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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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52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8:56
第89章 城牆上的那道傷

    張小刀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只是隨便指個路,便指出了一樁翼州有史以來的驚天刺殺。

    更想不到的是,那名路痴臉皮極厚的平凡男子,在揮出這一劍後宛如天神。

    眼前的景象,並不像是人為,以張小刀的身高作為衡量標準,所有超標的建築物全部被一分為二。

    武場數不盡的白玉石在紛揚到這個高度後全部化為粉末,被清風一吹,宛如一道白煙飄散。

    唯一沒有遭到毀滅性打擊的只有一個人,站在武場中的翼州節度使沈井。

    但顯然的是,沈井也並不好過。

    華貴長袍此時宛如乞丐服,本來年歲雖大,但隱有紅光的臉頰再沒有瞭如同仙人般的鶴顏。

    這一劍仿佛催動了時光齒輪的飛速流傳,讓他那張本不老的臉頰上露出瞭如同刀刻般的皺紋。

    由於皺紋過於深刻,過於乾枯,現如今沈井看起來就像一尊乾屍。

    在這草屑與石屑漫天飛舞之中,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紹榮站直了身子,收起了那細長的劍,然後輕輕咳了兩聲。

    這種咳嗽聲本來在這種近乎摧毀一切的場面下應該被淹沒,然而卻清晰的傳進了張小刀與法義的耳朵中。

    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紹榮放在嘴邊的手輕輕垂下,隱有血漬滴落,立刻明白紹榮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時,轟塌之聲進入尾聲,終於有人開口說話。

    說話的是嘴唇極為乾癟裂出無數道細微口子的沈井,他乾屍一般的臉孔上沒有什麼神色,語調卻盡是不可思議。

    “命玄?”

    紹榮很誠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道了聲:“半步。”

    聽到這個答案後,沈井沒有出手,容貌更為乾癟,脫落的白發隨風飄起,飄向了已為廢墟的大宅,飄向了極遠的地方。

    “紹家後繼有人,何必只爭朝夕?”

    沈井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紹榮仰起透明般的臉頰,輕聲道:“我畢竟是養子。”

    沈井忽然笑了出來,他的笑聲極為可怖,就像是有魚刺卡在嗓子眼,卻要強行發出聲音,難聽至極,並且讓聽到的人感到難受!

    “何必笑的如此張狂,你畢竟快死了,應該好好珍惜一下現有的生命。”

    “我是在笑你,紹家對你雖有養育之恩,但以你的驚艷才才,何必屈居?”

    紹榮簇了下眉頭,沈井繼續道:“這次你成功殺了我,想必算是大功一件,可你是否明白,凡事必有兩面,你功高震主,那紹家少主又該對你如何態度?”

    “這些,用不到你操心,你快死吧,看你閉眼我好走。”

    沈井凄慘一笑,輕聲道:“其實殺掉我意義不大,在翼州畢竟是李毅的話語權最重。”

    “但問題是我們殺不了大將軍,所以只能殺你爭取爭取。”

    紹榮不耐煩的又道:“快死吧,真煩人。”

    於是,沈井這次真的沒有說話,也沒有吐血,只是盤坐了下來,保持著這個平時納氣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死了!

    …………

    …………

    “有刺客!”絕對不是大內皇宮中那些嗓子比鴨子還難聽的太監專屬口號。

    在紹榮進入沈府中的第一時間,便有人用更為陽剛的聲音高喊著‘有刺客’並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消息傳遞的很快,節度使府邸遭刺,這對於九陽城來說是一件大事兒,對於翼州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兒。

    所以,在半盞茶的功夫,負責九陽駐軍的李姓將軍便得知了消息,同時九陽駐地的玄天館坐館王姑娘也知道了消息。

    以他們二人對於部下的掌控程度來說,他們只需要一個命令,在一盞茶的時間後沈府便會被包圍。

    然而如今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消息已經傳遍了九陽城的大街小巷,玄天館的高手與九陽城的駐軍才姍姍來遲包圍了沈府。

    這並不說兩人與紹榮有何牽連,實際上他們也與紹榮與紹榮背後的六王府邸沒有任何關聯。

    他們只是單純的希望沈井去死,因為沈井是一個錶面上還算清廉的好官。

    這看似是一句很矛盾的話,難道清廉有錯?

    清廉當然沒錯,但清廉到在這九陽城商業樞紐之地連半點油水都撈不到,便等於斷人財路。

    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一點不假。

    所以,無論刺客能否成功,駐軍與玄天館都會姍姍來遲,更重要的是李姓將軍與王坐館都覺得既然敢來這里刺殺,那麼一定便會有兩把刷子。

    事實證明,他們猜測的沒錯。

    沈井確實死了,當超過三千人的駐軍將沈府團團包圍,並且逐步深入後,他們看到了讓人難以想象的震撼畫面。

    只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名刺客並沒有借亂逃走,而是站在已經的沈井身前,雙手入懷,似乎在搜索著什麼東西。

    沒有人喊話,駐軍手持玄鐵盾牌將紹榮團團包圍,紹榮這才拿出了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放進了懷中,然後仍舊沒有逃走,而是看向了西邊,輕聲說了句:“我要逃了,你們也快點。”

    於是,很多人下意識的看向了西邊那篇綠蔭。

    張小刀很是無奈,很是鬱悶。

    紹榮果然是一個二百五,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然而,他與法義和尚來不及淬紹榮一口粘痰,數不盡的鐵甲駐軍已經向兩人逼來,他們只能逃!

    紹榮也開始了逃,只是與張小刀二人的狼狽不堪大相徑庭,他逃得是那樣的正大光明。

    對於紹榮這種路痴來說,他絕對不懂得利用地形是什麼概念,所以他的逃只是認準一個方向,然後抽出了細長的劍,殺出去!

    這種逃亡會顯得很是霸道絕倫,可是紹榮的確有霸道的資本。

    細長的劍可以輕易穿破沉重的黑色盔甲,細長的劍輕而易舉的撥開了看似如同銅牆鐵壁的駐軍,細長的劍輕松的挑破了幾名玄天館高手的喉嚨,細長的劍掃倒了一片紅牆。

    於是,他走出了被重重包圍的紹府!

    張小刀和法義沒有這種霸道,但兩人也並不是只是看熱鬧的小斯。

    他們本就處於包圍邊緣,所有高手與駐軍的焦點又不放在他們身上,所以縱身之下逃出了沈府。

    可是,他們的確不能在九陽城呆了,必須在九陽緊鎖城門時,逃出去!

    坐在馬車上的吳大雄正在有間酒館的酒館門前,酒館無疑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

    所以,先前沈府中發生了什麼,大多會迅速的傳到這里,在由這里散播到全城上下的每一個角落。

    吳大雄此時還並不知道沈井已死,但作為邊軍兒,他的危機意識一向很好,早已整理好了馬車,叫上了老青牛在一旁侯著。

    很快,本來就吵雜的街道中傳來了更為吵雜的聲音。

    有人高喊:“節度使遇刺身亡。”於是,吵雜的聲音變成了吵雜的場面。

    這高喊的聲音很熟,吳大雄很快辨別出了是張小刀,他不知道張小刀為什麼要喊,但顯然是在製造混亂,既然製造混亂,那麼只有一個目的,必然是趁亂逃走。

    吳大雄狠狠的拍了兩下馬臀,馬車前的兩匹烈馬明白了主人其意,立刻打起了鼻響。

    老青牛靈性更足,在聽到張小刀的聲音後便悄然的挪動了蹄子,不時來到了街中,張小刀拉著法義立刻坐在其上,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老青牛便掠過了吳大雄駕駛的馬車。

    烈馬開始奔跑,緊隨老青牛的身後,直奔城門!

    這時,城門不知受了誰的命令,正在緩緩閉合。

    周圍人群吵嚷之聲喧囂震天,可下一瞬便有殺豬一般的慘叫傳來:“讓開!”

    老青牛開路,以迅猛的速度穿梭在九陽城常年繁華的城門人群中,而馬車則一路狂奔,不知驚到了多少路人。

    城門即將閉合之際,吳大雄感覺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沒做多想,與老青牛穿過城門直奔荒野外。

    而這時,城牆之上的破空聲音密密麻麻的傳來,遮天蔽日的箭羽直射遠方,封堵出路。

    張小刀絕對不怕箭雨,即便像雨點一樣密集,他也不會害怕,因為坐在他身後的是法義小和尚。

    在聽到破空聲的剎那,張小刀舉起了法義小和尚充當盾牌。

    也是在這霎那,不知何時落在吳大雄馬車上的紹榮再次揮箭,一道起浪直沖天際!

    無數站在城下的人望著這一幕,無數站在城牆上的駐軍望著這一幕。

    然後他們發現,箭雨似乎被大風吹散,那鋼鐵打造的箭簇連帶著箭身在半空中化為粉末。

    緊接著,所有人感覺到了天地間一陣搖晃,城牆上的駐軍在也來不及射出第二箭。

    當搖晃過後,人們駭然發現頭上有塵土落下,舉目在望,九陽城的巍峨城牆上出現了一道長六丈的深刻傷痕,恐怖而猙獰。

    死寂立刻出現在了這本應該更為喧囂的場景之中,繼而蔓延,深入。

    這天,那名絕世刺客走後,九陽城的天空迎來了一片陰霾,沒有雨水,只是久久不散,像極了人們心中的抹不去陰影。

    這陰影來自沈井的死,來自城牆上那道巨大傷痕!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8:58
第90章 我們是朋友

    歷史往往會因為一件小事而改變進程。

    就像當年的岳定王如果沒有為先生披上那件外套,就不會有之後的手持草屑碎了萬壘城牆。

    就像大周的匹皇帝,如果不是因為閑的蛋疼,就不會去徵討西域,就不會有大周的亡國一般無二。

    沈井的死不知道會不會改變歷史進程,但無疑的確改變了翼州目前的現有格局武煉虛空。

    一日之後,盛唐上下,無論是邊緣村落,亦或者雄城邊關都出現了一張畫像,紹榮的畫像!

    然而,紹榮的容貌太過普通,普通到你死死的去看,銘記了半柱香的時間,轉過身,腦海中的容貌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這實在太過惡心人。

    紹榮似乎唯一具備的殺手特質便是那張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臉。

    而他,自然也不會在盛唐的殺手之中有什麼響亮的外號,因為這不是流行在盛唐中的小說傳記。

    有名號的殺手,除了懸賞,便是即將變成屍體的命運。

    所以,無名無號的紹榮一旦離開翼州,對於盛唐官府來說便真的無跡可尋。

    然而此時,這名盛唐的頭號通緝犯,正在極為認真的撕扯著口中的牛肉乾,傻不拉唧的叫著:“好吃,好吃。”

    他的贊美很快得到了張小刀的回答。

    “好吃你妹啊!”

    “呃,我沒有妹妹。”

    張小刀翻著白眼,不再理會紹榮,而是來到剛剛在溪流中盛出一碗水的吳大雄面前,憂心道:“大雄哥,我覺得我們應該投案自首。”

    雖然投案自首這個名次有些新鮮,但吳大雄聽懂了,法義小和尚聽懂了,咀嚼著牛肉乾的紹榮也聽懂了。

    “不行,一旦我們被抓住,玄天館會立刻將我們仍進死牢。”

    “我們是邊軍兒啊,我們背後還有李毅這座大山啊。”

    紹榮看了看荒山野嶺的風景,毫不在意的吐出了一口根本咬不動的牛肉乾,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叫張小刀?”

    張小刀回過頭來:“刀你妹啊!”

    “怎麼說我們都是一起喝過酒的朋友,乾嘛你妹你妹的,我真的沒妹妹,不過我和風月館的**很熟,哪天給你介紹兩個妹妹?”

