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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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51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29
第79章 大雨滂沱

    深秋的陽光不會刺眼,落在泛黃樹葉上,落在有些蔫吧的根莖上,只能凸顯其衰敗,不能平添一絲美感。

    百煉擂臺也沒有一絲美感,這座用於戰鬥的擂臺不知道在即翼關建成了多久,或許即翼關還沒在這里時,它便存在於此。

    這座擂臺看起來極其雄偉,用無數根巨型鐵鏈拉起的中心擂臺呈圓形,雖然經過了多年風雨,看起來銹跡斑斑,但卻讓人一眼便知其肅穆。

    擂臺中心的地面是由金屬打造,卻不上銹跡,乾凈的猶如一面鏡子,在這種詭異的對比之下,這座擂臺上的人做出在詭異的事情,似乎都可以接受。

    張小刀的掌心血飛濺而出,在落地時上一瞬的吵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死寂。

    “梁玄,可敢一戰?”這句話中氣十足,在吵雜消失後反復回蕩在即翼雄關之內。

    百煉擂臺完全圍起的四萬餘人表情各異,但這些表情卻悉數凝固在一張張各異的臉頰上。

    坐在哨塔vip席位捧著木桶吃著爆米花的楊清恐怕是此時動作最大的人,她將爆米花桶放在了地面上,生硬直挺挺的站了起來,看著身下那擂臺中央持刀而立的男兒,竟有一種許多年都未曾出現的熱血感覺。

    這種死寂在張小刀的聲音反復回蕩了十餘次之後終於被人打破。

    這是一個扣耳朵的動作,不知出自那裡,可在這落針可聞的環境之中發出的‘沙沙’聲格外刺耳,以至於讓很多人不約而同的做出了這個動作。

    而這個動作的另外一層含義則是不相信張小刀剛剛的喊話是真的。

    梁玄也有些難以置信,雖然在這之前他猜測到黃貞鳳找他打了一架是為了給他的徒弟鋪墊,而當張小刀霸氣十足的指名道姓的喊出可敢一戰後,他仍然覺得不真實。

    他梁玄何時是被一名剛剛來到邊關不到兩年的新兵隨意喊出名字的人?

    他梁玄又怎麼可能是一個被肆意挑戰的目標?

    於是,梁玄站了起來,迎著四萬人的目光站了起來,他的腰桿如槍筆直,他的目光如同雄鷹俯視,他以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開口道:“你瘋了?”

    ‘你瘋了’這三字說的很含蓄。

    就像是在斥責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而以梁玄的身份對張小刀說出這三個字也未嘗不可。

    可張小刀顯然受不了梁玄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他刀鋒所指梁玄,沒有開口,另一手伸出了被割開了一道口子的手掌,用意明顯。

    即翼關內的嘩然之聲在張小刀的動作下直沖雲霄,傳進了荒山之中,驚嚇了不知多少飛禽走獸。

    割掌在盛唐代表決鬥發起,雖說這只是民間的規矩,但一旦涉及到尊嚴等等一系列說不清道不明的狗屁東西,人們往往會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梁玄沒有覺得自己的選擇不理智,他在一眾邊關大將的目送下,走下了高臺,走在木製階梯上,看著擂臺上的張小刀一動不動的動作,心中殺意驟起。

    而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後,四萬邊軍兒終於開始接受這一事實。

    可即便這是事實,也需要人們接受一段時間。

    在邊軍歷史的演武中從未出現過現如今的狀況,作為參賽的邊軍兒居然在奪魁後向成名將領挑戰,而且還是割掌的尊嚴之戰。

    梁玄與張小刀之間到底有什麼故事,到底是張小刀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名震邊關,還是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但卻可以從一些事實上進行聯想。

    於是,很多的邊軍首領似乎都察覺到了這一戰的意義似乎非同尋常,不由得更為駭然的看向了張小刀。

    這里是即翼關,這里是邊關之王李毅的地盤。

    沒有李毅的默許,張小刀敢於站出來挑戰梁玄?更重要的是李毅憑什麼相信張小刀有資本挑戰梁玄?

    即便張小刀已經進入通竅境,但也不過僅僅是通竅境氣輪品級,如何能與以凝結氣海的梁玄相比?

    然而,無論有多少理由可以支撐這荒謬的事實不成立,既然是事實,那便只能接受。

    這一幕,似乎滑稽的讓上天笑出了眼淚。

    如同珠簾一般的雨幕傾斜而下,在天地間匯成了一條條連綿的雨線,越來越急,越來越大,漸漸不像是珠簾,而像是一顆顆巨大的珍珠。

    珍珠砸在張小刀的落雪刀鋒上瞬息間粉碎,繼而被更多珍珠淹沒,他抬起的手掌仍然沒有放下,任由雨水沖刷,沖的腳下一片殷虹,可見他這一刀割的很深。

    張小刀黑發漸漸被雨水打濕,這突如其來的滂沱暴雨也讓寬闊巨大的演武場一片混亂。

    混亂之中,張小刀仍舊沒動,而梁玄則依舊緩步而來,這兩人的動作似乎影響了很多崔不及防的邊軍兒。

    人們抬起被雨水打濕的臉頰,看向了雨幕中的兩人,忽然感覺不到雨水的存在,眼前的事情不容許他們每一個人錯過。

    雨幕中,梁玄登上了百煉擂臺,周身上下盡是白色氣霧,似乎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並沒有能接觸到他的衣物,而是不自主的外溢元氣全部震碎。

    雨聲也越來越大,人們看到的畫面越來越模糊,然而梁玄的聲音卻不模糊,穿破了雨幕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執著,可既然割掌了便是對盛唐每一個男兒都重要的事兒。”

    “嗯。”張小刀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自信可以挑戰我。”

    張小刀仰面,看著比自己高出了少許的那張另他刻骨銘心的面孔,咧開了嘴角,用不屑的聲音道:“我只是來復仇而已。”

    梁玄簇起了眉頭,想起了靈隱縣的事情,想起了那些一輩子都在打獵種田的賤民,想到了那個砍柴的父親,輕聲道:“他們死了比活著好,下輩子有機會做個富貴人。”

    “狗屁。”張小刀眯起了眼睛,揚起了刀鋒,切破了雨幕,變為了一道白線,乍現在兩人之間。

    梁玄對於這道刀氣並不在意,他的雙指輕輕一彈,指前的雨幕驟然凝固變的晶瑩剔透,在阻隔了那道刀氣後,崩碎,瓦解。

    張小刀並沒有因為這一刀並沒有對梁玄造成任何威脅而感到泄氣,他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無數鐵鎖拉起的巨型擂臺中大雨滂沱,漸漸的遮擋住了許多邊軍兒的視線,卻阻擋不了坐在高臺上將領們的眼眸。

    他們看著張小刀春刀連綿猶如春雨,不由得漸漸的長大了嘴巴,明白在刀法上,張小刀已經到了極高的層次。

    世間術法千萬,如若詳細分化,便是登堂—入微—如意—靈犀。

    張小刀的刀法已然有瞭如意的味道,並且擁有可遇不可求的意境,邁過了入微的門檻,登上了大雅之堂。

    有人發出了驚嘆之聲,然後這種聲音連成了一片。

    李毅站起了身子,眯著雙眸看著擂臺處的雨霧彌漫道:“咋舌的,恐怕還在後面。“

    話音剛落,擂臺中的張小刀刀勢徒然一變,天幕中傾斜的雨水自然分開,不知為何開始躲避那道寒芒。

    仿佛雨水在這一瞬聽得懂張小刀的話語,不願為刀鋒帶來一絲的阻隔,而落雪長刀則一刀比一刀凶狠的劈砍而出。

    雨線在這種狂暴的刀法之中紛紛疾射而出,濺出了擂臺之外,濺在了邊軍兒的臉頰上。

    坐在哨塔上的楊清眯起了眼眸,不時有人坐在了她的旁邊問道:“如何?”

    這聲音自然來自黃貞鳳,楊清沒有任何動作,目不轉睛看著雨霧彌漫的擂臺,輕聲道:“那要看你傷梁玄傷的多重。”

    黃貞鳳簇了簇眉頭道:“能打平就行,莫非小刀認為他能在這里殺了梁玄?”

    楊清將裝著爆米花的木桶遞給了黃貞鳳,道:“不然你認為小刀來乾嘛?”

    黃貞鳳簇起了眉頭道:“我雖然是他師傅,但我發現你比我瞭解他。”

    “因為我是他姐姐。”

    “既然是姐姐,你為他殺梁玄的事情做了什麼安排嗎?”

    “不需要安排,張小刀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潛力,我只要在寫一封信,相信愛才的陛下不會砍了他。”

    “你倒是省事。”

    “復仇這種事情,趕早不趕晚。”

    “那李毅做了什麼嗎?”楊清終於看向了黃貞鳳的那張老臉。

    “他?嗯,我想他應該不允許這里出現人命。”

    “也未必吧。”楊清調皮的跳起了黛眉,似乎心情因為張小刀登上擂臺死戰梁玄而變得異常美好。

    雨水中,張小刀一進在進,梁玄在吃驚於張小刀表現出的一切實力,一退在退,似乎想以逸待勞。

    然而梁玄不明白這場戰鬥在張小刀心中意味著什麼,就像他不理解那些獵戶死了就死了,你張小刀何必與我苦大仇深一般無二。

    但張小刀知道,這場戰鬥沒有以逸待勞,這是屬於他的復仇,這是小人物的復仇,沒有向全世界宣告,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明,只是一味的乾脆果決,一味的咬緊牙關。

    來到邊軍近兩年來的修行成果將在這一戰中盛放,他心中對於逝者的眷戀也隨著一刀刀的劈砍而出帶著歇斯底裡的意味劃破雨幕。

    這場戰鬥,不一定會被寫進歷史,但絕對會潛藏在四萬邊軍兒的腦海中,在數十個年頭後時不時的會閃出那麼一兩個畫面,依舊震撼,依舊驚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32
第80章 刀勢凶猛

    “師傅,梁玄的修為?”

    “應該已經到了通竅境氣海品級。”

    “師傅,梁玄最擅長什麼武器?”

    “他沒有武器,他最擅長元氣重。”

    “師傅,能說的詳細些嗎?”

    山林間,黃貞鳳只好口乾舌燥卻格外仔細的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

    “師傅,梁玄有女人嗎?”

    “邊關大將,自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

    “師傅,他老家在哪兒?”

    “聽說是在青州吧。”

    “師傅,據你所知,如果與他戰鬥,他的弱點在那裡?”

    “他最強的地方在於身前一尺,但最弱的卻也在這里,如果你能打破他身前一尺的元氣屏障,那麼你就有機會戰勝他。”

    張小刀沉思了片刻,忽然問道:“師傅,梁玄長過痔瘡嗎?”

    “這我那知道?”

    “呃,我怎麼感覺你什麼都知道!”

