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81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1-18 23:40
第731章 誰更愚蠢?

  楊炯宣讀完詔書之後,一直沒見人山呼謝恩,他心裡不由咯登一下,知道大勢不妙。

  按照范質的想法,總要等李中易率軍回京之後,再慢慢的想辦法,不動聲色的削其兵權。

  可是,在李谷的挑撥之下,符太后硬要把羽林右衛拆分為四軍,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朝廷大封李中易的部下,人人都得了實惠,就算是李中易心裡不爽,也不可能得罪整個羽林右衛的將領。

  李中易知道手下將領都等著他發話,他非但不惱,反而笑瞇瞇的提醒老部下們,「都楞著幹什麼?樂傻了?還不趕緊叩首謝恩?」

  「臣奉詔!」李中易見部下們依然無動於衷,沒一個人主動站出來謝恩,他索性帶了頭,深揖領詔。

  李中易親自做了表率,老部下們被迫硬著頭皮,甕聲甕氣的散漫的嚷道:「謝……恩……」

  楊炯見了此情此景,心知要壞菜,他草草完成了禮儀之後,避過怒目橫視的眾將士,乖巧的躲到了李中易的身後,免得沾惹上無妄之災。

  李中易微微一笑,吩咐說:「強敵在側,汝等都各歸本部,提防敵軍趁虛偷襲。」

  「喏。」眾將士們紛紛抱拳拱手,各自散去,楊炯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心裡暗罵李谷是個蠢貨。

  賓主雙方再次落座之時,宣讀完詔書的楊炯卻再也不敢託大,乖乖的恭請李中易上座,他陪坐在了下方左側。

  李中易端起茶盞,笑瞇瞇的望著楊炯,楊炯低著頭裝作品茶的樣子,心裡卻直發毛,李無咎不會翻臉無情吧?

  「李相公,魏王父子危在旦夕,下官懇請馬上動身去見耶律休哥,爭取早日談妥條件。」楊炯自知犯了眾怒,不願意繼續在李中易的大營之中久待,想找個藉口盡快離開。

  「也好,你且不要輕易承諾什麼,只把我軍的俘虜情況,轉達給耶律休哥。」李中易也非常理解楊炯的難處,並不想特別的為難他,便鬆了口。

  楊炯也知道談判絕無可能一次搞定,他趕緊起身,拱著手說:「范相公信得過您,請您千萬不要誤會……」

  李中易擺了擺手,笑道:「吾瞭解范相公和博約你的為人。」此話看似啥都說了,仔細品味一下,卻又啥都沒說。

  把楊炯送走之後,李中易神清氣爽的背著手往回走,這時,脾氣比較及早的廖山河,忍不住追上來,怒氣衝衝的大發牢騷,「爺,咱們在前方把腦袋揣在褲帶上,拼了命的替朝廷辦差,可是,朝廷卻如此冷血的對待咱們,小的實在想不通。」

  李中易的心情顯然不錯,他微微翹起嘴角,邁著輕快的四方步,逕直往大營那邊走去,根本沒搭理顯然是被眾人推舉出來當槍使的廖山河。

  廖山河見李中易沒理會他,以為李中易是擔心人多嘴雜不好說啥,便悶頭跟著李中易一起回了帥帳。

  李中易斜靠到虎皮大椅之上,端起茶盞,「滋……」輕啜了口略微有些冷的茶湯,隨即一飲而盡。

  「爺,朝廷如此忌憚我等,不如……」廖山河目露凶光,眼看就要脫口而出的反骨話,卻被李中易兇狠的一瞪,給原路逼了回去。

  李中易擺手示意廖山河,淡淡的說:「坐穩當了,稍安毋躁,免得丟人現眼。」

  廖山河是個急性子,屁股剛落座,正想一探究竟,卻見國色天香的李翠萱竟然穿著一襲淡紫色的淑女裝,手捧托盤,款款的扭腰擺臀,顯是奉茶而來。

  「將軍,請喝茶。」李翠萱將茶盞從托盤裡擺到小几子上,非常有禮貌的招呼廖山河品茶。

  廖山河的鼻內嗅到一股子沁人心脾,勾人直想犯錯誤的處子幽香,他心下立時一慌,趕緊把頭一低,細聲細氣的說:「多謝小娘子。」

  他也不知道李翠萱被李中易收用過沒有,反正此女是從後帳行出,那就必是李大帥的女人。

  朋友之妻,尚且不可戲,更何況是李大帥的女人呢,廖山河就算是再笨,也懂得這個道理。

  李中易故意不理會廖山河是有原因的,在他的手下,一共有五員可以獨當一面的重將,首當其衝的是鎮守靈州的郭懷,其次便是跟隨在身邊一起北伐的楊烈、劉賀揚、馬光達以及眼前的廖山河。

  除了楊烈尚率軍防備著耶律休哥之外,其餘的諸將也都回到了大營之中,別人都沒露面,偏偏廖山河來了,咳,既然給他人當槍使,李中易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李中易瞥了眼正欲退下的李翠萱,心中不由微微一動,隨即吩咐說:「翠娘,有人腦子不清醒,你替我教訓教訓那個蠢貨。」

  李翠萱微微一楞,隨即領悟了李中易的真實意圖,她快步走回來,站到李中易的身旁,蹲身斂衽行過禮後,展顏一笑,輕聲說:「將軍,一衛分四衛,兵力足足漲了數倍。只要諸位將軍對燕國公始終忠心不二,豈不是朝廷白送了一份天大的厚禮給燕國公麼?」

  廖山河聽了李翠萱言簡意賅的分析之後,當即傻了眼,楞了好半晌,他這才恍然大悟,連聲說:「娘子所言極是,是這麼個理,的確就是這麼個理。」

  李中易撇了撇嘴,冷冷的說:「在我的面前,你毋須藏拙,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吧?那就乾脆笑出聲吧?」

  「哈哈哈哈……朝廷裡頭全是一幫子酒囊飯袋……」廖山河笑了,笑得異常開心,只是,他的眼神躲躲閃閃,刻意避開了淺笑百媚生的李翠萱。

  李中易瞥了眼摀住櫻唇,輕聲淺笑,花枝亂顫的李翠萱,心說,這個多智近妖的傾國禍水,幸好被他及時的捉入手心裡,否則的話,那就實在是個大大的遺憾了。

  姿容絲毫也不遜色於費媚娘的李翠萱,如果不是深藏於閨中,必定會被軍閥或是皇家擄了去,史書也應有相關的記載。

  可是,無論是正史,或是野史,都沒有任何有關李翠萱的記錄。

  顯然,這個豔冠五代的奇女子,不僅沒有達成宏大的恢復後唐的家族心願,反而隱藏於契丹國境內,極有可能是終身未嫁的渡過了平平淡淡的一生。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除了大軍閥或是皇家之外,權勢地位不夠的權貴,即使娶了禍國殃民的李翠萱,也會因為懷璧其罪的緣故,不僅佳人不保,還很可能為此丟掉小命。

  自古紅顏多薄命,亦多為禍水,此話半點不假!

  廖山河其實半點都不笨,他之所以主動站出來,假裝被人當場槍使,其實是想單獨和李中易分享,那一直以來壓抑很久的喜悅!

  另外,李家軍的上上下下,一直沒有看透,李中易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啥藥?廖山河也想藉機試探一下,李大帥的真實意圖。

  「笑夠了?滾吧!」李中易任由廖山河縱情大笑過後,這才故意拉下臉,發出了逐客令。

  廖山河忙活了一大圈之後,卻沒有從李中易這裡打探到任何有意義的線索,只得悻悻的離開了中軍大帳。

  「爺,燕國可是北邊的大國呢,朝廷還真捨得如此賞!」李翠萱本不想多嘴多舌,免得惹李中易不悅,但她又不樂意藉口出來奉茶,就這麼白白的浪費了機會。

  李中易翹起嘴角,抬手勾了勾手指,把心下很有些忐忑不安的李翠萱喚到身旁。

  「小妖精,又欠收拾了?」李中易抬手勾住李翠萱那異常精緻,弧線優美的下頜,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爺不介意在這裡幫你疏鬆疏鬆。」

  李翠萱明白李中易所說的疏鬆是什麼,她羞澀的低下螓首,故作無辜的小聲說:「奴家只是幫爺奉了茶而已,並未做錯什麼吧?」

  李中易哈哈一笑,探手攬住李翠萱的纖腰,抱她坐到腿上,狠狠的吻在了她的雪頸之間。

  「爺,奴家知道您心裡高興,不過,奴家不想在這裡嘛……」李翠萱察覺到一隻魔爪已經探進了她的裙間,立時給嚇住了,趕忙撒著嬌求饒。

  李翠萱心裡非常清楚,她遲早會被好色的李中易吃乾抹盡,連渣渣都不剩下。

  只是,李翠萱心裡更明白,女人若想被男人愛重,必須自尊自愛,不能讓男人輕易得手。

  明明聽得懂李翠萱的暗示,可是,李中易偏偏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上下其手,將李翠萱逗得春潮湧動,情難自已!

  「爺……爺,求您饒了奴家這一遭……呃……再不敢了……」當李翠萱迷迷糊糊的察覺到,裙帶已經被李中易解開,她真的怕了,當即嚇得哭出了聲。

  就這麼被粗魯的破了身子,李翠萱以後就算是順利的進了李家的門,也要永遠背著野合的惡名,這輩子再難抬頭做人,更別提當什麼太子之母了。

  李中易得意的一笑,小妖精想作怪,卻給他抓住了命門,她的想法太多,隨之而來的是顧忌頗多,這就很好對付了!

  「小妖精,爺的心情很好,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呢?」李中易的心情確實棒極了,總要做點開心的事情,才符合現在的心境。

  「一衛化四衛,這是名正言順的擴軍,愚蠢的朝廷等於是幫爺解決了最大的難題,將來的大事必成。」李翠萱發現了轉機,趕忙搖著小尾巴,大肆獻媚。

  李中易哈哈一笑,順手捏了捏李翠萱那禍國殃民的香腮,刻意壓低聲音說:「這麼聰明的小妖精,咱們不如就一直做紅顏吧。」

  「刷。」李翠萱的俏顏立時失了血色,她自然明白,李中易此時所說的紅顏,指的是沒有名分的外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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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1-19 13:44
第732章 時機未到

  李翠萱心裡非常明白,她都和李中易這樣了,已經無法嫁給別的男人。不僅如此,以李翠萱對李中易脾氣的瞭解,這個好色如命的傢伙,絕無放過她的可能。

  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不僅李中易明白,李翠萱何嘗不清楚呢?

  從小所受到的教育,讓李翠萱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她肩負著家族重新崛起的重任。

  今日一戰,李家軍以少勝多,不僅大破草原聯軍,居然還俘虜了不少草原族長,這就讓她看到了,李中易一飛沖天的巨大希望。

  李中易察覺到李翠萱不吱聲了,他不由翹起嘴角,微微一笑。懷裡的小妖精,擁有禍國殃民的樣貌本錢,腦子也異常靈活,缺點是想法太多,容易患得患失。

  實際上,李中易知道李翠萱的一些顧忌和擔憂,就算是現在就摘了她的香蕊,等正式納妾的時候,李中易也有的是辦法讓鑒定處子的白綾上沾滿落紅。

  自唐代以來,除了家規嚴謹的名門大戶之外,整個社會的風氣依然比較豪放。唐朝公主除了極個別比較安分之外,大多面首無數,名聲非常不好。

  周太祖郭威的老婆柴氏,也就是柴榮的姑母,其實是後唐莊宗的嬪御,也就是被皇帝享用過的女人,並非是處子。

  周世宗柴榮的老婆大符氏,亦即宣懿符皇后,原為大將軍李守貞之子李崇訓的妻室。

  李守貞據守河中公然謀反,被郭威率軍剿滅,大符氏僥倖沒死,反而拜了郭威為義父。

  柴榮和郭威全家幾乎死絕之後,郭威親自出面提親,遂納大符氏為繼室。

  後周的三位皇后,除了小符後屬於在室女出嫁之外,居然都被別的男人享用過,這也算是一段傳奇佳話了!

  老李家中,李中易並不是儒門子弟,對於儒家的那一套掛羊頭賣狗肉的搞法,沒有絲毫的興趣。

  李中易這個花叢老手,當世第一神醫,怎麼可能搞不清楚,自家的女人是不是原裝貨呢?

  可是,李家的老太公李達和,卻是典型的保守派。別看李達和平日很少管事,卻異常重視一件大事:進門的新婦,不管是妻還是妾,都必須是處子,此所謂家族的血統必須純正。

  此前,李中易納進門的平妻也好,妾室也罷,無一例外全都交驗過,鑒正清白的染血白綾子。

  關於老李家的情況,其實李中易並未明說,李翠萱原本不需要太過擔憂。可問題是,她身懷太子之母的雄心壯志,容不得半點閒話,這就讓她很有些糾結了。

  李中易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逗李翠萱玩兒,不過是他的一點八卦之心,以及惡趣味罷了,算是緊張軍旅生活的一種調劑。

  荒唐歸荒唐,手眼溫存一下即可,李中易還沒喪心病狂到在中軍大帳的虎皮交椅上,摘瓜破蕊的程度。

  「紅顏小妖精,你再不走的話,嘿嘿,生米就要煮成熟飯咯。」李中易攬著癱軟如泥的李翠萱,笑瞇瞇的打趣。

  李翠萱很想馬上逃走,奈何被李中易折騰的腰酸腿軟,竟然無力起身。她掙扎了好幾次,連散亂的衣裙都沒來得及整理,便溜下李中易的腿,狼狽不堪的竄進了後帳。

  李中易望著提裙逃跑的李翠萱,不禁微微翹起嘴角,她雖未真個破瓜,可是,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按摩推拿神功之下,她顯然已經有了點食髓知味的苗頭。

  餘香依然繞樑之時,左子光來了,李中易笑瞇瞇的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大營裡邊的氣氛很不正常。「左子光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李中易點了點頭,左子光這傢伙一向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他此來一定是帶著別樣的目的。

  負責軍法司的左子光,有義務向李中易稟報軍中的異動,等女兵上過茶之後,他重重的一歎,說:「朝廷對您如此不公,將士們表面上不敢亂說話,私下裡卻是議論紛紛。」

  李中易又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接腔,左子光也知道從李中易這裡不可能獲得準確的說法,因為時機尚不成熟。

  以左子光對李中易脾氣的瞭解,他也很有些吃不準,恩師對未來究竟是個怎樣的想法?