    “妹你妹啊!”張小刀再次噴道。

    紹榮無奈,挑著眉頭問道:“我奉勸你一句,這事兒最好不要牽扯到大將軍,因為很敏感,沾邊的人,都會惹上一身騷。”

    張小刀回頭氣憤道:“我他媽現在就一身騷了,不用說,現在翼州的所有駐軍都在深山野嶺中搜索,在他媽和你在一塊兒混,小命不保。”

    紹榮撓了撓頭,又將一塊牛肉乾放在了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其實我應該殺了你們。”

    話語雖然含糊不清,可這句話一齣,似乎連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已不在。

    紹榮的拳頭很大,實力很強,張小刀與法義小和尚深有體會,至少目前看來這位有些二百五卻真的強的不像話的刺客實在非三人聯手所能低檔。

    或許法義能不死,但張小刀與吳大雄必然死的妥妥的。

    想通其中脈絡,張小刀立刻毫無節操的見風使舵道:“大哥,別鬧,咱們可是有過喝酒的交情,再說你去沈府不還是我給你帶的路嗎。”

    紹榮咽下了牛肉乾,緩聲道:“呃,我當然不會殺你們,沈井是各方角力的犧牲品,我殺了他沒半點屁事,要殺了你,大將軍不得殺進我家?更何況小和尚的師傅,更是我招惹不起的人物。”

    張小刀吁出了一口氣,看了看一臉篤定的法義和尚問道:“現在咋辦?”

    法義用小拇指極沒有高僧形象的扣了扣鼻子,道:“小刀,你擔心多了,我們躲在那邊也沒幾個人看得清我們的臉,咱把馬車毀了,換身衣服,誰能認的出來通天路最新章節。”

    張小刀一想也是,當時情況一片混亂,他與和尚的速度極為迅猛,中途沒與人交手,那有人能知道他倆是誰?

    紹榮這時抬起頭,好奇的問道:“你出邊軍,是準備進翰林?”

    張小刀無心閑聊,正想著要如何喬裝打扮,毀屍滅跡,紹榮繼續道:“記得替我向那桃花眼問個好。”

    張小刀那知道桃花眼是誰,法義和尚卻是在盛京廝混到大,轉頭看著親手幫自己報了仇的紹榮問道:“你認識桃花眼?”

    “一起嫖過。”

    於是,吳大雄一口把水噴了出來。

    他雖然不混跡盛京,但那能不知道天下那有數的年輕人中盛唐的翹楚人物,好奇問道:“他還用去嫖?”

    紹榮略做思考,道:“他說,窯子中的姑娘與京城的大家閨秀,就像是一碗豆花與一道精緻的菜餚,精致菜餚需要很多講究,但豆花不同,簡單,便宜,還管飽。”

    “這什麼歪理邪說。”吳大雄痛斥道,對於他來說窯子中的姑娘已經足夠漂亮,大家閨秀更是不敢想象。

    “閑扯夠了吧?”張小刀眉頭一挑,嚴肅問道:“你不是打算一直跟著我們吧?”

    紹榮聞言搖頭道:“不會,明早我就走,到時你們好自為之,希望下次見到你們的時候,會是在你們站的很高的時候。”

    說著,紹榮還站了起來,拍了一下張小刀與法義的肩膀,嬉皮笑臉的道:“到時,我也沾沾光。”

    對於這種二百五的舉動,張小刀只能更為鬱悶。

    與紹榮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很怪的人,具體那怪張小刀說不出來,可能是戰鬥與平時的反差太過驚人。

    法義和尚倒是心思純凈,沒有多想,回答著:“回去後就要爬塔,不知要爬幾年。”

    紹榮笑了笑道:“以你的資質,應該總有爬上去的一天。”

    張小刀又聽的莫名其妙,雖然他在邊軍的兩年中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顛覆性的認識,但很多東西仍然不是他現在這個層面可以接觸的到的。

    法義這時轉過了頭,看著紹榮道:“沈井是我的仇人。”

    紹榮不知其秘聞,先是‘啊’了一聲,卻聽法義道:“雖然我知道他當年也是公事公辦,自身並沒有什麼罪大惡極,但仇人就是仇人,幫我殺了仇人的,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們是朋友。”

    紹榮點了點頭,很自然的道:“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這時,兩人看向了張小刀,張小刀看了看吳大雄,吳大雄這時不經意間使了個顏色,讓張小刀立刻明白這里誰的拳頭最大。

    於是,張小刀和吳大雄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由內而外,從下往上的說道:“我們是朋友!”

    這個夜裡,林間的月色很亮,張小刀迎著月光的臉頰上笑容中透著狡黠,但他不會想到,他這一句玩笑似的朋友,在未來換來的是兩肋插刀,刀山火海!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8:59
第91章 巧遇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人這種生物。

    而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擁有一些看似是朋友的朋友。

    紹榮沒有朋友,即便是看似也沒有。

    因為,他的身份,他的背景註定了在他身邊的人除了那幾位長輩之外,便全是利益相關者。

    人與人的關系一旦涉及到利益,便不會存在真正的友情。

    所以,紹榮這輩子從來不知道友情是何物。

    然而,九陽城中他看到了那個長相與他一般平凡無奇的張小刀,然後,認識了那個背景有些嚇人的小和尚。

    在逃亡時,他吃了張小刀的牛肉乾,與小和尚一起啃了大蔥,與吳大雄一起飆出了臟話,這對於紹榮這種怪人來說,竟然是一生中最美妙的經歷。

    所以,他真的拿小刀三人當朋友!

    所以,在翌日陽光灑滿懸坪時,他離去的腳步格外歡快,一邊咀嚼著牛肉乾,一邊揮著手。

    懸坪下已經將馬車毀掉,小和尚的光頭已被遮起,三人也在傻了吧唧的揮著手。

    這時,小和尚的心聲是:“又交了一個朋友真好。”

    吳大雄的心聲是:“你們確定這位真的是將翼州節度使刺殺的絕世高手?”

    張小刀洋溢著極假的笑容,心中念著:“可算把這妖孽送走了,希望再見不相見啊。”

    紹榮就這樣走了,沒有一絲的離愁情緒,改頭換面的三人也出了荒山,一路看到了無數官兵。

    沒有人會懷疑三人,不僅僅是因為遇到哨卡後吳大雄果斷的出示邊軍腰牌,更因為他們並不是駐軍的搜索目標。

    三日後,三人一路行至翼州十里亭。

    十里亭是九陽城以北抵達靈隱縣的必經之路,設有盛唐驛站,自然也有驛站中鮮明的特色—大碗茶。

    初春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春風颳得茶字旗獵獵作響,簡陋的十來張小桌上人並不多,連續趕了三日路張小刀三人落座後,立刻有小二前來招呼。

    張小刀總覺得有種不詳的預感,自邊關出來後進酒館碰上了淚流滿面的小和尚,進了九陽喝點酒碰上了現如今盛唐最牛逼的通緝犯。

    所以,有些陰影的張小刀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然後看到了一名女子,一名長得還算好看的女子。

    女子身著墨綠色淡雅長裙,臉蛋未施半分胭脂,卻黛眉如畫,櫻唇豐盈。

    女子也很高挑,張小刀覺得比自己還要高上一分。

    在女子的身邊坐著一名小丫頭,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穿著也算普通,只是臉蛋未免太過可愛了一些吧?

    小姑娘的面容猶如粉雕玉琢,胖嘟嘟的臉蛋上有一雙極為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每每轉起都有皎潔之意流出,聰穎可人。

    而這桌上除了小女孩和漂亮女子外,便是一名老人。

    老人在靚麗最女與女孩中絕對是會被人忽視的那個人,她的樣貌平凡,臉部皺紋不多,隱有紅光,卻露出了疲態,穿著粗布麻衣更是沒半點出奇。

    但張小刀卻在看到這名老人後,覺得這三人也不簡單。

    不知是前些日子在酒館遇到的事情太過離奇,還是張小刀在看到老人後本能的覺得有危險,大碗茶還沒上,他便道:“解渴就走,免得麻煩上身。”

    法義小和尚帶著極其別扭的鬥笠,抬起頭看了看對面的客人,然後微微張開了嘴巴道:“二姑娘?”

    對面桌那漂亮女子抬起眸子,絲毫沒因為姑娘前面加了個二字而生氣,本來沒有神色眸子中出現驚喜情緒,輕聲道:“小和尚?”

    法義立刻站了起來,不顧小二端上了大碗茶,來到了二姑娘的面前問道:“二姑娘,你怎麼在這?”

    對面桌的小女孩抬起了頭,老奶奶也抬起頭,她們沒有開口,顯然是不認識與二姑娘相熟的小和尚。

    張小刀輕扶了下額頭,暗想著要不要這麼巧?

    這時,長相俏麗的二姑娘已經拉住了小和尚的手,順口介紹道:“浮屠寺法義。”

    老奶奶眯起了眼睛,恍然大悟然後不自覺的看向了法義小和尚腦袋上的鬥笠,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這裡面是光頭?”

    小女孩很捧場,立刻拍起了巴掌道:“我要看光頭,我要看光頭。”

    法義和尚略顯尷尬,但看著小女孩渴望的神色卻下意識的摘掉了鬥笠。

    張小刀已經來不及阻止這一切,法義小和尚永遠不會考慮到,那日逃出九陽唯一可以讓人辨認的光頭,更不會考慮到他的光頭出現會留下蛛絲馬。

    “不!”張小刀喊著。

    法義和尚卻已經摘掉了鬥笠,露出了鋥亮的光頭……。

    大碗茶攤位中為數不多的十幾人看清了這光頭,然後沒有張小刀預想中的情緒,繼續喝茶。

    小姑娘拍著巴掌,似乎看到光頭很是高興。

    老奶奶卻問道:“為什麼不?”

    張小刀還沒開口,法義和尚便道:“呃,忘記了,我們惹了大麻煩。”

    對於這種後知後覺,張小刀有一種自刎一謝天下的沖動,而這時老奶奶似乎聽力不是太好,道:“既然是熟人,一起坐。”

    小姑娘立刻捧場道:“一起坐,一起坐。”

    張小刀與吳大雄很是無奈,卻還是端起大碗茶與老中少三位女子坐在了一起,但張小刀卻毅然決然的將鬥笠又扣在了法義小和尚的腦袋上。

    “惹了什麼麻煩?”這時面露慈祥的老奶奶才和藹可親的問著。

    張小刀為了堵住法義小和尚的嘴,立刻道:“小事,小事。”

    老奶奶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卻將目光鎖定在了張小刀斜跨的長刀上。

    長刀並未露出漆黑的刀鞘,被各色的布條裹起,但她的目光似乎卻可以穿破布條。

    “落雪?”

    吳大雄與張小刀抬起頭,有些愕然。

    能一眼認出這刀的人,在天下間很少,但老奶奶似乎根本不用去看,只是目光鎖定便能感覺到那熟悉感,所以一口道破了長刀的名字。

    “奶奶,您?”

    “黃貞鳳和我很熟。”老奶奶極為淡然的說著。

    張小刀和吳大雄卻不得不鄭重道了聲:“前輩。”

    二姑娘笑了笑,看著法義小和尚道:“聞名天下的法義小和尚,與今日邊軍紅人張小刀怎麼會走到一起?”

    張小刀再次愕然,他從不知自己的名字會被其他人知曉。

    可實際上,在陛下欽點進京面聖後,他的名字早已經傳遍了盛唐上層人士的耳中,並且牢牢記下。

    老奶奶能認出落雪刀,二姑娘可以叫出他的名字。

    這種感覺談不上有多美妙,但的確可以滿足每個人內心都會存在的虛榮心。

    只是,張小刀還是好奇的道:“奶奶認識我師傅?”

