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77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19 18:56
第711章 酣戰

  戰場形勢已經非常明顯,奚王勞骨寧絕非沒腦子的蠢貨,草原勇士們繞過李中易的主力部隊,採取四面圍攻的策略,這顯然是仗著人多,想欺負人少的李家軍。

  一般而言,冷兵器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只要被敵軍包圍了,也就距離全面崩潰不遠了!

  秦趙長平之戰,白起把趙括率領的趙軍主力部隊誘出大營,然後利用外圍輕騎兵的優勢,徹底的切斷了趙軍的糧道。

  打仗,向來都是後勤第一,官兵們餓著肚子,即使想拚命,卻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怎麼打?

  勞骨寧採取四面圍攻的手段,也算是草原騎兵對付中原漢人軍隊的老套路了,李家軍只防禦一面,和同時防禦四面,難免會首尾不能兼顧,這就是奚王的如意算盤。

  可惜的是,李家軍為了準備和契丹人的決戰,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演練了很久。

  李中易料想得到,一旦草原騎兵的進攻受挫,多半會繞過他的主力部隊,去攻擊駐紮山坡的頗超勇。

  由於,草原騎兵們很小心的繞過了神臂弩的最遠打擊距離,李家軍也就懶得搭理他們,讓草原聯軍放心大膽的將李家軍包圍在了中間。

  可問題是,李家軍被包圍了之後,草原各部落的勇士們,卻沒有馬上發起進攻,他們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李中易此時已經登上了指揮車,他透過望遠鏡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各族的首領都在陣前安撫著他們本族的子弟兵。

  李中易雖然聽不清楚草原部落的族長和長老們說了些什麼,他可以猜測得到,一定是讓大家稍安勿躁。

  理所當然的,李中易想像得到其中的原因:奚人的勇士們,還沒有撲上來開咬!

  秦國的實力其實遠遜於六國的聯軍,可是,最終是秦始皇滅了六國,而不是六國吞併了秦國。

  這其中最根本性的因素,在李中易看來,顯然是各有私心的六國,很難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給了秦國各個擊破的機會。

  秦國統一六國,既是軍事鬥爭的勝利,更是可圈可點的外交戰的空前勝利。

  如今,李中易面對的雖然是佔據著絕對優勢兵力的草原各部落聯軍,可是,部落與部落之間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甚至彼此之間因為爭奪牧場、牛羊或是人口,經常發生大大小小的摩擦。

  這就意味著,人心不齊,大家都心懷鬼胎,惟恐被別的部落當了槍使,導致實力嚴重受損。

  李家軍剛一露面,就給了草原各部落一個大大的下馬威,一千多奚族勇士還沒挨上李家軍的邊,就被殺得精光。

  草原群狼圍攻猛虎,雖然狼多勢大,可是,誰都明白一個通俗的道理:最先上去開咬的狼,往往被恥笑為「傻子」。

  草原各部落都在等待奚人先動手,李中易卻在等敵人把矛頭對準頗超勇那邊,因為在出發的山坡上,李中易給草原的上的王爺們,也準備了一頓大餐。

  勞骨寧起初沒注意,以為各個部落都會按照約定,衝上去撕咬李家軍。

  誰曾想,草原上的這些族長們,一個個心懷鬼胎,都把李家軍包圍住了,就是不肯先動手,全都眼巴巴的指望勞骨寧替他們打頭陣。

  勞骨寧趕到前邊,看清楚兩軍對峙的局面之後,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雖然,勞骨寧不知道三鼓而竭的來歷,可是他卻心裡明白,兩軍尚未全面開戰,聯軍這邊的氣勢已經弱了不止三成。

  可是,勞骨寧也確實沒有替各個部落火中取栗的愚蠢想法,他打量了一遍整個戰場,猛然間有了一個驚人的念頭。

  眼前的李家軍主力,顯然是個難啃的硬骨頭,而山坡上駐守的騎兵,顯然更好對付一些。

  與其和南蠻子死拼,不如搶先拿下南蠻子的後勤輜重,到那個時候即使是拖,也會把南蠻子拖死。

  不得不說,勞骨寧確實是一位有眼光的宿將,他看問題很有見地。

  勞骨寧想定之後,當即指著頗超勇所處的山坡,對各位族長說:「諸位,要不這麼著,咱們在這邊對南蠻子的主力,圍而不打,然後集中力量進攻南蠻子的輜重大營,大家覺得怎麼樣啊?」

  圍點打援,中途襲擾,以及切斷糧道,這可都是草原勇士們最擅長的活計。

  換句話說,如果能夠不戰,就餓死了李家軍,這絕對是一筆超級划算的大買賣!

  「大王,我們都聽您的調遣……」

  「大王,您就下軍令吧……」

  「大王,戰利品怎麼分,您可要事先給個說法啊……」

  勞骨寧一聽見暴熊的聲音,心中就陡然無名火起,這個混蛋真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族長們原本被勞骨寧煽起來的火焰,卻被暴熊的一盆冷水,給澆了個透心涼。

  好傢伙,戰利品還沒協商好,就衝上去玩命,虧本的買賣絕對不能做。

  「是啊,是啊,大王,在場的有這麼多兒郎,奪取的物資應該怎麼分才好呢?」

  「我們鮮卑族這次出兵不多,只求大王隨便給點兵器即可。」東部鮮卑宇文部的族長,基於本族實力最弱的現實,沒敢提出過分的要求。

  「大王,我族去年遭了雪災了,不僅牲畜死光了,就連奴隸都少了一大半,怎麼著都要給我補個一萬或是八千的。」

  「……」族長們你一言我一言,這仗還沒打呢,倒提前開了個分贓大會。

  只是,族長們做夢都沒有料到,由於單筒望遠鏡的存在,他們彼此之間爭吵得面紅耳赤的場景,全都被李中易盡收眼底。

  雖然,李中易無法聽見勞骨寧和族長們的爭執內容,他卻可以料想得到,多半是和保存實力,以及爭奪戰利品有關。

  以李中易這些多年和契丹人打交道的經驗,他自然是很可以理解,在弱肉強食的大草原之上,各部落的族長們對於保存實力,有著多麼大的決心。

  勞骨寧暗暗歎了一口氣,從今天的局面來看,如果他手下的奚人戰士,不率先出頭,這些老狐狸似的族長們,肯定不會跟上。

  「諸位,咱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南蠻子看了笑話,大家都把襲擾的小崽子們,都派出去了麼?」勞骨寧畢竟是老奸巨滑之輩,他先打了個馬虎眼,讓各個部落的尖兵先動起來,再謀別策。

  只要不是壓上血本,導致勢力大損,各部落的族長們其實也不敢把勞骨寧往死裡得罪。

  共識達成之後,草原聯軍一起行動起來,包括勞骨寧在內,大家都派出了第一波負責襲擾的人馬。

  四個方向,每個方向各有大約五百人的神射手們,被派出去對李家軍進行襲擾。

  指揮車上的李中易,早早的看見小股草原騎兵從四面八方向他衝來,他不禁曬然一笑,這都是哪一年的老皇歷了,還在玩這一套老把戲?

  「傳令下去,按照甲戍方案,擺開盾陣!」李中易接著下令說,「傳下去,各軍抽調神弩手,自由射擊。」

  敵人的大部隊沒動,李中易自然不會浪費寶貴的弩矢,讓神射手對抗神弩手,倒也十分合適!

  「嗖……」小股草原騎兵縱馬奔馳到李家軍陣前,為首的一個勇士剛剛衝過神臂弩的打擊範圍內不久,一支弩矢夾雜著銳不可當的風雷,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阻礙入戰馬的胸腹之間。

  「唏溜溜……」那匹戰馬發出淒慘的悲鳴聲,立失前蹄轟然撲倒,馬背上的騎士促不及防,當即被甩離馬鞍,飛上了空中。

  「嗖……」就在草原騎士還沒明白過味的時候,一支刁鑽的弩矢凶狠扎入他的胸口。

  「呃……」騎士沒來得及慘叫,便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眼見得不活了。

  「嘿嘿,一寸長一寸強,區區騎弓豈是我神臂弩的對手?」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笑瞇瞇大發感慨。

  竹娘很少看見她的夫君,露出如此童趣的一面,便湊趣說:「爺,奴家有些技癢了,不如讓奴家露兩手給您瞧瞧?」

  想當年,李中易征服黨項主力之役,在府州城下,曾經親眼看見竹娘,左手挽弓,右拿手刀,一口氣殺了十人不止。

  嘿嘿,這麼一頭背景不凡的母老虎,放著豪門大戶的正室不做,卻偏偏樂意給李中易做妾,由此可見,美女愛英雄的確是非常有道理的。

  竹娘從李中易的眼神之中,品出了異常熟悉的邪意,她俏臉不由猛的一紅,啐,夫君又不正經了!

  李中易見竹娘羞澀的別過過去,心下不由暗暗有些得意,這麼一頭強悍的母老虎,被他騎在胯下輕憐蜜愛,婉轉承歡,確實是一件充滿征服感的美事。

  竹娘和李中易已是多年的夫妻,李中易雖未明確拒絕她親自上陣殺敵,卻用另類的方式告訴她,此事萬萬不可!

  本質上,李中易是個十分護短的大男人,他的女人若是受了傷害,導致毀容之類的慘劇發生,就算是把草原蠻子全都殺光斬盡,也難解心頭的遺憾。

  草原民族以弓馬打天下,實際上,這裡的弓主要是指騎弓。弓臂很長的步弓,固然射程遠,威力大,可是,騎士們在奔馳的戰馬之上,如果配備的是強力的步弓,卻很難使上勁。

  更重要的是,即使草原上騎士中的大力士拉得開八石以上的弓,也難以在戰馬上保證連續性的高強度發射。

  基於上述實戰的需要,草原聯軍的騎士們大多使用的是三石以上的騎弓,其中的神射手更是普遍採用五石弓。

  按照草原各族的經驗,以往,中原的漢人軍隊普遍裝備的是一石半左右的步弓,而草原騎士們使用的是三石弓,單從射程而已,草原上的騎弓已經佔盡了優勢。

  如今,李家軍普遍配備的是神臂弩,這種大殺器如果硬要用「石」這種開弓單位來計量的話,至少相當於十石弓的射程,而且威力超過不止一倍。

  李家軍用十石硬弩,對抗五石騎弓,這些草原上的騎士們,其實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啊……」

  「呀……」

  「唏律律……」

  以弓馬打天下的草原騎士們,騎術確實遠遠超過了更擅長步戰的李家軍將士,可是,李家軍的神射手們,仗著有盾陣的掩護,可以放心大膽的瞄準射擊。

  僅僅一個照面,便有好幾十的草原騎士被射落馬下,滿地打滾,淒慘的號叫著,哭喊著,垂死掙扎。

  等草原騎士繞了個圈,再次殺回來時,他們改變了策略,利用嫻熟的馬術,藏身於鐙外,一邊衝鋒,一邊準備射擊。

  只可惜,在訓練有素的李家軍神射手面前,區區小伎倆簡直不值得一提!

  射不著人,難道殺不死馬麼?馬的目標,可比藏在鞍下的騎士,要大上好幾倍!

  「唏律律……」第二個照面剛剛開始,被射殺的戰馬就超過了一百匹之多。

  「啊……救命啊……」一個來不及脫鐙的草原騎士,被倒地的戰馬壓住半邊身子,拖出去很遠,磨得血肉模糊,淒慘的叫聲令人異常之驚恐。

  草原上神射手都是從血水之中殺出來的牛人,儘管李家軍的盾陣遮掩得十分嚴密,可是,依然有一支流矢刁鑽的穿過盾與盾之間的縫隙,凶狠的射入了一名李家軍士兵的胸膛。

  「啊……」人畢竟不是機器,巨大而又難受的痛苦,令受傷的戰士實在忍不住發出痛楚的叫聲。

  直屬的什長趕緊按照條令的要求,跑到傷員的身前,那什長蹲下身子,一邊死死的摀住傷員的嘴巴,一邊厲聲喊道:「醫士,醫士快過來!」

  就在附近待命的醫士,急忙趕了過來,他摘下腰間的急救包,從裡邊找出治療外傷的膏丸,大面積的塗抹在了傷員中箭部位四周,以免傷員失血過多。

  很快,傷員被醫士摀住嘴巴,抬上擔架,送去了後邊急救。

  什長第一時間就摀住傷員的嘴巴,不讓他叫出聲,這看似有些殘忍,其實是避免影響軍心和士氣的必然選擇。

  將軍難免陣上亡,瓦罐不離井邊破,既然上了戰場,刀槍箭矢又沒有長眼睛,出現傷亡的情況,其實在所難免。

  作戰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如果聽任傷員們發出令人恐懼的痛楚叫聲,將會對正在進行戰鬥的將士們,造成一種無法量化的干擾。

  另外,傷員無論叫得多淒慘,不過是人的本能罷了,並無助於解決病痛。只有,通過組織體系的力量,把傷員盡快的抬下去,接受專業級的治療,才是最正確的解決方案。

  李中易非常看重受過傷的老兵,他曾經無數次在不同的場合講過,受過傷的老兵是李家軍的巨大財富,而不是負擔!

  李家軍比較幸運的是,他們的統帥是這個世界上,最懂醫學的國醫宗師。不誇張的說,李中易早在當副院長的時候,已經掌握了可以部分替代抗生素作用的中成藥方,輔以經過幾十次蒸餾提取的高濃度酒精,針對外傷有著明顯的治癒效果。

  到目前為止,李家軍的重傷員因為傷口感染的死亡率,遠遠低於同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

  游擊式的狙殺戰,在兩軍陣前的各個地方,不斷的上演。擁有大盾保護,且配備了神臂弩的李家軍神射手,明顯佔據了場上的絕對主動權。

  倒在兩軍陣前的幾百匹戰馬,以及兩百多具屍體,無可爭辯的證明了這一點!