  和帶兵打仗的楊烈不同,左子光不僅負責軍法司,更兼管著情報工作。在左子光的手頭,掌握了一支力量不小的暗線隊伍,這些人遍佈全國,彼此之間都是單線聯繫,靠著密碼信傳遞消息。

  客觀的說,李中易手上的情報系統,其實分為了三大塊。除了黃景勝掌握的秘密錢袋子之外,王大虎主要負責開封城內的布線,左子光的工作對像則是李家軍中以及朝中的各大軍閥。

  左子光說軍心搖動,在李中易看來屬於是半真半假。以李中易在軍中的威望,不明真相的將士們,對於朝廷如此薄待自己的大帥,肯定對朝廷有意見。

  至於說,軍心動搖,這顯然是左子光故意誇大其詞,用心極其陰暗。

  李中易故意不作明確的解釋,其實也想借勢機讓將士們的怨念飛一飛,這將非常有利於將來的佈局。

  「時機未到,不得妄動!」李中易擔心膽大包天的左子光亂來,提前對他發出了警告。

  左子光笑嘻嘻的說:「學生絕對不會妄動,還沒到時機嘛。」

  李中易對吊兒郎當的左子光,其實也沒啥好辦法,這小子天性陰暗屬賴皮狗的。

  當初,李中易任用左子光掌管軍法司,考慮的也是性格因素。只是,隨著李家軍勢力的茁壯成長,左子光越來越喜歡在暗中搞小動作。

  「將明,仗基本打完了,我交給你一個重大的任務,去濮州把芍葯和彩嬌接到雄州去。」李中易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左子光閒得發毛,小動作越搞越大。

  「老師……」左子光心知這是李中易故意調開他,免得鬧出大事,他正想辯解,卻被李中易擺著手粗暴的打斷,「這是軍令。」

  左子光只得耷拉著腦袋,小聲說:「學生遵命。」沒辦法,抗命的後果輕則屁股開花,重責掉腦袋,軍法對誰都一樣的無情。

  李中易見左子光彷彿霜打的茄子一樣,便起身離開虎皮交椅,走到他的身旁,抬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的說:「等回了開封後,為師一定替你說一門好親事,幫你娶個大戶人家的俊俏小娘子進門。」

  據李中易所知,看上去一本正經、情關未開的楊烈,在開封城中,居然暗中養了一個小情人。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楊烈的那個小情人,竟然是開封城中,以賣藝不賣身聞名於世的女首行,名喚張師師。

  李中易當時得知消息之後,驚得合不攏嘴,連連大發感慨,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吶!

  由於時代不同,並且軍中的將士大多還是單身,李家軍中並無禁止逛窯子的規矩。楊烈用他自己的錢買宅子,養女首行,無可厚非,所以,李中易一直睜一眼閉一眼裝不知情。

  詭異的是,儀表堂堂、伶牙俐齒,腦子異常靈光的左子光,卻從未傳出過緋聞,這讓李中易不禁深深的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將明,此戰中俘獲的契丹美人兒一定不少,不如安排兩個,路上服侍你的生活起居?」李中易的心情很不錯,有心逗一逗左子光。

  左子光連連擺手,急切的說:「多謝老師一番美意,學生心領了!」落荒而逃。

  李中易笑瞇瞇的望著左子光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翹起嘴角,這小子一心謀劃著大事,惟恐隔牆有耳洩露了機密,才是不近女色的真實原因吧?

  大勝之後,李家軍的大營之中忙碌異常,官兵們清點戰利品,約束戰俘,統計傷亡情況,忙得不可開交。

  這種時候,李中易這個主帥反而沒了事做,有些閒得慌。

  李中易想了想,緩步踱回後帳,迎面就見葉曉蘭和李翠萱各佔據帳內一角,彼此之間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勢。

  也許是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葉曉蘭抬眼一看,果真是李中易來了,她當即起身,嬌聲道:「奴婢給爺道喜了。」

  李中易走到葉曉蘭的身前,捉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捏了捏,邪魅的笑道:「沒有禮物的道喜,誠意不足啊。」

  葉曉蘭起初微微一楞,緊接著,明白了李中易的歪心思。她略微躊躇了一下,心說,反正身子都是他的了,還怕什麼?

  於是,葉曉蘭勇敢的踮起腳尖,摟緊李中易的脖子,湊上紅唇,輕輕的吻在他的臉頰上。

  李中易瞥了眼一直偷眼看向這邊的李翠萱,忽然計上心頭,隨即摟著葉曉蘭,走到書案前邊。

  「小蘭兒,爺今兒個心情很不錯,就教你怎麼寫出一首好詞吧。」李中易坐穩之後,雙臂略微用了點力,將葉曉蘭抱坐在腿上,讓右手提筆在雪白的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首新詞《蝶戀花》。

  只不過,葉曉蘭整個上身伏在書案上,雙手死死的摀住她自己的小嘴,寬大的裙幅也一直搖擺著,晃動著,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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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19 18:37
第733章 胭脂虎

  這些日子以來,李翠萱除了尚為完璧之身之外,該佔的便宜都被李中易佔了個精光。

  也正因為如此,李翠萱已經初通人事,她羞紅著臉頰,想要不看不聽,卻又不敢亂動。

  萬一,因為她的妄動,驚動了李中易,那麼,野合的名聲很可能要背上一輩子,那就大大的得不償失了!

  葉曉蘭起初還有工夫捂死小嘴,到後面,漸漸抑制不住的嬌喘出聲,這反而助長了李中易的好興致。

  「爺……賞……賞……都賞給奴婢吧?」

  眼看快要完事之際,已經軟成一灘爛泥的葉曉蘭,忽然睜開水汪汪的美眸,反手抓住李中易的右手,可憐兮兮的哀求主人賞賜精華。

  李中易邪魅的一笑,這葉曉蘭不愧是出身於幽州名門大戶的女郎,見識方面比一般的小門戶女子,要強出無數倍。

  葉曉蘭要想在李家立穩腳跟,改變目前僅僅是書房侍婢的命運,就必須替李紅易生個大胖兒子。

  可問題是,如果葉曉蘭將來產子或是生女的時間,恰好可以推算出,是在大軍出征期間受的孕,這就等於是白白送出一個天大的把柄給李中易的朝中政敵。

  基於此,李中易一直暗中命人在葉曉蘭的飯菜之中,加了點避孕的料。

  只是,讓李中易沒有想到的是,葉曉蘭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竟然察覺到了異樣,並且在大軍獲勝的當口,懇求李中易留種。

  李中易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尤其是對自家的女人。

  既然已經沒了可能被攻擊的隱患,李中易完全不介意,把精華全都留給葉曉蘭。

  侍女們抬來繳獲的浴桶之時,葉曉蘭藏身於錦被之中,死活不肯馬上起身。

  可是,拱起老高的錦被,告訴李中易,葉曉蘭居然是曲腿仰躺的不文雅姿勢。咳,幽州的大戶人家居然還教這個,實在是讓人萬萬想不到哇!

  李中易微微一笑,葉曉蘭顯然是想盡最大的可能,增加受孕的機會,也就沒有再為難她。

  「你……過來幫爺沐浴淨身。」李中易舒服的泡進浴桶,卻無意中瞥見貼著帳沿,緩緩向外溜走的李翠萱。

  李翠萱的俏臉滾燙一片,徹底染成了紅布,她深深的低著頭,狠命的搓著裙襬,躑躅了好半晌,遲遲不肯就範。

  「快點過來幫爺搓背,不要惹爺生氣,懂麼?」李中易剛剛舒服過,也沒精力實質性的欺負的李翠渲,他只是成心想看李翠萱的笑話而已。

  面對李中易赤果果的威脅,李翠萱一步三回頭,好不容易才挪到浴桶旁邊。

  還沒等李翠萱反應過來,李中易霍的起身,輕舒雙臂,將美嬌娘攔腰抱進了浴桶……

  「幫爺洗頭……」

  「沒搓對位置,左肩後面有點癢……」

  「真是笨死了,手這麼重,皮都快給你搓破了……」

  李中易美滋滋的享受著鴛鴦浴,一邊對李翠萱上下其手大肆襲擾,一邊使喚著她學會伺候男人搓背。

  沐浴已畢,李中易主動幫李翠萱擦拭乾淨身子,攔腰攬緊白羊似的羞怯美嬌娘,將她硬塞進錦被之中,和葉曉蘭一左一右,躺了個並排。

  李中易很快夢見了周公,可是,李翠萱死活無法闔眼,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當著葉曉蘭的面,和李中易洗過了鴛鴦浴,還光著身子躺了個肩並肩,將來正式進門的時候,誰還會相信她依然是完璧之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李翠萱,忽然聽見李中易低沉的聲音,「趕緊收拾一下,咱們連夜啟程。」

  李翠萱剛睜開眼睛,就覺胸口上有異物,她張開小嘴剛想叫喚,卻陡然意識到了什麼,慌亂抬手摀住了紅唇,死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爺,您能不能挪開爪子,那裡怪疼的。」李翠萱刻意壓低聲音,沒好氣的提醒壞男人,他的手不僅放錯了地方,而且力道重得讓人受不了。

  李中易悶悶的輕笑了數聲,沒搭理發洩不滿的李翠萱,禍國殃民的小妖精上次不慎發出尖叫聲,小屁屁被軍法官揍開了花,深刻的教訓一直銘記於心,嗯哼,挺好的!

  一切裝束停當,李翠萱緊跟著身罩重甲的李中易,先後鑽出中軍大帳,她這才發現,整個大營籠罩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若隱若無的呼吸聲,李翠萱意識到,今晚必有大行動。可是,不管她多麼努力的睜大兩眼,視線所及的卻只是環繞在李中易身旁的少數近衛女兵。

  「你們倆先上馬車,沿途都不許出聲,明白麼?」李中易忽然停下腳步,轉身份別拉住葉曉蘭和李翠萱的小手,刻意壓低聲調仔細叮囑她們倆,不要觸犯無情的軍法。

  「是。」李翠萱小屁屁上的舊傷,尚未完全癒合,她自然知道軍法的厲害,下意識的點頭應喏。

  葉曉蘭心裡門兒清,她遠不及李翠萱的傾國姿容,連李翠萱都被打了軍棍,揍得很慘,何況她這個書房侍婢呢?

  李中易見葉曉蘭抬手摀住小嘴,小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一副惟恐違反軍法的可憐模樣,他不禁翹起嘴角,心裡很滿意。

  說實話,李中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連他身邊的女人,都充分的瞭解軍法的嚴肅性,惟恐踰越雷池半步,更何況旁人呢?

  「都準備好了吧?」李中易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也沒回頭,小聲的詢問來人。

  「爺,所有的韃子俘虜全都五花大綁,堵死了嘴巴,被牢牢的捆綁在了馬背上。」何大貝小聲回答道,「咳,兒郎們手毒,昨兒個追殺的時候,除了首級之外,抓回來的韃子居然沒一個帶傷的。按照他們的說法,是不想浪費彌足珍貴的傷藥。」

  李中易點了點頭,卻沒吱聲,他心裡明白,這種你死我活的國戰,沒有那麼多虛假的仁義道德可講。

  何大貝暗暗鬆了口氣,剛才他一直擔心李中易會追究殺戮過甚的責任,卻不想李中易只是輕輕的放下,並沒有打算追責。

  「既然準備妥當了,那就出發吧。」李中易翻身騎上「血殺」的背脊,斷然下達了軍令。

  以劉賀揚的兵馬為先導,大隊人馬悄無聲息的摸黑出發,連原本最容易出問題的俘虜營那邊,竟然也沒有發出異常的響動。

  馬車開始移動的瞬間,李翠萱悄悄的放下窗簾,李中易連中軍大帳都沒拆,顯然是不想因為動靜過大,驚動了契丹人吧?

  李翠萱剛扭過頭,就聽見葉曉蘭的小聲嘲諷,「也不知道,偷窺機密,該當何罪呀?」

  為了保密,車廂內一片漆黑,李翠萱也看不清楚葉曉蘭的臉色,只是隱約察覺到,葉曉蘭正死死的盯著她。

  「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哼,懷不上那個壞男人的野種,你就只能一輩子當奴婢。」李翠萱原本沒有和葉曉蘭計較的心思,誰曾想,她脫口而出的竟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譏諷。

  葉曉蘭做夢都沒有料到,李翠萱張嘴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庸榮華貴之氣度。

  被噎得很不痛快的葉曉蘭,也不是等閒之輩,她緩過勁後,冷冷的一笑,說:「我甘願服侍自己喜歡的男人,哪怕一輩子為奴為婢,也沒啥大不了的。我不像有的人,明明是個浪蹄子,卻偏要假正經,還夢想做主子的所謂紅顏,我呸。」

  李翠萱憋的滿臉通紅,肺都快氣炸了,葉曉蘭一席誅心的話,不經意的戳穿了她的內心深處,令人無言以對。

  也許是察覺到李翠萱那粗重的呼吸聲,葉曉蘭暗自得意,毫不遲疑的又添了把火,她低聲笑道:「我本幽州小戶人家的女兒,能夠在書房裡常伴於爺的左右,每日裡吟詩頌詞,已經快活死了。如果運氣大好,奴家懷了身孕,有個小小郎君護身,以爺為人,多半會抬奴家為妾,嘻嘻,那就更知足了。」

  李中易放慢馬速,摸出馬鞍子上水囊,灌了幾口涼白開。

  卻不成想僅僅耽誤了這麼一回子工夫,貼身而過的馬車裡,幾不可聞的兩女對話聲,竟然沒有任何預兆的鑽入他的耳內。

  經過一段時間的共處,李翠萱知道葉曉蘭的底細,近在咫尺的可恨騷蹄子,其實出身於幽州名門的葉家。

  騷蹄子的親爹葉名鎮,官居契丹國南京宰相府左平章政事,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南面漢官重臣,哪裡是什麼小戶人家?