    這是那一年修行中張小刀與黃貞鳳時常會進行的對話,張小刀已經為這一戰準備了足足一年的時間。

    雖然他獲得的信息渠道有限,但無疑黃貞鳳不會信口雌黃,這位在邊軍不知多少個年頭的老邊軍熟悉每一位邊軍將領,而對於梁玄這種邊關的重要人物,即便是處於好奇,他瞭解的也會比常人多的多。

    更何況,在回到即翼關之後,黃貞鳳還去找過一次梁玄,與之交手後,並告知張小刀所有已知信息。

    所以,張小刀很瞭解眼前的對手,即便雨霧彌漫,他已經看不清梁玄的臉頰,但卻知道他戰鬥的每一種手段。

    可是,張小刀雖然曾經在荒山之中大顯神威,但他依舊沒興趣知道張小刀的戰鬥手段,因為在他看來,張小刀不過是一個剛出生的襁褓嬰孩,隨手便可以掐死。

    然而,嬰孩也有長大的一天,已經邁入通竅境中的張小刀雖然只是下品修為,但戰鬥從來不是只看境界便可分出勝負。

    落雪長刀劃破雨幕,以一次比一次有力的方式接近梁玄。

    梁玄戰鬥至今仍然沒有主動攻擊,然而面對意境頻出的刀勢,他也並非看似閑庭信步。

    “這就是你的本錢?”梁玄的嘴角微微上翹,那張被雨水沖刷的臉頰此時仿佛披上了一層光輝。

    用力揮刀的張小刀沒有回答,在他看來戰鬥時說話,或者大喊一聲招式名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殺人需沉默,沉默去殺人,用刀鋒來告訴敵人何為冷冽,方是他所信奉的殺人之道,尤其面對強敵。

    當然,如果語言攻擊可以破開敵人的某種防線,張小刀不介意多噴點唾沫,但對陣梁玄,顯然這種方式不會奏效。

    所以,他沉默的用刀鋒回應。而這時梁玄終於開始了他的攻擊。

    而他的攻擊,自然是他最擅長的元氣攻擊。

    閃避過猶如白線的鋒芒,他的出手極為簡單,只是雙指並攏,滴落在他手指上的雨水倏的彈起,仿佛被什麼極有彈性的無形物質阻隔。

    張小刀眯起了雙眼,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眼前一股元氣凝結成劍撲面而來。

    然後他眨了一下雙眼。

    無形的氣浪,在兩人的間距中炸開,潑灑而出的雨水就像是瀑布水花墜落湖面一般,濺起無數晶瑩剔透,像是煙花一般璀璨開來。

    高臺之中,數十名六關將領猛然站起,面露驚恐。

    李毅仍舊淡定從容,他早就知道張小刀這孩子身上有很多秘密,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靈隱縣那一站中他看出了張小刀的本性。

    “將軍,這?”永遠跟隨在李毅身邊的宋城問出了所有將領想要問的問題,雖然這個問題看起來很是含糊不清。

    利用元氣操控飛劍戰鬥者,被成為御劍師。

    利用元氣操控弓箭者,被成為箭師,在盛唐又被稱為追風者。

    而利用元氣當作武器者,自然被稱為氣師,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把元氣當作武器,這種人自然也可以操控飛劍,弓箭,等等一系列的遠程武器。

    所以,氣師地位尊崇,而想要成為氣師,不僅僅需要得天獨厚的天賦,還需要領路人。

    梁玄的領路人不是人,而是一本書,這是眾人皆知的機緣。

    而張小刀憑什麼能在如此年輕時成為氣師,更重要的是這並不是他的唯一手段,他還很耍刀。

    邊軍一向是一個看重人才的地方。

    而人才,自然也分專業人才,與全能人才。

    如果從這場戰鬥的表現來看,張小刀無疑便是那種既可專業又可全能的高端人才。

    這便是高臺上數十名將領驚嘆了理由,也是梁玄雙眸露出不可思議神色的緣由。

    《暴氣》是張小刀可以擁有氣師手段的秘典。

    《暴氣》中從不推崇氣師的戰鬥方式,講究一招制敵,迅猛爆發。

    所以,這只是張小刀戰鬥中冷箭式的手段。

    然而,你刀法如此精妙,意境領會了兩重,居然還可以玩氣師的手段?這未免有些太駭人聽聞了一些。

    百煉擂臺下,剛剛敗於張小刀手下青年才俊均露出了敬佩神色,常人失敗後應該有的不甘全部煙消雲散,因為張小刀與他們似乎真的不在一個檔次上。

    在看擂臺中心,暴氣破開了梁玄的元氣,直逼梁玄眉心。

    梁玄不知是自信護體元氣,還是一時間有些發愣,竟然沒有任何動作,任由那一抹無形元氣擊打在了自己的眉心處,全身元氣薄膜掀起劇烈的漣漪。就像是平靜的湖水中被扔入了巨石!

    也是在這彈指間,張小刀體內氣輪瘋狂旋轉,剛剛萌芽而出的穹樹枝乾以迅猛的速度將元氣傳遞到了他的雙手之上。

    他青筋畢現的雙手將元氣瘋狂註入落下長刀之中,倏的,一抹亮色出現在了雨幕之中,照亮了雨幕中的整片世界。

    猶如炙陽一般的刀鋒宛如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這種光芒亮度極高,頓時將四萬人雙眸中的畫面變為一片白色。

    驚呼之聲此起彼伏,短時間的失明造成了很多人的恐慌,而在這種狀況下還可以看清擂臺之中的戰鬥莫不是高手。

    哨崗上,黃貞鳳與楊清同時眯起了眼眸。

    黃貞鳳輕聲道了句:“白晝。”然後笑意牽起了臉上的褶皺。

    楊清驚嘆道:“世間靈器屈指可數,你這把落雪數一數二,怕是先皇賜予你時也著實心疼了一番吧?”

    黃貞鳳將雙眸眯的更緊湊了一些,似乎想起了那年耍劍的先生手持草屑碎了萬壘城牆,他跟隨岳定王沖進了南州城池之中,捨身忘死斷了一臂後,先皇將落雪賜予病榻上的他時那張永遠掛著溫和笑容的臉頰出現的感激神色。

    “白晝,黑夜,這刀到現在我也不知是何物製成,但顯然這一定會讓梁玄很是頭疼。”

    楊清抓了抓木桶,發現張小刀昨晚弄的爆米花只剩下了一些渣,然後又看了看黃貞鳳的嘴角上的殘留物,不由得道:“你這人,太貪吃了些,這麼大一桶本來是可以看完的。”

    黃貞鳳摸了摸左邊長袖,拿出了油紙包裹著的物件道:“這個叫牛肉乾,你嘗嘗。”

    “這哪來的?”

    “呃,這是張小刀的零食,去年除了山靈我什麼都不讓他吃,他死皮賴臉的用老青牛的牛肉做的小吃,味道還不錯。”

    楊清打開包裹,拿出了黑中泛紅的牛肉乾撕下一條放入口中,咀嚼了兩下後,贊道:“不錯。”

    在她說出‘不錯’二字時,那極亮的白光消失不見,而‘撕拉’的一聲卻穿入門人耳中。

    胸口布料出現一道豁口的梁玄連退十二步,剛剛回復視力的四萬邊軍發出整齊一致的驚嘆,再次響徹雲霄,穿破雨簾!

    沒有人在這一戰前會想過張小刀可以占據上風。

    更沒有人想過梁玄將軍會狼狽的倒退十二步!

    此時,風雨中,張小刀的落雪刀刀尖拖地,他緩慢的在向前行走,刀尖與擂臺光滑的錶面摩擦,發出尖銳而難聽的聲音。

    氣焰暴漲的他神色平靜,但那雪白的刀鋒偶爾反射出的光芒卻將他襯托的無比悍勇,宛如天神下凡。

    “落雪。”高臺上不知是誰喊出了張小刀手中長刀的名字。

    然後有人想起了在即翼關呆了很多年個念頭,似乎近十年都未曾出刀的黃貞鳳,想起了他的那些英雄過往。

    李毅微笑,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有些豪放,即便只是微笑的表情,那笑聲也穿破了雨幕落在了很多人的耳中。

    除了黃貞鳳以外,沒有人比李毅更熟悉落雪。

    落雪是一把有靈性的長刀,刀鋒揚起猶如白晝,刀背翻捲黑夜降臨!

    但前提是,持刀人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才催發這件靈器的神威!

    這種能力不僅僅體現在元氣灌註是否充足,還要求持刀者真的懂刀,可以催刀。

    張小刀用一年的時間完成了這些,現在的李毅更期待黑夜的降臨。

    雨幕中,梁玄終於明白了他太過於小看張小刀,這次他沒有廢話,而是全力而為,體內元氣化為七十六道離體後迅速凝結噴薄而出。

    而這時,張小刀刀鋒一橫,將刀背面向梁玄。

    倏的,黑夜降臨!

    高臺上不知是誰贊嘆道:“刀勢凶猛!’隱隱的傳到了陷入一片黑暗中的四萬邊軍耳中!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35
第81章 手段頻出

    七十六道元氣噴涌而出,在半空中迅速由零散狀化為一根根尖刺!

    張小刀只是亮出了落雪的刀背,然後七十六道元氣消失,雨水消失,百煉擂臺之上一片漆黑。

    黑夜來的很突然,突然到梁玄也只覺得眼前一黑,他隱隱與七十六道聯系的意念被驟然切斷。

    這種感覺也很突兀,先前張小刀手中的刀鋒光明大作,轉眼變為如墨黑夜。

    在梁玄的感知中,他甚至感知不到那片黑夜之中的元氣波動,甚至感知不到張小刀現在的動作。

    梁玄挪動步伐,不是進,而是再退。

    作為氣師,梁玄無論遠程近程都擁有強大的攻擊力與防禦力,然而卻不敢踏入那黑夜之中。

    瞳孔中被充斥著一片漆黑的邊軍兒,也下意識的挪動了眼眸,看向了外圍的雨簾,舒緩眼部的在經過極亮極暗後帶來的不適。

    可就在這時,在這瞬,在這驟然間,黑夜中劃出了一道更為漆黑的光線,這道漆黑的無法形容的光線在離開黑夜後,迅速帶出了無數濃墨重彩的黑。

    那黑夜迅速淡化,仿佛變成了黑紗,隱隱有光,有雨,有風外泄而出。

    這道流光挾雜著點點漆黑,在雨幕中潑灑重墨,這種黑色在半空中粘固,緩緩下墜,說不出的詭異。

    梁玄瞳孔狂縮,他知道那黑色的流光不是真的光,而是一支箭!

    可這箭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這麼迅猛!

    高臺之上的將領們齊齊的站了起來,張小刀已經給了他們太多的驚訝與惘然,然而這箭一齣,他們對張小刀的期待值再一次突破上限。

    高臺之下,呂一字與呂二字站在一起,看到這一箭後,呂一字那張表情從來都比較生硬的臉頰露出了笑容。

    呂二字的三角眼瞪得極大,穿過雨水看著黑夜,看著漆黑的流火,驚恐的道:“這是,這是。”

    “追風箭。”呂一字淡然的說出了這種箭技的名字,呂二字聽到後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他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可思議的道:“這麼快?”卻不是在說箭快,而是在驚嘆張小刀可以學的這麼快。

    張小刀跟隨呂一字練箭並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前前後後也就一月有足,而追風箭卻是即翼關追風營的壓箱底子箭技,這種箭技需要利用元氣操控手段不斷的為飛出的箭支加速刺破空氣,需要極其高超的控氣手段,絕非一朝一夕可一蹴而就,難度極大。

    呂一字聽著自己親弟弟的問話,風輕雲淡道:“是很快。”說的卻是箭速很快。

    話畢,他眯起了雙眸,依舊是平視的目光,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到百煉擂臺。

    擂臺之中此時就像是一副山水畫,有雨,有空曠的美景,有如墨潑灑的追風箭,自然還有人。

    梁玄站在百煉擂臺的邊緣,迎著那支漆黑的箭簇長發飄舞。

    已有了實質顏色的元氣在他全身上下澎湃而出,就像無數縷幽藍色發絲,發絲在極短的時間內纏繞在了急速而來的一抹黑上。

    急速而來的黑色在被發絲纏繞後頓了一頓,極其短促,看起來就像顫抖或蠕動了一下,然而僅僅只是這百分之一息,梁玄便繞過了這抹黑色,果斷的沖進了黑夜。

    如同黑紗般的黑夜在梁玄的身體進入後蕩漾出了無數漣漪,消失在人們的瞳孔之中,緊接著第二抹黑色來到了梁玄的眼前。

    梁玄神色淡漠,抬起了雙掌,在飛箭來到面門之際看似緩慢,但卻急速的畫出了一個圈。

    第二抹黑色頓時止步於半空,褪去了漆黑的外衣,露出了青翎箭的表體。同時發出極為尖銳的摩擦聲。

    箭簇仿佛遇到了堅硬的盾牌,在強大的沖擊力下,在無形的半空中摩擦出無數耀眼的火花,迸出後迅速被雨水泯滅。

    也是在此時,百煉擂臺下的邊軍兒眼神有左至右,順帶扭動了腦袋與脖頸,一聲聲驚呼雜亂的驟然傳來。

    原來,那第一支箭簇在被梁玄躲過後飛出了百煉擂臺,在雨水之中兜出了一個大弧圈,再次直射梁玄。

    一股寒意徹骨的感覺從腳底板瞬息間涌上腦部,梁玄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兒時他在山上與父親砍柴被野獸盯上一般無二。

    所以,他沒有時間去糾結眼前仍舊不斷前進的箭簇,只能側身讓過這支箭簇,只能選擇進攻,選擇讓張小刀無暇操控箭簇!