  李中易舉起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一遍戰場的全局形勢之後,不由翹起嘴角,淡淡的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嘿嘿,草原上的酋長們,私心還是太重啊!」

  何大貝一邊點頭,一邊笑道:「靈帥,此戰過後,草原各個部落的勇士們,再次和咱們作戰之時,心理上必有陰影。」

  楊無雙面無表情的插話說:「由小見大,一個不團結的大草原,符合咱們的最根本利益。」

  李中易有趣的瞟了眼楊無雙,這小子和他的堂弟楊烈幾乎是同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一般,老是冷臉示人,讓人很容易誤會,欠他們兄弟倆五百萬貫似的。

  勞骨寧望著拍馬敗退後來的殘餘神射手們,心裡不由得一片冰涼,面對刺蝟一樣的南蠻子李中易,這要是發起全面性的進攻,天知道要填進去多少條人命?

  直到此時此刻,勞骨寧真心後悔莫及,他終究還是上了耶律休哥那個混蛋的惡當。

  可問題,兩軍都正面硬抗上了,如果他此時下令撤軍,別說他的外甥女是皇后,就算是他的親閨女是當今皇后,也難保契丹人的大皇帝,不會勃然大怒,那個後果實難預料。

  勞骨寧打量了全場一周後,忽然眼前猛的一亮,南蠻子的主力部隊出擊之後,留守在小山坡上的可沒剩下多少人啊?

  既然硬攻南蠻子的主力部隊,肯定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不如圍而不攻,先調集重兵解決了南蠻子留守的偏師後軍。

  勞骨寧越想越覺得此計甚妙,他當即把族長們都叫到身旁,如此這麼一說,果然族長們也都以為這個辦法好,既避免了重大的傷亡,又可以切斷南蠻子的輜重補給。

  南蠻子的軍隊就算是再強悍,三天吃不上飯,餓都餓暈了,哪裡還有體力作戰?

  於是,族長們和勞骨寧一拍即合,迅速達成了進攻頗超勇的共識。

  雖然有了共識,可是,族長們踴躍請戰的極大熱情,卻令勞骨寧十分惱火。

  尼瑪,剛才要啃硬骨頭的時候,這些老狐狸一個個惟恐當了奚人的炮灰,如今卻生怕落於人後,導致兩手空空的搶不到好東西。

  什麼玩意嘛,勞骨寧一邊暗暗咒罵這些老狐狸,一邊勉強堆出笑臉,客客氣氣的說:「諸位族長,依我的看法,大家都別爭了。我倒有個提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族長們滿懷狐疑的瞪著勞骨寧,大家都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小心思:擔心勞骨寧想吃獨食!

  勞骨寧願以前確實吃慣了獨食,名聲也早就臭不可聞,不過,這一次他懷著別樣的心思,也就裝出的慷慨的樣子,大度的提議說:「不如這麼著,咱們各出五千人,分四面圍攻南蠻子留守的黨項狗雜*種。誰先衝進去,誰拿大頭,最後衝進去的哪怕損失再大,頂多只分一成。」

  見族長們都低著頭,緊張的計算著利弊得失,勞骨寧恨得牙癢,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目前的局面是明擺著的,誰都不可能無視於眼前的南蠻子主力部隊,獨自吞掉堆積如山的好東西。

  勞骨寧既然無法吃獨食,也就只得和族長們討價還價,力爭第一個踏破南蠻子後營,分到最大的一份紅利。

  暴熊的實力不強,也沒指望能夠分到多少好處,不過,他卻非常擔心,勞骨寧仗勢欺人,派他的室韋族去打頭陣。

  草原上的族長們都明白一個極其樸素的邏輯,但凡需要拿人命去填的買賣,那就必須按照誰出力多,誰分得多的原則享受戰後的紅利。

  如果,李中易在場的話,他必會一針見血的指出:這不就是最原始的股份制度嘛?

  經過短暫的爭吵之後,勞骨寧和族長們迅速達成了共識,類似奚族、渤海人等四個大族各攻一面,以鮮卑、室韋等小族為先鋒,展開兇猛的進攻。

  暴熊做夢都沒有料到,原本有縫隙可鑽的大族間的矛盾,在勞骨寧的搓和之下,竟然達成了一致性的意見,這就要了命啊!

  四個大族的作戰計劃,明顯是建立在犧牲小族利益,肥了他們自己本族的基礎之上。

  可問題,在大族族長達成共識之後,若干小族的首領,膽敢跳出來反對的話,絕對沒有好下場。

  勞骨寧擔心夜長夢多,根本就沒給暴熊和宇文部爭辯的機會,直接擺了擺手說:「那就這麼定了,大家各自準備去吧。」

  得了,暴熊強忍滔天的怒氣,掉頭就走,他心裡非常清楚,現在主動站出來,不僅爭不到好結果,反而很可能被勞骨寧借題發揮,一口吞掉他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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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19 23:53
第712章 鏖戰

  很快,指揮車上的李中易,敏銳的察覺到,草原各部聯軍的隊伍裡邊,出現了異常的調動。

  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之後,李中易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看來,蠻夷們終究還是要上勾啊!」

  何大貝拱了拱手,十分欽佩的說:「靈帥明見萬里,早就看死了蠻子們的心思,末將實在是佩服之至。」

  李中易微微一笑,如果是平日裡經常拍馬屁的傢伙,他肯定沒啥子感覺。

  可是,何大貝屬於典型的西北男兒,脾氣直性子烈,他敢為了一個意見不同的作戰計劃,當著李中易面拍桌子罵娘。

  也許是李中易身邊缺少獲得重用的文官的緣故,在李家軍中,還真是很難找出一個善於溜鬚拍馬之徒。

  當然了,李中易對部下們的品德要求,其實並不苛刻。

  俗話說得好,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不到危急關頭,沒有經過重大變故的考驗,忠或是奸,誰又能夠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呢?

  李中易本人就是一個久歷官場的老官僚,他看得非常清楚,部將們忠不忠誠,暫時放在一邊,只要堅決服從軍令,有能力打勝仗,一律論功行賞,絕無例外。

  頗超勇就是最鮮明的範例,這個党項蠻子的異族身份,根本就不符合李中易的大漢民族觀。可是,只要頗超勇奮勇當先,誓死完成李中易的軍令,照樣獲得重用陞官發財,帶更多的兵馬。

  常凱申校長,之所以坐擁數百萬軍隊,最終卻被****趕去了孤懸海外的小島,其根本性原因,在李中易看來,就是識人不明,賞罰不公,用人唯親。

  黃埔系的將領,例如,不從軍令遇強敵即逃命、應該被砍頭的孫元良,因私怨見死不救被判死刑的李天霞,諸如此類無德無能之輩,居然屢屢獲得重用,豈能不寒了浴血奮戰的真軍人之心?

  曹孟德能夠打下偌大的基業,除了曹家和夏候兩個家族的鼎力支持之外,也和曹阿瞞用人不拘一格,有才無忠照樣重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以李中易的兩世為人的經歷,他始終認為,人心善變,所謂的絕對忠誠,其實是任何社會最奢侈的奢侈品。有之更好,無之也不須強求,只要做好權力制衡,賞罰分明,不使一方獨大便可!

  楊無雙有些詫異的盯在何大貝的臉上,一向剛直的老何,今天這是怎麼了?

  竹娘畢竟是貼身人,她察覺到李中易的嘴角微微有些翹起,心裡便明白了,夫君被何大貝的馬屁拍得很舒服。

  李中易心裡爽過之後,忽然收斂了笑意,若有所指的詢問何大貝:「說吧,參議司裡,又有誰犯錯誤了?」

  何大貝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就在剛才,有人因為意見絕然相反,居然押上了彼此未過門的娘子作賭注。」

  李中易聞言之後,只覺得啼笑皆非,這倒是個難題啊!

  軍事條令就算是再嚴密,也難免有遺漏的地方,比如眼前出的事,條令上面就完全沒有規定。

  除非李中易閒得發毛,絕無可能把這種私事,也納入到軍規的範疇。

  可是,這種極傷感情的事件,如果李中易不介入處置,必定會造成因私怨而壞公務的嚴重後果,李天霞見死不救張靈甫,就是鮮明的例子。

  「右亭,對於此事,你怎麼看?」李中易在表態之前,想先看看何大貝的看法。

  「回靈帥,如果賭注是各自的妾室,那應該沒啥問題了。」何大貝的回答,令李中易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正妻不可以當賭注,妾室卻可以,這完全符合大周朝廷的規矩。

  周承唐制,《唐律疏議》中有著明確的規定:妾通買賣。也就是說,妾的地位等同於商人手的貨物,可以任由主家處置。

  限於時代觀念的束縛,以及李中易自己本來就好色,所以,條令之中並沒有不許納妾的規定。

  可是,如果就這麼允許部下之間,彼此拿對方的女人做賭注,在這方面思想極其保守的李中易,無論如何都過不了心裡的那道檻。

  「中和,你怎麼看?」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把目光投向楊無雙的臉上,想看看這個冰山一樣的傢伙,對此事有何高論?

  「回鄉帥,末將以為軍人除了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之外,還須誠信為本,一口唾沫一顆釘,他們既然敢下重注去賭,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並且,條令上沒有禁止的事情,不須多加干預,此所謂賞罰有據!」楊無雙的態度大出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尼瑪,看這小子的態度,居然對正妻拿出來交換,都沒有任何的意見。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隨即恍然大悟,不是何大貝和楊無雙的觀念不正常,而是他李中易的現代人思想,太過於超前了,並不符合社會的主流習俗。

  在這個時代,有些賭徒輸紅了眼,把大老婆或是小老婆抵押給債主,簡直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的事兒!

  「嗯哼,我看這樣吧,賭妻室太傷陰德,不如就賭一年的俸祿,贏家請客,輸家陪客吃酒!」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終還是忍受不了拿老婆開賭的惡習,主動出手進行干預。

  李中易既然發了話,熟悉他脾氣的何大貝與楊無雙,也都只得拱手聽命。

  這邊的小插曲剛剛處置完畢,草原各個部落的兵馬,按照大王和族長們的事先約定,開始頻繁的調動。

  何大貝用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草原部落軍的調動情況,不由大搖其頭,嘆息道:「調動的速度太慢,彼此之間的陣線,也異常鬆散。如果是咱們的軍隊這麼慢,負責指揮的軍官,早就該挨軍棍了。」

  楊無雙冷冷的說:「大規模的軍團作戰,如果沒有高效的指揮調度手段,必定會貽誤戰機。更何況,我軍也不是剛一開始,就可以做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訓練條令第一項就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李中易瞟了眼楊無雙,這個話非常少的傢伙,今天猛然變成了話嘮,令他一時之間,還真難以適應。

  竹娘死死的盯在楊無雙的臉上,這個平日裡不吭不哼的傢伙,暗中拍起馬屁來,水平可比何大貝高出不止一籌。

  李中易心裡明白,楊無雙如果不是因為的高度認同,絕無拍馬屁的可能性。

  直到半個時辰後,草原騎兵們才湊齊了所需的兩萬兵馬,他們在各自頭領指揮下,吶喊著,朝著頗超勇駐守的山坡,猛衝了過去。

  李中易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他眯起兩眼,冷冷的說:「正路不走偏要走邪路,哼,死到臨頭了!」

  何大貝和楊無雙都非常瞭解李中易的心思,如果不是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耶律休哥,李中易也不至於費盡心機的給眼前這幫子草原王爺們下套。

  山坡上的大營裡,李勇(頗超勇)正等得心焦,忽然聽見大營四周殺聲四起,喊聲震耳欲聾。

  「哈哈,老天賜軍功給我了!」李勇高興的直搓手,怪叫聲連連。

  坐在一旁靜靜看書的營鎮撫錢書德,放下手裡的書卷,伸了個懶腰後,笑道:「老李,總算是讓你盼著了。」

  李勇嘿嘿一笑,說:「方才,你不也和我一樣,像熱鍋上的那個啥來著?」

  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是李中易親自授課時,所講的一句妙語,李勇這小子馬上就記住了,並經常在部下們面前予以引用。

  「來人,傳我的軍令,按照此前主公的部署,各就各位,準備給草原蠻子們上一頓美味大餐。」李勇狠狠的跺了跺腳,此戰的意義十分重大,他必須竭盡全力的完成李中易吩咐下來的戰術任務。

  「老錢,咱們也該就位了吧?」李勇轉過身子,扭頭望著錢書德。

  錢書德點點頭,將手裡的書冊交給隨身的牙兵,邁步和李勇並肩走出原本屬於參議司所有的大帳。

  李勇和錢書德一齊登上指揮車後,這才發現,漫山遍野的草原騎兵們,正如同潮水一般,兇猛的朝著他們的營地撲了過來。

  「你去告訴近衛軍的李十九,怎麼防禦都歸他指揮,若是讓賊軍衝進了大營,即使我放過了他,主公也絕對繞不了他。」李勇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手下的騎兵營,論衝鋒陷陣可能是把好手,但是並不擅長固守防禦的陣地戰。

  原來,李中易在離開山坡之前,故意留下了大部近衛軍,讓他們和騎兵營互換了旗幟,偽裝成騎兵,留守於大營之中。

  這麼一換,李中易身邊的近衛軍實際上是騎兵營的官兵們,為了偽裝得更像一些,騎兵營的官兵們在臉上抹滿了黃土。

  李中易在主動出擊之前,早就料到草原的族長們會去打後勤大營的主意,所以,提前做了準備,讓擅長防守的步軍,留守在大營之中,一邊加固防禦工事,一邊等待著敵人的進攻。

  實際上,根據李中易消滅了四萬契丹宮分軍之後,參議司已經作出總結,面對純粹騎兵的進攻,李家軍的防守陣線其實並不需要太厚。

  有了神臂弩這種大殺器之後,按照綜合性防禦,立體打擊的陣線要求,頂多只需要三分之一的盾手,三分之一的弓弩手,以及三分之一的長槍手和投石手,就足以抵禦住多出好幾倍的騎兵圍攻。