  不誇張的說,李翠萱所擁有的所謂後唐皇族後裔的光環,在現實中非但一文不值,反而是惹禍的根源。

  撇開脫毛的鳳凰不如雞的這句老話不提,李翠萱的顯赫家世只要露了底,除了皇帝或是無視於皇權的大軍閥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娶她這個禍根進門。

  反之,葉曉蘭如果沒有被李中易擄了來,只要葉家放出嫁女的風聲,她絕對是個搶手貨,幽州的漢官大家族請的媒人,必定會踏破葉家的門檻。

  如今,葉曉蘭故意正話反說,楞是把冰雪聰明的李翠萱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以往在李中易面前的柔順羔羊,眨眼間變成了一隻攻擊性極強的胭脂虎,這實在是令人短時間內難以接受。

  ps:今天有點空,也碼出了感覺,求幾張月票,爭取凌晨前加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1-19 21:3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1-19 21:33
第734章 李筠跑了

  李中易沒打算制止兩個女人之間的對掐,因為,她們很懂規矩,一直刻意壓低了聲音。

  即使,李中易貼著車廂也很難聽得清楚,她們說了些什麼,很多時候只能靠猜。

  李翠萱很快緩過勁來,淡淡的小聲說:「如果壞男人願意放手,我寧願回家去當村姑。」

  葉曉蘭冷笑道:「你就別裝假正經了。雖然我伺候爺的時間不長,卻也清楚的知道,爺不過是想逗著你玩玩而已,絕對不會放手的。」

  李中易倒是聽見了這句話,他眯起兩眼,心說,別看葉曉蘭是個文藝女青年,這眼力卻是過人吶!

  以往,葉曉蘭在李中易心目中,一直是個女文青,雖然她有些心計,卻也絕沒有達到今天這麼高的水平。

  那句老話說的是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嗯,如果我和爺說,我從此死心踏地跟了他,只有一個條件,讓你給我做侍婢,你覺得會如何啊?」李翠萱的反擊異常之犀利,如果不是在行軍途中,李中易一定會鼓掌叫好。

  車廂內陷入到死一樣的沉寂之中,李中易心裡明白,葉曉蘭的確被擊中了要害。

  幽州葉家,看上去門庭顯赫,貴不可言。其實呢,在李中易的眼裡,那不過是個竊居高位的漢奸家族而已。

  如果不是想借用葉家的力量,順利的拿下幽州,李中易玩膩了葉曉蘭之後,隨手賞給下人,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了,這只是按照如今的通行邏輯而言。

  在這個年月,有權勢地位的大人物,把自己享用過的姬妾或是侍女,隨意的送人,乃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根本就不足為奇。

  「爺,咱們撒在外圍的哨探,已經和契丹人遭遇,正在糾纏之中。」

  就在這時,前方回來的哨探,一路小跑著奔到李中易的馬前,小聲稟報了突發的狀況。

  李中易點點頭,以耶律休哥的個性,即使在談判的過程中,也必定會派人就近監視李家軍的一舉一動,這根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右亭,你把所有的哨探都派出去,只需要阻止契丹人靠近大軍五十里以內即可,毋須徹底追殺。」李中易叫過一直待在不遠處的何大貝,小聲叮囑他,「只要撐到天亮,耶律休哥即使摸清楚了咱們的動向,也已經來不及調軍了。」

  「喏。」何大貝本就是今晚計劃的直接參與者,他自然明白,今夜的行動不是為了殲滅敵人,而是搶在耶律休哥召來本國大批精銳的前邊,儘可能的靠近榆關。

  談歸談,打歸打,走歸走,不管和耶律休哥的談判結果如何,李中易只要背著榆關,就已穩立於不敗之地!

  李中易心裡始終保持著足夠的清醒,他之所以能夠在契丹人的地界上,唿風喚雨,縱橫馳騁,根本性的因素是,趁其不備打了個時間差。

  如果,契丹人傾其國的精銳撲上來圍攻,別的且不說,單單是掐斷糧道的大規模狼群戰術,就足夠李中易喝好幾壺的。

  凡事都有個度,李中易是個謹慎小心的個性,見好就收的優良傳統,一直保持良好。

  就在李中易於大勝之後,果斷趁夜向東疾進的前幾日,東京開封府內發生了一件大事:政事堂相公李筠,竟然暗中逃離了開封。

  起因其實一點都不複雜,潞州那邊頻繁傳回急報,由於昭義軍節度使李筠長期被扣留在開封城中,昭義軍衙內都指揮副使劉繼沖,暗中勾結契丹人以及北漢國主,公然起兵反叛。

  據報,劉繼沖率領的叛軍,在北漢軍的配合之下,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內,已經拿下了隸屬於昭義軍的兩座縣城,並且兵鋒直指李筠的老巢潞州。

  主持朝局的范質,那可是修煉成精的老狐狸,他一眼便看破,這必是劉繼沖和李筠一起合謀故意設下的局。

  早在周太祖郭威剛登基的時候,李筠已經是昭義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可謂是從龍重臣。

  此後數年之間,李筠常駐潞州,以奇兵屢破北漢軍,因功加封為侍中。

  從顯德二年到六年(955959年),李筠連年與北漢作戰,先後攻克遼州(今山西左權縣)與長清寨等,俘獲北漢的刺史、大將數百名。

  及至,柴榮駕崩之時,李筠更是奉遺詔,成為了顧命八相之一。

  當時,柴榮重病纏身之時,擔心李筠不服幼主,特意下詔把李筠召到了開封府。

  名義上,李筠也是政事堂的八位相公之一,其實他和李中易的處境大致相仿,都是有其名而無其實的伴食宰相而已。

  由於實力明顯比大周弱小許多倍,柴榮剛剛駕崩的那段日子,李筠倒也安分守己,沒有亂說亂動。

  可是,當李中易兵敗身亡的假消息,傳入了開封府之後,李筠當即作出了判斷,機會來了!

  受到假消息的干擾,朝廷內外慌作一團,無形之中放鬆了對李筠的監視。

  李筠藉口去城外禮佛,走到半路上,卻突然發難,利用事先埋伏好的軍將,殺散負責保衛的近百名禁軍官兵,縱馬繞到黃河邊上,奪船北上。

  朝廷得知消息後,趕緊派兵追上去攔截李筠,可是,早有預謀的李筠,竟然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見蹤影。

  政事堂總共只有八位相公,李中易傳聞已死,李筠居然半路殺人逃之夭夭,其衝擊力是可想而知的震撼。

  一時間,京畿震動,謠言四起,民心不穩,開封城內的治安狀況,短時間內顯著惡化。

  開封府,老趙家的後院裡。

  老太君杜夫人,把趙匡義叫到跟前,厲聲質問他:「三郎,你平日裡和李筠來往較多,你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暗中幫他?」

  「娘親,孩兒只是覺得那李筠酒量過人,性格豪爽而已,怎敢助他行此惡事?」趙匡義連聲喊冤,死活不肯承認他和李筠殺人跑路的事,有任何的瓜葛。

  「哼,知子莫若母,你背著二郎暗中干的一些事,我也早有耳聞。」杜老太君怒瞪著不整齊的趙三郎,惡狠狠的說,「你別以為做的事天衣無縫,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趙老三及時發現,並稟報於我,抄家的官軍已經在路上了。」

  「啊……趙老三不是被我……」趙匡義一時不察,脫口而出。

  哪料,趙匡義話剛出口,便知上了他親娘的惡當,整個人當即嚇傻了,再也不敢多話。

  如果,李中易就在現場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發覺,趙家最厲害的人,既不是趙老二,更不是趙老三,卻是趙家的老太君杜夫人。

  史上,關於杜老太君的記載,最出名的要算是《金匱之盟》。

  《金匱之盟》,宋實錄之中記載的都是獨傳約,即趙匡胤傳位于趙匡義即止。

  然而,宋代私史或是官員筆記之中,大多流傳的是三傳約,即趙匡義傳位趙廷美,趙廷美再傳位于趙德昭。

  「三郎,你果然做下了此等滅門的大事,唉……」杜老太君眼前勐的一黑,渾身一陣乏力,如果不是趙匡義反應及時,她險些滑下座椅。

  「娘親,您別生氣了,孩兒為此事謀劃了許久,絕無半分閃失的可能性。」趙匡義雖然狠毒,對親娘杜夫人卻是感情頗深。

  急切之間,趙匡義將杜夫人抱到了榻上,還一陣伺候,終於幫著杜夫人緩過勁來。

  杜夫人望著野心勃勃的趙匡義,心裡苦澀已極,如果他不是她的親兒子,殺了他的心都有。

  「三郎,你可知曉此事的嚴重後果?」杜夫人異常艱辛的嚥了口唾沫,吃力的反問趙匡義。

  趙匡義眨了眨眼,陪著笑臉說:「娘親,您就放心好了,孩兒並未參與李筠的計劃,只是暗中出力幫了他一把而已。想李筠那廝久困於京城之中,苦悶異常,導致飲酒無度。有一次,李筠喝醉了,漏了一些想逃的計劃出來,孩兒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只是暗中做了一些謀劃。娘親,這麼大的事,李筠怎麼可能信任孩兒呢?」

  的確如杜夫人所言,知子莫若母,她明知道趙匡義所言不盡不實,卻也只能選擇問清楚細節,看看怎麼幫他擦乾淨屁股。

  「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然的話,休怪我這個做娘親的大義滅親……」杜老太君一旦發起狠來,趙匡義頓時吃不住勁了。

  因為,趙匡義已經發現,整個後院四周,都被挽弓搭箭的老家將們,圍得水洩不通,他就算是插翅也難逃。

  已故的趙家老爺子趙弘殷,出身於官宦世家,乃是西漢京兆尹趙廣漢之後。趙弘殷的曾祖父趙是唐朝官員,任永清、文安、幽都三縣縣令。祖父趙,任藩鎮從事,累官兼任御史中丞。父親趙敬,任營州、薊州、涿州三州刺史。

  這麼多年下來,老趙家的忠心家將也比較多,而且,他們大多只聽從杜老太君的吩咐。

  趙匡義心裡非常有數,今天如果不說實話,只怕難以活著離開這座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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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0 00:31
第735章 人算不如天算

  此時的政事堂內,也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在朝的六位相公,齊聚一堂共商對策。

  當朝宰相竟然殺人逃跑,無論放到哪個時代,都絕對是駭人聽聞的,捅破天的大事!

  按照政事堂的分工,吳廷祚平日裡頂多也就是分管水利方面的事務,位雖高權卻很輕。

  另外,吳廷祚不屬於符太后或是范質之中的任何一派,所以,他的立場相對中立許多。

  吳廷祚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裡,喝茶看熱鬧,並沒有主動摻合進去的想法。

  現場,和吳廷祚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魏仁浦魏相公,以及滑陽郡王李瓊,李老相公。

  政事堂的主公事廳,也就是首相公事廳內,就見李谷夥同王溥,肆無忌憚的圍攻首相范質。

  李谷冷笑道:「范相公,如果不是你死扣住李筠不許走,又怎麼會鬧出今日之大事呢?」

  「李筠固然早蓄異志,可是,主政者若是比逼迫得太狠了,豈有今日之禍?」王溥瞇起兩眼,緊跟著李谷的步伐,陰陽怪氣的添油加醋。

  范質畢竟是范質,他淡淡的一笑,說:「留李筠在京中為相,輔理朝政,乃是先帝的遺詔。莫非,先帝剛剛龍馭賓天,遺詔就不算數了麼?」

  一直閉著雙眼的李瓊,聞聽此話,不由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范質一眼。

  那句老話叫作什麼來著?姜畢竟是老的辣啊!

  李瓊自從兵敗於林虎子之手後,驟然從雲端跌至谷底,嘗盡了世態炎涼!

  為家族的未來計,李瓊甚至放下自尊,打算把嫡親的孫女李七娘嫁給李中易為妾。

  幸好,李中易是個重情誼的人,並沒有因為好色,就答應這段不怎麼協調的姻緣。

  柴榮臨終前留下的遺詔,讓李瓊榮登政事堂之門,成為八相之一,勉強算是挽回了一點顏面。

  可是,「過山車」一般的經歷,讓李瓊大徹大悟,沒有實力的所謂相公,不過是混吃等死罷了。

  當初兵敗落難之時,李瓊以前的老部下們,一個個避之惟恐不及,生怕和李瓊保持交往,惹惱了皇帝。

  等到李瓊成了宰相之後,這些老部下們彷彿前事沒發生過一樣,居然一個個又厚著臉皮主動上門送禮。

  其中的世態炎涼,人間冷暖,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會有最深刻的體會!

  磨難使人清醒,一起共過生死的老部下們都靠不住,夫復何言?

  所以,李瓊自從進了公事廳之後,一直秉承著只帶耳朵,沒帶嘴巴的原則,三緘其口充當悶嘴葫蘆。

  魏仁浦魏相公,他冷眼旁觀李谷和王溥合夥圍攻范質,並不是完全不想摻合,而是別有一番心思。

  朝中諸相,除了領兵在外打仗的李中易,以及公然殺禁軍潛逃的李筠之外,也就剩下廳內的六個人了。

  范質那是首相,獨攬著整個政事堂的實權,不容任何人覬覦。

  李谷和王溥,早在先帝主政時期,已經和范質結下了無法化解的梁子,屬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競爭關係,絕無轉圜的餘地。

  魏仁浦曾經細心揣摩過朝局,假如說,李谷、王溥和范質鬥得兩敗俱傷,那麼最有可能受益的會是哪些人呢?

