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104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2-17 13:35
第741章 戰略逆轉

  楊炯見了李中易,便一連聲的長吁短歎,卻遲遲不開口說明來意。

  李中易暗暗好笑,上一世他能夠爬到廳局級的領導崗位上去,絕對不可能缺了耐心。

  如今,李中易更是權勢熏天,響噹噹的政事堂相公,豈能失了身份?

  早在李中易還是參知政事的時候,楊炯便與他打過很多次交道,知道眼前這位李相公若想裝傻充楞,絕對可以枯坐好幾個時辰,而不吐半個字。

  楊炯原本也沒打算和李中易比耐心,那絕對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蠢事,他飲下半盞茶後,輕咳一聲,拱著手說:「下官恭賀李相公為朝廷立下蓋世奇功,實在是天祐我大周。」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在他的印象裡,楊炯是個十分自傲的傢伙,向來不屑於溜須拍馬。

  由於楊炯是范質的心腹,又一直掌管著政事堂內的庶務,只有別人拍他馬屁的時候,他卻可以傲然不求於任何人。

  術業有專攻,此話絲毫不假,楊炯違心拍的馬屁,顯然無法讓李中易受用。

  李中易盯著手裡的茶盞,彷彿楊炯是空氣一般,整個的被無視了。

  楊炯擔負著拯救魏王父子的重任,自然不可能學李中易的裝傻,他醞釀了好一番,這才拱手說:「不瞞李相公,耶律休哥開出了比上次更加苛刻的條件,錢一千萬貫,絹帛一百萬匹……」

  李中易一聽此話,當即笑了,楊炯既不瞭解耶律休哥的心態,更不清楚他李某人的想法,這顯然是在忽悠呢。

  如果李中易所料不錯的話,耶律休哥應該會拒絕談判才對,而不是開出如此離譜的條件。

  道理很簡單,只有故意裝作不想談,才有可能獲得最大的利益,拿到更高的勒索價碼。

  問題是,楊炯並不知道,有多少草原上的族長或是長老,已經落到了李中易的手上。

  如今的李中易其實已經沒必要太在意魏王父子的死活,哪怕談判最終徹底破裂,只要朝廷沒有徹底解決李家軍的把握,李中易以及老李家都是安全的。

  楊炯的出面,其實是代表了范質的出手,表面看上去給李中易施加了很大的談判壓力,實際上卻讓李中易留下了極大的推托餘地。

  客觀的說,經歷過長達近百年的戰亂之後,大周朝也不過安定了十年而已,無論稅賦、地裡的出產還是人口,也遠未達到北宋仁宗時的盛況。

  歲幣一千萬貫,這是一個大周朝絕對承受不起的數目,更別說絹帛一百萬匹。

  李中易一聽這個條件,就知道耶律休哥沒有談判的誠意,別說魏王父子僅僅是柴家的外戚而已,就算是小皇帝的親祖父,也不可能如此的值錢。

  楊炯身為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又是范質身邊的心腹,對於大周的家底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所以,楊炯歎了口氣說:「此事只怕有得磨了。不過,所幸李相公連戰連捷,又拿下了榆關,隨時隨地都可以提兵進逼幽州。」

  李中易微微一笑,楊炯雖然不通軍事,倒也不是純粹的軍事盲,猜出他執意要駐守榆關的目的,並不算稀奇。

  打仗除了打的是錢糧之外,更打的是戰略和戰術,其中尤以戰略最為要緊。

  李中易鎖死了榆關之後,也就在無形之中,掐斷了契丹國對東北地區的有效控制力。

  不僅如此,也使東北地區的草原各部,失去了最近的南下通路,讓契丹國首尾不能兼顧,不得不說是一記狠招。

  更重要的是,以李家軍目前徹底完成了騾馬化的現狀,西出榆關進擊幽州,不過區區四天的時間而已。

  唐代以前,草原各部往往是在遭遇到了天災之後,生存受到了極大的威脅,這才傾巢南下,搶劫漢人的人口和物資以便順利渡過災荒。

  契丹國立國之後,由於得了燕雲十六州,僅僅地裡的出產,就足夠養活整個契丹族,南下搶劫的動力相比此前,倒是弱了許多。

  異常可怕的是,榆關掌握在了李中易之手,幽州以東至榆關以西的大片肥沃良田,已經不太可能進行正常的種植生產活動,除非契丹國派出足夠多的兵力,囤於榆關之下。

  問題是,這個足夠多很可能是個無底洞,因為,大周隨時隨地可以從海上增援榆關,或是沿著白溝西逼幽州。

  正因為李中易捏住榆關這個咽喉要地,可謂是打到了契丹國的命門上,所以,契丹人為了毫無阻礙的繼續南下搶劫,也必定會傾巢來攻。

  問題是,南方的漢人原本就擅長於築城和守城,契丹人揚短避長,究竟要拿出多少萬條人命來填這個無底洞呢,這的確是令人無比頭疼的要命問題。

  也許是楊炯的這個馬屁拍得頗有些誠意,李中易心裡多少有些得意,原本契丹國擁有馬上優勢,因著榆關這個大Bug的存在,其戰略性優勢倒被抵消掉了很大的一部分。

  以大周的國力,要想在榆關和契丹國打長期消耗戰,即使傻子也知道,契丹國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大周因為李中易征服了西北的黨項一族,已經沒了連線作戰的戰略劣勢。

  反而是契丹國,從此再也難以輕易南下,否則的話,契丹兵馬剛出幽州,李家軍這邊就就出關西進,兩線作戰的戰略困境一目瞭然矣。

  「博約,這談判事宜急不得,且得磨一段時日了!」李中易說的言之在理,楊炯即使再想馬上接回魏王父子,也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

  送走了楊炯之後,李中易回到後院的書房,親筆寫了封信,命心腹家將連夜趁船東去高麗國,務必把書信交到一直駐紮在高麗的廂軍水師都指揮使周道中的手上。

  周道中是前宰相楊凝式妻族的遠房親戚,柴榮登基不久,楊凝式因病去世,周道中瞬間便倒了靠山,仕途一直非常不順。

  李中易東征高麗的時候,因為需要水師的輔助,便和周道中了結了緣。

  等到李中易榮升為參知政事之後,這周道中精明過人,眼看著李中易日益得勢,便順水推舟的靠攏過來,拜在了他的門下。

  由於李中易比任何人都重視水軍,所以這麼些年,他一直把周道中擺在高麗國中,目的有二,一是暗中掌握和利用高麗國的資源,另一個則是想考驗一下周道中的忠誠度。

  俗話說的好,良禽擇木而棲,這指的是部下可以擇主,然而主上更有自主選擇部下的權力。

  經過這麼多年的交往和磨合,李中易也看明白了周道中的品性,此人比較貪財好色,但政治立場卻異常堅定,始終如一的向他靠攏。

  人在官場上行走,除非是超級大牛人,否則,玩牆頭草的把戲,想左右逢源那都是作死。

  周道中顯然看明白了這一點,哪怕李中易把他摁在高麗國這麼些年,也始終沒有抱怨。

  李中易那可是混老了官場的老油條,他雖然明面上沒有提拔周道中,暗中卻吩咐周道中幫著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和官面上的公事相比,私下裡幫著辦事,更能體現出彼此之間的情誼。特別是利用公權,替靠山辦私事,更拉近關係。

  李中易在書房裡忙碌了好一陣子,等處理完手頭的正事,已是深夜時分。

  一直侍候筆墨的李翠萱,暗中發覺李中易的眼神一直繞著她打晃,芳心不由微微一顫,她心裡暗暗叫苦不迭,夜深人靜之時,又是孤男寡女獨處,想不出點事都很難。

  李翠萱和李中易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瞭解李中易的脾氣,這個混蛋有著所有男人都有的通病——十分好色。

  可是,和一般的好色男人比起來,李中易能夠一直容忍李翠萱,沒有強行破了她的身子,這倒讓李翠萱看得更明白了,這是個有些品味的好色男。

  只是,李中易卻又有些蔫兒壞,經常將李翠萱摟在懷中,雖未真個銷魂,卻也逗得她情潮湧動,既癢且麻,偏又無法解渴,實在是壞透了!

  男女之事,一言以蔽之,除了食髓知味之外,必須加上喜新厭舊這四個字。

  左手摸右手,摸得多了,哪裡還有什麼新鮮感或是刺激感,不過是交交公糧罷了!

  李翠萱侍候在李中易的桌前,一會兒研墨,一會兒端茶遞水,哪怕不是刻意的,也或多或少的知道,李中易親筆所寫的書信其內容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李中易做此等極需要保密之事,也沒有避開李翠萱,這由不得她不多想幾層。

  李翠萱嘴上不說,心裡卻不由猛的一酸,李中易這是篤定她這個籠中之金絲雀,無法逃出他的手心吶!