  基於參議司充分的計算,包括何大貝和楊無雙在內,他們都認為,主力進攻部隊如果沒有騎兵的配合,即使迅速獲勝,也很難擴大戰果,從而陷入到打得過卻追不上的尷尬境地之中。

  方才,面對草原各部落軍進攻試探的時候,李中易一直讓騎兵們下馬休息,並不許暴露了行蹤。

  李中易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麻痺勞骨寧,讓他誤以為李中易的手上沒有機動騎兵。

  李十九,其實現在已經改名為李云青,字有德,是李中易賜的名和表字。

  李云青現任近衛軍檢校副都指揮使,他的主要職責是協助李云瀟,全權負責近衛軍的日常訓練工作。

  由於是貼身保護李中易的軍隊,近衛軍的人員編制,都和普通野戰軍大有不同。

  近衛軍中,除了李云瀟這個頭之外,下設三位副都指揮使,此三人並沒有直接率領一支軍隊,而是按照分工不同,分別負責訓練作戰、輿圖測繪和後勤支援。

  如果有個共和國的軍人,同樣到了這個時代,他一定會深刻的指出,近衛軍的指揮體系架構,大致都屬於抄襲的範疇。

  抄襲不抄襲且放在一邊,在超級現實的實用主義者——李中易眼裡,有助於提高戰鬥素養的體系,就是好體系,反之則是壞體系,僅此而已。

  由於大營之中,原本就具備完整的防禦工事,所以,李云青不慌不忙的下令弓弩手和盾手就位。

  等常規打擊力量準備就緒之後,李云青命人從防守異常嚴密的奚車之中,將提前預備好的「雞尾酒」箱,抬到了投石車旁邊。

  「弟兄們,你們剛才也都演練過了,因為佔了居高臨下的優勢,所以,投石機的最大投擲距離,比日常訓練之時,要遠了不止一半。所以,大家一定要記住新的坐標刻度。」李云青在近衛軍中一直負責訓練和作戰工作,營中的每一個基層軍官的名字,他都叫得出來,威望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盾手、弓弩手以及投石手都準備好了之後,李云青快步走到最前排的門旗後邊。

  借助於草原部落軍剛才沒把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的間隙,李云青領著部下們,在門旗的後邊利用麻袋,又壘起了一座土牆。

  李中易親自授課的時候,曾經掐頭去尾的給部下們講過一個真實的戰爭案例:以色列人僅靠一堵不算特別高的胸牆,便將阿拉伯聯軍的坦克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當然了,案例中的坦克,被李中易改成了重甲騎兵。

  李云青當時就覺得很新鮮,如今,居高臨下的防禦騎兵衝擊,他臨機一動,馬上把學來的東西,用到了今天的實戰上。

  在胸牆的背後,李云青安排的是已經被多次戰役驗證過,對抗騎兵十分有效的底矮拒馬槍陣。

  槍陣的後邊,是膀闊腰圓的神臂弩陣,再其後是投石機的陣地,最後靠裡層的,則是李勇準備當作總預備隊的騎兵們。

  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們,彷彿一架走時異常精準的原子鐘一般,他們做好了各項備戰工作,剛剛休息了不到半刻鐘的工夫,草原部落軍的騎兵們便呼嘯著衝殺了過來。

  「殺呀,剁了南蠻子……」

  「喲呵呵……」

  「南蠻子們,爺爺來了……」

  李云青一直舉著單筒望遠鏡,只是,他奇怪的發現,儘管草原聯軍的騎兵喊殺聲震天,其實他們的衝鋒速度並不快。

  這是個什麼鬼?李云青有些迷惑不解的死盯著部落軍,騎兵向來是以速度取勝的兵種,這麼慢的衝擊速度,別說拒馬槍陣,就算是那一堵胸牆,就很可能將部落軍阻擋在大營的外面。

  室韋族長暴熊,一邊揮舞著手裡的鋼刀大聲喊殺,一邊慢慢的收攏馬韁,吆喝著本族的戰士們:「南蠻子的弓弩厲害,大家都不要沖太快,把功勞留給奚人吧。」

  幾乎在同一時間,東部鮮卑的宇文族長,也大聲告誡身邊的勇士們,「咱們本族人少,大家都不要給奚人當炮灰。」

  就在這個時候,指揮車上的李中易也已經發現了問題,和政治敏感度不強的李云青相比,他李某人那可是超級資深政客。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衝在最前邊的部落軍,幾乎全是小部落的軍旗,而大族部落的軍旗無一例外,全都在小族的身後。

  「嘿嘿,還真是想不到啊,大戰已是箭在弦上,草原上的王爺們居然玩出了借刀殺人,驅虎吞狼的內訌把戲。」李中易重重的搖了搖頭,他心裡邊對於勞骨寧的評價,瞬間跌了七八成之多。

  何大貝也已經看出部落軍中的貓膩,他一邊把玩著手裡的單筒望遠鏡,一邊重重的嘆息說:「靈帥,某家終於搞懂了,秦國為何最終滅了六國。」

  楊無雙起初並不想說話,直到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臉上,這才惜字如金的說:「必是大勝!」

  李中易翹起嘴角微微一笑,他一手打造出來的遠超這個時代軍事思想的合成化戰術,必將在未來的戰爭,取得輝煌的戰果!

  熟讀歷史的李中易心裡非常明白,他的合成化方陣,完全足以秒殺被吹捧得很神奇的馬其頓方陣,或是羅馬軍陣。

  馬其頓方陣,必須有騎兵的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其正面的突擊力量雖然異常強悍,可是,一旦敵人從側翼或是背後發起進攻,這種方陣必定會陷入混亂之中,最終崩潰失敗。

  羅馬人賴以制勝的龜盾陣,遇見擁有同樣防禦力,外加神臂弩和近距離手投型「雞尾酒」的李家軍,注定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暴熊他們的磨洋工,很快就被勞骨寧發現,奚王不禁勃然大怒,厲聲命人傳令給暴熊:「如果臨戰不前,整個室韋族很可能將不復存在。」

  暴熊接到了赤果果的威脅,不由長嘆了一聲:「南蠻子有句名言,弱肉強食,果然沒有說錯。」

  「兒郎們,哪怕是做個樣子,咱們也要沖上去打一打了!」暴熊的心裡非常清楚,奚人其實並沒有那麼的恐怖,可是,勞骨寧並沒有說錯,一旦奚人故意挑撥了契丹人的怒火,滅族之禍也就不遠了。

  「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老子和你們沒完!」暴熊罵罵咧咧的好一陣子,最終也只得領著他族內的勇士們,猛然提速,衝向山坡上的南蠻子大營。

  李云青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部落軍突然發力往上衝,他不由搓了搓手,笑道:「終於來了!」

  「弓弩手都前進到胸牆的後邊,準備五段擊;盾手負責掩護,投石手不許妄動,聽我的軍令行事。」李云青原本就是近衛軍的教官,袍澤們也都是一起訓練了很久的老部下,指揮起來得心應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儘管是被迫拚命,暴熊依然存有一分僥倖,南蠻子的軍隊之中,不可能個個都是神射手,只要充分利用騎兵快速打擊的優勢,他就有可能在減少損失的前提下,攻破南蠻子的大營。

  勞骨寧雖然逼迫室韋族拚命,但事先也有約定,最先衝進南蠻子大營的部落,將會分得最大的一塊肥肉。

  所以,研究過南蠻子戰術的暴熊,決定放棄雞肋一般的騎弓,而採取左手盾右手戰刀的方法,爭取用最小的損失,盡快達成突破。

  可是,當暴熊領著族內的勇士們,剛剛沖上山坡,就被密集的弩矢,給予了迎頭痛擊。

  「啊……」

  「唉呀,痛……」

  「唏律律……」

  在暴熊的身旁,不斷的傳來戰馬中弩矢倒地,騎兵中箭落馬的悲慘聲響,可是,勞骨寧就在身後督戰,此時此刻,暴熊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

  「舉盾,舉盾,護好身體和戰馬!」暴熊明知道他的呼喊沒有多大的作用,不過是屬於自安慰的性質罷了,依然還是想為族人盡一分力。

  戰馬的體積遠遠超過了盾牌可遮掩的範圍,草原上的勇士們護得住自己的身體,卻怎麼都不可能護住戰馬。

  李云青已經發現了暴熊的企圖,他不由冷冷的一笑,果斷的下令:「傳令弩手們,略微射慢點射擊的速度,把韃子們再放近一點。」

  按照李中易的事先安排,李云青這邊一旦投放出「雞尾酒」,就等於是發出了真正總攻擊的信號。

  山坡頂上的指揮車上,錢書德有些好奇的瞟了眼李勇(頗超勇),這個唯一獲得李中易賜姓和賜字的党項蠻子,在今天的防禦戰中,居然有完全放手放李云青去指揮的心胸,此前倒真是有些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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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20 17:03
第713章 兵敗

  頗超勇的營地眼看在望,勞骨寧就在身後的不遠處,暴熊此時此刻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揮舞著手裡的鋼刀,厲聲喝道:「小崽子們,咱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只有拚死衝上去才有活路,殺呀……」

  在如雷的馬蹄聲中,就算是暴熊身旁最親近的護衛,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不過,大家都是本族的同胞,暴熊突然加速的行動,等於是向戰士們發出了強烈的信號:決死一戰!

  已經回到坡頂指揮車上的李雲青,一直舉著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室韋族戰士們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神臂弩手就位,第一排射擊,後邊四排上弦。若有傷亡,第二排補位之後,再救傷員。」李雲青不愧是個的事務型的幹才,他下達的狙擊軍令,比李中易還要細緻得多。

  神臂弩的射速確實很慢,不過,主要是慢在上弦的程序複雜,動作過多,而且特別的消耗體力。

  李中易發明的三段擊,五段擊,甚至是十段擊,主要是通過群體協作,極大的提高了上弦的速度。

  這麼佈置的好處,不言而喻,極大的減輕了第一排射手的負擔,使其可以專心致志的射殺敵人。

  李中易最初的靈感,其實是來自於一部美國內戰電影,片子裡,南軍士兵的前裝槍,從裝藥,上彈丸,通條壓實,一直到瞄準發射,一般都需要一分鐘左右。只有特別嫻熟的槍手,才能夠做到,一分鐘發射兩次。

  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李家軍所裝備的神臂弩,如果是單人操作整個過程,也大致需要一分鐘的樣子。

  然而,以弓馬打穀的草原騎兵們,卻可以在一分鐘內,至少射出三箭,其中的神射手甚至可以射七到八箭。

  李中易曾經親自驗證過,騎兵衝擊步兵的陣線,如果從相距五百米開始縱馬狂奔,在距離兩百米的時候,恰好達到最快的衝鋒速度大約45公里每小時。

  以這樣的速度,衝過最後兩百米的時間,頂多只需要18秒而已。

  也就是說,由於射速過慢的因素,導致神臂弩在臨敵的時候,僅有發射一次的機會。

  現在,僅以經過深度改良的五段擊而言,由於後排袍澤提前上好了弦,前排的射手經過嚴格訓練,至少可以在一分鐘內,發出五支弩矢,特殊的老手甚至可以達到八支。

  和機槍的原理一樣,弓弩也須依靠發射的密度,來遏制高速騎兵的兇猛進攻。

  所以,有了簡易投石機、神臂弩和分段擊之後,李家軍無懼於任何一支草原騎兵的正面進攻。

  想當初,在滑鐵盧戰役中,威靈頓公爵就是依靠炮兵和單薄的線列步兵的協同,利用交叉火力的巨大殺傷力,徹底的擊敗了內伊元帥指揮的集團式騎兵衝鋒。

  除了抗日神劇之外,真正的倭軍重機槍陣地,其實也是擺在步兵陣地的兩翼,採取的同樣是交叉射擊的方式,給不知道總結學習戰爭經驗的kmt軍隊,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今天,歷史驚人的相似,當暴熊率領室韋族的勇士們,拍馬衝進神臂弩的殺傷範圍之後,李雲青果斷的下達了,交叉射擊的軍令。

  威力驚人的神臂弩,從衝鋒馬群的側面展開交叉射擊,李家軍的弩手們幾乎不需要怎麼瞄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射中活靶子一般的碩大馬體。

  「啊……」

  「好痛啊……」

  「呀……」在密集的弩矢打擊之下,不斷有室韋族的勇士落馬,然後被本族兄弟胯下的戰馬踩成肉醬。

  正在縱馬狂奔的暴熊,接二連三的聽見本族勇士的慘叫聲,他不由懊惱的咬破了嘴唇。

  沒辦法,既已事到臨頭,哪怕是損失再大,暴熊也只能指揮著本族的戰士們,拚死衝鋒。

  「放!」前線指揮官每一次齊射的命令,都彷彿釋放出死神的鐮刀切香腸一般,眨眼間便將蜂擁而來的室韋族戰士,從橫向切去好幾層。

  「轟……」突然,暴熊左手所持的大盾猛的一震,彷彿被雷神的大鐵錘狠狠的擊打一般,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他當場掀落馬下。

  「啊呀……」暴熊利用嫻熟的馬技稍微穩住身形,卻陡然發現,左手的大盾之上,赫然破了一個令人驚恐的大洞。

  李勇手持單筒望遠鏡,掃視了整個戰場一圈,卻見,短短的的時間內,坡下已經堆滿了草原各部戰士以及戰馬的屍體。

  「唉,天意助我!」李勇在興奮之餘,身上卻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冷汗,如果他沒有跟隨上李中易的步伐,至今還待在黨項族內,那麼,也許在不久將來,躺在坡下的死屍堆裡,很可能就包括他頗超勇在內。

  室韋族的戰士,週而復始的重複被屠殺的過程:拍馬狂奔,還沒衝到李家軍胸牆前邊,就被側面齊射的弩矢射倒,然後又是下一波死鬼登場。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

  在李家軍密集的打擊之下,不得不說暴熊的運氣非常之好,至今他還能喘氣!

