連他常用的一把長劍,都被握成了變形的鐵塊。

    不只是如此而已,甚至連之前紮克看得不是很懂的一篇什麼《太極十三勢》,也越來越明白。

    “十三勢歌莫輕視;命意源頭在腰隙。變轉虛實須留意;氣遍身軀不少滯。靜中觸動動由靜;因敵變化視神奇。勢勢存心揆用意;得來不覺費功夫……”

    為什麼練功還要啥“氣遍身軀不少滯”?

    紮克一直搞不太懂氣是什麼東西,現在他終於明白。

    拉拉看到一個比她還要像殺人機器的男人,舞著一把長劍,劍勢將劍芒舞成無數的圓弧,所到之處,根本沒有哪一個敵人可以撐得過一劍。

    要是拉拉曾經看過紮克以前的攻擊方式,會發現雖然乍看之下很像,不過每一個動作都變得俐落許多,速度更快,偏偏每一次揮出卻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拉拉無法用機器的語言去形容這是怎麼一回事,照道理說,速度越快,越是難以看出動作的過程,可是紮克卻正好相反,更詭異的是,當有人認為自己看清楚時,其實卻根本什麼都沒有抓到。

    戰場上的三人,因為速度都相當的快,一下子就聚在中心,背對著背成一種攻擊兼防守的陣勢。

    “朔華的攻擊,每一次看都很賞心悅目……”

    紮克對機器、電腦這種東西的理解力依然幾乎等於零,因此拉拉在他的心中,還是屬於可以追求的美人之一,也屬於抒發彼此情感的對象之一。

    “賞心悅目——通常你們用來形容這一類的東西,大多有聲勢浩大在內,就像是現在看到的龐大能力展現、樹海製造的成千上萬花叢,或是一個人長相標準達到眾人所認為的最高標準時,都會用上賞心悅目這個詞。”

    “啊?”

    紮克長劍往回甩的那一瞬間,差點沒因為這一段話直接把刀刃給甩到頭頂,將頭給劈成兩半。

    “不對嗎?”

    拉拉依照她的判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誤差才是。

    “不能說不對……”

    只是紮克跟拉拉說這個,原本只是想看看一個女孩子臉上冒出興奮表情,最好還可以臉紅紅的模樣,結果換來這一大篇像是上課用的東西……

    是怎麼一回事?

    “不能說不對,那就是對了?”

    在求著解答這一方面,拉拉很固執。

    “啊?也沒錯……”

    拉拉皺眉,看著開始拉起弓箭,朝他們三人方向開始射擊的弓兵,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小型武器。

    銀色的外表看起來跟槍很像,但是槍身纖細很多,拉拉的手可以完全覆蓋握把的部位,遠遠看,會覺得拉拉只是握著一個小銀管。

    如雨一樣的箭矢,快速地朝三人的方向射來。

    拉拉不會在這一個時刻使用能力,那是一種奇怪的默契或是約定——在不是能力者與能力者的對決上,他們儘量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於是拉拉舉起手中的武器,快速瞄準每一根飛來的箭矢,握著武器的手快速在每一個方向連點,速度之快,連被朔華改進過的兩個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略的影子而已。

    但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剛剛還如雨落下的大量箭矢,一根根突然從中斷裂,跌落地面。

    紮克偷空撿起一枝來看,斷裂的地方一片烏黑、還冒著煙,但是看起來又不像是火燒的,也不完全像是用劍斬出來的。

    那銀色的管子到底是什麼?

    看這副模樣,絕對不會比冷暮給朔華的那幾把差,可惜現在已經有了主人,肯定是無法割愛了。

    拉拉發射的時候細數了次數,這是光片型武器,將金屬打薄呈微細狀態,發射的時候會經過熱能處理,因此雖然是非常細的薄片,卻擁有著穿透鋼板的威力。

    這種武器的最大好處就在於因為金屬片十分的薄,一小把槍裏可以裝載五百片左右的“子彈”,算是可以進行長時間作戰的最佳武器之一,就是因為它的體積小,所以她空間中起碼放了十來把。

    不過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用這種武器,因為它的體積小,所以瞄準度不高,在所有人裏恐怕也就只有拉拉、冷暮跟天籟三人適合使用而已。

    拉拉本身有一半是電腦,計算角度速度無庸置疑,冷暮活在高科技文明下,再加上本身的體能反應,自然也能善加使用。

    而天籟,這根本就是為她量身訂做的武器,既沒有強大的後座力,攻擊力又強,配合她天然雷達的能力,只要在空間裏能放上數十把,一般狀況下絕對所向無敵。

    很奇怪的,拉拉真的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很少在執行任務時有分心的現象,然而剛剛在使用著武器時,她必須承認,腦子裏真的就這麼出現一個想法。

    為什麼她會想要將武器分享給其他人?

