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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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46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51
第19章 組合拳

    靈隱縣對於翼州三門的態度很簡單。

    如果用最簡單的表述,那便是‘不服就乾。’

    這並不是說靈隱縣有單獨對抗宗門的能力,而是沒有一個盛唐內的宗門敢於與盛唐的百姓較真。

    尤其是在靈隱縣這種地方,這里的獵戶們絕對不會對宗門弟子有任何敬畏感。

    蕭輕劍沒有察覺到,他仍然保持了一顆出自宗門的高傲心態,但江秋卻看出了民團這些人的凶神惡煞。

    凶神惡煞不僅僅體現在相貌上,真正的體現在於最前面那一排人外露的元氣。

    “氣旋品級!”江秋瞬間知道這位年輕掌櫃的底氣為何如此充足。

    這個品級不見得有多高,但卻足以在任何一個宗門內立足,她與蕭輕劍也不過只是到了這個品級,真要打起來吃虧的自然是他們。

    所以,這個看似冷傲的女人很識時務為俊傑的道:“我們賠。”

    然而此話一齣卻不知這句話就像是一根帶著倒鉤的針刺入了蕭輕劍的心臟,剜入後勾出不僅僅是血肉還有一個叫做‘尊嚴’的東西。

    蕭輕劍是一個很有尊嚴的年輕人,他從未被人看清過,在家族裡沒有,在門派中沒有,自然不允許在這個偏僻的縣城被人踐踏尊嚴。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心愛的女人出頭服軟。

    所以,他抽出了三尺青峰!

    “鏘!”的輕吟,出自賣相名貴的劍鞘。

    在所有人的眼中一道寒芒閃過,一縷血絲飄起,墜落在了擦得鋥亮的木板上,極為鮮紅,極為顯眼。

    手掌出現了一道血痕的蕭輕劍仰起了有些稚嫩英俊,喝問道:“可敢一戰?”

    每一個盛唐人都明白‘割掌’的含義。

    尚武的盛唐民間早有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割掌代表發起發起決鬥,象徵著男人的尊嚴,不敢接受的人被視為懦夫。

    盛唐的官府對於民間這種對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不會去插手,當然即便雙方戰後格外慘烈,雙方也會自己承擔後果。

    這是便是好戰的盛唐,盛唐男人們的規矩。

    張小刀兒時曾見過‘割掌’決鬥,雙方雖然未分出生死,但遠勝分出生死,打得格外慘烈。

    他沒想過有一天有人會向他割掌發起決鬥,因為他在靈隱縣的人緣一向極好,所以面露錯愕。

    與此同時,也有很多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均都看向了蕭輕劍。

    蕭輕劍的做法很男人,如果對手是一名宗門弟子的話,即便輸了,也是雖敗猶榮。

    但作為劍宗的弟子,卻向他口中的‘鄉下掌櫃’發起挑戰,這未免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

    法義和尚摸了摸光光的腦袋,看著張小刀道:“割掌雖然代表男人的尊嚴,不接受會被瞧不起,但我想你不接受,也沒人會瞧不起你。”

    這句話的含義很明確,門當戶對這個道理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件事情中,成親是如此,割掌更是如此。

    如果一位賤民向當今陛下割掌挑戰,陛下拒絕,沒有人會瞧不起陛下,因為身份懸殊相差太大。

    而靈隱縣雖然一向凶名在外,往來於此的宗門弟子也大多會賣些面子,但絕不代表在決鬥中他們認為靈隱縣與他們一般大的青年會打得過他們。

    就像是軍人與地痞一般,地痞打群架敲悶棍或許比軍人厲害,但要單挑的話,那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與張小刀關系較好的李易知站了出來道:“這並不是一個公平的決鬥,我覺得沒有必要進行下去。”

    周曉彤懂得師兄心意,他們對靈隱縣較為熟悉,明白張小刀在民團的話語權絕對不比他那位屠夫老爹差,現在出言幫助以張小刀的為人處事會記得這份情。

    可張小刀卻在此時抬起了手道:“尊嚴多錢一斤?這無關緊要,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跋扈的本錢。”

    這話一齣,包括李易知在內的三派弟子微微詫異,反觀靈隱縣的民團眾人雖然沒吃驚,但也神色凝重。

    張小刀早在上次團練中便證明過自己,他是年輕一代的絕對翹楚,如果將戰場放在叢林里,民團的老獵人們都相信,愣頭青蕭輕劍可能連張小刀的人影都摸不到,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可是對手畢竟是大宗門出來的弟子,即便最擅長的是劍,拳腳也不會太差,張小刀的那一拳神威到了這樣的對手面前,還能強悍如斯嗎?

    江秋看到眾人反應,緩了一口氣,事情已經涉及到割掌,她無法阻止,只能看著,期望蕭輕劍別出了大醜。

    “別在這了,地方太小,免得在碰碎了這破客棧的物件。”

    面對蕭輕劍的譏諷,張小刀笑了出來,他輕聲道:“不用,就這吧,我懶得動彈。”

    蕭輕劍沒有反駁,解下了負身佩劍,雙拳交錯,擺出了拳架,起手穩如泰山,雙腳如老樹扎根,一看便知拳腳功夫並不弱。

    張小刀沒有擺出拳架,極為平和的站到了蕭輕劍的面前,只是如此風輕雲淡的動作並不代表他對蕭輕劍有任何輕視的想法。

    這些日子他不僅僅努力的在打瞌睡,《無妄練體術》與《拳解》也有進一步的感悟與提升。

    對於拳法他自己沒有特別獨特的看法,但《拳解》卻讓他見識了天下間最為高超的拳法,這便是他的本錢。

    蕭輕劍也沒有輕視張小刀,他明白自己輸不起,所以一齣手便是迅雷一般的攻勢,右拳如同長龍一般筆直打出。

    一道氣浪撲面而來,宗門弟子底蘊強大的元氣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張小刀並沒有像在團練時一般一拳便解決戰鬥,而是選擇的側身讓過這一拳。

    蕭輕劍似乎早就預料到張小刀會暫避鋒芒,橫向擺臂沒有絲毫減力,引起了一片驚呼。

    這一拳水準極高,起承轉合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手臂上磅礴的元氣已有溢出體外的徵兆,威勢驚人。

    蕭輕劍對這一擊也十分滿意,只要擊中他相信他的攻勢將猶如滔滔河水一般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將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家夥擊倒。

    可是,實際上在他出拳時張小刀便已經註意到這一拳還沒有做到渾然天成的地步,在直臂打出後留了三分力,就等著自己躲閃橫向砸來。

    所以他也做足了準備,他的雙腳早已經錯開,在這一拳到來之際,他俯身轉身一氣呵成。

    驚呼之聲再次傳來。

    張小刀的腳步沒人註意,在他成功完成閃躲轉身後才有人察覺到原來他的雙腳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而接下來,沒有學過任何拳法的張小刀準備給蕭輕劍來一套組合拳,讓他見識見識拳擊的威力。

    在所有人的驚呼之間,蕭輕劍略一遲疑之間,張小刀的刺拳已經閃電般襲來。

    “嘭!”的一聲,驟然間響徹客棧。

    左眼中了一拳的蕭輕劍向後仰去,正待他心中暴怒,準備發起強勢反擊之時,那閃電般的左拳再次襲來。

    “嘭!”又是一聲悶響,蕭輕劍的視線遭受重大創傷,右拳下意識的打了出去,卻隱約的看見張小刀半蹲的身體做出了一個極為漂亮的搖擺閃躲。

    緊接著,又是一記左手刺拳,還是蕭輕劍的左眼。

    “嘭!”還是一樣的聲音,這一次蕭輕劍不敢嘗試反擊,雙腿發力猛然向後退去。

    這三拳打的都不重,但足以讓蕭輕劍的左眼無法視物。

    在他瘋狂後退不知撞翻了多少張桌椅之時,所有人都看到張小刀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緊跟而上。

    江秋緊張的捂上了嘴巴,張小刀的拳法前所未見,但那個漂亮的搖擺閃避卻讓她無法忘卻。

    這時張小刀雙拳放架起當在臉前,再一次來到了蕭輕劍的面前。

    蕭輕劍身高臂長,自知拉出了一點距離,猛然一拳打出,希望迫退張小刀,以他的元氣儲量與力量,只要擊中他相信足以緩一口氣。

    然而,張小刀這次沒有閃避,雙拳高舉猛然有手臂迎了上去。

    這次的悶響更為劇烈,雙方元氣的對撞如同一股無形的海浪在客棧中餘威蔓延。

    可現在沒有人關心這些,所有人都看到張小刀硬接下了這一擊,仍舊是左手刺拳再次出擊,再次命中。

    緊接著右手刺拳擊中蕭輕劍的右眼。

    刺拳,刺拳,刺拳!

    完全被打蒙的蕭輕劍只顧著向後退去,要不是他體內元氣磅礴,怕是早被張小刀打翻在了地面上。

    不過即便如此,所有人也看到了蕭輕劍的熊貓眼。

    在他被連續十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時,張小刀的右拳在半空中掄出了一個弧線。

    右手重拳!

    這一擊毫無意外的打在了蕭輕劍的左邊臉頰上,他的雙腳有些微微離開地面,嚴重變形的臉頰上那張滿是血水的嘴不由自主的噴了一口血漬。

    於是一顆雪白的大牙在空中飛舞!

    可張小刀顯然還沒有打爽,在這一拳擊中後,他用極為敏捷的步伐來到了蕭輕劍頃倒的位置。

    由上而下的一記勾拳蓄力打出。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拳擊中,蕭輕劍將沒有任何的戰鬥力。

    可臨了,卻傳來了張小刀奇怪的喊聲:“廬山升龍霸!”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54
第20章 小調

    沒有人知道有80後這個詞匯,更沒有人知道《聖鬥士星矢》是啥玩意。

    所以,張小刀在打出最後一拳時喊出的‘廬山升龍霸’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有張小刀知道這是紫龍的絕招。

    他興致勃勃的叫出了這一聲,眾人也興致勃勃的看著下巴被擊中,整個人雙腳離地最終砸碎了一張老桌子的蕭輕劍。

    緊接著,是一片歡呼之聲,卻不想這聲音掩蓋了翼州三門弟子的暗自驚嘆。

    李易知從未想過張小刀如此強悍,更不要提已經目瞪口呆的周曉彤,她正盯著那一片狼藉之中帶著血絲的大牙,有些說不出話。

    太虛殿的兩位弟子劉成田與袁馳神色也有些僵硬,他們暗嘆著,幸好他們沒有得罪張小刀。

    這事兒可是個丟大臉面的事兒,要是讓其他宗門的弟子知道了宣傳開來,當事人除了找個地縫鑽進去,別無其他出路。

    要是傻了吧唧的稟告師門,師門決不會來尋張小刀的麻煩,只會痛斥弟子閉門思過。

    更幸運的是,丟人的是蕭輕劍。

    自然而然,覺得臉上無光的還有江秋。

    她冷傲的模樣現在早已不復存在。

    她明白以她的練武水平上去了也吃不到好,不由得多看了張小刀兩眼。卻發現,本來長相極為平凡的張小刀此時站在趴在狼藉之中的蕭輕劍身邊顯得格外高大,格外帥氣。就連他那一對在江秋看來過於濃密的劍眉也好看了許多。

    擊倒蕭輕劍的張小刀此時摸了摸肚子,然後看了一眼江秋。

    江秋極為大氣的道:“小掌櫃,這店裡的損失我賠,師弟的事情你不要過於在意,年輕人總要長些教訓。”

    這話的討好之意太過明顯,換做一般人怕是在江秋的軟語之下,還得起了勾搭勾搭的心思。

    但張小刀的媳婦是王洛菡,將自家媳婦放在這位冷傲女的身邊孰高孰低一眼就分出上下,他自然不可能對江秋產生什麼想法。

    所以張小刀無視了江秋的軟語,卻道了句:“餓了,小二去整碗面條!”

    背景說出去會嚇死人的浮屠寺小和尚的就要跑去廚房,顯然對於張小刀將蕭輕劍打得鼻青臉腫非常開心。

    “你怎麼這麼開心?”張小刀有些詫異的問道,問出這個問題自然是因為法義在他眼中仍舊是高僧形象。

    “因為他罵過我啊。”法義小和尚直言不諱又補了一句:“還有,你想吃面條,我能再來一碗不?”