  「族長,再這麼繼續下去,咱們室韋族就全完了!」已經殺紅了眼的暴熊,被貼身的心腹一把拉住馬韁。

  暴熊陡然腦子一清,剛才他掉轉馬頭逃回來的時候,被慘烈的損失徹底激怒,居然失去了固有的理智。

  「你說咱們該怎麼辦?」暴熊也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完全想不出對策。

  「族長,短短的半刻鐘之內,咱們就損失了不下一千名勇士,不是咱們沒拚命,而是南蠻子的弓弩實在太過於厲害了。」心腹是個聰明人,他當場給暴熊找了個絕佳的借口。

  如果李中易就在現場的話,他聽了這位心腹的論調,一定會笑出聲,眼前的這場景倒真像老電影的那一幕喜劇: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共軍太狡猾!

  其實,暴熊雖然是急火攻心,更主要的是因為,在他的指揮下,部族的戰士損失太大,不僅族長的位置難保,還很可能丟掉小命。

  大草原上的漢子們,性格直爽,眼睛裡很難揉得進去太多的沙子,失去了族長寶座的暴熊,很可能被族人在背後放暗箭。

  如今,心腹的及時提醒,讓暴熊從癲狂狀態之下,逐漸的清醒過來。

  巨大的損失,那是血淋淋的事實,室韋族對契丹國已經用鮮血盡了忠。

  登得高看得遠,李中易看得很清楚,隨著傷亡的迅速擴大,部落聯軍進攻的勢頭,越來越弱。

  「右亭,時機已到!」李中易淡淡的吩咐何大貝,命他去把留給部落軍的「大餐」,整個的端上來。

  何大貝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近衛軍們將十枚特製的沖天炮,依次擱到地面上,然後一齊點燃。

  「砰……嗙……」十枚特製的信號沖天炮同時騰空而起,立即被一直舉著望遠鏡的李雲青捕捉到了。

  勞骨寧聽見動靜,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半空中,只見,十道帶著白煙的信號彈,劃出十道詭異的弧線,掠過眾人的頭頂。

  山坡上的李雲青接到了總攻的信號之後,當即吩咐下去:「終於輪到雞尾酒上場了!」

  隨著一聲令下,早就整備待命的投手,紛紛將裝滿了「雞尾酒」的瓦罐,小心翼翼的放進投石機的網兜之中。

  五人一組的投手們,將點燃了的線香,插入瓦罐的泥封之中,然後用大鐵錘猛的敲下機括。

  「嗖嗖嗖嗖……」眨個眼睛的工夫,無數只裝滿了雞尾酒的瓦罐騰空而起,掠過正陽高照的坡頂,劃出一道道完美的拋物線,惡狠狠的砸進了部落軍的騎兵隊伍之中。

  「砰!」

  「砰!」

  「砰!」

  「砰!」伴隨著連綿不斷的清脆破碎聲,一隻隻插著燃燒線香的瓦罐,或被砸到草原騎士的身上,或被砸到草原戰馬的頭上,更多的則落到了地面之上。

  「彭……」火苗騰空而起,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熊熊的烈焰便將草原騎兵衝鋒的隊伍,一分為二。

  「啊……火,火……」

  「唏律律……」腹部著了火的戰馬,完全不可能忍受被烈火炙烤的劇痛,前蹄陡然一揚,立時把促不及防的主人,甩上了半空中。

  一名草原騎士看見馬鬃著了火,他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拍打火苗,卻不料,他的手也被點燃了,無論怎麼拍打都無法熄滅,最終跌落馬下,疼得滿地打滾。

  很快,原本沒有沾上「雞尾酒」液的草原戰士們,和慌不擇路的本族同胞擠成了一團,一個,兩個,三個……一百個……

  從天而降的魔火,將慌亂的草原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的點燃,而且永不熄滅。

  幾乎在一瞬間,死神露出猙獰可怖的詭笑,將無盡的恐懼,灑遍了草原戰士的隊伍。

  「族長,南蠻子放了火,族人都只要沾上了,就全被點燃了,和烤羊差不多……」來報訊的一個戰士,嚇得語無倫次。

  暴熊只是聽見隊伍前邊傳出嘈雜的慘叫聲,叫罵聲,以及戰馬的悲鳴聲,等到火頭竄起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等到暴熊晃動著腦袋,有些明白過味來的時候,為時已晚,整個室韋族的所有人,全都掉轉馬頭,向後邊奪路而逃。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1 09: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20 17:39
第714章 詭計

  東京開封府,首相范質的府第,書房內。

  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楊炯,站在范質的面前,拱手說:「相公,北面來人了。」

  正在批閱公文的范質,並沒有抬頭,直到批下最後一個字之後,這才端起茶盞,淡淡的問楊炯:「哪個北面?」

  楊炯追隨在范質身旁多年,不僅忠心不二,辦事能力也非常出色,美中不足的是:做人不中庸,得勢就張狂。

  所以,儘管范質一路提攜,將楊炯的本官提升為正五品,卻依然沒有將他放出去獨當一面。

  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用後世的官場職權來對比,其實就相當於國*務*院辦公廳主任。

  只不過,楊炯手頭的權雖重,本官級別卻非常低,遠遠達不到正部級的程度。

  范質能夠在政事堂內如臂使指,多虧楊炯在其中出了大力,也正因為如此,首相的府第書房,對楊炯完全不設防,任其自由出入。

  這也是范質為官的高明之處,對於有缺陷的心腹,既然授予重權,又不給太高的級別,私下裡還格外的親近。

  楊炯在私下裡也不是沒有怨言,可是,范質對他的看重,朝裡朝外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相公,是契丹國的樞密使耶律休哥派人來了開封府,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居然找到了學生的門下。」楊炯對范質向來都說話很直,從不藏著掖著。

  如果換作是旁人,范質一定會懷疑,那人受了契丹人的賄賂。

  楊炯本身是提點五房公事堂後官,又是眾所周知的首相心腹,這麼多年下來,他在開封城內外,早已擁有不少的商舖,以及至少超過五萬畝的良田。

  大周朝廷不禁土地兼併,楊炯只要不是採取不正當的手段,欺壓百姓、巧取豪奪,別說是五萬畝良田,就算是五十萬畝,也沒有任何人敢多嘴多舌。

  讓楊炯先富裕起來,其實是范質一直縱容且默許的,很多時候都睜一眼閉一眼。

  楊炯在這麼重要的職位上,如果上下其手收受賄賂,或是吃拿卡要,敗壞的絕不僅僅是他楊炯一個人的名譽。

  從政多年,又一直位高權重的范質,久歷宦海沉浮而不倒,除了他善察上意,政治鬥爭經驗異常豐富之外,由於潔身自好而得來的好名聲,其實也幫了大忙。

  「博約,你我之間何話不可說,至於如此的吞吞吐吐?」范質心裡明白,一定是出了大事,他故意裝出不悅的姿態,瞟了眼有些猶豫的楊炯。

  「耶律休哥派的來人告訴學生,魏王以及世子都沒死,全在他的手上。不僅如此,耶律休哥派來的密使,還帶來了魏王的隨身信物。」楊炯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珮,恭敬的遞到范質的手邊。

  范質儘管心裡異常震驚,卻不動聲色接過那塊玉珮,定神仔細一看,當即斷定,這顯然是宮中御賜之物。

  如果范質沒有記錯的話,這塊玉珮應該是先帝柴榮迎娶當今皇太后之時,賜給魏王符彥卿的定親信物。

  如果硬要追根溯源,這塊玉珮其實是本朝太祖的正宮聖穆皇后的隨身之物,聖穆皇后也就是先帝柴榮的親姑母。

  聖穆皇后柴氏本是後唐莊宗身邊的嬪御,莊宗駕崩,明宗繼位之後,便將柴氏等先帝身邊的女人全都遣散回家。

  當時的後周太祖郭威因為出身寒微,即使想買官兜裡也沒錢,不想卻被家底豐厚的柴氏一眼看中,並且傾囊相授,助郭威買到了實權官職。

  郭威也的確是個性情中人,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立柴氏為皇后。後來,由於愛屋及烏,更是立柴氏的親侄兒柴榮為儲君,並在臨終前強勢安排柴榮即位。

  所以,聖穆皇后駕崩之後,郭威一直把這塊玉珮帶在身邊,朝夕把玩從不離身。

  柴榮登基稱帝后,因為感念養母的恩德,遂把這塊玉珮一直帶在身邊,睹物思人。

  直到,柴榮娶第二個符家女的時候,才賜給了符家。

  巧合的是,那次去符家的迎婚使,不是旁人,正是當時的副相范質。

  「耶律休哥想幹嘛?」范質心裡非常清楚,貪得無厭的契丹人忽然主動找上門,絕對是黃鼠狼進了雞窩,沒安好心。

  「耶律休哥的來使說,若想迎回國丈和國舅,必須派李無咎去契丹國的上京親迎。」楊炯一字一吐,終於說出了耶律休哥的真實目的。

  「哼,契丹韃子打的好一把如意算盤。」范質嘴上這麼說,卻暗暗心驚,耶律休哥不愧是個老奸巨滑的韃子。

  如果柴榮還在位,耶律休哥的鬼主意,絕對不可能得逞。

  傻子都知道,如今的大周朝,除了李中易之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抵禦契丹人的名帥。

  李中易率軍北進之後,雖然沿途的道路交通被契丹人截斷了,導致消息不暢。

  可是,范質心裡卻明白,如果李中易已經兵敗身死,耶律休哥絕不可能暗中派人來開封挑撥離間。

  更重要的是,透過耶律休哥派密使這件事,讓范質敏銳的意識到,李中易很可能在契丹國內,攪得天翻地覆,戰果頗大。

  「博約,你怎麼看?」范質端起茶盞,若有所思的望著楊炯。

  楊炯歎了口氣說:「如果先帝還在,此事完全不須計議。只是,皇太后畢竟是個女流,她的生父和親兄,若是被契丹人……您又是當朝首相,這其中的利害實在是誰都承受不起吶!」

  不得不說,楊炯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他短短的一席話,恰好戳中了范質最大的心病。

  實際上,范質早就想到了其中的凶險之處,在他當政的時候,符太后的老父和親兄如果沒有被順利的換回,導致慘死在契丹人的手上,嘿嘿,他的首相之位,絕難坐得安穩。

  「相公,最近一段時間,王溥屢屢獲得皇太后的單獨召見,兆頭大不妙啊!」楊炯十分熟悉范質的脾氣,他的這一席話,恰好又擊中了范相公的又一個禁忌。

  朝裡的八相之中,除了率軍出征的李中易之外,剩下的那幾位之中,就數李谷和王溥最是桀驁不馴,他二人在朝堂之上,屢屢當眾頂撞范質。

  政事堂內的幾個宰相,除了王溥和李谷是老政敵之外,李筠最近借口邊境不安,鬧著要回他的老巢。

  次相魏仁浦,明明熱心於首相之位,卻偏偏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坐視王溥和李谷聯起手來,對范質的猖狂進攻。

  魏仁浦的心思,范質早就是洞若觀火,他是想當笑到最後的那個漁翁。

  道理是明擺著的,李谷和王溥就算是鬥垮了范質,也必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李瓊早在柴榮還沒駕崩之前,因為南方的兵敗,已經徹底的失了寵。

  吳廷祚雖也是柴榮身邊的老人,只可惜,此公的脾氣很臭,不得符太后信重。

  退一萬步說,如果李谷、王溥以及范質一起出局,最終出面收拾殘局的宰相,倒很有可能老成持重的魏某人。

  楊炯的記性很好,曾經有好幾次,面對李谷和王溥的瘋狂進攻,如果沒有符太后的鼎力支持,范質的首相寶座已經出現動搖的跡象。

  「恩相,請恕學生直言,如果您反對派李無咎去迎回的國丈和國舅,或是態度不明,遲早會失去皇太后的信任。」楊炯和李中易之間其實並無私怨,可是,年齡比楊炯小很多的李某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坐上了相公之高位,這實在是令楊炯羨慕嫉妒恨。

  儒門弟子的劣根性紅眼病,在楊炯的身上,徹底的展現無遺。

  李中易和楊炯正面打交道的時間和次數,其實並不多,很多時候都是通過次相公事廳的堂後官去和楊炯聯繫。

  也正因為如此,楊炯自以為,李中易這是門縫裡看人,瞧不起他。

  因此,楊炯逮著機會,就在范質的面前,給李中易上眼藥,拐彎抹角的說壞話。

  說實話,楊炯能夠看得見的局面,范質沒理由看不清楚。可是,和楊炯的羨慕嫉妒恨不同,范質畢竟是當朝首相,他要考慮的是,李中易如果被送去契丹國內,死在了耶律休哥的手上,他手下的那支能征慣戰的鐵軍,會答應麼?

  說句不客氣的話,身為文臣的楊炯如果被借刀砍了腦袋,頂多也就是有親近的人士,吟幾句酸詩頌幾首悼詞,以表懷念之情罷了。

  可是,手頭掌握著雄厚武力的李中易,若是被朝廷出賣給了契丹人,天知道羽林右衛的那些虎狼一般的驕兵悍將們,會作出何等無法無天的事來?

