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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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49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46
第69章 一人一牛的殺戮之旅(十)

    一日前,浮魚關神醫相師。

    梁玄推開了書房的木門,走進了其中。

    他的書房很簡陋,因為他並不是李毅,有看書的習慣。書房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其中典籍畫捲不過全是擺設,僅此而已。

    所以,他沒有拿起一本書靜靜的看著,而是坐在了實木大椅上閉目養神。

    梁玄的模樣算不上俊俏,黝黑的臉頰,細長的雙眸,不算挺拔也不算塌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閉目養神卻面無表情時有一股金戈鐵馬的味道,這是男人的味道。

    這時的他還並不知道葬鷹精銳在一場天崩地裂後死傷殆盡,但是卻感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梁玄很自然的將這種恐懼感歸結於‘李毅’這個人,也只有他在邊關才會讓梁玄感覺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八年前的斥罵到瞭如今仍舊歷歷在目。

    早年間梁玄曾經被無數次惡夢驚醒,直到後來他決定要撼動李毅在翼州六關的地位,開始籌謀一切,他才感覺到了舒服。

    僅僅只是一次斥罵?梁玄為何會如此耿耿於懷?

    梁玄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是他從小到大的經歷所致。

    出生在深山野林中的梁玄是一名樵夫的兒子,如果沒有三十年前的《納氣法》傳遍天下,就不會有今天的梁玄。

    出身如此卑微,偶得《納氣法》進步神速,梁玄的野心自然而然也隨之膨脹。

    從一名邊軍小兵做起,梁玄在短短三年內成為了軍統統領,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的美妙,他自然渴望握有更大的權利。

    然而,前些天的事情卻讓他寢食難安。

    李毅從不是一個講證據講道理的人,梁玄明白浮魚關守關大將沒有落在他的口袋裡便是李毅從中作梗,更明白這次麻煩事的始作俑者也是李毅。

    那麼,如果叫做張小刀的邊軍兒走回了即翼關,訴說了他知道的事情,李毅一定會更加不講理的肅清他的勢力。

    所以,叫做張小刀的邊軍兒必須死!

    可顯然葬鷹最近的辦事效率似乎太過底下,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居然出現了意外。

    梁玄為此不得不派出趙志剛,而即便派出了趙志剛他仍然寢食難安,仍舊感覺得到恐懼。

    閉目養神的梁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每一處毛孔都涌現出了冷汗,他不想以他為首的邊軍勢力就此大廈傾塌,那麼他就必須要用一些更為保險的手段。

    於是他拿起了不知多久沒有納氣的筆墨,書寫了一封信,在一聲輕響的口哨下,一隻黑鷹來到了書房之中。

    將秘信綁在黑鷹的腿爪處,梁玄道:“黑風崖。”

    黑鷹嘶鳴了一聲,振翅高飛,梁玄看著青天之上的黑鷹迅速變為了黑點,心中終於感覺到了一絲踏實。

    …………

    …………

    黑風崖坐落於十萬大山之中,在著懸崖峭壁千千萬的地界中,黑風崖並不如何顯眼,卻是最有生氣的地方。

    懸崖峭壁間,數百人自成部落,每日除了獵殺食物外,便是不要命的修行。

    這種不要命的修行方式極為簡單,便是站在懸壁前,迎著不知那裡刮來的黑色颶風紋絲不動。

    黑色颶風中內有無數旋窩,一旦吹起便遮天蔽日,將世界染成黑色。

    常年累月下來,這黑風懸懸口自然是寸草不生,只剩下漆黑的岩石組成峭壁,在這青山綠水間說不出的詭異。

    王震便是這里的首領,在接到黑鷹的信件後他蹙著眉頭想了很久,然後輕聲道:“韓草莽,鄭晟。”

    不遠處,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人走來,王震抬起臉頰道:“跟我走一趟。”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在王震一步邁出後,兩人卻消失在了視野開闊的山巔之上!

    …………

    …………

    黃貞鳳飛速的行走在綠意盎然的山水之中,他身著的袍子骯臟的一塌糊塗,不久前在軍械庫拿出的邊軍兒制式長刀卻一塵不染,甚至他的左手一直在緊握著刀柄。

    這種姿勢是高度保持戒備的姿勢,黃貞鳳已經保持這種姿勢保持了一天一夜之久,卻沒有絲毫放鬆。

    他深知如果李毅推測的不錯,張小刀將遭遇怎樣的危機,他也深知他來這里便是為了殺人而來!

    急速行走的黃貞鳳不久後停下了腳步,然後皺了皺鼻子,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他開心的笑了出來,笑出了一臉比李毅還深刻的褶皺。

    這種血腥味對他來說太過熟悉,他知道這不是一具屍體可以散發出來的味道,他很確定這里死了很多很多人,而這麼多的人自然是他的寶貝徒弟殺的。

    滿臉幸福笑容的黃貞鳳繼續疾行,很快來到了東山腳下,看到了眼前的廢墟,看到了殘存在這里的葬鷹部隊成員。

    於是黃貞鳳亮出了廉價的制式長刀,輕聲喝道:“小兒,速拿命來!”

    這聲輕喝響徹了東山腳下,一道刀光匹練也照亮了整座東山!

    …………

    …………

    老青牛穿梭在被切碎了光線的叢林之中,碩大的鼻孔不停的噴著白氣。

    它的身上沒有馱著張小刀,而是馱著那把被張小刀割出了三道小口的恐怖飛劍。

    老青牛對這把飛劍並沒有什麼恐懼感,但對飛劍的主人卻有一些,它很怕張小刀這種冒險的舉動會被殺掉。

    不久前,張小刀一人格殺了葬鷹的兩大統領,令葬鷹部隊的成員心懷畏懼。

    在加上東山腳下的泥石洪流,此時還在山中搜索他的人怕是都打算躲著他,那麼唯一能找到他並有能力殺掉他的人便只剩下了這柄飛劍的主人。

    張小刀對這人也並沒什麼畏懼,不然也不會留著這把飛劍,而讓老青牛在山間奔跑,自然是打算以此為誘餌將這人也格殺於此。

    老青牛搞不明白張小刀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張小刀如此做,自然是有他充分的理由。

    飛劍氣煉者是如今唯一沒有膽寒,並可以號令葬鷹的人。

    東山與飛劍一戰後,這人精神上的創傷一定不比張小刀身體上的疼痛少多少,這時是殺掉他最好的機會。

    一旦殺掉他,張小刀便幾乎安全,安全自然是這趟殺戮之旅的最終意義。

    更重要的是,一旦給予飛劍氣煉者足夠的時間恢復,張小刀只能淪為喪家之犬,不知何時才能歸的了即翼關。

    所以,有了現在的一幕,老青牛在山間奔跑,張小刀手持白玉弓埋伏在極遠之處。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張小刀與老青牛依舊在堅持不懈的等待著那位氣煉者的到來。

    而他們的耐心,也終於收到了回報。

    身穿一身黑色長袍的趙志剛踩在粗壯樹乾支出的新嫩枝椏下,俯視著奔跑中的老青牛,然後自嘲一笑道:“你居然想殺我?”

    然後他豎起雙指,微微向上一抬。

    老青牛後背穿入血肉的無柄飛劍一陣輕吟,似要破開老青牛血肉。

    遠處的張小刀神色一凜,知道他到了,然後飛速的轉換著身體,利用各種掩體獲得足夠的視野尋找那名飛劍氣煉者。

    老青牛也在這時停下了腳步‘哞哞’的叫了兩聲,下一瞬卻被清脆的響聲徹底掩蓋。

    清脆的響聲來自薄如蟬翼的飛劍,飛劍試圖再次飛起割開了老青牛的老牛肉,漂浮到了半空中,卻因主人的意念操作而不堪重負變為了三截。

    飛劍斷裂的同時,趙志剛忽然在樹梢上墜落,整個人以一種失神的狀態砸入了腐葉鋪滿的泥土之中。

    張小刀也在此時捕捉到了他的身影,暗自道了句:“那五日的書籍並沒白看。”

    飛劍與主人的關系說的俗一點,就像老爹和親生兒子的關系一般如出一轍。

    親生兒子離家遠去,發生了什麼危險老爹或許會有不詳的預感,但絕對不會知道兒子的痛苦。

    而眼前的一幕,也如此比喻的話,就是老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兒子,試圖讓兒子站起來,兒子也的確站了起來,只是站起來後他便死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對老爹來說自然沉重到了極致。

    飛劍斷裂的瞬間,趙志剛的情感與精神嚴重受創,在他跌入泥土之中後,張小刀提弓射箭。

    弓是白玉弓,箭是青翎箭。

    但這並不是張小刀最初起的名字,弓最初的名字叫做愛神,箭叫做丘比特。

    當原名為丘比特的青翎箭捲起了無數塵埃綠葉席捲而至時,趙志剛並沒有感覺要被丘比特射中便對某個女子一見鐘情的感覺,而是心中極為冰冷。

    他眼中的螞蟻算計了一切可以算計的細節,三寸寒芒斷裂對他的打擊不亞於重傷。

    而這一箭,便是來要他的命,如果他在失神超過一息怕是小命不保,而一般的飛劍氣煉者也絕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回復過來。

    他能回復,並不是他有多強,而是他溫養了二十年的飛劍有兩把!

    於是,他輕抬雙指,喝道:“疾!”

    另外一把一直潛藏在他懷中的三寸寒芒猛然刺破了他的皮甲出現在了半空。

    青翎箭與三寸寒芒短兵相接,一時間林中草木紛紛爆裂,無形的氣浪恆爆而出聲勢滔天!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47
第70章 一人一牛的殺戮之旅(十一)

    東山腳下,血流成河。

    孫得勝像黃貞鳳一般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他已經很明確的知道誰來到這里了,那麼他就必然會更明確的選擇躲起來。

    但只躲起來是不夠的,孫得勝回到了自己蝸居了好幾日的樹洞,吹響了口哨,這一次小鳥兒沒有帶食物回來,聽話的落在了他的鋼鐵護腕上。

    孫得勝認真的打量著小鳥兒的羽翼,似乎想把它印進腦海之中。

    不久後,這血腥味更濃鬱的樹洞便響起了孫得勝的自言自語:“你知道的,你是可以日行千里的矛隼,你的任務就是傳達信息,如果你不死,我就回不去。”

    小鳥兒通靈,一雙鷹眸中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僅僅你要死,我也要半死不活的回去。”

    孫得勝嘆了一口氣,一雙三角眸子中出現了凶光。

    小鳥兒撲閃起了翅膀,可無論它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那平日里它站著最舒服的護腕。

    “對不起。”

    話畢,孫得勝的右手掐住了小鳥兒的脖頸,在這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絲猶豫,可隨著‘咯’的一聲輕響,他便再沒有了於心不忍這種情緒。

    孫得勝像丟垃圾一般的將千里神駿小鳥兒仍出了樹洞,紛揚起了幾根羽毛,他卻毫不留戀的轉頭,然後揚起了手中的長刀,狠狠的砍在了自己的身上,砍得皮開肉綻,砍得鮮血橫流!