    老奶奶臉上露出笑容,輕聲道:“何止是認識,當年老娘差點就沒嫁給那斷臂老頭兒。”

    如此光明磊落的說出當年的情分。老奶奶應該是一個性情中人,不會在意旁枝末節。

    可得到這一結論後,張小刀仍然覺得詭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二姑娘輕聲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靈隱縣,然後返京。”

    “哦?正好順路。”

    張小刀問道:“去靈隱縣做什麼?”

    “吃。”小女孩率先回答,說完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似乎很饞嘴。

    靈隱縣是冰雪獵鄉,但也從未見過不遠萬里去吃野味的。

    張小刀暗自想著,莫非這兩年靈隱縣的商業有發展壯大了?

    …………

    …………

    在張小刀喝著大碗茶與三位奔著野味而來的老中少三位女子講述著靈隱縣時,九陽城發生了一件事情。

    有間酒館,今日門廳冷落,據說清晨時掌櫃連帶小二全不帶去了縣衙,具體何時尚未可知。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有間酒館的掌櫃與小二本來並不害怕什麼,但當看到數十名玄天館的黑衣執事不由得有些發怵。

    負責盤問的是九陽城玄天館坐館王姑娘。

    王姑娘身著紅色長袍,與黑衣執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容貌不俗,笑起來嘴角會出現兩個酒窩,給人一種親切感。

    可她今天並沒有笑,看著眼前肥碩的掌櫃,枯瘦的小二,只是機械式的問著問題。

    “記得節度使被刺殺的哪天嗎?”

    “記得,記得。”

    “記得,你的店裡來過什麼客人嗎?”

    “大人,酒館每天都有很多人,這我怎麼記得。”

    “那你記得有個光頭嗎?”

    小二這時拍了下腦袋道:“這個我記得,當時酒館人太多,就在外面擺的桌,有個光頭在其中。”

    “很好,他們是幾個人?”

    “三個。”

    王姑娘簇了一下眉頭。

    “不對,不對,是四個。”

    “怎麼說?”

    “最後一個人是後來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朋友,他們在一起喝的酒。”

    “最後來的那人你記得長什麼樣嗎?”

    小二回想了一番,然後道:“很普通,很普通。”

    王姑娘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畫像問道:“是他嗎?”

    小二盯著畫像過了足足有半響時間道:“應該是,但他長得實在太普通,我也不確定。”

    王姑娘點了點頭道:“稍後會有人來盤問細節,你們實話實說就好,不會有人為難你們。”

    掌櫃與小二立刻感恩戴德。

    王姑娘帶著畫像走進了迴廊中,立刻黑衣執事默守在一旁,她輕聲道:“找刺客很難,但找光頭不會特別難吧?”

    “大人說的極是。”黑衣執事立刻退了下去。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02
第92章 如今的靈隱縣

    靈隱縣迎來了初春的生機勃勃,仿佛是一夜之間縣城中的花草樹木就開始萌芽。

    王大牛仔細的看著自家院子中在泥土之中掙脫出的春芽,簇起了眉頭,然後蹲下了現如今極其寬闊的身子,看的更加仔細。

    兩年的時間中,靈隱縣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除了更加富裕。

    這要源於朝廷對周中息的信任以及照顧,而這種信任與照顧又自然源於靈隱縣的那次大變,與周中息今生都要留在靈隱縣的誓言。

    如今的靈隱縣,已經不僅僅翼州的出產野味的大鄉,因為一年前的翻修,縣令周中息極為明智的在村口修了許多野味攤口,如今前往靈隱縣的直奔著吃野味的大家大戶已經越來越多。

    王大牛並沒有參與其中,因為這兩年來他都在靠山!

    仍舊是那一招,練習的地點卻從小樹林換到了靈隱縣西頭的無名大山。

    這山中樹木曾經很粗壯,但現如今卻顯得有些荒蕪,甚至靈隱縣翻修時一度來撿縣城的木材。

    王大牛用了兩年的時間,在這座無名大山的北側靠出了一片空地,靈隱縣人每每看到那座大山上北面的突兀都會感嘆,真他媽難看,但也不得不佩服王大牛的毅力。

    今天,看完嫩芽後的王大牛依舊來到了無名大山上,然後放下了帶來的一壺清水,脫光了上半身的衣物。

    **著上半身的王大牛臉上的憨厚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肅穆。

    王大牛的身體一直很好,現如今更好。

    他**的半身肌肉猶如鐵鑄一般堅硬,每一塊肌肉都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爆發力!而他的後背則更加可怕,無數次的撞擊鑄就了縱橫交錯的傷痕,由於上橫太過繁密,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這便是他兩年來的成果,只是今天脫掉上半身衣物的王大牛沒有第一時間大喊一聲:“我靠。”

    而是來到了已經傾斜了三分之一的樹木面前,看著即便已經被摧殘的即將傾塌的樹木仍舊長出了嫩芽凝視,沉思。

    這天是王大牛老父親已經患病的第三十二天,這天下山後,王大牛不再山上。

    因為他知道,悟透了的他隨時可以將那座無名大山的樹木全部靠塌。

    這便是他的道!

    道這個字看起來有些虛無縹緲。

    但對於氣煉者來說,能夠參透或者悟透一些東西,必然會大幅提高戰鬥力。

    張小刀曾經被黃貞鳳帶著看過春,曾經在荒山見過山石傾塌,而王大牛也緊隨其後,因為父親的病重,春意的盎然看透了那其中的意。

    回到家中,打了一盆洗腳水的王大牛,走進了已有兩年沒升起濃煙的鐵匠房,看著眯著眼睛日漸蒼老的父親,沒有開口,卻輓起了父親的褲腳。

    父親的腳滿是褶皺,看起來說不出的蒼老與醜陋,王大牛將其放入其中後,輕輕揉搓,老父親睜開了雙眸輕聲道:“大牛,等我死了,你就出去看看吧。”

    王大牛沒有吭聲,聽著父親言語中對生命的釋然,笑了笑,仍舊憨厚。

    “小刀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亦晨那小子聽說在九陽城混的很風光。”

    “小刀比他強。”王大牛肯定的說著,不知是在說現如今張小刀混的比劉亦晨強,還是本身就強。

    “有些事情看淡些,人生就是一齣戲,當你快死的時候,你就明白,其實什麼事情都很小,芝麻綠豆那般小。”

    王大牛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而這時,院子的籬笆外卻走來一名青年。

    青年長得很是俊俏,在加上身著那身價值不菲的行頭,看起來更加氣派。

    但他越過籬笆時卻小心翼翼,走到鐵匠鋪後,立刻變換了一張臉,熱情道:“大牛哥,你在嗎。”

    聽到這聲音的王大牛簇了簇眉頭,知道來人是劉亦晨。

    劉亦晨於一月前返鄉,成功進入玄天館的他反鄉自然風光無限,只是錶面上的身份卻是祥福記的大掌櫃宅男的異界生存游戲全文閱讀。

    回鄉後的劉亦晨很受歡迎,他也早沒了兩年前的浮躁,做人做事面面俱到,得到了鄉里鄉親的推崇愛戴,即便家中有媳婦董瑤,求親之人也是絡繹不絕,竟是甘心給他當小妾。

    只是,自從回鄉以來,他都沒有來過王大牛家,而王大牛自然也不可能去上門擺放他。

    而無論街坊鄰居如何羡慕他,他總覺得還差了那麼一層意思,昨夜他想明白了這層意思,他知道他希望王大牛可以正眼看他,最好是用那羡慕極度的眼神看他。

    王大牛沒有拒客於千里之外,只是說了一聲:“進。”

    劉亦晨走進了還算整潔的鐵匠鋪之中,看到了身材格外寬闊的王大牛,看到了王大牛病重的父親,然後放下了九陽城有名的桂花糕,輕聲道:“大牛哥,伯父。”

    王大牛抬起眸子,點了一下頭。

    這時老父親道:“我乏了。”

    王大牛點頭,推著父親回了隔壁的住所之中,然後反身回到了鐵匠鋪,沒有沏茶,只是拉過了小板凳,看了看劉亦晨仍舊沒有吭聲。

    “大牛哥,我混的不錯,有沒有興趣來九陽城?”劉亦晨開誠布公的說道。

    王大牛的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劉亦晨則期盼得看著他,希望能從他的雙眸中看到‘巴結’二字。

    可顯然,王大牛不會出現這種情緒,只是問道:“去那做什麼,去賣桂花糕?”

    劉亦晨輕聲一笑,然後拿出了一塊黝黑的腰牌。

    腰牌上有一字‘玄’王大牛不知代表什麼意思,卻聽劉亦晨道:“其實我是玄天館的人,在祥福記當掌櫃只是一個皇子,我為盛唐官府辦事。”

    王大牛眯起了眼眸,雖然玄天館這三個字有些陌生,但他也記得聽說過玄天館便是盛唐氣煉者的執法機構,很是厲害。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王大牛笑了笑道:“我不過只是一個獵戶,那有資格進玄天館。”

    說著,他話鋒一轉道:“再說,我這半斤八兩,現在可能連你都打不過。”

    “打不過我是應該的,只是你總不能窩在這村子中。”劉亦晨自信滿滿的說著,不知為何格外渴望王大牛那張憨厚的臉上出現渴求的神色。

    王大牛咧嘴笑了笑:“兩年了,你都回來了,小刀怎麼還不回來?”

    劉亦晨的臉色一變,王大牛繼續道:“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對賣桂花糕沒興趣,對玄天館也沒興趣。”

    劉亦晨笑了笑:“那就不打擾了。”話畢,轉身走出了鐵匠房。

    …………

    …………

    張小刀此時並不知道劉亦晨正在拉攏王大牛,他正與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對視。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唐淼淼,二姑娘就叫二姑娘,而那名奶奶的名字張小刀也無從知曉,只叫其奶奶,這樣似乎顯得更親切一些。

    保持著鬥雞眼的姿勢,張小刀漸漸感覺到了眼中的乾澀。

    最終,他敗下陣來,有些垂頭喪氣的道:“我輸了。”

    唐淼淼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伸出了粉嘟嘟的小手道:“牛肉乾。”

    張小刀無奈的拿出牛肉乾,仰天長嘆,似乎比鬥雞眼輸給小姑娘這事是一種打擊。

    唐淼淼笑了起來,猶如月牙般的眼眸自然而然的彎曲,興致勃勃的咀嚼著牛肉乾,含糊道:“小刀,你為什麼叫小刀,你的刀明明很大啊。”

    這是張小刀三人與唐淼淼三人結伴前往靈隱縣的第一天夜晚,沒有客棧只好在荒野中扎營。

    一路相處下來,張小刀發現了一個細節,無論是與法義小和尚相熟的二姑娘,還是與自家師傅有一段情願的奶奶都對唐淼淼呵護備至。

    這證明唐淼淼的身份絕非普通,但不普通到什麼程度,便不得而知了。

    張小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孩子緣,但唐淼淼一定很好吃,所以她聞到了張小刀行李中的香味,便纏住了張小刀,以各種游戲的方式虐待張小刀。

    漸漸的輸了多少牛肉乾張小刀也不記得,但兩人卻建立起了莫名的友誼。

    “因為我懷中有把小刀。”

    “那裡,那裡,我看看。”唐淼淼瞪大了眼睛,極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可愛之極。

    張小刀拿出了殺豬刀,唐淼淼卻道:“嘁,好臟。”

    張小刀坐在頑石上,看了看今天的夜色,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為什麼叫唐淼淼?”