  就在李翠萱有些走神的當口,李中易突然發了話,「剛搬進來,到處都挺亂的,你留下來好好的整理一番,我也乏了。」

  「是。」李翠萱蹲身斂衽,剛暗暗鬆了口氣,卻見一直守在書房門前的葉曉蘭,邁著小碎步緊跟在李中易的身後,朝西廂房那邊走去。

  今夜,李中易顯然又是瀟灑的擁美高臥,而李翠萱卻只能守在書房裡,幫他整理私密性的公文。

  這人與之間就怕對比,雖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如果和饑餐露宿的乞丐相比,卻又是幸福到了天上。

  李翠萱明知道李中易這個壞種又在使手段,卻依然有些意難平,原本屬於她的那份獨寵,倒教葉曉蘭那個賤婢給分了去,一時間她竟僵在了書房的窗前。

  ps:今天有點空,萬字更新是可以想像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7 13:4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2-17 23:22
第742章 搜刮

  周道中接到了李中易的親筆信之後,不由長長的吁了口氣,離開高麗這個鬼地方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先北擊契丹,再揮師南下,統一整個中國故地,這是柴榮定下的基本國策。

  如今,柴榮雖然已經駕崩,可是,小皇帝尚年幼,符太后還在學習政務的初級階段,先北後南的國策倒是被延續了下來。

  當然了,由於契丹人的大肆南侵,大周即使想南下,也騰不出手來,只能把戰爭資源都集中於對抗北邊的韃虜。

  「來人,去通知老金,不管想什麼辦法,都要給我準備好五十萬石糧食,一百萬擔柴草,肉菜不限,多多益善。」周道中在高麗國中做慣了土皇帝,但凡有搜刮之事便宜下令給金子南,他只要結果不管過程。

  如今的金子南可算是抖起來了,仗著天朝上國李相公之「准岳父」的身份,不僅升為門下侍郎、平章事,更被授為六衛使。

  高麗國的王廷京軍分為六衛和二軍,這些兵馬原本都歸徇軍部的將軍們統領,因為金子南的巧取豪奪,不僅成了宰相之尊,更掌握了絕大部分京軍的兵權。

  金子南心裡非常有數,他之所以有今日,全靠著周道中的支持,周道中的靠山又是李中易,歸根到底是靠了金家三姊妹之功。

  一旦李中易失了勢,金子南又不是笨蛋,他必定跟著掉腦袋。

  這麼些年,不管是周道中的錢財美色的需索,還是給大周的貢品,金子南都一直盡心竭力的辦得妥妥噹噹,從無差錯。

  更重要的是,金子南有次喝多了,竟然把前任高麗大王的妃子給睡了。這麼一來,若是高麗國翻了天,他金子南原本就因為討好大周而沒了活路,更是會被現任大王——王昭給挫骨揚灰。

  這人吶,一旦沒了退路,便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或有很大的生機。

  周道中自然明白知道,金子南已經把高麗國內的皇族、官僚以及豪強們全都得罪了個精光,離開了李中易的庇護,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金子南畢竟和普通的「麗奸」不同,他的三個孿生女兒如今可都是李中易身邊的侍妾。周道中聽人說起過,金家三姊妹中的彩嬌尤其有寵,深得李中易的喜愛。

  周道中深知,別看彩嬌不過是大靠山的小妾而已,只要有寵就絕對不能得罪,這天底下的神馬風,都趕不上枕邊風的威力大。

  這些年以來,周道中從金子南這裡刮到了無數的金銀財富,其中的大部分都獻給了靠山李中易,小部分他自己留下來享用。

  不誇張的說,就這個小部分,已經足夠周道中全家幾十口子嚼用數百年,也不怕坐吃山空了!

  李中易也知道周道中比較貪財,不過,因為周道中只是搜刮的高麗國,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裝不知道。

  常言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只要周道中大事不糊塗,李中易倒也完全可以包容。

  金子南得了周道中傳的信之後,心裡直打鼓,最近,高麗國西北部的豪族們,頗有些不太安分的舉動,如果搜刮過巨,倒很有可能釀成變亂。

  金子南猶豫了良久,最終決定親自來找周道中,以便探聽虛實。他的算盤很明確,如果是周道中個人的需索,自然要打一個折。假如真是李中易的要求,金子南絲毫也不敢怠慢,不管多難也都要竭力辦成。

  暫且不提高麗國這邊如何籌備物資,李中易自從進了榆關之後,就再也不肯挪動地方。

  楊炯和耶律休哥之間的嘴巴官司,一直在持續進行之中,與此同時,契丹國大軍雲集於榆關以西,明顯擺開了不拿下此關誓不罷休的姿態。

  李中易手舉單筒望遠鏡,穩穩的立於關牆箭垛的後邊,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耶律休哥布下的大陣,不由摸著下巴,笑瞇瞇的說:「好傢伙,契丹人這是要和咱們拚命吶。」

  宋雲祥笑嘻嘻的抬手拍了拍牆頭的青磚,說:「如此險要的關隘,契丹人恐怕也做好屍橫遍野的心理準備啊。」

  楊烈有趣的瞟了眼宋雲祥,這位宋士光自從獨領一軍之後,更是信心十足,視契丹鐵騎如無物。

  在場的眾人其實心裡都頗為有數,別看耶律休哥擺出了魚死網破的架勢,不過是想藉機威懾罷了,以便談出更好的結果。

  不過,令眾人感到奇怪的是,楊炯已經來回奔波了十餘次,竟然沒有絲毫進展,耶律休哥死咬著固有的條件,就是不肯鬆口。

  李中易微微一笑,耶律休哥就算是囤兵百萬於關下,不付出十幾萬,甚至是幾十萬的代價,也休想踏上關樓半步。

  就在耶律休哥調兵遣將的同時,李中易指揮著部下們,緊鑼密鼓的加固榆關城防。

  隨著周道中那邊第一批啟運的糧食送到,並且後續的糧食亦會源源不斷的送到,倒不擔心缺糧的問題。

  目前唯一值得憂慮的是,長達一個月之久的時間內,朝廷那邊不僅沒有輸送糧食過來,就連弓弩等必備的器械,也已經斷了供。

  好在李中易早有準備,朝廷不器械過來,高麗國的兵器庫裡,倒有儲備了好幾十年的存貨。

  只是,高麗國製造的弓弩,其威力遠遠不如大周三司胄案出品的神臂弓弩。

  幸運的是,榆關地勢險要,哪怕是高麗弓的作工和質量都很一般,居高臨下的優勢倒也彌補了一些射程上的不足。

  就在手下眾將有些犯愁的當口,李中易聽取了左子光的意見,索性去信給周道中,命他將高麗國弓弩坊的工匠們,都抓到榆關這邊,乾脆就地製造。

  李中易以前管過三司胄案,又親自參與了製造神臂弓弩的完整過程,連圖紙都是在他的啟發下,由心腹工匠畫出。

  按照大周三司胄案的標準,製作出一把合格的標準神臂弓或弩,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其中,最主要的是弓弦和弓臂,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馴。

  如今,耶律休哥囤重兵於關下,顯然不可能給李中易這麼多的準備時間。

  李中易以前最喜歡看二戰時的老電影,面對德國人的虎式和豹式坦克,蘇聯人採取的是以量取勝的策略,大規模的建造了T34坦克。

  借鑑蘇聯人的這個思路,李中易對於高麗的工匠們,只有一個要求:造出廉價、可堪使用的弓弩即可,不要求質量太高。

  另外,李中易還有一個法寶,那就是流水化的規模生產模式。俗話說的好,熟能生巧,一名工匠只專著於一個部件的生產,就算是傻子都可以越造越精。

  準備弓弩和刀槍等等器械,僅僅是李中易籌備城防的最基礎的一部分而已,由於榆關早已是一座兵城,李中易考慮到平直關牆的嚴重缺陷,索性命人拆了關內一半的房屋,沿著關牆的內側又砌了十餘條登城的台階。

  這還沒算完,李中易又命人以每兩個箭垛口為基,都用裝滿沙土的麻袋豎成阻隔牆,從而將整個城牆,分割成了若干獨立防禦作戰的小堡壘。

  如此一來,哪怕是契丹人下死力僥倖拿下了某一段關牆,在後邊優勢兵力的及時增援之下,也不過徒勞的妄想罷了。

  當高麗國的第一批糧食送到之後,李中易命人壘起近百個大灶,日夜不停的造酒,同時提純酒*精。

  凡事預則立,不以則廢,就算是李家軍的弓弩消耗殆盡,只要有「魔鬼雞尾酒」的存在,契丹人無論扔下多少條人命,也難以撼動榆關的安危。

  就在李中易積極備戰的當口,突然接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耶律休哥挾持了契丹睡皇,自立為攝政王。

  直到此時,李中易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耶律休哥的態度為何一直搖擺不定,一直沒有驅使精銳的皮室軍,向他起決死進攻。

  李中易望著瞠目結舌的部下們,微微翹起嘴角,淡淡的說:「耶律休哥玩的是養寇自重的把戲,此次北伐戰役,已經到此結束了。」

  左子光暗暗點頭,深以為然的說:「耶律休哥剛剛當上攝政王,人心浮動,軍心未穩,此時肯定不是和我軍決戰的好時機。」

  廖山河卯足了勁頭,每日盯著加固城防,卻等來了戰爭即將結束的壞消息,不由洩了氣,嚷嚷道:「那豈不是白做了準備?」

  劉賀揚深深的盯了眼廖山河,他和廖山河一向是面和心不和,大大小小的矛盾衝突不斷。

  那句老話叫作啥來著,最瞭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廖山河看似莽撞粗魯,實際上,劉賀揚心裡卻十分清楚,這是個揣著明白卻故意裝粗漢子的「精明人」。

  問題是,劉賀揚明明知道廖山河玩的是個神馬把戲,卻偏偏學不來老廖的那種魯直的作派。

  性格決定命運,此話誠不我欺也!

  當楊炯再次從耶律休哥那裡回到榆關之時,帶回來了李中易預料之中的消息,耶律休哥分兵數萬拿下去打草谷!