    …………

    …………

    黃貞鳳認真的看著刀鋒有些翻捲的邊軍兒制式長刀,一邊想著這群不知被誰收買了的老邊軍的內甲不錯,比邊軍發的好很多。

    在他身邊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屍體,他對這種血腥場面早已習以為常,只是這次殺的是盛唐人,難免會讓他堅如磐石的心感覺有些不得勁。

    不得勁的黃貞鳳嘆了一口氣,道了句:“何必。”不知這東山腳下還有沒有人會聽到這兩個字。

    可無論到底有沒有人聽見,一日沒找到他救的人,他便會一直殺下去。

    黃貞鳳開始上山!

    山路的崎嶇對黃貞鳳的步伐沒有任何影響,他一路登上了東山的山巔,然後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訊問著那小子到底在那裡。

    大自然很快給予了他回饋,他的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了某種利器的破風之聲,然後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這是欺負人?”黃貞鳳嘟囔了一句,然後毫不猶豫的採取了最快的方式去尋那聲音所在,縱身跳下了山崖。

    山林間千篇一律的景色迅速在黃貞鳳身邊掠過,急速墜崖後他伸出了那隻左手,在墜落到地面的一瞬間輕輕一撐,然後他的身體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

    …………

    黃貞鳳聽到的破風聲來自飛劍。

    這把飛劍比那把爆裂的三寸寒芒長了約有兩指,威力也足足大了兩分。

    青翎箭在與之接觸後不得不改變了規矩,一頭鑽入了泥土之中,在地面上帶出了拇指大小卻深不可測的小洞。

    飛劍在盤旋一圈後再次襲來,張小刀毅然決然的收起了白玉弓,心中冷峻到了極致。

    他不會想到趙志剛的手中還有一把飛劍,趙志剛也從未想過會在這里被人逼出第二把飛劍。

    然而,在這一把飛劍亮出後,張小刀的的確確的陷入了絕境之中。

    飛劍宛如一道流光飛馳而來,在半空中摩擦發出尖銳聲響。

    張小刀沒有出刀,只是雙腳微分,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刀柄!

    當他眼前的飛劍光芒鼎盛到極致時,他的拇指微微用力變得有些發白,低聲斥道:“出!”

    在出字出現後,張小刀氣隨心走,心隨手走,手隨意走。

    “鏘少年醫仙!”的一聲輕響,落雪出鞘!

    一道純白色的匹練猛然橫貫而出,無數落葉隨之起舞!

    在這驟然間,如同流光一般的飛劍被擊中劍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猛然升空。

    趙志剛的眼眸中露出異樣神色,他對自己的第二把飛劍有著絕對的信心,即便此時他自身的狀態不在巔峰,但別說殺一個張小刀,就是十個在他看來也已經足夠。

    然而,這個修為底下的青年卻只是出鞘一刀便橫飛了飛劍,這已然有些驚世駭俗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趙志剛手捏劍訣,做出了一個輕輕下壓的手勢!

    飛在半空中的飛劍猛然墜落,張小刀抬頭的瞬間已然發現自己來不及出刀。

    腳踏腐葉,張小刀猛然退後一步,飛劍飛流直下在刺破了一片綠葉後猛然一挑,正面襲來!

    此時不比先前,不說落雪已然出鞘,張小刀沒有那麼多的準備時間才最為關鍵。

    他現在唯一的選擇也是出刀,只是要出千百次,出萬萬次,才有機會擋下這一劍!

    落雪長刀不待飛劍近身,劃過百道寒芒!

    林間,錯亂的金戈交響之聲響徹天地。

    趙志剛化捏出劍訣的粗糙手指已經化為幻影。

    飛劍在這驟然間隨著落雪刀刺出了千百劍,趙志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逐漸有些不可思議的神色開始出現。

    他無法想象有人可以揮刀揮得快如飛劍,更無法想象的是張小刀的每一刀都不是敷衍了事,都經過了精準的計算,在彈指間中採用不同的招式,卻是最適合的招式進行擋格。

    這急促的可以敲破人們心臟的鼓點很快結束,趙志剛喚回了飛劍,張小刀猛然退後了三步,虎口盡是血水!

    “即便如此,難道你能擋下萬萬劍?”趙志剛輕聲問了一句,體內消耗的巨量元氣卻在迅速回復。

    張小刀看著臉色泛紅的趙志剛,劍眉簇的更深,他沒力氣說話,在這之前他在瞬間揮出了一千零三十六刀,這個數字看起來並不大,但在這其中消耗的精力,元氣,專註,不可量計!

    “繼續,我到是想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張小刀牽起了左邊嘴角道:“你當我春宮圖白刻的?”

    趙志剛自然不會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他輕吒了一聲,飛劍仿佛再次被灌註了無窮的動力,急轉而下。

    張小刀眯著眼眸,虎口上的血液順著刀柄流淌在了刀身之上,這一次他不再原地出道,雙腳猛然一踏,濺起了無數泥濘,直沖向飛劍!

    “找死!”趙志剛冷哼了一聲,飛劍輕吟一聲,身形一化十,十化百,竟封堵住了一片蔚藍!

    跳起的張小刀神色凝重,落雪長刀無法劃破長空讓老天爺真的下雪,而他也無法分辨出眼前的真真假假,而對他來說想要分辨出真假也並不難。

    落雪長刀在這時毅然決然的劃破了天際,一道銀色道光攪亂了無數飛劍虛影。

    緊接著,他體內的元氣磅礴而出,變作了無數利刃向天空蜂擁而出,將虛影徹底吹散,只留飛劍本尊。

    然而,迅猛的飛劍此時卻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他手中的落雪刀仍在上揚,半空中的身體更不可能做出大幅度的閃避動作。

    趙志剛笑了出來,輕聲道:“疾!”半空中的飛劍頓時消失在了張小刀的眼前。

    張小刀半空中強行一扭,在飛劍破開他皮甲,濺起皮屑的瞬息間,他的一對劍眉簇的更加深刻。

    洶涌的元氣自雙眼無形而出,包裹了飛劍,延緩了飛劍瞬間,卻無法阻攔,飛劍刺穿了張小刀的右臂臂膀,帶起了一蓬血花兒。

    趙志剛察覺到了張小刀的手段,卻也並不在乎。

    張小刀傷上加傷,在他看來已經只有苟延殘喘的餘地,他不認為張小刀還有能力再戰,立喚飛劍刺穿張小刀的頭顱。

    然後趙志剛極其藐視的抬起了頭,看著以半蹲姿勢落地後的張小刀,看著狼狽不堪的張小刀,沒有說話,但卻很期待下一瞬張小刀的頭顱被刺破的一幕。

    可是,落地後的張小刀並沒有喘息,也並沒有感覺到傷口帶來的不便,一步踏出,瞬的來到了趙志剛的面前。

    趙志剛只覺得眼前一花,下意識的呼喚飛劍,卻發現飛劍距離這里有著三四十步之遠,張小刀這時掄起了落雪長刀!

    掄起的落雪長刀化為了一道半月,氣浪撲面而來。

    趙志剛起初有些驚慌,然後猛然退後了一步,感受著落雪刀猶如白晝的鋒芒讓人寒意徹骨,卻也在這瞬沒了驚慌的心緒。

    急喚而來的飛劍後發先至,張小刀背刀式,仿佛後腦長眼一般的接觸到了飛劍,卻只改變了飛劍的刺穿方位。

    自大臂橫穿而過的飛劍來到了趙志剛的面前,趙志剛心緒更凝,卻忽然看到了一雙赤紅的雙眼!

    …………

    …………

    三十步,三十刀,三十劍!

    張小刀宛如下山猛虎一般的不懼傷痛一路將趙志剛逼入密林深處。

    即便,飛劍每一次都讓他與死神擦肩而過,但他卻堅定不移的揮舞著落雪刀!

    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在趙志剛看來是狗急了跳牆,看著凶神惡煞的張小刀被飛劍刮成血人,趙志剛等待著他耐心的操縱著飛劍等待著他倒下的一幕。

    然而,他卻一直未倒!

    又是三十步,趙志剛已然失去了方寸,飛劍穿過張小刀的身體,這個家夥好像渾然不覺。

    他的刀鋒從不擋格飛劍,只利用刀鋒盡量的讓飛劍避過要害!

    而更讓趙志剛覺得不可理喻的是,張小刀的落雪刀沒有因為體內流血過多而變得軟綿無力,而是越來越有力,越來越瘋狂!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張小刀從決心練刀的那一天起就從未停歇,他更不可能知道張小刀揮灑出了多少汗水!

    這一刻,張小刀的刀勢如同初春生機勃勃,一刀強過一刀,後勁十足!

    這一刻,他的刀勢時而變換,急轉而至宛如天崩地裂,碎石飛舞!

    這一刻,一百多個日日夜夜的勤勞汗水,上萬塊鵝卵石崩碎分離都在刀勢中體現的蒞淋漓盡致,完美升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49
第71章 一人一牛的殺戮之旅(終)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乏膽大妄為的人。

    有些人因為大膽得到了成功,被稱贊有魄力。

    有些人因為大膽而丟掉了小命,被稱為傻逼。

    張小刀不想被人稱贊有魄力,也不想被人稱為傻逼,他的拼命更不是因為膽大,而是此時不拼更待何時?