    唐淼淼簇了眉頭,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後道:“我聽我娘親說,我五行屬火,所以起了六個水,來中和一下。”

    “你娘親也不怕六個水把火澆滅了?”張小刀打趣道。

    借著月色,唐淼淼揚起了半個臉頰,疑惑道:“是啊,我娘怎麼不怕呢?”

    “很晚了,等會二姑娘來找你了,快回去吧。”

    唐淼淼搖頭道:“不要,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吧,我很無聊啊。”

    “然後?”

    “我當然一邊吃著牛肉乾,一邊聽故事。”

    張小刀無奈的想到,果然還是坑牛肉乾來的,索性拿出了僅剩的一袋牛肉乾,放在了唐淼淼的面前。

    唐淼淼問道:“故事呢?”

    “故事不重要,牛肉乾才重要吧?”

    “都重要!”

    “可我不記得什麼故事了。”

    “不可能,你一定記得。”

    “那講《灰姑娘》?”

    雖然唐淼淼不知道灰姑娘是啥,但還是興致勃勃的點了點頭。

    於是張小刀清了一下嗓子,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能不能換個開頭?這明顯是哄小孩的啊!”

    “你本來就是小孩啊。”

    “好吧,那我們直入正題好嗎?”

    “好,在很久很久以前…………。”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31
第93章 塵暴

    童話故事對於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女孩來說一向具備很強的殺傷力,唐淼淼亦不例外。

    不知是夜色漸深本來明亮的星光全部被烏雲遮住,還是氣溫降低將本來溫和的春風變得有些涼意,唐淼淼鑽進了張小刀的懷里。

    她的姿勢極其自然,用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抵住了張小刀的胸口,用右手摟住了張小刀的腰間,然後將裙下的小腿搭在張小刀的腿上,似乎這樣的姿勢對於她來說最為舒適。

    張小刀也很自然,一邊說著依稀記得的童話故事,一邊用右手拍打著唐淼淼的小腦袋,困意漸盛。

    不知何時,張小刀的眼眸開始耷下,然而故事還未講完。

    唐淼淼本來閉起了雙眸伴隨著疏而長的睫毛顫抖而睜開,雙眸中一片清醒,問道:“後來呢?”

    張小刀聽到這三個字之後算是清醒了些,便道:“不能參加王子的舞會,她很傷心,很難過。”

    “然後?”顯然唐淼淼的好奇心極重。

    “然後,有一名仙女出現了,幫灰姑娘開了外掛,於是南瓜變成了馬車,老鼠變成了車夫,並送了她一雙水晶鞋,並讓她成功的參加了舞會。”

    小姑娘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作為一名捧場王,她自然而然的又問道:“在然後呢?”

    “但是,仙女提醒她,仙術只能保持到三更十分,所以她必須在這之前離開。”

    “參加舞會的灰姑娘,果然迷住了王子,但三更到來倉惶間留下了那雙水晶鞋。”

    “後來呢?”

    “王子很傷心,派了很多親信去尋找,找出了唯一能穿上這雙鞋的灰姑娘。”

    “然後他們在一起了?”

    “是啊,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張小刀笑著道。

    “這個故事的意義是什麼?”唐淼淼簇起了眉頭。

    這個問題讓張小刀有些錯愕,他從未想過為什麼灰姑娘的故事能夠流傳的極光,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卻並不難,但有些事情說穿便毫無美感,所以他扯蛋道:“這個故事再次證明,無論是童話還是小說,主角都需要金手指。”

    唐淼淼當然聽不懂金手指是什麼,她也沒深究這個問題,只是道:“我還以為,故事會很長,見識過了舞會的灰姑娘會從此走上人生的另一條道路。”

    “奮發圖強的道路?”

    “當然,我母親講的故事都會傳達很多意義,比如體現主角的堅強,比如會讓你覺得自信起來,比如故事會讓你覺得有勇氣!”

    “你的母親很有正能量啊。”

    “但這個故事,怎麼給我的感覺是在不勞而獲?”

    “呃,我覺得你的智商的確脫離了小孩子的範疇。”

    “不過,這個故事的結局很好,至少很舒心。”

    “呵呵,那就好。”

    “那在講一個舒心的故事?”

    張小刀正想拒絕,卻看到了唐淼淼閃爍的眼眸中滿是渴望神色,只好道:“就一個?”

    “好。”

    …………

    …………

    事實上證明,唐淼淼的確擁有非同一般的智商,但也擁有孩童的貪得無厭,在張小刀講完《白雪公主》之後,唐淼淼強烈要求講一些智商高的故事。

    無奈之下逼出了張小刀的必殺技76集的"後宮甄嬛傳"果然,宮廷劇最適合在睡覺前講述,在第三集時,唐淼淼終於漸漸睡去。

    晚風吹散了遮蔽星空的陰雲,露出了璀璨的星辰,星光本不應該帶來任何溫度,但抱在一起的兩人卻感覺無比溫暖。

    二姑娘悄悄走出營帳,悄悄的看了一眼兩人後露出了笑顏,然後走回了營帳道:“睡著了。”

    奶奶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擔心這位身份極其尊貴的天之嬌女遇到任何危險,打了個哈欠道:“那咱們也睡吧。”

    一夜無話。

    清晨的曙光打在張小刀的眼皮上,讓迷迷糊糊的他覺得世界一片紅彤,於是便睜開了眼睛,感覺著胸口和腿部的酸麻,

    “喂喂,起床了。”

    唐淼淼聽到了張小刀的聲音,將本來埋在張小刀胸口的小腦袋埋的更深。

    張小刀將雙手平放在有些露水的草地上,眯著眼睛看著天空並不炙熱的初陽,威脅道:“在不起床打屁股了。”

    唐淼淼悻悻的翻過了身子,雙手抓了抓有些亂的黑發,不知為何小臉紅的比天邊初陽還厲害些。

    張小刀看著唐淼淼的臉色,想著就這樣摟著孩子在外面露宿了一夜,不是生病了吧,於是他問道:“不是發燒了吧?”

    唐淼淼連忙搖頭,可愛的臉蛋上面露羞澀,然後頭也不回的沖向了不遠處的營帳之中,看著已經醒來的婆婆與二姑娘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怎麼了?小刀欺負你了?”

    “沒,沒。”小姑娘的神色有些慌亂。

    “那是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

    唐淼淼將胖嘟嘟的雙手遮住了臉蛋,臉頰似冒火一般的感覺,實在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奶奶開始肅穆了下來,慈祥的面容頓時變得有些嚇人。

    唐淼淼知道奶奶的脾氣一向不是很好,連忙嬌嗔道:“真的沒事,真的沒事。”然後想起了張小刀剛剛的話語,她極為明智的道:“我可能發燒了。”

    二姑娘沒有訊問,她略懂醫術,只看這臉蛋便是發燒,無需在去號脈,心急火燎的翻起了行李,找出了培本固原,退熱養身的藥材。”

    很快,這依山傍水的臨時營地中便升起了竈火,燒的自然是中藥。

    小和尚與吳大雄也走出來幫忙,張小刀也緊張的走進了營帳內,關懷備至的問道:“來,我摸摸額頭,看燙不燙。”

    唐淼淼更加心慌,立刻擺手,裝作萎靡的樣子躺在了軟墊上。

    張小刀悻悻的收回手,撓了撓頭,暗想著昨晚不冷啊,看來小孩子的身子還是受不起折騰,便匆匆走出營帳幫忙熬制中藥。

    然而,他走出去後,奶奶卻坐到了唐淼淼的身邊,輕聲道:“我知道你沒病,但是你到底怎麼了,能與奶奶說說嗎?”

    被揭穿的唐淼淼臉頰更是泛紅,知道瞞不住奶奶,做賊心虛的先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

    然後,吐露出了事情的原委。

    “我昨天做夢了。”

    “什麼夢。”

    “我夢到了我成了灰姑娘,張小刀是王子。”

    “灰姑娘?”奶奶錯愕,根本聽不明白。

    唐淼淼卻一臉鄭重的道:“然後,我成了白雪公主,張小刀成了唯一的小矮人。”

    “啊?”

    “後來更離奇,我成了              (甄?鄭?判〉凍閃吮菹隆重!?p>  “甄?鄭?菹攏俊蹦棠淌翟誒斫獠渙頌祈澱滌胝判〉兜氖瀾紓?閿治實潰骸罷餑愫土澈煊惺裁垂叵擔俊?p>)    p.s.(小弟真的修不出來了...,看看哪位大大幫補一下?)               “因為這些人物都是戀人啊。”

    奶奶恍然大悟,然後開始了痴笑,越想便覺得越有意思,開始笑的前仰後合。

    唐淼淼越來越尷尬,直到奶奶道:“原來不是發燒,而是發騷。”

    唐淼淼的臉蛋更紅,奶奶卻笑著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語,道了句:“春天來了。”

    …………

    …………

    春天的確來了,數十匹行走在草甸之上的健馬不用在吃那乾癟的荒草,不用吃,只是聞著嫩草的香氣便覺得渾身上下全是力氣。

    力氣十足的馬匹,載著十餘位身著一身黑衣的玄天館一路飛馳,抵達十里亭時,暫歇。

    其中為首的黑衣者摘下了鬥笠,露出了還算俏麗的容顏,來到了茶字旗下方,然後看到了路過的歇腳者全部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不是誰人在盛唐都可以穿著一身黑衣,在盛唐穿黑衣的未必是殺手,卻極可能是權柄滔天的玄天館公職人員。

    玄天館這三個字在百姓眼中並不是代表神聖,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裡是盛唐氣煉者的聚集地,但這些年來玄天館做過太過雙手染血的事情,所以百姓眼中的玄天館要被冠名詞的話,必然是神秘,肅穆!

    也因此,百姓對玄天館的人很敬畏,茶鋪的小二也是老百姓,被黑衣女子點名後,自然變得更加敬畏,更加小心翼翼。

    “見過他嗎。”王姑娘拿出了一副畫像,語氣中毫無語調,一味直接,讓小二的雙腿不由得有些顫抖。

    仔細搜索了回憶一番後,小二立刻搖頭。

    “那你見過一個光頭嗎?”

    小二忽然想起昨日,那摘掉鬥笠的光頭,立刻點起了頭道:“見過,見過。”

    “去了那裡?”

    “東北,那邊只有靈隱縣。”

    王姑娘露出了笑容,隨手丟了一枚銀錠子,小二不敢接連忙想說些話,卻被王姑娘的眼神制止,老老實實的收了銀子。

    “去拿茶。”王姑娘輕聲道,小二連忙走進茶鋪,卻好奇的偷瞄這位年輕漂亮,卻是自己這輩子永遠可望不可即的姑娘,發現那姑娘正在寫字。

    寫完字後,一隻雄鷹自天而落,攜帶書信後振翅高飛。

    王姑娘帶著手下喝完了大碗茶,數騎絕塵。

    小二也沒覺得有何出奇,忙了一天后,坐在了木凳上,腦海中情不自禁的在回想著那位姑娘的容貌。

    “真美。”小二傻笑了起來,卻在這時聽到了桌上大碗茶那殘破的瓷碗與桌面發生的震動。

    於是,他好奇的看向了茶碗,但在這一個動作之後,他發現自己也感覺到了明顯的震顫,不由得面露錯愕。

    緊接著,自西方而來了塵暴,小二正要長大嘴巴之際,那速度極快,並席捲天地的塵暴便由遠至近。

    然後小二看清了那不是塵暴,那是數千匹健馬,那是盛唐的精銳騎兵!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5-1-2 09:34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33
第94章 家
    唐淼淼誠實的將一切都告訴了奶奶。

    奶奶自然而然的阻止了大家的忙裡忙外,只是說偶感風寒,以用元氣將其淬身,已無大礙,大家不必擔心。

    奶奶的這番話自然不會引起懷疑,所以小女孩思春的事情自然也沒有被揭露。

    張小刀只覺得這事兒有些怪異,但也沒深究的心思,因為他的家已經近在眼前!

