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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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44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3
第49章 瘋狂的石頭

    一月後,青龍峽石頭林。

    張小刀神色凝重的刻著石頭,卻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夜與楊清喝得爛醉。

    那之後,楊清便隨著李毅返回了即翼關,而他自然跟著吳大雄回到了石頭林,又開始了枯燥乏味卻又特別充實的生活。

    正想著,鵝卵石在這一刀稍重的力道下再次崩碎。

    張小刀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前些天磨鈍了刀鋒已然有些翻捲,揉了揉眉心。

    這種枯燥乏味的練習隨著時日漸久後已然有些純熟的味道,他一天如果全力的話可以刻十塊春宮石頭,但他卻因為覺得無趣想要在石頭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絲襪而再一次降低了成功率。

    這個舉動讓吳大雄很是一通抱怨,因為在這軍營之中張小刀的新作品已然備受關註,甚至開始有人高價收藏。

    張小刀告知吳大雄出價的一概不予理會,他自有他的一套營銷理論,吳大雄則自然成為了這春宮石頭的唯一經銷商,卻不想自己在這哨卡邊關的地位開始水漲船高。

    很難想象因為春宮石頭會讓吳大雄這個混跡邊軍多年的老兵油子的地位一拔再拔,每天有求將領絡繹不絕。

    如果要仔細分析的話,怕是這邊軍之中的精神生活實在太過匱乏,這春宮石頭又雕刻精細,女子樣貌身材更是之前邊軍兒想都沒想過的童顏巨乳,自然便對這群憋的滿臉通紅的邊軍實在具備驚人的吸引力。

    所以,邊軍兒對春宮石頭有很大量的需求,而張小刀卻雕刻的極慢,供需比也就此失衡。

    張小刀刻意加大難度不僅僅是為了練刀,更為了弔邊軍兒的胃口,以圖謀在未來能指這個賺上一筆。

    他一向認為人之初,性本賤!供需比失衡,導致得到春宮石頭的邊軍兒一個個都當成了寶貝,而得不到的人一定會存在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這種普遍心理。自然便導致了春宮石頭在邊軍兒之中更為火爆。

    而這句人之初,性本賤。也不僅僅可以對應春宮石頭這件事情上,還可以映射到很多這世間發生的悲歡離歡,嬉笑怒罵。

    這是張小刀兩生經驗的總結,也是一種營銷策略,他非常滿意,他相信總有一天這小小的石頭能給他創造巨大的財富。

    或許如果他此時的想法被他人知道了,會嘲笑他這種想法是小農意識。

    可張小刀沒有覺得這種想法是小農意識,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認為有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種理念對他來說根深蒂固,所以無論為了賺些銀子,還是練刀,張小刀都必須把春宮石頭這件事情做好。

    暫歇了片刻之後,張小刀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把蒼老師那雙被他刻意放大加長了的美腿雕刻上絲襪,讓其更加若隱若現,引人焚身。

    這個嘗試在他靜下心之後很快完成,吳大雄正巧前來,看到新出爐的春宮石頭自然要先觀摩一番。

    拿起春宮石頭,吳大雄有些雙眼冒火,卻還是問道:“這腿上是什麼東西?”

    “絲襪。”

    “絲襪是啥?”

    “真男人的最愛。”

    “看著是挺好看的。”吳大雄**的嘿嘿一笑後,繼續道:“小刀,我求你個事兒被。”

    “怎麼?”張小刀問道。

    “咱能不能把關鍵部位雕刻出來,這樣看著才帶勁啊。”

    張小刀立刻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道:“下流不代表下作,薄碼才是真愛啊。”

    吳大雄拉下了大長臉,霸氣道:“什麼薄碼,真愛的,老子不管,這蒼老師實在是尤物,老子就要看她關鍵部位。”

    面對吳大雄咄咄逼人,張小刀可沒慣著,立刻道:“老子就是不畫,你愛咋咋地。”

    吳大雄一下蔫了,他與張小刀在繁山回來之後關系已經不再是上級和下屬,即便在人前也是以兄弟相稱,硬的不行,只好玩軟的。

    “小刀,我覺得這把斬馬刀有些不適合你的身份了。”

    “我什麼身份啊?”