    擂臺下驚呼後,高臺上的將領全部站起。

    李毅的眼中滿是驚喜,而其他人則滿是震駭。

    射箭是一門技術活,射的好的人在邊軍這種地方自然很受待見,然而張小刀顯然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

    他的箭不僅僅射的好,還可以像操控飛劍一般指揮若臂。

    如果只是一支飛箭,那或許不會讓很多人感到驚訝,因為張小刀之前已經表現出太多讓他們驚訝的實力。

    可現如今,卻是兩支,

    兩支飛箭對於他們來說便意味著張小刀可以一心二用操控兩把鋒利的飛劍,威力絕不是一把飛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張小刀下一瞬射出了第三箭!

    第三箭的速度已然保持了前兩箭的水準,在劃破雨幕後找到了梁玄輾轉騰挪後的落腳點,與另外兩箭交相呼應,互為牽引,互配合襲向不同角度。

    梁玄心中震驚莫名,四萬邊軍震驚莫名,高臺之上震驚莫名,第三箭一齣後,只聞箭簇與空氣的熾烈摩擦聲,在聽不見任何人的驚呼。

    梁玄此時穿著的衣物仍然乾燥利爽,因為強大的元氣操控而沒有被雨水侵濕,但卻感受得到雨水之中的冰冷,尤其那來自三個不同位置的窒息感讓他真的有種窒息的感覺。

    多少年沒有過如此感覺?

    多少年沒有與人生死相搏?

    多少年不曾登上戰場上陣殺敵?

    多少年只顧經營自己的邊軍勢力?

    梁玄在這一刻腦海中涌出了這四個問題,然後簇起了眉頭,瞬間拋棄這種弱者心中才會出現的情緒,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手掌按在了地面上。

    三支青翎箭劃破長空,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速度,不同的方式,對準了梁玄不同的要害疾馳而來。

    然而在三支青翎箭即將抵達目的地時,梁玄輕喝道:“氣!”

    這個字聲音並不大,卻仍舊因為元氣充盈的緣故傳遍了即翼關,在這風雨之中反復回蕩。

    而他所在的擂臺之上,無數雨水還是倒流凝聚,以天氣元氣為引,喚天地之物為吾所用!

    一點一滴匯成一撮一流,匯集而來的雨水變為水盾,將梁玄完全包裹,仿佛為他穿上了流水一般的盔甲,宛如神跡!

    驚呼之聲再次響起,梁玄的手段太過於天人,太過於不可思議。

    然而,這種齊聲的驚呼聲在下一瞬戛然而止,前一息還在持弓而立的張小刀如同猛虎一般竄了出去。

    同時,那三支箭簇刺入了水甲之中,轉瞬間變得軟綿無力,變的沒有了半空中的凌厲勁頭。

    梁玄全身一震,三支青翎箭隨著無數的雨水化作了漫天銀光,一直在被動戰鬥的梁玄,終於露出崢嶸!

    張小刀不在意這種崢嶸,但梁玄的手段的確讓無數人開始明白為什麼他是邊軍兒的傳奇。

    持刀而來,飛箭歸位,張小刀仍舊氣勢洶洶,但這時梁玄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一扣。

    這一扣就是一個簡單的手指彎曲動作,然而在遠處就發出了一聲爆響。

    前進中的張小刀猛然一頓,整個身形在強大的控制力下停止,在他眼前無數水花迸裂開來,一股恐怖的氣息讓他嗅到,讓他感受到。

    這是一種控氣手段,通過元氣的共鳴,控制漫天的雨水發出攻擊,出其不意,無法預料!

    在這一戰中數不清的驚呼再次傳來,張小刀被打濕的額頭貼著彎曲的劉海,滿是水漬,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瞬間他的額頭上不僅有雨水還有冷汗。

    站在遠端的梁玄微微一笑,一連扣下了五根手指,在張小刀的周身發出了五聲爆響!

    慘遭重擊,張小刀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砸在如鏡面般光滑的擂臺上,咳出了半口鮮血,然後徒然震動身體,將雨水外迫而出,緩慢的站了起來。

    即翼關內邊軍兒齊齊的發出了一聲感慨,這聲音有些幽長,其中又透露著不甘與惋惜。

    梁玄出神入化的控氣手段讓邊軍兒們明白,即便張小刀在強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才有了這聲感慨。

    似乎此時,也只有極為熟悉張小刀的人才明白,這一招看似防不勝防,操控落在你身體上的雨水進行元氣爆裂,但張小刀的承受能力遠遠不止如此。

    三支本已經不知落在那裡的飛箭再次騰空。

    張小刀與梁玄對立而站,將落雪刀放回了刀鞘之中,聽著那清脆的聲音,順手掏出了那把滿身污垢,不會發出任何聲息的殺豬刀。

    然後,他繼續踏步,繼續向前,手持短刀雨中疾馳,

    爆裂聲音再次猶如過年時的鞭炮般連續炸響,可這一次人們卻只看到了張小刀的身影輕輕一抖,便消失在了擂臺上。

    待他再次出現時已然橫跨了百尺,來到了梁玄的身邊,揚出了手中的短刀!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38
第82章 弒殺

    “大將軍,如果我把梁玄殺了會有什麼後果?”

    李毅的書房內,張小刀聞著檀香味,說出了一句讓任何人聽到都會感到驚世駭俗的話語。

    可大將軍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所以驚世駭俗的話語並沒有讓李毅的神色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只看向了張小刀,用那雙審視了邊關三十年的深邃目光看向了張小刀。

    這種目光沒有攻擊性,只是一眼望去深不見底。

    張小刀沒有吭聲,不知是翱翔在那深邃的目光之中,還是陷入了沉思。

    直到李毅終於開口。

    “如果你有能力殺了他,我就有能力給你擦屁股。”

    李毅的語氣平緩,隨意。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換來了張小刀一臉震駭的神色。

    於是,張小刀極為沒出息的道:“這是你說的。”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某位長輩的承諾,你考出多少分,我給你買變形金剛雲雲。

    “是我說的。”李毅確定道。

    “真的可以?”

    “當然可以。”

    “確定,肯定,以及……”

    “確定。”李毅平淡道。

    張小刀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大將軍,你就瞧好吧。”

    …………

    …………

    瞧好吧?

    李毅在演武之前沒覺得張小刀有能力殺掉梁玄,但卻明白張小刀的表現一定會驚爆這高臺之上除他以外所有人的眼球。

    而事實證明,張小刀的實力的確足以讓所有人驚掉下巴。

    然而,李毅卻明白梁玄的實力,他一邊為張小刀的表現得意洋洋,一邊想著張小刀到底有何底氣敢說必殺梁玄。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張小刀到底有何所持!

    即翼關中爆發出了極為整齊的驚呼聲。

    這種驚呼聲不同以往,不再雜亂,不再喧嘩,只是人類本能的看到不可思議之事,喉嚨情不自禁的蠕動而發出的驚呼。

    聲浪匯集,凝聚成為了一把利劍,在短到無法形容的時間內傳遍了即翼關,就像張小刀在短到無法形容的時間內來到了梁玄身前。

    陰沉的天空仍在飄著雨水,此時雨水漸歇,雨勢轉小。

    百煉擂臺身周無數生銹巨大鎖鏈被洗刷的格外清爽,擂臺之上映入眼簾的畫面自然也越來越清晰。

    上一息,梁玄只是眼前一花,下一息,他看到一縷白絲飄搖在風雨之中。

    持刀而來的張小刀沒有註意到發鬢間的一縷白絲俏皮的飛舞,他只關註著梁玄的動向,只是緊握著殺豬刀的刀柄,感受著手中的冷汗。

    瞬息間來到了梁玄眼前的張小刀,揚起了手中刀鋒,然後揮下,就像去年站在石頭林的頑石上揮刀一般無二。

    只是,經過這兩年的歷練,張小刀如今的揮刀早已今時不同往日,更重要的是他發動了只要一動便會讓他數日虛弱的神輪能力!

    沒有人明白張小刀為什麼可以這麼快。

    即便是他在邊關最親近的人,也都不明白這到底是何道理!

    坐在哨塔之上的楊清與黃貞鳳吃完了爆米花,吃完了牛肉乾,在無零食放進口中助興。

    此時也並不需要助興,即便以兩人的眼裡都看不出這其中的道理,自然有足夠的理由讓兩人長大了嘴巴。

    長大了嘴巴的楊清依舊好看,只是吃驚寫滿了漂亮的臉蛋。

    長大了嘴巴的黃貞鳳依舊很難看,面連的褶皺上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哨塔上兩人的神色只是即翼關中的縮影。

    四萬人皆是如此,只有高臺上不知是誰急中生智給出了唯一的解釋:“神通!”

    “神通。”這兩個字喊出的聲音不大,略帶顫抖,卻仿佛迅速傳遍了即翼關的每一處角落。

    神通?

    神通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怕的東西,很多人都聽過神通這二字,但很多人都沒見過神通陰司。

    盛唐建國伊始,曾出現過許多稱為神通的神跡。

    就像耍劍的先生碎了萬壘城牆,就像赤腳的和尚一指斷山。

    這種接近於神明的能力,被稱為神通。

    張小刀這一次展現出的能力與只相較明顯不如,然而除了‘神通’這二字卻無法解釋其中的玄妙。

    張小刀自然明白這並不是什麼神通,這是他腦海中潛藏了十八年的神輪妙用。

    雖然他仍舊搞不明白這東西到底從何來,為何而來,但能夠幫助他殺掉仇人,那麼便是好的。

    自從得知自己的仇人是誰,張小刀便覺得時時刻刻有靈隱縣的鄉親們在天上用那雙血紅的雙眸看著他。

    他知道這是一種幻覺,但也明白自己無法冰釋仇恨!

    所以無論動用‘進’的能力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使用。

    現在他來到了梁玄的面前!

    殺豬刀的油膩刀鋒無聲的切破了眼前的空氣。

    張小刀的雙眸盯著梁玄木訥的身體,盯著他木訥的臉色,期盼著這一刀可以直接將他殺死。

    梁玄直到殺豬刀來到面門前才有所反應,才察覺到張小刀的到來,然後本能的爆發出了體內所有的元氣。

    塵埃狀,肉眼根本無法看到的元氣以億萬計算撲面而來,在刀鋒抵達護體元氣之前擊打在了張小刀的身體上。

    張小刀仍舊在揮刀,但倏的變成了血人。

    血霧在他的身體周圍乍現,而刀鋒在這時卻切破了梁玄的護體元氣。

    那層猶若實質的薄膜出現了塌陷,向梁玄的身體上退無可退的逼迫。

    緊接著‘啵!‘仿佛扎破氣球一般的聲音傳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張小刀,沒有人知道氣球是什麼東西,但他們明白梁玄那層護體元氣有多堅硬,自然便更不可思的看向了那把油膩的殺豬刀。

    殺豬刀在進一步,觸碰到了梁玄這些年都隨身攜帶的護心鏡。

    這塊護心鏡乃是純玄鐵打造,堅不可摧。

    可在觸碰到刀鋒的瞬間,玄鐵應聲碎裂,刀鋒繼續前進!

    梁玄的臉孔開始扭曲,出現了他很多年都未曾出現的驚恐神色,出現了很多年都沒出現的心中大恐懼。

    然而無論梁玄此時做何感想,無論他如何想阻止殺豬刀的刀鋒繼續前行。

    張小刀都毅然決然的發力,那被血霧染紅的握刀雙手青筋畢露!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再一次驚呼,高臺之上一片混亂!

    沒有人會想到張小刀可以戰勝梁玄,自然更不可能有人想到張小刀真的敢於在四萬邊軍兒的見證之下殺了梁玄!

    雖然割掌代表決鬥,代表生死由命,但是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可以震動朝野的割掌殺人之事。

    一旦張小刀真的殺掉了梁玄,那麼這件事一定會舉朝皆驚,一定會傳遍天下。

    但這時,已經沒人可以阻止他,即便是李毅,怕是想出手也已然來不及。

    更何況,李毅根本不打算出手!