    “吃貨。”張小刀淬了一口,覺得法義的高人形象盡數崩塌。

    …………

    …………

    割掌事件最終以劍宗的人被打了,錢也賠了的操蛋結尾告終。

    當然這個‘操蛋’只是對於江秋與蕭輕劍而言,出了這檔子事,兩人自然是無法在冬日客棧住的下去的。

    縣西頭的老孫家把屋子高價租給了兩人,張小刀自然沒有小氣的發動地頭蛇的威勢,這事兒似乎就這麼過去了,只是蕭輕劍的臉依舊很腫。

    轉眼間時間又過了十天有餘,除了早早到來的翼州三門之外,來自周邊大城的大戶人家也都派出了採辦,為了迎接年關採辦們很想買回些上好的野味回去孝敬主子。

    而他們得到的都是一個統一的消息,等待!

    等待是一個很弔人胃口的事情,張小刀前生雖然沒做過銷售,但耳濡目染了不少的銷售手段。

    這一招,可算是戳中了所有人的下懷。

    縣城中的外地商旅四處打聽,走後門的用關系的人不再少數,但得知最多的人,也就是知道會舉行一場拍賣會,至於拍賣會是啥玩意他們恐怕都不甚明瞭。

    直到張小刀看差不多了,終於確定了拍賣會會在明天舉行,全縣上下一片沸騰,耐心等待的外地人也終於出了一口氣。

    獵物拍賣會舉辦在即,張小刀看著自己的銷售方案笑出了聲。

    法義忽然覺得張小刀笑的很陰險,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卻還是好奇的問道:“啥叫拍賣?”

    “拍賣,就是大家都想要,看誰出的價高啊。”

    法義和尚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想明白,就老老實實的去擦桌子去了。

    翌日,張小刀眼中的坑爹大會如期舉行。

    靈隱縣儲藏的獵物大多分批捆綁銷售,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不好賣的獵物隨著好賣的獵物賣了出去,售價還不低。

    而看到這群買家的那股子熱情勁,著實讓獵戶們咧開了嘴。

    除了捆綁銷售之外,張小刀還安排了托。

    周中息對這樣的做法沒有反對,而是很贊成,在他眼中為縣城創收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兒。

    看著那幾位不停抬高價格的老熟人,他的嘴角就浮現出了笑容,心中盤算著是不離自己升官的日子不遠了?

    “雪鹿,眾所周知是僅次於雪豪一般的靈物,其肉質鮮美,堪稱一絕,而除了這一個特點之外,經過靈隱縣城數十位女性適用,我們得出的結果是雪鹿肉有滋身養顏,延緩衰老的功效,其附加價值其實已經遠超雪豪,特別適合女性食補。”

    “現在,三十斤雪鹿肉只起價只要三十兩,只有十份,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另外拍下雪鹿者會得到靈隱縣精美神秘禮品一份,據說主辦方說這次的神秘禮品下了血本。”

    事後,據拍下雪鹿的當事人哭訴,他就是為了神秘禮品而去的,不成想是十斤熏醬好的豬頭肉,聽聞這熏醬材料採用了什麼千年人參,當歸等等名貴中草藥雲雲。

    可實際上張小刀知道,那批豬頭肉壓得太久,雖然還沒壞但味道著實不咋滴,只能採用熏醬的手段贈送出去。

    坑爹大會就這樣在無數個托,與張小刀的口沫橫飛之下進行的如火如荼。只進行了一半,收益已經超過了去年的銷售總和。

    而在此時,距離靈隱縣有一夜路程的九陽城中一名騎著毛驢的中年男子進城了。

    男子身邊沒有護衛,但偌大的九陽城中卻有無數身穿戎裝的盛唐戰士們列道相迎。

    男子胯下的毛驢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很平和的踱步,男子也很平和,甚至九陽城的刺史打招呼也沒有理會。

    刺史馮釗明白男子的脾氣,打過招呼後便不吭聲,緊跟在毛驢之後。

    偌大的九陽城仿佛在這瞬間也沒了聲息,似乎在等待著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開口說第一句話。

    男子沒有開口說話,卻抬起頭看了天空一眼。

    天空中有一道黑影飛速掠過,在空中一個漂亮的俯翔直墜男子手臂。

    男子打開神駿爪子處拴著的書信臉色一番劇烈變化,然後終於開口說話道:“風雪坡的背後是?”聲音極為沉重。

    刺史馮釗立刻道:“靈隱縣。”

    男子罵了一句顯然不符合他身份的粗口,然後道:“我先去,給我點三千兵馬緊隨其後。”

    刺史馮釗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大事,立刻道:“是,小的督促,緊隨其後,慢了半步,將軍拿我人頭。"

    “知道就好!”說罷,中年男子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胯下的毛驢。

    那毛驢學馬打了個鼻響,短小瘦弱的蹄子飛快的交叉了起來,轉瞬間離開了九陽城,原來這毛驢比馬跑的還快!

    在同一時間,一封燙了紅印的信送到了周中息的手上,周中息臉色數變,竟公然叫停了拍賣會,拉著趙烈,張安和張小刀便進了縣衙。

    縣衙中周中息沒有落座,直接拿出了這封信給每一個人看了一遍。

    於是,這偌大的縣衙中充斥著格外壓抑的氣氛。

    “擺在我們面前的現在就兩條路,一條是走,一條是留。”

    “走了,可能你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周中息道:“廢話,不過又能怎麼樣,我總不能看著我的百姓死在我面前。”

    “信里說,從腳印來看,他們大概有三百人。”張小刀開口。

    “那是三百名大荒勇士,與民團不可同日而語。”周中息道。

    “但是他們沒有糧食,加上現在的氣溫,狀況一定不會好。”趙烈道。

    周中息眯起了眼睛道:“你們的意思,是要阻擊?”

    “上面不也是這個意思嗎?”張安道。

    “上面當然不想他們穿過靈隱四處逃竄,將他們扼殺在這里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周中息鄭重道。

    “我們的後面是十幾個村落。”張小刀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卻讓三人簇起了眉頭。

    靈隱縣是緊靠東北偏北這片地域的唯一小鎮,也是戰鬥力最強的鎮子,在他們身後的村莊,有幾十戶的,有十幾戶的,如果大荒人穿過了靈隱,不說會不會被邊軍會不會來迅速剿滅,這幾個村子怕是要遭大難了。

    周中息坐了下來,臉色有些白的道:“信上說,九陽已經有人趕來,最早的可以在深夜抵達,大隊人馬需要天亮。”

    趙烈拍了拍手道:“後勤的事兒張安來,其他的事兒我來。”

    張安點了點頭,拍了拍周中息的肩膀沒有說話,然後和鬥嘴逗了十幾年的好哥們搭上了肩膀,哼起了小調走了出去。

    “盛唐的邊軍兒,當世最矯勇,盛唐的邊軍兒,當世最善戰,盛唐的邊軍兒,悍勇不可敵,盛唐的邊軍兒,有血當汗流!”

    張小刀看著兩人哼著歌走了出去,知道兩人雖然豪氣萬丈,實際上明白性命攸關這四個字的含義。

    他默默的閉上雙眼道:“我要睡覺!”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57
第21章 寒夜

    沒有人會想到災難會像老天爺隨意吐的一口吐沫,墜落凡間後竟然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自然更不會有人想到,在一個月之前大荒的兩支部落用鮮血潑灑在了他們口中的‘沼澤’之中。

    ‘沼澤’這個詞匯在大荒並不單指沼澤,而是只指一切有危險的地方。

    自然而然,穿越盛唐邊關的大荒人到了最危險的沼澤地帶。

    那一戰中,上萬人的部落在那一場大戰中死傷殆盡,首領從族長換成了長老,從長老換成了一等勇士,從一等勇士換成了三等勇士。

    巴日便是戰敗的少羚族中的三等勇士,這種級別算不上高,但現在他卻成為了唯一的首領。

    是他帶著少羚族穿越了盛唐的邊關進入了翼州,他很難想象自己到底是怎樣穿越了盛唐的邊關,他也不會去想,如今唯一讓他產生情緒波動的時候就是吃飯的時候。

    飯是同伴的身軀,水不是血,而是捧在手中融化成水的雪,只是每次吃完他們都會滿嘴是血。

    吃人,這個殘忍的行徑對於他們一點都不殘忍。因為他們不吃的話,就會全部死在這里,死在一望無際的雪山之中。

    這一路以來,沒有人能夠想象他們到底剋服了怎樣的困難,他們更無法想象為什麼在之前富饒的盛唐內看不到一個村落,看不到獵物,看不到衣物,除了雪,就他媽是血!

    所以他們只能吃被凍死的同伴,所以他們邁過了雪山,所以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座村莊!

    村莊很美,美到巴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但他真真實實的感覺得到人間的煙火氣,所以他確定那是人間,不是幻覺,不是他媽的雪山!

    於是巴日站了起來,對著少羚族遺留下的勇士們道了句:“吃飯!”

    很快有人將凍死的屍體抬了出來,然後他們吃了一嘴雪,一嘴血。卻沒有立刻發動進攻。

    巴日的想法很簡單,他需要等待天黑,不僅是因為飽餐了一頓的勇士們需要體力,需要休息,還因為大荒人大多都可以夜視,在夜晚中戰鬥會利大於弊。

    巴日的決定沒有錯,只有這樣他才可能帶著僅剩二百四十五名勇士沖擊一座看似人很多的縣城。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日月交替時的晚霞引起了這批來自大荒的勇士心中的悲春傷秋,他們似在想念家鄉,想念親人。

    很快,這種情緒在太陽徹底落下山後,轉化為了殺戮的動力。讓每一個嘴角都留有被冰凍上血漬的勇士們都興奮異常,迫不及待。

    巴日站在雪地中做了一個極為虔誠的手勢,他與他的部落都信奉大荒的戰神,他期望他們可以成功,期望少羚族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在他身後的勇士們也都做出了相同的手勢,巴日祈禱後輕聲道:“還不夠黑,我們在等等!”然後敲了敲讓他存活至今的黝黑盔甲,似乎是在與盔甲說,這一次也要保佑我一般。

    同時在等待的還有靈隱縣的民團。

    在縣令周中息收到了確切的消息後,趙烈只用了半炷香的時間將所有情況與村民和外商全部說了個明白狂狐月天。

    然後,那些大家大戶的採辦自然一溜煙的全跑了,但翼州三門的弟子們卻都留了下來。

    三門弟子的這種行為在張小刀看來並不如何英雄,因為實在睡不著的他分明看得到有些人的腿在抖,但為了宗門的面子,不得不留。

    想到這里,張小刀想起了婆婆留下的四封信,那幾個宗派的弟子不至於如此不堪吧?然後,無聊的嘆了一口氣:“還是邊軍好一些。”

    反觀靈隱縣的人,雖說趙烈已經說的極其嚴重,但那一個個沒心沒肺的模樣實在看不出有緊張感,甚至有些小青年還為了可以親手殺死大荒人而感到異常興奮。

    法義小和尚不是靈隱縣人,所以他緊張,緊張道:“小刀,你給我整把小刀防身唄?”

    張小刀沒理法義,在冬日客棧里坐了下來,看著三派弟子道:“真的沒有人強迫你們留在這里。”

    客棧中有些狼藉,除了匆匆溜走的大戶採辦們留下的痕跡外,還有那打翻在破舊木桌上的幾壇無酒酒壇。

    李易知等幾名三派男性弟子大多喝了些烈酒,對於張小刀由衷的話語,沒有一點給個台階就下的覺悟,

    劉成田道:“小刀,你這是看不起我們,雖然可能打不過你,但我想以我們的實力還是可以殺幾個大荒人的。”

    袁馳也道:“是啊,畢竟我們都是宗門出身的弟子,也到了氣旋品級,多個人多把手,能殺幾個大荒人,快哉,快哉。”

    張小刀沒有面露鄙視。

    江秋卻在此時抬起了俏臉道:“不是想著撈點功績回宗門威風威風就好。”

    “師姐,這話不對,我想在座的三門弟子,大多還是想仗劍相助的。”

    這句話出自前些日子被打成豬頭的蕭輕劍,他顯然因為這頓酒與其他兩派的弟子關系所有緩和。

    但在張小刀看來,怕是這家夥是想套套關系,等回了宗門讓這哥幾個不外傳那糗事便好。

    江秋沒有回話,卻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這讓蕭輕劍的心中很不好受,但事到如今他必須低頭。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到時,還要各位宗門高徒鼎力相助,不然靈隱縣這危機怕是化解不了。”

    這句話可著實太高了眾人的身價,在加上點酒勁,這群弟子們開始了男人之間的吹噓。

    張小刀也不潑冷水,只是點頭符合著,直到江秋道:“小掌櫃,出來談談?”