  社會很現實,政治很殘酷,有實力的李中易,和只有嘴炮的楊炯,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博約,我且問你,若是命你為帥,李中易的羽林右衛,可有把握控制住?」范質沒等臉色大變的楊炯答話,接著又追問他,「汝別忘了,靈州那邊還有一個郭懷,府州還有一個折家,麟州的楊家又會怎麼看待朝廷?」

  「這個……」楊炯一時語塞,道理是明擺著的,他雖然自詡為文武雙全,卻從未帶過兵打過仗,一切都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好了,博約,今兒個此地也沒有外人,我就給你交個實底,翰林院還缺個知制誥。」范質已經把話說得很白了,就看楊炯是否能夠理解。

  翰林院內的官兒,雖然都比較清閒,可是,加了知制誥頭銜的翰林官,因為經常替皇帝寫詔,關係也就不同一般。

  以楊炯的見識,凡是加了知制誥頭銜的詞臣,大多平步青雲,一飛沖天,端的是一個好職位。

  「多謝恩相的栽培,學生銘感五內,卻無以為報,實在是慚愧之極!」楊炯也不是笨蛋,范質明顯贊同他想借刀殺人的提議。

  這人吶,不管是多聰明的智者,只要身在局中,很難避免心不明耳不淨,楊炯也不例外。

  如今,得了范質明確的提拔承諾之後,楊炯擺脫了利益的束縛,反倒思路變得清晰了。

  「恩相,學生倒是擔心,那耶律休哥不可能只派一個密使來開封吧?」楊炯的此問一出口,當即贏得了范質的首肯,他點了點頭問楊炯,「你是說王、李那邊,或是九卿之家?」

  楊炯挑起大拇指,大拍馬屁:「恩相明睿,學生最擔心的就是王、李二賊。」

  范質微微一笑,楊炯當著他的面,把李谷和王溥比作是賊,恰好戳中了他的爽點。

  人非草木,范質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谷和王溥肆無忌憚的攻擊,就算是泥菩薩,也還有點土性呢,更何況他這個朝廷首相呢?

  「博約,你有何妙計,儘管道來。」范質自從聽說耶律休哥派人來搞陰謀詭計,心裡就再也無法淡定了。

  儘管范質裝得和沒事人一樣,可是,他始終有個隱憂:如果李谷或是王溥出面,建議用李中易換回符家的國丈和國舅,符太后究竟會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這完全是個未知數。

  在商言商,在廟堂之上,就必須談政治或是軍事實力!

  符太后能夠掌握朝政的最高決策權,除了她是柴榮的貴妃之外,還是小皇帝的親姨母,更重要的是,大名府符家乃是河北地區最大的軍閥。

  雖然說嫁出去的小娘子,如同潑出去的水,可問題是,如果符家當家的男人都死了,符太后失去了娘家人的鼎力支持,很可能就此失去了掌握朝局的基礎。

  別人也許不太清楚,身為首相的范質卻是個門兒清,朝中的局面看似四平八穩,實際上,這有賴於韓通、趙匡胤以及李中易這三巨頭之間的實力平衡。

  眾所周知,朝廷直屬的禁軍,已經一分為四,這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韓通掌握著侍衛親軍司的近十萬兵馬,算是明面上兵力最多,勢力最強悍的軍頭。

  趙匡胤的手裡捏著殿前司的近七萬兵馬,實力方面比韓通,略微遜色一籌。

  最令范質琢磨不透的是,充其量僅有兩萬來人的李中易,居然是整個大周朝在對外戰爭中,獲勝次數最多,軍功最顯赫的一個特殊存在。

  范質曾經暗中派人調查過李中易,他驚訝的發現,自從河池軍興以來,李無咎竟然未曾一敗,可謂是常勝將軍。

  目前的局面的是,韓通和趙匡胤嚴重不和,另外,韓通和李中易的關係也異常冷淡,兩人之間幾乎沒有多少私交。

  有趣的是,趙匡胤倒是對李中易一直很熱情,李中易明面上顯得交情不錯,私下裡其實兩家走得並不近。

  據線報,以前經常去探望趙家內眷的李府寵妾唐蜀衣,已經有段日子沒有過去登門了。

  別人可能不清楚,范質卻看得明明白白,李中易和趙匡胤都是統軍在外的大將,他們之間的私交即便再好,也要在這個節骨眼避避嫌。

  雖然被范質當場否決了借刀殺人的陰謀,楊炯卻因為得了范質的重用許諾,心態也跟著平和了許多,他仔細的琢磨了一番,拱著手說:「耶律休哥既然派來的是密使,恩相,咱們完全可以裝糊塗。」

  「哦,此話怎講?」范質就喜歡楊炯這種提得起放得下,腦子異常靈活的機靈勁兒,聽了楊炯的開場白,這位范首相立時來了興趣。

  「恩相,耶律休哥雖然是個蠻夷,倒也精通我國之內情。如果,契丹人公然派國使來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皇太后即使千肯萬願,也不敢冒天下之大韙,下詔出賣為國家出生入死的名將。」在書房之中,又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楊炯在范質的面前,很是放得開。

  在范質的擺手示意下,楊炯坐到了錦凳之上,侃侃而談:「契丹人的狡猾之處,就在於暗中派人來聯絡朝中的重臣,希望因為內訌,而把李無咎送入虎口。」

  范質聽了楊炯的分析之後,略微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非常符合大周朝廷的權力現狀。

  很多無知的小民都傳言說,契丹韃子都是喜歡吃人肉的不開化的蠻夷,咳,誰信了這種鬼話,誰才是愚蠢的傻蛋。

  「恩相,如果李中易被出賣給了契丹人,那麼,朝中原本基本達成平衡的武將勢力,很可能因此而被徹底打破。」楊炯瞇起兩眼,沉吟了片刻,歎道,「學生方才也險些因為嫉妒,而鑄下大錯。」

  范質頻頻點頭,果然是孺子可教也,他沒有看錯楊炯的為人!

  敢作敢為,並且敢於當著恩主的面承認嫉妒的紅眼病,單憑這一點,楊炯就足以獲得范質的信任。

  「既然契丹人想玩陰的,咱們不如以靜制動,等李谷或是王溥二賊,忍不住心熱的時候,再這麼著……」楊炯起身湊到范質的身前,小聲嘀咕了好一陣子。

  范質聽罷楊炯的計謀,以他那極為深厚的城府,依然忍不住拍案叫絕,「好,好,好,博約不愧是吾之張子房,此策甚妙。」

  楊炯獲得了恩主的讚賞,心情越發不錯,他笑瞇瞇的說:恩相,到那個時候,咱們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還沒得罪了太后娘娘和符家。」

  「言之有理!」范質頻頻點頭,楊炯確實有值得重用的資本,此人若是將一些壞毛病都改好了,將來不失為繼承衣缽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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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20 17:48
第715章 遍地陰謀

  幾乎在同一時間,趙匡義在開封城內,一座幽靜的民宅之中,見到了來自雄州的大商人,陳滿倉。

  趙匡義剛一露面,陳滿倉趕緊起身行禮,拱著手說:「草民見過三爺。」

  「我的時間非常有限,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就趕緊說吧。」趙老三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的手下養了一大批的密探,陳滿倉是誰派來的使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陳滿倉能夠通過特殊的渠道,約來趙老三,他自然曉得這位趙家的三爺,究竟是什麼樣的德性。

  「三爺,前些日子底下人不知內情,竟然把廖小娘子接到了北邊。」陳滿倉彷彿沒有看見趙匡義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他自顧自的說,「草民的主上本想把廖小娘子馬上送回來,可是,誰曾想,廖小娘子竟然有喜了,這一路鞍馬勞頓的,只怕是會出大事啊。」

  趙匡義那是何等狠辣之輩,他一聽陳滿倉的含沙射影的話,心裡就明白了,敢情他藏在家門外的廖小娘子,居然是被契丹人捉了去。

  更重要的是,從陳滿倉透露出來的意思,廖小娘子應該已經懷上了他趙老三的種。

  趙匡義不須多想,也就明白了,隱藏在雄州的契丹內奸陳滿倉敢來見他,仗的就是廖小娘子和她肚裡的孩子,都掌握在契丹人的手裡。

  「說吧,你們有何要求?」趙老三其實已經聽見了一絲風聲,在陳滿倉揭開底牌之前,他完全不介意裝傻充楞。

  「呵呵,我的三爺,三公子呀,真人面前不假,請恕草民抖膽直言……」陳滿倉故意停頓了一下,想看清楚趙老三的眼色。

  可惜的是,趙匡義原本就是心機異常深沉之輩,喜怒根本不形於色,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盯在陳滿倉身上,半句話也不說。

  陳滿倉在心裡更新了對趙老三的進一步認識,隨即拱著手說「鄙上派草民來開封,其實是想和三爺您做一筆大買賣。」

  趙匡義完全無視於陳滿倉的故意賣關子,他只是陰沉著臉,默然無語,等著陳滿倉自己說出來意。

  「其實呢,這筆大買賣對三爺來說,完全是一種兩全其美的好事。」陳滿倉幾次被趙匡義的陰招所逼迫,不得以索性合盤托出,「符太后的親爹和親哥都在鄙上手裡,鄙上打算請三爺您出面說服令兄,讓李無咎去鄙國接回魏王和世子。」

  趙匡義斜眼瞅著陳滿倉,眼裡非常不善,陳滿倉被盯得心裡發毛,趕忙拱手說:「鄙上知道,三爺和令兄都是想做大事的英雄豪傑,特意慕名而來。」

  「我和兄長,都一直視無咎兄為親人一般,區區挑撥離間的彫蟲小技爾,竟敢賣弄到了我這裡?」趙匡義不動聲色的將皮球推回到陳滿倉的懷中。

  陳滿倉微微一笑,說:「令兄的態度,在下一時還看不太清,至於三爺您嘛,這些年來您暗中買的戰馬,若是沒有鄙上的幫襯,豈有近萬匹之多?」

  趙匡義聽了近似於威脅的話語,卻只是曬然一笑而已,陳滿倉的大名,他其實早就聽說過。

  陳滿倉出身於雄州的大世家,原本是雄州的戶曹參軍,因為私下裡損公肥私,被革了職位。

  契丹人南下佔領了雄州之後,陳滿倉懷著無比的仇恨,斷然投靠了契丹人。

  由於協助統治雄州有功,陳滿倉很快就被推薦到了耶律休哥的面前,並逐漸成了耶律休哥身邊的大紅人!

  據趙匡義所知,正是這個陳滿倉出的壞主意,導致雄、霸二州內,一直心向中原的幾個大家族,被耶律休哥派兵殺光了滿門老小。

  說句不客氣的話,類似陳滿倉這種人,便是披著儒門子弟金招牌的漢人敗類。

  這個時代並沒有漢奸的說法,如果有的話,陳滿倉絕對是其中最臭的之一!

  想當初,中行說不滿漢朝派他陪著去和親,竟然勾結匈奴人,給大漢皇朝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你都說完了?」趙匡義陰沉著臉問陳滿倉,陳滿倉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卻一時間麼辦法細想,便拱著手說,「鄙上吩咐過在下,如果三爺協助事成,十萬匹良馬也許拿不出來,五萬匹倒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趙匡義冷冷的一笑,嘲諷道:「區區一個李無咎而已,貴上竟然捨得拿出如此大的血本,還真是慷慨得很吶!」

  陳滿倉察覺到趙匡義的神態有些不對,急忙解釋說:「如果三爺覺得價碼過少,還有商量的餘地嘛。」

  「哼,廖小娘子讓你們捉了去,只怕是身子已經被污了吧?」趙匡義兩眼噴火的瞪著陳滿倉,彷彿要吃人一般。

  「三爺,三爺,您聽我說,絕無此事,絕無此事!」陳滿倉急出了一身冷汗,這個趙老三果然名不虛傳的精明似鬼。

  陳滿倉心裡非常有數,他們捉了廖小娘子之後,因為知道其中的嚴重性,所以誰都沒膽子去碰她。

  可是,把廖小娘子送到契丹人手上之後,她當晚就被色膽包天的契丹守將,搶過去睡了。

  「哼哼,你家三爺我,一向自詡見識過不少美人兒,卻依然被廖小娘子的美色給迷住了,情不自禁的就要了她。」趙匡義抬頭望向屋頂,冷冷的說,「老子還偏不信,最喜歡吃肉的惡狼,居然改吃素了不成?」

  陳滿倉也不是傻瓜,趙匡義目露凶光的狠辣眼神,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實話說,以廖小娘子驚人的美貌,是個男人都捨不得放手,更何況世家大戶出身的趙老三呢?