  李中易手撫著玉石鎮尺,淡然一笑,說:「耶律休哥終於還是下了這步棋,嘿嘿,中和你覺得咱們是不是該出關陪著他老兄玩一玩?」

  已經正式升任檢校參議司左副都指揮使的楊無雙,瞇起兩眼,笑嘻嘻的說:「我的爺,咱們不是已經有了定論麼,如此淺顯易懂的調虎離山之計,咱們豈能上當?」

  李中易突然長吁了口氣,悶悶的說:「咱們是不會上當,可是,朝廷那邊就難說了呀。」

  ps:還有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7 23:33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8 13:41
第743章 紙老虎

  榆關外邊聚集了十幾萬契丹的精銳鐵騎,李中易雖然兵少,如今也有超過四萬兵馬,守著地勢險要的關隘,自是綽綽有餘。

  如果背靠著榆關和耶律休哥打一場陣地決戰,李家軍上上下下的將領們早就議論過,有了神臂弓弩、「雞尾酒」這等利器,大周這一方勝率超過60%,只是損失很可能異常之巨大。

  畢竟,耶律休哥不是浪得虛名之人,那十幾萬契丹精銳鐵騎也不是吃素的。

  上次的州之戰,李中易能夠全殲四萬餘契丹精銳,實際上是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地形的優勢,多少帶有幾分僥倖的成分。

  這一次,耶律休哥手下兵強馬壯,幾乎五倍於李中易。戰場又是在一馬平川的冀北平原,即使李家軍勉強獲勝,一則很難擴大戰果,二則損失不可能小。

  以李中易對耶律休哥的瞭解,這位契丹第一名將即使要和他決戰,也會引他出關到大平原上決一雌雄,然後展開四面圍攻,這才是揚長避短的最佳戰術。

  李中易心如明鏡,自從正面擊敗了草原各部聯軍之後,他所掌握的神臂弩以及「雞尾酒」,一定被草原上的敗兵們傳到耶律休哥的耳內。

  毫不誇張的說,撇開神臂弓這種提前出爐的遠程大威力武器,配備在簡易發射裝置上的「魔鬼雞尾酒」,更是一種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近戰神器。

  李中易清楚的記得,十三年抗戰之中,真正讓kmt軍隊在近戰中吃足了苦頭的,除了九二式步兵炮之外,便是可以發射化學榴彈的8*9式擲彈筒。

  只不過,日軍的這種擲彈筒,其最大的射程為700米,有效射程500米。

  而李中易所發明的「魔鬼雞尾酒」,其最大的射程僅為70米左右,手投的距離不過區區三十米而已。

  李中易一直琢磨著,等回了開封之後,一定要開發出射程更遠的彈射裝置。

  如果耶律休哥不是笨蛋,事實上,他也不可能是笨蛋,就一定會注意到,「魔鬼雞尾酒」的存在,才是契丹人正面決戰中,需要克服的最大障礙。

  神臂弓再怎麼厲害,只要契丹人捨得下功夫,多多的配備厚盾,其實可以把衝鋒過程中的損失,盡可能的降低到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問題是,「魔鬼雞尾酒」佈成的火網,顯然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不僅讓耶律休哥萬分頭疼,也使李家軍穩立於不敗之地。

  也正因為如此,參議司經過無數次爭論之後,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契丹人若想全殲李家軍,只能採取草原民族最擅長的誘敵深入,尋機斷掉糧道,最後便是鼎鼎大名的狼群撲食了。

  儘管擁有了正面對抗的資本,不過,李中易卻依然有著很大的遺憾。雖然是,不中伏便不至於被殲,可是,馬背上的民族即使打不過,也可以趕著牛羊,往大漠深處轉移。

  以李中易手頭的區區四萬來人,想都不需要想,根本不可能全殲一人三騎,甚至是四騎的耶律休哥。

  歸根到底,李中易手上的騎兵力量還是太少。雖然,李家軍已經徹底完成了騾馬化,可是除了久經訓練的騎兵營那幾千騎兵之外,其餘的將士頂多也就是騎綁在馬上的步兵而已。

  浩浩蕩蕩的大部隊,縱橫馳騁在大草原之上,一邊控馬一邊挽弓,李中易目前頂多也就是憧憬一番而已,根本就不現實。

  大周和契丹兩軍對峙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逝,凜冽的秋風開始咆哮在北國大地之上。

  李中易看著院內日益增多的落葉,不由微微翹起嘴角,休哥老兄,寒冬將至,你也該消停一些了吧?

  悠閒的待在榆關內的李家軍將士們,每日享受著從高麗國那邊源源不斷輸送來的各種口糧,據說這些可口的飯食都是高麗國的老百姓,從牙齒縫裡省出來供應天朝上國的「孝心」。

  不僅如此,在金子南努力的壓搾之下,李家軍全軍上下的過冬衣物鞋襪等,也已準備齊備,正在高麗國沿海的碼頭上,等著裝船啟運北上榆關。

  朝廷雖然一直暗中剋扣著給李家軍的供應,可是,從登州運送的各種物資,依然不可小覷。

  再怎麼說,朝廷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逼反「李家軍」,只得捏著鼻子送吃送喝,還要刀槍以及送弓弩等作戰器械。

  據王大虎暗中傳過來的消息,此時的李中易,在大周國內的聲威已經直逼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李中易摸了摸鼻子,把他類比為霍去病,不能算作是好消息,卻也不算最壞。

  至於,有人在京城裡放話,傳出操莽重現,大周要變天的謠言,這就十分的耐人尋味了!

  李中易可不是嚇大滴,他有今日之成就和地位,那都是從屍山血海之中,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赫赫威名。

  還是擔任參知政事之時,李中易就看清楚了一個事實,很多所謂的謠言,其實是宮裡故意放出來的風聲。

  這類「宮造」謠言,往往殺傷力極大,要麼嚇得當事人主動請骸骨,棄了權位歸隱;要麼就是在試探各類權臣的真實想法。

  李中易一直是堅定的超級現實主義者,不管是把他比作霍去病也好,當成是曹莽也罷,只要李家軍被他牢牢的捏在手心裡,誰敢妄動?

  三國裡邊,大將軍何進傻乎乎的被十常侍誑進宮中,死於非命,結果卻便宜了董卓董太師。

  別的且不去說它,盛名之下無虛士,尤其是李家軍那可是從戰場上拚殺出來的,當之無愧的鐵軍。

  道理是明擺著的,朝中的文臣和重將們,估計誰都看李中易不太順眼。可問題是,就算是上下合謀,暗中作掉了李中易,誰又敢保證李家軍中沒有藏著第二個董卓呢?

  東漢滅亡的史教訓,玩兒廢立的董太師,妄自稱帝的袁術,他們身上的深刻教訓一直在警示著後人,誰先當那個出頭鳥,誰就會最先倒霉,而且會死得很難看。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李中易一直深深的信奉這一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8 13:44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9 07:16
第744章 棒子反了

  寒風凜冽,北方的大地一夜之間,突降大雪。

  吃罷午飯,李中易負手踏著薄薄的積雪,在院子裡散步消食。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銀妝素裹的院子內的寧靜,李中易抬眼望去,卻見楊炯正急匆匆朝他走來。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嘿嘿,耶律休哥老兄,和爺比耐心,你還差點火候!

  自從,耶律休哥於兩軍陣前挾持了契丹的「皇王」之後,李中易便再也沒有松過口。他不僅沒答應休哥提出的各種條件,反而藉機提出了更加苛刻的要求。

  反正是嘴巴官司,李中易完全沒所謂,只是苦了往來於兩軍之間的楊炯。

  早上起來晨練的時候,李中易發覺天降大雪之後,他就料定,休哥今日必定會放回楊炯。

  「下官參見相公。」楊炯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在雪地裡,對著李中易行了堂參大禮,全然沒有初來之時的傲氣。

  楊炯此行的目的,自是盡早換回魏王父子,李中易卻一直不肯鬆口,完全無視於休哥的嚴苛條件。

  這麼一來,楊炯的死穴,也就一直被李中易捏在手心裡。

  俗話說得好,無慾則剛,事不求人品自高!

  可問題是,休哥終於鬆了口風,楊炯擔心李中易接著出妖蛾子,他只得小心翼翼的把姿態放得異常之低,惟恐惹怒了李中易。

  李中易端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擺了擺手,故意埋怨楊炯:「博約公,您太多禮了,快些起來吧。」

  楊炯如同啞巴吃黃蓮一般,被李中易搓揉得有苦難言,他緩緩起身,強撐出笑容,拱手長揖說:「仰賴相公的虎威,那虜逆休哥自知不敵……」那讒媚的模樣別提多狗腿。

  李中易微微一笑,楊炯楊博約能屈能伸,頗有些為了成大事,不惜捨身伏入塵埃的狠勁,倒也不可小覷。

  自從休哥自立為「攝政王」之後,整個大周的士紳從上到下,對其皆是一片唾罵之聲,楊炯也隨大流的以「虜逆」稱之。

  李中易心裡卻明白,大周的文官集團明著是罵休哥,暗地裡卻是衝他來的。

  同樣是手握精銳重兵,北方的休哥謀反成功,中原的他李無咎也只怕是早就蠢蠢欲動了吧?