    張小刀看了這個漂亮的女人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了寒風冷冽的冬日客棧大門口,張小刀很沒浪漫細胞的蹲在了門檻子上,只是覺得少了軍大衣,還少了個煙屁。

    “援軍什麼時候到?”江秋看門見山的說道。

    “最早三更,最晚天亮。”張小刀如實的回答道。

    江秋看了看蹲著的張小刀道:“你不能站起來和我好好說話?”

    張小刀回答著:“你不總是喜歡俯視嗎?我蹲下來不是方便了你?”

    這是句挖苦話,驕傲的江秋卻有些不以為意的道:“我們可以進行一些平等對話。”

    “那他們呢?”

    “他們,都不行,太小。”

    “小是指那裡?”

    江秋聽著張小刀的**話,也沒臉紅卻道:“他們都不如你。”

    張小刀笑了笑道:“這句話我愛聽,說說為啥。”

    “我看得出你錶面雖然很輕松,但其實心中很凝重,這證明你絕對沒有看低大荒人的戰鬥力,而不像他們只會泛泛其談,估計大荒人真來了,沒幾個能提起手中長劍的。”

    張小刀表示贊同道:“畢竟都是些沒見過血的孩子,你還能指望他們做成什麼樣?”

    “為什麼不攆我們走?”江秋突兀的問道。

    “要什麼要攆你們?”張小刀笑了笑道:“真攆你們走,那群家夥肯定一嘴的大義凜然,我聽不了這個。”

    江秋沉默了下來,寒風吹起了她的發絲,緊貼在她如玉的面頰上,她再次突兀的問道:“你喜歡不喜歡我?”

    “呃?”張小刀錯愕的抬起頭,然後站了起來,看著這位俏美娘道:“這是算向我表白?”

    “只是單純的問問。”

    張小刀果斷的回答道:“對不起,我有老婆了。”

    江秋笑了笑:“這麼問只是因為你還算入眼,至少你比他們強不少,你的底子又不弱,若是願意,我可以為你引薦,進劍宗!”

    “怎麼,你在劍宗還負責招聘的事兒?”張小刀打趣道,然後道:“劍宗就不去了,等這事兒過去,我自有去處。”

    江秋沒有追問張小刀的去處是那裡,如果得知怕是會閃了自己的舌頭。沉默了一會兒,卻開口道:“這事兒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過去的。”

    張小刀簇起了眉頭,看到了江秋漂亮的臉蛋上出現了極度擔憂的神色道:“你和大荒人交過手?”

    “一年前,我和幾位師兄奉命去出過邊關。”

    張小刀眯起了眼睛道:“結果?”

    “結果就是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在這里沒有人比我更想殺大荒人,但我必須尊重大荒人,他們是天生的勇士。”

    張小刀沉默了下來,耳邊聽著傳來客棧中的豪言壯語,想起了小和尚的話道:“所以說,做人要做一個做的比說的好的人。”

    江秋點了點頭道:“看來你除了油嘴滑舌還是懂幾分道理的。”

    “呃,這句話是那小和尚說的。”張小刀再一次眯起了眼睛,問道:“能講講與大荒人交手的詳細經過嗎?”

    江秋挑了一下黛眉道:“你有興趣?”

    “沒什麼興趣,但好歹是寶貴的經驗,如果能總結出一些註意事項,我想能幫助很多人。”

    江秋滿意的點了點頭,似乎很喜歡張小刀的誠實勁兒,道:“那得來壺酒!”

    “當然,不然難道在這喝西北風?”

    說著,張小刀攏緊了衣服,似乎覺得有些冷,也預感到這個夜會非常冷!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1:02
第22章土牆上的男人

    夜漸深,空無月。

    一壺老酒入口,有些辛辣,更多的是入口後那一條火線燃燒連帶而起的熱液沸騰。

    張小刀從來不是一個腦袋一熱就會做蠢事的人,但酒能壯膽這話不假,不假到他現在恨不得跑出去與大荒人酣暢淋漓的大戰一番。

    只是下酒菜太過迷人,他捨不得離開這里。

    下酒菜並不是菜,而是一個故事。

    張小刀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尤其喜歡一個漂亮的女人講故事,但並不代表他喜歡眼前這個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江秋講述的故事很生動。

    在她娓娓道來的敘述下,大荒的故事最終以她獨身一人歸來而告終,而過程卻讓張小刀看到了一個勇猛的大荒民族。

    在很多很多年前,赤腳的和尚曾經去過一次大荒,只一指便碎山,留下了一條永河。

    永河在大荒的存在就像是一個警鐘,在時時刻刻的提醒大荒人要不斷的變強,也只有變強才能與盛唐王朝抗衡,才能擁有更好的生存環境。

    而想要變強就要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只是這些年以來,大荒的聖殿沒有任何動作,人們看到的只有大荒的部落與盛唐邊軍的小範圍摩擦。

    張小刀出生在靈隱縣,靈隱縣緊鄰邊關,自然流傳了不少邊軍故事,但毫無意外的都是大荒人被刻畫成了十惡不赦的反派角色,而盛唐邊軍則是沐浴在光輝中,站在道德至高點的聖人。

    這些故事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口,自然而然的走了樣子。

    所以張小刀並沒有邊關百姓盲目崇拜盛唐邊軍的心理,但他足夠敬畏邊軍,他明白或許現實中的邊軍可能比故事中更苦了千倍萬倍。

    而大荒人自然也不是故事中的反派角色,在江秋的口中,大荒部落悍勇不畏死,他們可以斬下敵人的頭顱,但也能跪在敵人的頭顱面前三天三夜,祈禱敵人英靈得到永生。

    這個故事之所以生動,便是因為無論是邊軍,還是宗派弟子,或者是大荒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惜的是,張小刀並沒有在江秋的故事中找到可以總結的註意事項。

    唯一可以總結的只是大荒人的那股子狠勁,一旦將他們逼入絕境,他們會用勇氣和意志讓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就像在江秋的故事中,他們包圍了一個戰亂部落後,部落為了突圍,將婦孺屠殺精光斬斷後顧之憂,以三百人將上千的盛唐宗門弟子同歸於盡一般,最終全部戰死。

    在那一戰中,劍宗損失慘重,也是在那一戰中江秋失去了很多朋友,所以在她的內心對於大荒人,的確有恐慌感的存在。

    而這一次,大荒人又恰恰是三百。

    張小刀可以看出江秋眼中的痛苦,他沉默了片刻道:“很難想象他們會將自己的母親妻兒全部殺死,這股子狠勁真的讓人不寒而慄。”

    江秋點了點頭道:“人,總是要被逼的,被逼到份上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兩人同時喝下了最後一滴酒,張小刀輕聲道:“翼州三門總算是同氣連枝的,如果你帶他們走我不會攔著絕品天醫最新章節。”

    “我不會走,我之所以這麼努力,就是為了殺大荒人,這一次總要送幾個下去祭奠一下我的師兄們!”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好吧,只是你總是要等我射完的,不如先欣賞一下我的英姿?”

    “好啊,你會射箭?”江秋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我還會射別的。”張小刀傲然道,然後笑呵呵的離開了冬日客棧。

    …………

    …………

    今夜無月,伸手不見五指。

    這讓張小刀想起了‘月黑風高殺人夜’這句俗話,於是他捻了捻箭羽,眯起了眼睛。

    在張小刀的面前是半人高的土牆,土牆中依舊混雜著冰碴,這是靈隱縣的第一道防線。

    但根據趙烈等人的分析,沒有人指望這道防線會阻擋住大荒人,不說這土牆太矮了些,靈隱縣也的確沒有足夠的人手佈置在土牆周圍。

    所以,巷戰是靈隱縣獵人們唯一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

    而之所以派張小刀來這,只是希望他能給予大荒人足夠的震懾。

    但聽了江秋的那個故事,張小刀知道他很難對大荒人起到什麼震懾作用。

    除非,弄出點大場面!

    這也算是那個故事對於張小刀的幫助,他希望大場面能夠延緩大荒人的腳步,只是當信號傳達回來時,他開始前所未有的緊張。

    在周中息得知大荒人很可能第一個抵達的村落是這里後,便派出了百人的老獵人隊伍進入了雪山之中,以做哨崗。

    以老獵人們對雪山的熟悉程度,發現大荒人絕對不難,而事實上早在太陽下山時,靈隱縣的民團們已經得知雪山中的確有大荒人的存在。

    不過人數不是三百,而是二百四十五。

    他們的狀況也並不好,但卻沒有人敢於小看。

    這時的信號,代表大荒人動了!

    巴日帶著戰士們終於開始下山,在半個時辰後走出了風雪坡,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小鎮,看到了站在半人高土牆上的男人。

    他做了一個手勢,緊跟在他身後的勇士們全部停止的腳步。

    他相信在這漆黑的夜幕中,這個看不出深淺的男人未必看到他們。

    而在這時,數千隻火把卻點亮了整片星空。

    這是很突兀的一幕,站在張小刀身後的百人瘋狂的仍著火把一路平鋪直敘,落在雪地中。

    雪地中的火把‘滋滋’作響極為頑強的散發著自己的光芒,點亮的整片區域,自然而然也讓張小刀看到了大荒人。

    這是張小刀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大荒人,他們自然不像傳說中的長了四條手臂,長了三個腦袋。

    他們與盛唐人一樣,都是人類,只是膚色略黑,毛發略重,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大多紋著奇怪的圖案,他們也大多長的很高,穿著看似很沉重的盔甲。

    雙方都在這瞬間更為清晰的看到了對方戰神領主。

    沒有下雪,也沒有人喧鬧,只有大荒人整齊的步伐,像是鼓點般極有韻律,卻越來越急,開始像雨點散亂,他們腳下的雪也隨著劇烈的步伐紛紛揚揚。

    張小刀沒有吭聲,只是抽出了一支青翎箭,搭在了他的白玉弓上,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發現在土牆後的所有人都將註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奮力的拉起了弓弦,白玉弓發出了極為輕微的輕吟聲,像是某段美妙音樂的前奏,但他卻知道這是殺人的前奏!

    孫箭就在張小刀的身邊,他親眼看著張小刀拉開了弓弦,略微吃驚的看著青筋畢露的張小刀。

    他明白今天這一箭只看弓弦的幅度就知力度必然大過那夜碎雪的一箭,自然驚嘆於張小刀臂力的進步。

    巴日簇起了全身上下毛發唯一不濃重的眉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危險,用大荒語喝了一個“讓。”字。

    本來不打算用青翎的張小刀下了血本,希望給大荒人帶來大場面,自然不允許他們避過這一箭。

    所以,他很快松開了弓弦,目標自然是帶頭的首領巴日。

    青翎箭離弦而出,宛若一道青光,在火把的映射下有些模糊,但速度卻格外驚人。

    跟隨而來的翼州三門弟子無一不震驚的無以復加。

    可緊接著更加讓他們無法相信的事情驟然出現。

    飛行在半空中的青光越來越紅,雪地中的火把燃燒風向似乎受到牽引集體擺向北邊,那道已經變成火光的一箭在半空中忽然消失。

    火把上燃燒著豬油的火花在彈指間集體迸發,一時間火光熠熠,似星光墜落凡間,又似這成千上萬的火光都在為這一箭而加油助威。

    窒息!

    無論是土牆內的人,還是土牆外的人都在窒息。

    直到,哪一箭再次出現,已經驟然的來到了巴日的面前。

    巴日面露驚恐之色,在千分之一息的情況下強行扭身,看到了胸口的一片火光,看到了一劃而過與盔甲摩擦出無數炙熱火星的無上箭羽。

    他竟然躲避了過去!