    當天趕路至下午,站在老青牛身上的張小刀已經看到了靈隱縣的模樣,心中有惘然,有期許,有歡喜,卻也有傷感,情緒瞬息間變得錯綜復雜。

    靈隱縣被群山包圍,即便初春已經來臨,生機勃勃,但遠方的那幾座積累了數千年冰雪的大山顯然不會如此輕易開化,露出青松綠柏。

    裊裊炊煙升起的靈隱縣此時看似有些朦朧,鱗次櫛比的建築中卻多了不少新房。

    張小刀展開笑顏,伴隨著清風,眼前漂起了那縷銀絲。

    銀絲是與梁玄一戰造成,即便到了今天仍舊未見黑色,這縷發絲漂在張小刀的眼前,頓時讓他簇起了眉頭。

    這讓他想起了這兩年間在邊軍廝混的日子,然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個靈隱縣流血的夜晚。

    於是,他看向了北山,似乎看到了那座臟著老闆娘與胖老爹的孤寂墳墓,心中不免陰霾難去,但他還是催促道:“快點,我們要到了。”

    靈隱縣的縣口,是名為‘縱’街的盡頭。

    如今,這盡頭處除了那不高的土牆之外,周圍已經豎下了兩座哨塔,看起來頗有戒備森嚴的模樣。

    青牛與一輛看似並不豪華,但張小刀知道其中別有洞天的馬車越過了那道土牆,然後一路碾壓著新生嫩草,駛進了靈隱縣中。

    兩年前,這縣城口並不繁華,但現如今,卻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張小刀發覺自己有些不認識現在的靈隱縣,四處都是兜售野味的商販,甚至已經出現了現炒現賣這種商販。

    還未進入集市,馬車中的唐淼淼便似乎聞到了香味,掀開了布簾,跳到了二姑娘的身邊,一臉的興奮。

    小和尚也曾經在靈隱縣呆過,看到這樣的景象自然也是錯愕了一番,然後道:“小刀,這是靈隱縣?”

    張小刀笑了笑道:“先回我家吧,想吃什麼,到那裡在弄。”

    二姑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馬車與青牛很快走進了集市之中,然後便有人出現在了張小刀的眼前,問道:“客官,住店不?”

    說話的人,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孩子,臉上還有些青春痘,看樣子大概在是十三四歲左右。

    這讓張小刀覺得有種莫名的穿越感,仿佛回到了前世的火車站,正待他想婉拒時,男孩又道:“客官,我家客棧床榻很大,很舒服。”

    張小刀又要開口,小男孩再一次搶先道:“各種野味一應俱全,絕對讓您享受到賓至如歸的待遇。”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小和尚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似乎因為小和尚的笑聲太過突然,太過大聲,一向因為嘴皮子溜而無往不利的男孩錯愕的看向了他。

    這時,集市哨崗上的黑面男子也註意到了自從開春以來每天都會發生的一幕,只是看著張小刀那張普通的臉頰,他的臉上漸漸出現了驚喜。

    “小刀!”皮膚仍舊黝黑的孫箭高喊了一聲。

    這聲音沒有顫抖,卻格外大聲,沒有什麼思念的情緒,但卻穿透了集市!

    張小刀抬頭,看到了那座哨崗上的孫箭,然後洋溢出了笑容,用力的揮了揮手。

    然後,詭異的一幕就此發生。

    抄著野味的小販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負責保衛集市安全的民團成員停住了腳步,村口出現了幾聲歡快的狗叫聲。

    在靈隱縣人全部停止動作的同時,來自翼州各地的商旅食客還在吵雜,只是下一秒發現了很多人開始靜止,他們也不自覺的開始靜止,四處張望,希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快,坐在車頭的唐淼淼便看到了眼前的世界急速降溫,變得悄聲無息的詭異場面,於是她也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人類都會因為環境的變化,和身邊人的變化而發生變化。

    狗不同,它才不在乎這個世界靜止與否,在人群中穿梭的大黃狗旺財很快看到了張小刀,然後飛速本來,繼而後蹄發力,越過了老青牛,撲進了張小刀的懷里,叫著:“汪汪汪……!”

    這並不是尋常的叫聲,而是《爸爸去哪兒》這首歌開始時小星星的調調。

    張小刀用大手按住了大黃狗的頭,兩邊的嘴角上揚到了極限的弧度。

    這時,終於有人大喊:“小刀,回來了!”

    然後,這樣的聲音開始蔓延傳遞,在極端的時間內回蕩了數十次,數百次,傳遍了全縣城。

    那不認識張小刀的孩童,似乎想起了兒時童年的記憶,稚嫩的面容隱有激動的神色出現,不可思議的問道:“小刀哥?”

    …………

    …………

    靈隱縣人骨子裡不知為何都有股子刁勁,這在那流血的夜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後來無論靈隱縣失去了多少親人,活著的人都會頑強的重建家園,所以,靈隱縣現在格外繁華。

    然而,張小刀對於靈隱縣人有著不同的意義。

    大娘的心中記得兒時的張小刀總會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卻每每在孩子群中獨占風頭。

    中年大叔記得,張小刀提議建立獵人協會,也記得那年獵物販賣一空後,每個人臉上洋溢出的笑容。

    小媳婦們記得,兩年前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娃嫁給了張小刀。

    民團的戰士記得,在哪天夜裡,在民團三位領袖失敗時,張小刀亮出了手中寒芒畢露的刀鋒。

    而對那時的孩子來說,張小刀這個名字,便等同於偶像二字,在靈隱縣便意味著一段傳奇。

    所以,名字為二黑的孩子在得知眼前這名哥哥便是張小刀時,格外激動,格外亢奮。

    但無論二黑有多亢奮,他畢竟還小,所以他很快被淹沒在了熱情的縣中老百姓的人潮之下。

    坐在集市中遠道而來的商販與食客莫名其妙的看著炒菜的大叔沖出了攤位,看著那群本來看似凶神惡煞的民團成員換上了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看著正在剁魚的青年扔下了菜刀,看著他們沖向了現如今人最多的地方,不由得錯愕惘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這些人可以如此興奮的事情。

    二姑娘與唐淼淼也很錯愕,在遇到張小刀之後她們知道張小刀是靈隱縣人,但絕計想不到張小刀的人緣如此之好。

    張小刀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看著眼前那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知該如何開口,便聽到了一連串親切問候。

    一股暖流在胸口肆意,抱著不停舔著自己臉蛋的大黃狗,張小刀高興的喊著:“我回來了!”

    …………

    …………

    在縣口,走回家實際上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然而今天張小刀想要走回家便格外艱難,不僅僅是因為熱情鄉親們的簇擁,更因為他在刻意的放慢腳步,似乎回到那間肉鋪對於他來說,需要一些勇氣。

    但無論在漫長的路,總有走完的一時刻。

    一個時辰後,張小刀帶著唐淼淼等人艱難的走到了家門口,與熱情的老鄉們暫時別過,轉過頭來才發現‘張家肉鋪’的殘破牌匾仍然掛著,那更為破爛的門檻上,仍舊是有些油漬的大門。

    推開塵封已久的木門,沒有想象中塵埃滿地,而是格外整潔。

    雖然,肉鋪前門臉的屋子中已經沒有了那股子豬肉味道,案板上也沒有了菜刀,但卻格外讓張小刀覺得舒心。

    帶著一眾人進了後屋院落,仍然很是整潔,張小刀便知怕是鄰居沒事便會過來打掃一番,心中自然更暖。

    先招待唐淼淼等人放下形狀,來不及追憶,王大牛便闖入了後院。

    正在幫忙收拾行李的張小刀抬起了頭,看到了那壯碩的身板,與憨厚的笑容。

    於是,不用在過多言,張小刀與王大牛便熊抱在了一起。

    法義小和尚露出了笑容,然後展開雙臂,喊了聲:“大牛哥。”

    王大牛憨厚的與其熊抱,並打趣道:“怎麼,還俗拉?”

    提起還俗,張小刀和吳大雄自然會想起落霞鎮的翠花,不由得莞爾失笑。

    唐淼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立刻便問,法義小和尚當然一臉羞澀。

    最終耐不得小孩子的好奇心,吳大雄說出了落霞鎮的故事,逗得大家笑翻了起來,沖淡了重逢時喜悅背後的往昔憂傷,留下的自然只是喜悅之情。

    此時,張家肉鋪中歡聲笑語,而已得知張小刀回鄉的劉亦晨卻一個人走回了那棟不知被擴大的多少倍,最早時有些漏雨的婚房。

    董瑤默默的坐在大堂口,看著劉亦晨歸來,抬起頭道:“小刀回來了。”

    劉亦晨露出看起來並不勉強的笑容道:“嗯,剛才我在集市口,但人太多,實在沒擠過去。”

    “等會我們一起去看看?”

    “當然。”劉亦晨點了點頭,繼而道:“我帶來的桂花糕還有些吧?”

    “還有些。”董瑤然後喜笑顏開的道:“我得先去打扮打扮。”說著,走進了廳堂深處。

    留在廳堂中的劉亦晨笑容變得僵硬,想著剛剛集市的場面,心中難掩的嫉妒沖上頭腦,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自問道:“難道,我還比不上你?”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35
第95章 圍城

    一隻鮮活的肥魚被按在了案板上不停的撲騰著。

    手持菜刀的王大牛並沒有憐憫之情,用刀背狠狠的敲打魚頭處,不知是昏迷,還是死亡的魚兒終於不再撲騰。

    王大牛的手法很利落,先是在魚肚處劃出了一條整齊的口子,掏出一些看似骯臟的器官,然後掛掉了魚鱗,最後在魚兒的表體處劃出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撒上食鹽,米酒放入盤子中腌制。

    然後,他開始用米酒,湯,醋等等調制醬汁,放入早已經沸騰的大骨湯中,湯汁迅速變色,繼而沸騰傳出了淡淡的香味。

    張小刀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然後贊嘆道:“有進步啊。”

    可站在張小刀身旁的唐淼淼與法義絕對不會有這種贊嘆,他們的口水已經快流淌了出來。

    王大牛憨厚的笑了笑,似乎對於小刀的誇贊有些羞澀。

    張小刀拿起湯勺,嘗了一口老湯,然後吧唧了一下嘴,立刻惹來唐淼淼與法義和尚的不滿,於是兩人也吵吵著要喝湯,然後再也停不下來。

    熬制的老湯被添了水,魚兒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後終於被放入其中,鮮味混合著老湯的味道變為了聞著便會流口水的香味,漸漸蔓延在了這不大的院落之中。

    黃昏臨近,熱情的街坊鄰居送來了集市中絕對買不到的野味。

    王大牛也盡情的展現了這兩年因為照顧老爹而日漸純屬的廚藝,而這些野味對於常年呆在盛京的人來說,自然是足夠新鮮,足夠好吃。

    晚飯後,不知是吃的太多,還是旅途的疲乏,二姑娘與奶奶便帶著唐淼淼回了張小刀安排給他們的房間休息。

    而張小刀三人,自然便是喝酒敘舊。

    酒是靈隱縣的酒,不算烈也不算淡,很是尋常。但人是經過生死後重逢的兄弟,即便酒水在淡,喝著喝著便也會醉。

    法義自然是不會喝酒,但不知是夜色太過迷人,還是兩人敘述的往事,亦或者他與兩人經歷的往事太過迷人,總之法義和尚也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在他覺得漸醉之時,張家肉鋪敞開的大門再次迎來了客人,張小刀與王大牛齊齊看去,然後沉默了下來。

    王大牛沉默,是因為劉亦晨回來他根本沒告訴張小刀。

    而張小刀沉默,則是因為他似乎不知再面對劉亦晨自己應該有何反應。

    最終張小刀還是露出了笑容,輕聲道:“聽聞你去了九陽,還以為你沒回來。”

    劉亦晨笑了笑,帶著已有少婦風韻的董瑤步入坐席。

    坐席是雅稱,實際上只是一張破爛木桌上擺著殘羹剩飯,幾個人圍坐而已。

    劉亦晨與董瑤坐入其中,張小刀拿出酒水填滿,然後道:“好久不見,先喝一個。”

    面對張小刀如此坦蕩,劉亦晨端起了酒碗,喝下一碗酒後,看著眼前逐漸成長起的兒時夥伴,靈隱縣這四位均感心中情緒復雜。

    張小刀從來沒有責怪過劉亦晨哪天夜裡沒有隨自己並肩作戰,但他做人做事坦蕩,明白劉亦晨雖然當不了兄弟,當終歸是朋友,所以拿出了自己的友好態度。

    王大牛不同,雖然錶面上看起來王大牛憨厚老實,但卻是一個黑白分明,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人。

    所以,即便喝下了一碗酒,王大牛也依舊沒有吭聲,繼續沉默。

    “邊軍混的怎麼樣?”