    林間,張小刀已進百步,飛劍在第一百步時刺穿了他的小腹,沿著肋骨邊緣極其驚險的橫貫而出。

    一蓬血花驟現,砸落在地面上變成了一朵小紅花,而此時這條並不是路的路,已然有了呈蜿蜒狀的一行小紅花。

    全身上下上百道大小不一的傷口在溢出鮮血。

    張小刀握刀的雙手感覺到了溫熱,那是血液的溫度。

    大量流血的他沒有因此而感覺到身體的虛弱,而是越戰越勇,越來越瘋狂。

    趙志剛的瞳孔之中漸漸出現了懼色。

    他這一輩子打過無數硬仗,在邊軍時更被稱為堂庭關的三虎之一。

    離開邊關後的趙志剛雖然很久手未沾血,但心中卻從不缺乏殺伐果決的戰意。

    然而,今天的張小刀在這一百步的距離中讓他知道自己老了。

    張小刀的雙眸中是如此堅定,他的雙手也如此穩定,他的內心宛如磐石,他甚至此時恐怕已經忘記了人類本身對於死亡的原始恐懼。

    這是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狀態。

    至少對於此時從未想過會死在這里的趙志剛來說,張小刀的瘋狂讓他漸漸不支。

    輕盈的飛劍在沾染了太多血肉後仿佛變得沉重不堪。

    體內的元氣在劇烈消耗後幾近枯竭。

    趙志剛實在想不通狀況要比自己差了無數的張小刀為什麼還可以平穩的出刀,平穩的用刀鋒改變飛劍的規矩刺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然而這種想不通一旦占據他過多的思緒,他面臨的危險便越大。

    張小刀的落雪長刀這一次憤然發力,虎口噴血,卻將飛劍擋出了三米之外。

    一道銀河急轉直下,來到了趙志剛的面前。

    這道刀光隱隱透明,將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層薄紗,華麗璀璨到了極致,卻也要人命要到了極致。

    趙志剛神色凜然,這是張小刀這百步以來最具殺氣的一刀,也是他面臨的最危險的一刀。

    刀鋒微斜,豎劈直下,驟然間的冷冽讓趙志剛的臉色微白,他輕捻劍決,卻不是操控飛劍,只是想利用體內還殘存的元氣逼開這一刀。

    然而,此時山中不知何時迂迴而來的老青牛正在狂奔。

    …………

    …………

    半盞茶之前。

    尋到蹤跡找到張小刀的人不止黃貞鳳一人,還有黑風崖的三人。

    黃貞鳳漠然的看著眼前的三人,而三人也漠然的看著黃貞鳳。

    在叢林中零碎的光線下,黃貞鳳站在光線下,顯得臉上的褶皺有些許亮光,三人則站在陰影中,一動不動。

    這並不是什麼詭異的畫面,黃貞鳳也並不懼怕來到這里的三人,只是用手中的刀柄打了個轉。

    黑衣卻未蒙面的王震率先開口道了句:“黃老。”

    黃貞鳳挑了下眉頭道:“你們覺得你們能阻止我?”

    這句話的音調平緩,略顯柔和,王震卻臉色一僵,明白黃貞鳳不會在講以往的情誼。

    深吸了一口氣,王震輕聲道:“你老了。”

    黃貞鳳譏諷一笑道:“我老了?這未必,但趙志剛那老小子是真的老了。”

    王震的臉色難看了下來,在他們身處的不遠處,便是張小刀與趙志剛的激戰之地。

    這時趙志剛正節節敗退,張小刀正浴血奮戰。

    兩人孰高孰低,現在分不清楚,但顯而易見的是此時張小刀已經占據了上風,盡管他身上有很多傷口,但殺人其實往往只需要一個傷口!

    而如此多的傷口,他還沒有死,並牢牢的把握了主動權,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不會死!

    他不會死,卻在死戰!那麼死的人會是誰?

    王震沒有糾結這個問題,鄭重說道:“他畢竟是御劍師!”

    黃貞鳳不屑的道:“他畢竟是我徒弟。”

    王震的神色露出一絲驚詫,雖然看到黃貞鳳來到這里已經猜測出其中緣由,但當猜測的事情變為事實後,他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是邊軍兒的老人,曾與黃貞鳳一起上過戰場,一起喝過酒,一起唱過歌,一起殺過敵!

    雖然,關系絕對算不上非常親近,但他也知道黃貞鳳收徒的眼光有多高。

    不然,當年邊軍之中,不早就冒出了無數個黃貞鳳的徒弟?

    而得知不遠處的浴血少年便是黃貞鳳的徒弟,王震理解了這位少年折騰出如此大的風波的緣由。

    他微微揚顎,問道:“你不出手,不怕他流血致死?”

    “他要對付的只是一名御劍師,而我要對付的卻是三名。”

    王震看著林中被碎光照耀著的黃貞鳳,不自覺的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橫刀立馬還未斷臂的清秀少年,他道了句:“何必?”

    黃貞鳳聽到這二字,立刻罵道:“在我面前不要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說話,我和你雖然有過同袍之情,但殺你絕對不會手軟。”

    “另外,我問一句,為了點銀子,你們又是何必?”

    王震簇起了稀疏的眉頭,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難不成,你們指望著梁玄能成為下一個李毅,在翼州六關隻手遮天?”

    王震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迴避道:“不如我們先不要動手,看看你的徒弟到底如何?”

    黃貞鳳自通道:“必殺!”

    話畢,兩人不再交談,四人同時望向遠處溪邊,看向了那正在決一生死的戰場!

    …………

    …………

    張小刀很從容。

    揮下這一刀之後,他甚至有閑情逸致去看看趙志剛身後的景色。

    這片景色並不如何靚麗,除了還算清澈的河流和被溪水沖刷的無比乾凈的石塊外,便是很普通甚至有些千篇一律的深山野林模樣。

    然而,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為什麼要去看上那麼一眼?

    因為很快這片景色中將出現一個青色身影。

    青色身影自然是老青牛,老青牛在迂迴之後選擇在最合適的時機狂奔襲來,在這一刀還未落下時,猛然的來到了趙志剛的身後。

    趙志剛早已經將張小刀這一刀的一切變化都算計在內,但卻漏掉了那隻跑的很快的老牛。

    老青牛崛起牛角,他的牛角很短,短到只有兩指長,卻無疑是它身上最堅硬的部分!

    一陣驟涼讓趙志剛的後背瞬間侵濕了汗水。

    他知道身後青牛飛馳而來,但這時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事情。

    在牛角接觸到他的一瞬間,他的身軀驟然前傾,本來準備好應對張小刀這落雪一刀的一切準備全部煙消雲散,那一刀也變為了一道冷芒,席捲而至!

    不遠處的王震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看了一眼黃貞鳳卻發現這老頭一臉得意。

    張小刀是一個具備戰鬥天賦的人,在戰鬥中他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老青牛的出現對於黃貞鳳來說並不意外,但想要殺死一名御劍師,只有老青牛的存在是遠遠不夠的。

    千鈞一發之際!

    趙志剛喝了一聲‘凝!’一道肉眼可見的氣膜迅速蔓延他的右臂。

    他揚起了右臂,將自己的手臂當成了手中的武器擋格由上至下的落雪刀,在碰觸刀刃的剎那,一股不可抵擋的元氣不要命的自這條手臂上噴上而出。

    張小刀的眼前瞬間被元氣充斥的有些模糊,但他還是劈下了這一刀,感覺到了刀鋒碰觸的硬物,刀勢在這時卻突兀的一變。

    橫起刀鋒,刀鋒不再下壓,而是橫掃而出。

    做好泄力打算的趙志剛眼前被鋒芒閃爍,他強行扭轉腰肢,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勢躲過了這一刀。

    而這時,飛劍回來了!

    迅疾的飛劍似乎感覺得到主人的危機,在半空中呼嘯著帶起了音嘯。

    這種聲音格外刺耳,刺耳到甚至飛劍的所過之處,一片腐葉翻騰,腐葉仿佛聽到這種聲音而感到了難受!

    張小刀露出猙獰之色,他在等待著這一刻!

    他在也不會顧及飛劍要命與否,落雪長刀劃出一道白芒,宛如真的落雪,這才是他蓄謀已久的以命搏命!

    趙志剛的心中駭然,明白張小刀選擇了無視飛劍的威力也要殺死自己。

    不知為何,心中忽然覺得不想死!

    不想死的趙志剛立刻改變飛劍軌跡,以斜插的姿態想要阻擋住落雪!

    而這時,近在咫尺的張小刀臉孔上出現了詭異的笑容。

    之所以詭異,是因為他雖然小哲,但那對眉頭卻仍舊簇的很深。

    蹙著眉頭,咧出一口白牙,便是張小刀此時的表情。

    沒時間思量這神色的背後深意,飛劍以無以倫比的速度果然擋在了落雪長刀前,

    可此時的落雪刀卻軟綿無力,應聲震飛!

    一柄短刀橫空出世,出現在了趙志剛的瞳孔之中,緊接著他看到前一順還威風凜凜的飛劍被切成了三段,也同時聽到了一段話。

    “我家殺豬的,所以殺豬,必須用殺豬刀!”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1
第72章 他擼管的左手從不抖

    趙志剛從未想過自己的飛劍會在那三道刀光之下應聲碎成三段。

    他只能呆呆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第二把飛劍變成碎片疾射而出,一片射進了樹乾的軀體內,一片射進了地面泥土之中,一片穿過了忽明忽暗的林間不知所蹤。

    天下間有比飛劍更為犀利的武器嗎?

    答案一定是有!

    趙志剛贊同這個答案,但決不相信這樣的絕世神兵會出現在張小刀的手中。

    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仿佛切豆腐一般切斷了他飛劍的神兵看起來只是一把滿身油漬,甚至看不到刀鋒的殘破殺豬刀。

    然而,事實便是如此。

    “我家殺豬的,所以殺豬,必須用殺豬刀!”

    張小刀的話語在他的耳邊繚繞,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全部在張小刀的計劃之內。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趙志剛眯起了眼睛,看著張小刀,似乎想看透他,卻發現他的臉孔平凡到極致。

    然而,在這平凡之下隱藏的卻是一顆堅定果決的心!

    計劃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並不難,可執行才是最難的。

    這一路以來,張小刀堅定的執行著他的計劃,哪怕他的身上已經鮮血橫流,他也從未退縮。

    當殺豬刀華麗登場,以斬斷飛劍的方式出現在趙志剛的眼前。

    趙志剛除了絕望,已經感受不到其他的存在!

    遠處,密林之中,黃貞鳳握緊了刀柄,似乎只在等待張小刀弒殺趙志剛的一刻。

    王震三人一臉苦澀,能夠斬斷飛劍的絕世神兵作為底牌,這個底牌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飛劍斷裂的剎那,趙志剛的思維中產生了很多不甘,然而當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被血淋淋的切斷後,他慘遭重創!

    沒有第三把飛劍的他此時體內元氣紊亂,千瘡百孔。

    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了瞳孔中的絕望!

    張小刀沒有憐憫,沒有繼續說些解氣的話語,只是一味沉默的揮動了手中的殺豬刀。

    那油膩的刀鋒風馳電掣般的來到了趙志剛的脖頸表皮只上,先是切碎了幾顆雞皮疙瘩,然後透過了皮膚切出了一道殷紅,繼而繼續前進,劃破他的喉嚨,割開他的骨骼,帶出了一蓬血水,飛起了一顆頭顱!

    林間,陽光零碎,枝繁葉茂。

    頭顱拋灑著鮮血,染污了一片雜草,粉刷了乾燥的樹皮。

    在一個旋轉之後,頭顱上的臉孔在零碎的陽光映襯下忽黯忽明,似有變化。

    可唯一不變的便是那雙透露著不甘與絕望的雙眸。

    御劍師趙志剛,就此斃命!