    只是他可以憑借身上的護甲躲過一劫,但並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躲過。

    青翎箭與他擦肩而過後刺入了他身邊四等勇士的胸膛,沒帶出一絲鮮血,又沒入了中箭這人身後勇士的身體之中。

    只是彈指之間,六死七傷,那青翎箭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灘灘鮮紅的血跡,和數聲悶哼。

    大荒人停止了腳步,巴日看著躺在雪地中胸口盔甲出現一個恐怖巨洞的兄弟內爾,用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鮮血泊泊流出巨大傷口的內爾沒有說話,卻用雙目狠狠的盯著巴日。

    巴日明白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於是用滿是鮮血的手將他的雙眸合上,站起了身子,看向了燈火通明的靈隱縣,怒喝道:“蘇巴拉卡!”

    這四個字代表‘死戰!’

    聽過這四個字的江秋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想起了這四個字背後的含義,然後抬起了風眸,看向了半人高的土牆,看到了站在土牆上持弓而立的男人!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1:07
第23章 施主,化個緣唄!

    江秋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不規則的亂跳了起來。

    她不明白這種感受是緊張大荒人的死戰口號,還是因為站在土牆上那個持弓而立的男人。

    她也沒有時間去深究這種奇妙的感覺,因為大荒人開始了沖刺。

    很難想象只有二百多人的大荒人的沖刺會給人一種猶如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氣勢。

    但這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股殺氣撲面而來,奔跑中的大荒人就像是叢林中最危險的野獸要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他們擺動著粗壯的大腿,亮出了手中的武器,除了巴日的那句大荒語外,沒有任何吶喊聲音,一味的沉默,一味的悍勇。

    張小刀正在調整著呼吸,他當然知道剛剛哪一箭的威力,但他卻無能為力在短時間射出第二箭。

    想象中的大場面沒有震懾住大荒人,反而激起他們心中凶殘的血性。

    張小刀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他卻仰起了手,以孫箭為首的百名箭術精湛的獵人揚起了手中的硬木弓。

    然後,張小刀的手狠狠落下,百道箭雨離弦而出,一時間連續的破空聲音響徹耳畔,大荒人面對箭雨卻沒有停下腳步,仍舊悍勇的向前沖刺!

    巴日一人當先,手中的巨大長刀狂舞了起來。

    彈指間,數道箭矢被被攔腰斬斷在他的面前,他抬起頭看向了土牆上的張小刀,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神色!

    巴日至此已經確定,張小刀絕對不是什麼強大的對手,如果他可以開弓射出第二箭。巴日或許還會有所忌憚,但他沒有,這就代表他只是靠著手中的靈器才能射出那驚艷的一箭。

    面對如此嗜血的眼神,張小刀很平靜,他甩了甩右手,再一次抽取了背後箭筒中的青翎箭,雙臂微微移動,向巴日瞄準。

    在巴日身邊的數名勇士見到這一幕,紛紛發力沖刺,擋在了巴日的身前。

    然而張小刀卻沒有射出這一箭,露出了一口白牙,輕聲道:“孫箭,看你的!”

    孫箭沒有吭聲,豆大的汗珠已經滴落在了捻著箭羽的手指上,也是在同一時間他高喝了一聲:“放!”

    又是一輪箭雨撲面而來,巴日身前的書名勇士將刀風武動的密不透風,接踵而至的箭雨紛紛被斬落在雪地之中。

    但大荒人卻都在關註著張小刀手中的白玉弓,他仍然沒有放箭,但弓弦已經被拉出了弧度!

    而實際上,除了大荒人之外,翼州三門的弟子也在緊張的看著張小刀。

    李易知輕聲道:“怎麼還不放?”

    周曉彤也有些焦急,希望張小刀猶如神威一般的箭術可以再次給大荒人造成流血創傷。

    而江秋卻不知為何笑了出來,蕭輕劍不明白江秋為什麼笑,便用訊問一般的眼神看向了她。

    江秋輕聲道:“上一箭小掌櫃是用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哪一箭的水準不多說了,而現在他是右手持弓,左手持箭!”

    “這能說明什麼,說明他左右手都可以射箭?”

    李易知搖頭道:“不是,是小刀在逗大荒人玩兒。”

    所有人露出了錯愕的神色,實在不明白在這樣的時刻,張小刀還有這樣的心情。

    “不算逗他們玩,他只是在吸引註意力。”江秋眯起了眼睛,看到了在張小刀是不遠外的黝黑漢子,這時只有他手中的弓箭還沒鬆。

    “鬆!”

    皮膚黝黑的孫箭再次高喝了一聲,然後他與張小刀同時鬆開了捻住箭羽的手。

    此時大荒人的註意力全部放在了張小刀的身上,而張小刀的這一箭卻著實有些讓人瞠目結舌。

    不久前青翎箭離弦而出,狀若神威!

    而現如今,青翎箭也是離弦而出,卻只飛出了三米,極為尷尬的落在了雪中,張小刀也極為尷尬的撓了撓頭高聲感慨道:“想當年迎風撒尿,尿十丈!現如今順風撒尿,尿一鞋!”

    大荒人聽不清張小刀的俏皮話,卻著實逗樂了不少已方獵人。

    可這時,他們忽然發現有一道黑光驟然間出現在了大荒人的面前。

    這一箭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極為詭異的大弧圈繞過了數名大荒人,以極為隱蔽姿態穿越了重重防線直奔大荒首領而來。

    猶如拳頭大的箭簇終於寒光畢現,之前註意力全部放在張小刀身上的大荒人終於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那麼滑稽的一幕。

    然而,這一切似乎察覺的有些晚!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人能阻攔這一箭的穿越。

    仿佛是絕世刺客一般的箭簇一息間已經來到了巴日的面前。

    這一次巴日沒有任何機會反應,因為這一箭太過隱蔽,隱蔽到穿越了數十位大荒人的空隙,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連動一下手指的時間都沒有。

    時空在這瞬間靜止,通體黝黑的箭羽撲面而來,巴日明白自己再做不出反應將會被這一箭洞穿自己的頭顱,但他的確沒有任何能力做出反應。

    可在這瞬間,一柄長刀也破空而來,仿佛早就看到了這支極為隱蔽的箭簇,準確無誤的劈砍在了箭簇上。

    飛空的長刀無法阻止箭簇的前行,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鳴聲後二次飛起,但卻改變了箭簇的軌跡。

    “鏘!”的尖銳刺耳聲響起,下沉後的箭簇刺中了巴日的盔甲,但卻沒有刺破這黝黑的盔甲。

    一連倒退了數步的巴日毫發無傷,他看了一眼身後丟出長刀的親兄弟巴達只道了一個字:“殺!”

    大荒人再次開始了沖刺,張小刀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道:“沒機會了,撤!”

    皺著眉頭的孫箭,抬手連射十箭,雙方再次進入了膠著戰之中。

    一路退回靈隱縣的獵人們大汗淋漓,顯然即便敵人即便無法傷害到自己,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壓迫感存在。

    大荒人格擋箭雨的功夫太過如火純清,這靈隱縣除了張小刀與孫箭之外,怕是很難在有人傷害到他們。

    而之前在土牆後設計的各類陷阱也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顯然玩陷阱常年生活在真正殘酷叢林,草原上的大荒人是祖宗級人物。

    進入靈隱縣之後,獵人們化整為零如潮水般退去,從遠處看來這靈隱縣除了燈火通明之外,竟是沒有一絲人跡。

    現在的縣城就像是巨大的陷阱擺放在了大荒人的面前,只看大荒人敢不敢踏入靈隱縣。

    巴日在這時做出了手勢,一路沖殺而來的大荒人停止了腳步。

    巴日深吸了一口氣,時至此時他那還看不出這靈隱縣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應對己方的措施。

    他知道現在撤退還來得及,那群只會遠程騷擾,玩些下三濫手段的山野村夫絕對不敢追他們。

    剛剛救了巴日一命,一直在墊後的巴達這時走到了巴日的身邊,他吐著白氣道:“我們回不去大荒了,我們更不想回雪山,沒有人喜歡吃自己的兄弟,大荒的戰士應該戰死在戰場,而不是懦弱的逃命!”

    巴日聽著這句話,腦海中閃過的是這一路以來的艱辛與殘忍。

    於是他咧開了仍舊掛著血絲的嘴唇道:“好,那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全民皆兵的盛唐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

    “噠!”大荒人憤怒高吼。一路以來壓抑在心頭的恥辱感化作了殺戮的動力。

    隨後,巴日高喊道:“踏城!”

    遠處的張小刀嘆了一口氣,心想著這群瘋子明明知道是陷阱還要走進來。

    如今的局面是靈隱縣人刻意營造出來的,加上之前的一系列舉動,只是在向大荒人傳達一個信息,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你們最好不要進來。

    只要大荒人不走進靈隱縣,那麼靈隱縣將不會出現任何死傷,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盛唐官方與邊軍去做。

    然而,被逼到絕路的大荒人卻真的踏了進來。

    “你的手怎麼樣?”

    不知何時,江秋再次來到了張小刀的身邊,問出了這句看似有些關心的話語。

    張小刀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旁邊的王大牛,然後看了看江秋道:“還有兩次機會,如果能射殺他們的首領最好。”

    江秋輕撩了一下秀發道:“或許你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

    張小刀知道江秋內心深處對於大荒人的恐懼,他輕聲道:“或許,你應該勇敢的殺掉幾個大荒人,然後發現他們或許只是外強中乾。”

    江秋明白張小刀是在給自己提士氣,然後說道:“李易知他們已經在準備了,可我看得出他們很緊張。”

    張小刀望了一下村口,輕聲道:“他們進來了。”

    靈隱縣所有暗哨也同時在關註著這一幕,在巴日踏入靈隱縣的瞬間,燈火通明的街道中忽然有些反光。

    張小刀眯起了眼睛,所有人都在此時眯起了眼睛。

    不知何時而來,腦袋比火把都要耀眼的小和尚極為突兀的出現在了街道中。

    張小刀甚至看到了,冬日客棧的那把菜刀別在小和尚的腰間。

    而此時的小和尚雙手合十,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宣揚什麼佛法,卻扯著喉嚨,用顫抖的聲音道:“施主,化個緣唄。”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1:13
第24章 打架?

    “師傅,我出去要做什麼?”

    “你出去拯救蒼生啊。”

    “拯救蒼生?我都要做什麼?”

    “嗯,比如可以幫農民種種地,可以幫寡婦挑挑水…………”

    “這就是拯救蒼生?”

    “咚!”的一聲清脆響聲,法義的師傅賞了小和尚一個板慄罵道:“拯救蒼生當然要從小事做起。”

    揉著起了個大包的光頭,法義委屈的低聲道:“哦,我明白了。”

    說著他疑惑的晃悠了一下腦袋道:“可是師傅,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我怕我幫不過來。”

    “咚!”就像是狠狠的敲了一下熟透的瓜果,法義的師傅又賞了他一個板慄道:“你只幫你能看到的事情就好。”

    “哦,我明白了。”再次揉著光頭上的大包,法義繼續道:“師傅,你下次敲我的頭能不能不要敲一個地方?”

    “咚”又是一記板慄,仍然是一個位置,眼淚差點沒被敲出來的法義道:“師傅,我現在就走,省的你老揍我。”

    於是,法義走出了浮屠寺,歷經兩年從中州走到了翼州,期間被人騙了無數次。

    被騙並不是看似笨笨的法義和尚真的很笨,而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幫助人是一件可以使自己快樂的事情。

    這種快樂具有唯一性,只有幫助人才會獲得,所以他樂此不疲,至於什麼拯救天下蒼生,他對這個概念至今仍然懵懵懂懂。

    可雖然懵懂,但他卻決不允許有人來傷害靈隱縣善良的村民。

    所以他在這個漆黑無月的夜晚,在這個靈隱縣街道燈火通明的時刻,來到了二百大荒勇士的面前。

    只是,他並不知道並如何與大荒人交涉,更不懂得大荒語言。索性也就將開場白變成了最為熟悉的:“施主,化個緣唄!”

    可是,無論是靈隱縣的獵戶,還是嗜血的大荒人都不明白這小和尚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只有張小刀似乎隱隱覺得小和尚是無話可說,才說了這句話,但他卻沒有心情管這些,只是看著小和尚。

    明亮街道小和尚的臉色有些蒼白。有些冷汗的雙手緊握著褲腰上的銹跡菜刀的刀柄,還有他那一點都不自然的顫抖聲音都在表明此時的法義害怕到了極致。

    可他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大荒人的眼前?

    張小刀的高喝道:“和尚回來!”

    法義小和尚卻擺了擺手,很嚴肅的說道:“不知道你們聽不聽的懂,但我還是想說,如果餓了,我們這里有吃的,渴了,我們這里有喝的,何必打打殺殺?”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乾嘛?