    “還算不錯。”

    劉亦晨雖然因為母親留下的字條成功進入了玄天館,但也不過只是外管,坐在糕點鋪里當暗哨。

    他自然不會聽聞,張小刀這個名字,更加不知道實際上在盛唐中的上層階級,沒有人會不知道張小刀的名字。

    所以,還算不錯這四個字落入劉亦晨的耳朵中便是不怎麼樣,至少他覺得在邊軍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張小刀很難混出什麼名堂。

    “還不錯,不錯到什麼程度?”

    張小刀簇起了眉頭,問道:“你呢,你怎麼樣。”顯然覺得劉亦晨來這里似乎不是為了敘舊,更像是二十一世紀的老同學聚會充斥著‘顯擺’二字。

    “我進了玄天館,不過是暗哨,在一家還算大的鋪子中當掌櫃。”

    沒有志得意滿,很是平靜淡然,但無疑這種口吻是劉亦晨經過深思後確定的口吻,這樣才能顯得他混的風生水起,卻讓人覺得風輕雲淡,好生不張揚,卻是最大的張揚。

    董瑤不知當年的很多事情,笑著道:“在喝一口,真的很想念你們。”

    張小刀笑了笑,與王大牛端起了酒碗,再次一飲而盡。

    喝完這口酒,張小刀:“今天不提往事,不提前塵,一醉方休吧。”

    王大牛拿起酒壺,斟滿酒水,張小刀再次拿起酒碗道:“來,在乾一個。”

    卻發現劉亦晨的眉宇間有不悅之色看向了董瑤,董瑤不知他打斷了自家相公,端起酒碗,豪邁的再次一飲而盡。

    …………

    …………

    人世間中人與人關系最為復雜。

    雖然是老友相見,但這頓酒喝下來,卻沒了兒時的四人偷偷喝酒時愉悅與歡快,不知是成長的悲哀,還是人心的悲哀。

    劉亦晨是這頓酒中最苦悶的那個人。

    他曾經開誠布公的與王大牛說過,他嫉妒張小刀,羡慕張小刀。

    所以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想著在某方面可以壓過張小刀一頭。

    事實證明,回到縣城中,張小刀的風頭直接蓋過了他,即便縣城裡的人們不知道張小刀混的如何,但張小刀就是張小刀,就是那麼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會疼惜與關愛。

    他再次嫉妒,然後想在這次拜訪中,用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壓過張小刀,可張小刀卻說了一句今夜不談前塵過往,只是純粹的喝酒。

    喝酒立刻就變成了最為苦悶的事兒。

    這頓酒直到喝到了深夜,這時無論劉亦晨在提什麼怕是也沒有人會聽,因為大家都喝多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張小刀坐了起來,想著昨夜那頓無滋無味的酒索性一笑,然後開始了洗漱。

    在他悉數的同時,九陽城的玄天館坐館王姑娘也終於來到了靈隱縣。

    靈隱縣並沒有給王姑娘帶來什麼新鮮感,她身後的三十餘騎自然也沒什麼新鮮感,但他們的到來對靈隱縣來說便是最強烈的新鮮感。

    從縣衙走出的周中息沒有身著官府,但卻格外肅穆。

    對於靈隱縣人來說,他們對盛唐官府不會存在太多敬畏,就像大荒人來到這里也不會有什麼敬畏一般無二。

    周中息不同,他始終覺得靈隱縣的民風彪悍是因為山野村婦實在知道的太少,因為不知道,所以不敬畏。

    他很敬畏,尤其是盛唐的暴力機構玄天館來說,便更加敬畏。

    當他老老實實的來到王姑娘面前時,靈隱縣的民團成員似乎都對這群玄天館的黑衣者頗有敵意。

    於是他道:“都散了吧。”靈隱縣民團的人這才散掉。

    王姑娘沒有怪罪,周中息帶著她進入了縣衙,沏了一壺好茶,王姑娘象徵性的抿了一口問道:“有光頭來到縣城嗎?”

    周中息神色有些錯愕,不理解的道:“光頭。”

    “知道節度使大人遇刺的事情嗎?”

    “這個,有所耳聞。”

    “光頭就是刺客的同夥,我們需要順著這個線索一直找下去。”

    周中息沉思了片刻後道:“靈隱縣開春以來的人流量很大,我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光頭。”

    “應該是一天前到的這里!”

    周中息臉色微微一變,想起了昨日張小刀的歸來,兩人還未來得及見面,但周中息卻知道那個曾經在冬日客棧的小和尚與張小刀一起歸來。

    王姑娘一生之中審問的犯人數不勝數,察言觀色的本領更是如火純清,看著周中息的臉色微微變化,她輕聲道:“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情,所以最好如實的告訴我。”

    周中息也明白這是大事,但卻還是說道:“是有一個光頭,但我想那應該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我們會查清楚,現在你需要帶我去光頭所住的地方。”

    周中息蹙眉,然後道:“好,但你要保證不傷人。”

    王姑娘隨意一笑:“我知道你的名聲,但你也要明白這次的事情有多大,不傷人當然,但如果事實如此,我會殺人!”

    囂張霸道的氣焰終於體現在了這位玄天館坐館的身上。

    周中息明白這樣的事情自己無論如何也擋不住,況且他相信小刀一定是清白的,便道:“好,走吧。”

    三十餘騎於縣衙出發,在走過街巷時立刻引起圍觀。

    一路來到張家肉鋪門前,眾人才明白他們的目的地是那裡,於是喧嘩開始,嘈雜開始,靈隱縣百姓的敵意開始涌現。

    在張小刀還是毫無察覺時,李姓將軍帶著三千鐵騎飛馳而來,在游客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將靈隱縣出入口全部鎖死。

    更重要的,大批援軍還在身後,今天的靈隱縣註定將水泄不通,註定將被圍城,被無數鐵騎圍城!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39
第96章 群情激奮

    昨夜的酒無滋無味,有人卻看的有滋有味。

    不知為何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唐淼淼扎破了窗戶紙,然後瞪著大眼睛看著院落中正喝酒賞月的人,準確的說實在看著張小刀。

    唐淼淼與張小刀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不知是自己好吃引起,還是天生就有著莫名的親近感,反正兩人在哪天夜裡躺在了一起,他說著故事,她用臉蛋枕著他的胸口。

    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服,很寫意,舒服寫意到了還想再試一次。

    於是,唐淼淼哪天做夢了,夢到了她成了灰姑娘,張小刀成了王子,她成了白雪公主,張小刀成了唯一的小矮人,她成了   (甄?鄭?判〉凍閃吮菹隆???p>)    p.s.幫忙補一下>////<  這個夢境很荒謬,唐淼淼的智商也不至於去相信那是真的。

    然而,莫名其妙,又或者可以解釋為春天來了的原因,唐淼淼在這之後總會傻呵呵的看著張小刀。

    張小刀對此沒有察覺,因為唐淼淼看任何好吃的都會是這副德行。

    然而唐淼淼知道她看張小刀絕對不是與看食物一般無二,而是有種難言的開心,難言的高興。

    捅破窗戶紙也不知看了多久,唐淼淼終於開心的睡去,只是今夜她有做夢了。

    這次的夢境與上次不同,她夢到她走到了繁花似錦的盛京之中,不知為何天空中下起了雨。

    於是她抬起頭看向天空,晶瑩剔透的雨水變成了血水。

    唐淼淼很恐懼,感受著血水打在她的臉頰上,她由內之外的顫抖了起來,她想找個屋檐避雨,然而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空曠的草原之中。

    草原的遼闊無垠可以讓人心神舒暢,但下血雨的草原便恐怖如斯。

    舉目望不到可以遮雨的半寸屋檐,舉目望不到任何生物。

    一股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血雨雖然並不會殺死她,但卻會染紅她的裙擺,染紅她胖嘟嘟的臉蛋。

    她不想變成那樣,所以她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哭泣。

    哭泣的小女孩會讓人感到憐惜,會讓人沖上去保護她。

    所以,荒原之上出現了一名騎著青牛的少年,少年的發鬢之間有著一縷白絲,驟然間來到了唐淼淼的面前,然後將其護住,然後夢境潰散!

    第二日醒來後的唐淼淼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略肥卻可愛的臉蛋上盡是驚恐之色。

    房間中的二姑娘看到了唐淼淼的驚恐神色,她神色緊張的來到了唐淼淼的身邊語調上揚緊張問道:“怎麼了?”

    唐淼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然後走下了床榻,披上了外衣,沖出了房間。

    院落中的張小刀正在擦臉,迎著明媚的陽光,他今天的性情也格外好。

    然後便有黑影一道沖近了她,撲向了他的懷里。

    張小刀有些錯愕,看著唐淼淼踮著腳抱著自己的腰肢將腦袋死死的按在胸口下方,不由得也問道:“怎麼了?”

    緊隨而至的二姑娘看來了這一幕,漂亮黛眉眉梢輕蹙,顯得極為疑惑。

    唐淼淼則沒有回答張小刀的問題,只是覺得抱著他很安全,就像在血雨中的草原中抱著他一樣安全!

    張小刀不知道唐淼淼近兩天來的奇怪夢境,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唐淼淼的後背,

    昨日吃了一頓張小刀的招待大餐,今日清晨便走出肉鋪買了些新鮮蔬菜的奶奶正巧回來,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覺得女大不中留這句諺語是不是來的太早了一些?

    正待,張家肉鋪中處於莫名的氣氛中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囂。

    王姑娘絕對不會對嫌疑人客氣,在周中息帶她來到張家肉鋪門口後,她只做出了一個手勢,三十餘騎齊齊的跟隨她的腳步,踏過了那本來就有些破爛的門檻。

    靈隱縣內的鄰居街坊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民團,如今實際上的民團團長孫箭很快來到了肉鋪,看到了被王姑娘拒之門外的周中息,立刻問道:“怎麼回事?”

    “玄天館來人,找一個光頭,事情很大,我壓不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周中息已經大概講明。

    “怎麼做?”

    “小刀是邊軍兒的人,事情應該是有誤會,但是玄天館……”

    “玄天館不會看是否是誤會。”孫箭輕聲道。

    “我上次去九陽城聽聞無論有罪與否,進了玄天館便等於被扒一層皮,可是即便是舞會,被怕了層皮的人也沒處說理去。”周中息給予肯定。

    “所以?”