  「三爺,自古以來,但凡是想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節。」陳滿倉意識到了危險,可是,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突然覺得小腹猛的一痛。

  陳滿倉低頭一看,卻驚恐的發現,趙老三死死攥著一把鋒利的小匕首,刺入他的小腹,狠命的絞動著。

  趙匡義捅了又捅,戳了還要戳,絞爛了陳滿倉的腸子,又補了十幾刀,這才喘著粗氣,坐回到椅上。

  「把此獠剁碎了,拖出去餵野狗。」趙匡義懶得理會滿手的血腥,扭頭吩咐跟來的貼身隨從,「另外,把巷子外面鬼鬼祟祟的那幾個傢伙,都抓起來,同樣剁碎了扔到亂墳上去餵狼。」

  「喏。」隨從們早就見慣了趙匡義含笑殺人的血腥場景,他們只當沒看見一般,拖著陳滿倉的屍體,就往外走。

  趙匡義瞥了眼血肉模糊的陳滿倉,惡狠狠的說:「搶了老子的女人,竟敢和老子談討價還價,該死!」

  就在這時,偽裝成隨從的趙普,緩步走到趙匡義的身旁,溫和的安慰他說:「三郎,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應該提得起放得下才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吧?」

  「則平兄,你是不知道啊,廖小娘子她,她被抓走的時候……確實已經有喜了……」趙匡義痛苦的撕扯著髮髻,眼眶之中充斥著極其罕見的淚光。

  趙普歎了口氣,抬手攬住趙匡義的胳膊,忽然提高聲調說:「當今之勢,韓通不過是個莽夫;范質雖然精明強幹,只可惜手裡沒有一支可靠的兵馬;王溥和李谷,不過是心熱權勢的勢利小人罷了。三郎,如果咱們說服令兄,促成了李中易去契丹國內,接回魏王和世子,則令兄必定大事可成!」

  對於趙匡義的脾氣異常瞭解的趙普,他心裡非常明白,趙老三這傢伙,比趙老二要心狠手毒許多倍。

  早在進攻蜀國的時候,趙老三就有著臨危拋棄掉慕容延釗,只顧著他自己逃命的不光彩醜事。

  「則平兄,不瞞你說,小弟一直以為,李無咎才是咱們成就大業最大的絆腳石。」趙匡義完全不在乎滿手的血腥味道,他單手摸在下巴上,冷冷的說,「可恨的是,家兄一直對李無咎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令人實在可惱。」

  趙普陰陰的一笑,淡淡的說:「三郎,除掉李中易的機會,就在眼前,而且是千載難逢,過時不候的良機。」

  趙匡義聽了這話,忽然笑了,說:「世人都只知道你趙則平,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卻不料,你比我還要手毒吶!」

  趙普絲毫也不在意趙匡義故意裝純潔的假相,他捋著鬍鬚,瞇起兩眼,平靜的說:「以我對范質的瞭解,他這人雖然十分貪戀權位,卻絕不至於昏聵到自毀長城的地步。」

  「倒是李谷和王溥二人,一直心熱首相之位,說不準就可能利用此事,來討取符太后的歡心。」趙普一直在暗中參與趙老三所主導的陰謀活動,朝中的重臣們,他挨個都有研究,所以,一針見血的指出要害所在,絲毫不足為奇。

  「則平兄,我始終有一個問題沒太想明白,你為何對李無咎存有這麼大的成見?」

  正如,趙普對趙匡義的脾氣瞭如指掌一般,趙匡義也非常清楚趙普的個性。這個趙則平表面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實際上,不僅一肚子的壞水,而且心狠手黑的程度,不亞於趙老三。

  「嘿嘿,三郎啊,不知道你聽說過這麼一個典故麼?水漲船高?」趙普秉承著明白人前不說假的原則,索性把他熱心仕途的真面目,一股腦的都抖露了出來。

  趙老三哈哈大笑不止,他抬手指著趙普的鼻子,急促的喘息說:「則平兄,你絕對算得上是真小人,嘿嘿,和我一樣的壞。」

  趙普摸了摸鼻子,坦然自若的說:「李無咎曾經私下裡說過,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嘿嘿,你就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這話是絕對是他說的。」

  面對趙匡義詫異的眼神,趙普只當沒看見一般,作為彼此合作的所謂兄弟,裝純潔其實毫無意義。

  在趙普看來,趙匡義屬於典型的實力論者,要想和趙老三這種見利忘義的傢伙一起合作,趙普手頭完全沒有一點力量,絕無長久合作下去的可能性。

  趙普沒有說出口的,也是從李中易那裡流出來的另一句經典名言,卻是:與狼共舞!

  沒錯,正是與狼共舞,這恰好符合趙普此時此刻的心境。

  怎麼說呢,趙普待在趙匡胤的身邊,已經時間不短了。可是,以趙普的智慧,硬是看把出趙匡胤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然而,好大喜功,心狠手辣的趙老三,卻很容易的就被趙普一眼看穿。

  據趙普的暗中觀察,趙家三郎暗中搞的那些個陰謀詭計,甚至是殺人滅口的把戲,趙老二應該是早有察覺才對。

  偏偏,趙老二一直非常沉得住氣,既不主動出面支持趙老三,也沒有果斷制止他的肆意妄為。

  「則平兄,我腦子不好使,現在必須向你請教,怎樣才能說服家兄呢?」趙匡義雖然沒有明言,趙普卻聽得出來,趙老三指的是唆使朝廷,把李中易送去契丹國的想法。

  「令兄是個極其重感情之人,李無咎曾經放過了慕容延釗和令兄,這就是有活命大恩啊。」趙普故意省略了趙老三也被李中易捉過的醜事,可是,趙匡義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老臉猛的一紅,面帶慚色。

  毫不誇張的說,李中易應該算是趙家三兄妹的大恩人,而且還施恩不念報。

  趙老三被李中易捉住後,不僅沒殺,反而放了他一條生路,單單這一條,趙老三無論如何都欠了李中易一個天大的人情,至今未還!

  另外,當時被趙老三拋棄的慕榮延釗,也被李中易設計捉了個正著。

  想當初,令李中易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趙匡胤確實是個有情有義的真漢子。

  為了救下慕容延釗的性命,趙老二不顧他自身的安危,孤身闖進李中易的大營,最終救了兄弟回去。

  單憑這一點,趙匡胤的人品,就足以把趙老三甩出去一百八十條街,可能還不止!

  趙普露出詭秘的笑容,附在趙老三的耳旁,小聲說出了他的計劃。

  趙老三聽了之後,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即猛一拍大腿,大聲叫道:「好你個趙則平,果然是個妙計!」

  趙普將雙手縮進袍中,淡淡的說:「三郎啊,成或不成,就看你的了!」

  趙匡義哈哈一笑,說:「有你出此妙計,何愁李無咎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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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1-21 09:11
第716章 屠

  東京開封府,城南的滑陽郡王府,外宅內書房。

  滑陽郡王李瓊,正背著手,繞著室內轉圈,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貼身小廝的稟報聲,「老太爺,三爺回來了,有急事想見您。」

  李瓊微微一楞,三子李虎今兒個應該在宮裡值守,怎麼事先也沒打個招呼,突然就回了家中,其中必定有大事發生吧?

  不大的工夫,李虎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書房,湊到李瓊的耳旁,小聲說:「阿耶,孩兒方才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請了個病假,便回來向您老稟報。」

  「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李瓊故意吹鬍子瞪眼睛的訓斥李虎,心裡其實十分妥貼,李虎遇事喜歡回家找他商議,這個習慣實在是非常之好。

  「來來來,天大的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坐下喝口熱茶,咱爺兒倆慢慢的商議也不遲。」李瓊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滿滿的遺憾,別看李虎比李中易的年紀大不少,可是論及每逢大事有靜氣的工夫,李虎可比李中易差遠了。

  「阿耶,是這麼回事,你是知道的,咱們家五郎和鄭州侯家的世子一向交好。」李虎在李瓊的眼神逼迫下,硬著頭皮喝了盞熱茶,這才反手抹了把嘴角的茶漬,接著說,「據鄭州侯世子,哦,對了,那小崽兒名叫劉忠山,他說,李無咎已經兵敗營州,連腦袋都被送去了上京。」

  李瓊大吃了一驚,他剛想詳細的問個究竟,卻突聽門外傳來「砰!」的一聲脆響。

  「什麼人?」李瓊做夢都沒有料到,他這處戒備森嚴的書房外面,竟然有人敢湊近了偷聽壁角。

  李虎那可是久經殺場,每天都在打熬筋骨的武將,他又正值盛年,身手之敏捷自是沒得說。

  說時遲那時快,李虎拔劍在手,推門就衝了出去。

  誰曾想,李虎衝到門外之後,卻見他的愛女李七娘,臉色一片蒼白的傻站在窗邊,嬌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在她的腳邊四周,散落著十幾瓣白瓷殘片。

  「七娘,你來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李虎長長的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不由得啼笑皆非。

  李瓊的書房,那可是大宅內公認的禁地,除了李虎、李安國以及李七娘等少數幾個人之外,任何人未經召喚都不得隨意靠近。

  「他……他真的……死了?」李七娘顫聲問李虎,連基本的禮儀都渾然忘在了腦後。

  李虎皺緊眉頭,沒好氣的瞪著李七娘,數落道:「你一個未出嫁的在室小娘子,卻冒冒失失的打聽外男的情況,這……成何體統?」

  李虎氣不打一處來,他們滑陽郡王府和李中易算是親密的政治盟友,可是,屋裡的老太爺,卻想把李七娘送去給李中易做妾。

  這叫作神馬事嘛?

  幸好李中易這小子非常知趣,最終拒絕了李瓊的一番心意,否則的話,堂堂滑陽郡王府的顏面,要往哪裡擱啊?

  李虎是個典型的武夫,他即使看見了李七娘的神態有異,也沒有多想,便擺了擺手說:「為父和你祖父有要事相商,你且回房歇著吧,哼,不要到處亂跑。」

  「三郎,是七娘子來了麼?」李瓊在書房裡已經聽見李七娘的聲音,他也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真是外人竄了進來,此地少不得又要沾染血腥之氣了,「既然來了,就喚她進來吧。」

  李瓊一共有五子,李虎排行第三,巧合的是,李安國這個親孫兒在整個家族的孫輩之中,也是排行老三。

  整個滑陽郡王府的孫輩,洋洋灑灑的超過了二十餘人,計有孫兒十七個,孫女兒七個,李七娘恰好是孫女。

  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也都姓李,可是畢竟十指也有長有短,李瓊偏疼李安國和李七娘這一對兄妹,在這大宅門之中,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祖父喚你呢,還楞著幹什麼?」李虎見李七娘傻傻的站在窗邊,完全沒有進屋的意思,不由心頭火起,大聲予以喝斥。

  「三郎,你的臭脾氣也該改一改了,別嚇著了孩子。」

  李瓊秉承著抱孫不抱子的老傳統,在李安國和李七娘年紀尚小的時候,經常一手抱著一個,在府裡四處遊玩。這麼一來,爺孫三個的感情,不同尋常的好。

  李七娘磨磨蹭蹭的進了屋,李瓊看清楚她滿頰的淚痕,心裡猛的一驚,急忙問道:「七娘,誰欺負你了?」

  「祖父,祖父,他……他真的……死了?」李七娘忽然撲進李瓊的懷中,大聲哭了出來,哽噎著追問李瓊。

  直到此時,李七娘的反常表現,這才令李瓊恍然大悟,敢情,他的七娘子心裡居然裝著李中易那個好色如命的傢伙。

  李瓊和臉色異常難看的李虎,父子倆對了個眼神,可惜的是,他們都不知道,李七娘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李中易的。

  李瓊緊緊的摟著痛哭失聲的李七娘,心裡卻是一團亂麻,假設真如李虎聽來的傳言,李中易已經兵敗身死,那麼,此前為了兩家結盟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成了瞎子點燈白費蠟的泡影,完全失去了意義。

  「三郎,鄭州侯家的小崽兒,不是一直惦記著咱們家七娘子麼?」李瓊忽然想起一件事,鄭州侯的長子劉忠山因為和李安國是成日裡混在一起的狐群狗黨,所以,曾經多次見過貌美如花的李七娘。

  也不知道從啥時候,劉忠山偏偏喜歡上了李七娘,並且經常在李安國的面前,探問李七娘的喜好。

  有了這一層關係的存在,說句心裡話,李瓊對於劉忠山那邊傳來的流言,半信半疑。

  「三郎,老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曾經親自去觀看過羽林右衛的演練?」李瓊摟著痛不止的李七娘,暫時也沒心情安撫她,便扭頭去問李虎。

  李虎遲疑了片刻,略有些尷尬的解釋說:「阿耶,您上次要把七娘子送給李中易作妾,孩兒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所以,就抽了個空閒的時間,想跑去偷窺羽林右衛的訓練情況。」

  「誰曾想,我還沒有靠近寨牆,就被一大群暗哨用硬弩包圍了。」李虎重重的歎了口氣,畢竟提及的是他當初丟人的往事,或多或少有些不太自在,「等我表明了身份之後,李無咎親自出營,把孩兒接了進去。」

  「阿耶,這李無咎實在是會做人,為了顧及到我的顏面,他對外只是宣稱請我去指點演練。」李虎的黑臉微微有些發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他的臉皮還沒有那麼厚,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聽了事情的內幕之後,李瓊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虎是在李中易的手上吃了悶虧。

  難怪,李虎那次回府之後,雖然沒主動贊同,卻也沒在堅決反對,把李七娘送給李中易做妾,敢情其中藏了有事啊。

  「嗯哼,鄭州侯,劉忠山,我家的安國和七娘子,咦,老夫好像隱約有些明白了。」李瓊仔細的琢磨了好一陣子,直覺告訴他,其中一定有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郡王府的大管家忽然從外面跑進來,稟報說:「回老太公,三夫人親自把老奴叫了去,說是鄭州侯的夫人登門拜訪,話裡話外都繞著咱們家七娘子轉圈,恐怕是想提親吧?」

  「啊哈,這就對了!」李瓊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劉忠山故意給李安國透露不妙的消息,鄭州侯夫人顯然是看上了李七娘,這麼綜合起來看,很可能是劉忠山那個王八犢子,暗中設下的圈套。

  「七娘,我且問你,你為何而哭啊?」李瓊大致心裡有底之後,卻見李七娘淚眼婆娑的可憐模樣,他心裡猛的一動,這個此前堅決不肯做妾的嫡親孫女,果真暗中喜歡上李中易了。

  「唉,真是冤孽啊!」李瓊長長的一聲歎息過後,心裡卻始終有個謎團,至今沒有解開,「七娘,你必須給老夫說實話,不然的話,我便把你許配給鄭州侯的世子。」

  李瓊的突然發難,等於是狠狠的將了李七娘一軍,這麼一來,還真把哭得和淚人一般的李七娘,給難倒了!

  一時之間,李七娘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更難堪的是,她此前死活不肯給李中易做妾,轉折實在是太過巨大,令人措手不及。

  就在李瓊的書房裡,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李中易和草原部落軍之間的戰鬥,也出現了重大的轉折。

  暴熊的室韋族被「雞尾酒」燒得灰頭土臉,抱頭鼠竄,徹底的沒膽子在和李家軍叫板了!