    如果這看似極為玩笑,法義卻極為認真的話語有用的話,那要民團與縣衙乾嘛?

    所以法義小和尚很快得到了答案,答案是一柄飛舞在空中寬刃長刀。

    長刀長三尺六寸,刀面有一掌半寬,刀鋒薄如蟬翼,飛在空中寒光閃爍,轉瞬間來到了小和尚的面前。

    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而有眼力的人自然看得出這丟擲的長刀充斥著元氣,氣勢恢巨集無雙,速度疾馳如電!

    甭說法義小和尚的小光頭,就是一頭牛中了這一刀也必死無疑。

    有人的開始掩面,似乎不忍看到小光頭成為靈隱縣第一位陣亡的戰士,有人奮力呼喊,希望可以提醒法義。

    可更多的人已然放棄,因為他們明白聲音傳達的速度絕對不會有那柄寬刃長刀快!

    張小刀是放棄的人之一,但只是放棄了吶喊,早在法義和尚出現在這燈火通明的街道中時,他已經強行拉開了白玉弓,希望可以救他一命。

    只是,極有信心可以攔截下這一刀的張小刀還沒松開箭羽,就看到了法義小和尚光頭上閃爍出一道白光。

    白光極為耀眼,比早就佈置好的火把在這黑夜中更為耀眼。

    就像,就像…………電燈泡。

    張小刀試圖找到更適合的詞匯,可卻覺得只有‘電燈泡’才最為合適。

    最糟糕的是,這種光亮以純白色光芒驟現,要比火把的亮度高出了不少,在這瞬間張小刀失去了那把刀的蹤跡。

    許多人的驚呼也仍然在拉長,沒有人來得及對那亮度極高的強光做出任何反應。

    緊接著,所有人聽到了‘鏘!’的一聲。

    這聲音只可能來自金鐵碰撞時發出,在這一息之間所有人都覺得法義小和尚可能有兩下子,臨危時終於抽出了腰間那把銹跡菜刀擋住了這一刀。

    可實際上,眼前的畫面卻是小和尚用力的揉光頭上不知何時冒起的大包,而那把鋒利的長刀卻在半空中打轉。

    然後,寬刃長刀落在了雪地之中,沒有發出一絲生息,就像將一顆石子丟到了波濤洶涌的海浪中,沒有漣漪,沒有痕跡,什麼都沒有,仿佛沒有發生過。

    只是法義腦袋上的大包在證明著真的發生過一些事情。

    在靈隱縣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之際,法義和尚低聲的念叨著:“幸好師傅最愛敲我的頭!”似乎他師傅的板慄要比這寬刃長刀更為凶悍一些。

    大荒人也有些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丟擲出這一刀的巴達長大了寬厚的嘴唇,以他們的眼裡自然看的出,小和尚的氣練品級很高,高到讓他們必須望而卻步。

    這對大荒人來說是極為尷尬的一幕。

    法義小和尚向前邁動了三步,拾起了那把本來要弒殺他的寬刃長刀道了句:“化緣,不要刀!”

    大荒人集體向後退卻了一步,靈隱縣在這時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以一人之力,喝退二百悍勇荒人!

    這是冬日客棧的那個店小二?這是跟在小刀屁股後面死命蹭飯的小和尚?

    李易知終於明白,小和尚說他來自浮屠寺絕對不是妄言,江秋則看向了張小刀問道:“這是那裡來的小和尚?”

    蹙著眉頭的張小刀道:“浮屠寺。”然後站直了趴在房檐上的身軀,高喊道:“和尚,打退他們,晚上十碗加肉打滷面!”

    小和尚法義好吃,張小刀投其所好,打滷面絕對比什麼金銀財寶更為**小和尚,只是他忘記了小和尚吃素。

    法義小和尚回過頭來,露出了白凈清秀的面容,很嚴肅的道:“我吃素。”

    然後,張小刀想起了這一點,卻更為理直氣壯的舉起了拳頭道:“那加十根大蔥!”

    沒有人能理解這詭異對話背後的含義。

    只有張小刀知道法義小和尚啃大蔥的如同狗啃骨頭的模樣。

    所以法義小和尚雙眼發亮,惡狠狠的轉過了頭,一副要為十根大蔥拼命的意思,著實嚇壞了靈隱縣人,也嚇壞了大荒人。

    大荒人很難想象,在偏僻的靈隱縣會出現如此強大的氣煉者。

    他們會害怕理所應當,可在下一瞬本來惡狠狠的法義小和尚卻面露尷尬神色,轉過了頭,看向了房檐上的張小刀。

    張小刀極為大方的伸出了兩根手指:“二十根大蔥。”

    法義小和尚鼓著腮幫子,似乎為二十根大蔥氣的不行,嚴肅道:“這不是幾根大蔥的問題,而是我不會打架!”

    靈隱縣中本來氣焰漸盛的助威聲頓時煙消雲散。

    一股仿佛可以冰凍所有人的寒風刮過,於是所有人都尷尬在原地,仿佛被冰凍。

    豪言壯志,開出二十根大蔥價碼的張小刀開始後悔,小和尚法義不會撒謊,而此時無疑法義暴露了他的底牌。

    大荒人不僅好戰更崇上盛唐文化,一般人都會說幾句盛唐話,法義小和尚的話自然而然的傳入到了大荒人的耳朵中。

    在這個格外漆黑,格外寒冷,同樣格外寂靜的夜色中,這句話無疑在給大荒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如果敵人是盛唐人甚至細西域人,一定會多個心眼,以防這句話是小和尚給他們下的套。

    可他們是大荒人,他們不太懂得什麼叫做轉彎。

    巴達就是其中最為典型的悍勇大荒人,小和尚說他不會打架,他就真的信了,並且揚起了手中的第二把刀沖向了法義。

    法義沒了剛剛的氣焰,自己不會打架的事實讓他再次感覺到了害怕,但他還是抬起了一隻手。

    巴達的第二把刀極為細極長,表體上有些血漬,但卻沒有清理,可看不到鋒芒的細長刀刃卻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這把刀很快來到了小和尚的面前,小和尚的一隻手很快與刀鋒有了實質接觸,仍然是一聲金屬交鳴‘鏗’的一聲。

    巴達面露恐懼,整個人退出了三米之外,但完全可以打出致命一擊的小和尚卻沒有進攻,而是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

    至此,張小刀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戰仍舊無可避免,靈隱縣人仍舊要堅守靈隱縣,大荒人仍舊要腳踏城池,而該死的人,自然也會死去!

    “殺!”來自大荒首領巴日的口中,低沉且肅穆到了極致。

    大荒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觸碰與巴達糾纏的強大小和尚,而是沖進了靈隱縣,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與此同時,周中息輕聲道:“開始吧。"然後噗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之中,似乎在祈禱著這一戰可以少死些百姓。

    而在遠方,騎著腳程比馬還快的毛驢,一臉鬍子的中年男子正在趕來,他很快,但卻不知道能不能快到輓回一切!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1:20
第25章 大荒焊刀

    ‘啪啪!’

    照亮靈隱縣的火把偶爾迸發出火星墜落在雪中,像是一柄利劍刺進人的血肉之中般瞬間延深。

    只是火星的生命力極其短暫,在爆發出短暫的光芒後便迅速消失,留下的只有雪地中細微不可察覺的小洞。就像是利劍刺入血肉後留下的傷口,可是傷口中並沒有涌出血液。

    靈隱縣中此時的確有雪無血!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很快就要見血,所以格外緊張的握緊了手中武器,更為緊張的看向了被荒人淹沒的小和尚。

    法義小和尚的所作所為,用張小刀的話說叫做‘這是猴子派來的逗比’,但他的確不希望逗比小和尚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在大荒人高舉著手中長刀沖進靈隱縣時,張小刀再一次喊道:“和尚回來!”

    但顯然這句話沒有任何作用,不會任何攻擊手段的法義小和尚正被大荒勇士巴達牽著鼻子走,已經不是說退就能退的問題。

    荒人首領巴日掠過小和尚後,手中長刀猛然氣貫而出,一道無形的波浪在冰冷的空氣中蕩漾開來。

    縣頭的鐵匠鋪與一間雜院瞬間土崩瓦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連根拔起,最後落在雪地上變為了一地廢墟。

    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巴日敲山震虎的手段以絕對的效果讓每一名靈隱縣民團成員不得不在心中暗自衡量。

    而衡量出的結果也極為簡單,除了縣里的民團首領趙烈以及那位殺豬的胖子之外,沒有人可以靠近巴日,更不可能去戰勝他。

    這個結果讓張小刀的劍眉簇的更深,眉宇間已經有了‘川’字的雛形,王大牛卻在此時道:“走吧,小刀!”

    江秋下意識的覺得現在不是出去的好時機,便道:“你們要去做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打獵。”看似極為平常的話語間卻透露著一股冷冽勁兒。

    江秋剛看著兩人跳下了房檐,轉過頭來便看到了在荒人進入靈隱縣之後的第一道血!

    這道鮮血在這雪白的世界中看起來妖艷詭異,在半空中墜地後平鋪在雪地之上就像是一匹上好的大紅綢緞。

    這大紅綢緞出自靈隱縣的獵人。

    獵人的胸口皮甲盡碎,整個人嵌入了土坯房的廢墟之中,竟是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擋住。

    早就潛藏在角落中的獵人們成群結隊的出現在明亮的街道之中,他們知道打獵盛宴拉開了序幕,慘烈的巷戰也終於在這道鮮血下吹響了號角!

    而成群結隊則是因為三人為一組是靈隱縣獵戶的習慣。他們常常以這種方式進入深山野林,默契不必多說,三人之間的功能性劃分的也極為清楚。

    在張小刀這一隊,劉亦晨是三人中的‘暗’負責伺機偷襲,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張小刀是‘弓’負責遠程殺傷,同時起到崗哨的作用,是三人團隊中的大腦。

    王大牛是‘纏’在需要對手近戰纏鬥,用近戰悍勇糾纏,給予另外兩人致命一擊的機會。

    三人出入山野打獵多年,熟練到了極致。只是一個動作,三人便互相明白其中意圖。

    此時,三人聚首,張小刀打出了一個手勢,正欲尋找目標,便聽到一聲:“小刀。”

    張小刀回過頭來,發現不遠處張安帶著一張笑臉仍過來了一把刀,重復了句:“小刀。”

    張小刀接過了套著牛皮套子的那把供奉在家中的殺豬刀,明白第一句小刀是叫自己,第二句則叫自己接住這把家傳寶刀。

    在張小刀接過殺豬刀之後,父子倆齊刷刷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後張安轉身以極為與體形不和諧的靈敏身法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張小刀目送張安走後,輕聲道:“小心為上!”

    王大牛與劉亦晨重重的點了點頭,耳邊卻已然盡是廝殺之聲,血液不自覺的在體內開始沸騰,燃燒!

    …………

    …………

    大荒人善於用刀。

    曾幾何時,大刀客均出自大荒,這群人被世人貫以‘荒刀’之名,不僅撐起了大荒的脊梁,也讓當時的大周與西域頗為忌憚。

    後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荒刀客漸漸隱匿於世,但大荒人崇刀的情結卻已在血脈之中根深蒂固。

    而這種根深蒂固,造就了荒人用刀仿佛是本能,根本不用經過後天學習,六歲娃娃舞刀,常出羚羊掛角似的絕妙招式。

    而成年荒人則大多擁有自己的刀路!

    刀路雖因人而異,但荒人耍刀卻渾然天成。

    自然而然,靈隱縣的獵人在經過半柱香的巷戰後吃到了苦果,荒人的刀有些人嗜血悍勇,有些人磅礴凜然,有些則陰柔軟綿!

    街巷中已經隨處可見鮮血淋漓,殘肢斷骸。荒人用手中刀告訴獵人們,‘你們才是獵物!’。

    忽的,冷冽的寒風呼嘯而來,吹的人們臉蛋通紅,吹的人們心中發寒。

    冬日客棧前,也就是張小刀與法義結識的名為‘縱’的街道之中,一名荒人正與王大牛纏鬥!