  李瓊的年紀太大,他不過是先帝耍弄權術,故意擺進政事堂的攪屎棍罷了,不可能接任首相。

  吳廷祚,雖然是個老成持重的舊臣,以前柴榮出征時,他曾兩次就任東京留守,可謂深受先帝的信任。

  只不過,吳廷祚被范質所排擠,新君即位之後,他少有接觸符太后的機會。

  至於李中易嘛,嘿嘿,如今傻子都看得出來,他領軍回京之日,便是被削弱實力之時。

  魏仁浦心裡比誰都清楚,李中易的戰功越顯赫,就越會被符太后所忌憚。

  後周太祖郭威靠啥起家做皇帝的?功高震主的李中易,很自然會被排除在首相的候選名單之外,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老謀深算的魏仁浦,算盤珠子撥過來扒過去,把一切都算盡了,最終得出結論,他魏某人繼任首相的可能性顯然最大。

  有鑒於此,魏仁浦絕對不會浪費口舌,摻合到本不該摻合的危局之中。

  六位相公,三位不說話,另外一半鬥成了一鍋粥,局面別提多糟糕了!

  「范相公,先帝的遺詔自然具有無上的權威,就怕有人故意扯起雞毛當大旗,別有用心。」

  李谷這話一出口,連王溥都覺得過了,他趕忙幫著打圓場,拱著手說:「先帝早就看出李筠乃是狼子野心之輩,故留下遺命,羈縻李筠於京城。誰曾想,李筠太過狡詐,心狠手毒,竟敢殺禁軍反出京城,實在是十惡不赦。」

  李瓊有些驚訝的望向王溥,此公啥時候變得如此的伶牙俐齒,他幫李谷打的圓場漂亮之極,簡直是無可挑剔。

  說來也是巧合,吳廷祚對王溥的為人卻知之甚深。不誇張的說,他對王溥的瞭解,遠遠超過在座的諸公,也包括李谷在內。

  王溥,字齊物,并州人。他出生於官宦世家,後漢乾祐年間,考中甲科進士第一名,任秘書郎。當時李守貞佔據河中,趙思綰在京兆反叛,王景崇在鳳翔反叛,周太祖郭威帶領部隊討伐他們,任命王溥為從事。

  河中平定後,郭威得到叛賊的文書,裡面有很多朝中大臣及藩鎮互相勾結的內容。

  郭威記下他們名字,準備把他們都抓了,王溥諫阻說:「鬼魅這些東西,趁夜黑而出,一旦日月光明,就自動消滅。請把這些東西都燒掉,以安君主旁邊的反賊之心。」

  僅從此事,便可以看出王溥的才幹,的確是個心思縝密之人。

  更重要的是,吳廷祚非常清楚,王溥和李谷明為一夥,實際並不是一路人!

  反倒是,王溥暗中和趙匡胤頗有些密而不宣的來往,吳廷祚知道這事,其實也是偶然。

  王溥最寵愛的一個美妾,名喚月娘,原本出身於官宦之家,因為其父參與了權臣的謀逆之舉,慘遭家破人亡之災。

  當時,吳廷祚恰好協辦此案,也許是出於憐憫,他筆下留情,將月娘充入官營教坊,算是保住了她的一條小命。

  後來有一次,吳廷祚巡視完畢河工後,興之所至,索性撇開隨從們,獨自步行回城。

  路上,記憶力超群的吳廷祚,無意中看見月娘乘馬車,進了趙家的別莊。

  吳廷祚原本沒太在意,只是說來也巧,月娘的馬車經過他身旁的時候,車簾被一陣怪風吹開,露出了月娘那美不勝收的姿容。

  美人兒無論走到哪裡,都注定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吳廷祚經手辦過月娘家的案子,憑他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走過必定留下痕跡,王溥作夢都沒有料到,他和趙家的暗中勾結,早就落入了旁人眼裡。

  幸好,吳廷祚自知根基不深,又不得符太后的信重,一直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只是心裡明白即可。

  話說回來,王溥和誰交好,關他吳廷祚何事?

  范質也許是被李谷和王溥鬧得心中惱火,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他淡淡的說:「既然政事堂無法達成一致,那就稟報太后娘娘聖裁吧?」

  李瓊聽了這話,不由微微一笑,符太后對范質幾乎是言聽計從,李谷和王溥即使鬧得再凶,也是白搭。

  說來也是奇怪,李瓊的腦子裡突然浮上李中易曾經說過的一段話: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嘿嘿,李無咎還真是個妙人兒,李瓊轉念一想,若是李中易就在此地,他會做何種姿態呢?

  李谷的渾身上下充斥著無力感,范質雖然很少借勢壓人,可是,只要范質扯起了符太后的虎皮,那他就一定會笑到最後。

  「什麼?你是說李中易連夜朝東邊跑了?」耶律休哥在睡夢中,被右皮室軍詳穩耶律阿蠻叫醒,接到的卻是一個壞消息。

  耶律阿蠻恨恨的嚷道:「該死的李中易,膽小如鼠的南蠻子……」

  耶律休哥皺緊眉頭,冷冷的瞪了眼耶律阿蠻,心中暗暗罵道:蠢貨!

  想當初,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的手下灑出去打草谷,不知道及時回收,也許李中易就成了甕中之鱉。

  楊炯從李中易那裡再次返回,耶律休哥只是把他軟禁在了偏帳之中,故意沒見他,更別提所謂的談判交換俘虜了。

  在耶律休哥的心目中,李中易一直是整個契丹國,最狡詐也是兇惡的敵人。

  如果可以自由選擇的話,耶律休哥甚至願意拿出整個南京道,來交換李中易的腦袋。

  第一次見楊炯的時候,耶律休哥其實已經暗中下達了總動員令。此前,耶律休哥一直上奏「睡皇」,打算集中皮室軍的全部精銳,以及宮分軍的大部,傾盡全國之力,分南北包抄李家軍,務求將這個令人頭疼的南蠻子,全殲於南京道。

  只可惜,朝中有奸佞當道,故意指責耶律休哥是危言聳聽,圖謀不軌。

  經常喝得酩酊大醉的睡皇,直到李中易攻到了幽州附近,這才意識到,此誠心腹之患。

  耶律休哥終於得到了來之不易的授權詔書,他一邊調集大軍準備合圍李家軍,一邊利用談判穩住李中易。

  誰曾想,李中易剛剛獲得了輝煌勝利,當晚就帶著大隊人馬,朝東邊的榆關開溜,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ps:不多說了,碼得非常順,凌晨還有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1-20 09:18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0 15:30
第736章 名士

  江南,南唐都城,江寧。

  一襲儒衫的崔文秀,負手立在酒樓的窗前,此時,風景秀麗的紫霞湖顯得格外的迷人。

  他一時興起,抓過酒壺,一飲而盡,吟道:「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

  「好,好一首李商隱的名句,正好應景!」屏風後忽然傳來清脆悅耳的叫好聲。

  崔文秀剛才聽見有人上樓,因事不關己也沒太在意,他緩緩轉過身子,發現一位青年公子從隔壁的雅間行出,幾名隨從緊隨其後。

  那人手搖折扇,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衫,舉手投足間,有種說不出來的瀟灑。

  他笑著說:「真是好文采!在下揚州何文靜,不知道仁兄尊姓大名?」崔文秀的眼力超群,儘管這位何公子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看出她其實是位絕色的女子。

  只見她,細長的柳眉,一雙翦水雙瞳亮如天上的寒星,秀直的鼻樑、飽滿紅潤的櫻唇,線條優美細滑光潔的香腮,這一切都恰到好處的集中在清麗脫俗的美靨上,天生具有讓人無法抗拒的高貴氣質。

  崔文秀拱了拱手,彬彬有禮地說:「在下崔文秀,字閒雪,適才一時張狂,讓何兄見笑了!」

  何文靜不緊不慢地問:「崔兄真是好文才,在下見獵心喜,不知可肯賜教一二?」一雙妙目緊緊地盯在崔文秀的臉上。

  崔文秀微笑著做了個延客入座的姿勢:「固所願也,不敢請爾!」何文靜坐到了崔文秀的對面,機靈的店小二馬上跑過來添置了一套餐具。

  何文靜抓過酒壺,倒了一杯酒,舉起來說:「今日得遇高人,真是三生有興。來,乾了此杯!」一飲而盡。

  崔文秀陪她乾了一杯,何文靜伸出一隻嫩白的小手,指著窗外的美景,慨然道:「崔兄,如此撩人的湖光山色,何不賦詩幾首?」

  崔文秀知道她是想考驗崔文秀的才學,凝神沉思片刻,輕撣袍袖,吟道:「水光瀲艷……」

  何文靜瞪大了一雙美目,驚喜地拍案而起:「崔兄果然是才華橫溢,小弟佩服之至!」

  崔文秀謙遜地說:「哪裡,哪裡,胡思亂想罷了,當不得何兄如此謬獎,該慚愧的是崔某才對啊……」你一言崔文秀一語,兩人越談越投機,氣氛也越來越融洽。

  崔文秀的記憶力超凡脫俗,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一些旁人不知的典故從他嘴裡娓娓道來,像是說評書似的,引起了何文靜極大的興趣。

  眼波流轉間,何文靜期待地問:「兄台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崔文秀隨口答道。

  「以兄台之大才,不出來為國家效力實在是太可惜了!」話裡有話,她似乎有鼓勵崔文秀去參加科舉的意思。

  崔文秀故意避開這個問題,悠然道:「我生性懶散,受不得官場那些繁文縟節,家裡略有薄產,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樂得逍遙快活!」

  何文靜眼神一閃,忽然從袖中摸出一塊玉珮,遞過來說:「小弟無意中得到了這塊美玉,還請崔兄幫忙鑒定下。」

  因為個人愛好的關係,崔文秀對於玉器頗有些研究,僅僅只看了一眼,他的視線就再也收不回來。

  把玩良久,崔文秀長歎一聲:「這隻玉佩無論雕工、品相還是質地,都屬於上上極品。尤為難得的是,玉珮的材料是早已絕跡於世『和闐瑰玉』……」

  「啊!」何文靜驚叫出聲,張大了一張小嘴,眼神中透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崔文秀沒有理會她的異常表現,接著分析說:「和闐瑰玉是軟玉中極其名貴的仙品,質地十分細膩,光潔滋潤,顏色均一,柔和如脂,精光內蘊,脈理緊密,令人歎為觀止!不過……」

  崔文秀心中不禁產生了極大的疑問,這個何文靜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種堪稱「鎮國之寶」的奇珍?

  崔文秀分析得頭頭是道,何文靜的妙目不斷放射出異樣的神彩,最後終於忍不住抓住崔文秀的手腕,急切地說:「不過什麼?」柔若無骨的玉手滑如凝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崔文秀心中不由得一蕩。

  強行壓下不斷上湧的綺念,崔文秀自若地說:「據我的判斷,這塊玉珮屬於鴛鴦款式,應該還有另外一塊才對!」

  何文靜渾身一抖,顫聲說:「你知道另外那一塊在哪裡麼?」她的情緒激動萬分,滿是渴望地望著崔文秀。

  崔文秀淡淡一笑說:「這種寶物千年難得一見,我只是從款式等方面作出的判斷,實在抱歉,在下也不知道另一半在哪裡!」

  「呃……」何文靜沮喪地坐回椅子上,原本紅潤的嫩頰變得蒼白一片。

  崔文秀有些不忍心,於是安慰她說:「緣分這種東西很奇妙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他岔開話題,又講了些名人逸事,她才轉憂為喜。

  何文靜不經意地說:「據說周國正在積極備戰,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崔文秀隨口應道:「除了唐國還會有誰?」他剛從北方過來,所以大周國的局勢還算比較清楚。

  何文靜馬上接口說:「為什麼不是北漢或是西蜀?」語帶質疑。

  崔文秀微微一笑,喝了口酒,分析說:「唐國先主在位時期,整個國家呈現出繁榮昌盛的盛世氣象,所以周國不敢輕易挑釁。可是,中主即位後,親小人遠賢臣,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國勢迅速衰落。」何文靜目不轉睛地盯著崔文秀。

  說到這裡,崔文秀抬眼望著窗外的江南美景,輕聲道:「江淮一戰,周主柴榮親率精銳突破了防線,唐軍一潰千里,中主被迫將長江以北的江淮十四州割讓給周國……」

  說到這裡,崔文秀不由得扼腕歎息道:「短短的十年時間,曾經雄霸一方的唐國變成了疲弱之國,正應了那句古話: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何文靜皺著柳葉眉,忍不住反駁說:「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周國最大的敵人不是唐國,而是契丹國……」

  崔文秀淡淡一笑,說:「正因為周國的主要敵人是契丹國,所以,周主柴榮當時才要出兵攻唐!」她一臉的不相信。

  崔文秀也不廢話,手沾酒水,在桌子上畫了個大致的地形圖,深入淺出地剖析道:「北方一共有三個國家,周、漢和契丹國。北方沒有統一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北漢和契丹兩國聯合共同對抗周國,雙方始終維持著一種平衡的均勢。只不過,如今局勢已經大變,周國出了個的名帥李中易,此人雄才偉略,平高麗,定西北,北擊契丹……」何文靜聽得很入神。

  崔文秀順手指著揚江以北的淮州,說:「某家敢斷言,不出五年,那李中易必定提兵南下攻唐!」何文靜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連她身後的隨從都豎起耳朵聽崔文秀分析局勢。