  楊炯偷偷看了眼李中易,心情異常之複雜,這幾個月他一直被李中易排擠著呆在休哥那邊,對於羽林右衛的內情所知甚少。

  可是,方才楊炯進城的時候,親眼看見城中巡邏的官兵們,露在甲冑下邊的全是厚實的裌襖。楊炯的觀察力驚人,這些官兵邁步之間,竟全是清一色的皮靴。

  要知道,即使是京城裡最精銳的禁軍,腳下也就是布靴而已。

  別看楊炯被李中易打發去了契丹人的營地,可是,他和京城政事堂那邊的聯繫,從未有一日斷過,幾乎是每三日必有書信往來。

  楊炯心裡十分有數,朝廷給李中易這邊的供給僅僅是夠吃而已,遠遠談不上充裕,更別提皮靴這種昂貴的奢侈品。

  因為,寫信勸說范質給李中易減供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楊炯本人。

  誰料,李中易不哼不哈的就得到了充裕的過冬物資,不僅有裌襖,連皮靴都成了普通士卒的標準裝備,由不得楊炯不心驚。

  楊炯也是普通人,他聯想到李中易和高麗國那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關係,當時就有了驚人的發現:尾大不掉矣!

  一想起海東之國成了李中易的後花園,楊炯就坐立不安,異常之焦慮。

  晚唐以來藩鎮割據的深刻教訓,一直警醒著楊炯,一旦手握兵權的武將擁有了錢糧地盤,必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李中易瞥了眼楊炯,含笑問他:「博約公辛苦了,且去歇息,待明日再商議對策不遲。」

  如果是以前,心高氣傲的楊炯一定會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試圖駁倒李中易的拖延戰術。

  如今,楊炯早失了當初的銳氣,一心只想著早早的定下和議,順利的接回魏王父子,等回了開封再慢慢的收拾李中易。

  楊炯拱著手,長揖到地,恭敬的說:「下官全聽相公的吩咐。」

  事務反常即為妖,李中易見楊炯如此的恭順,心知此人必是另有圖謀。

  事到如今,李中易已經不是很在意楊炯的看法,可想而知,以楊炯身為范質心腹的立場,必是暗中沒起啥好作用。

  送走楊炯後,李中易在葉曉蘭的服侍下,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飯罷喝茶的時候,葉曉蘭偷瞧了一遍李中易的眼色,發覺他的心情還不錯,便湊過去一邊替他捏肩,一邊小聲說:「爺,家父派堂兄偷著來看望奴婢,堂兄……他……說是想給您磕個頭再走。」

  李中易知道葉家派人來的事,也沒怎麼當回事,自從葉曉蘭的兄長被放了回去之後,幽家葉家一直沒有消息傳過來。

  李中易估摸著,當時契丹人勢大,幽州葉家不敢冒著滅門的大禍和他暗中勾結,索性徹底放棄了葉曉蘭這個閨女。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殺了葉曉蘭的哥哥,不比殺一隻雞更困難。契丹國南京宰相府左平章政事葉名鎮,看似地位很高,其實手頭並無多少實權,李中易高抬貴手放了葉曉蘭的哥哥一馬,原本就沒有多少期待。

  在這個以家族根本利益為重的年代,別說犧牲一個女兒,就算是葉家兄妹都被拋棄了,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畢竟,幽州葉家的下一代裡邊,有出息的並不止葉曉蘭兄妹這二人。

  葉曉蘭一直被圈養在李中易的後宅之中,總管府內又戒備森嚴,沒有李中易的點頭,她的那位堂兄絕無可能進門相見。

  現在,李中易聽說葉曉蘭遞過來的話,心裡明白得很,必定是葉家眼瞅著李家軍連戰連捷勢頭正旺,想私下裡和他搭個線,免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問題是,早知今日,當初幹嘛去了呢?

  葉曉蘭見李中易只是悶頭喝茶,卻沒有任何表示,她心裡不由重重一歎,暗暗埋怨葉名鎮的心狠。

  就在葉曉蘭徹底無望之際,李中易突然吩咐她:「既是你的堂兄要走,多備些厚禮便是。」

  葉曉蘭本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一聽此話,心裡便明白過來:李中易賞堂兄的面子,不過是看在她伺候得力的份上罷了。

  天剛剛黑,李中易正在用餐,卻得知一個壞消息:高麗國內亂,掌權的金子南被趕出了開京,剛剛乘船逃到榆關的碼頭。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9 09: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9 23:23
第745章 出兵高麗

  金子南一見到李中易,便撲上來抱緊他的大腿,放聲大哭,「相公,我的相公啊,高麗國竟無一個是好東西吶……」

  出於眾人的意料之外,李中易並沒有喝斥金子南的失態,他只是默默的端起茶盞,不動聲色的品著茶液。

  實際上,滿屋子的將軍們,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高麗國內的豪族起事的根源:駐榆關的李家軍,盤剝得太狠!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端茶,喝茶,放下茶盞,如此這般,週而復始,耳朵裡也灌滿了金子南的哭訴和抱怨。

  不管怎麼,「麗奸」金子南都是大周的好朋友,以及李家軍的「大功臣」。在場的人全都明白一件事:如果沒有金子南在高麗國內的竭力搜刮和供奉,一心等李家軍糧盡的休哥,絕無主動鬆口的可能。

  在金子南操持之下,駐榆關的近五萬將士,無論冬衣裌襖皮靴,還是鐵盆木炭手套,供應都異常之充足。

  就算是朝廷以天冷地凍為理由,就此斷了李家軍的錢糧,至少,明年五月之前,榆關的將士們完全不需要擔心餓肚子的問題。

  顯然,高麗國內的亂軍起事,把金子南嚇破了膽,他一直哭訴個不停。基於金子南為李家軍所做的功績,李中易很給面子的任他哭個痛快,並沒有予以喝斥。

  過了好半晌,金子南的號啕大哭,終於變成了低聲飲泣。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溫和的:「子南公一路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吧。」

  金子南的痛苦流涕固然有作秀的成分,卻也難掩巨額財產以及美貌娘子方面遭受巨大損失的哀傷。

  「相公,不知……不知何時天朝大軍平叛?」金子南臨來榆關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不把李家軍請去高麗國誓不罷休。

  李中易點點頭,:「一待朝廷下詔,吾必親統大軍平叛。」

  金子南明著不敢亂,私下裡卻一向自詡為李中易的「准岳丈」,他與金家三姊妹多有書信往來,深知李中易是個輕易不作承諾的大靠山。

  得了李中易的允諾之後,金子南裝作垂頭喪氣的離開了總管大堂,此時此刻的他,心裡充滿了「還鄉團」式的巨大期待。

  左子光望著金子南漸漸遠去的背影,他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李中易的允諾雖然只有區區一句話而已,其中蘊藏的內涵卻十分耐人尋味。

  如今的李家軍,遠非往日之河池鄉軍可比,可謂兵強馬壯矣!

  自從李中易連戰連捷,不僅反攻入契丹國內,並且拿下了榆關之後,關內的勇武漢民,以及關外被草原民族擄去的漢奴,源源不斷的趕來的投軍。

  不過數月之間,駐榆關的李家軍,便又多了一支五千餘人的新軍,賑災新兵營中接受訓練。

  李中易的麾下大將,郭懷隔得遠且不提他,諸如楊烈、劉賀揚、馬光達以及宋云祥之輩,隨便挑一個出來,都可以獨當一面,充任方面之責。

  左子光眼珠子略微一轉,便大致領會到了李中易的深意:這是打算把高麗國洗劫一空吶!

  上一次,李中易率軍渡海東征高麗之時,充其量也就是把開京洗劫了一遍。這一次,按照左子光的估計,李中易至少要把整個北高麗的財富,重新「分配」一遍才有可能罷手。

  李中易既然了話,在場的眾將全都熟悉他的脾氣,大家也不多話,等著相帥的安排便是。

  「白行,你留下來守城,新軍就都交給你了!」李中易直接點了楊烈的將,這也早在眾人預料之中。

  楊白行,那可是李中易最得意的門生,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舉凡李家軍面對的重大戰役,楊烈要麼承擔斷後的重任,要麼衝鋒在前為整個大軍殺出一條血路。

  當然,李中易的這種安排,折射出了楊烈為李家軍中第二人的實際地位。

  楊烈走到堂前,云淡風輕的拱了拱手,:「末將遵命。」活脫脫一副寵辱不驚的氣度。

  其餘的眾將們,哪怕心裡多少有些不甘,也必須承認,經過李中易這麼些年的磨礪,楊烈如同出鞘的鋒刃一樣,嶄露出耀眼的光芒,成為名副其實的帥才。

  依照李中易定下的規矩,政治方面的事務,例如需要和朝廷打嘴巴官司,定計出兵高麗平叛之類的事務,向來不許軍事將領們插手,此所謂嚴格的軍政分離的高壓線,誰碰誰完蛋!

  如今,既然李中易已經下了出兵高麗的決心,剩下的就是軍事規劃了。

  楊無雙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隨即笑道:「在下一定會在明日之前,擬定出兵作戰計劃。」

  李家軍的出兵作戰,向來都有嚴格的規矩,按照軍令流程,必須是參議司列出詳盡的作戰計劃,經過統兵大將以及其分參議司商議之後,交由李中易批准執行。

  在場的將軍們,也都是追隨李中易多年的老部下,他們非常熟悉李中易的脾氣。

  李中易一直強調,兵者國之大事,必須有規劃有步驟的統籌安排兵力和後勤補給,絕對禁止打亂仗的沒規矩行為。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是李中易一直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也是講武堂的訓詞第一條!