    …………

    …………

    血腥味道很難聞,會讓人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張小刀此時正在樹根下嘔吐,卻不是因為血腥味道,只是因為身體透支過度導致的乾嘔。

    嘴角的哈喇子提溜在嘴邊,雙眼滿是淚水,他無心觀察周圍的情況,只覺得連手指都抬不動一根。

    老青牛在他的身邊‘哞哞’的叫著,似乎在提醒他有危險。

    然而,張小刀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怕是不需要是高手,只會做飯的婦女都可以輕易殺死他。

    “小刀。”

    張小刀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勉強擦去因為嘔吐而充盈在眼眶中的水漬他回過了頭,看到了那個斷了一臂的老頭,看到了自己的師傅。

    “師傅,救命!”張小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顯得很沒出息。

    黃貞鳳訕訕一笑,看著張小刀的脆弱不堪似乎觸動了他心頭的柔軟,就像老爹看到了親兒子。

    緊隨而至的王震三人微微詫異,在來到這里之前他們瞭解過這里的情況,他們認為大概從張小刀的行為舉止便可以判斷出,他是一個堅定,冷血,果決,並擁有很多優秀素質的邊軍兒。

    而在這場戰鬥中,則體現了更多他的更多優秀品質。

    王震明白黃貞鳳為什麼破天荒的收了張小刀為徒,只是詫異的覺得張小刀這聲‘師傅,救我。’實在與他剛剛的表現大相徑庭。

    同一時間,張小刀看到了很眼熟的黑衣人,然後明白了一個事實,他陷入了更大的危機之中。

    這場戰鬥的主因還在他的身上,黃貞鳳選擇守在他的身邊,便只能說明這三人絕對不好對付。

    張小刀用盡了身體最後一絲力氣,極為勉強的站了起來,趴在了老青牛的背上,聽著黃貞鳳道:“今天我需要向你證明一些事情。”

    張小刀實在受不了大敵當前的這種廢話,翻了翻白眼,看了看黃貞鳳的左手問道:“不抖?”

    “當然!”

    黃貞鳳笑了笑,然後仰起了手中的制式長刀。

    王震三人凝重了下來,卻在同一時間雙指並攏如劍!

    三柄飛劍自三人身後懸浮而起,劍尖兒直對黃貞鳳,忽有劍氣縱橫,林間頓時如同驚濤駭浪!

    黃貞鳳宛如岸邊礁石巍然不動,張小刀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看到了一陣顫抖的黃貞鳳左手。

    黃貞鳳的左手在如同抽搐一般的顫抖,這種顫抖不是刻意為之,自然而然,仿佛是身體的共振。

    當三把飛劍破空而來,黃貞鳳出手了。

    忽的,本來糟亂的林間在這一刀出手後頃刻死寂!

    張小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神奇能力,整個世界在這瞬間被驟然按下了暫停鍵。

    黃貞鳳的步伐極為緩慢,一刀出手,不見聲勢,但無形之中,那三把飛劍卻無聲飛起,仿佛慘遭重擊的齊齊嗡鳴後毫無規則的在天際打轉。

    然而,刀勢未盡!

    站在最前方的王震黑衣碎裂,裸露出了強健宛如頑石一般的胸肌,而此時一刀巨大的傷疤卻憑空出現,沒有飛濺出鮮血,就這樣極為突兀的出現。

    王震身邊的兩人更是不堪,整個人直接被削成了兩半,上半身像是玩具一般的跌落在地面上,沒有聲響,沒有血液,就像無聲的劈開了兩顆樹苗。

    張小刀的嘴巴漸漸長大,看著黃貞鳳將那不起眼的長刀歸於刀鞘,看著這個世界上出現了煙火氣,看著本來早該在三人巨大傷口處爆發出的血液爆發出來,陷入了呆滯之中。

    黃貞鳳看著仍舊沒有倒下的王震。

    王震的雙眸中滿是震撼之色,卻不由得嘴角迸出了一絲鮮血道:“命玄?”

    黃貞鳳笑了笑道:“其實我就可以殺了你們,之所以選擇站到我徒弟身前,只是想放鬆一下你們的警惕,讓你們覺得你們有能力與我一戰,這樣一刀就好,那樣要出三刀!”

    王震不可置信的道:“堂堂命玄境居然還要耍這種小把戲?”

    黃貞鳳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仿佛認錯一般道:“我是懶了些。”

    說罷,黃貞鳳轉過了頭,對著一臉呆滯的張小刀輕聲道:“走吧,回家。”

    張小刀回過了神,看到了王震如同山峰的挺拔身軀倒下,滿足道:“回家好!”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2
第73章 家中有粥

    家?

    這個字對於張小刀來說意味著很多,他趴在青牛背上看著滿目瘡痍的林間,心生惘然。

    靈隱縣是他的家,但他已經無家可歸。

    那夜大荒的焊刀與靈隱縣人的刁勁摩擦出了無數血花兒,而今天張小刀用他的表現祭奠了靈隱縣諸位的在天之靈,並且留下了一路的小紅花。

    小紅花是張小刀百步搏殺時留下的血漬,此時看去,在那翠綠的草坪上蜿蜒成行,像極了前生小學教室中名字後綴的一排小紅花。

    那時,紅花越多就代表著贊揚越多,張小刀記得自己最多的時候也不過就在自己名字的後面印上了三朵,其中還有兩朵是因為積極勞動……。

    今兒個也是積極勞動,只是這種勞動意味著殺人!

    黃貞鳳無法得知張小刀此時的古怪思維,他牽起了老青牛與這血腥的樹林漸行漸遠,在陽光的映襯下拉出了極長的影子。

    荒山中,忽有清風吹過,吹翻了頭顱,波動了混在泥土中粘固的血液,黃貞鳳這時道:“小刀。”

    精神極度萎靡的張小刀抬起頭,看到了黃貞鳳有些骯臟的衣物,黃貞鳳輕聲道:“那次我帶你去看風景,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張小刀簇起了眉頭,黃貞鳳這時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去感受一下。”

    張小刀沒有回話,卻閉上了雙眼,一副山水畫頓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日,黃貞鳳問出與剛才同樣的問題,張小刀站在懸崖峭壁上回答的是:“生命。”

    自此,他無論出拳還是出刀,似乎都有一股源源不絕,循循不止的味道,但顯然這在黃貞鳳看來還有些淺薄。

    而今天,正是張小刀更上一層樓最好的時機!

    當一個晝夜過後,黃貞鳳停下了腳步,拿出了懷中的冰冷饅頭,迎著羊腸古道中的清風狠狠的啃了兩口,再次看向了張小刀。

    張小刀此時臉色不再慘白,而是異常紅潤,全身上下猶如乞丐的殘破軍服隱約露出的皮膚也大多如此,似乎正處於一種很奇妙的境地之中。

    臉色紅潤的張小刀的眼前仍然是他看過的那副不下千次的畫捲,但此刻他卻可以感受到畫捲之中的濃濃生機。

    這種生機會讓他暫時忘記傷痛,不知不覺間體內的元氣竟然開始模仿這幅畫捲,而當這種模仿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時,他體內的傷勢竟然在以一種堪稱神速的速度迅速復原。

    身體表層的傷口漸漸的變為一道白線,疤枷迅速脫落,這已然不是用神奇二字來可以形容的驚人事實。

    一邊啃著饅頭,就著林風,喝著白水的黃貞鳳臉上漸漸出現了得意的笑容,笑出了面連褶皺,卻仍未停止。

    他的笑聲極其張狂,引得鳥兒飛起,小蟲亂爬,卻也在這時,不知在那裡有人喊出了一聲:“救命。”

    這兩個字的喊叫顯得虛弱至極,黃貞鳳看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到了趴在草叢中滿身血漬的孫得勝。

    這時,孫得勝勉強翻過了身子,露出了胸前堪稱恐怖的傷痕。

    黃貞鳳停止了笑聲,快步走到了孫得勝面前,雙手輕輕一撫,那宛如天地間裂出鴻溝般的恐怖傷口上頓時出現了火苗。

    火苗跳躍間,伴隨著孫得勝的怒吼,不時那裂開可以隱見白骨的傷口結成微黑的傷疤,孫得勝直接暈了過去。

    黃貞鳳扛起了孫得勝,輕聲道:“你倒是傷的比他還重。”

    …………

    …………

    即翼關巍峨的城牆下朱紅色的厚重城門被推開,一隊隊身穿輕甲的邊軍兒魚貫而出,直奔荒山。

    吳大雄率領的甲伍營是其中的一員,並且第一個抵達了東山腳下,展開了長達三天三夜的搜索。

    觸目驚心的痕跡很快驚呆了搜索成員,他們不可思議的看著斑駁樹皮上的戰鬥痕跡,看著草坪中的血漬,看著支離破碎的肢體殘骸,一個個被震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吳大雄是最熟悉張小刀的人,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個記性很好的少年下手居然如此很辣。

    “老大,這……。”

    張如虎看著一具失守分離的屍首,有些麻木的道:“這人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吳大雄仔細的盯住了那蓬頭垢面的頭顱,輕聲道:“這些天發現的退役邊軍兒還少嗎?不要大驚小怪,這人是浮魚關退役的趙燕,以前在演武時我和他交過手。”

    吳大雄雖然說的風輕雲淡,可這幾天來他們將死者的身份一一核對後卻駭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便是,這群不知從那裡走出來的人基本全是早年前在邊軍中退役的邊軍。

    然後,謎團出現了每一個搜索人的心中,他們究竟為了什麼留在塞外,又在為誰而賣命?

    這種問題的答案自然不需要小兵們進行思索,李毅自然會找到屬於他的答案。

    在張小刀與孫得勝生還回到即翼關後,李毅便在書房中呆了三天,直到他那沒大沒小的親兵強行打開書房的門,大喊著:“大將軍,你在不出來就發霉了。”於是,李毅才走出了書房,走向了即翼關最為特殊的建築—小花樓。

    今日,陽光和煦,只是時到炎夏,空氣中的悶風總是讓人心煩意亂。

    赤身裸體泡在木桶中的張小刀已經傷愈了五成左右。

    這幾天中,除了繼續觀看腦中的畫捲外,便是楊清把他當豬一般的養活。

    這種養活主要體現在,不讓張小刀動彈,哪怕自己脫衣服的都不行……。

    張小刀倒是不忌諱赤身裸體的站在楊清面前。

    這本來在半年前完全陌生的兩人,不知為何一見如故,也不知為何生不出男女之間該有的界限和情愫。

    就像真的親人一般!