    “所以這件事情我不方便出面,要看你。”

    孫箭簇了一下眉頭,然後很利落的道:“好。”

    …………

    …………

    前一刻還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氣氛被打破。

    無論是誰在清晨起床後洗臉刷牙時看見三十幾名黑衣人闖進自家的院子,都會覺得驚愕,詫異。

    張小刀也是如此,只是維持的很短,然後便回復了平靜。

    毫無疑問,黑衣人是玄天館的人,而來到這里自然是為了查案子,而能與他牽扯上的案子,自然是那個路痴刺客的驚天刺殺。

    張小刀對於節度使大人的死感到惋惜,但他必須承認對於陌生人的死他毫無感覺。

    最重要的是,哪天張小刀與法義被當成了從犯,所以他不可能去官府自找麻煩,但麻煩還是來了。

    帶來麻煩是一名女子,女子長相沒有二姑娘俊俏,但不知是否因為常年都坐在玄天館的那把椅子上,她整個人會給人一種陰森感。

    奶奶莫名的看著這一幕,然後下意識的走到了唐淼淼的身前,擋住了唐淼淼可愛的臉蛋。

    姓王的姑娘看到了院落中的一家老小,誤以為他們是一家人,然後簇了下眉頭,然後極其短暫的松開。

    似乎她覺得在老人和孩子面前抓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因為事關重大,事情還是要做。

    “你就是張小刀?”

    王姑娘開口沒有任何鋪墊,像以往玄天館辦案一般無二。

    “我是。”

    王姑娘繼續簡單明瞭的道:“和尚是你的朋友?”

    這時,似乎聽到了什麼嘈雜的聲音,剛剛睡醒的小和尚推門而出,然後覺得這場面似乎有些詭異。

    王姑娘簇了一下眉頭,看著眼前這清秀的小和尚,沉寂了片刻,然後開口道:“抓走。”

    在他身後的數十人掠過王姑娘,直奔法義。

    法義沒有動,但是張小刀動了,他向前踏了一步,問道:“為什麼抓人?”

    王姑娘沒有興趣回答張小刀的問題,況且回答人販的問題一向不是玄天館的作風。

    玄天館的作風很簡單,抓走,關押,審問,定罪,如果有其他證據出現證明其無罪,便是放走,從不拖泥帶水。

    然而,這種態度的確並不符合盛唐官府一向親民的作風。

    吳大雄此時也走出了房間,看到了院落內的局面,然後走到了張小刀身旁,沒有開口,沒有吭聲。

    對於這種霸道的作風,張小刀也沒覺得有何出奇,他正準備束手就擒,然後回去只找李毅幫忙。

    這時,黑衣人已經來到了法義小和尚的面前,法義沒有什麼畏懼神色,被一根透明繩索纏住了雙手,行事作風霸道的玄天館坐館王姑娘這時卻道:“我是說全部帶走。”

    奶奶簇起了眉頭,二姑娘簇起了眉頭,唐淼淼好奇的看著這位凶巴巴的姐姐,實話實說道:“姐姐,你怎麼這麼凶。”

    如果是在場其他人說出這句話,不會對王姑娘產生任何作用,然而說出這句話的是一位可愛的小姑娘,於是她又簇了下眉頭,旋即又鬆了下來。

    張小刀本沒覺得這算大事,他相信在翼州以李毅的威望,什麼事情都可以解釋的清楚,但這事兒總不能牽連到他的客人。

    於是,他抬起頭道:“和她們沒關系,她們只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王姑娘當然不會聽一面之詞,在她看來自然是將人犯與之相關的人全部抓回去,才算穩妥。

    而王姑娘不說話,那些黑衣人不會看你是否是老弱婦孺,遵守命令準備用繩索困住三名客人的雙手。

    這對於張小刀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事情,正待他準備說出什麼時,張家肉鋪外正群情激奮。

    群情激奮自然是有人將事情告訴了百姓,而百姓不想讓彰顯愛哦到被帶走自然會群情激奮。

    在這種情況下,劉亦晨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先是勸說了孫箭,後是勸說了大家,然後帶著大家的希望和囑托,走進了張家肉鋪,第一時間亮出玄天館的腰牌。

    門口的黑衣執事並沒有阻止劉亦晨,誤以為他是暗侍衛中王坐館的手下,來此匯報消息。

    而見無人阻止他,他便更加大膽了一些,在步入院落後,先是說了一句:“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冷漠的王姑娘看了他一眼,劉亦晨亮出腰牌,來到了她的面前道:“大人,我是九陽的暗侍衛,不知小刀等人是犯了何事,能否容點情面。”

    王姑娘簇了簇眉頭,看了看腰牌,看了看劉亦晨,然後輕聲道:“那來的跳蚤,轟出去!”

    劉亦晨臉色瞬間灰敗了下來,就像不遠處爐竈中殘留的白灰。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41
第97章 腰牌

    翼州節度使這種檔次的官位,放在盛唐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

    所以翼州節度使沈井的死,不僅僅在翼州造成了極大的震動,也在京城造成了極大的震動。

    翼州的震動體現在刑部兵部全力調查,所以有了三千鐵騎沖向靈隱縣的壯觀景象。

    而盛京的震動,則體現在人們的心中。

    可是心中震動,卻絕對不會體現在臉上,尤其是對於臣服官場數十載,仍舊紅旗不倒的李文學來說。

    李文學如今已經位極人臣,終生怕是無法再進一步,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而是他的上升空間實在太小。

    當然,如果能夠成為朝廷之中唯一的兩位節度使之一,自然也算是提升。

    所以,他很期盼,但這種期盼之前必須要完成一件事情,比如節度使之死有一個完美的句號。

    想要有這個完美句號,可以抓到真正的刺客,自然也可以抓到看似是真的刺客。

    能殺掉沈井的人自然不會被輕易抓住,也有人不允許抓住,所以可以抓到看似的人就至關重要。

    翼州荒野中的三千鐵騎便是為此而來,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朝廷上的權利傾軋,但顯然無論是玄天館的坐館王姑娘,還是李姓將軍都已經受到了一些囑托。

    李姓將軍的全名叫做李仁義,與李毅並沒有什麼關系,純粹是靠自己的實力爬上來的。

    當然,在攀爬的路途上,少不了見風使舵,少不了大人物的青睞。

    他很幸運的每每都抓住了機會,選了邊,所以成為了九陽城駐軍的首領,如果這次他可以抓到凶手,將軍兩字之前應該會加上某些前綴。

    所以,在王姑娘的找到了線索後,他心急火燎的帶著三千鐵騎一路疾馳而來。

    在看到靈隱縣之後,李仁義微微一笑,這時他已經打定了註意,無論這事到底與那光頭有沒有關聯,但他一定會讓光頭與之產生關聯。

    這樣的想法也產生在王姑娘的腦海裡。

    王姑娘的全名極為簡單,卻也很普通,叫做王雪。

    她在九陽城已經當了六年的坐館,雖然看起來她的年紀並不大,可正因為年紀不大她才想挪動一下屁股。

    她與李仁義心照不宣的早已經建立了攻守同盟的關系,如今如此大的功績放在眼前怎能不心動?

    所以,在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的劉亦晨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極為不耐煩的喊道:“轟出去!”

    劉亦晨並不知眼前的姑娘就是九陽城玄天館的坐館,以他的品級甚至連頂頭上司見過的次數都不多,而他的消息渠道自然也只能限於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

    所以,他以為自己的面子應該有些用,所以,他來到這里準備賣個面子。

    只是王雪現在將他的面子當成了鞋墊子,而鞋墊子自然是用來踩的。

    早已經攀爬在房檐屋頂上的靈隱縣百姓本來很期望很有出息的劉亦晨可以和平的化解此事。

    但顯然,現實總是骨乾的。

    劉亦晨先是被站在王雪身邊的黑衣人一腳踹翻在地,然後幾名黑衣人圍住了他,接下來並沒有上演例行式的拳打腳踢,而是只是一個人打了一拳,將劉亦晨打混,幾人便像抬著死狗一般的將其丟出了院落,丟在了張家肉鋪的大門口。

    在張家肉鋪的大門口,靈隱縣百姓們看到了一幕,並沒有任何取笑心裡,一群人圍了上去,關懷備至。

    然而眼冒金星的劉亦晨卻體會不到這種關懷備至,在他看來那一張張寫滿關心的臉孔便是對他最大的嘲諷。

    這事兒,實在太他媽丟人了一些!

    在劉亦晨被丟出去後,在院落中已經被捆綁雙手的法義小和尚仍舊沒有開口,吳大雄則拿出了邊軍兒的腰牌道:“我們是邊軍兒,我們不是幫凶。”

    漆黑的腰牌在清晨陽光的反射出了漆黑的光芒。

    王雪簇了下眉頭,院落中的黑衣人也停止了動作。

    邊軍兒對於盛唐來說是一種很特殊的群體,他們視榮譽如命,視兄弟如命,他們團結至極,他們不容欺辱。

    很多從邊軍走出的老邊軍兒卸甲歸田後,依舊保持著這種邊軍兒的習性,以至於這些年很多官員都明白了邊軍兒是怎樣的一群人。

    九陽城中也住著許多邊軍兒,這些人是玄天館格外看管的對象,而此時亮出邊軍兒的身份,自然而然王雪必須簇一下眉頭。

    腰牌樣式很是普通,入手溫熱。

    王雪看著腰牌,擺手道:“那裡服役?”

    “即翼關!”

    王雪簇起的眉頭更深了一些,繼續問道:“回來做什麼?”

    “探親。”

    然後吳大雄補充道:“帶我們走可以,我想我必須修書一封稟告一下我的情況。”

    “給誰。”

    “大將軍。”

    王雪不再問話,看了看吳大雄,輕聲道:“回去會給你寄信的時間。”

    眾人默然,顯然腰牌的效果不佳。

    王雪的想法極為簡單,她這次來到這里的確需要給朝廷一個交代,但是並不等於胡亂找兩個人就扣帽子。

    小和尚的確擁有與那日與真正此刻同行的特徵,更重要的是小和尚是否是那日在九陽酒館的小和尚,只要小二分辨便可認明。

    所以,邊軍兒的腰牌的確會讓她感覺到麻煩,但人還是必須帶走。

    而這時,靈隱縣中的局面再次發生變化。

    三千鐵騎的進入讓靈隱縣雞飛狗跳,百姓們在發出了驚呼,而在驚呼之後便是敵意。

    周中息如今是盛唐的第一縣令,所以他可以默認發生很多事情,所以百姓在看到三千鐵騎之後開始起哄。

    靈隱縣的人心中薄弱的敬畏感促使他們不會感到害怕,而要抓張小刀幾人便興師動眾了三千鐵騎,從錶面上看起來事情的確有些荒唐。

    鐵騎濺起的塵埃將靈隱縣本來清晨格外濕潤的空氣變得沉重,將本來清爽的靈隱縣蒙上了無數塵灰。

    李仁義很快走入了張家肉鋪,只是卻察覺到了靈隱縣民眾眼中那噴火的憤怒。

    憤怒是人世間最為多餘的情緒,他來到了王雪的身邊,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看著玄天館的人道:“還等什麼,全部抓走。”

    張小刀輕聲道:“抓我們可以,但是這些事情實在與我的客人們無關。”

    “無關與否不是由你來定,而是我由我來定。”

    “可是真的無關。”

    說著張小刀輕聲道:“其實我也有一塊腰牌,不知道能不能亮一下?”