  崔文秀歎息道:「常言說得好,江淮熟天下足。得到了江淮十四州後,周國也就獲得了後方糧倉,各地的物資可以源源不斷地從運河運入中原腹地。」

  「反過來講,失去了天然屏障的唐國,就像沒穿衣服的美女一般,完全暴露在周軍的鐵蹄之下!所以,唐國迫不得已之下,必須每年需要向周國進貢大量的金錢和物資。最近的幾次北方大戰中,凡是由李中易指揮的作戰,周國已經明顯佔據了上風,而且這種優勢還在不斷擴大之中。」加重語氣強調了江淮十四州的重要性。

  說到這裡,崔文秀見何文靜的眼睛有些發直,遂舉起酒杯說:「邊喝邊聊!」何文靜心不在焉地飲了一杯,又問:「可是,唐國還有長江天塹,不擅水戰的周軍根本無法順利渡過揚江……」

  喝了口酒,沉吟片刻,崔文秀笑著說:「表面上看,周軍確實不習水戰,可是吳越的水軍不比唐國差多少吧?」

  「啷!」手裡的酒杯掉到地上,何文靜面色大變,惶急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吳越國主前兩天還派人……」可能察覺到失言,她猛然停下了話頭。

  崔文秀敢斷言,何文靜的家族一定是唐國的大貴族,否則絕不可能知道這麼機密的消息。

  何文靜突然握緊了崔文秀的雙手,急切地問:「那有無方法可以解救唐國?」崔文秀心中又是一蕩,略一思索,不緊不慢地說:「方法倒有,不過……」

  「先生,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啊!」她已經心急如火,連稱忽都改變了。

  崔文秀平和地說:「你只需要這麼辦,即可解除眼前的危機……」崔文秀故意湊到她的耳旁,小聲嘀咕了幾句。

  何文靜聽完後,馬上如釋重負,霍地站起身子,「先生千萬等我回來!」轉眼間,她已經奔下了樓梯,幾個隨從也慌忙追了過去。

  說實話,崔文秀對唐國的大貴族沒什麼好感,自然不會留下來等她。隨手扔下一大把銅錢,站起身離開了酒樓,沿著水路繼續往南行。

  到達綿州後,崔文秀踱上堤岸,面對著滾滾東去的長江,不禁心潮起伏,慷慨激昂地吟道:「布衣中,問英雄,王圖霸業何所用?黃土一總成空!擎吳鉤,掃塵愁,橫臥東樓須縱酒!天下悠悠任我游!」

  「公子真是才華橫溢!」身側有人叫好,語調甜美嬌媚,帶著一股勾人心魄的魅力。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1-20 15:4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1-20 16:05
第737章 人禍

  李家軍的大隊人馬,押著繳獲來的各種物資,以及俘虜們,浩浩蕩蕩的向東疾行。

  原本,經過數次激戰之後,李家軍已經做到了每人一匹馬。

  如今,大敗了草原聯軍之後,李家軍的將士們,更是徹底完成了騾馬化。

  滾滾向東的隊伍之中,每人都配備了至少兩匹馬,一匹載人,一匹馱運鎧甲、乾糧以及飼料。

  不僅如此,就連俘虜們也都被捆綁在馬背上,由輔兵們負責就近監視。

  非常時期必行非常之事,輔兵們接到的軍令異常嚴厲,只要契丹俘虜們稍有妄動,一律格殺毋論!

  由於擔心暴露了目標,朝著榆關開拔的李家軍,一直摸黑前進,並沒有點燃火把。

  在這個時代,敢於夜間急行軍的部隊,也就是李家軍這個怪胎了。

  李中易穩穩的坐在「血殺」的背上,李雲瀟在左,竹娘在右,外圍是貼身牙軍以及全體近衛軍。

  出於安全考慮,李中易按照慣例,將楊烈的第一軍留在了最後,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耶律休哥暗中偷襲。

  李勇的騎兵營被一分為二,分別部署在大軍的兩翼,李勇本人則跟在李中易的身旁,隨時隨地聽候調遣。

  運動中的大軍,最容易遭到敵人的突襲,而且隊形也很難迅速展開。一向小心謹慎的李中易,絲毫也不敢馬虎大意,免得樂極生悲,陰溝裡翻船。

  耶律休哥的如意算盤,李中易雖然不至於全知,卻也大致猜得七、八成。

  魏王符彥卿父子,對於符太后異常重要,因為那涉及到了柴家江山的國本。

  可是,在耶律休哥的眼裡,魏王父子幾乎一文不值。

  銅錢、絹帛以及雄、霸二州,包括魏王父子,只是耶律休哥玩的障眼法罷了,他的終極目標一直是李中易的腦袋。

  錢財雖然惹人眼紅,可是,耶律休哥只要剁了狡詐的李中易,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帶人南下,輕輕鬆鬆的去打南蠻子的草谷。

  李中易心裡非常清楚,他幾次三番殺進契丹人的腹地,並且攪得天昏地暗,幾乎可以肯定,他已經成了契丹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李中易從楊炯那裡得知,耶律休哥同意和談的消息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其中必定有詐!

  所以,李中易為了穩住耶律休哥,故意又把楊炯派過去主持和談,他本人則暗中下達了總撤退的命令。

  只要及時趕到了榆關城下,坐擁無數商船和民船的李中易,背靠著浩瀚的渤海灣,這就徹底穩立於不敗之地。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耶律休哥想打,還是想談,李中易都可以應付自如。

  途中休息的時候,李勇湊到李中易的身前,小聲說:「爺,我看上了一個契丹女人。」

  李中易確實沒有料到,李勇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麼一件事情。

  「怎麼?想讓爺把那個契丹女人賞給你?」

  黑暗之中,李勇也看不太清楚李中易的臉色,他只得涎著臉解釋說:「爺,小的第一眼就看上她了,願意納她為妾。」

  李中易原本沒有太在意,可是,李勇的說詞,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長得很漂亮?」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問李勇。

  李勇摸著腦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的說:「那女人很像小人的妻妹。」

  李中易一時間啼笑皆非,他本人不僅好色,而且,在床第之間,還有著外人所不知道的怪癖。

  只是,李中易確實沒想到,李勇竟然一直暗中惦記著他的妻妹,咳,有其主必有其僕!

  「好吧,你的妻妹歸你了!」只要不是漢女,李中易其實也不介意讓李勇得償所願。

  戰爭,尤其是國戰,李中易一直信奉一句名言: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犯罪!

  李中易其實心裡非常有數,在草原聯軍之中出現的女人,必定和族長或是長老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李勇一直提心吊膽,惟恐李中易不答應,現在得償了心願之後,他喜得直搓手。

  頗超勇,也就是經過李中易賜名賜字的李勇,他其實一直想娶的是妻妹。只可惜,因為種種原因,他最終無法抗拒家族的安排,被迫娶了妻妹的姊姊。

  由於,頗超勇一直代表頗超家,暗中組織抵抗拓拔家的統治,不僅被拓拔彝殷懸賞捉拿,他的老婆也在一次逃亡過程中,死於非命。

  等李中易擊敗了拓拔家,成了西北靈夏地區的主宰者之後,頗超勇的妻妹也早已嫁人,而且是成了六個孩子的母親。

  頗超勇曾經偷偷去看過妻妹,哎呀呀,夢中的完美情人居然變成超級肥婆,他的妻妹完全失去了苗條的身材,腰比水桶還粗好幾倍。於是,頗超勇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頗超勇把這個驚人的發現告訴李中易,李中易一定會嚴肅的指出,以食肉為主的民族,因為蔬菜和茶葉的嚴重缺乏,女人在懷孕產子之後,因為營養嚴重過剩,很容易導致身體發福,從而嚴重變形。

  由於全軍實現了騾馬化,又是每人雙騎,大軍進發的速度非常快。

  天色大亮的時候,李家軍已經渡過了青龍河,抵達營州城下。

  如今的營州,已經沒了契丹人的守軍,隸屬於南京道的漢官也早給嚇跑了。

  天色未明之時,李雲瀟率領的鋒銳營趁夜爬上城牆,打開了這座空城。

  李中易騎在「血殺」背上,視線有意無意間,掠過身旁的馬車。

  故地重遊啊,李中易心裡大發感慨,就是在這座歷史名城之中,李中易得了傳國玉璽。

  不僅如此,禍國殃民的小妖精——李翠萱,也是在家中地道裡,被李家軍發現,然後成了李中易的禁臠。

  出於安全考慮,李中易命令大軍繼續東進,他本人則在近衛軍的簇擁之下,領著李翠萱回了她原本的那個家。

  唐末的戰亂時期,由於契丹人的不斷襲擾,營州本地的漢民損失極大,即使沒死的,也大多逃難去了。

  等到契丹人徹底的佔領了幽州之後,重用漢官管理民政,地處南京道和中京道必經之地的營州,人口逐漸增多,商業也日益繁榮起來。

  道理其實很簡單,逃出去的營州漢民,包括大戶人家在內,很多都無法再回營州。

  人口少了,無主的土地卻增多了,只要依附契丹人的漢官不全是笨豬,按照傳統的治理方法,採取無償贈送土地,以及若干年減稅的務實政策。

  要不了一代人的時間,營州本地的小農經濟,自然而然的會得到快速的發展。

  當然了,這是後話。

  進到李翠萱原本的家中,李中易的興致很高,東看看,西望望,尤其是在那處地道口,更是逗留了很久。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李翠萱回到往日的家中,卻始終平靜如水,完全沒有李中想像的那種重回故地的激動或是歡喜。

  李翠萱的黑歷史,李中易知之甚詳,甚至可以做到倒背如流。

  後唐亡國之前,李重美提前安排忠心家僕,暗中護送李嘉逃離了京城。

  按照史書記載,李重美被封為雍王,那麼,李翠萱的身份至少相當於郡主。

  和劉皇后獨疼長子不同,李從珂比較喜歡李重美。如果不是李從珂腦子進水,想削掉石敬瑭的兵權,李重美倒是頗有機會登上後唐的皇位。

  這麼計算下來,身為李嘉的女兒,化裝成長腿美道姑的李翠萱,極有可能被冊封為公主。

  當時,長腿美道姑李翠萱,寧可偽裝成寡婦,想盡千方百計,軟磨硬頂,始終不願被李中易破了身子。

  「相公乃是大周之柱石,大名鼎鼎的大英雄,文可安邦,武可禦敵,又何苦為難奴家這個弱女子呢?」

  「奴家陳李氏,拜見相公。」

  李中易露出邪魅的笑容,故意學著李翠萱當日的模樣,把她的那番遮掩之詞,完整的複述了一遍。

  「爺,您壞死了……」李翠萱終於打破了沉默,李中易的好記性令她極為震撼,同時,李中易壞懷的笑容,又讓她心裡一陣發毛。

  李中易微微一笑,拉住李翠萱的小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說:「去換上你當日的衣物。」

  渡過青龍河之後,哨探們已經查明,耶律休哥並未追上來,李家軍基本上處於安全的境地。

  基於此,李中易不介意學著文青們的搞法,玩一玩懷舊的遊戲。

  望著李翠萱緩緩進屋的背影,葉曉蘭心裡猛的一酸,她一向自詡美貌,卻比禍國殃民的李翠萱至少略遜一籌,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爺,您進來吧。」精明的李翠萱不敢玩火,沒有沐浴便在侍女的服侍下,換好了上次的衣物。

  依然是那間老屋子,李中易的一隻腳剛邁進屋裡,就見一位身披蟬紗,身材修長的女子,正倚窗而坐。

  李中易沒有打擾陷入到沉思之中的那位「長腿小紅」,他停下腳步,仔細的端詳著,眼前的長腿美人兒。

  臉似皓月,膚如凝脂,盈盈僅堪一握的蛇腰,勾勒出魔鬼般的黃金曲線。

  不經意的,美人兒眼波流轉間,春波四溢,撩人心熱念動,教人直欲撲上去,狠狠的咬定,她那弧度優美的菱形櫻紅唇瓣。

  嫻靜端莊的氣質,令人不敢逼視的冷艷中,卻偏又增添了無限的嫵媚,總之這是一位幾近於完美無瑕的古典美人兒。

  她身上散發出的如夢幻般清純似水的氣息,讓人倍生愛憐,不禁大為感佩造物主的神奇!

  李中易欣賞了一陣子眼前美不勝收的妙景,忽然含笑開口,打破了室內原本的沉寂:「娘子,如此良辰美景,何不把盞言歡,不醉不歸?」

  李翠萱俏面猛的一紅,心中暗暗竊喜,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李中易居然還記得當時的對話,這說明了什麼,其實是不言而喻的。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不誇張的說,李中易享盡了艷福。未過門的正妻柴玉娘,是大周的正牌子美貌長公主;平妻折賽花,則是西北折家的掌上明珠;一直躲避風頭的美妾費媚娘,更是艷冠五代的美姬。

  李中易的身邊,儘管美女如雲,可惜的是,女人們的身高,大多不超過160cm。

  常言說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山望著一山高!

  身高超過175cm的李翠萱,按照這個時代的審美觀,顯然是個嫁不出去的醜女。

  可問題是,李中易以前最喜歡的就是,長腿細腰的黑絲美人兒。

  客觀的說,除了禍國殃民的容貌之外,李翠萱那一對長長的腿,著實加分不少!

  李中易緩步踱到李翠萱的身旁,抬手勾住她那精緻的下頜,壞壞的一笑,說:「你不會是想留在此地吧?」

  李翠萱心裡還真是這麼想的,只可惜,她心裡完全明白,好色如命的李中易絕對不可能放她單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李翠萱十歲之前,就已經深深的懂得。

  見李翠萱沒吱聲,李中易便有了數,長腿美嬌娘應該是在懷念往日的恬淡生活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小萱兒,等吾將來滅了契丹國,許你每年來此小住一段日子,可好哇?」

  「哼哼,終於暴露了想篡位的狼子野心吧?」李翠萱眼神怪異的瞥了李中易,卻赫然發覺了,男人眼裡的雄雄火焰。

  李翠萱本是做大事之人,重歸故居的鄉愁,固然有之,卻也不會太濃。

  畢竟,後唐李家的都城是在洛陽,而不是營州。

  佳人身穿蟬紗,李中易如果依然無動於衷,那他簡直不是個男人。

  李中易探手將柔若無骨的李翠萱攬進懷中,順勢坐到了椅子上,將她擺在腿上。

  「嘿嘿,你故意穿著這樣,是想勾我犯罪麼?」李中易故意顛倒黑白的調戲,令李翠萱很難接受,她悶悶的哼了哼,表達出心裡的嚴重不滿。

  李中易笑了笑,輕輕的啄住李翠萱的香唇,兩隻大手在她的身上,肆無忌憚的四處遊走,侵襲。

  雖然沒有真的破瓜,可是,李翠萱和李中易之間手眼溫存的次數,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李翠萱已經算是知道人事,並且食髓知味的婦人。

  食色性也,無論男女!