    楊清不會看著張小刀赤身裸體感到羞澀,只會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偶爾點評一下張小刀身體上某塊肌肉:“不錯哦。”

    而張小刀則會理直氣壯的道:“當然不錯。”

    不過,一般在這樣的對話出現後,楊清便會端出一碗黑漆漆的粥。

    這種粥張小刀每天都要喝上一碗,但每次都會痛苦萬分。

    他不知道這種粥是楊清拿出了自己的家底子精心熬制而成,但卻知道入口極為乾澀,並且苦到可以讓人掉眼淚的粥對內傷療效極好。

    這天,楊清自然而然的拿出了這碗粥,張小刀也自然而然的苦起了臉,捏著鼻子喝下後,產生了做嘔的感覺。

    這時,有些陰暗卻極為涼爽的小花樓的木板門被推開,身材中等的李毅走入其中,也帶進來了一股熱風。

    正在哄著張小刀的楊清轉過身看到了李毅,面露錯愕的道:“你怎麼來了?”

    李毅看了看木桶中赤身裸體的張小刀,又看了看楊清,簇了簇眉頭道:“這樣不好。”

    楊清用低沉的聲音道:“有什麼事兒?”

    李毅隨手關上了木門,搬過了木凳,沉穩的坐了下來,看著張小刀道:“怎麼樣?”

    張小刀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事兒。”

    李毅立刻問道:“對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張小刀面露錯愕,不知李毅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卻玩笑道:“我要說我踩著凳子看的,你是不是得揍我?”

    這種冷笑話,自然逗不笑心事重重的李毅,卻逗笑了楊清。

    楊清也搬過了木凳道:“你打算怎麼做。”

    李毅簇了下眉頭,卻更冷的道:“用手做。”

    張小刀忽然覺得寒風刺骨,笑道:“原來大將軍是此道高手!”

    李毅不再玩笑,直言道:“這件事情往大了說,抄九族都是可以的,但往小說,我也可以壓的下來。”

    張小刀不知李毅為何說這些。

    李毅繼續道:“實話說,要動梁玄並不容易,但我可以做到。”

    李毅的話語霸道至極,卻隱有含義,張小刀問道:“既然你這麼說,就是不打算動他。”

    “不打算動他,並不是真的不想動他。”

    張小刀沉默,楊清卻在此時道:“京中老丞相暴斃,李文學上任,這時的確不是動他的好時機。”

    張小刀記住了李文學這個名字,李毅繼續道:“你畢竟是我的人,這件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想動,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李毅的話語之中透露著平靜,從容,卻也擁有一份強大的自信。

    張小刀明白,既然李毅說出這種話,那麼只要他說動,梁玄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但他還是道:“復仇這種事情當然是親力親為的好,但目前我估算著距離梁玄還差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本來你要是動他我自然不會攔著,但是既然有所顧忌,那就不要動了,我會解決自己的問題。”

    李毅再次簇了一下眉頭,又舒展了開來,帶著些許贊許的目光看著張小刀道:“難怪楊清這麼喜歡你,這話說的一點也不矯情。”

    張小刀嘿嘿一笑,輕聲道:“多謝大將軍關心。”

    楊清看了看李毅,聲音略帶沙啞的道:“我贊同動他,我會幫你。”

    李毅無奈苦笑道:“真他媽護短。”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4
第74章 再進一步

    搜索部隊用了一周的時間完成了在這深山野林的認人行動,共找到了屍首三百一十二具。

    很難想象張小刀一個人真的殺了這麼多人,可吳大雄知道可能不止這些。

    東山腳下仍舊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塊堵住了本應存在的寬敞道路,那之下怕是也得有個三百五百吧?

    吳大雄暗自想著,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周圍神色嚴肅的邊軍兒,明白這一次回去,怕是沒人在敢惹張小刀了。

    想起張小刀,他就總會想起翼州的女兒,聽說她去年開始養蠶,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明白。

    臉上露著溫情笑容,腳下盡是一塊塊殮屍布,這幅畫面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詭異萬分。

    張如虎看著吳大雄道:“大熊哥,這次的事情……”

    吳大雄伸出了手掌,打斷道:“大將軍自然心裡有數,我們不需要操心什麼,告訴兄弟們把嘴把嚴了就行。”

    張如虎點了點頭,然後盤坐了下來,打開了破舊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穿了一口長氣。

    吳大雄蹲了下來,眯著眼睛道:“當然,你我之間私底下可以探討。”

    張如虎搖頭道:“有什麼可探討的,我現在就是想知道這群人背後的那位會死的多慘。”

    吳大雄沉默了片刻,張如虎畢竟位置還低,接觸不到上面的人,其實即翼關上層軍官對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誰早已經心照不宣。

    張如虎晃悠了一下腦袋,道:“先不提那人會在大將軍的手下有多慘,只是張小刀這一次就足夠讓那位幕後大佬驚掉下巴吧?”

    說著,張如虎開始滔滔不絕的道:“咱邊軍兒誰沒見過死人,但來到這兒之後,你看那個邊軍兒不心驚肉跳,這麼大的工程是一個人乾的?說破天也沒人信,可這卻是事實。”

    張如虎打了個哆嗦,然後想起死狀各異的屍首,道:“大哥,張小刀未來能進翰林院吧?”

    吳大雄也不太確定的道:“能吧。”然後說道:“咱還別嘮這個了,趕緊乾活,乾完活回家!”

    “好嘞!”

    …………

    …………

    光陰似箭,轉眼過了三月有餘,炎夏似乎還沒站住腳,就在極北的邊關之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萬物皆枯。

    小花樓上的花花草草無精打採的垂著泛黃的身軀,似乎還有些生命力,但看著也離死不太遠了。

    三個月之前的轟動即翼關每一個邊軍兒的殺戮事件並沒有在很多人期望的那樣,被李毅抓出幕後黑手當眾絞刑,而是因為無人問津而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李毅沒有動,那麼梁玄自然不可能動。

    這件事情看似淡化了許多,但只有邊關的高官才知道,此時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說不定那個瞬間就會爆發出讓人意料之外的流血事件。

    浮魚關,已經輾轉反側三月難以入眠的梁玄今天站在了演武場的黃沙之上,默默的看著空曠無人的演武場,看著邊關獨有的蔚藍。

    他明白李毅為什麼沒有動手,在感概著自己當初與心新任盛唐宰相李文學的善緣,也不得不做出一切應有的準備。

    雖然這些日子風平浪靜,但梁玄知道即便他明白李毅之前沒動手,就意味著這段時間都不會動手,但心中沒由來的恐懼感去不斷的督促他快些準備。

    而,張小刀這個名字,每每想起更會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他實在想不通張小刀為什麼可以完成那些看似不可完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這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都完成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格外的關註張小刀,卻知道這三個月以來,張小刀似乎除了身為邊軍兒每日必須去的地兒,便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那座小花樓里。

    可想到小花樓,梁玄就不得不想起花樓中的神秘女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低檔李毅與她的聯手。

    這種擔憂就像是病魔一般,隨著時日漸久非但沒有好轉,卻有病入膏肓之勢。

    梁玄的開始有些煩躁,然後走回了書房,很快的用並不好看的字填滿了宣紙,送去了京城宰相家,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這之後,他拿起了壓在一疊紙最下麵的那張,平鋪在了桌面上,看著那紙張上畫的極為傳神的平凡面容,輕聲道:“你想復仇?”

    復仇這兩個字,總會像頑石一樣壓在人們的心頭,壓得喘不過氣,壓得瀕臨瘋狂。

    但同時,想要盡快復仇也會帶給人無窮的動力,這些人往往會發瘋一般的學習,往往會在懸崖上走鋼絲一般的精心策劃著復仇的每一個步驟。

    張小刀沒有徹底步入復仇者的行列,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著急。

    所有有關於學習的事情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他極有耐心的在按部就班。

    張小刀是一個定下目標就會將目標過程分解成無數個層次的人,他極為清晰的知道每一步都要做什麼,每一步怎麼才能走的穩。

    形象一些的說,他是一個足夠冷靜足夠耐心的復仇者。

    這類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

    這天張小刀照例納氣完畢後起床,與楊清吃過不算豐盛的早餐走到了演武場,卻發現今兒個沒人。

    想起今天休息,張小刀拍了一下腦袋,然後走向了追風營。

    追風營中仍舊人煙稀少,以至於除了那次在繁山見過統領呂一字,張小刀至今也沒見到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

    今天出現了些許意外,坐在院落中與黃貞鳳下棋的,不正是呂一字?

    張小刀來到兩人不遠處,拱手算禮,呂一字開口道:“跟我練箭吧。”

    張小刀聽到這句話,鄭重道:“多謝統領。”

    黃貞鳳看了看張小刀,翻了翻白眼,罵道:“和我都沒這麼有禮貌。”

    張小刀嘿嘿一笑,呂一字難得開口說出了很多個字:“畢竟不熟,不過以後見面那些禮節就免了,邊軍不興這套。”

    “哦。”張小刀腹誹道,你也知道不熟還點破出來?

    黃貞鳳此時看著棋盤簇起了眉頭道:“他恐怕這兩天沒時間和你練箭啊。”

    呂一字眯起眸子,言語之間仍然透著冰冷氣息的道:“我就最近有時間。”

    “可是他最近要邁過那道坎,晉升凝形品級。”

    “哦?”一向臉部沒什麼表情的呂一字些許詫異,然後說了句張小刀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話:“進境很快。”

    黃貞鳳點了點頭,然後隨手在破舊衣物中拿出了一本看似有些泛黃的書仍了過去。

    張小刀接過這本書,黃貞鳳道:“這裡面記載著很多人破境的心得。”

    張小刀沒客氣,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黃貞鳳旁,對棋無感的他自然翻開了書,不知不覺間便過了一上午。

    “不下了,不下了。”黃貞鳳的吵嚷驚醒了已經深陷書中的張小刀。

    他抬起頭看了看棋盤,發覺這局似乎黃老頭輸的有些慘,難怪如此激動,不由得立刻馬屁道:“師傅,你棋藝高超,徒弟我相信你可以力輓狂瀾。”

    而之所以如此說,則是因為張小刀實在不想換個地繼續看書。

    黃貞鳳聽到馬屁,就樂呵呵的道:“這一局怕是夠嗆了,重擺一盤,看老夫殺的你丟盔卸甲。”

    呂一字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開始重新拜棋。

    ‘聚身以品,品之以味,味之入髓,方為凝形!’

    莫名的,張小刀看著這一段話,感受著體內元氣似乎有些暴躁,竟不想可以壓制,而是順著這種感覺將元氣外放。

    此時石桌上的棋盤就在張小刀的面前,也不見張小刀有何動作,奔騰而出的元氣溢出體外好自然而然的凝結成了一把長刀。

    這把刀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棋盤上方,正苦思冥想的黃貞鳳嚇了個激靈,看著這把刀有些控制不好的落下沒入了棋盤之中,沒入了石桌之中。

    元氣凝結成的長刀與實物發生接觸沒有任何聲響,可下一瞬棋盤一分為二,紛揚起了黑白雙子,石桌像是被一刀切下的西瓜自然而然的向兩邊傾倒。

    黃貞鳳與呂一字在同一時間後撤了一步,正詫異的看著仍舊坐在石椅上的張小刀,卻發現半空中零星的棋子砸了過來。

    兩人不閃不避,任由棋子與不知何時落下的樹葉擊中臉頰,都沒有伸手阻攔。

    不時,張小刀睜開了雙眸,看著眼前景象有些尷尬的道:“不好意思。”

    黃貞鳳收起詫異,心中道真他媽是天才,嘴上卻罵道:“老子這盤已然必勝,就讓你給毀了,你怎麼賠?”