    王雪簇起了眉頭,顯然意識到既然邊軍腰牌不好使,那麼張小刀要拿的腰牌分量一定會更重一些。

    李仁義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臉孔中露出了不屑神色道:“抓走。”

    王雪這時提出了不同的建議,她道:“我們最好看一下。”

    李仁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然而這時房檐上的一塊香蕉皮卻飛了下來。

    以李仁義的身手自然不會被香蕉皮擊中,他目露凶光的看向了房檐,看到了一名孩童無辜的臉。

    不知為何,李仁義覺得這張臉很討厭,然後厲聲道:“抓人為什麼不肅清現場。”

    王雪簇了一下眉頭,不知李仁義那裡來的邪火,再說玄天館只來了三十幾人,怎麼肅清,難道要對平民大打出手?

    這時張小刀高舉著雙手開始邁動步伐,李仁義深吸了一口氣沒有選擇阻攔。

    在包袱中拿出那塊腰牌,張小刀在黑衣人的帶領下再次回到院落,然後丟給了王雪問道:“不知道這個腰牌好用不,至少你們不能把我的客人帶走。”

    奶奶與二姑娘,還有唐淼淼很樂意聽到張小刀這樣的話語。

    而在張小刀看來,的確是自己的問題讓唐淼淼等人受到了無妄之災,所以他必須來解決這個問題。

    腰牌入手,有些冰涼,王雪看著腰牌的神色也漸漸冰冷,冰涼的不單單是握著腰牌的手,還有心。

    看著王雪的臉色發生變化,本來極為不屑的李仁義也不得不看向腰牌,然後呆若木雞一般的站在院落中。

    腰牌上只有一個字‘內’。

    但那門字框里的一撇一捺卻格外霸氣,拉的極長似要破了那門框。

    腰牌上也有些葬,顯然張小刀在得到這腰牌後也沒有清洗,而實際上大內也真的很臟。

    但無論大內臟不臟,大內代表了那座皇宮,代表了那座皇宮中極有權勢的人。

    所以,玄天館的坐館王雪現在連抓人的心思都已經不復存在。

    而先前較為囂張的李仁義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樣貌普通的男子竟然拿出了大內腰牌。

    今天是一個亮腰牌的日子,先是劉亦晨拿出玄天館腰牌,後是吳大雄拿出了邊軍兒腰牌,但顯然這兩塊腰牌都沒取得他們想要的效果,劉亦晨甚至遭受了侮辱。

    但這塊大內腰牌卻顯然起到了效果,因為它的分量夠重,重不僅僅體現在材料極重,還體現在它背後的含義。

    王雪在沉著了很久後,抬起頭道:“雖然這塊腰牌的分量足夠,但畢竟這件事情極大,我需要請示我的上級,諸位請耐心等待。”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9:42
第98章 我來自浮屠寺

    內這個字可以代表很多含義,比如內急,比如內在有某種特殊的需要。

    但腰牌之上有一個‘內’字只代表大內,大內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大內也是一個很沒意思的地方。

    住在大內的人可以權力傾軋,可以互相指責,可以問候父母,但有這塊腰牌的大內人士都有著一份與眾不同的驕傲,因為他們是守護在皇帝陛下身邊的那些人。

    盛唐的皇帝陛下,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利的那個人,而作為守護在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內人,自然是最會的事情就是守護,除了守護皇帝,他們在必要時也會守護自己人。

    這種守護,也可以被稱之為護短,邊軍是一個很護短的地方,大內也是如此,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王雪在看到大內腰牌之後臉色發生了變化,所以,李仁義的神色有些呆滯,怎麼也想不通這件事情怎麼會牽扯到大內?

    在王雪與李仁義心中驚濤拍岸之際。

    早已經將張家肉鋪團團圍起來的三千鐵騎如果願意將這里圍的密不透風,為了不影響大人們的審訊逮捕工作,很自然,縣城中的百姓們遭到了三千鐵騎的驅趕,甚至有些粗暴的動作出現。

    可是,靈隱縣畢竟還是一個以獵戶為主的縣城,所以以打獵為生的人,多數認為學問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只有手中的武器才能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滋潤的活下來。

    基於這種原因,靈隱縣的百姓從來不怕戰鬥,更不知道畏懼兩個字怎麼寫。

    先前,因為張小刀遇到了大麻煩,靈隱縣的百姓們已經大膽的吶喊助威,甚至有壞小孩丟下了香蕉皮還裝作一臉無辜。

    而當孩子們被無意間推到,吃了一嘴的塵灰,而當縣城裡的潑婦們被凶狠的鐵騎扼令禁止說話,而當老爺們們被像趕牲口一般趕遠張家肉鋪,爭鬥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周中息來到了靈隱縣已經很多年,對於靈隱縣人的習性早已習以為常,在張小刀被困住後他企圖用百姓們的意願來乾擾玄天館的來人,而這樣的事情自然要保持在一個度之內。

    他知道孫箭能掌控這種度,至少不會讓百姓與盛唐官兵發生沖突。

    然而,他實在太高看了孫箭,也太小看了靈隱縣百姓的無知程度。

    沖突首先發生在了外圍,在靈隱縣清晨沸沸揚揚的傳出張小刀出事後,外圍的百姓開始向張家肉鋪前進,前進的目的沒有過於深邃,只是希望能幫小刀便幫一把。

    這時三千鐵騎沖進了靈隱縣,帶著一股挫骨揚灰的勁頭,揚起了許多靈隱縣的塵灰。

    塵灰濺起後讓很多人吃了一嘴灰,然而看著那漆黑的盔甲,看著那高大的駿馬,靈隱縣人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發作。

    可當一名懷孕的婦女癱坐在地面上後,鐵騎上計程車兵只是輕蔑的看了一眼,並道了句:“你們現在應該呆在家中,而不是走出來。”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在說,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是你自找的。

    於是,靈隱縣的老爺們與老娘們在也忍不住了。

    老娘們開始咒罵,老爺們隨手拿起了與駿馬之上士兵比較之下堪稱可憐的武器。

    靈隱縣的老娘們或許是這個天下最刁的老娘們。

    第一句話是這樣的“你們是不是脖子上掛的是屁股,眼睛是屁眼,信不信老娘把你兩條腿插進屁眼裡當燒雞賣了?”

    然後是無數句問候士兵祖宗十八代的犀利國罵。

    帶著驕傲,帶著藐視計程車兵這輩子從來沒被人如此罵過,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任何還嘴的機會。

    憤怒計程車兵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長劍冰冷的光芒照亮了他。

    隨後他的兄弟們也抽出了長劍,並非他們也不冷靜,而是常年混跡在駐軍的都知道,這樣會把老百姓嚇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預想中的安靜並沒有出現,靈隱縣的百姓不是九陽城的百姓,尤其經歷過那滿地都是血的夜,他們不會懼怕長劍這種尋常的兵器。

    所以亮出兵器,只會讓靈隱縣的人更加憤怒,然後罵的更加凶狠,頗有掘墓挖墳的勢頭。

    士兵終於無法忍受,架起駿馬沖向百姓,但實際上他也很冷靜,他知道不能向百姓出手,只是想借駿馬之勢讓百姓們閉嘴。

    然而,他沒有想到,在他架起馬沖向靈隱縣百姓時,靈隱縣的百姓第一時間不是避讓,這等於向他們宣戰,所以他們想的是將這士兵拉下馬,狠狠的揍一頓。

    於是,沖突發生了,繼而蔓延開來,然後擴散到了靈隱縣縣城。

    孫箭無法阻止這種意外發生,周中息也不能,只是善後,但他們只有兩人,靈隱縣越來越亂。

    當王雪說出要請示上級時,靈隱縣的吵雜聲剛剛響起,繼而聲音越來越大,場面越來越無法控制。

    張小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想到了發生了什麼,在感動的同時,他又想著靈隱縣百姓真傻,怎麼能與官兵發生沖突,然後便是憤怒,要是官兵傷了靈隱縣的百姓,他覺得自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於是,他喊道:“在請示上級之前,我不希望看到有百姓因為我而受到任何一絲輕傷。”

    這句話說的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有些驕傲,有些霸道。

    然而,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沒多久之前即將淪為人犯的張小刀。

    但在張小刀亮出大內腰牌之後,他便有足夠的分量說出句話,他也想試圖用這樣居高臨下的口吻,來讓王雪與李仁義明白這事情對於擁有大內腰牌的他很嚴重。

    王雪簇起眉頭看向了李仁義,聽著院落外越來越大的吵雜聲,伴隨著有人慘呼與悶哼的聲音道:“他們是百姓。”

    雖然王雪也是一個很想往上爬的官員,但顯然她很聰明,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

    比如現在真的不可以抓擁有大內腰牌的張小刀,比如軍隊朕的不可以與百姓發生沖突,無論前因後果這都是一件很丟人的事兒,而且是必將遭到懲罰的事情。

    李仁義的臉色越發難看,盛唐駐軍不同於邊軍常年呆在邊關,而是每年都要換防,給予將領同等機會,也會禁止一些將領在一個地方呆的過久出現徇私舞弊的事情,李仁義的部隊之前在翼州臨江城,那裡是臨近中州,很和平,很祥和。

    很和平和祥和是一件好事兒,但也容易滋長一些士兵的氣焰。

    李仁義從不在乎這些小事,他只在乎自己什麼時候能在爬上去一步,以至於他的部隊似乎忘記了很多紀律。

    只是,他不久前才趾高氣揚的進來,被一塊腰牌弄的啞口無言,此時在被張小刀以居高臨下的口吻呵斥,自然會生出很不爽的情緒。

    所以,他很自然的看向了張小刀,喝道:“不要以為你擁有大內腰牌,便覺得自己瞬間成為了大人物,我的部下不會惹是生非,這縣城裡的刁民怕是不少,需要鎮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鎮壓刁民?”唐淼淼看著李仁義,然後問道:“你叫什麼?”

    ‘你叫什麼’這四個字顯得很是平淡,就像在街邊見到了熟人一般的平淡問候,既然是這樣的問候,自然也極其自然,自然到給人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可是這種自然對於李仁義來說是一種藐視,而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用這種口吻說話,自然也會顯得老氣橫秋,顯得不知天高地厚。

    李仁義看了一眼小姑娘,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然後向院落外走出,竟是理都沒理,顯然他覺得不必理會。

    張小刀下意識的來到了唐淼淼的身前,擋住了李仁義輕蔑的神色,

    王雪她輕聲道:“即便你有大內的腰牌,但我們也有證據證明一些事情,所以你們最好呆在這個院中不要動,我不會為難你,希望你也不要為難我。”

    張小刀簇了一下眉頭,法義小和尚這時卻走到了王雪的面前,說道:“其實我也有一塊牌子。”

    王雪簇起了眉頭,簇的極深,簇的極為糾結。

    法義小和尚這時打算亮出身份,自然是想走出院落,走出院落自然是因為不想看到百姓與官兵發生沖突。

    這對他來說出於本能,但是現在有人攔著他,他沒有辦法之下,想到了牌子,想到了師傅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牌子。

    那傳聞中彪炳日月的赤腳和尚很瞭解他的徒弟,他知道心思純潔,做事從來只靠本能,並且以拯救天下蒼生為目標的小和尚走出寺廟會被騙光一切,所以用了紅繩串了塊牌子,以便在需要時亮明自己的身份。

    法義小和尚前些日子去大荒便是亮出的牌子被接進了盛唐,去西域教廷更是如此,因為在這些地方不亮明身份會被轟走,挨頓揍也是說不定的。

    而現在也是需要亮明身份的時候,所以他摘出了掛在胸口溫熱的牌子,然後極為認真的看著九陽城玄天館坐館王雪,瞥了一眼回過頭來的駐軍將領李仁義,道了聲:“我來自浮屠寺。”

    於是,王雪與李仁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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