  在李中易魔爪伺候之下,李翠萱的情火越燒越旺盛,漸漸的快要支撐不住了。

  「爺,既然是懷舊,好像還差一本書吧?」一直擔心背負野合這個壞名聲的李翠萱,情急之下,迫切的希望轉移李中易的注意力。

  李中易心說,這才是發揮了正常智力水準的小妖精嘛,他原本也沒有打算,在此地直接摘了李翠萱的香蕊。

  強扭的瓜,不甜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當即大聲朝窗外吩咐說:「來人,速去取來範相公所著之《後唐實錄》。」

  和范質這種大文士比起來,李中易頂多算是識字明義的半文盲而已,有些搞不懂的歷史事跡,他肯定要翻書。

  《後唐通錄》,是范質為了躲避戰亂,隱居民間的時候,嘔心瀝血編撰的一部史書,其中就包括他收集整理的《後唐實錄》。

  後唐明宗,長興四年,范質考中了進士,被分發到史館為官,所以,他所著的《後唐通錄》可信度極高,李中易為了研究范質的思想,手頭邊特意留了一本。

  很快,史書便被侍女送入室內,李中易攬住李翠萱的蛇腰,三下五除二的就翻到了《末帝本紀》這一卷。

  「……時廢帝鎮鳳翔,重吉為控鶴指揮使,與廢帝女幼澄俱留京師。控鶴,親兵也。及愍帝即位,不欲重吉掌親兵,乃出重吉為亳州團練使,居幼澄於禁中,又徙廢帝北京。廢帝自疑,乃反。愍帝遣人殺重吉於宋州,幼澄亦死……」李中易一邊翻史,一邊故意念出聲,就是想看看李翠萱的反應。

  李翠萱的呼吸比平日裡急促許多,不過,李中易一時也難以分辨清楚,這究竟是他大手亂摸的功勞,還是李翠萱懷念故國的哀傷?

  「……重美曰:「國家多難,不能與民為主,而欲禁其避禍,可乎?」因縱民出。及晉兵將至,劉皇后積薪於地,將焚其宮室,重美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坐,但佗日重勞民力,取怨身後耳!」後以為然……」李中易越念越慢,終於,在說到積薪自焚之時,他清晰的察覺到,陳翠萱重重的呼出一長氣。

  嗯哼,有門兒,李中易眨了眨眼,唸書的速度明顯加快。

  李中易不是史官,對於一般的史料,他也就是粗略的翻一下而已。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李從珂的家庭關係方面。巧合的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李中易當場找到了答案:及重美殉,世子嘉無所蹤。

  范質為首相治理國政,處理軍務的水平,也就那個鳥樣子,可以說是極其普通,可是,這並不影響他成為一名出眾的史官。

  不可不讀史,卻絕不能盡信史!

  范質身為後唐的進士,為尊者諱,採用春秋筆法,掩飾某些宮廷醜聞,顯然是人臣必有的基本素質。

  按照范質的記錄,這就意味著,後唐廢帝的劉皇后,和次子李重美的關係,並不和睦。

  「李翠萱?嗯,這實在是個好聽的名兒,汝又何苦改姓呢?」李中易扔掉手裡的史書,複述著當時他說過的話。

  趁李翠萱不備,李中易突然張嘴,噙住她的小耳。

  直到,李翠萱雪白晶瑩的肌膚,紅得燙手,李中易這才罷手,邪魅的一笑,說:「汝身為高貴的皇族血脈,不願委屈自己,侍奉我這種低賤的暴發戶?」這又是他當時曾經說過的經典名言。

  李翠萱死死的捉住李中易探入裙底的那只魔爪,哀哀的求饒,「奴家遲早是您的人,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李中易聽懂了,李翠萱已經默認是他李某人的女人了。換句話說,她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乾脆認命了!

  這就挺好的嘛,李中易微微一笑,湊到李翠萱的耳旁,小聲說:「其實呢,你毋須擔心洞房花燭之時的白綾不見血,為夫有的是辦法。」

  李翠萱羞得俏麗面龐,紅中發紫,紫中帶綠,芳心之中慌作一團,啐,死色鬼!

  且不提李中易調*教禍國殃民的小妖精,遠在開封的老李家中,也出了件大事。

  折賽花正在房裡逗著兒子興哥兒以及閨女鈴妞玩耍,李達和身邊的婢女忽然跑來,說是老太公請她過去,有要事相商。

  李達和性格豁達大度,他在家中向來不怎麼管事,家中的一應事務,幾乎都交給唐蜀衣去打理。

  折賽花揣著滿腹的疑問,快步去了正房那邊,還沒到門邊,就見李家的家將們提刀拿棍,挽弓搭箭,將李達和所在的「馨園」,圍得水洩不通。

  負責把門的李三十七見折賽花來了,趕忙上前拜見行禮,「小的見過夫人。」

  由於,李中易的正室柴玉娘尚未進門,折賽花又是平妻的身份,所以,老李家上上下下都按照李中易的吩咐,將折賽花喚作夫人。

  折賽花疑惑的問李三十八:「家裡出了何事?」以折賽花的見識,她自然明白,向來不理俗事的李達和,突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必是有大事。

  李三十八苦笑一聲,拱手解釋說:「回夫人的話,小的也不知道出了何事。二郎君有好幾天沒回府了,今日個剛回來,就被老太公叫了去。」

  嗯,折賽花雖然還不知道詳情,心裡卻基本有了譜,她被叫來必定和丈夫的二弟李中昊有關。

  李中昊這些年一直在國子監中讀書,可惜的是,這傢伙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唯獨不會讀書。

  偏偏,李達和對李中昊的期望甚高,除了進士科外,不許他參加明經科的考試。

  尤其有意思的是,隨著李中易的功勞不斷增多,李達和也跟著水漲船高,如今已經有了個五品的醫官職銜在手。

  按照大周的律例,五品以上官員,允許蔭補一子,充任從九品下的諸衛羽林長上,或是中下等縣的縣尉。

  可是,李達和雖然是郎中出身,卻自詡為儒門信徒,平日裡自律頗嚴,有了李中易靠自己的本事光耀門廷的珠玉在前,他絕不會允許李中昊靠著蔭封做官。

  問題是,李中昊根本就不是一塊讀書的好料。平日裡,李中昊仗著李中易乃是當朝相公的威勢,在國子監中呼朋喚友,鬥雞走狗,狎姬抖狠,玩得不亦樂乎。

  好在李中昊對長兄李中易頗為畏懼,除了花錢如流水之外,倒也沒有欺男霸女,吃霸王餐等惡行。

  折賽花心裡明白,丈夫李中易礙著老太公執意親自管教李中昊的顏面,平日裡也不好太插手約束她的這個小叔叔。

  所謂長兄當父,其實有個前提,那就是李達和升了天後。

  另外,隨著李中易的地位和權勢日隆,他也沒太計較李中昊將來有所謂的大出息。

  老李家的老人兒都知道一個事實,李中昊的親娘曹氏,其實是被李中易設計趕出了老李家。

  李中易雖然沒有明言,冰雪聰明的折賽花,卻能夠猜到,正因為這一層巨大的隔閡,李家的兄弟倆關係非但不和睦,反而異常之緊張。

  這麼一來,李中易就更不好越廚代庖,替李達和管教不成氣的李中昊。

  折賽花看得很明白,只要李中昊不犯大錯,李中易也懶得理會他的紈褲生活。

  老李家有的是錢,李達和日常坐館行醫,再加上官俸,收入也頗為豐厚,供養李中昊的日常開銷,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折賽花曾經聽唐蜀衣說起過,李中昊經常從帳上借錢,沒幾天就花光了。

  唐蜀衣雖然是掌握實權的管家娘子,論及正式的名分,不過是李家的小妾罷了。

  李中昊卻是李中易的親弟弟,老李家的正經主子之一,唐蜀衣礙於尷尬的身份,為免挑撥兄弟鬩牆的閒話,惹惱了老太公李達和,她屢屢從私房之中拿錢出來,替李中昊補貼虧空。

  聽了李三十八的簡單介紹之後,折賽花大致有些明白,多半是李中昊在外面惹了不小的禍事。

  「老太公就只喚了我來?」折賽花心中微微一動,就問李三十八。

  李三十八拱手答道:「老太公吩咐過,除了您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折賽花隨即明白過來,在守舊的李達和心目中,唐蜀衣儘管非常能幹,卻畢竟只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當初,折賽花進門之後,李達和對她格外的看重,時常派人過來噓寒問暖,擔心她吃住不慣。

  在這個時代,平妻的地位雖然不如正妻,但是,已經有資格代表老李家出頭露面。反之,妾室卻是永遠都上不得正式台面的。

  折賽花獨自走到正房的西花廳門前,卻發現,廳門口竟然沒有奴婢們伺候著。她的心中不由一沉,出了什麼樣的大事,值得如此的興師動眾?

  兒媳婦來見老太公,居然沒人通報一聲,這算是怎麼回事嘛?

  就在折賽花尷尬的站在門口處,進退維谷的時候,她急中生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是花娘子來了?進來吧!」室內傳出李達和低沉的吩咐聲,折賽花趕忙應道,「回老太公,是賤妾。」

  李達和是一個非常重視尊卑規矩的老太公,折賽花雖是李中易娶的平妻,卻也不敢自稱為媳婦。

  等李中易的正牌子老婆——柴玉娘,嫁進李家之後,只有她才有資格在李達和的面前,自稱媳婦。

  折賽花快步走進廳內,迎面就見李達和手裡提著一根粗木棍,正怒氣沖沖的站在室內正中間。

  在李達和的面前,赫然跪著袒露後背,背上血肉模糊的李中昊。

  「花娘,你來得正好,可氣死老夫了!」李達和說話間,提起粗木棍,惡狠狠的抽在李中昊的背上,把這小子揍得鬼哭狼嚎,慘不忍睹。

  對於現場的所謂慘狀,折賽花只當沒看見一般,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

  不同於一般的女子,折賽花那可是經常上戰場,殺人如麻的巾幗女英雄。

  區區小場面,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折賽花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敢多嘴多舌的插話。

  李達和也許是氣急了,不顧李中昊的鬼哭亂叫,順手又狠抽了好幾棍子,這才喘著粗氣,厲聲喝道:「孽障,你還有臉回家?」

  「來人,把這個畜生拖出去活埋,免得禍害咱們整個家族!」李達和也是氣瘋了,激怒攻心,竟然當著折賽花的面,就要大義滅親。

  折賽花如果沒在場,她還有轉圜的餘地,也可以不管李家的家務事,只是,她就在現場,怎麼可能坐視李家父子骨肉相殘呢?

  「老太公,您先消消火,賤妾估摸著,夫君他也快回來了。」折賽花明知道李達和正在氣頭上,也就沒有直勸,而是藉著李中易的名義,婉轉的求情。

  說句心裡話,對於一直很不成氣的李中昊,折賽花也頗是看不順眼。她和李中昊之間,平日裡也少有來往,幾個月難得見上一面。

  如果,折賽花當初要嫁的人是李中昊,她寧願先宰了他,然後自殺,也不會嫁給這種慫貨。

  頂門立戶的李中易,一直是李達和心目中的驕傲,他這輩子雖然已經沒啥指望了,可是架不住他有個好兒子啊!

  不滿三十歲的政事堂相公,而且還是李達和的親兒子,無論怎麼貶損,都抹殺不掉,李中易是個奇跡般的存在!

  光宗耀祖,門庭興旺,這一直是李達和夢寐以求的理想!

  真宰相的親爹,這也一直是李達和,私下多喝幾杯的最重要的理由!

  「孽障,休想裝死,還不趕緊把我幹的好事,告訴你嫂嫂知曉?」李達和提起粗木棍,指著李中昊的鼻子,氣到極處又狠抽了好幾棍子,這才喘著粗氣停了手。

  李中昊一邊慘叫不斷,一邊偷眼看了看折賽花,猶猶豫豫,不情願的說出了他做下的醜事。

  原來,李中昊最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那人名叫楊闖,是個讀書人。

  那楊闖也和李中昊一樣,除了讀書不行之外,吃喝嫖賭玩女人,樣樣精通。

  另外,這楊闖出手也異常闊綽,經常請李中昊去煙花場合喝花酒。

  這麼一來二去,臭味相投的兩個紈褲,很快打得火熱,變成了莫逆之交。

  一次偶然的機會,楊闖陪著李中昊閒逛的時候,遇見了一位極其美貌的小娘子。

  楊闖見李中昊像是掉了魂一樣,便慫恿他說:「跟上去,看看這位小娘子住在哪裡?」

  李中昊也是鬼迷了心竅,當真就和楊闖一起,綴著那位美貌的小娘子,進了一處窄巷。

  自那以後,李中昊便惦記上了那位美貌的小娘子。那位楊闖老兄,竟是個消息靈通人士,他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那位小娘子的完整資料。

  據楊闖說,那位小娘子姓張,芳名春娘,跟隨丈夫逃難到了開封。

  天有測風雲,那位張春娘的丈夫,得了急病,突然撒手人寰,就剩下小娘子孤獨的苟活於世。

  李中昊有心獵艷,楊闖刻意幫忙,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李中昊便得了手,成了張春娘的入幕之賓。

  原本小日子過得挺美滿,李中昊和那位張春娘,如膠似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誰料,今天早上原本不打算去找張春娘的李中昊,為了給小娘子一個驚喜,偷偷的爬牆進了門,卻聽見了一段令他魂飛魄散的內幕。

  敢情,那位張春娘根本不是什麼死了男人的小寡婦,而是從洛陽逃出來的豪門侍妾。

  那個豪門不是別家,竟是先帝生父,今上的祖父,柴守禮。

  李中昊雖然是個混蛋,卻也知道厲害,他正想轉身逃走,卻被早有準備的人家,捉了個正著。

  如果不是被押走的路上,遇見了王大虎和他手下的一班兄弟,蒙他們出手相救,李中昊此時此刻恐怕已經悲劇了!