    “你就我親弟弟啊,等明兒個我去找人拿換把好刀回來。”

    “嗯,這事可行。”

    “那我說的那事可行不?”

    “不可行。”張小刀立刻否決道。

    “別這樣啊小刀,怎麼說我在臨危之時也是擋在你身前的男人,是不是?”

    張小刀知道吳大雄不是張口要人報恩的人,由此可見那絲襪後的關鍵部位對他來說是多麼有吸引力。

    於是,張小刀仰天長嘆道:“唉,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先去把老青牛給我牽來吧。”

    吳大雄轉身就走,不時就將脖子上拴著個小鈴鐺的老青牛拎到了張小刀面前。

    老青牛現在看張小刀就害怕,這些天可是被張小刀割肉割慘了,張小刀不僅自己吃,還請別人吃,偏偏它生出的蹄子摘不掉那可惡的鈴鐺,不然老青牛早有逃跑的想法了。

    想要逃跑的老青牛當然沒有逃跑,逃跑怕是會死的更快,它只是感覺自己長肉的速度沒有被割下去快,它還沒長出來的牛尾巴可以說明這一切的經歷是多麼悲痛。

    “今天你想吃哪兒?”張小刀很認真的問道。

    “我還想吃牛尾巴,但是還沒長出來。”吳大雄砸了砸嘴巴,顯然他的胃早就被老青牛的肉徵服了。

    “你看尾巴。”張小刀指了指老青牛壯碩的屁股。

    吳大雄審時度勢了一番,除了被老青牛尾巴被部切除留下白點外,便只能看到老青牛的關鍵部位。

    這時張小刀玩笑道:“這玩意和你想要的那玩意差不多,要不然你湊合湊合?”

    吳大雄頓時有哭的想法,張小刀實在是太能埋汰人了,為了報復張小刀,他收起那塊剛剛刻完的春宮石頭,轉頭就走,留下了張小刀與老青牛四目相對。

    張小大看著老青牛道:“你最近晚上小心點,萬一那個小夥火力旺看完**想爆了你的菊花,你還怎麼活?”

    真沒法活了,尾巴被割掉後的老青牛本就感覺屁股上某些位置有些涼,現在更感覺冷風直往裡灌,只能做出一個哀怨一般的眼神,以求張小刀好心些。

    張小刀呵呵笑道:“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萬一有那個火力旺的小夥覺得自己火力不夠旺,割掉了你的牛鞭壯壯陽,再爆你的菊,這才是最悲慘的。”

    老青牛頓時悲鳴的‘哞哞’叫著,玩笑夠了張小刀摸了摸老青牛的腦袋道:“放心,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聽說手撕牛心挺好吃,反正你也不疼,晚上不介意我掏深點吧?”

    一想到一會兒即將開膛破肚,老青牛便只好翻著白眼裝死,逗得張小刀心情大好。

    吳大雄拿著張小刀的新作回了大營,立刻就有邊軍兒告訴他呂一字來了,吳大雄將石頭揣好,走進了大營,便看到了呂一字負手而立,背影說不出的灑脫。

    呂一字是追風營統領,在即翼關之中當屬頂層人物,兩人之前雖見過面但絕對算不上熟悉。

    所以吳大雄用拳擊心臟的方式表達了他的敬意,而呂一字則開口極為生硬的道:“聽說春宮石頭是你這里流竄出來的?”

    吳大雄臉色一黑,呂一字是出了名的冰冷,這怕是要興師問罪啊。

    他腦袋一轉,一下就想到了張小刀與楊清還有李毅大將軍的關系,毫無節操的推脫道:“這可不怪我啊統領,你知道小刀這孩子,唉,我怎麼說他他都不聽,就非要做這玩意,美名其曰練刀,真是管不了啊。”

    吳大雄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的呂一字一愣,但他是一個不願意多說廢話的人,簡單明瞭的道:“你手裡有沒有石頭?”