    ‘呲!’的一聲輕響很快傳來,這是梁玄衣物的碎裂之聲。

    他乾燥的衣物不知為何在與刀鋒接觸的瞬間化為了碎布在雨中飄舞,然後被打濕,被擊落!

    就像他的人,沒有了元氣護體,被小雨打濕,被刀鋒擊落。

    梁玄的被擊落並不是屹立在半控制中被擊落到地面,而是就站在地面,被一刀砍翻!

    猩紅色的血水因為傷口巨大而噴涌而出,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就像是一面紅旗,在短暫凝結後飄落,墜地,融在擂臺上的雨水之中!

    緊接著,急促的呼吸聲蓋過了一切聲音,也促使讓即翼關內一片死寂。

    張小刀的落雪在此時出鞘,並不用來砍殺,而是支住自己的疲憊身體,看向了倒在雨水中的梁玄。

    梁玄的胸口出現了一道恐怖到讓人一眼望去只要輕輕一碰他的人就會一分為二的巨大上傷口。

    這道傷口的切割面極為整齊,白骨翹起,血管爆裂。

    他的臉色極為蒼白,急促的呼吸讓他看起來就像是被仍在了岸邊的金魚!

    張小刀拄著落雪刀,看著梁玄道:“你現在很難呼吸吧?”

    這明顯是一句廢話,因為他自己看得到氣管被切割成了兩段。

    “你現在很難受吧?”

    這也是一句廢話,傷成這樣怎麼可能不難受?

    說到這里,張小刀話鋒不再和藹可親,而是低沉陰冷的道:“你現在感受到死亡對人來說是多麼恐怖了吧?”

    話音剛落,梁玄的身體開始了抽搐,在抽搐過後他雪白的臉頰上出現了釋然的神色,然後睜開了雙眼看向張小刀。

    滿身盡是血漬的張小刀並沒有被嚇的後退一步,而是執拗的繼續問道:“你知道現在是迴光返照吧?”

    梁玄開口,聲音極低,道了句:“你……”便在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張小刀昂首,用俯視的姿勢看著梁玄,藐視道:“我知道此時你的眼前一定回放著這些年你的光輝歲月。”

    “在這之後你應該會感到不甘。”

    “不甘什麼呢?”

    “不甘你會被一個小人物擊敗,更不甘的是質問我為什麼敢殺你。”

    “更不甘的是,你就要死了,你的雄心壯志將要灰飛煙滅。”

    說著,張小刀凝視著梁玄的臉孔,一字一頓鄭重道:“這便是靈隱縣人在臨死之前感到的一切,我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因為我畢竟沒有死過,但想必應該差不多少。”

    “很高興在你臨死前能有機會讓我說出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語,我很開心!”

    “我很開心!”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42
第83章 霸道的李毅

    ‘我很開心’這四個字反復回蕩在即翼雄關之內。

    可是在這一片死寂之下,這四個字顯得並不是如何開心,因為在最後‘開心’這兩個字的語氣格外重,就像咬牙切齒說出一般。

    說完這四個字之後,張小刀看著李毅的雙瞳失去了所有神採,聽著臺下驚恐的驚呼,心中如釋重負。

    如釋重負的感覺很舒適,這種感覺就像是壓在心頭讓他很久沒有呼吸過一口新鮮空氣的大石被徹底擊碎。

    此時,天色漸晴,一束陽光穿過了輕柔的雨幕照亮了百煉擂臺,照亮了張小刀與梁玄,照亮了刀鋒與傷口。

    人們更加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震撼畫面,所以很自然將驚呼之聲變得更加尖銳!

    這種驚呼來自自然而然的喉嚨顫抖,仿佛是受不了眼前的刺激而發出的靈魂吶喊。

    當四萬人都在驚呼時,這種帶著歇斯底裡的恐懼聲音激起了每一個人身上的雞皮疙瘩,讓能聽到這聲音的生靈顫慄不安。

    高臺之上更是沒有擂臺之下如此混亂,但那一張張紅木大椅上的將領卻都下意識的捏住了能抓到一切,以至於手上的青筋畢露。

    堂庭關守關大將挑著左眼的眉毛。

    長右關守關大將緊緊的抿著嘴唇。

    弈關守關大將深吸了一口氣,但這口氣吸的卻極長極長。

    陸武關守關大將與其他人一般無二都在望著百煉擂臺的中心,一雙銅鈴般的眼眸內滿是呆滯之色。

    只有浮魚關的守關大將範旭則站了起來,來到了李毅的身邊,輕聲道:“不敢想象,他真的做到了。”

    “那交代你的事情你做到了嗎?”

    範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輕聲的說著:“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我先回浮魚關等你的消息。”

    “不用等了,這件事需要速戰速決,現在下令肅清梁玄勢力!”

    說罷,李毅直起了腰身,走到了高臺邊緣,看著擂臺中飄起的那一縷白絲,用平穩,卻足以傳遍即翼關的音量道:“梁玄結黨營私,目前已有確鑿證據,浮魚關邊軍兒要留在即翼關,其他人散了吧。”

    沒有千篇一律,沒有一連串的罪名,李毅只用了最簡單的罪名‘結黨營私’然後宣佈了梁玄的白死。

    即翼關內的四萬邊軍兒已經不能用驚訝形容其表情,幾乎傻傻的看著高臺上的邊軍之王。

    李毅也很有邊軍之王的氣勢,在說完這段話之後,他補充發言道:“罪有應得。”

    然後便極為瀟灑的轉身,迎著六關將領不可思議的目光,輕聲道:“還沒看夠,散了吧。”

    這絕對是一個荒唐的結尾。

    無論對於普通邊軍兒還是邊軍之中的將領來說,這都荒唐到荒謬,荒謬到難以置信。

    然而,這便是事實,李毅在簡單的交代完畢後便走下了高臺,走上了百煉擂臺,扛起了用落雪刀支撐著自己身體實際上已經虛弱到近乎失去意識的張小刀。

    在然後,四萬邊軍兒在這個初晴的天氣下借著格外柔和的光線看著李毅將張小刀抗下了擂臺,看著那背影拉的極長極長,看著那縷如雪的一縷長發飄起,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無人敢於發出任何聲息!

    …………

    …………

    李毅是邊關之王。

    或許盛唐的皇帝陛下來到這里,辦出這樣霸道的事情都會被詬病,然而他不會,因為這是李毅在邊關三十年一如既往的辦事風格。

    沒有人敢於質疑李毅,當然不僅僅是因為李毅在邊關積威已久,而是他會用行動在回擊對於他的質疑之聲。

    浮魚關在這一夜迎來了大變,恰巧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浮魚關的夜色,很黑,很黑!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看起來有些俗氣,但在這天浮魚關內的確死了很多人,也活了很多人。

    死的人自然是因為不需要在活著,而活著的人自然是李毅需要他們活著。

    雷厲風行的李毅用鋼鐵一般的強硬手腕將浮魚關上下清洗,而一夜之後,數十人口述的鐵證也出現在了邊軍兒的耳風之中。

    沒有知道僅僅在梁玄死去的第二天,即翼關中那位傳奇老將黃貞鳳親自帶隊深入大荒,更不會有人知道在大荒之中發生了怎樣的戰鬥。

    但所有人都知道,當堂堂邊軍傳奇的梁玄被一名名不見經傳的邊軍兒擊殺的消息傳到京城時,李毅的一封信也送到了大內,送到了那座天下間的權力中心—皇宮!

    深宮,朱牆碧瓦,小橋流水,格局繁瑣百轉千回,就像住在這裡面的人,肚子里總有著數不盡的彎彎道道。

    事實證明,肚子里猶如這皇宮建築格局一般的皇宮中人都活了下來,而那些看起來擁有真善美的皇宮中人都早已死去,或者正在死去。

    而在皇宮之中,唯一可以不用藏著皇宮建築圖並且可以活下來的人只有兩位。

    一位是盛唐如今的陛下,一位是盛唐陛下的皇后!

    御書房門前,小太監跪在並不冰冷的石階之上,高喊著:“陛下,李毅將軍的奏摺已到。”

    御書房內,傳出了極為好聽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

    “呈上!”

    小太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遞給了一直站立在門前手持拂塵的大太監,然後悄聲退去。

    大太監極為自然的推開了御書房的華貴木門,在這之前他並沒有傳話,似乎職責盡的不是很好,但在這座皇宮之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他不想傳話,或者他在這皇宮之中身份極高可以不用尊重陛下與皇后,而是因為他是一個啞巴。

    啞巴是人為造成,他的地位是因為啞巴造成。

    這是一段皇宮中的傳奇,如果長話短說的話,那便是這名字叫做小福子的太監在年幼的陛下登基那一天割掉了自己的舌頭。

    在這之前他說了一段話:“陛下年幼,心性未定,登基為皇,吾之權力地位水漲船高,難免口出讒言,在下自幼凈身,並不奢望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太監,當割舌以銘志,當終身無讒言叨擾陛下。”

    當時,年幼的陛下沒有阻攔,太監割掉了他的舌頭,成為了一個啞巴。

    時到如今,不爭的小福子早已經是皇宮深處當之無愧的大太監,時到如今,不爭的小福子早已成為了除了皇后外陛下最親近的人。

    當小福子拿著那封火印燙下的三百裡加急信件走進御書房後,便聽到了陛下的聲音。

    “別跪了。”

    但小福子還是跪了,跪下後自覺的站起,走進了巨大的屏風之後,看到了那一對天下最有權勢的夫妻,將信件放下後,立刻退出了御書房。

    皇帝陛下正值壯年,身穿一身金黃色的內襯,在御書房中的他極為隨意。

    他的容貌談不上俊俏,但自有一股帝王威嚴,一對如劍的眉毛在看到信件後簇起,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拿起信封。

    在他身旁的皇后娘娘伸出了潔白如玉的手臂,拿起了信件極為利落的拆開後,放在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梁玄真的死了?”皇帝陛下仍舊沒有看那封信,而是疑惑的問道。

    皇后娘娘仰起俊俏的臉蛋,也沒有看那封信,輕聲道:“李毅說他死了,那麼他自然就死了。”

    “這件事情,李毅辦的不厚道。”皇帝陛下語氣中滿是責怪。

    “這件事情,李毅辦的很厚道。”皇后娘娘卻提出了截然相反的說法。

    “為何?”

    “李毅將軍是怎樣的人,陛下心中自然有數,但梁玄是怎樣的人,陛下也只能算是有所耳聞。”

    “所以?”陛下看向了他深愛的女人,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

    “所以,李毅不會去,也不可能去殺掉盛唐的棟梁之材,如果他下了殺手,那就說明這樣的棟梁之才未必是盛唐的,未必是陛下您的。”

    聽完這段話,皇帝陛下露出了笑容,道:“你知道,就算李毅辦錯了事情朕也不會去責怪他,你也知道朕的馬術是從小與李大將軍學的。”

    皇后娘娘笑了笑,坦誠道:“陛下,雖然剛剛說的話有一些阿諛奉承的成分,但無論是您,還是全天下,都會相信李毅將軍。”

    陛下簇起了眉頭,道:“正因為全天下都相信李毅,朕才應該有所保留。”

    “陛下,您想多了,李毅不是六王,所以在邊關的李毅只有赤膽忠心,不會有其他的存在,如果有,他可以有無數次選擇的機會,成為邊關的真正王者,如果迄今為止都沒有,那麼一輩子都不會有。”

    “朕贊同。”

    皇后娘娘站起,倒了兩杯茶,遞給了皇帝一杯,自己拿起了一杯,紅唇輕輕一抿,繼續道:“更何況,李毅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年輕人。”

    皇帝陛下輕聲的笑了起來,直到一邊笑著一邊把那盞茶喝完,才道:“聽說梁玄是李文學的人?”

    皇后娘娘肯定道:“所以李毅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動他。”

    陛下補充道:“以李毅的身份地位,也不方便親自出手,所以有了一個叫做張小刀的孩子。”

    “因為是李毅看重的年輕人,所以名不見經傳的邊軍兒殺掉了梁玄。”

    “正因為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所以這件事情才如此辦,證據如此確鑿,即便是當朝宰相也不好插手?”