  折賽花聽了完整的經過之後,不由倒吸了好幾口涼氣,難怪李達和出手這麼狠,哼,還是打輕了!

  柴守禮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並且當街殺過人,只不過地方官們礙於先帝的面子,睜一眼閉一眼,裝糊塗罷了。

  可是,柴家畢竟是皇族,柴榮雖然死了,可是小皇帝柴宗訓卻是人家柴守禮的親孫兒。

  折賽花不動聲色思考著對策,無意中卻發現,李中昊的眼珠子,轉得極快,很不正常。

  噫,折賽花心中微微一動,不對,李中昊多半沒有說實話。

  「二叔,賤妾有幾句話想問問你,不知當講不當講?」折賽花死死的盯著李中昊的雙眼,直到他心虛的把頭一低,這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其中必定有詐。

  李達和見李中昊一副不肯開口的樣子,不由氣得渾身直發抖,他提起大木棍,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狠抽,將李中昊揍得哭爹喊娘。

  知子莫若父!

  面對李中昊躲躲閃閃的閃爍其詞,李達和哪裡不明白呢,眼前的這個孽畜顯然沒說實話。

  「孽畜,你再不說實話,老夫只當沒你這個兒子,拖出去活埋了!」李達和的倔勁上頭,那是出了名的九牛不回。

  李中昊被逼迫無奈之下,只得說出了天大的隱秘,據他偷聽牆角得知的消息,那位張春娘不僅是柴守禮的侍妾,也是後蜀派到大周的細作。

  真相大白之後,李達和與折賽花全都驚呆了,整個廳內陷入到死寂之中。

  原本,按照李達和的想法,既然李中昊錯上了柴守禮逃妾的床,哪怕是被人暗中陷害,只要讓折賽花出面,委託柴玉娘這個未過門的李家媳婦兒從中說和,倒也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曾想,李中昊玩個女人,竟然和後蜀的細作有了瓜葛,這就成了滅門破家的大禍事。

  李中易原本是蜀人,如今在大周當宰相,又手握重兵。如果,有心人傳出李中易暗中勾結後蜀,圖謀不軌,李中易簡直是百口莫辯。

  折賽花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她轉念之間,已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

  最終,折賽花打消了,讓李中昊抵死不承認的念頭。

  原因很簡單,那個楊闖和張春娘,顯然是仇家派來陷害李中昊的幫手。

  即使李中昊不承認和張春娘有染,兩人一起住了很久,李中昊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印記,應該早就被張春娘所掌握。

  只要朝廷下令將李中昊抓了去,讓他和張春娘當面對質,姦情必定敗露。

  幸好,李中昊的運氣不錯,半道上遇見了王大虎,把他救出了虎口,不然的話,直到禍事爆發出來了,整個老李家還依然被蒙在鼓裡。

  李中昊趴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半口,事到如今,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一個不好,就要丟掉小命。

  人在廟堂,身不由己!沒有事情不惹事,出了事情不怕事,這是李中易曾經對折賽花說過的話。

  類似的話,折賽花也從祖父折從阮那裡聽見過,只不過,折從阮說得更加的凶狠:敢與為敵者,雖是芝蘭,亦必鋤之!

  折從阮從小的言傳身教,令折賽花受益匪淺,這就是出身於豪門的見識紅利。

  折賽花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最佳的避禍方案,以李家如今的地位,李中易又統重兵在外作戰,朝廷即使抓住了李中昊的把柄,想必也不敢立即發作。

  此所謂投鼠忌器也!

  只要,李家搶在朝廷發難之前,將李中昊送走,藏到西北去,然後對外宣稱李中昊遊山玩水的時候,被老虎或別的什麼野獸吃了。

  無論是郭懷主導的靈州,還是府州的楊家,都有李中昊的藏身之所,而且十分安全。

  折賽花心裡也明白,李達和找她來商議此事,明擺著是看重她出身西北名門大戶,見多識廣。

  只是,李中易沒在家中,她這個所謂的平妻,又怎敢在李達和的面前胡言亂語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1-20 16:23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4 23:41
第738章 掃地出門

  「……孽畜……孽畜……」李達和氣得渾身直哆嗦,揮舞著手裡的粗木棍,把李中昊抽得哭爹叫娘,慘哼不斷。

  「老太公,不如喚了夫君的義兄來問個究竟?」折賽花畢竟只是老李家平妻的身份,她可擔待不起挑撥兄弟鬩牆的惡名,索性把王大虎拖出來幫著抵擋一下。

  李達和微微一楞,緊接著,重重的一嘆,扔了手裡的粗木棍,半躺在太師椅上,氣得直哼哼。

  王大虎和黃景勝是李中易唯二拜過把子的金蘭兄弟,李達和原本不欲家醜外揚,現在情勢所迫,也只得默許了折賽花的提議。

  折賽花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快步走出去,把李三十八叫到一旁,小聲吩咐說:「速派人去請王二叔。」

  「喏!」別看李三十八長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他的心卻很細,折賽花嘴裡的王二叔必是王大虎!

  李三十八心裡清楚,家主李中易只有兩個異姓兄弟,其中,黃景勝年長,王大虎居其次,李中易本人敬陪末座排行老三。

  李中易離家遠征之前,曾經交待過身邊的心腹家將,外事不決可尋黃、王二位兄長。

  李中昊出了這麼大的事,王大虎早知李老太公必會找他問個究竟,所以一直沒有走遠,就坐在李家斜對面的茶樓裡。

  李三十八前腳剛出府,便被王大虎安排守在門前的手下,領到了茶樓上。

  得知李老太公果然尋他,王大虎長身而起,整了整衣冠,跟著李三十八離了茶樓,從側面的角門快步進了李府。

  「小侄拜見老太公……」王大虎素知李達和以儒家門徒自居,所以他絲毫不敢馬虎了禮數,深揖到地。

  李、黃、王結為異姓兄弟的事情,那是在李達和面前過了明路的,所以,李達和客氣的擺了擺手,說:「賢侄不必如此多禮,唉,家門實在不幸啊……」

  這王大虎早在跟著李中易來開封之日起,就一直受命負責暗中佈設眼線的任務,舉凡茶樓、酒肆、車行及碼頭,都有人手盯著,消息可謂是異常之靈通。

  實際上,身為老家二少主人的李中昊,其平日裡的一舉一動,皆在王大虎的掌握之中。

  這李中昊儘管不是個好東西,而且和李中易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不過,他畢竟是李老太公的親兒子。

  基於血濃於水的常識,哪怕沒有李中易的暗中叮囑,王大虎也會安排人手,死死的盯著李中昊的行蹤。

  和後世的不株連迥然不同,在這個以家族宗法為核心的時代,李中昊干的壞事,順理成章的就可以牽連到李中易的身上。

  除非,李中昊已經成婚,並且分家出去單過。不然的話,李中昊犯下的罪過,李中易都必須概括承受。

  一人得道,雞犬生天,其實有著深刻的宗族分利內涵,其反面則是一損俱損,株連宗親!

  剛才,王大虎還沒進廳門時,便看見李中昊被扒了上衣,血肉模糊的跪伏在李達和的面前。

  「哼,自作自受!」王大虎站到一旁後,冷眼瞟過吃了大苦頭的李家二郎,眼底里滿是不屑,「虎兄犬弟爾!」

  「唉,我李家出此孽畜,實在是有辱列祖列宗。」李達和好一陣唉聲嘆氣之後,這才強打著精神,望著王大虎,面色一片慘白,「想必賢侄已經都知道了吧?」

  王大虎何等精明,儘管他啥都知道,卻依然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李老太公的顏面是必須給的,「不敢欺瞞老太公,小侄不過是偶然救下二郎罷了,因為事發倉促,賊人竟然都逃了。」

  實際上,那蜀國的細作等人,早就被王大虎擒下,關押在極其隱秘的處所。

  雖說骨肉相連,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長子李中易不僅自立了門戶,而且無論權勢地位都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所以,李達和私下裡難免要多替李中昊盤算一些未來。

  想當初在蜀國的時候,李中易讀書不成習武怕苦,可謂是百無一用的廢柴。

  那時節,正是李家嫡妻曹氏掌權的年月,李達和心知曹氏一向苛待身為庶長子的李中易,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冒著潑天的風險,也要替李中易謀個一官半職,並且背著曹氏替李中易私留一座安身立命的小宅,以及銀錢若干。

  如今,李中易權勢熏天,聲威日隆,前途不可限量。身為父親的李達和,起了扶弱之心的,哪怕再看李中昊不順眼,難免也要幫襯一二,此誠可憐天下父母心是也!

  王大虎本是蜀國詔獄裡的一名小獄吏,混跡於那天底下最黑暗、最殘酷、最詭譎的所在,長達十餘年之久,可謂是見多識廣。

  正因為如此,一向視李中昊為毒瘤的王大虎,此次只是救了人,卻故意沒有幫著遮掩,目的也就是長痛不如短痛。

  畢竟,繼續讓李中昊發展下去,絕對有可能成為李中易前進道路之中的絆腳石!

  小人擋道,必鋤之!

  「唉……唉……孽畜……真真氣煞老夫……」李達和好一陣長吁短嘆之後,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的大致原委告知了王大虎,「賢侄,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王大虎暗地裡盤算了一下,他很想說不如索性大義滅親,活埋了李中昊這個逆子。

  不過,王大虎由於經常上老李家走動,對於李達和脾氣秉性不說瞭如指掌,倒也有些瞭解。

  於是,話到了王大虎嘴邊,又被嚥了回去,他裝作為難的樣子,凝神思考良久,這才拱著手說:「老太公明鑑,此等捅破天的大事,恐怕善罷甘休。您想想看,等三弟班師之後,繳了兵權,朝廷必會尋機發作。」

  李達和久在蜀國宮廷為御醫,他豈不知王大虎所言,句句在理?

  王大虎窺見李達和緊鎖著眉頭,並且面帶厲色,便知說中了李達和心中最大的憂慮:若是因為李中昊的緣故,牽連著李中易一起倒了黴,那絕對是最大的家門不幸!

  和李中易這個超級實用主義者不同,李達和的宗族思想異常之濃厚,參考的標準也是儒門的家國天下思想!

  通俗的來說,儒門的齊家治國平天下,看似逐步遞進的關係,實則安身立命的基礎是家族和宗法。

  子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王大虎的視線暗中掠過李中昊,三弟重情誼且心慈手軟,絕不可取!嘿嘿,務必將此獠掃地出門,方為上上之策!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5 05:27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23:18
第739章 門戶

  「老太公,二郎畢竟是……」王大虎有意識的停頓了一下,見李達和臉色稍緩了緩,顯然是唸著親生父子之情,他這才緩緩的端出主意,「二郎之事既牽連著今上的親祖父,又和蜀國細作有著很深的瓜葛,一旦事,後果不堪設想。想那三弟的心腹重將郭懷,便是靈州軍都指揮使,不如暫且將二郎送過去避避風頭,等事過境遷再接回來不遲。」

  李達和起初有些意動,卻始終沒有鬆口,王大虎琢磨著,恐怕是擔心郭懷隔得太遠,不可靠吧?

  折賽花接了王大虎的眼色,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有了這位王二叔的引子,她才好開口說話,「不如,暫且把二叔護送至府州,有賤妾的父祖以及大兄照應著,定不會有事!」

  李達和其實早有此意,想那郭懷再怎麼是大郎的心腹,終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這人心隔著肚皮,誰信誰呢?

  府州折家本是老李家的正經姻親,以李達和崇高的老太公身份,折賽花在老李家過得是否舒坦安逸,不客氣的說,俱在李達和的一念之間。

  因著這一層關係和顧慮,那折家必會盡心的照看著李中昊,這倒是可以李達和安心的不二選擇。

  「就怕給親家添了麻煩啊?」李達和想通之後,倒也不曾墨跡,直接作出了決斷。

  折賽花抿了抿嘴唇,李達和雖然沒有明說,這親家二字卻也是把她抬舉到了正經兒媳婦的位分之上,顯得格外的看重。

  要知道,此前在李達和的眼裡,只有未過門的兒媳婦柴玉娘的娘家,才是正經的親家。

  以李達和儒門作派,能夠親口承認折家是親家,這就說明,已是高度認可了折賽花在老李家的名分和地位。

  府州折家那可是響噹噹的西北地頭蛇,門閥大世家的出身決定了折賽花的不凡見識,李達和的作法顯然是在暗示折賽花,只要是折家照顧好了李中昊,她在老李家的地位便會高人一等,哪怕是和未過門的柴玉娘,亦可平起平座。

  對於李達和的私心,站在折賽花的角度其實很好理解,她雖是李家的兒媳,畢竟和李達和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血親,放在任何時代都是最重要的關係,所以,李達和費盡心機,暗中替李中昊謀劃未來的種種,折賽花倒沒覺得有何不妥。

  另外,折賽花也察覺到李達和說不出的擔憂,那可是生死大事。

  李中易固然沒有薄待過弟弟李中昊,但兄弟之間卻也談不上多親近,關係可謂是平淡如水。

  隨著李中易權柄日重,李中昊若是繼續胡作非為,變成了李中易的絆腳石,那可就麻煩大了。

  以李達和對李中易脾性的瞭解,李中易唸著手足情,怒極之時也頂多讓李中昊吃點苦頭罷了。

  但是,李官武將們,為了不耽誤美好的前程,會不會暗中對李中昊下毒手,可就很難說了!