  可問題是,暴熊這一退不打緊,卻和後面跟上來的奚人隊伍,當即撞了個正著。

  一時間,草原聯軍的陣形,徹底的亂了,本是同根生的各族戰士們,你擠我奪,互相推搡,鬧得不可開交。

  這時,指揮車上的李中易,及時抓住時機,果斷的下令:「命令李勇,全線出擊。」

  「滴滴噠噠滴……」就在司號兵吹響了總攻擊的銅號之時,指揮車上的旗語官,也揮舞著手裡的兩面小旗,向山坡上的李勇部,傳遞著總攻的信號。

  李勇接到本部旗語官的稟報,又綜合銅號的傳遞過來的軍令,他當即興奮的說:「老錢,終於輪到咱們上陣殺敵了,走,一定要剁了奚王勞骨寧。」

  山坡上第一線的李家軍基層指揮官們,在得到了總攻的軍令之後,他們紛紛命令部下,搬開胸牆壁,撤掉拒馬槍陣,以便給已經上馬的騎兵大部隊,留下衝鋒的通道。

  PS:15000字已更,司空餓死了,先去吃飯,如果鼓勵的月票比較多,不排除凌晨繼續加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1-21 09:1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2-7 09:07
第717章 突進

  騎兵大部隊早就集結完畢,李勇縱馬奔到隊列之前,「刷!」他抽出鋼刀,厲聲喝道,「袍澤們,報仇雪恥的時機已到,咱們一定要讓契丹狗從此不敢正眼看我大漢子民……都隨我來,殺敵立功!」

  「殺呀……」一直枕戈待旦的李家騎兵們,如同衝破高壩的山洪一般,從山坡之上傾瀉直下,勢不可當的殺向混亂之中的室韋人、奚人。

  居高臨下的李家騎兵們,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惡狠狠的撲向軍心已亂的室韋族戰士。

  「南蠻子,爺爺和你拼了……」一名室韋族勇士一邊揮舞著手裡的鋼刀,一邊大聲吼道,「兒郎們,大傢伙一起殺南蠻子。」

  只可惜,室韋族勇士們的軍心已亂,願意跟上步伐的只有區區十餘人而已。

  在洪水一般撲天襲來的打擊之中,室韋族僅有的血勇之士,就彷彿是海嘯之中捲起的一朵浪花似的,被李家軍的騎兵集團衝鋒瞬間撲殺殆盡,

  「呃……」室韋族長暴熊尚在猶豫之中,身邊的親信部族牙將毫不遲疑的拉住他的馬韁,厲聲喝道,「族長,再不走就走不了啊……」

  暴熊猛然驚醒,草原上的戰爭向來是打得過就搶個夠,打不過就立即閃人,絕對沒有死拼的道理。

  「室韋一族的勇士們,咱們都拼光了,奚人一定會搶走你們的女人和牛羊……」親信部族牙將得了暴熊的眼神,馬上敞開吼嚨厲聲下達了指令。

  暴熊畢竟是一族之長,他要是率先下令逃跑,將來何以統帥全族子民?

  「呼啦啦……」軍心渙散的室韋族戰士們,紛紛掉轉馬頭,亡命朝後逃竄。

  一馬當先的李勇(頗超勇)見了此情此景,不由心中大樂,他舉起手裡的鋼刀,大聲喝道:「吹號,死死的咬住室韋的狗東西們,學學相爺傳授的倒捲珠簾戰法……」

  「殺呀……」

  「宰光韃子狗……」普通的李家軍騎兵們,並不能分辨清楚室韋和奚人的區別,索性以韃子作為統稱。

  李家騎兵大部隊如同水銀瀉地一般,兇猛的撲進了來不及逃走的室韋戰士隊伍之中,閃著刺目寒光的鋼刀,猛的一揮一挑,必會奪去一條原本鮮活的草原勇士的性命。

  兩軍相逢,除了戰鬥力之外,更講究的其實是個氣勢。

  自從暴熊示意保存實力之後,背朝李家軍的室韋族騎兵勇士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李家軍的騎兵集團肆意宰割。

  沾滿了室韋族勇士鮮血的屠刀,一次次舉起,又一次次的落下,就彷彿獲得了極大滿足感的死神,肆意揮舞著收命之鐮刀一般,眨眼間便將百餘名室韋族的勇士,送去了十八層地獄。

  指揮車上的李中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單筒的鏡頭掠過面目猙獰、滿面是血的李勇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嗯,這個頗有心計的黨項蠻子,倒是很有骨子拚命三郎的精神頭,幹勁可謂是沖天!

  對於頗超勇賣力的表現,李中易心裡還是比較滿意的。在李家軍中,一向是賞罰分明,晉陞的必要條件便是軍功。

  李中易在大周的驟然崛起,除了擅長經商增稅之外,最最核心的其實是靠著戰無不勝的軍功。

  在一個新興的軍事集團之中,一個沒有多少軍功的高級指揮官,很難獲得李中易的另眼相看,更何況是身為異族的頗超勇呢?

  所以,頗超勇為了爬得更高,掌握更大的實權,就必須拿命去拼!

  一分耕耘,也許拿不到一分收穫,可是,不耕耘的話,絕無收穫!

  頗超勇雖然是個半文盲的異族,他並不懂得太多的漢語詞彙,卻知道一個極其樸素的道理:愛拼才會贏!

  鏡頭之中,李中易看得很清楚,頗超勇雖然衝鋒在前,可是,騎兵營鎮撫錢書德卻始終留在大營的高地之上,並未隨之一起殺下山坡。

  「嗯,向明知道活學活用,牢牢的記得必須留下戰術預備隊,沒白費了我的一番苦心吶。」李中易放下單筒望遠鏡,果斷的下令,「丁計劃可以開始了。」

  「喏。」傳令官複述了一遍軍令,得了李中易的首肯之後,當即轉身下去傳令。

  「滴滴滴噠……」很快,高亢的銅號聲響徹整個李家軍的主力大營。

  廖山河接到進攻命令之後,不禁摩拳擦掌,笑呵呵的嚷道:「撈軍功的時候到了。傳令弓弩營,八段擊,徹底射翻已經大亂的韃子們。

  最前線的弓弩營指揮官們,紛紛厲聲喝道:「全體都有,聽我口令,齊步走!」

  「1……1……121……」在極富節奏的短促口令聲中,李家軍的弓弩手們甩開膀子,邁開大步,令人不可思議的脫離了本陣的保護,逼向崩潰中的室韋族人。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五段擊,沒有命令不許停止射擊,違令者就地正法!」弓弩營的指揮使劉阿滿,厲聲傳下嚴令。

  傳令官複述了一遍命令,在得到了劉阿滿的認同後,隨即傳達給了軍號手。

  李家軍的作戰指揮信號傳遞體系,除了軍號、旗語之外,還有燈籠信號,銅哨信號,以及煙花信號。

  信號雖然繁雜多樣,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去訓練專業的信號手。

  但是,這種十分高效率的信息傳遞手段,一旦運作成熟,必定會極大的提高抓住的戰機的速度。

  不誇張的說,如此複雜繁多的信號,這也就是李中易一手培植起來的李家軍,可以玩得轉。

  由於,識字率是提拔晉陞的硬指標,由合理的利益驅動機制逼迫之下,導致李家軍中即使是文化程度較低的新兵,也識得不少簡體字,並且可以完成簡單的書寫和

  讀書使人明理!

  將士們的文化素質整體提高,在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之中,完成了從封建軍閥部隊到大漢族戰士的巨大觀念變革。

  團結在大漢民族利益高於一切的旗幟之下,知道為誰而戰的鐵血軍隊,正是李中易主導下的民族思想灌輸的結果!

  ps:臨時被抽調進了工作組,前段時間實在沒空更新,司空深表歉意。工作性質決定了,我的時間由上峰決定,請大家多多的理解下,再次表示抱歉。明天起,恢復正常每天的至少兩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2-7 09:1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2-9 09:34
第718章 自相殘殺

  在李勇的指揮之下,李家軍騎兵軍團擺出的鋒矢陣形,彷彿決堤洪水一般,威不可擋的殺進了室韋族的隊伍之中。

  室韋族的勇士們,就像是被衝鋒艇劈開的波浪一樣,被李家軍的騎兵軍團瞬間分割成了兩半。

  「加速,加速,不要管兩邊的潰敵……」李勇揮起手裡鋼刀,藉著戰馬高速的迅猛衝勢,斜向挑入一名室韋族戰士的後背。

  剎那間,隨著刀刃的挑勢,一道眩目的血泉瞬間噴出,演繹出你死我活的一曲悲歌。

  「都隨老子來,繼續加速,不許停,殺透韃子便是大功一件……」身為黨項貴族的李勇,打小就生活在馬背上,他十分精通騎兵衝鋒的秘訣。

  速度,除了速度,還是速度,騎兵如果沒了衝擊的速度,那簡直就是敵人嘴裡的一塊肥肉。

  數千名李家軍的騎兵戰士們,在李勇的軍旗指引下,一面狠踢馬腹催促胯下戰馬奮死加速,一邊頻頻揮起手裡的鋼刀,將敵人一一挑落於馬下。

  奚王勞骨寧原本打算讓暴熊當炮灰,等室韋族的戰士和李家軍拼得差不多之時,他再猛的發力撿現成的便宜。

  誰曾想,沒等勞骨寧明白過味道來,暴熊手下的室韋族戰士們已經被殺得大敗。

  暴熊的死活,勞骨寧才懶得去管,可問題是,室韋族的敗兵們,居然像潮水一般湧向奚人的陣線。

  身經百戰的勞骨寧,他的心裡非常有數,如果任由暴熊的人闖進奚人的陣線,不僅室韋族要完,就連他的奚人戰士也恐怕保不住了。

  「快,快放箭。」室韋族敗軍眼看著要衝進奚人的陣線,勞骨寧完全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就命令族人主動展開攻擊。

  「嗖嗖嗖……」奚人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戰鬥民族,即使是在慌亂之中,依然有不少的戰士接到了勞骨寧的軍令,於是,無數支羽箭彷彿疾風暴雨一般,凶狠的撒進室韋族的敗軍隊伍之中。

  「啊……」室韋族的敗軍們做夢都沒有料到,原本是盟友的奚人竟然會主動向他們捅刀子,僅僅眨個眼的工夫,便有近百名室韋敗軍被射落馬下,慘死於萬馬奔騰之中。

  等暴熊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超過三百多名室韋族的戰士,倒在了自家盟友射來的暗箭之下。

  「好你個狠毒的勞骨寧……」暴熊氣得七竅生煙,厲聲喝道,「都楞著幹什麼,射他娘的……」

  隨著暴熊的一聲令下,原本是盟友的奚人和室韋人,居然展開了你死我活的弓箭對射。

  「呀……」一名奚人戰士被突如其來的冷箭射中胸膛,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翻身掉落馬下。

  更多的奚人戰士,聽見身邊傳來的本族同胞的慘叫聲,不由自主的加緊了射擊的速度。

  隨著傷亡的不斷增加,奚人和室韋人漸漸的殺紅了眼,腹背受敵危在旦夕的室韋族戰士們,紛紛拔刀出鞘,左手舉盾右手提刀,快馬加鞭的殺向奚人的陣線。

  勞骨寧作夢都沒有料到,室韋族長暴熊居然敢向奚人拔刀,他原本只是想嚇嚇室韋族的潰兵們,讓這些敗軍之軍繞過奚人的陣線而已。

  誰曾想,由於一直有著明裡暗裡的各種激烈矛盾,奚人殘酷無情的對待方式,反而喚醒了室韋人對奚人長久以來肆意壓迫的仇恨。

  「希……律……律……」十幾名衝在最前面的室韋族戰士,被奚人的密集箭雨射成了刺蝟,他們的戰馬轟然倒下,飛速的滑向奚人陣前。

  既往的恩怨,加上近在咫尺的血仇,導致室韋人和奚人都失去了固有的理智。

  勞骨寧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戰士和室韋人混戰在了一起,他陡然驚醒,剛才他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原本就不該下令放箭,以威懾室韋人的潰軍。

  「小崽子們,大家一齊喊話,都停止放箭,咱們不能自相殘殺……」勞骨寧急得直冒汗,頻頻大聲疾呼,強敵就在後邊,絕對不能自己人先亂了陣腳。

  勞骨寧是奚人多年的老王,威望一向極高,他的命令在奚人之中,擁有一言九鼎的絕對權威。

  於是,很多奚人漸漸停止了放箭,跟著勞骨寧一起大聲吶喊,「快停下來,都不要打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奚人的吼叫聲驚醒了室韋族長暴熊,他心裡很清楚,奚人的實力遠比室韋人強大得多,室韋族和奚人的仇恨哪怕再深,也是契丹國的內部族群矛盾。

  契丹人其實一直在故意挑撥草原上各個族群之間的矛盾和仇恨,他們可能會默許奚人享有某種程度的特權,但絕不可能坐視室韋人被奚人滅族,或是室韋人主動挑釁奚人。

  說白了,契丹人的族群策略,也就是四個字而已:助弱抗強!