  宋云祥瞅了眼意氣風的楊無雙,不由微微一笑,李中易識人的本事,確實令人驚豔。

  想當初,宋云祥獲得李中易的賞識和信任,被授予第五軍都指揮使之後,他原本以為李中易會提拔何大貝,卻不想最終是楊無雙上了位。

  須知,楊無雙是楊烈的堂兄,如果李中易不是絕對信任他們,斷不至於讓兄弟二人分領最重要的參議司和精銳第一軍。

  左子光的看法,則迥然不同,以李中易最喜權力制衡的思維邏輯,楊無雙或楊烈被安排出鎮的日期,已經為時不遠矣。

  李中易心裡惦記著出兵高麗,可是,在面對來回奔忙的楊炯之時,他卻彷彿沒事人一般,花樣翻新的提出各種新增的條件,令楊炯頭疼之極。

  最終,耶律休哥實在比不過李中易那異常強悍的耐心,被迫答應了異常苛刻的各種條件。

  李中易得到消息之後,不由翹起嘴角,耶律休哥雖然挾持了「睡皇」,又利用兩軍對峙暗中做了很多手腳。

  可是,契丹國內的軍事貴族以及部落長老們,尤其是皇族,基於根本性的利益分歧,絕無可能就此罷休。

  說白了,如今的耶律休哥,比李中易更需要寶貴的時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9 23:2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1 12:01
第746章 威壓

  楊炯原本以為李中易會繼續拖延著和休哥的談判,卻不成想,他第三天上門,遞進名帖不久,便獲得李中易的召見。

  「博約公,我軍即將斷糧了。」李中易高居帥椅之上,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瞄著楊炯。

  楊炯不禁一楞,頓起疑心,他昨日在城裡閒逛的時候,故意繞著糧庫轉了一整圈,親眼所見,運糧車一輛接著一輛絡繹不絕的駛離糧庫,怎麼可能缺糧呢?

  「賊郎中!」楊炯暗罵不已,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要知道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北方,如果李無咎真起了歹念,他楊博約只怕是絕難活著回到開封城。

  「唉,冰天雪地的,朝廷運糧過來也難啊。」楊炯不敢明著拒絕李中易要糧的想法,他打定了主意,先拖著再說,等他平安回了京城,一切都好說。

  只是,李中易既是有心算計,又豈容楊炯退避?

  「博約公,大軍缺糧,若是因此動搖了軍心,唉……後果不堪設想吶!」李中易和楊炯打過無數次交道,素知此人足智多謀魄力十足,又是個明白人,所以開場白之後,索性直接端出他的想法,「吾豈不知朝廷籌糧之艱辛,不過,眼看著即將達成和議,若是因缺糧導致軍心渙散,唉,博約公啊,只恐吾等亡無日矣。」

  楊炯原本就是個聰明人,他一聽李中易的話風,便知道這顯然是赤果果的威脅。

  李中易出京北上之時,不過區區不到兩萬大軍而已,如今,僅從營帳的數目計算,至少超過了五萬人。

  楊炯畢竟協助范質處理過無數軍務,領兵打仗他雖然不是內行,卻也知道通過帳篷的數量計算兵力的有效方法。

  榆關並不是通邑大城,李家軍的將士們不僅擠滿了全城的軍營和民居,更搭起了無數的帳篷,才勉強將全軍安置妥當。

  楊炯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李中易藉著戰爭的機會,肆意擴大軍力的險惡用心?

  自從楊炯北上以來,明裡暗裡不知道吃了李中易多少虧,他也算是比較瞭解李中易的為人,沒好處的事李無咎會幹麼?

  楊炯暗地裡加了小心,索性閉緊嘴巴,他倒要看看李中易究竟想玩什麼鬼把戲?

  李中易並沒有讓楊炯等待很久,他端起茶盞,小啜了一口,淡淡的一笑,說:「事涉國之大計,兼有魏王殿下的安危,吾受命於朝廷,必須殫精竭慮,不敢稍有懈怠。」

  楊炯心說,來了,那話兒來了,他大瞪著雙眼,心跳嚴重加速,屏住呼吸等待李中易出牌。

  李中易放下茶盞,信口道:「人臣務必替察君父之憂,既然朝廷運糧艱難,莫如就近取糧,倒也便宜許多?」

  楊炯心神電轉,轉瞬間,便明白了李中易的心思,李相公顯然是想從高麗取糧啊!

  可問題是,高麗國那邊給榆關輸送糧草及過冬物資,已經很久了,哪怕楊炯的消息再閉塞,也略有耳聞。

  李無咎這個賊郎中,究竟想幹嘛呢,楊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李中易淡定的喝著茶,並沒有馬上催逼楊炯,他最喜歡聰明人打交道,尤其是類似楊炯這種精明過人的「人尖子」。

  在李中易的眼裡,聞絃歌而知雅意的人,比冥頑不化之輩,要可愛許多倍!

  「相公,您的意思是……」楊炯思慮良久,始終猜不透李中易的心思。

  不過,楊炯心裡卻十分明白,李中易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其中必有玄機。

  楊炯不想白來一趟,他終究抵不過救回魏王父子,就此立下奇功的貪念,他打算捏著鼻子認了,含淚與李中易做交易。

  李中易見楊炯鬆了口,不由微微一笑,淡淡的說:「朝廷無法運糧過來,北征的將士們若是吃不飽肚子,嗯哼,甭說無法順利的接回魏王父子,只怕是軍心就此大亂,你我的性命堪憂吶。」

  威脅,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威脅,楊炯儘管心裡異常不爽,卻也必須面對嚴酷的現實:無論是接回魏王父子,還是他楊某人的自身安危,其實都捏在李中易的手心裡。

  「相公乃是先帝托孤之臣,古有雲,帥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楊炯很聰明的避開敏感的話題,繞著彎子打探李中易的真實意圖。

  站在楊炯目前的立場上,既要立功亦要平安,但如何應付,總要先知道知道李中易的如意算盤吧?

  「大軍無糧啊……」李中易重重的一歎,悶頭喝茶,不再搭理楊炯。

  楊炯心裡苦澀難當,他一直故意裝傻,就是不想從他的嘴裡說出高麗就糧的要害。

  可是,李中易拿捏死了楊炯的命脈,偏要等他親口提出高麗就糧的建議,方肯借坡下驢。

  如此一來,楊炯的處境就變得異常之凶險!

  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楊炯可謂是老鼠掉入了風箱之中,兩頭受氣,左右為難。

  楊炯遲遲不肯就範,李中易卻絲毫也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搓揉楊炯或是耶律休哥。

  天氣一天天變冷,李中易的五萬大軍窩在榆關之中,吃得飽穿得暖,弓弩堆積如山,就連過冬的鐵盆木炭都充足無虞,何怕之有?

  反觀耶律休哥的形勢就不那麼美妙了,二十餘萬契丹大軍集結在榆關城下,哪怕有幽州的糧食供應,這人吃馬嚼的消耗可就海了去。

  客觀的說,如果耶律休哥狠下一條心,索性把幽州的官民搜刮一空,倒也不是撐不下去。

  可問題是,殺雞取卵之後,來年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下去了!

  道理是明擺著的,李中易盤踞於榆關,幽州以東至榆關以西的五百餘里肥沃良田,皆在李家軍的兵鋒威懾之下,來年春天還能不能好好的春播,完全是個未知數。

  這是戰略性的優勢,同時也是李中易的底氣所在!

  楊炯曾經考慮過建議朝廷下詔給李中易,命他放棄榆關,以免尾大不掉之禍。

  可惜的是,從開封那邊傳來的士林輿論,卻是一面倒的支持常駐榆關!

  整個大周的文官集團高層,對李中易沒有絲毫的好感,他們也都想早日把李中易弄回開封城,再削其兵權。

  可是,飽讀詩書的官僚們,大家都不傻,收復燕雲故地乃是先帝的遺志,這桿大旗如今偏偏就掌握在李中易的手上,凜然無可抗拒的大義名分,誰敢反駁?

  楊炯知道其中的厲害,所以,在李中易的威逼利誘之下,他最終只得捏著鼻子給范質寫了封親筆信。

  李中易毫不含糊的派了急腳遞,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范質的相府。

  嘿嘿,高麗國,老子去定了。李中易瞟了眼垂頭喪氣的楊炯,不由面帶微笑,下意識的翹起了嘴角……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11 12:58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2 17:29
第747章 換俘

  李中易硬逼著楊炯給范質寫信,其中隱含著兩層意思,成固可喜,不成也沒啥壞處。

  楊炯寫了信,范質不答應,嘿嘿,李中易離間成功,等於是斷了范首相一臂。

  如果,范質最終說服了符太后,下詔讓李中易去高麗國平叛,那麼,李中易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搜刮高麗棒子們,好處自然是大大滴!

  退一萬步說,如果范質寧願捨棄楊炯,也不想給李中易擴充實力的機會。嘿嘿,榆關庫裡多的是高麗國製式裝備,包括旗幟、鑼鼓、甲冑等等。

  早在李家軍佔據榆關,大肆盤剝高麗人的時候,李中易就已經預料到了,他借用金子南之手對高麗國內壓榨甚凶,棒子們早晚受不了!