  道理其實是明擺著的,如果李中易這棵大樹倒了,跟著他賣命的大小軍頭們,肯定會隨著一起倒霉。

  別看李達和平日裡很少管事,不哼不哈的坐館行醫,含怡弄孫,因著長期在蜀國宮廷當御醫的經歷,大事上絕不糊塗!

  當然了,折賽花隱隱察覺到,李達和對李中易尚主這事,明面上沒說啥,心裡恐怕是不太樂意的。

  常言說得好,高門嫁女,低門娶婦!

  老李家冷不丁的娶進來一位皇家的公主,究竟是公主侍奉在翁姑面前立規矩,還是翁姑給公主行君臣之禮呢?

  按照折賽花的猜測,李達和有心抬舉於她,恐怕也是不想讓將來進門的柴家公主,沒有制約吧?

  折賽花心裡早就願意把李中昊送走,卻不露聲色的請示李達和,「老太公,要不要寫信給夫君……」

  誰料,沒等折賽花把話說完,就見李達和擺著手說:「咱家的家務事,老夫還做不得住麼?」

  得嘞,僅此一言,便讓折賽花對李達和滿懷敬意,老爺子不愧是常在宮庭行走的御醫,站得高看得遠!

  王大虎低著頭,心神電轉間,暗暗一嘆,終究還是放棄了在李中昊西行途中動手腳的念頭!

  唉,老太公不僅不糊塗,反而安排得面面俱到,嘿嘿,不愧是老太公哇!

  以前,王大虎經常登門來見李中易,或吃酒,或商量大小事。

  因為是結義兄弟,又是通家之好,除了管家的唐蜀衣之外,李中易也時常把折賽花喚出來一起說說話。

  以折賽花對王大虎的瞭解,那是個精明似鬼,偏又心硬如鐵的傢伙。這次能夠順利的解決了李中昊這個家族隱患,折賽花心裡有本明帳,她欠了王大虎一個不能說出口,卻又是大大的人情。

  以折賽花對於李中易的瞭解,他雖然不喜歡二弟李中昊,卻也不至於下狠手,將其掃地出門。

  如果,沒有王大虎的暗中幫襯,天知道李中昊這顆毒瘤何時發作?

  和聰明人合作,端的是愉快無比。儘管處理整件事的過程之中,折賽花和王大虎沒有任何的事先商議,卻配合的緊密無間,毫無破綻!

  李達和也不是那等瞻前顧後,猶猶豫豫之輩,他下定決心之後,當即囑咐王大虎:「那就麻煩賢侄了!」

  王大虎拱了拱手,恭敬的說:「小侄絕不敢有負老太公的重託!」

  「來人!」李達和隨即喚來李三十八,仔細的囑咐了一番,「切不可自作主張,務必聽從大虎賢侄的吩咐,明白麼?」

  「喏!」李三十八本就是李中易派在老太公身旁的心腹家將,一向惟老太公之命是從,自是領命無誤。

  等折賽花和王大虎等人退出花廳之後,李達和緩步走到渾身斑斑傷痕的李中昊身旁,蹲下身子,拉著他的手,輕輕嘆息道:「二郎啊,為父老矣,即使護得你一時,也護不住一世。今日若不下狠手治你,將來釀出滔天大禍事來,即便你大兄顧念手足之情,恐怕也難保你性命無憂哇。此去西北府州,折家必定不敢慢待於你,汝且好自為之,莫要橫生事端。」如果這個孽障略微聰明那麼一點點,必會領會老父親的一番良苦用心。

  「阿耶,孩兒雖然不孝,卻也不至於傻到明知那賤人是柴家婦,還敢去沾惹的道理。」李中昊雖然不喜歡讀書,畢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蛋,「那王大虎早不露面,晚不露面,偏偏……」

  「混帳東西,還不快滾!」李達和勃然色變,飛起一腳將李中昊踹出去老遠,「好不曉事的孽畜……」

  ps:再次重申一遍,本書稿酬頗高,司空不會和錢過不去的,只要有時間,肯定努力碼字,絕對不可能tj。只是,限於司空的工作比較特殊,時間不是自己的,還請多多諒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6 11:50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6 23:25
第740章 好戲開場

  榆關城下,受命駐守於此的宋云祥,笑眯眯的把李中易迎進了城內。

  「相帥,下次大捷之前,可不能再把末將留在後頭享福了啊!」宋云祥拐彎抹角的馬屁,拍得李中易渾身舒坦。

  下次大捷,嘿嘿,虧宋士光說得出口,李中易心下大樂,指著宋云祥笑道:「等新軍整編之後,總少不了你的一份。」

  宋云祥聞言大喜,他雖然得了李中易的賞識,委以檢校參議司都指揮使的重任,可是,資歷的短板也異常之明顯:他一直任幕僚之職,從來沒有獨立率部,指揮過大的戰役。

  李中易的暗示很明確,此次大獲全勝之後,訓練的新軍肯定要重新編組,到那個時候,宋云祥便會成為一軍之主帥。

  宋云祥是個明白人,參議司的主官再怎麼收器重,終究還是比楊烈等一軍之都指揮使,差了不止一籌。

  更重要的是,宋云祥聽懂了李中易的潛台詞,李家軍在狂勝草原各部之後,既然紙裡已經包不住火,不如索性把實力壯大起來,讓朝廷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日前,朝廷下詔大肆封賞楊烈等各軍之首,命他們別立新軍,顯然是想挑撥離間,掣肘李中易。

  宋云祥想到這裡,不由冷冷一笑,李家軍的建制基礎決定了,沒有整個鎮撫系統的參與,即使楊烈等人想謀反,也調不動一兵一卒,朝廷必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中易被眾將簇擁著進了榆關總管府,再次故地重遊,自有另一番滋味在心頭。

  此地便是後世有名的「山海關」,李中易之所以安排宋云祥駐守於此關,目標其實很明確:不想走了。

  榆關是控扼契丹國南京道和中京道聯繫的咽喉要道,李家軍只要長期佔據此地,就等於是切斷了南京道和東北大平原上草原各部的聯繫。

  這榆關的地勢十分險要,想當年,全盛時期的女真韃子攜繳獲的紅衣大砲都沒攻破此關,更何況原本就不擅長攻城戰的契丹人呢?

  當李中易說出了想法之後,眾將紛紛叫好,唯獨楊烈沉吟片刻,卻說:「恩師莫不是想從高麗國就近取糧?」

  李中易高高的翹起嘴角,深深的看了眼楊烈,他這個徒弟經過這麼些年的磨礪,彷彿藏於匣內的神兵寶刃,終露鋒芒!

  從高麗國就近取糧,咦,宋云祥不動聲色的掃視全場一週,卻見眾將的臉色一個個詭異莫測,眼珠子轉得飛快。

  李中易已經察覺到了眾人的不妥之處,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暴露內心的真實想法,隨即淡淡的說:「我已上奏朝廷,請求派軍扼守榆關,一則拱衛京畿,一則分契丹人之軍力,毋使其傾力南下。」

  楊烈被李中易凌厲的眼神的掃到,他抿了抿嘴唇,把頭一低,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李中易素來知道,楊烈是個話非常少的男人,他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語中的。

  既然,楊烈當眾道出了李中易盤算已久的駐軍計劃,李中易豈能不知,楊烈竟然和左子光一樣的心思,暗示他自立的時機已到。

  旁人也不許不知道榆關的要害,在場的重將們都是看慣了軍用沙盤,精通作戰地形的高級將領,他們豈能不知道,守關必有糧的常識。

  廖山河偷眼看了看左右的同僚們,他驚訝的發現,一向態度有些模棱兩可的劉賀揚,竟然大睜著兩眼,炯炯有神的盯在李中易身上。

  眼珠子微微一轉,廖山河隨即瞭然,從龍之功,何其誘*人,就連全家老小都在開封的劉賀揚,也難免心動難忍啊。

  說實話,李中易雖然有了大目標,卻不認為如今便是最佳時機。

  可是,人在廟堂,身不由己,隨著實力的膨脹,威望的日益尊崇,李家軍的大將們漸有按捺不住之勢。

  即使以李中易如今的聲威,竟也有些忌憚雙面刃反噬之禍,不得不作出了一定妥協,給眾將留下無限的遐想空間。

  直到現在,李中易終於切身領會到了,趙老二於陳橋兵變時,「被迫」黃袍加身的那份無奈!

  玩政治,其實就是分果果的遊戲,擁有分配資格的必須是實力最牛的那一個,可以確定分配規則。

  問題是,要想坐穩那把舉世無雙的金交椅,不僅需要分配果果,更需要分得合理,分得均衡。

  客觀的說,如果僅僅只有少部分心腹重將支持李中易上位,李中易倒毋須太過重視。可是,眼下的局面,竟是萬眾一心的格局,由不得他不慎重從事。

  於是,分兵駐守榆關,便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妥協之策,暫時化解了李中易身上承受的上拱壓力。

  直到此時此刻,宋云祥瞬間領悟到了李中易讓他另立一軍的良苦用心:增加新鮮力量,制衡老部下們的蠢蠢之心。

  宋云祥心裡非常清楚,李中易在他親手建立的李家軍中,威望之高令人望塵莫及,軍中重將哪一個不是李中易一手提拔起來的?

  可是,人往高處走,水朝低處流,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老部下們想更上層樓的私心,在宋云祥看來,無可厚非。

  就在宋云祥細細盤算之時,李中易笑眯眯的說:「實在想不到啊,咱們從河池起家,這才多久,各位也都是侯爺了。」

  眾將都笑了,不到十年間,他們由鄉下的窮小子,靠著顯赫的軍功,成了手握兵權的新貴,這一切都因為他們跟對了人。

  廖山河扯起大喉嚨,說:「俺是個粗人,只知道跟著相帥有肉吃。」

  左子光抿了抿嘴唇,瞟了眼廖山河,別看這小子長得比較粗糙,實際心細如髮,每次都在最恰當的時機,拍出恰如其分的馬屁,實在是個人才。

  朝廷下詔大肆封爵,左子光因為不是一軍之主將,只撈了個最低等的男爵。然而,同為李中易門徒的楊烈,卻已是武鄉侯。

  原本,李中易還擔心左子光有些想法,左子光卻說:「學生位雖不高,權卻很重,得個男爵足矣!」

  李中易知道左子光說的是真話,整個李家軍的監察、軍法大權,大部掌握於左將明之手,其地位其實類似軍統戴局長的角色。

  誠如左將明所言,他的官職和爵位的確不高,實權卻異常之重。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有得必有失,左子光又是個知道藏拙之人,肯定不會作出太過犯忌諱的蠢事。

  李中易身邊的心腹,幾乎人人皆知自家主公的分權邏輯,毋使大權集於一人之手,自始至終被貫徹得非常徹底。

  左子光最懂李中易的心思,分權理事彼此制約,看似限制了個人的權勢,實際上,未嘗沒有維護往日之情分,保全大家的意思在裡邊。

  人的野心,往往是隨著權勢和地位的上升,而不斷膨脹的。左子光追隨在李中易身邊這麼長時間,如果連這一層都看不透,那就簡直是白混了!

  大勝之後,李中易也就放開了禁酒令,除了今日輪值的楊烈之外,其餘的眾將都圍在總管府的西花廳裡把酒言歡。

  經過詳細的清點之後,戰果不斷傳進花廳,一時間,廳內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十分融洽!

  此戰過後,李家軍共計擄來草原族長兩名,長老幾十名,其餘的貴族更是多達數百。

  按照廖山河的想法,乾脆把這些人直接剁了腦袋,變成軍功得了。

  左子光卻陰惻惻的插話說:「廖曉達,你真是個敗家子啊!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俘虜的族長至少可以換來五百匹上等好馬,長老八十匹……」

  「嘿嘿,更重要的是,魏王還在耶律休哥手上,沒有這些族長啊,長老的,怎麼去和人家談判?」劉賀揚此言一出,引來了眾人的一片讚歎之聲。

  李中易拈起酒杯,微笑著瞟了眼劉賀揚,此人雖不是他河池鄉軍的舊部,卻也很早就追隨於左右了,而且態度越來越端正,也越來越堅定。

  想當初,李中易還是都監的時候,劉賀揚和廖山河都是從朝廷禁軍中調撥過來的部下。

  劉賀揚的父親是個糧商,也算是開封府東城那附近小有名氣的富戶之一,做糧食方面的生意,如果沒有官面上的人物撐腰,肯定做不長久。

  這劉家老太公又是個會鑽營的高手,言傳身教之下,劉賀揚對於上層政治邏輯並不陌生,關於政治利益交換方面的見識,的確高出眾將一籌。

  和劉賀揚不同,廖山河出身很低,靠著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勁,好不容易爬到了指揮使的位置。卻不料,廖山河因為得罪了上司,又被禁軍中同僚們所排擠,這才被趁機貶到李中易軍中。

  出身決定見識,見識決定為人處事之道,為人處事乃是情商的重要衡量標準!

  在明白人看來,李中易對「粗漢子」廖山河格外的優容,道理其實很簡單,這個五大三粗的傢伙,除了追隨李中易一條道走到黑之外,別無退路!

  左右逢源,看似簡單,其實一般人都絕難做到!要知道,按照政治邏輯而言,牆頭草是比敵人更可恨的存在。

  就在酒正酣時,哨探來報,楊炯正往這邊趕來,預計一天之後到達。

  李中易眯起眼抿了口酒,微微一笑,說:「說曹操,曹操到,好戲要開場了!」

  ps:凌晨還有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7 00: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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