    直率的行為方式,讓拉拉非常直接的轉過頭,對著旁邊共同作戰的兩人,迅速將整個情況解釋一次,最後提出問題。

    結果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竟然都有一股衝動想要摸摸拉拉的頭,只是現在忙著殺敵、沒有多餘的手可以用,只好一起笑出聲音來。

    並不瞭解電腦或是機械思考模式的兩人,覺得這樣的拉拉好單純,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可愛,沒想到在她纖細冰冷的五官下,竟然會有如此可愛的性格在。

    “拉拉,也許那是因為,你覺得朔華他們是你的朋友。”

    紮克從很早很早之前,就發現這些跟神一樣的人,每一個雖然都有著無比的能力,還有著老練的個性。

    但是不管哪一個,其實都像個孩子一樣,就算是藍龍那邊的敵人也一樣。

    他們毫不在乎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對於結果從來不曾考慮太多,很多時候都喜歡往好的方面想,覺得自己永遠都有希望在前方。

    那是孩子才能擁有的快樂。

    等到有一天,在人生的道路上打滾已久,發現人與人之間,大多時候都是戴著厚厚的面具。

    就算是朋友也有很多不願意分享的事……

    就算是夥伴也會有不同的理念……

    在工作上並不是自己覺得好,別人就願意試著去聽聽……

    那種永遠看著前方希望的心,就會一點一點被磨滅,然後,開始變得跟其他人一樣,開始不管做什麼事都會瞻前顧後,開始發現以前很容易覺得快樂的事,現在重新做一次時,竟然會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並不是他們不願意得到快樂,而是快樂變成一種奢侈的東西,即使努力去求取,也不見得會獲得。

    “因為我覺得他們是我的朋友?”

    拉拉很認真的想這句話,就像當初她完全沒有想到淩跟遙竟然會為了她,追到皇者陵墓裏一樣。

    她越來越不懂“朋友”這個詞的意義,可是她發現,自己似乎將“朋友”跟“分享”這兩個詞,變成了相通的定義。

    所謂的“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嗎?

    於是,拉拉又將自己的結論告訴兩個男人,再度換來兩個男人的大笑。

    “小子,我喜歡她的解釋。”

    應該很少人去思考過“朋友”這個詞的真正定義吧?

    但是這個剛明白“朋友”這個詞的女孩,竟然正中紅心地說出了也許是正確答案的答案。

    “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我也喜歡!我要把這句話永遠的記在我的腦子裏!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

    小將揚著長劍,對著天空大喊,看著拉拉,他又想,那麼“情人”這個字,是不是該解釋成“會想要跟他分享一輩子的人”呢?

    小夥子心裏面在胡思亂想個什麼,踏遍花叢的紮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玩世不恭的俊臉上,掛起皮皮的笑容。

    看來天籟總愛叫紮克大叔,很可能早就已經看透了他的本質也不一定。

    看著這些年輕人,紮克真的有一種年輕真好的感覺。

    “基本上,我不知道在戰場上還可以討論私生活。”

    原本還在遠處舞弄著火龍、冰龍的朔華,在打發了玉嵐、安排好蒼族進攻之後,馬上就讓冷暮帶著他先到戰場。

    半路遇到緋紅,因此朔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方向援助。

    不過看這三個人還可以在戰場中心聊天的模樣,或許南邊的戰況會比較適合支持也不一定。

    冷暮放下朔華之後,對付場上敵人的速度比誰都還要快,可以稱得上最常善用增幅器的人之一,一把軟劍舞得跟長鞭一樣,每點到一個敵人,就可以看到一具身體以詭異的方向對折。

    一下子,四周就躺平了一堆肢幹扭曲的屍體,那種詭異的模樣,比紮克劃破別人的肚皮流出臟器還要噁心,小將整個人毛骨悚然。

    之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一直都是悶不吭聲,從他身上的氣勢,小將也只覺得這個人絕對不能小看。

    現在小將才開始體會到,這個男人不是不能小看而已,恐怖程度絕對不在朔華之下……

    然後,他又想起以前拉拉跟他說過的話,比拉拉還要強的對手,好像有一個就是叫冷暮。

    就是他!

    因為腦中終於推算出來的答案,驚得小將聯手中的動作都忘記要繼續,迎面而來的敵人差點沒把他給砍成兩半,然而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小將前方,伸出修長無比的手臂,抵在前方敵人的腦袋上。

    然後小將看到那個差點砍了自己的敵人,不是身體折成兩半而已,而是突然變成了一團被外皮包覆的肉團,依稀可以看到外凸的眼睛在最後一刻動了幾下,張開的口不斷溢出鮮血。

    “別吐出來啊!”

    紮克同情的拍拍小將的肩膀,對一個少年來說,這樣的畫面有點太過於刺激。

    被刺激到的,不只是小將而已,旁邊一圈的人,全部傻眼看著地上那一坨曾經還是人的肉團,武騰國的敵軍沒有一個敢再繼續前進,高大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著敵人,就已經非常成功地阻止了所有的敵人前進。

    “在某方面來說,冷暮是一個比我還要不好惹的對象。”

    朔華笑著在小將的耳邊輕輕地說。

    小將看看閃爍著詭異眼神的朔華,再看看冷得彷佛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暮,突然間,他覺得,自己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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