    王大牛天生力大,比之荒人也並不遜色,但在元氣上自然差了些,

    而荒人則久經跋涉,飢腸轆轆,除了心中的那股勁腹中沒有多少食物支撐他進行殊死搏鬥。

    也因此,兩人的纏鬥看似半斤八兩。

    可這位荒人知道,在張小刀一箭射中他的手腕他的刀脫手落地後,他便陷入了徹底的被動之中。

    面前除了王大牛的纏鬥,劉亦晨游走在兩人的戰團之外,似乎準備著發起致命一擊。

    張小刀站在房檐上眯著眼睛觀察四周的情況,背後的五彩箭羽時不時的射出一箭,顯然已經認定這邊的荒人必死無疑!

    “噗!”的一聲輕響後,緊隨而至的又是這種聲音,卻是數聲!

    已經被扎成馬蜂窩的荒人不堪倒地,一臉血水的劉亦晨用力的眨著眼睛,似乎剛才有血崩進了眼眶中,他正在試圖用眼淚解除這種不適。

    王大牛沒有理會劉亦晨,拖著還剩最後一口氣的荒人走出了三步,然後將他的腦袋與冬日客棧的石階狠狠碰撞!

    “嘭!”的一聲,紅的白的濺了一地,王大牛沒有露出任何其他表情,一味沉默的看向了房檐上的張小刀。

    張小刀在這時做出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劉亦晨仿佛靈猴一般的躲進了冬日客棧,關閉了大門。

    而王大牛則倒在了地面上,身上沾染的血漬與一抽一抽的身體似乎在透露著他已經奄奄一息。

    兩名荒人拐出了小巷,進入了‘縱’街。

    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敵人,不會拐彎的大荒人沖了上去,見王大牛艱難的蠕動,想補一刀。

    而在他們接近王大牛隻有不到六尺時,一支冷箭‘嗖’的一聲破空而來。

    大荒人並不畏懼弓箭,他們每一個人對於擋格箭矢都有自己的一套。

    只是,他們不知道放冷箭的是一箭讓大荒人六死七傷的土牆男人。

    張小刀沒有用青翎箭,但卻用了孫箭的連箭!

    ‘嗖嗖嗖!’一箭比一箭力量更大的箭矢劃破了黑夜,用漆黑的箭簇沖向大荒人。

    而在這時,王大牛也不再裝殘,一條粗壯的大腿猶如鋼鞭一般橫掃下三盤。

    “咯吱!”一聲也在此時響起,躲在客棧中的劉亦晨,雙手持匕首悍勇無比的沖了出來。

    其中一名荒人心中一寒,明白中了敵人的陷阱,此時陷入了兩難之地,卻直接擋在了自己兄弟的面前。

    一箭又一箭的箭簇破空飛來,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卻在臨死前借著反震的力道將自己的兄弟送了出去。

    這是大荒人的悍勇!

    以至於讓剛剛進入‘縱’街的江秋與蕭輕劍有些木然的看著這一幕。

    “殺了他!”張小刀對這種發生在眼前的高尚情操視若無睹,只是狠狠的喊了一聲。

    蕭輕劍仍然有些木訥,但江秋已經一劍刺穿了那名剛剛被救下來的荒人胸膛。

    血液在江秋拔出長劍後噴了出來,濺了一地。

    蕭輕劍的臉色有些發白,江秋則對這一幕無動於衷,看著房檐上的張小刀道:“我們在盡力,但是這里沒有人能擋住荒人首領!”

    張小刀沒有回話,然後站直了本來如同老頭般佝僂的身子,望向了中心街區。

    此時的中心街區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荒人的首領用他強大的手段一路橫掃而來,所向披靡。

    他雙眼赤紅,手中的長刀再不斷的滴血,砸得雪地中出現一連串的小坑,而身邊的獵人屍體仿佛永遠都在跟隨著他的腳步。

    知氣境,張小刀知道荒人首領至少已經達到了這個段位。

    而這個段位對於他來說,則是只能仰望,除了手中的白玉青翎可以對他造成威脅,他沒有任何辦法,但此時他仍然不可能拉動白玉的弓弦,所以連這點威脅也排不上用場。

    望著滿目瘡痍的靈隱縣,張小刀人生第一次感覺到冷兵器時代戰爭的慘烈。

    那些死態各異的屍體背後都有名字,這些名子下午還因為拍賣會的成功而咧開了嘴,這些名字在趙烈通知可能有荒人會來時沒有任何人退縮。

    還有很多婦孺在等待著這些名字的歸來,然而,現在他們只是冰冷的屍體。

    張小刀狠狠的念著‘操你媽。’。

    這時小巷中卻拐來一名提槍老者來到了有些空曠的中心街道。

    雪白的胡須,血紅的長槍。

    民團團長趙烈終於持槍而來。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氣,明白除了趙烈之外,王大牛家的打鐵老爹,還有自家的屠夫胖子也一定在這附近。

    這一戰,將決定靈隱縣到底能不能堅持到三更,也決定著婦孺們能不能等來更多她們想等的人!

    而彈指間後,趙烈手中的長槍驟然出擊!

    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挑如龍!

    靈隱縣中此時有雪,也有血!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4-12-31 02:00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1:26
第26章 刁民的刁勁兒

    “盛唐的邊軍兒,當世最矯勇,盛唐的邊軍兒,當世最善戰,盛唐的邊軍兒,悍勇不可敵,盛唐的邊軍兒,有血當汗流!”

    這首民間歌謠不知是誰創作,在這三十年間傳遍了天下。

    而盛唐邊軍兒的悍勇無雙在這些年壓過了大荒的荒刀客是不爭的事實,但當盛唐靈隱縣獵人要面對荒刀客時,自然拿不出邊軍兒的悍勇勁兒。

    他們有的僅僅只是刁勁兒。

    刁勁兒可以理解為不可理喻,也可以理解為潑辣,靈隱縣人身上的刁勁兒則體現在凡事從不吃虧。

    從不吃虧這種習慣不知是何時養成。

    可所有人都清楚,在靈隱縣中,街邊的大媽可以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罵街一下午,第二天和好如初。也可以因為買三文錢的東西要講下一文錢而爭的面紅耳赤,擼起袖子乾上一架。

    而當對敵時,這種刁勁兒在靈隱縣獵人的身上體現的更加淋漓盡致。

    對於靈隱縣的獵人來說,死是可以的,但在死之前獵人們會傾盡自己所能剝掉敵人的一層皮,如果沒有臨死前給予一擊,好像死都死的不踏實。

    更加讓大荒人覺得不解的是,即便倒下的獵人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已經奄奄一息,無法做出臨死前的反擊。他們在臨死前也會罵上一句解氣的臟話,或者淬出一口帶著血絲的粘痰。

    這種行為對於大荒人來說不可理喻。就像現如今站在荒人首領巴日面前的趙烈。

    趙烈一齣手就格外慘烈!長槍有去無回,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勇猛到了極致,瘋狂到了瘋魔!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作為是靈隱縣的最強戰力趙烈三人深知不容有失,一旦失敗意味著靈隱縣將沒有人是這位荒人首領的對手。

    所以,有很多獵人自願試探而死在了荒人首領的身旁,

    所以,他們要連本帶利拿回一切,這便是靈隱縣人不能吃虧的刁勁兒!

    巴日首領這一路以來,被人獵戶臨死前罵過,也被獵戶淬過帶血絲的粘痰,但他卻沒有像其他荒人覺得靈隱縣的獵人不可理喻。

    反而覺得,這股子刁勁兒很有男人氣魄。

    他喜歡這種氣魄,所以在一刀挑開血紅長槍後,巴日充盈的元氣磅礴而出,長刀斜切而下,竟不顧那隨時可以反撥而來的銀芒槍頭,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只是,身穿那不起眼的黝黑盔甲,巴日不覺得自己的命會被丟掉,而趙烈則很容易丟命。

    一路下來,已經有無數獵人證明瞭巴日身上的盔甲無堅可摧。

    可在這彈指間一縷銀白鬍子飄起的趙烈卻沒有絲毫猶豫,右臂猛然一抖,隨之血紅長槍也猛然一抖,銀色槍頭在長刀到來之前,狠狠的扎在了巴日的盔甲之上,發出了一聲沉重了悶響。

    這聲音來的並不突兀,但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的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變成了一面大鼓,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以至於有些頭暈目眩。

    張小刀攥緊的拳頭沒由來感覺到了一絲涼意,竟是用力過猛手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

    不知何時,翼州三門的弟子也出現在了靈隱縣普遍偏矮的房檐上,看著這一幕,震撼的有些說不出話。

    對於這些常年嬌生慣養不經風雨的宗門弟子來說,見血已經是他們忍受的極限,至於發生在各處的戰鬥,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麼。

    至少看起來,比起宗門內部高手比武來說,除了那股子血腥味,這場面真的有些不值一提。

    但當他們拿起手中武器時面對敵人時,他們終於明白那些看似很弱的獵人有多強,至少在心理上比他們強出了數個檔次。

    而趙烈與荒人首領以命搏命的交手,則讓他們懂得了這是一場戰爭!輸的一方,輸的是命!

    命這種東西有多重要,只有在死亡瞬間,或者瀕臨死亡時才能有深切的體會。

    宗門的弟子們此時終於有了這種體會。得出的答案是沒有人會想死,而這群瘋子,現在的確太過瘋狂,做死一般的瘋狂。

    宗門弟子們正心悸之時,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來自那個客棧的小掌櫃。

    “你們是來看熱鬧的?”

    張小刀的聲音沒有嘲諷,只是毫無感情的平靜,卻讓每一個人感覺到了體內有刺在扎,不見得有多疼,但足夠讓人心煩意亂。

    張小刀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跳下了房檐,打了一個手勢,王大牛三人心有靈犀般以不同的方式向同一個方向出發,竟是不理會中心街區決定靈隱縣生死的戰鬥,而是再次開始了平靜的‘打獵!’

    江秋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凝視著眼前的可以看見的一切血腥痕跡,低聲念著:“都他媽是瘋子。”

    “但瘋的可愛。”蕭輕劍輕聲的回答著。

    江秋有些詫異的轉過了漂亮的臉蛋,看向了一直以來都長的還算俊俏的蕭輕劍,忽然在這一刻覺得他似乎有些蛻變。有些可愛!

    不知這種可愛是不是因為只要一張口便會看見蕭輕劍少了一顆門牙。

    “走吧,我們也要繼續瘋。”江秋拍了拍劍鞘,嘴角微微上揚。卻不知道同時要瘋的女人還有一位。

    本來靈隱縣的婦孺全部呆在相對安全的縣衙地牢中,但李冬敏卻發瘋一般的沖出了縣衙,走進了被鮮血塗抹的縣城之中。

    她的手中有一把匕首,緊握匕首的手在不停的冒汗,這不是因為她來到這里而感到害怕,而是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讓她感到心悸。

    她筆直的走出了滿是血漬與戰鬥痕跡的小巷,極為幸運的沒有碰到大荒人,卻看到了正在慘烈搏鬥的趙烈與荒人首領。

    決定靈隱生死式的戰局似乎讓雙方都達成了默契,大荒人沒有去理會他們的首領,而靈隱縣的獵人也沒有理會民團團長趙烈。

    只是,李冬敏知道,既然趙烈在這里,那麼胖子一定也在這附近。

    所以她蹲了下來,用不遠處屍體流出小河一般的血擦在了臉蛋上,極為聰明的裝作了一具屍首靠在了牆根上,默默的等待著胖子的出現小小醫師升官路。

    胖子果然很快出現了,卻看不出胖瘦,只是一道黑影。

    這時趙烈左肋處中了一刀,卻強行按住了荒人首領巴日的刀,胖子就像幽靈一般來到了巴日的三步之遙。

    趙烈的血液如同流水滿侵蝕刀鋒時,胖子又進一步。

    而在這時,巴日的身邊也出現了一名荒人,阻擋住了胖子的去路。

    胖子沒有輾轉騰挪,而是揚起了手中只有一尺二寸的殺豬刀,然後寒光重重,冷冽至極!

    李冬敏看著這一幕,心中緊張到了極致。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安心,因為她看到極為熟悉的畫面,因為胖子在殺豬!