  所以,李中易早就做好了偽裝成高麗軍的準備工作,可謂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本質上來說,大周雖然和高麗有一些海上的貿易,不過,那都是沿海的商戶們之間的民間往來。

  而這些民間的海上貿易,其絕大部分都掌握在了水師都指揮使周道中的手上,周道中又是李中易的人。

  如今已近冬季,由於受惡劣氣候的影響,大周和高麗的海上貿易幾乎已經斷絕,海上幾乎商船,這也正好方便了李中易行事。

  李中易控制了海運,又控制了榆關這個陸上的咽喉要道,等朝廷得到了風聲之時,李中易只怕早就把高麗國搜刮得一乾二淨了。

  十日後,急腳遞帶來了政事堂的敕札,范質果然異常之看重楊炯,說服了符太后,同意李中易去高麗國平叛。

  李中易手裡捏著敕札,瞥了眼強作鎮定站在面前的楊炯,笑眯眯的說:「那就勞煩博約公在走一趟休哥那邊,就說我說的,耶律瓶和暴熊換回魏王父子,其餘的人等按照一換一的比例,人不夠用馬湊,一名契丹貴族換50頭羊,軍官10頭,士卒2頭,少一頭都不行。如果羊不夠的話,拿牛來頂,一頭牛抵2頭羊。」

  咳,高麗國送來的過冬物資雖然異常豐厚,可惜的是,棒子國內牛羊不多,將士們的肉食還是偏少。

  楊炯大怒,李中易的條件苛刻得沒有一絲道理,可是,李中易好不容易鬆了口,楊炯猶豫著沒敢上前理論。

  沒等楊炯考慮清楚,李中易便吩咐楊烈:「白行,你好好兒的協助博約公,明白麼?」

  「喏。」楊烈已經受命駐守榆關,他自然明白李中易的暗示,換俘可以,牛羊必須齊全。

  李中易囑咐過楊烈,先換貴族,再換普通的士卒,如果契丹人不肯拿牛羊來換那些炮灰,毋須爭辯,將來把這些契丹的戰俘們,弄去當修橋鋪路的苦力。

  不願意修路的契丹戰俘,李家軍也沒有養活他們的義務,直接剁了腦袋,充作軍功。

  接下來的幾天裡,李家軍的上上下下都忙碌異常,將士們整理行裝準備登船東渡。

  楊炯擔心夜長夢多,想早點把魏王父子換回來了,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契丹人卻拒絕用耶律瓶來換魏王世子。

  這楊炯原本就精明過人,他一聽出了契丹人的理由,便猜到了休哥的心思,契丹「睡皇」都成了擺設,更何況這位耶律瓶公主呢?

  大周和契丹在這榆關之下,對峙了好幾個月,別看李中易不哼不哈的,卻始終佔著上風,休哥難免心裡舒坦,想借題發揮發揮,完全可以理解。

  楊炯看得很清楚,休哥答應用暴熊換魏王,顯然是想籠絡住草原上的各個部落。

  室韋一族的實力雖然遠不如奚族,可是,借用千斤市骨的舊例,休哥於暴熊又有救命之恩,倒可以讓暴熊領著其他的部族,從旁牽制住實力雄厚的奚人。

  基於這個認識,楊炯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步妙棋。

  只是,耶律休哥不把耶律瓶這個公主當一回事兒,楊炯卻難免坐蠟,他此行如果只換回了魏王,雖也有功卻難說圓滿。

  楊炯畢竟不是一般人,他思考了一刻鐘後,果斷來找李中易。

  經過這麼些天的磨合,楊炯算是看明白了,李中易和耶律休哥之間,顯然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關係,並且李無咎一直穩佔上風。

  李中易順利拿到了「合法」平叛的名義,心裡大為滿意,楊炯的求見名貼剛一遞進來,便吩咐家將,將楊炯召入書房敘話。

  楊炯來北邊時日已經不短,這還是頭一遭邁進李中易的書房,他的心情異常之複雜,別提是個啥滋味?

  「博約公,請喝茶。」李中易笑眯眯的讓了坐,又命人上了茶,態度別提多和藹可親。

  楊炯心裡明白,這都是此前所做交易的結果,讓李中易非常滿意。

  客觀的說,范質對楊炯的格外看重,令楊炯大為感動,頗有知遇之恩天高地厚之感,只恐無以相報。

  楊炯心裡明白,以范質的老謀深算,豈能不知道李中易想去高麗國的「險惡用心」?

  不管范質是否曾經猶豫過,為難過,最終的結果是范質選擇了保住楊炯,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李中易聽罷范質的描述,不由摸著下巴,似笑非笑的說:「原本十分尊貴的契丹公主,不過眨眼間,竟成了個無用的棄子?」

  楊炯心裡明白,李中易這是意有所指,他略過差堪玩味的所謂暗示,拱手道:「請相公助我。」態度異常之誠懇。

  李中易暗暗點頭,范質果然沒有看錯人,楊炯的確精明得令人感到害怕。

  相處了這麼一段日子,楊炯顯然已經摸到了李中易的脾氣,索性開門見山。

  以李中易擅長耍太極拳的秉性,不管楊炯是拐彎抹角,還是旁敲側擊,都注定是瞎子點燈白廢蠟。

  楊炯也摸準了李中易的脾氣,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請求,等著看李中易的態度。

  「博約公,送佛送到西,只要有可能吾必助汝。」李中易緊接著話鋒一轉,問楊炯,「那休哥提了很難辦的條件?」

  楊炯暗暗鬆了口氣,如果李中易借此裝聾作啞,他還真的束手無策。

  「休哥說了,我軍必須退出榆關。」楊炯咬了咬緊,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夾敘夾議的把休哥當時的神態和舉止,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嘿嘿,此乃欲退先進之策爾,博約公,咱們毋須理睬。」李中易見楊炯皺緊了眉頭,便笑著解釋說,「吾如果沒有料錯的話,耶律休哥已經撐不下去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12 20:31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23:13
第748章 內應

  耶律休哥的確快要撐不下去了,20餘萬精銳大軍在榆關和李家軍對峙,糧食倒還罷了,近80餘萬匹牲口的草料,已經沒辦法維持下去了。

  自從下了第一場雪之後,一天冷似一天,寒風呼嘯著狂刮個沒完沒了,暴露在嚴寒之下的龐大馬群,接連不斷的大面積凍死。

  馬背上的民族,沒了馬之後,還剩下多少戰鬥力?

  果然不出李中易所料,耶律休哥最終還是率先撐不住了,幾乎全盤答應了李中易的要求,不僅答應了耶律瓶換回魏王世子,而且還願意拿上好的良馬來換俘。

  李中易得知消息之後,冷笑了數聲,當即看破了耶律休哥的小心思。休哥送馬的行為,明面上看似便宜了李中易,實際上,包藏著消耗掉李家軍過冬糧食的禍心。

  兩軍統帥都點了頭,換俘的過程可謂是波瀾不驚,而且十分的迅速。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留下來,盯著換俘這種無聊的小事兒,自有楊烈出面。

  等周道中的水師艦隊抵達了榆關以東的洋面時,李中易吩咐下去,明日早飯後,東征軍啟程登船過海。

  可是,當天吃過晚飯後,李中易正在院內散步之時,忽然家將來報,「爺,那契丹公主鬧自殺,吵著要見您?」

  李中易停下腳步,不禁微微一楞,耶律瓶眼看就可以回家了,這是鬧得哪一出?

  「你去傳我的話,想自殺儘管請便,反正休哥不介意她的死活!」李中易背著手淡淡的吩咐家將,隨即邁開四方步,悠閒的繼續散步消食。

  飯後休息一刻鐘,再慢慢的百步走,才是正確的修身養體之道,李中易身為頂級名醫,肯定知道,不能飯後馬上就去散步的道理。

  過了沒多久,那家將又回來了,苦著臉稟報說:「爺,那賊契丹公主……不知道從哪裡摸了一把小刀,架在脖子上,已經扎破了皮,流血不止……呃……說是您不去,她就不那個啥……」

  李中易不由皺緊眉頭,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契丹娘們究竟想幹嘛?

  雖然李中易不太在乎耶律瓶的死活,實際上,休哥也沒太在意。但是,逼死契丹公主的名,終究於李中易有害,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跟著家將去見耶律瓶。

  到了耶律瓶所住的院子門口,李中易隔著老遠就聽見裡邊的吵鬧聲,「誰敢再逼我回去,我就死給他看……」

  「公主殿下,攝政王十分看重於您,希望您早日歸國……」

  「哼哼,我呸,你個狗奴才少來哄騙於我,我早就聽說了,逆賊休哥本不想換我回去……」

  李中易聽到這裡,大致就明白過味來,耶律瓶估計已經知道了,休哥不想換她回去,卻又中途變計的破事。

  對於休哥的臨時變計,李中易其實看得很清楚,休哥雖然挾持了「睡皇」,畢竟掌權時短,立立足未穩。

  如果,休哥娶了耶律瓶,成了契丹皇族的附馬爺,從大義名分上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李中易明知道休哥的如意算盤,卻硬逼著放了耶律瓶回去,其實是想讓契丹國的內戰,打得更加凶狠,更加激烈一些。

  只是,現在的情況明顯出現了偏差,耶律瓶很有可能猜到了李中易的險惡用心,嘿嘿,這就有點意思了啊!