    “正因為當朝宰相不好插手,不好與年輕人為難,所以李毅把這件事情辦的非常漂亮,漂亮到他搜集的證據足以坐實梁玄的罪名。”

    “所以,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

    “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去看那封信。”

    “但李文學不會心裡有疙瘩嗎?”

    “有疙瘩又能怎樣?李毅又不在京中。”

    “但是那名年輕人要來京了。”

    “所以,這名年輕人必須進翰林院。”

    “是的,我很期待翰林院的第三名年輕人。”

    “為什麼如此肯定?”

    “陛下,話又要兜回來,因為他是李毅看重的年輕人啊。”

    這對天下最有權勢的夫妻,似乎很習慣因為所以科學道理這樣的對話,也很習慣用這種對話剖析清眼前的一切狀況!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46
第84章 啟程

    梁玄的死訊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朝野上下。

    朝野上下的官員還來不及菊花一緊,虎軀一震,一道聖諭由天而降。

    這道聖諭就像是一盆涼水,澆在了翼州六關,澆在了金鑾大殿,將所有人澆的透心涼。

    這道聖諭的意思也極為簡單,簡單來說便是封口令,不允許任何人議論外傳。

    皇帝陛下的偏幫意願已經在明顯不過,以李文學丞相為首的文官即便在看不慣李毅的霸道做法,此時也只會乖乖噤聲。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結束,天下可以是最不講理的盛唐皇帝陛下是一個喜歡講理的人。

    不出五日,即翼關由呂一字親自押送的人犯直接被帶上了金鑾大殿。

    人犯一共十三人,均是邊軍梁玄一派的中流砥柱,大多高級軍銜傍身,他們的出現對於皇帝陛下並不突兀,但對於滿朝文武來說卻太過唐突戰神領主。

    這日早朝沒有天下大事,有的只是十三人的懺悔與陳述。

    正直壯年的皇帝陛下唐胤龍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人,聽著他們口述的事兒,看著滿朝文官鐵青的臉頰。

    李文學站在文官之首,靜默的聽著,雙眸微閉,似在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金鑾大殿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寂靜之中,十三人均以交代完畢,梁玄罪不可贖!

    李文學終於開口,但一開口便猶如驚雷,他下巴上悉數的胡須隨之飛起,本來斯文的臉頰扭曲到了極致。

    “此等逆賊,必將其抄家滅族,公告天下已使其遭受萬年唾棄!”

    李文學開口發言,一品禮部尚書立刻附議,緊接著一排排的文官開始了口沫橫飛的激烈表達,而皇帝唐胤龍又是溫和一笑。

    李文學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是皇帝陛下需要他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是有些皇帝陛下動不了的人需要他走到今天位置。

    李文學任宰相後,迅速擴充勢力,儼然已是文臣之中第一大派系之首。

    李毅之所以沒有親自出手動梁玄,便是忌憚李文學身後的人。

    然而,這一次李毅除了善後之外,並沒有親自出手,這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便意味著很多,至少他們沒有臉去因為一個孩子的割掌挑戰而不要臉的去發動一場政治戰爭,那樣做太不名正言順,太過丟人。

    所以,梁玄註定會死的泛不起一朵浪花。

    唐胤龍默默的聽著文臣們見風使舵後的口沫橫飛,不知何時打了一個哈氣,輕聲道:“既然如此,那便定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刑部。”

    “嗯,另外,聽說那個叫做張小刀的孩子不錯,聽說先生已經特許他進翰林書院,朕也想見見,呂統領回去告訴大將軍,讓那孩子進京後來見朕。”

    “陛下萬歲!”呂一字半跪在金鑾大殿之上,看著熠熠生輝的龍椅周圍,看著唐胤龍走揮了揮手,表示早朝散了。

    …………

    …………

    並沒有在歷史上書寫什麼濃墨重彩的故事,也並沒有在民間引起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反響,梁玄死的很憋屈。

    他臨死前曾想過為什麼自己會死,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得到了一個答案,這場讓人驚艷的戰鬥中他有著太多的可不預知,而張小刀則擁有著太多的已知。

    張小刀知道梁玄的戰鬥方式。

    梁玄甚至不曾想象張小刀真的會向他發起挑戰。

    張小刀知道他會利用氣師的手段爆發出可怕的攻擊力。

    他卻不知道張小刀可以操控三支飛箭,卻不知道他可以瞬息間來到自己眼前,更不知道那把殺豬刀的鋒利可以切破一切。

    未知與已知,這便是這場戰鬥的勝負手!

    然而即便是已知,即便張小刀戰勝了梁玄,但卻也付出了讓人無法想象的代價。

    小花樓中,張小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發現較之一年前自己黑了少許,老了很多。

    老?

    張小刀想到了這個詞,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這一生還沒到十八,怎麼會老?

    “呼。”張小刀吁出了一口長氣,看著自己發鬢間那極粗的一縷長發,又嘆了一口氣。

    ‘進’可以讓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進行運動,然而損耗的卻是他的生命。

    他不知道,也不確定自己可以用幾次這種神通一般的能力,可是如今的心神損耗,卻讓他明白非到絕命時刻,絕不可以在使用這種能力。

    “醒了?”小花樓中傳來楊清的沙啞聲音。

    張小刀艱難的扭過頭,問了聲:“多久?”

    “半月有餘。”

    張小刀想做出用手扶住額頭的動作,卻駭然發現自己連跟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你傷的很重。”楊清訕訕走來,走到木榻旁,摸了摸張小刀的額頭,繼續道:“至少還需要靜養三個月。"

    “這麼久?”張小刀驚愕。

    “我不知道你在百煉擂臺上用的到底是什麼神通,我也不想挖掘你的秘密,但我必須警告你,以後最好不要輕易動用,而且你要記得,面對通竅境以上的對手,同境界可以拼命,如果越境,你會死的很慘!”

    “為何?”

    “因為,在那個層次上的人對於身周的元氣波動瞭如指掌,他們可以用任何手段進行範圍攻擊,你在快又如何?”

    張小刀鄭重的點了點頭,明白自己可以殺掉梁玄除卻知己知彼之外,運氣也有很大的成分在其中。

    “還有,你的傷勢除了靜養外,在這一年內,最好不要與人動手,內傷的牽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根愈的。”

    張小刀再次點頭,卻發現僅僅只是點了兩次頭,自己便累的不行。

    “睡吧。”楊清微微一笑。

    …………

    …………

    隆冬將至,寒風席捲邊關,吹的木門吱吱作響,吹的萬物蒙上了一層雪白。

    張小刀今天下了床,然後坐在了小花樓的門口呼吸著宛如刀子一般的冷氣,心情舒暢到了極點。

    宋城不知何時坐在了張小刀的旁邊,看著張小刀開心的笑容,輕聲道:“大將軍在書房等你。”

    張小刀嘆了口氣,側身看了看那縷仍舊濃重的白發,問了句不著邊際的話:“你說我要像師傅似的,是不是就變成楊過了?”

    “楊過是什麼東西。”

    “是武俠小說中的主角。”

    “武俠小說是什麼東西?”

    “呃,不打趣了,走。”懶得解釋的張小刀站了起來,宋城卻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道:“不能說話說一半,我最受不了這個。”

    “那邊走邊說?”

    “好。"

    於是這一路上,兩人展開了一段你聽不懂,我也說不清的奇怪對話。

    奇怪對話在抵達書房時停止,宋城退下,張小刀進入書房,便看到了李毅正捧著書捲津津有味的讀著。

    張小刀極為鄭重鞠躬道了聲:“謝謝。”

    李毅卻嗤之以鼻的道:“這股馬屁勁兒進京了要保持下去。”

    張小刀也不客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毅的對面,答非所問的道:“靈隱縣的父老鄉親們一定會保佑好人的。”

    “這馬屁拍的不好,看來三月未下床,你的馬屁功夫急劇下滑。”

    張小刀知道李毅不希望自己他把感恩戴德掛在嘴邊,索性不再感謝,卻也不得不贊嘆道:“霸道。”

    李毅自然聽得懂這二字是在稱贊他在梁玄死後的行事作風,於是他輕聲道:“你要懂得一個道理。”

    張小刀做出聆聽狀。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說穿了會顯得俗氣,但本身這天下就是個俗世。”

    “無論做什麼事情,最後比的終究還是誰的拳頭大。”

    李毅放下了書捲,繼續道:“在這邊關我的拳頭最大,所以我可以先斬後奏處理梁玄的事情。”

    “在這天下,盛唐的話語權最重,因為盛唐的拳頭最大。”

    “到了盛京,你要做拳頭最大的那個人,明白嗎?”

    張小刀鄭重點頭,道了句:“受教了。”

    李毅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懂得這個道理,保持下去,以後遇到事情不要去拐彎抹角,一拳打碎便好,這便是世俗中最大的道理!”

    張小刀還想贊李毅霸氣,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想著李毅的話語,便明白李毅如此苦口婆心還是為了自己,不由得又想感謝,卻知李毅不需要這種嘴上的感謝。

    書房也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又拿起書捲的李毅再次將書捲放下。

    “你早些走,和吳大雄要回翼州看女兒,順便你也可以回家看看,另外幫我捎點銀子給他閨女,說明後年我便把大雄放回去。”

    張小刀重重的點頭,終於明白即翼關為何被李毅經營的猶如鐵桶,他這個守官大將的人情味不是一般的濃。

    “大將軍,我還想問個事兒。”

    “你說。”

    “這次我的魯莽,會不會影響到您?”

    李毅眉頭一挑,笑道:“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當初李文學丞相上任,您並不打算動梁玄。”

    “那是因為沒有一個好的契機,以我和黃老頭的身份,總不可能去浮魚關殺他,那樣會留下太多的把柄,你不同,你只是個孩子,沒有大人會與孩子較勁,自然這件事情就會辦的很順利,沒有阻力。”

    “如果他們真的較勁了呢?”

    “呃?你要知道那些人都是要臉的人。”

    “梁玄如果死在我手裡,他們會把我當對手,如果死在黃老頭手裡,他們會去大內討個說法,但死你手裡,除了能證明梁玄是個廢物,他們又怎麼好意思去要說法?”

    “我明白了。”張小刀點了點頭,暗自想著這世界上的道理,其實看穿了很俗氣,很簡單!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49
第85章 小和尚的眼淚

    深秋已過便入了寒冬。

    撲面而來的冷刀子颳起冰碴將泛黃的樹葉變為腐葉,將即翼關鋪上了一層層晶瑩剔透的銀白。

    邊軍兒在最後一次狩獵後,按照往年的習俗製作臘腸,等等食物掛在屋外風乾,準備度過這漫長的冬日。

    這個冬天張小刀很清閑,因為傷患的原因,他平日里並不參加一系列邊軍兒應有的訓練,只是呆在小花樓中按照偶爾刻刻石頭。

    不知不覺間,時近新年。

    楊清按照慣例準備了分量十足的刷肉,架起了冒著裊裊白煙的鐵鍋,只是氣氛卻有些壓抑。

    究其原因,新年過後,張小刀便要踏上啟程前往盛京,這頓飯難免會有些傷感離愁的情緒參雜在其中。

    “姐,不要悶悶不樂的好不好?”張小刀蹲在小板凳上,看著楊清簇起眉頭切著肥瘦分明的羊肉片安慰著說道。

    楊清聽著這話,暗自想著小刀走了之後,又是漫長的孤獨生活,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姐,要不你和我一起回京吧,在這呆著多無聊?”張小刀倡議道。

    “呃,什麼時候你能保護我了,我就回京。”

    “保護?”張小刀想起了蒙察的話語,想起了坐在皇宮深處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不由得嘆道:“姐,你的情敵實在太牛逼了些……”

    “知道就好。”楊清將切好的羊肉片扔進了左手邊的鐵盆中,站直了身子,悻悻的道:“去了京城要老實些。”

    “呃,嗯。”張小刀回答著,就像往日一般兩人嘮了幾句,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花樓外此時被夕陽西下映的一片火紅,黃貞鳳帶著蹭飯而來的呂一字踏雪而來,推開了小花樓的木門,聞到到了湯料的濃香味道,與楊清小刀打起了招呼。

    不時,李毅帶著宋城也來到了小花樓之中,剛到沒多久,吳大雄帶著張如虎也進了小花樓。

    小花樓之中不再冷清,人滿為患。

    眾人圍坐在那口被火紅的木炭塞滿的涮鍋前開始了閑敘,但總不可避免的提起張小刀入京的事兒。

    “小刀,聽說京城有很多漂亮女人。”

    “風月樓那可是名滿天下的第一窯子,有機會你一定要去。”

    “小刀,聽說京城的賭坊很厲害,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

    “小刀,聽說陛下會見你,進了皇宮你一定要多瞅瞅。”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沖淡了離別的傷感,楊清最後罵道:“你們能不能不教我弟弟學壞?”