    張小刀看了看黃貞鳳,心想你老春宮石頭都收藏了好幾套了,還要毛賠償,裝作沒聽見黃貞鳳的話語,對呂一字道:“統領,我想我可以練箭了。”

    呂一字似乎因為張小刀比他想象的還要嚇人些,忽露肅穆,極為嚴肅的道:“當傾囊相授!”

    張小刀笑了笑,道:“師傅,不如中午吃牛肉?這雖然不算賠償,但老青牛的尾巴長出來了。”

    想到各種做法的牛尾,黃貞鳳咽了一口吐沫,拉起了呂一字道:“走,一起一起!”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5
第75章 那兩雙凝視的雙眸

    秋天的風,一陣陣的吹過,想起了去年的那個時候。

    張小刀莫名的哼著一首忘記了名字歌詞卻記得很清楚的流行歌曲,然後看著院落中的落葉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

    他清晰的記得,他在夢中對王洛菡說:“你來啊,來了我娶你!”

    面對這很平常甚至有些玩笑的話語,王洛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漸入冬季後走出了那座仙島,走進了盛唐。

    所以,張小刀一直認為用行動表達是最美的語言。

    為了報仇,或者為了日後可以保護王洛菡,張小刀已經跟隨呂一字學習了兩月有餘,此時的時節已然秋意漸濃。

    泛黃的樹葉在地面上壘了厚厚數層,這讓人們在行進之時便感覺仿佛踩到了海綿上,可無論負責清潔工作的邊軍兒如何清掃,只要一陣大風,這落葉便又會回復如初,仿佛怎麼掃也掃不凈。

    張小刀倒不厭煩落葉,他喜歡坐在落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望著一貧如洗的天空,哼著流行歌曲,發呆之餘想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發呆也是他呆在邊軍中唯一的娛樂項目,所以每當發呆時,他都覺得時間過的特別快。

    今天也是如此,只覺得發呆了片刻,坐在滿是落葉的房檐上張小刀便聽到了催促他的聲音。

    “晚上去射。”

    張小刀扣了扣耳朵,不用猜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從來不會仰頭的呂一字。

    張小刀與呂一字認識的時間雖然不久,但對這人的性格卻是深有體會。

    呂一字長相醜陋,與呂二字差不多,但卻有一股天生的驕傲勁。

    這種驕傲勁兒促使他說話時能說一個字絕對不多說一個字,也促使他從來不會去仰頭。

    比如此時,呂一字哪怕說出的話是對著房檐上的張小刀,也是平視的姿態,看的是兵舍的斑駁木門。

    “統領,晚上去射很讓人浮想聯翩啊,我覺得你說話簡短是好事,但是總要表達出準確的意思。”

    說著,張小刀翻下了房檐,來到了身穿一身整潔軍裝的呂一字面前。

    呂一字蹙著眉頭,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我認為你聽得懂,我說的晚上去射的含義,所以這麼說。”

    條理分明,因為所以……

    張小刀揉了揉太陽穴,暗想著這種說話方式真的沒有問題嗎,然後道:“好的,統領先生,我們晚上要去哪兒射?”

    呂一字似乎想起了某個問題,再次簇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張小刀的問題,而是道:“邊軍兒軍演就要開始,你參加嗎?”

    張小刀知道軍演是何意思,其實與民團團練差別不大。

    只是翼州六關的所有邊軍兒都會參加,彩頭也比民團大了不知道多少。

    邊軍軍演有著光榮的傳統,歷來只要在軍演中出彩的邊軍兒一般都會平步青雲,在短時間內成為將領級人物。

    張小刀對於官爵沒有什麼興趣,但聽到這句話卻格外凝重。

    翼州六關都要來人,那麼梁玄會不會來?

    呂一字看著張小刀的神色,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站在秋葉飄落的兵舍前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終於,張小刀張開了口,卻又合上,又過了少許時間,他道:“我不參加。”

    “為什麼?”呂一字有些不解,張小刀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為數不多的幾名非常有前途的邊軍兒。

    現如今,張小刀的名字在即翼關內如雷貫耳,甚至已經傳到了其他邊關,只要這一次他一鳴驚人,前途將更為坦途並伴隨光明。

    張小刀解釋道:“因為我不想暴露過多的實力給敵人看,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參加。”

    沒有勸解,呂一字點頭道:“好,晚上去射。”

    張小刀玩笑道:“怡紅院,風月樓?”

    呂一字一臉正派的道:“關外冷崖。”

    這地方前些日子張小刀曾去過一次,是險峻峽谷中的風口,常年有大風灌入其中鑽入奇形怪狀的山石之間,匯成強風在矮小的冷崖上狂刮不止。

    “唉,那地方頂風,射出去怕是被刮回來。”張小刀說著自己的惡趣味,也不知呂一字能不能理解的了。

    …………

    …………

    深秋,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收獲自然也意味著愈發繁忙。

    盛唐皇室忙著郊外打獵,盛唐農民忙著秋收,盛唐獵戶忙著儲備獵物,盛唐的邊軍兒忙著召開演武。

    翼州六關的邊軍演武自然而然的在即翼關召開,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為即翼關的地方大,而是邊軍土皇帝李毅坐鎮於此,所以在即翼關召開演武這個傳統已經延續了三十年,無論那一關的守關大將都沒有對這件事情有任何意見。

    在即翼關召開,即翼關的邊軍兒自然也會忙碌的如同秋收的農民,只有張小刀閑的要死,看著即翼關的嶄新模樣,想著過年時怕也沒收拾這麼乾凈吧?

    而他之所以閑,則是因為無論是黃貞鳳,還是呂一字都沒空搭理他,楊清雖然不管雜活,但即翼關最近好勇鬥狠想要在演武一鳴驚人的邊軍兒實在不在少數,每天總有個二三十位病患。

    連演武都不參加,最近修為又已經到了瓶頸期的張小刀,只能每天坐在小花樓頂層,叼著狗尾巴草,看著樓下的熙熙攘攘。

    而隨著演武時日將近,翼州六關去了即翼關的人馬便開始陸陸續續的來到這里,張小刀也總能聽見,邊軍兒在喊:“誰誰誰來了,他當年就是演武出來的,我們去看一眼。”

    這種看熱鬧的心理張小刀也有,只是前幾次隨著他們到了兵道看到的那些邊軍兒也無甚出奇,便再也無法有看熱鬧的心思。

    可今天有些不同,有人喊道:“梁玄來了!”

    幾乎在這一嗓子之下,能聽到這聲音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梁玄在邊關是一段傳奇,對於近距離看到這位傳奇性人物,是每一個初到邊軍的人們心中所願。

    所以,張小刀看到很多兵舍的木門被推開,很多邊軍兒鬧騰著,吵嚷著走向了西邊甬道。

    張小刀也跳下了下滑樓,踩著永遠掃不乾凈的落葉,隨著人群一步步走向了甬道。

    今日無風,甬道之中沒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卻人鼎沸疼。

    無數即翼關的邊軍兒來到了甬道,很自覺的分開了兩列,想要瞻仰一番梁玄的英姿。

    浮魚關此次來了有千餘人,盔明甲亮,雄赳氣昂,而其中最引人註目的自然是梁玄。

    梁玄今日沒有穿戴盔甲,而是一身便裝,胯下騎著一批棗紅色的汗血馬,風輕雲淡間,便可見氣度奪人。

    夾道歡迎的人群發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呼喊,梁玄微微一笑,高坐其上輕輕的揮了揮手,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顯得氣宇軒昂。

    “他就是梁玄?”

    “是的,當年演武第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張小刀沉默的佇立在人群之中,聽著周圍的吵雜,臉孔上盡是嚴肅神色。

    沒有人知道此時這位風頭正勁名聲正響的邊軍兒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只有張小刀很明確知道他自己在看到梁玄時仿佛看到了去年冬天靈隱縣的落雪,不像是一層銀沙,而像是一層層殮屍布。

    梁玄帶領的浮魚關眾人緩步前行,似乎他很享受此時即翼關邊軍兒給他的待遇,可這時他心中不知為何一冷。

    於是,他舉目望去,看向了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張普通至極的面容。

    這幅尊容對他來說很熟悉,因為正是這人讓他近半年來寢食難安,也正是這人在他的身上完成了一次次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張小刀?

    梁玄饒有興致的勒住了汗血馬,這支隊伍就此停頓。

    甬道之中恰逢其時的颳起了大風,吹起了許多人的黑發,在這一片黑發飄舞之間,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梁玄感受這張小刀眼眸中的認真,與他對視,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與他對視。

    大風不時帶著空氣中的幾個旋窩消失不見,而這時也終於有人察覺到了似乎情況有些異樣。

    他們順著梁玄的目光找到了張小刀,看到了張小刀的眉頭漸漸簇起,看著他仿佛要將梁玄的面容印進腦海中的認真神色,以為張小刀也是梁玄的崇拜者之一。

    然而實際上,只有梁玄和張小刀明白,這不是一般的對視。

    對視的眼神之中,看似平靜,卻沒有任何欣賞,有的之是心中想把對方置之死地的想法,僅此而已。

    當這支隊伍停留的時間有些過長,場面有些說不出的詭異時,張小刀收回了他的目光。

    然後,撥開了人群,獨自一人漸行漸遠。

    梁玄也回復如常,甬道中的浮魚關隊伍繼續前進,他認為這一場終究還是他勝了。

    卻殊不知,張小刀明白今年的他與梁玄還有過大的差距,但明年卻不一定會是如何,他選擇走不是示弱,而是積勢,等待厚積薄發的那一天,等待血戰梁玄的那一天!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7
第76章 我這一年啊

    即翼關一年一度的邊軍演武如期召開,場面自然是浩大的,打鬥是激烈的,碰撞是有火花的,翼州六關上下是興奮的。

    可以在這種盛大的演武中冷眼旁觀的,除了有資歷看過無數次演武的老邊軍兒,便是真正的翼州六關的高層官員。

    張小刀是第一次看演武,他也不是高層官員,但卻可以做到冷眼旁觀,一邊吃著他抽空發明出的爆米花,一邊看著巨型擂臺上激烈的碰撞。

    與張小刀一起的還有楊清,在比武開始時楊清利用特權讓兩人登上了距離演武場最近的哨崗上,這對張小刀來說便是vip席位。

    此時,人鼎沸疼的演武場擂臺上兩名邊軍兒正鬥得難解難分,楊清一邊抓著張小刀抱著木桶中的爆米花,一邊毫不關心的問道:“很好吃啊。”

    “看電影必備。”張小刀輕聲回答著。

    “你怎麼不參加?”楊清毫無淑女範兒的將一把爆米花直接塞進口中,聲音都變得開始有些模糊。

    “嗯,我的目標和他們不同吧。”張小刀看著那些眼神中帶著瘋狂的邊軍兒,又瞥了瞥坐在高臺之上正談笑風生的梁玄。

    楊清眯了眯眼眸,繼續無視擂臺上的劇烈碰撞道:“你知道翰林院嗎?”