  歸根到底,草原之上一直奉行的是實力為王的真理,力量弱小的室韋人,如果和奚人徹底的撕破了臉皮,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室韋人,而不可能是控弦之士數萬的奚人。

  「快住手,不要打了,不要繼續打了……」暴熊緊跟在勞骨寧的後邊,發出了停止戰鬥的呼聲。

  停戰的號聲響起之後,距離較近的室韋族戰士們紛紛停了手,可是,已經發起衝鋒的最前沿的室韋族戰士們,卻已經無法回頭,依然以巨大的衝勢,一頭扎進了奚人的陣線。

  「去死吧,下賤的奚狗!」一名和奚人有仇的室韋族戰士,面對寒光閃爍的長刀陣,他明知必死無疑,依然奮力的揮出了手裡的戰刀。

  「爺爺剁了你……」距離最近的一個奚人戰士,因為兄長以前死在了室韋人的手上,面對如此決絕的室韋人,他憤然舉刀惡狠狠的砍向了不知道死活的室韋狗。

  「當……當……當……」一陣兵鐵交擊之後,這一波衝亂了奚人陣腳的室韋人,被憤怒的奚人,殺了個精光大吉。

  一直站在指揮車上的李中易,剛才驚訝的發現,室韋人為了奪路而逃,居然和奚人自相殘殺,他當即給李勇傳去了軍令:暫時放緩攻勢。

  如今,奚人和室韋人清醒過來,漸漸停止了互相攻擊,李中易自然不會放過敵人內亂未止的大好時機,果斷下令:「讓李勇動作麻利一些,迅速解決戰鬥。」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2-9 09:3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12-16 22:54
第719章 追殺

  剛才,奚人和室韋人互相殘殺的時候,頗超勇十分機靈的命人吹號,放緩進攻的速度,讓敵人亂上加亂,方便一鍋拿下。

  縱馬奔馳的騎兵大部隊,居然可以做到中途集體減速,數遍這個時代的軍隊,也就只有李家軍做得到。

  由此可見,軍令傳遞系統的迅速性及有效性,在戰爭中起到了何等關鍵的作用?

  大兵團作戰,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戰機的出現往往只在毫釐之間。在這種關鍵節點上,抓得住或是抓不住,將極大的影響戰爭的最終走向。

  現實情況是,李勇接了李中易的軍令之後,最終抓住了戰機。李勇趁著室韋人和奚內亂的絕佳時機,領著李家軍的騎兵軍團,從後邊迅速擠壓室韋人,逼迫著室韋人大量湧進奚人的陣線,並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袍澤們,殺光韃子,搶光他們的女人和財寶……」李勇一旦真正的興奮起來,與生俱來的草原蠻子氣息,立時展露無遺。

  一直追隨在李勇身旁的騎兵營軍法官,聽了他的胡說八道之後,不由暗暗嘆了口氣。按照職責,軍法官必須把李勇所有違規的言行報告上去。

  只是,李中易好像對李勇的一些不良習氣,給予了更大的包容。有幾次,李勇喝多了亂說話,李中易也只是把他叫過去臭罵一頓,甚至是踢上幾腳,並沒有給予十分嚴厲的懲處。

  軍法官起初有些想不通,直到左子光揭開了謎底,他才恍然大悟:漢人和草原蠻子之間的鬥爭,必定會長期存在,以夷制夷方為上上之策。

  按照左子光的暗示,等李中易全面掌握了大周的實權之後,驅使党項一族去和契丹人死鬥,絕對會成為削弱草原民族的長期國策。

  實際上,率領著李家軍從勝利走向勝利,從輝煌走向更輝煌的李中易,已經是整個李家軍上上下下的軍頭們,私下裡議論的焦點。

  新興的軍頭們議論的問題,表面看上去多種多樣,實際上只有一個:水漲船自高!

  已經亂作一團的室韋人,被李家軍的騎兵軍團強迫著推向奚人的陣線之中,而且被越推越深。

  指揮車上的李中易,敏銳的抓住絕妙的戰機,果斷的下令:「第二軍全線出擊,第三軍原地留守。」

  「兒郎們,都聽我口令,三個五段擊後,長槍兵以都為單位大步突擊,刀盾兵在側掩護,弓弩手保護兩翼。」劉賀揚翻身上馬,斷然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

  原本在李勇兇猛進攻下,已經撐不住的室韋人和奚人,受到李家軍兩面夾擊之後,當即崩潰了。

  「快跑啊……」

  「敗了……」

  「敗了……」

  「快撤……」

  奚人的陣線,被亡命逃跑的室韋人,沖得七零八落,再也無法抵禦李家軍的兇猛進攻。

  李勇縱馬奔馳到一名室韋敗兵的身後,右手的鋼刀猛的斜向一挑,「啊……」那人的後背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哀號著掉落馬下。

  「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李勇還想沖上前去砍人,卻被身旁軍法官的吼聲及時的阻止,「您是指揮使,不能輕身冒險!」

  「唉,你真是鴰噪……」李勇悻悻的收攏馬韁,控制住馬速,不敢再突前衝殺。

  室韋人和奚人的徹底崩潰,連帶著動搖了其餘各個部族的軍心,這些原本就心懷鬼胎的部落長老們,當即掉轉馬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指揮車上的李中易見了此情此景,不由微微一笑,說:「狗改不了吃屎的壞毛病!」

  何大貝搖著頭,嘆息說:「您的那句話說的再正確也不過了,一隻老虎帶領的一群羊,完全有可能擊敗一頭羊統帥的大群老虎。」

  李中易扭頭看了眼一本正經的何大貝,嘿嘿,這個何右亭如今也學會了拍馬屁神功,不動聲色的就把他捧上了天。

  在李家軍中,李中易和高級將領閒聊之時,總會流露出一絲殘存的現代氣息,具體的體現便是諸多的聞所未聞的寓言。

  寓言的生命力,並不受時代的束縛,李中易說者無心,類似何大貝、楊無雙這些心腹,卻是聽者有心。

  客觀的說,李中易的一言一行,對於李家將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李勇率領騎兵營,在劉賀揚第二軍的側翼配置下,沿著室韋人和奚人敗退的方向,一路掩殺過去。

  「快逃啊……」室韋人被李家騎兵兇狠的屠殺,嚇得魂飛魄散,抱頭鼠竄。

  原本想跟在室韋人後邊,撿現成便宜的奚人,也是只恨胯下戰馬少生了四條腿,哭爹喊娘的惟恐逃得比族人更慢。

  「啊……」一名奚人勇士促不及防,被嫌棄他擋道的自己族人,給砍落馬下,肯定不活。

  「你幹什麼……呀……」發現異常的奚人剛想大聲呼喊,卻被兇手順勢一刀,劈下了馬去。

  類似的場景,在室韋人和奚人的逃兵隊伍之中時有發生,草原民族的野蠻本性,幾乎在眨眼間暴露無遺。

  李勇指揮著騎兵營,很有層次的進行追擊,每當大部隊前鋒追到敵人的身後之時,他都會命令軍號兵,下達放緩追殺速度的命令。

  騎兵追擊,其實是一門大學問,並不是縱馬狂奔,衝進敵人陣營之中,大砍大殺一氣,就算是完事。

  身為草原民族的李勇,他非常清楚,騎兵追擊徹底潰敗的敵人,只需要保持住戰馬和戰士們的體力,不遠不近的跟隨,即可收穫戰果最大,損失最小的佳績。

  給逃兵們施加漢軍就在身後追殺的巨大心理壓力,堅決不許逃兵們轉身還擊,這才是騎兵追擊戰中的訣竅,也是草原民族的不傳給南方漢人的秘密之一!

  又一次加速,揮刀砍死一大批掉隊的敵人之後,李勇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跡,哈哈大笑道:「一幫子土雞瓦狗罷了,豈是我漢家精銳的敵手?」

  一直守在李勇身旁的軍法官,隱約聽見李勇的吼聲,他不禁露出怪異的神情。

  李勇這個原本的党項貴族,居然以純正的漢人自居,這實在是令人頗覺怪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12-17 08: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12-17 21:14
第720章 宰羊

  室韋人和奚人徹底的垮了,可是,耶律休哥並沒有及時的出現,這令李中易或多或少有些琢磨不透的感覺。

  「右亭,耶律休哥既沒有去進攻楊烈的第一軍,又沒有趁我們這邊決戰之時過來偷襲,他這個葫蘆裡面賣的究竟是什麼藥?」李中易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望著何大貝。

  何大貝仔細的琢磨了好一陣子,也只得搖著頭,嘆道:「不瞞您說,我也猜不到耶律休哥是個什麼心思?」

  楊烈被派出去防備耶律休哥之後,他和李中易之間,一直保持著異常緊密的消息傳遞頻率。

  按照常理來說,室韋人和奚人等草原民族,和李家軍激戰正酣的時候,便是耶律休哥趁亂發起進攻的最佳時機。

  李中易這個未算勝先料敗,求穩意識十分極端的傢伙,早早的就做了部署,就等著耶律休哥來上勾。

  可是,知道草原聯軍大敗虧輸之後,耶律休哥一直沒有露面,這就實在是有些令人想不通了!

  楊無雙見李中易的視線挪到了他的身上,便拱著手說:「以末將的猜測,恐怕應該是契丹人那邊出現了某種不可控的變化吧?」

  「哦,怎麼說?」李中易見楊無雙的判斷和他大致相仿,便揚了揚下巴,鼓勵楊無雙說出他的真實想法。

  「大帥,事實是明擺著的,耶律休哥原本布了個死局,想讓咱們鑽進去和室韋人以及奚人血拼之後,他再領著精銳的皮室軍出來撿便宜。」楊無雙淡定的侃侃而談,渾身上下顯得靈氣十足,「如今,我軍用兵其實非常謹慎,即使派軍追殺,此地依然留下了總預備隊,以應對耶律休哥突如其來的快速奔襲。如果我是耶律休哥,面對很可能出現的前後夾擊的危局,也必定會三思而後行的。」

  李中易摸著下巴,有趣的望著楊無雙,嘿嘿,這小子拍馬屁的水平,可比何大貝高出許多。

  所謂的我軍用兵非常謹慎,其實是楊無雙變相暗捧李中易用兵持重的代名詞罷了!

  李家軍雖然訓練有素,裝備優良,士氣高昂,其實呢,短板也異常明顯:整個大軍也不過四萬餘人而已。

  本錢不夠充足,李中易被迫用兵須「謹慎」,因為他深深的知道,他根本就輸不起!

  和這個時代的所謂將門世家相比,李中易算是個另類名將。他們之間的根本性區別就在於,李中易除了重視組織性和紀律性之外,還非常重視「器」的領先優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武器不是萬能的,但是,如果沒有先進有效的打擊武器,卻是萬萬不能的。

  撇開嚴明的軍紀和超強的組織性,李中易賴以制勝草原民族的利器,主要是神臂弩、簡易投石器和「魔鬼雞尾酒」。

  其中,分段擊的神臂弩,是遠程有效打擊敵人的法寶,其功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類似於射程較遠的霰彈槍。

  至於,機射或手投的雞尾酒則是中近距離肉搏的妙招,其對草原蠻族的精神壓力,甚至遠超神臂弩。

  就長遠而言,神臂弩或許會被草原民族仿造,可是,魔鬼雞尾酒卻是只有李中易掌握配方的獨門大殺器。

  未來,按照李中易的武器發展構想,便攜式開花以及霰彈式野戰火炮肯定是要搞出來的。

  至於火繩槍或是燧發槍,對於李中易來說,做個美夢還可以,想落實下來不過是個奢望罷了。

  以現在的冶煉技術,若想大規模製造出合格的槍管,比鑄造的火炮,其難度係數超過千倍甚至是萬倍都不止。

  李中易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裡面詳細介紹了泥模鑄炮的步驟,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他沒有記得太清楚具體的工序。

  不過,知道了可以用泥模的方式快速鑄炮,這就已經打開了造炮的成功之門,剩下的只是反覆的材料和裝藥實驗。

  李勇不緊不慢的追在室韋人的後邊,隔一段時間,就指揮部下們加速上去,大砍大殺一通,將掉隊的草原勇士們宰個精光大吉。

  契丹國和大周帝國之間的深仇大恨,即使李中易不去灌輸大漢族思想,也已經深入每一位漢族戰士的骨髓。

  只是,以前因為掌權者的無能和內訌,導致整個大漢民族,被強盛的契丹人國,壓迫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如今,李中易領著李家軍的戰士們,不僅打出了國門,更是戰勝了數量多出一倍的草原騎兵們,且不說最終的戰果如何,單單是戰士們的心氣就比臨北征之前,高出無數倍。

  兩國交鋒,除了硬實力之外,戰士們的心理優勢,其實也是戰鬥力高水平發揮的重要保證。

  奚王勞骨寧幾次想指揮族內的勇士們轉身佈陣迎敵,可是,屢屢都被室韋族的潰兵們沖得亂七八糟七零八落,導致功虧一簣。

  「暴熊,我艹你十八輩祖宗……」勞骨寧氣得咬牙切齒,肺都快炸開了,卻又無可奈何。

  兵敗如山倒的道理,打了一輩子仗的勞骨寧不可能不懂。不僅如此,勞骨寧心裡其實也明白,室韋族長暴熊又何嘗不想轉身一戰呢?

  可問題是,該死的李家軍騎兵們,彷彿是附骨之蛆一般,緊緊的貼在室韋族和奚族戰士的身後。

  且不說返身再戰是個奢望,勞骨寧身後傳來的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稍微逃慢了一點點的草原戰士,都被漢人斬勁殺絕了!

  草原上的勇士們,以前從來都是像趕羊似的追殺或是搶劫漢人的財富和女人,如今,乾坤倒轉了過來,他們彷彿待宰的傻牛一般,被漢家騎兵追著屠殺。

  李勇手下的騎兵們,不論是党項族的戰士,或是漢族戰士們,一個個都興奮莫名,士氣如虹。

  李家軍的勇士們縱馬前衝,瞅準了時機,手起刀落,緊接著,韃子們帶著悽慘的叫聲,被斬於馬下,這滋味別提多美妙了!

  「咔嚓。」伴隨著一名李家軍戰士揮刀斜削的攻勢,又一名韃子的人頭被砍飛上了天,猙獰可怖的頭顱劃出一道極其不完美的拋物線,由半空中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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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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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