    眾人哈哈一笑,黃貞鳳吃了一口刷肉,雙手自己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後拿出了一塊與他的衣物一樣埋汰的牌子丟了過去。

    張小刀接過牌子,覺得入手有些粘,低頭一看卻可見那牌子上寫著‘大內’二字。

    黃貞鳳輕聲道:“這牌子有些年頭了,真碰上不講理的也沒啥用,但仍到官府應該會有些用,反正揣著吧,以防萬一。”

    宋城撇了撇嘴道:“大內金牌……,在這盛唐之中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李毅抿嘴笑了笑道:“呃,翰林那幾個人基本都不看。”

    宋城用頭嗑了一下桌子,道:“小刀,我決定拜你為大哥,以後走出邊軍兒,您得照顧我。”

    張小刀笑眯眯的道:“好說好說。”然後夾起了鍋中的刷肉,起身放在了黃貞鳳的碗里,馬屁道:“謝謝師傅。”

    …………

    …………

    新年過後,即翼關迎來了最為浩大的送行場面。

    超過三萬人擠在了北側兵道,場面比新年時還熱鬧了數分。

    騎著老青牛的張小刀看著自己揍過,也揍過自己的人將土特產掛滿在了老青牛的身上,看著老青牛不堪重負的頹廢模樣,不由得冒起了汗珠。

    “真的裝不下了,真的裝不下了。”張小刀連忙的說著,卻仍舊低檔不住邊軍兒的熱情。

    年前的演武張小刀成為了新的傳奇,又為前年演武慘敗的邊軍兒出了一口惡氣,自然而然的人氣極旺,只是誰也沒想到會旺成這個樣子。

    這種混亂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最終在李毅大將軍的命令下眾人這才散去。

    可散去後,張小刀卻發現沒看到楊清,沒看到自己的獨臂師傅,一下子心中又有些失落。

    吳大雄坐上了馬車,道:“小刀。”

    “呃?”

    “你的長輩們托我給你捎話,去了京城好好呆著,別丟了邊軍兒的臉。”

    “就這個?”

    “就這個。”

    張小刀拉下了臉,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場景,嘆了口氣道:“走吧。”

    即翼關,距離北側兵道最近的哨卡上,楊清,黃貞鳳,李毅看著張小刀騎著老青牛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樣是不是有些殘忍?”李毅蹙著眉頭道:“你們知道他一定很希望你們去送別的。”

    黃貞鳳誠實回答著:“我最討厭這種事情,我受不了。”

    楊清沒有吭聲,然而這時兩個男人回過頭來卻發現有些水氣彌漫在了她的雙眸之中。

    楊清註意到了這種目光,略覺尷尬,便道:“今天的風怎麼這麼大,都迷眼睛了。”

    李毅與黃貞鳳對視一笑,走下了哨崗,事後發現楊清哪天足足在哨崗上站了一個下午。

    …………

    …………

    由即翼關北側兵道而出,張小刀與吳大雄展開了一場略顯漫長的路程。

    旅程之所以漫長,是因為無論是老青牛還是馬車之上都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時近半月後,兩人行走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之上終於受不了這猶如龜速的行程,不得不開始丟棄邊軍兒們的禮物與好意。

    不知丟了多少不值錢的臘腸後,這趟行程終於回復了正常。

    又是半月後,兩人終於看見了遠方的村落,明白終於進了有生氣的地兒,終於進入了真正的盛唐。

    “看前面。”張小刀大喊了一聲,卻不是在叫吳大雄,而是在與老青牛說話。

    老青牛抬起了牛眼,看到了在日落時鍍上了一層紅色光輝的小鎮。

    緊隨其後的吳大雄駕著馬車也看到了小鎮,不由得洋溢出了笑臉,狠狠的道:“三斤牛肉,三斤燒酒!”

    張小刀嘿嘿一笑,也重復的說道:“三斤牛肉,三斤燒酒。”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暗自想著這三斤牛肉不是在自己身上出吧?卻聽張小刀道:“咱們要加速嘍,今晚上一定終於可以不用在睡馬車了!”

    “駕。”吳大雄大喝了一聲,張小刀怪叫道:“走!”

    落霞鎮坐落在翼州偏南,地勢較高。

    所以每每夕陽西下時,晚霞總會為這座村子披上一層漂亮的紅紗,從遠方看去就像含羞半遮的少女,美中帶著無窮的誘惑。

    尤其對於在枯燥路途中看了近一月風景的張小刀與吳大雄來說,他們夢寐以求的客棧就在這村落之中,如何能不興奮神醫相師最新章節。

    走進落霞鎮便有酒香肆意。

    張小刀對酒並不上癮,然而吳大雄卻饞的不行,邊軍的酒醅他早已喝夠,聞著酒香便在也走不動道。

    張小刀看著吳大雄雙眸放亮,嘿嘿一笑下了青牛,高喊了一聲:“小二,三斤牛肉,三斤燒酒。”

    “好嘞。”

    張小刀跳下青牛,剛想選落座,便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抬頭看去,看到了一光頭,看到了光頭正在低頭擦著桌子。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光頭的小二……除了那個叫做法義的小和尚。

    張小刀暗自想著,然後壓低了身子,希望看到那光頭的真容。

    手中拿著一塊抹布,將木桌擦的鋥亮的光頭很快抬起了頭,也很快註意到了看向他的目光。

    於是。

    “和尚?”

    “小刀?”

    吳大雄有些木訥的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眼中情感的噴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事情很快超乎了吳大雄的想象。

    那身穿粗布麻衣的光頭小二屁顛屁顛的來到了張小刀的面前,然後給予了張小刀一個熱情的擁抱,繼而熱淚盈眶……。

    “這是鬧那樣?”吳大雄不解。

    然而,法義小和尚卻不理會酒館客人的詫異目光,抱著張小刀哭訴道:“小刀啊,我在這被困了三個月了,可算碰到你了。”

    感受著肩膀衣物有些潮濕,感受著周圍火辣辣的目光,張小刀的神色很是尷尬。

    他拍了拍小和尚的後背,輕聲道:“那個,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好。”

    小和尚法義似乎終於註意到了周圍的目光,立刻與張小刀分開,卻仍然熱淚盈眶的道:“幫我贖身,贖身。”

    張小刀扶了下額頭,實在搞不清楚小和尚這是鬧那樣,只能道:“先坐下,慢慢說,慢慢說。”

    法義也平復了一下情緒,坐了下來。

    張小刀輕咳了一下,將那把看起來有些巨大的長刀放在了桌面上,發出了沉重的悶響,周圍的目光終於收回,他才稍稍吁出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簡單來說,便是三個月前,我從大荒回來後在這幫人了,然後酒館老闆給了我口飯吃,我就在這幫忙……”

    張小刀抬起手問道:“你去大荒做什麼?”

    法義小和尚抬起頭道:“去聖殿看一看啊。”

    張小刀蹙眉,繼續問道:“話說回來,為幫助你的人做一件事情,不是你的規矩嗎?”

    “可是老闆想招我為婿。”

    剛喝下一口大碗茶的吳大雄一口噴了出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52
第86章 我宣你

    靈隱縣一戰後,法義小和尚繼續踏上了他雲游天下的旅途。

    走了一趟西域,去了一遭大荒。

    西域之行很是招搖,從不張揚的法義小和尚在西域教廷與傳教士辯法,口吐蓮花,異象叢生!

    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以法義和尚完勝而告終,消息以迅雷般的速度傳遍了天下,傳遍了盛唐。

    大荒之旅,法義小和尚回復了以往低調,只是看到了當年師傅一指斷山的永河,由衷覺得很是漂亮便贊嘆了一聲,惹來了聖殿十二刀客群起挑戰。

    挑戰最終無疾而終,歷時三天三夜,法義小和尚連一根毛都沒有掉,卻累壞了久負盛名的十二刀客。

    自此,浮屠寺的法義小和尚揚名於天下,為此盛唐皇帝陛下龍顏大悅,連下三道聖旨進行封賞卻被那赤腳的和尚一一擋回。

    然而,即便已經名揚天下,法義小和尚仍然沒有什麼名人的覺悟。

    於三月前來到落霞鎮後,他毫無意外的再次被騙光了大荒聖殿贈予他的光鮮外衣,最終不得不來到酒館化緣。

    更要人命的是,酒館掌櫃的閨女翠花在第一眼看到法義小和尚時便一見鐘情……。

    自此,一輩子窩在落霞鎮沒出去過的酒館掌櫃便開始利用法義的弱點,一次次延長了法義小和尚的離去時間。

    “今天你吃了一根大蔥。”

    “呃?”

    “所以,還需要在這里呆十天。”

    “啊?”

    “今天你吃了一碗面條。”

    “面條不是說是我應得的嗎,不應該延長。”

    “但面條里的肉末不是免費的。”

    “啊?”

    荒誕的理由,扯蛋的過程,卻足足拖了法義小和尚三月之久。

    當張小刀聽完這個故事後,沒有覺得荒謬,反而嘆了一口氣,道了句:“你不會自己跑?”

    法義小和尚錯愕的仰起頭,道:“對啊,我怎麼不會自己跑?”

    剛喝下一口茶的吳大雄再次噴出了一口茶,瞪大著雙眸看著張小刀心想著,你怎麼可以如此淡定?

    張小刀的確很淡定,他就知道法義小和尚是個很中二的和尚,所以他做出再二的事情他都不會露出詫異神色。

    法義小和尚哭訴之後,一臉的求助模樣。

    張小刀眯著眼睛,高喊了一聲:”掌櫃。”

    不時,酒館之中走出了一名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在看到張小刀與吳大雄後,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眾多食客將目光聚焦,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張小刀沒有自我介紹的開場白,直接拿出了邊軍兒的腰牌仍在了桌面上,然後道:“和尚是我朋友,如果你不想進衙門,就老老實實的讓他走。”

    臉色肥胖的掌櫃露出了艱難神色,他妻子早逝,留有一女,不知怎的就喜歡上了這小和尚,掌櫃見小和尚為人心善便勸他還俗入贅,那想到這小和尚居然認識邊軍兒?

    邊軍兒對於生活在邊關的百姓來說很熟悉又很陌生,百姓都從小到大那些耳濡目染了許多傳說,然而自六關建立以來邊軍兒鮮少出現在關內,距離產生美的作用之下讓邊軍兒愈發神秘,也讓人們愈發敬畏。

    張小刀亮出的腰牌並不顯眼,但百姓卻知道這玩意沒人敢於冒充。

    掌櫃正在糾結之時,酒館內走出一名少女。

    少女身穿淡綠色長裙,容貌談不上精緻,卻眉宇清秀,給人小家碧玉之感,可一張口,卻是堅定道:“不行,他不能走。”

    張小刀看著法義和尚將腦袋邁進了桌中,饒有興致道:“為什麼不行。”

    少女輕聲道:“因為他摸過我的手,所以必須娶我。”

    張小刀笑了出來,吳大雄笑眯眯的道:“女娃,今年你多大,便要嫁人,更何況盛唐民風開放,從未聽說碰下手便要定終身的習俗。”

    少女神色一凜,狡辯道:“落霞鎮便有這習俗。”

    周圍圍觀百姓沒有一人吭聲,均是一臉笑意。

    張小刀輕聲道:“掌櫃,有沒有安靜些的地方,這事兒我們慢慢談。”

    掌櫃點頭,帶著張小刀三人走進了酒館中的香坊之中,五人落座後,氣氛極為詭異,就像見親家……。

    張小刀率先開口,抬起頭看著少女的清秀面容道:“你多大?”

    “十五。”

    張小刀揉了一下眉頭,輕聲問道:“你真的喜歡他?”