    張小刀搖頭,還真的不知道翰林院是什麼地方。

    楊清道:“不出意外的話,你如果到了通竅境李毅就會把你送到那裡。”

    “那是個什麼地方?”

    “嗯,比較強大的地方,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有多強?”

    “很強吧。”楊清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張小刀簇了簇眉道:“可是我喜歡邊軍。”

    “你又不能一輩子都當邊軍,你的長輩們也不允許你當一輩子邊軍。”楊清果決道。

    “呃?我的長輩們?”

    “比如我,比如黃老頭,比如李毅。”

    “好吧,我很慶幸我擁有你們這些長輩。”張小刀嘿嘿一笑,指著擂臺中心道:“看,即翼關的孫邵陽。”

    楊清對其他人沒有興趣,忽然間卻很有興趣的問道:“你說作為一名大荒出身的人,現在卻坐在大荒人眼中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盛唐邊軍中看演武,是不是很有荒謬感?”

    張小刀面露錯愕,問道:“為什麼又想起了往事?”

    吃著爆米花,似乎讓楊清的聲音更為沙啞含糊,她道:“或許因為想到你早晚都會走,現在也將變成往事,就忽然想起了往事吧。”

    張小刀沒有吭聲,眯起了雙眸,看著激烈的演武,在也生不起半絲興趣道:“我們回去吃牛肉吧。”

    “好啊,早就覺得無聊了。”

    “吃完牛肉繼續努力。”張小刀攥了一下拳頭,咧開了嘴角,有些傻,有些呆的對楊清笑了起來。

    …………

    …………

    努力不是一句空話,張小刀也向來不去說空話,在接下來的日子中,無論即翼關內的演武有多熱鬧,他都在沒有去演武場,在也沒去哨塔上的vip席位。

    然而在他努力的同時,卻不知即翼關內的邊軍兒有多麼想念他。

    每一年的擂臺演武都會分為新兵擂臺與老兵擂臺,今年即翼關的新兵完敗在了其他六關的手中。

    被打得鼻青臉腫新兵們不由得想到了張小刀曾經的綽號‘豬頭新兵’想到了他來到邊軍之後的瘋癲事跡。

    如果他參加的話會不會力壓這一代的青年才俊?

    然而事情沒有如果,熱熱鬧鬧的演武大會結束後,張小刀便隨著黃貞鳳走出了邊關,自此鮮少回到邊關。

    …………

    …………

    “師傅,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大山裡啊。”

    “去大山裡做什麼?”

    “提升你的實力啊。”

    “……”

    “師傅,我們又去哪兒?”

    “去大山裡啊。”

    “師傅我們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

    “是啊。”

    “找什麼?”

    “呃,找個黑不溜秋的動物。”

    “有什麼作用嗎?”

    “在你進入通竅境之前得大補啊。”

    “那是什麼意思?”

    “廢話那麼多,趕快走!”

    張小刀幽怨的看了一眼已經全副武裝的老青牛,只好繼續跟隨黃貞鳳賞山觀水。

    這一走就走了三月之久,一路行來即便是在絕美的風景張小刀也不由得看得有點煩了,他卻不知很可能他要跟隨黃貞鳳走一年,走遍十萬荒山!

    …………

    …………

    半年後,十萬荒山之中,張小刀極為認真的在切著某個動物的肢體,只是場面並不血腥。

    隨著他的腕部不斷抖動,被切成了一片片的食材傾倒在了砧板上,然後他將食材倒入了沸水的大鍋中,隨意的撒著一些莫名的材料。

    黃貞鳳此時正斜靠在一顆大樹的陰涼下,一邊聞著鐵鍋中的飄香,一邊道:“在加些鹽巴。”

    張小刀沒有理會黃貞鳳,繼續漫不經心的烹飪。

    這半年以來,兩人的足跡踏過了無數險峻,之前黃貞鳳想要尋找到的黑不溜秋的動物也找到了無數頭。

    這種動物叫做‘山靈’屬於靈獸範疇之內,這天下間怕是除了人跡罕至的十萬荒山,沒有其他地方還會出現。

    山靈對於氣煉者是大補之物,放到市場上更是萬金難求。

    然而,對於此時的張小刀與黃貞鳳來說,怕是比不上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此時,張小刀眼中那口廉價鍋中的山靈片在沸水之下迅速變色,張小刀拿出筷子夾起一片仍在了口中,咀嚼了幾下後道:“師傅,我感覺我真的吃這玩意吃的快吐了。”

    “敗家孩子,你知道這玩意多值錢?再說吐啊吐的就習慣了。”

    “唉!”張小刀哀嘆,他已經有些日子沒吃過牛肉了,不由得看向老青牛的眼神中帶著些幽怨。

    老青牛仿佛沒有看見張小刀的眼神,一個勁的用碩大的鼻孔嗅著空氣中的飄香,似乎它還沒有吃夠山靈這種東西。

    “別唉聲嘆氣的。”黃貞鳳毫不在意的道。

    張小刀想著吃這玩意的功效,再嘆了一口氣道:“我這一年啊。”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19:58
第77章 半口血

    這一年,黃貞鳳帶著張小刀從初春走到了嚴寒,越過了無數山脈,跨過了無數河流,留下的不僅僅是足跡,還有痕跡。

    黃貞鳳手中仍舊是那把邊軍制式長刀,斬獲了無數山靈,砍得有些刀鋒翻捲。

    張小刀沒有資格參與這種層次的戰鬥,至少山靈的靈動的身影就讓他摸不著半點頭緒,所以每每隻能用力看,全力去看,在憑借自己強大的記憶力反復琢磨。

    這種戰鬥在這一年間上演了大大小小上千次,卻每一次都讓張小刀有一種不甚相同,卻說不清的奇妙感覺。

    張小刀知道黃貞鳳通過這種仿佛在教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刀,嘴上雖然沒有感謝的話,卻都銘記於心。

    而除了看之外,便剩下了吃。

    是藥三分毒,食補永遠是氣煉者的第一選擇。

    而張小刀在彪悍的有些不像話的黃貞鳳帶領下,足足吃了一年的山靈。

    這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事實?

    然而,事實便是如此,只有張小刀知道黃貞鳳在這一年間每次戰鬥過後的輕微咳嗽越來越重,本來就有些直不起來的腰板現在更駝了許多。

    曾幾何時,張小刀曾抗議過黃貞鳳的這種做法。

    得到的答案只是非常簡短的一句話,卻噎的自詡口齒伶俐的張小刀說不出半個字。

    “我這輩子,就你這麼一個徒弟。”

    說這句話時,黃貞鳳口氣極其隨意,沒有悲涼,沒有其他任何情緒,只是平鋪直敘,卻讓張小刀無從辯駁。

    所以,在那之後張小刀就下定決心這次的旅程一定要吃好喝好。而吃好喝好便是這趟形成的終極意義。

    張小刀很好的完成了終極意義,一躍跨入了通竅境,卻不知自己的通竅要比常人來的凶狠了幾分。

    他體內氣旋內此時已有綠種萌芽。

    按照黃貞鳳說的,這玩意叫做穹樹,一般氣煉者不會衍生得出來,除非根基格外雄厚,才可在進入通竅境時看見萌芽。

    穹樹會伴隨著氣海的擴展與滋養慢慢壯大,最終遮天蔽日。

    “作用?”

    “作用就是,穹樹的出現意味著你比普通氣煉者調集元氣迅猛了不止一個檔次,你可以進行更精密的一些元氣操控手段。”

    “穹樹就相當於元氣的快速通道被?”

    “可以這麼理解。”

    然後師徒倆對著看了看,沉默了數許,異口同聲道:“是該回家了吧?”

    又異口同聲道:“該回家了。”

    話畢,兩人齊齊的笑了出來,似乎很是想念小花樓中的刷肉。

    當秋葉再次落下時,足足壯碩了一圈的張小刀與足足瘦了三圈的黃貞鳳終於返回了即翼關。

    沒有什麼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只有小花樓中的沸水蒸汽和紅透透的木炭在透露著這里的溫暖。

    涮肉的味道正在空氣中肆意,老舊的桌面上擺放著各類食物,看得張小刀口水直流,四人也沒有寒暄,在李毅第一個動筷後,張小刀開始上演一齣叫做風捲殘雲的戲碼。

    這一年來,山靈那玩意做法換了一萬八千種,吃到最後就是死命的往裡咽,看到真正的美食,那能不如同餓虎撲羊?

    李毅與楊清漸漸發現了異樣。

    一盤接一盤的羊肉被扔進了老湯之中,這兩人仿佛八輩子沒見過肉一般的開始狂啃不止。

    也不知橫掃了有沒有十頭羊,張小刀與黃貞鳳終於停下了筷子。

    李毅也終於開口問了句:“吃飽了沒?”

    兩人搖頭,顯然這種吃法著實太容易膩人,所以才稍歇了片刻。

    楊清將白水放在了兩人面前道:“這一年是遭了多少罪?”

    張小刀暗自思量了一下,似乎真的除了平日里每日都堅持練的項目外,只是吃上遭罪了些,便道:“沒遭罪,就是吃不好。”

    李毅罵道:“也不知道你那裡修來的福分,能讓黃老頭為你邁過那些荒山,還不知足?”

    “知足,知足。”張小刀滿口油膩的道。

    “還不夠啊。”黃貞鳳拿了一把細長的尖刀,塞進了自己的牙縫之中,說不出的隨意瀟灑。

    “那你還想做什麼?”李毅不解道。

    張小刀看向了黃貞鳳,黃貞鳳笑著道:“秋天又到了,演武又要開始了吧?”

    張小刀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麼,而黃貞鳳這時提出這個問題,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怎麼?”李毅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怎麼啊,就是順便問問。”黃貞鳳這時放下了細長的尖刀道:“你們吃,我老了,這一年可累壞了,我先休息休息。”

    黃貞鳳走後,張小刀沉默了片刻道:“呃,其實師傅這一年很累。”

    李毅笑了笑,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被沸水冒出的蒸汽所遮掩,顯得朦朦朧朧。

    他輕聲道:“一轉眼過了近兩年,你在邊軍呆夠了沒?”