  李中易剛一露面,院子裡的下人們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眾人恭敬的喚道:「叩見帥爺。」

  耶律瓶是契丹的正牌子公主,所以,李中易倒也沒有苛待於她,安排伺候在耶律瓶身邊的多是被俘虜來的年輕未婚契丹女子。

  李中易沒有搭理滿院子的契丹奴隸,他不動聲色的站在院門前,衝李雲瀟略微抬了抬下巴。

  李雲瀟會意的厲聲發問:「發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喧嘩?」

  滿院子的人都知道,李雲瀟不僅是老李家的總管事,更是近衛軍的都指揮使,那可是李中易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不僅位高權柄更重。

  見李雲瀟發了話,負責照顧耶律瓶起居的漢嬤嬤趕緊跑到李中易的面前,蹲身萬福,細聲細氣的解釋說:「回爺的話,奴婢姓張,忝為此院的管事嬤嬤。因瓶娘子不肯上車出門,奴婢們好言相勸,奈何瓶娘子死活不肯走,更是胡鬧不休。」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這位李嬤嬤,嗯哼,這是個善於察言觀色且能說會道的嬤嬤,也不知道李雲瀟從哪裡尋了來?

  張嬤嬤按照漢人的習俗稱呼耶律瓶為瓶娘子,別看區區稱呼上的小變化,卻可以極大限度的減輕下人們的罪責。

  李中易沒理會張嬤嬤,只是冷眼看著拿刀抵住粉嫩脖頸的耶律瓶,類似眼前這種激烈的碰撞,李中易非常經驗,誰先開口誰的氣勢便會弱上幾分。

  耶律瓶被李中易俘虜到大周,其實已經很久了,她也在開封城內的公主府內,住了一段時日,李中易是什麼樣的人,她不說一清二楚,也略有耳聞。

  「你讓他們都退下,我有話要說。」耶律瓶知道李中易是個超級務實的變態,沒有好處的事情絕無幫手的可能性,所以她把姿態擺得很低。

  耶律瓶被俘以前,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公主,她的心裡稍微有點不舒坦,就拿鞭子抽死下人和奴婢,簡直就是個驕橫跋扈的魔女。

  李中易不想就這麼如了耶律瓶的意,他故作沉吟之態,端著架子等耶律瓶率先服軟。

  根本不需要李中易使眼色,李雲瀟已經厲聲喝道:「還不快些把刀扔了?」袖籠中的暗箭死死的瞄著耶律瓶的胸口,只要她稍微有點異動,那就對不住了。

  耶律瓶不搭李雲瀟的話,只是惡狠狠的盯著李中易,她原本雪白粉嫩細膩的脖頸之上,因被小刀子刺破的緣故,竟淌下一行血珠,令人觸目驚心。

  李中易只當沒看見這血腥的一幕,紋絲不動的負手立於當場,耶律瓶如果成心想自殺,屍身早就冷透透了,又何必非要鬧到他來呢?

  耶律瓶被李中易俘虜到大周,起初她是非常的不服輸,認為李中易不過是僥倖獲勝罷了。

  如今,李中易以少敵多,不僅正面擊敗了草原各部,更是和耶律休哥率領的20餘萬精銳鐵騎,對峙了長達半年之久,還始終佔著上風,這就由不得耶律瓶不服氣了。

  草原上的女郎性格大多比較直爽,耶律瓶畢竟是皇家公主的身份,或多或少有些城府。她嘴上雖然不樂意說,心裡倒是覺得李中易的確是南蠻子裡邊,頗有本事的一個。

  耶律休哥的心思,耶律瓶幾乎是一猜就中,只要休哥娶了她這個公主,將來徹底篡位的時候,便多了幾分名正言順。

  契丹國的公主之中,目前未出嫁的有七、八個,其中已經成年的公主唯獨耶律瓶一人而已。

  休哥起初沒想到要娶耶律瓶,只是因為被李中易牢牢的拖在榆關對峙,導致國內的形勢日益惡化,皇族和老軍事貴族們蠢蠢欲動,他這才起了念頭罷了。

  李中易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水多加麵,麵多加水,助強扶弱爾!

  和李中易對峙的耶律休哥,的確是兵強馬壯,實力強悍之極。

  可問題是,如果沒有李中易在榆關牽制著耶律休哥,讓休哥騰出手來收拾原本的皇族和貴族們,倒大有篡位成功的可能性。

  如今嘛,半年過去了,契丹國內的保皇派們,因為充足的反應時間,已經集結起了龐大的軍力,單等來年開春之時,便可南下平叛。

  耶律瓶知道消息後,心裡極為氣苦,原本壓得南蠻子們喘不過氣的契丹上國,竟然因為李中易的竊居榆關,變得支離破碎,內訌不斷。

  就算耶律瓶以前不太喜歡動腦筋,經過小兩年的非人俘虜生涯,她也漸漸明白過事來了,她若被李中易送去了休哥的營內,就等於是替逆賊休哥張目。

  「你若將我送去休哥營中,我必死給你看。」耶律瓶並未疾言厲色,可李中易從她那狠絕的眼神,瞧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你死不死的,關我何事?」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眼前這位契丹的俏公主,儘管異常之美貌,卻只可遠觀,而無法褻玩。

  套用楊修童鞋曾經掉腦袋的那個詞,耶律瓶如今便是妥妥的雞肋無疑,留之無益!

  「我有把握說服我們家的長輩,幫你擊敗耶律休哥那個逆賊,燕雲十六州一邊分一半,如何?」耶律瓶被俘之後,變得心硬如鐵。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他不可能白拿半個燕雲十六州,只怕是要從耶律休哥的虎口中奪食了。

  「嗯,你學乖了,居然知道我們漢人驅虎吞狼之計。」李中易淡淡的說,「可問題是,榆關只要在我手上,幽州遲早是囊中之物,何須他人相送?」

  見李中易轉身要走,耶律瓶急得大聲喚道:「我在皮室軍中有內應……」

  李中易笑了,這才是互惠互利的談判嘛,他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滴壞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14 10:44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07:12
第749章 渡海東進

  耶律瓶見李中易點了頭,便扔了手裡的小刀,轉身朝內室走去,李中易在李雲瀟的嚴密保護之下,跟了進去。

  院子裡的僕人們都被趕得遠遠的,他們不清楚李中易和耶律瓶談了些什麼,只知道這位契丹公主最終留在了榆關。

  翌日凌晨,天剛濛濛亮,榆關以東十里的新建碼頭上,將士們在各自軍官的約束之下,整齊的列隊等待登船。

  李中易騎在「血殺」的背上,揮鞭指向東南方向,笑瞇瞇的說:「海東之蕞爾小邦,竟敢號稱三千里錦繡江山,實在是可笑荒唐之極!」

  「恭喜主公,老天有意相助我等,洋面並沒有封凍。」參議司檢校副都指揮使何大貝冷冷的一笑,他抬手在劃了個圈,「搶……不……拿光……哼,都是咱們的。」

  隨行的宋雲祥露出會心的笑容,輕聲道:「以一國之力養十萬精兵儘夠了,賀喜主公大事可成矣!」

  李中易斜眼瞅了瞅宋雲祥,這傢伙話裡有話,弦外音異常之分明,顯然是因為李家軍的茁壯成長而起了擁立之心。

  自古以來,功高,莫過於擁立和護駕!

  李中易其實很可以理解老部下們希望水漲船高的念想,只是,如果謀劃不周密,導致整個中原膏腴之地,變成糜爛一片的戰亂源頭,那就極其得不償失了!

  客觀的說,趙老二利用陳橋兵變的空檔,輕而易舉的佔領了開封城,算是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富庶中原的元氣。

  如今的形勢異常之微妙,趙匡胤率領八萬禁軍,擊退了北漢和契丹聯軍之後,已經順利的南歸開封。

  幾乎同時回到開封的韓通,掌握著侍衛親軍司的兵權,麾下亦有十餘萬兵馬。

  韓、趙二人的兵力加在一起,足有二十餘萬之眾,絕對不可小覷之!

  李中易目前雖然掌握了不下十萬之眾,可是,郭懷的三萬靈州軍遠在西北,遠水解不了近渴。

  周道中的兩萬水師兵馬,其陸戰的實力不容樂觀,頂多也就起個機動運輸或是守城的作用。

  李中易親自率領的五萬精銳,楊烈的兩萬官兵被契丹人牽制在了榆關,滿打滿算,李中易目前可以用得上的不過區區三萬精銳而已。

  當然了,李中易也不是完全處於劣勢,迅速調兵從海上回開封,水師的機動能力至關重要。

  同時,李勇手下的一萬多訓練有素的騎兵,如果運用得當,完全可以起到扭轉乾坤的妙用。

  不管是趙匡胤也好,韓通也罷,他們手頭的騎兵力量,幾乎不值一提。

  至於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這兩個盟友,由於距離開封這個腹心之地實在太遠,只要他們到時候能夠起到一定的偏師牽制作用,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打鐵還要自身硬,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一直是李中易遵行不悖的行為準則。

  李中易和身邊的心腹重將們悠閒的說說笑笑,周圍的氣氛也很輕鬆,就連一貫不苟言笑的宋雲祥,也有了開玩笑的閒心。

  自從有了參議司及其分司之後,各軍的主將都從繁瑣的日常軍務之中脫身出來,他們可以專心致志的思考排兵佈陣的各項作戰事宜。

  在未開戰的時候,各軍的主將們也不需要勞心費神,事事親歷親為。此前,一應的後勤補給、應急計劃都由參議司制訂完成,安排了下去,事事都有人管,並且明確的責任到人。

  所以,大家倒也無甚牽掛,樂得陪著李中易談笑風聲。

  畢竟,傻子都知道,在主公面前露臉,比戰場上撈取軍功更為重要。

  軍規雖然是明擺著的,無軍功不晉陞,可是,具體到某次戰役或是戰鬥,派誰不派誰,那可是大有講究滴!