    少女不簇起了眉頭,想起了這三個月中法義小和尚的親切笑容,點了點頭。

    張小刀笑了一下道:“你喜歡他什麼?”

    少女眉頭簇的更深了些,竟是沒在第一時間回答出來。狡辯道:“反正他得還俗娶我。”

    張小刀看了看面色尷尬,礙於自己身份始終沒有吭聲的掌櫃,問道:“掌櫃,你覺得成親是個草率的事兒嗎?”

    掌櫃閉口不答,張小刀轉而又問道少女:“不說他是不是和尚,也不說你強人所難,更不說你們連和尚都騙的行為,只說你,你連喜歡恐怕都不知道是何東西,又談什麼成親?”

    “另外,請你先問下自己,到底喜歡和尚那裡。”

    少女本就對持刀而來,眉宇之間隱有煞氣的兩名邊軍兒懷有畏懼,這麼一說更是蔫了下來。

    張小刀本就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看著罪魁禍首啞口無言,便道:“今天我們住這里,明兒清晨我們便會走,不要攔,你們也攔不住,好了,散了吧。”話語斬釘截鐵。

    說散果然就散,吳大雄拉著臉色有些紅的小和尚走出了廂房,三人一路找到了一家客棧入住,這事兒便算告一段落。

    小和尚從未想到這件麻煩事情會如此簡單,一路感恩戴德,晚上更是胃口大開,吃下了十根大蔥,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落霞鎮的夜色並不如何優美,遠遠沒有黃昏時那層紅紗美,張小刀與小和尚重逢,自然而然的要多聊上一聊,索性便提著酒壺坐在了客棧的二層樓房檐上,觀著並不柔和的月光,看著並不美麗的鎮中景色,輕聲的說著兩人兩年間的過往。

    “拓拔烈?我也在聖殿看到他了,他不是大荒的聖子嗎,怎麼會跑去盛唐的邊關?”

    “你還是浮屠寺的和尚呢,為什麼去了聖殿?”

    法義小和尚感受著屁股下瓦片傳來的微涼,笑著道:“師傅說,聖殿和教廷都要去瞅瞅,所以我便去瞅瞅。”

    張小刀笑了笑,問道:“拓拔烈怎麼樣?”

    “那家夥?我只記得腿好粗,我沒和他交過手,但臨走時他對我說了句,他不如我。”

    “呃?這是他會說的話?”

    “傳聞聖子高傲,我聽著這話也別扭。”

    張小刀抿起嘴唇道:“如果他會這麼說,才是真的可怕啊。”

    “呃,不要提他了,他多無趣。”

    “那提誰?”張小刀打趣道:“翠花?”

    翠花便是酒館掌櫃的女兒,提起這個小和尚便更為鬱悶,輕聲問著:“小刀,今天你說她喜歡我那裡,正確答案是什麼?”

    張小刀仰起頭,喝了一口酒,想起了久久未在夢中出現的王洛菡,輕聲道:“喜歡就是喜歡唄,還需要多餘的解釋?”

    “那我喜歡你。”

    “噗。”張小刀笑出了聲道:“這算表白?”

    “表白是什麼東西?”

    “就是對你喜歡的人說出真心話。”

    “真心話?我一向只說真心話啊。”

    張小刀知道在這個問題上無法與小和尚深究,他終究不是凡人……。

    於是,問道:“下一站的目的是哪兒?”

    “回家啊。”

    “浮屠寺?”

    “是啊。”

    “那我們正好順路。”

    “那太好了,一起走,順道回去看看大牛哥吧,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張小刀抬起頭,看著探出雲角的月牙,想著靈隱縣的鄉親們,想著葬在山頭的親人,沉默不語。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的曙光透過客棧客房的窗戶紙打亮在了張小刀的臉頰上,張小刀習慣性的坐起了身子,感受著昨夜不知為何喝的有些凶猛的酒後副作用晃了晃腦袋。

    吳大雄早已經早早起來,架起了馬車,在客棧中簡單的吃過早飯後,法義小和尚坐進了馬車里。

    歸家的路途再次開始,張小刀騎著青牛高喝著:“回家嘍。”與馬車一並肩同行,走到了鎮口。

    落霞鎮鎮口,晨曦鋪撒,將遠方的山巒景色塗抹上了一層光輝。

    漸入春季的清風吹起了人們的發梢,還未開張的酒館大門被‘咯吱’一聲推開,走出了一位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做翠花,沿襲了小地方人名中的鄉土氣,她抿著嘴唇看到了那即將遠去的馬車。

    張小刀微微一笑,老青牛來到了馬車旁,他道:“無論如何,你總要告別一下吧。”

    小和尚也沒有扭捏,掀開了馬車的破舊簾子,鑽出了身子,看到了那個讓他吃盡了苦頭的少女,卻依然洋溢出了笑臉,揮手告別。

    這時,翠花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淚花,然後喊出了想了一夜的答案高喊道:“我喜歡你!”

    張小刀說的沒錯,喜歡就是喜歡,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小和尚法義露出詫異神色,張小刀露出笑容,翠花卻在一直急促的重復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當語速漸快時,我喜歡你變成了‘我宣你’,久久的回蕩在那酒館的門前!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1 23:55
第87章 路痴的刺客

    ‘我宣你’在張小刀的印象中一向是偶像劇中的台詞。

    然而當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在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後,站在晨曦下,站在酒館前,格外堅定的喊出這三個字時,不知為何格外的打動人心。

    至此,張小刀明白少女是真的喜歡法義小和尚,可是顯然法義小和尚根本不懂得喜歡的深層次目的到底是什麼。

    哪天清晨,騎著青牛的張小刀轉頭來到了少女面前,看著眼前因為懵懂愛情而哭泣的少女,輕聲道:“喜歡很好,但他現在還不知道感情這玩意是什麼東西。”

    “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他是浮屠寺的和尚。”

    少女停止了哭泣,抿起了嘴唇,毅然決然的點起了頭,不再吶喊,目送著那輛馬車與那頭青牛漸漸遠去,心中默念著三個字‘浮屠寺’。

    無疾而終的愛情總會帶給人一些負面情緒。

    離開落霞鎮之後,無論是法義還是張小刀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一行便是六日,當三人來到九陽城時,陰霾已久的天空終於放晴,張小刀也終於露出了笑容。

    九陽城對於張小刀來說談不上有多熟悉,但來到這里便意味著即將抵達靈隱縣。

    這促使了他的心情大好,也促使了他食量大增。

    …………

    …………

    九陽城是翼州最大的城池,萬壘而砌的城牆極其高聳,站在城牆下方莫名的會讓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這里雖然不如即翼關巍峨壯觀,但卻格外的有人氣,車水馬龍,人潮洶涌。

    作為翼州商業樞紐的九陽城城中極為繁華,這是即翼關拍馬也趕不上的地方,而酒館自然更是熱鬧非凡。

    入城後的吳大雄很快看到了酒館,於是他喊道:“有間酒館。”

    張小刀與法義抬起頭,看著人來人往的接到間那極其顯眼的招牌,驚嘆道:“真的是有間酒館。”

    酒館的名字便叫有間酒館,不知是因為名字特殊,還是這里的酒水匠心獨具,酒館之中人鼎沸疼,賓客絡繹不絕。

    小斯將馬車與老青牛安頓好,因其酒館內人滿為患,便在大門前擺下了一張木桌,三人落座後,吳大雄大吼一聲:“招牌菜,招牌酒,端上來就行。”

    豪客往往是最受服務行業人員待見的,小二高喊了一聲:“好嘞。”便屁顛屁顛的沖進了酒館之中。

    張小刀笑著道:“以前來這里怎麼沒發現這酒館呢。”

    “以前來過?”小和尚問著。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是啊,早些年靈隱縣的獵物都要拉到這里販賣的,還算熟悉。”

    吳大雄道:“還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啊,臨十四街有家麻辣片湯很不錯。”

    “那晚上一定要去。”說著小和尚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喊道:“小二,在來三根大蔥。”

    無論吃什麼都要配大蔥的脾性實在讓張小刀不忍直視,正當他準備斥責法義時,街口走來一人。

    這人身材不高,體格不壯,相貌也極為平常,穿著粗布麻衣,實在看不出任何出奇之處。

    但不知為何,張小刀卻感覺得到這人太過尋常。

    太過尋常便是不尋常,張小刀生出了這種奇怪的感覺,便見這人舉步而來,直到自己的眼前。

    紹榮來到了張小刀的面前,看著張小刀長著一張和自己一般實在不甚出奇的容貌,開口問道:“請問,小哥是本地人嗎?”

    迎著撥開音樂的陽光,張小刀搖頭道:“不是。”

    紹榮簇了下眉頭,似乎認為張小刀應該是本地人,問道:“請問小哥知道節度使府邸在那裡嗎?”

    張小刀點了點頭,指了指東邊道:“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了臨十四街向左拐,門口有兩座極大的石獅子,那便是了。”

    紹榮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轉身便走,走的卻是西面。

    “這是那來的極品路痴?”張小刀嘀咕了一聲,卻好心提醒道:“不是西,是東。”

    走在青石路上的紹榮‘呃’了一聲,然後向北進發,沒兩步就被淹沒在了人流之中,一邊指點的張小刀呼喊聲自然也被淹沒,只能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不時,小酒館的招牌菜香醋鯽魚帶著飄香被端上了桌,自然還有兩壺燒酒,帶著三根大蔥。

    張小刀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頓時眯起了眼睛,道了聲:“贊。”不由得拿起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口。

    酒館這不知名的酒水很是奇妙,入喉甘甜滑下後方覺辛辣,當徹底入肚後酒意上涌,烈味姍姍來遲。

    喝下一口酒後,張小刀與吳大雄對視了一眼,齊齊感嘆這酒要比邊關的烈酒美妙許多,法義小和尚卻啃了一口大蔥,問著:“是不沒點素菜。”

    “呃,我去告訴小二一聲。”吳大雄起身進了酒館。

    張小刀又喝了一口這酒,眯著眼睛正享受之時背後傳來了極為突兀的聲音:“小哥,到底在哪兒?”

    張小刀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平凡男子,問道:“大哥,你確定你分得清東西南北嗎?”

    紹榮簇了下眉頭,很淡然,很從容的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張小刀揉了揉太陽穴,道:“大哥,你吃飯了嗎?”

    “沒。”

    “要不你先坐這喝一口?然後我慢慢和你說?”

    “好啊。”紹榮毫不猶豫的道:“小二,在加把椅子。”

    張小刀瞪大了雙眸,暗自想著果然東西南北分不清的人是分不清鄙視話語的深層含義的,但自己開口了,總不能現在攆他走……。

    紹榮很快坐了下來,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張小刀開始詳細敘述節度使府邸到底在那裡,在一壺酒下肚後,紹榮站了起來道:“那多謝小哥,我試著找找。”

    張小刀覺得口乾舌燥的又喝了一口酒,聽到試著找找差點沒噴出酒來,無奈道:“大哥,你到底去節度使府邸乾什麼啊。”

    “殺人。”

    沒有人覺得這是一句認真話語,九陽城節度使是一方大元,不僅權力滔天,最重要是節度使沈井是極為出名的氣煉者。

    三人自然把紹榮的話語當成了玩笑,而紹榮也道了聲謝,離開了酒桌,這次他的方向極為正確,是東邊,只是在兩個街口之後,他抬起了頭,看了看北面道:“應該是這邊吧。”

    於是,他又走丟了……。

    很難想象一個人會路痴到這種程度,更難想象這人臉皮的厚度,不僅僅在酒桌上喝了一壺酒,還風捲殘雲的吃了很多菜餚,導致張小刀三人不得不再點一些。

    新菜再上,自然又耗費了些時間,張小刀美美的夾起了一片醬牛肉,正欲放入口中,便聽身後有人道:“呃,我怎麼又轉回來了。”

    紹榮眼神無辜的看著轉過頭來的張小刀,極為肯定的道:“小哥,你能不能帶我去?”

    對於這種要求,張小刀自然不會答應,於是他搖起了頭。

    紹榮上前兩步,坐在了那還殘有餘溫的板凳上,道:“不然我們先喝酒,這頓飯算我的,然後你帶我去節度使府邸?”