    張安的刀法簡單而樸實,作為著名的屠夫,最著名的自然是他的剔骨刀。

    這套刀法,除了他兒子張小刀沒人能學會,這套刀法會讓一頭豬在看不見錶面傷口的同時抽出所有豬骨。

    這名大荒人就像張安案板上的豬。

    僅僅只是一個晃神之間,大荒人感覺到了殺豬刀的刀鋒有些涼,緊接著他想反擊,在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張安自然不可能抽出荒人的骨頭,所以也沒有必要做的太過精細。

    而沒必要精細的結果就是,大荒人仿佛在這彈指間被千萬把刀刺入身體,除了瞬間變成血人之外,他就像是被抽空的口袋,無骨一般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在關註著戰局的大荒人與靈隱獵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屠夫張安的名諱響徹在腦海之中。

    似乎連靈隱縣的獵人們也都忘記了那個和善的胖子出手時的很辣,但這一眼的眼緣註定讓他們這輩子無法忘卻。

    巴日也無法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張安的刀太快,快到了極致,每次扭動手腕移動刀鋒時都渾然天成。

    這種刀法沒有萬萬次的苦修是不可能得來的。

    而他即將面對張安,他的手還被眼前這位刁勁兒十足的獵人狠狠的按著,哪怕這麼做會讓他的傷口更深,疼痛更為刻骨。

    所以,在這一刻巴日只有一種選擇,他怒吼著:“吒!”

    只有一個字的怒吼響徹雲霄,巴日體內磅礴的元氣變成了一根根無形的針,猛然向四周噴薄而出。

    彈指間!

    趙烈再也按不住他的手,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般橫飛了出去。

    張安再也無法接近他,肥胖的身體像是被人踢出去的皮球,砸在了土牆上,砸塌了一座房子。

    而王鐵匠作為後手的飛箭也被迫開,在半空中打著轉,不甘的墜落在滿是血跡的雪地之中。

    外放元氣,凝形成針!

    “知氣境凝形上品!”

    巴日竟然在這一刻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一舉邁入了讓靈隱縣上下感到絕望的境界。

    一股死氣在巴日戰勝象徵著靈隱縣最強戰鬥力的獵人後蔓延開來,像是海浪一般捲起漣漪,波瀾海平面。

    李冬敏沒有吭聲,卻手腳並用的沖向了那坍塌的房子。

    沒有人阻攔她,站在明亮街道中心的巴日正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巴日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臨危突破,已經成為屍體,不說那胖子的刀以他當時的情況能不能擋住住,那後飛射而來的箭,也一定會貫穿他的頭顱。

    這是多麼周密的佈置?多麼堅決的執行?

    可占盡了人和與地利的趙烈三人卻敗在了天意上,這又是何等悲情的結局?

    躺在血泊之中的趙烈已經沒有絲毫戰鬥力,奄奄一息。

    王大鐵匠個人沒有任何能力與巴日首領抗衡,而那位胖子則靠在還算明亮廢墟牆根上,全身上下被刺的滿是血窟窿!

    摸爬滾打而來的李冬敏拉住了胖子的手。

    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的張安露出了像平時一般的嬉皮笑臉,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李冬敏哽咽道:“我陪你!”

    張安沒有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卻看到了那名強大的荒人首領踏步而來。

    李冬敏轉過了頭來,也看到了大荒首領,她覺得荒人長的好醜,哪怕這名荒人戰勝了自己的老頭,她也不認為他有多強。

    不過李冬敏清楚知道以她的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不可能殺掉大荒人,但她的三腳貓功夫卻可以殺自己。

    於是她揚起了匕首。

    在巴日不解的眼神下,匕首鋒芒一轉,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噗!”的一聲,聲音有些突兀,讓人聽著有些難受。但她卻直視著巴日。

    她的眼神中沒有過於復雜的情緒,只有一片死氣,不知是覺得巴日會死,還是自己會死。

    巴日停下了腳步,眼神中流露出了敬重的神色。

    一手牽著胖子張安手的李冬敏咧開了微薄的嘴唇,拔出了匕首,一股鮮血飆射而出!

    巴日眯起了眼睛,嘆了一口氣,以為這一切結束了,這個女人馬上就要倒下,就要倒在牆根上和他心愛的人握著彼此的手遠離這個世界。

    然而,李冬敏握著匕首的手卻在這時再次扎了向了自己!

    “噗,噗,噗,噗……”

    手起刀出,手落刀入,李冬敏一連十二刀全部扎在了心臟處。新作的碎花棉襖沒有變得特別破爛,只是心口處翻捲的棉花格外血紅。

    巴日神色呆滯,看著這個女人晶瑩的淚花兒變為血紅,聽著這種讓人耳膜發麻的聲音,竟然讓一路吃人而來的他感到了‘殘忍’是什麼意思。

    他不由自主的牽動著嘴角,整個人被嚇的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也都被嚇的魂不附體。

    卻只有那個勉強靠在牆根上的胖子露出了笑容。

    或許只有胖子知道,李冬敏的所作所為是因為她骨子裡很有刁勁兒,要問他刁到什麼程度?他會說她有那股明知自己連敵人的汗毛都無法撼動,卻可以連扎自己十二刀,嚇死敵人的刁勁兒!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4-12-31 02:05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2:06
第27章 刀鋒漸冷

    很難想象當一個女人站在你的面前,連扎了自己十二刀,崩的滿臉都是殷虹色血液的殘忍畫面。

    更難想象,拿著匕首的李冬敏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連續扎向自己十二刀而無動於衷!

    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骨子裡的那股刁勁作祟,她想在臨死前嚇倒荒人之外。她還在為一個人創造一個機會。

    創造一個可以選擇攻擊或者逃亡的雙向機會。

    這個機會屬於張小刀,蹲在房檐上的他距離大荒首領並不遠。

    只是此時他目疵欲裂,看著近些天來才漸漸親近的李冬敏留下了兩行血淚,看著她終於身子一軟與張安並肩的靠在了牆根上,心如刀絞!

    沒有任何聲音,張小刀舉起了右拳,右拳中中指的骨關節突出。

    這個手勢在打獵時代表搏命,然後王大牛沒有半絲的遲疑,作為‘纏’無論面對任何獵物,都要有去送死為其他兩人創造機會的覺悟。

    他跳下了房檐,一連數步後雙腳一錯,將寬厚的臂膀留給了大荒首領巴日。也用這臂膀擋住了巴日反擊的一切角度。

    就像這些年來的打獵生涯一般無二,王大牛依舊將‘纏’的這個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用他的身軀為其他兩人擋風遮雨!

    …………

    …………

    半柱香之前,靈隱縣城內腥風血雨,靈隱縣城外卻風輕雲淡。

    風輕雲淡是因為戰鬥的場面太過索然無味!

    法義小和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回到靈隱縣擋住更多的荒人。

    而大荒人中實力僅次於首領巴日的勇士巴達目的也很明確,便是拖住法義小和尚。

    兩人的境界差距懸殊,奈何法義小和尚不知道如何攻擊,似乎思維中根本沒有出手傷人的意識,這才讓巴達可以拖延到如今。

    巴達為了拖住法義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幾乎招招都耗盡體內元氣的巴達,每每出手都不留餘地,也只有這樣做他才能真正拖住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只是讓巴達吐血的是,他拼盡了全力的出手,也只能‘拖延’,每一次法義的都會用身體的任何部位進行擋格。然後他會發現,他貫註在長刀中的力氣與元氣全部煙消雲散。

    這種感覺極為難受,就像憋足了力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這種感受讓巴達‘吐血’這二字也並不是誇張形容詞,他是真的在吐血。每出一刀都在吐血。

    法義小和尚細心的數著。在他被逼出靈隱縣之後,巴達一共出了一百三十四刀,而百刀之後,他每一齣一刀都會噴出一口鮮血。

    法義小和尚看著周圍雪地中滿是鮮紅,臉色格外鄭重。

    腳步一直都比法義小和尚快上半分的巴達在這時揮出了第一百三十五刀,吐出了第三十五口鮮血。

    這一次鮮血不再軟綿無力,或者流淌嘴角,而是變為了一道血箭在他的口中噴射而出。

    血箭在半空中行進了數尺之後無力墜地,一些血肉混雜在這口血箭之中躺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法義小和尚只豎起了兩根手指,夾住了巴達的長刀道了句:“何苦。”

    何苦?巴達仔細的品味著這兩個字,仿佛嘴中又有些同伴的血肉滋味,感受著體內的翻江倒海,終於忍不住腳下一軟。

    “噗通!”巴達倒在了雪地之中,雙目呈血色,凝視著漆黑的夜空。

    小和尚法義並沒有和尚的覺悟,沒有道一句‘阿彌陀佛’而是直接轉身沖向了縣城。

    不久後,他看到了猶如人間煉獄一般的靈隱縣,看到了他完全來不及阻止阻止的一幕。

    那破敗不堪的廢墟旁,李冬敏手中血紅的匕首掉在了血紅的雪地中,跌倒在了牆根旁,卻頑強的伸出了一隻手。

    這只手白皙的手上沒有一絲血漬,緊緊的握住了胖子滿是血漬的手,兩人對視一笑,沒有慘烈,卻有一股滿足的味道。

    …………

    …………

    同樣是半柱香之前,騎著跑的比馬還快的毛驢,中年男子在山坡上看到了燈火通明的靈隱縣,心下不由一沉。

    他在邊關生活了三十年,當然知道能夠穿越盛唐邊關的荒人有多強,即便這次的事件是因為某個只想上位的白痴做出的白痴事,但能穿越邊關的荒人也絕對不會弱,至少被逼入絕境的荒人不是靈隱縣的民團可以低檔的。

    於是,他喝道:“大黑。”

    被稱作大黑的毛驢鼻孔噴著白氣,又學了馬鳴之聲,再次加快了步伐的頻率。

    可它的速度即便再快,中年男子依然心急如焚,所以在大黑又跑出了數步之後,中年男子魚躍而下,整個人如同離鉉之箭,沖向了那燈火通明之地。

    靈隱縣內北角,誓言要瘋狂一次的蕭輕劍與江秋已然瘋狂。

    超過三十的大荒人與民團獵人的激戰已經進入尾聲,大荒人還活著六位,而這一帶獵人們卻一個都沒剩下。

    江秋的身邊是一具屍體,致命傷是橫貫背部切斷骨骼的刀傷。她卻很仔細的看著屍體的臉孔,很乾凈,沒有血漬。

    這張乾凈的臉孔並不出奇,說實話江秋在沒來到這里之前一直覺得鄉下人長得都差不多,黑黑的,分不清的五官。

    但她現在必須記清這有些模糊的面容,因為那背部的刀傷是因她而來,是他救了江秋的命死在了這里。

    而站在江秋身邊的蕭輕劍正在笑,他的兩腮上有些並不均勻的血跡,眼神發亮,亮的有些病態,就像臨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如果拋棄那顆被張小刀打掉的門牙,蕭輕劍的笑可以稱之為‘獰笑’只是少了顆門牙,就讓這種笑容顯得有些滑稽。

    但是六名大荒人並不覺得滑稽,他們很謹慎的包圍兩人,從剛剛交手的情況來看,這兩人的實力明顯高出其他人一籌,現如今陷入絕境,拼死已經是唯一選擇。

    缺了一顆門牙的蕭輕劍在這時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師姐,我喜歡你。”

    “我喜歡張小刀。”江秋很明確的回答道。

    如果換做前一天蕭輕劍表白得到的是這種答案,蕭輕劍一定會在本來就有一大堆前綴的張小刀名字前加上碎屍萬段四個大字。

    但今天卻不同,他只是想單純的告訴江秋,他喜歡她,至於她是什麼態度,根本無關緊要。

    因為,不出意外,他們很快就會死在這里。

    兩人都沒有在臨死前幻想著死後只會有兩座簡陋墳墓,還是被宗門風光大葬,只是覺得在這里死也會死的心安理得。覺得在臨死前應該吐一口帶血絲的粘痰,扒掉大荒人的一層皮!

    這是他們在這里學到的刁勁兒。

    然而,這時馬蹄聲驟起,一道寒芒如匹練一般劃破黑夜。

    江秋與蕭輕劍的瞳孔瞬息間放大,六顆頭顱無聲飛起,將匹練染紅,將兩人的視野與身心徹底占據。

    隨著人頭落地,兩人終於回過了神,看到了遠方出刀的人,看到了那一柄看似有些老舊的長刀。

    行走在靈隱縣中,仿佛沒有出過刀的中年男人溫和一笑,露出了臉上的老邁褶皺。

    蕭輕劍與江秋都認識這老邁的褶皺,在翼州三門之中也沒有人會不認識這老邁的褶皺。

    褶皺出現在中年男子的臉上不僅代表了歲月的沉澱,還代表了三十年鎮守邊關的無盡風霜。

    他是李毅!