  何大貝至今都清晰的記得,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名言:機遇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平時不在統帥面前經常露個臉,說說話,到了關鍵時刻,誰知道你算老幾?

  更重要的是,由於李中易刻意執行標準化的訓練作戰模式,主將的指揮能力儘管有強弱,卻也變得日益不那麼的重要了。

  有了參議司這種專業的參謀機構,很多戰役或是戰鬥,只要是主將級別的指揮官,其實派誰去,結果都不可能太過於離譜。

  老話說得好,夫戰,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參議司幹的就是精確算計的活計。

  戰旗飄搖,金風烈烈,水師的戰船陸續靠岸,又滿載著將士們駛離了碼頭。

  李中易望著一匹匹被牽上大船的戰馬,不由微微一歎,開玩笑說:「想當年,咱們和趙老二玩捉迷藏遊戲的時候,這種上等的好馬那可是半匹都沒有啊。」

  在場的人裡邊,劉賀揚和廖山河來自於朝廷的禁軍系統,沒有經歷過當初李中易和趙匡胤周旋的那一幕,他們倆只是彼此對視了一眼,繼續悶頭沒吭聲。

  宋雲祥和何大貝都是靈州時期投靠李中易的心腹,他們自然也不好插話,有些時候資歷這玩意,還真是命中注定的需要機遇。

  自從李中易軍興以來,李雲瀟就沒有漏掉過任何一場戰役,他見眾人都沒吱聲,便湊著趣笑道:「爺,蜀北多山,即使有這種上等良馬,十分的本事倒只能施展出一分來,還不如馱馬管用。」

  「是啊,那個時候兵微將寡,差之毫釐,便要送命,難吶。」李中易一時感懷,倒惹得眾將紛紛對李雲瀟側目而視。

  因李雲瀟一直兼著老李家的總管事之責,儘管他已是近衛軍的都指揮使,眾人即使知道他是李中易嫡系中的嫡系,卻在有意無意間疏忽了他才是追隨李中易最久的那個老部下之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別說人與人之間容易日久生情,就算是養了好幾年的愛犬突然故去,主人也難免會傷感落淚。

  李雲瀟見眾人都看著他,多有羨慕之意,他的心下不禁有些得意。別看近衛軍不過區區幾千人,卻是李中易最貼身的一支拱衛部隊,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近衛軍的內部番號,便是8341甲,由李中易親筆所定。

  李雲瀟記得很清楚,李中易曾經半是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過,他李瀟松即使半夜睡覺,也必須睜著一隻眼。

  負責守護後路的劉賀揚部也已經開始登船之後,李中易翻身下馬,在近衛軍將士的簇擁之下,踏上了水師都指揮使周道中為他專備的帥艦。

  方是時,手握雄兵羽翼漸豐的李中易一時興起,迎著凜冽的寒風負手佇立於艦首,朗聲喝道:「所謂三千里錦繡河山,人傑地靈的海東之國,可堪一戰否?」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16 09:18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0:43
第750章 醜聞
       
  冬天的渤海灣,從西伯利亞來的寒潮,自北向南刮得人透心涼。

  討伐大軍登船後,從榆關出發,恰好可以借助於這個風勢,一路向東南方向駛去。

  周道中哪怕凍死他自己,也不敢馬虎了大靠山李中易,在他的慇勤安排之下,帥艙之中擺了八個燒得很旺的炭盆,整個室內溫暖如春。

  李中易熱得直冒汗,只得脫了軟甲和特製的羊絨襖子,就穿了一襲青矜儒衫,坐在圓桌前喝茶。

  周道中畢恭畢敬的站在圓桌旁,時刻注視著李中易的神態,混官場的第一要務,便是獲得了大靠山的信任和青睞。

  這麼些年來,周道中仗著李中易的力挺,不僅在高麗國站穩了腳跟,更趁機大發了一筆幾輩子都花不光的橫財。

  周道中如今不缺錢,卻很想回歸繁花似錦的汴梁城,這就需要李中易點頭了。

  因李中易一直把周道中擺在高麗國這邊常駐,他身邊的幕僚出於榮辱與共的利益基礎,私下裡出主意,讓周道中用錢開路,賣通朝裡當權的范質,力求榮歸故里,並且官升幾級。

  周道中當時雖然悶不吭聲,接下來的日子裡,卻逐漸冷落了那名幕僚。

  古往今來,有本事腳踩幾條船卻始終屹立於官場的文臣武將,究竟有幾人?

  周道中是個明白人,他當時沒表態,事後便疏遠了那名幕僚。如果,不是李中易的提攜,他頂多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京師廂軍都指揮使而已。

  那時候,京師廂軍名義上有一萬兵馬,實際上,早就是個空架子了。周道中手下的兵丁,大多是些漁夫、小商小販以及打雜的閒漢,而且這些人十成倒有七成,被各個權貴門閥之家給借了去當工匠或是僕人使喚。

  然而,和周道中相同資歷的老熟人們,卻一個個混得人模狗樣從門縫裡看他。

  周道中混得差的原因,其實一點也不複雜,誰叫一直提拔他的大靠山倒了呢?

  李中易起家時,破虜軍不過萬餘兵馬,短短的數年間,李中易不僅是先帝託孤的政事堂八相之一,手下的精兵只怕已經超過了五萬。

  周道中本質上是個武夫,也沒什麼文化,他只知道一個異常粗淺的道理:李中易手上只有區區一萬兵馬的時候,朝廷和契丹人已經對他已經無可奈何,更何況如今的羽翼豐滿呢?

  「中平,你我情誼非同一般,大可不必如此拘束,且坐下敘話。」李中易笑眯眯的抬手指著邊上的一張錦凳,顯然沒把周道中當外人。

  李中易一向對繁文縟節不太感冒,不過,他卻熟知周道中的秉性。如果對周道中太過親熱,反而會讓他無所適從,所以,李中易略微端了一下當朝相公的架子。

  周道中還真就吃這一套,他長揖到地,異常謙卑的拱著手說:「相公的虎威面前,末將豈敢造次?」顯然是受寵若驚。

  李中易大度的擺了擺手,笑道:「讓你坐你就坐,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周道中吃了這一罵,反而眉花眼笑的十分歡喜,他邁腿快趕了一步,側身半坐於錦凳之上,禮數十足不敢稍有馬虎。

  「中平老兄,先吃盞茶暖暖身子,咱們再慢慢的絮叨絮叨。」李中易親手將一盞新沏的綠茶,擺到周道中的面前,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滿滿的親熱。

  周道中誠惶誠恐的捧起茶盞,覷見李中易小飲了一口茶湯,他這才跟著潤了潤嘴唇,絲毫也不敢輕狂。

  李中易察覺到周道中的小心謹慎,他不由微微一笑,說:「這麼些年來,高麗國那邊的供奉一直都是異常豐厚,有勞中平費心了。」

  周道中暗暗鬆了口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陪著萬分的小心,恭謹的說:「那高麗偽王頗為狡詐,末將一時不察,竟為其所趁,實在是羞慚之極!」

  李中易一聽就明白了,因為高麗國一片大亂,導致金子南被趕出了開京,原本敞開來搜刮的各種物資也跟著斷了供,周道中很有些擔心。

  「吾嘗聞京城各府的高麗奴僕,多有手腳不乾淨,欺辱主子之惡狀,實在是可惡之極!」李中易忽然掉轉話鋒,倒讓周道中一陣愕然,好在他反應還算機敏,便順著李中易的話意,嘆息著解釋說,「不瞞恩相,末將居於海東之時,素知高麗之民,大多為奸滑詭詐之徒,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令人極為不恥。曾有受騙之商家,氣極罵曰:高麗棒子!」

  李中易故作驚訝的反問周道中:「高麗棒子?何解?」

  周道中見李中易頗有興致,便解釋說:「嗯相可能有所不知,吾國民間對於奸惡之輩,常常以棒槌責罵之。這棒子乃指棒槌之子,意即等而下之,一代不如一代。」

  李中易原本不過是想轉移一下周道中的注意力,讓他不必太過緊張,卻不成想,倒引出了這番說詞,實在是令人萬萬沒有料到。

  周道中的解釋令李中易非常滿意,據李中易所知,棒子的稱呼應該始自明清兩朝,卻不成想周道中竟然找到了「合理」的說法,實在是令人沒有想到啊。

  「中平老兄,開京丟了與你無關,不必自尋煩惱。」李中易知道周道中的心病所在,見他始終坐立不安,索性挑破了這層窗戶紙。

  周道中聞言後,心中不由一陣狂喜,他手握兩萬餘水軍,卻坐視金子南被趕出開京,若因此惹惱了李中易,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李中易見周道中情緒不再那麼緊張,不由微微一笑,從袖中摸出一張紙片,攤開在圓桌上,推到周道中的面前。

  周道中接過紙片,定神一看,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東窗終於事發了!

  由於金子南的牽線搭橋,周道中一時精蟲上腦,和前代高麗大王的嬪御,永和堂貴人張氏有了姦情。

  周道中原本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曾想,李中易竟然掌握了如此機密的隱私,這可是死罪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17 23: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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