    張小刀挑了一下眉頭道:“大哥,你問路不會換個人?”

    “我看你順眼。”

    “我需要你看我順眼?”

    “可是我就是看你順眼。”

    啃了一口大蔥的法義小和尚,輕聲道:“小刀,助人為樂乃是快樂之本,既然他都說請客吃飯了,我們帶他去節度使府邸又有何妨?”

    吳大雄啃了一口雞腿,笑道:“問題是他是去殺人的。”

    法義小和尚很認真的道:“呃,這你也信。”

    張小刀覺得頭頂有烏鴉飄過,質問法義道:“你還有不信的?”

    法義小和尚義正言辭道:“其實我分得清的,只是無論真假,我都願意去幫助。”

    “大師來自那裡?”紹榮突兀的問道。

    法義小和尚道:“浮屠寺啊。”

    “真名法義,法號法義?”

    “是啊。”

    張小刀與吳大雄對視一眼,看向了紹榮問道:“小和尚這麼出名?”

    “浮屠寺聖僧,這天下又有何人不知?”

    “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法義小和尚臉蛋一紅,立刻羞澀了起來。

    張小刀覺得自己落進了怪物的世界,連忙道:“趕緊吃,趕緊喝,我帶你去還不成嗎,晚上我們還要找個舒服點的客棧呢,快,快,快。”

    不知是張小刀的催促,還是因為紹榮真的很著急。

    餐桌上的飯菜很快被一捲而空,而紹榮也的確掏了銀子請客,那麼接下來張小刀三人只好無奈的帶著紹榮來到了節度使府邸門前。

    節度使府邸門前有兩尊石師,雕功精湛,氣勢非凡,朱紅色的大門緊閉,有無形威嚴飄出。

    在這略顯冷清的街道中,張小刀指那大門道:“就是那,趕緊去殺人吧,我們走了。”

    紹榮點了點頭,道:“有緣再見,我叫紹榮。”然後在三人的目光下,叩開了節度使府邸的大門。

    在然後,沒有走遠的張小刀三人聽到了一聲慘呼,立刻回頭望去。

    一道鮮血猶如小溪般在節度使府邸門前的整潔石階上涓涓流下!

    他真的是去殺人!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5-1-2 00:00
第88章 九陽染血

    節度使是盛唐特設的官位之一,只存在於翼州與青州。

    之所以節度使這個官位存在於此,便是因為這兩大洲邊關較多,而邊關大將軍權柄太重,所以朝廷特任命節度使與之分庭抗禮,互相監察。

    沈井便是翼州節度使,是翼州隻手遮天,權力滔天的那個人。

    所以節度使府邸很大,大到超乎紹榮的想象。

    紹榮是一名殺手,他的目標自然是翼州最大的那個人,叫做沈井的節度使。

    奈何,他的方向感實在太差,只隨手殺掉了幾個小斯引起一片恐慌後,便走回了節度使門前。

    於是他簇起了眉頭,暗自想著認路的敲門,於是看向了府邸深處,告訴自己盡量保持腳尖向前,這樣一直走到盡頭,殺個通透便好了。

    這便是紹榮的殺手作風,蠻橫,霸道,光明正大。

    無法想象天下間真的有走一百尺都會迷路的人成為殺手,更無法想象這個殺手是當世盛唐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能令人聞風喪膽,紹榮自然具備了一定實力,而能光明正大,便說明他的實力遠遠超過人們的想象。

    所以,在剛剛他那快到那讓感到不可思議的出手被張小刀三人看到後,便讓三人倍感震驚。

    於是,法義小和尚倡議道:“我們一起去看熱鬧啊。”

    張小刀承認法義小和尚提出的倡議很有吸引力,至少那快如閃電的出手,便讓他愈發的想知道這位路痴大哥到底是何方人物。

    然而,這個提議畢竟太過腦殘了一些。

    這里是那裡,這里是節度使官邸,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里一定有無數高手日日爺爺守護著叫做沈井的人。

    更重要的是,沈井是一名靈源境的大修行者!

    氣煉者有六境,分別是練氣-知氣—通竅—靈源—命玄—神通!

    能走到靈源境的人,已經不再被稱謂氣練,而是修行,足可見這個境界與之前三大境界的涇渭分明。

    然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叫做紹榮的路痴,既然都知道小和尚法義的名號,又怎麼會不知道沈井的修為?

    但他仍舊大模大樣的殺了進去。

    法義小和尚這時又開口道:“我實在太過好奇,不行,我必須進去看看。”

    張小刀錯愕道:“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現在你不應該沖進去攔住紹榮嗎?”

    法義小和尚道:“師傅說過,力所能及之內,我現在力所能及的仍然只停留在幫百姓挑挑水的階段。”

    “好吧,但是這個腦殘提議,我堅決反對。”

    然而話音未落,法義小和尚已一步踏出,轉瞬間便上了那紅牆的之上。

    張小刀抑鬱,輕聲道:“大雄哥,回馬車那裡,我去找他很快回去,今天不住店,我們直奔靈隱。”

    吳大雄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便見張小刀隨著法義和尚的身影在那朱紅大宅中消失,雖然心中焦慮,但卻知這事兒怕是見大事,還不是要沾身為妙,迅速跑回了酒館。

    …………

    …………

    節度使府邸很大,大到站在牆檐上的張小刀看不到這建築群的盡頭在那裡。

    紅牆之後,便是節度使中堪稱奢華的景象,清幽迴廊,假山真水,青磚碧瓦鑄就的一個個宅院環環相扣,盡顯大家風範。

    然而此時,這座豪宅中全亂了套。

    紹榮行走在其中手持一把極為細長的兵器,無法讓人斷定這到底是劍還是一根長針,只能姑且稱為細劍。

    他就這樣一路深入。無論眼前是男是女,無論對方是高是矮,無論敵人修為高低,紹榮的回應極為簡單,但格外有力—只是一劍!

    這劍在刺破空氣,發出一聲輕吟,然後無論是誰,脖頸之上都會出現一條血鮮,在短暫的時間內倒地捂住脖頸,卻捂不住涓涓從指縫流出的殷虹色血液。

    張小刀跟隨法義小和尚一路前行,不時法義小和尚盤上了一顆蒼天槐樹。

    張小刀緊隨其後,登上樹乾後,喘了口氣道:“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今天如此愛看熱鬧。”

    法義小和尚聽著樹下廂房傳出的驚呼,咧嘴一笑道:“我說我和沈井有仇你信嗎?”

    “按照你的為人,即便有仇你也不會記仇,但我感覺你現在很是幸災樂禍。”

    “我師傅告訴過我,我出身不錯,是沈井攜聖諭,滅了我全家。”

    張小刀不曾想過小和尚這種仿佛世外之人心中也有仇恨,簇起了眉頭。

    “雖說,我爹娘的確犯過錯,的確該殺,但畢竟是我爹娘,更重要的是老皇帝已經死了,我的仇人只剩下了沈井,所以有人要來抄家滅族,我怎麼能錯過?”

    張小刀找不出有力的反擊理由,這天下間沒有人是聖人,誰都會有私欲,小和尚這麼做無可厚非,只能道:“那我們要藏好一些。”

    顯然,張小刀的操心很是多餘。

    沈府此時因為不速之客的肅殺已經徹底慌亂,沒有人會去關註中央院落的那顆老槐樹,更不會有人看到枝繁葉茂之中的他們。

    紹榮看到了,他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再次回復了沉寂的模樣,手持那細劍,繼續前行,終於碰到了還算有分量的對手。

    沈府花園中本是鳥語花香,十幾名府中高手出現在了紹榮的面前,只一起手,張小刀便神色凜然道:“通竅境。”

    通竅境絕對不是隨處可見的大白菜,在翼州通竅境的高手用手都查的過來。

    然而,在這府邸中卻出現了十三名通竅境的高手!

    紹榮沒有發怵,樹上的張小刀與法義在發怵。

    十三人齊齊的踏出一步,臉色肅穆,顯然明白紹榮並不好對付。

    紹榮也踏出了一步,卻還順道揮了一劍。

    一道肉眼可見的劍氣橫貫而出,就像是一匹巨大的白色絲綢,在出現的瞬間在張小刀的感知中,這片天地的元氣都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靈源境以下,元氣外放越遠越弱。

    然而,進了靈源境,明悟天地本源,外放的元氣便不是越遠越弱,而是可以牽動周圍的天地元氣化為己用。

    這便是,靈源境與前三大境界的涇渭分明關鍵所在。

    紹榮展現出了至少靈源境的實力!

    花園內的名貴花草在這道元氣匹練的路過之下變為殘花敗柳。

    十三人腳踏玄步,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然在這道極為迅速的匹練下默契到了極致,支起了一道元氣屏障!

    這道元氣屏障猶若實質,十三人雖然單人境界都不如紹榮,但顯然精通配合之法,並擁有常年的默契。

    可是,下一瞬,張小刀與法義小和尚便長大了嘴巴。

    在他們看來那道無堅可摧的元氣屏障在遇到紹榮的元氣匹練後瞬間被切破,這時那道匹練之中閃過了一道銀色光芒!

    十三人隨著花花草草飛出,毫無疑問,這一個照面,紹榮以完勝展現了他強大的實力。

    “融靈!”法義驚愕道。

    “那是什麼?”

    “世人皆知氣練的六大境界均分三品,卻不知通竅以後每個境界分為四品,其中一品並非常人所能及。”

    張小刀想起了自己體內的穹樹,明白了進入靈源後怕便是小和尚口中所說的融魂,不由得詫異道:“你也融過?”

    “一隻千年玄龜,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可以全身猶如金剛?”

    張小刀簇起了眉頭,暗自猜測著紹榮應該是什麼,法義小和尚卻道:“如此無堅不摧,怕是融了千年劍靈!”

    張小刀對於玄而又玄的東西雖然有所瞭解,但大多只當傳說。

    此時在看,怕是那些當作樂子的東西都不是傳說,這個世界果真他媽的玄之又玄!

    不提樹上二人此時內心活動。

    紹榮一劍破了這十三人之後繼續前行,只是有心人可以發現他的臉白了一分。

    紹榮那張極為平凡的臉頰白了一分也好看不了多少,所以府邸中的婦人驚呼絕對不是因為他那張臉。

    紹榮也並不卻管隨手可殺的老弱婦孺,他就這樣掠過了迴廊,走過了花園,到了正宅前的寬闊武場前。

    這武場鋪著近似白玉的純白磚塊,四周被綠蔭環繞,正中央是一連三座的大宅,怕是到了府邸的中心,沈井的居處所在。

    張小刀與法義小和尚一路越過艱難險阻,來到綠蔭中潛藏,駭然發現了武場中那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老人已是三千白絲,臉頰上皺紋卻並不明顯,頗有老當益壯之勢。

    他身穿一身白衣,目光炯炯的看著一路走來的紹榮,露出了一絲苦笑,然後仿佛極為沒有出息的道:“九陽駐軍已經趕來,你即便在厲害也逃不出這里,更何況你是一個路痴。”

    紹榮沉默了片刻問道:“如此說,是在告訴我現在走還來得及?”

    “不,我只是想知道紹家何至於於此?如此正大光明的殺到我的府邸上,不怕聖上問罪?”

    紹榮笑了笑:“這個世界很奇妙,如果你沒死,怕是無論如何升上都要問罪,但如果你死了,聖上自然會權衡是為了給死人出一口氣重要,還是國泰民安重要。”

    “國泰民安?”沈井不屑,並且氣憤的斥責道:“紹家覺得現如今擁有可以不讓盛唐國泰民安的資本?”

    紹榮揉了揉眉心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太知道這些,我只會殺人。”

    “殺我?難道你到了命玄?”

    紹榮沒有再次回話,緊握劍柄的拇指因為用力過猛而泛白,在下一瞬他揮出了細劍,揮出了一道高有兩丈,橫貫全場的元氣匹練。

    張小刀與法義震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看著這近似乎自然風暴一般的人為手段席捲了府邸。

    然後,那三座練成一線的大宅在中心分段,滑落,然後,鋪陳在地面上的白玉轉全部碎裂,然後,府邸發出一聲巨大的轟塌聲。

    再然後,紹榮的臉白了九分,面容依舊平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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