    張小刀如實回答道:“這里很充實,可以什麼都不用想,我覺得挺好。”

    “那你還想繼續強大下去嗎。”

    張小刀果決道:“當然。”

    李毅點了點頭道:“去年演武即翼關的成績不好,今年看你。”

    張小刀咧開嘴角道:“我只想挑戰梁玄。”

    李毅簇起了眉頭,看向了破舊的木門道:“原來你師傅是去辦這件事兒。”

    張小刀駭然,楊清搖頭道:“瘋了。”

    李毅的猜測沒錯。

    黃貞鳳太過瞭解張小刀,今年演武張小刀一定會挑戰梁玄,以他現在的實力還距離梁玄有著明顯的差距,受挫是好事兒,但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徒弟,他明白決對不能讓張小刀在梁玄這樣的仇人手下受挫,那會擾亂張小刀的修煉心態。

    所以,為了唯一的徒弟,黃貞鳳一人獨自走向了浮魚關。

    三日後,黃貞鳳走回了小花樓,洋溢出了笑臉,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裡,他去做了什麼,但在張小刀與楊清的註視下他卻吐了半口鮮血,咧開了嘴角笑的異常璀璨。

    這一幕,看的張小刀無比心疼,他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希望演武快一些來,梁玄快一些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0:00
第78章 可敢一戰

    箭技—被追風營十餘年來,現如今整個盛唐最出色的箭手呂一字指點。

    刀法—被當年曾追隨岳定王開創盛唐的貼身護衛黃貞鳳悉心指點。

    身體—在無上練體術《無妄練體術》的堅持不懈下愈發堅韌。

    元氣—囚禁了二十年的蒙察慷慨醍醐。

    一切的一切都為張小刀打下了無比深厚的根基,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沒有見過血的門派弟子,他是在十萬荒山中面對數不盡的敵人一步步殺了出來的張小刀。

    這是李毅最為看重的一點,也是翰林院最為看重的一點。

    早在今年年初,李毅便執筆寫給了自嘲天下第二的先生一封信,信中只講了一件事情,和一個人。

    先生的回信很快,首肯張小刀進入翰林書院,但能不能進翰林院卻是話未說死,雖然之是一字只差,那其中意味天差地別。

    李毅也深知翰林院的選材苛刻,明白路還是要靠張小刀自己走,所以那夜刷肉後,就留下了一封推薦信,他卻不知張小刀在小花樓的破舊包裹中有一封可以直接讓他進入翰林院的推薦信。

    張小刀手持兩封翰林書院的推薦信,決定還是將婆婆的推薦信扔入包裹中,然後站了身子,推開了小花樓的木窗,感受著秋意漸涼,想著邊軍演武他應該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在梁玄的面前。

    …………

    …………

    一年一度的邊軍兒演武即將召開,這一次對於張小刀來說有些不同,畢竟他要親身參與其中,沒了去年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悠然心態。

    追風營的院落之中,早已傷愈的孫得勝問著:“聽聞,今年你參加?”

    “嗯,是啊。”

    張小刀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自從那次事件後,張小刀對於孫得勝的態度便開始不冷不熱,這並是他察覺到了什麼,而是他本能的覺得孫得勝不是錶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閑敘之後,張小刀站了起來,聽著遠方搭建擂臺的吆喝聲問了句:“你說如果梁玄死在了這里,會出現什麼後果?”

    孫得勝面露驚恐,不知是演的還是真實表情,看著張小刀,提點道:“小刀,我知道你這一年進步很大,但是這話可不能對別人說了。”

    張小刀‘呵呵’一笑,揮了揮手,走出了追風營大院,找到了正忙的熱火朝天的甲伍營一乾人等。

    吳大雄等人還是老樣子,見張小刀來了便閑敘了一會兒,並為張小刀加油打氣。

    今年張小刀參加演武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出去,即翼關上下群情激奮談不上,但都對張小刀寄予厚望。

    這個曾經的豬頭新兵,蒼老師的創造者,在荒山中騎青牛殺出一條血路的少年,終於要在邊軍中一展鋒芒。

    而對於並非即翼關的邊軍兒來說,張小刀的名字也足夠引起他們的重視,不提其他,只是黃貞鳳這一生唯一的弟子,便足以讓很多邊軍兒膽戰心驚。

    然而,除了少數幾人,卻沒人知道張小刀的目標。

    當六關參加演武的邊軍兒悉數到齊,擂臺搭建完畢後,一年一度絕對不新鮮,但每一屆都格外激烈的邊軍演武終於來開了序幕。

    親身參與其中,感受著周邊的躁動,張小刀在人群中有些漠然。

    他處於的位置是甲伍營的人群之中,在正前方是被分隔成了無數塊副擂的擂臺,中央處是一坐常年保留在即翼關由精鋼打造的巨型擂臺。

    但這些都不是他的視線焦點,他的焦點自然是這次來到即翼關卻總是咳嗽的梁玄身上。

    在主擂臺上方,是一排用上等紅木鑄就而成奢華的座位,那裡會出現許多邊軍兒中的高層官員,而梁玄自然而然的在其中,並緊鄰著李毅。

    “最近身體不好?”李毅開門見山的問道。

    梁玄的臉色更為難看了一些,前些日子黃貞鳳去了一趟浮魚關,沒有說話,卻動了手。

    梁玄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黃貞鳳的實力應該在他之上,可顯然這一戰黃貞鳳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兩人雖然都沒有下死手,但卻都傷到了對方。

    梁玄不明白黃貞鳳有何目的,可今天來到這里,忽然明白了有何目的。

    他簇起了劍眉道:“黃老前一陣子去了我那,大將軍知道嗎?”

    李毅實話道:“後來才知道。”

    “張小刀要挑戰我?”梁玄的瞳孔之中出現不屑的情緒。

    “是吧,但總要先掃掃小嘍嘍。”

    梁玄沉默,然後看著李毅站了起來,走到了近四萬邊軍兒的身前,開始了每一年都會重復一次的陳腔濫調。

    秋風吹著秋葉帶著秋意為燥熱的場地之中帶來了一絲清涼,在李毅宣佈演武開始後的第一個剎那,張小刀心中冰冷到了極致,然後第一個走上了擂臺。

    率先進行的是老兵之間的演武,六關每一關之中只出十人人,所以場面沒有新兵隨意報名來的熱鬧,但精彩程度自然要強過新兵演武數分。

    張小刀第一個登上擂臺後,全場爆發出了歡呼之聲。

    他抬起頭,看了看去年的vip席位,看到了楊清正在座那裡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笑,緊接著他的對手便走上了擂臺。

    張小刀感覺著被無數雙眸子盯住的不適,看了看他的對手,最後發現竟然在吵雜之中連對手的名字都沒記住。

    而這位對手也的確不需要記住。

    張小刀只打了一套在邊軍兒隨處可見的軍拳,這位對手被震的飛下了擂臺,臨了還喊了句:“通竅境!”

    在這三個字吐出後,其他正在戰鬥的副擂頓時失去了所有光彩。

    通竅境對於氣煉者來說是一個標桿,一旦進入這個境界,那麼說明氣煉者擁有足夠的天賦與悟性,如果年歲尚小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邊軍之中通竅境高手莫不是一方統領,演武中出現通竅境高手,實在會將所有參加演武的邊軍兒碾壓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張小刀的修為被一口道出後,一陣嘩然!四萬餘人的聲音變成了一桿豪筆,似乎在半空中畫下了一個重重的驚嘆號。

    坐在高臺之上的邊軍高層這時也竊竊私語,但多數人還是第一時間恭喜李毅,這即翼關又出了翹楚一枚。

    李毅含笑寒暄,不經意間眼神抹過了梁玄,發現了梁玄瞳孔之中的異色。

    現如今梁玄倍感震驚,張小刀雖然之前足夠讓他心煩,他自己也恨的不張小刀早點去死。然而事實上他卻從未真正的把張小刀當成對手,他的對手一直都是李毅,黃貞鳳這類的邊軍傳奇人物。

    可張小刀卻在一年的時間內晉升到了通竅境,而今年他還沒到十八,他的未來會如何恐怖?

    “先生說保送他進翰林書院,至於翰林,那就得看這小子的命了。”

    李毅捋著這些日子長出的新胡須,臉上沒有一絲的謙遜,盡是驕傲自得。

    然而這種直白的驕傲對於李毅這個人來說又太過正常,熟悉他的將領們自然知道李毅就是這個脾性,又是一通馬屁。

    話語間,張小刀的第二位對手登場。

    仍舊沒有記住名字,仍舊是那套軍體拳,張小刀用他強大的實力讓即翼關的邊軍兒陷入瘋狂之中。

    去年的種種恥辱現如今仍然歷歷在目,而今年參賽的張小刀一定會奪得那叫做邊軍武狀元的稱號。

    在甲伍營鬼哭狼嚎的帶領下,本就擁有主場優勢的演武大會,徹底淪為了張小刀的主場。

    一個,兩個,三個……

    張小刀乾凈利落的以同樣連敗數人,終於等來了強勁對手,去年的新兵演武之首,來自堂庭關的陳啟風。

    陳啟風擁有與張小刀近乎相近的身材,可相貌卻天差地別。

    張小刀相貌普通,而陳啟風則是典型的俊俏男子。

    正打量著遠處走來的陳啟風,這時陳啟風踩著擂臺卻道:“小刀兄,久仰大名,我可能打不過你。”

    張小刀面露錯愕,不知是捧他還是埋汰他,輕聲道:“試試便知。”

    陳啟風搖頭道;“勝負心中已然有數,我如今不過知氣頂峰,在怎麼如何也無法鬥得過你,我上來之是想結個善緣,順便提醒你一下,後面……”

    張小刀伸手叫停,並不是不領情,而是覺得沒意義,直接道:“無妨。”

    陳啟風笑著搖了搖頭道了句:“強大的自信。”話畢,舉手棄權。

    陳啟風的棄權讓現場更為騷亂,許多人都在等待著張小刀碰到強手,挫挫他的銳氣,陳啟風無疑是一塊很好的試金石,然而卻沒有起到試金石的作用。

    走下擂臺後的陳啟風說不出的瀟灑俊俏,人長的好看,即便是棄權也能棄出風度,只是這邊軍兒中全是老爺們,如果有女人一定會為他尖叫兩聲。

    而接下來,眾人期望的試金石則一個個敗下陣來,張小刀用他強大的可以碾壓一切的實力讓六關邊軍兒啞口無言。

    在他輕而易舉,實至名歸的奪魁後,即翼關內陷入了一片狂歡之中。

    而這時,已經走上那銹跡斑斑的百煉擂臺上的張小刀卻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厲聲喝道:“梁玄,可敢一戰?”

    驟的,即翼關內鴉雀無聲,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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