    翼州六關即翼關的守關大將,令大荒人聞風喪膽的李一刀!

    “李將軍。”江秋與蕭輕劍敬重道,表情中透露著發自內心的歡喜。

    李毅笑著點了點頭,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出來兩人是宗門弟子,他開口道:“去告訴這里的縣令我來了,然後盡量讓民團的人能躲就躲。”

    “將軍,大荒的首領與靈隱縣的團長正在縣中心,我帶你去。”江秋道。

    李毅明白眼前這位女孩不會說廢話,既然說了那便是至關重要,他點頭道:“快!”

    至此,蕭輕劍一個人奔向了縣衙,江秋則坐上了那匹毛驢,見到了一道道寒光,感受到了風馳電掣。

    當他們踏過雪地,越過小巷時,正是小和尚來不及阻止李冬敏自殺,瘋狂奔向街道中時,正是王大牛跳下房檐悍勇無比的沖向大荒首領巴日時。

    李毅在遠處簇起了眉頭,即便他被大荒人稱之為李一刀,他一刀也絕對無法貫穿數百尺之遠。

    “小刀!”大黑背上的江秋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而無論在這時機緣巧合的來了多少人,王大牛依然來到了巴日的身邊,張小刀也毅然決然的拿出了那把殺豬刀。

    沒有人可以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無論法義小和尚與李毅將軍是多高的高手,但他們始終不是陸地神仙。

    不是陸地神仙,就沒有神仙般的辦法解那看起來有些發呆的大荒首領巴日。

    或許,現在留給所有人的只剩下了祈禱,祈禱這位身穿靈甲的荒人首領真的在發呆。

    張小刀沒有祈禱,他此時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大荒首領巴日,只有手中漸冷的刀鋒在告訴他,沖過去,一刀劈了他!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2:10
第28章 為死而死

    深夜,無月,靈隱有光。

    在巴日的眼中,連扎了自己十二刀的李冬敏身上有光,所以他真的在發呆,仍然在思考這個女人為什麼可以對自己如此殘忍。

    在張小刀眼中,巴日是光,他必須追逐,然後親手掐滅這道光。

    對李冬敏來說,張小刀是光,因為她希望與胖子在臨死前可以看到張小刀親手將毀掉了他們美好人生的罪魁禍首巴日殺死。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片區域是光,決定了靈隱縣的生死!

    這里就像是一個大舞臺,每一個身上有光束的人都是主角,而每一道光束的決定權在每一個人的手中。

    張小刀希望決定讓巴日去死,所以選擇了伸出了突出了中指骨關節的拳頭。

    在王大牛毅然決然用猶如一條大龍的背脊靠向巴日時,張小刀距離巴日還有數尺遠。

    而在這彈指之間,異變突生!

    張小刀體內早以因憤怒而瘋狂運轉的元氣忽然一凝,隨之他的腳步變得倉促,體內忽然傳出了極為詭異的聲音!

    “砰!”仿佛爆炸的元氣讓張小刀猛然頭暈目眩,緊接著體內凝滯的元氣瘋狂旋轉,在極短的時間內走過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狂風驟雨的般的感覺讓張小刀咬緊了牙關,而再踏出一步時,他體內丹田已然生出了一道微弱氣旋我的超能力列表。

    可這看似微弱的氣旋卻仿佛讓本來散落在身體每一個角落中的零散元氣找到了主心骨。

    如同散落在大陸每一處的河流,終於找到了歸海的道途,萬流入海!

    再一步!

    來自每一個角落中的元氣涌入了氣旋之中,只是呼吸之間微弱的氣旋便意境壯大了數個檔次。

    與此同時,張小刀腦海中那圍繞著奇怪物體的九道薄雲,忽然有一道仿佛被什麼擊中,開始墜落。

    婆婆留在張小刀身體中的封印元氣像暴雨一般襲擊了了他身體內部的每一個角落,打濕了一切,卻在下一瞬融入其中。

    隨之,少了一道薄雲的腦海中那奇怪的物體清晰了一分!

    一道月牙閃爍著柔和的月光透過了薄雲!

    一種莫名奇妙感在張小刀心頭出現,他仿佛知道了什麼,卻無心去深究,緊跟王大牛的步伐來到了巴日的身邊!

    巴日在這時回過了頭,已經步入運氣境凝形品級的他顯然早已察覺到了身後的拼死之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轉過身的剎那,卻讓無數人開始絕望。

    沒有人會相信趙烈三人殺不死的人會被張小刀與王大牛殺死,最重要的是轉過了頭的大荒人一定會殺死張小刀與王大牛。

    沒有人希望看到的這一幕,但也沒有人能夠阻止這一幕。

    悍然的王大牛雙腳輕錯,脊梁如龍,虎背如牆!

    巴日沒有料到王大牛的這一靠居然有如此威勢。

    但他沒有動,以他如今的境界,他打算在王大牛自己投懷送抱後,直接掐斷他的脖子。

    “嘭!”的一聲巨大悶響。

    王大牛的身軀與巴日狠狠碰撞。

    一股巨大的力量讓巴日的身軀飛起,他有些無法置信的看了王大牛一眼,感受著身上靈甲傳來的反饋,覺得不可思議。

    巴日能活到現在,身上的靈甲功不可沒,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兵器可以撼動他的靈甲,然而,他卻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兵刃叫做‘鈍器’

    無疑,王大牛的虎背便是這種看似殺不死人的兵器!即便破不了靈甲,但穿著靈甲的人也必然會遭到反噬。

    在這彈指之間,巴日捻了一道元氣,右手狠狠的一甩。空氣中波瀾乍現,無形的兵刃來到了王大牛的面門。

    王大牛的神色平靜如水,他完全來不及躲開這種驚人的手段,但他知道小刀在身後,所以他不會死。

    “嗤!”的一聲驟然響起,橫握殺豬刀的張小刀擋住了這一擊,竟然沒倒退半步!

    王大牛閃過張小刀,粗壯的雙腿猛然發力,整個人像是一顆炮彈一般沖向了半空中的巴日。

    張小刀再一次緊隨其後,兩人竟然在第一輪的交手中沒有吃下任何苦果!

    巴日帶血的嘴角微微上揚,抽出了手中的長刀,雙臂猛然橫空一擺,一道以肉眼可見的刀光呈半月形狀急轉而至。

    “我是盾牌!”

    在這搏命的局勢下,竟然有人高喊著莫名其妙的話語。

    飛馳而來的身影是法義小和尚,他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最大的作用,飛身而去出現在了刀光與王大牛之間的中心區域。

    刀光切在了法義小和尚的背部,他的衣物在這瞬間爆裂開來,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

    緊接著,赤身裸體的法義小和尚被刀光迫的飛向了王大牛,一直保持著八爪魚動作在這一刻派上了用場。

    他抓住了王大牛的臂膀,雙腳盤在了王大牛的腰部!

    王大牛終於明白‘我是盾牌’的含義,腰間猛然發力,將背部的法義小和尚暴露給了大荒首領巴日。

    “喝!”王大牛仍舊用出了威勢十足的虎背靠向了巴日。

    只是,此時他的虎背是法義小和尚,法義小和尚似乎具備無堅可摧的功效!比巴日身上那件靈甲還要堅硬。

    巴日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出了十三刀,直到他落到了地面上,那猶如狂風驟雨的刀光卻仍舊沒有讓赤身裸體,露出兩個大腚的法義和尚皮開肉綻。

    而如今,他必須在接下這一靠。

    巴日雙腳猛然發力,身體隨之下降,竟是將雙腳插入了泥土之中,再將刀鋒一橫,等待著將兩人攔腰斬斷。

    果不其然,生猛而來的王大牛將法義和尚白花花的軀體狠狠的靠在了刀鋒上。

    “鏘!”金鐵交鳴之聲再次響起。

    刀鋒沒有將法義和尚攔腰斬斷,而王大牛的力量自然而然通過刀鋒傳遞到巴日的身上。

    雙腳有根的巴日首領身體微微後仰,緊接著他看到了跳起的張小刀拿著一把滿是油漬的菜刀從天而降。

    巴日沒有露出恐慌神色,他仍舊在保持著重心失衡的姿勢,直到張小刀的刀破風而來,他才覺得自己在戰鬥中有進步了一個層次。

    半空中的張小刀在極短的時間看到了已經失去平衡後巴日的平靜面容。

    然後,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平靜,於是他在內心中喊了一聲:“停。”

    在喊出‘停’字時,張小刀並沒有深思,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巴日似乎有後手。

    然而,讓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在‘停’字脫口而出後,他腦海中本來明亮的月牙兒光芒忽然暗淡。

    而暗淡後,是這個世界的停止!

    半空中的張小刀仍舊保持著高舉油漬殺豬刀的姿勢,但卻沒有墜下。

    臨街火把上的火苗正向東偏,迸發出的火星沒有一閃而過,而猶如是繁星定格在空中閃耀。

    光著錠的法義小和尚在上一息似乎覺得太冷甩出了鼻涕,鼻涕還沒有離開鼻孔,橫飛著就此定住。

    大步而來的李毅奮力邁出的右腿停留在半空之中。

    江秋在看到張小刀悍然拼死後迸出在眼角的淚花兒停止在臉蛋上。

    一切的一切在這瞬間停止!

    可張小刀此時的思維卻可以活動,雖然他只能看著眼前的一片雪地中腳下生根,身體微微後仰的巴日,看不到身後和周圍的一切。

    但他卻看得清巴日臉孔上滿是污垢,看得清在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挺立,看得清他穿著的黝黑盔甲滿是斑駁。

    最重要的是看得清他的右腿庫管向內側擰著。

    這說明此時這位大荒首領的右腳也向內側狠狠的轉著,這說明在張小刀的油漬殺豬刀落下時,他可以右腿發力,強行擰動強壯的身軀,撩起反手刀,在躲避張小刀這一擊後,削去張小刀的頭顱。

    想到這里,停在半空中的張小刀心中一寒!

    他明白了大荒首領平靜的表情究竟有何含義,但來不及去深思這個世界為什麼停止,只覺得一切又要開始了。

    於是一切便開始了。

    火把周圍猶如繁星的火星就此泯滅。

    法義和尚甩出的鼻涕在黑夜中一轉即逝。

    李毅終於邁出了這一步,江秋的眼淚一下流到了下巴。

    而張小刀的身體,自然也落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巴日扭動了自己的身軀,在半空中側轉,右手緊握的長刀已然向預計的方向撩去。

    看到這一幕的人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只差一步就可以一刀劈出的李毅怒瞪雙目。

    躺在牆角的半路夫妻做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個蹙眉的表情。

    周圍的靈隱縣獵人開始驚呼,江秋捂住了自己的雙眸。

    然而,讓所有人想象不到的一幕很快發生。

    張小刀手中的油漬殺豬刀猛然改變了方向,他體內的元氣飛速流轉,讓他的下墜速度更為劇烈。

    然後,無法形容的難聽聲音驟然傳來。

    巴日的反手刀削掉了張小刀的發髻,數根黑絲迎風飄舞,而張小刀的一刀卻狠狠的砍在了巴日的靈甲之上,一路火花肆意,最終刀入雪地。

    不知為何,巴日落地後是站在了雪地上,張小刀落地後是整個人下沉的緊貼雪地,擺著並不好看的造型。

    也不知為何,巴日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問道:“為什麼你能看穿?”

    “我眼神好。”

    “這是什麼刀?”

    張小刀本不想說,因為這句台詞太像《國產007》中的一句台詞,但看著巴日不甘的表情,卻還是道了句:“殺豬刀!”

    然後巴日閉上了眼睛,仍舊想不通張小刀為什麼可以看到自己極為隱蔽的後手,為什麼他手中看似不起眼的殺豬刀要比他身著看似不起眼的靈甲厲害。

    最後,他想到部落戰敗後的逃亡日子,想到了那些被他們活生生撕了塞入嘴中的兄弟,然後有了一種更荒謬的想法。

    或許,他和他部落剩餘的荒人都一樣,在雪山吃下第一口人肉時便想著死了算了。

    來到靈隱縣,名義上雖然是最後一條活路,但每一個大荒人又何嘗不想著能戰死或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這種行為情緒叫做‘為死而死’,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出現在他和他的族人身上,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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