    “呃,我那能有那玩意啊。”

    呂一字一字一頓道:“我要。”

    吳大雄呆了半響,暗自佩服呂一字的要春宮石頭還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老老實實的拿出了張小刀的新作,遞給了呂一字道:“統領,這是我剛沒收的。”

    呂一字不願意廢話,擺了擺手,走出了大營,便消失在了吳大雄的視野之中,弄的吳大雄嘆氣連連,卻也無可奈何。

    呂一字在兩日後抵達了呂二字所在的哨崗,這時呂二字正在端茶倒水的伺候著一名斷了條手臂的邋遢老頭。

    老頭神色極為莊重,手中卻是張小刀送給呂二字的春宮石頭。

    呂一字進來後,也沒有廢話,直接將張小刀的新作放在了老頭的眼前。

    老頭渾濁的眼神頓時一亮,仔細的看起了石頭上的畫作,驚嘆連連。

    呂二字看著大哥沒說話,便識趣的站在了一邊,直到那老頭開口道:“一字,你覺得小刀這孩子在刀法上天賦如何?”

    “天賦都是靠努力得來的,至少在刻畫春宮圖練刀法這一塊來看他已經足夠努力。”

    老頭點了點頭,用袖子擦了擦石頭,仿佛這樣能看得更清晰些,不時又開口道:“這蒼老師的腿上是什麼東西,看起來真是媚啊。”

    “不知道。”

    “二字,你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啊。”

    老頭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他還是沒想明白‘絲襪’到底是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站了起來道:“二字和我去一趟石林,我倒要當面問明白這玩意到底是啥。”

    呂二字立刻應是,卻發現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意,這讓他想到了兩個字‘得逞’!

    而呂一字到底得逞了什麼?怕是這老頭的好奇心吧!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4
第50章 春

    春季是一個成長的季節,也是一個發騷的季節。

    在春季里發騷,可以被理解為‘發春’。

    發春是盛唐東北的土話,意指身體某些地方有些需要,邊軍兒都喜歡發春的娘們,因為會發春的娘們功夫都比較好。

    而看娘們對於邊軍兒來說又分為兩個檔次,年紀輕的喜歡看臉蛋,年紀大的喜歡看屁股是否圓翹。

    可邊軍里的確沒有娘們,唯一的娘們楊清也是碰不得的女老虎,所以無論是打仗,還是解決自己的需要,邊軍兒都喜歡動手。

    動手是個技術活,有人喜歡左手,有人喜歡右手,但無疑的是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他們都必須有個參照物。

    蒼老師的橫空出世將以往的參照物都比了下去,成為了炙手可熱的發春娘們,成為了無論年輕還是年長的邊軍兒最愛的女人。

    而創造床蒼老師的張小刀,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邊軍兒心目中的膜拜對象,再也不是那個‘豬頭新兵’

    張小刀對於自己地位的提升沒有啥貼切的感受,因為他整天窩在石林里刻著蒼老師,殊不知已經有邊軍兒為了日後能見到蒼老師一面已經拿出自己的家底子。

    想拿出家底子的還有缺胳膊兒老頭黃貞鳳,不過他並不是希望見到蒼老師,而是在春宮石頭上看出了張小刀玩兒刀的潛力。

    習刀法者由繁入簡,由簡入繁的人比比皆是,但黃貞鳳的刀法卻顛覆了這種勤學苦練之下才能步步提升的刀法之路。

    對於黃貞鳳來說,玩兒刀,講究玩出味道,在他眼中這個世界能能玩刀玩出味道的人寥寥無幾,他算其中之一,

    他準備把這種味道教給張小刀。

    所以,他與呂二字來到了石林,來到了甲伍營。

    他們二人來的這天,天空中掛起了白毛毛,這玩意學名叫做柳絮,在這個發春的季節里,正是喬木的發春跡象。

    可讓人討厭的是說句話不小心之間都能吃進去一嘴,所以黃貞鳳沒有開口,他沉默的看著張小刀雕了一塊春宮石頭,然後極為不要臉的揣進了自己的手中。

    對於這個曾經一起吃過涮肉的老頭張小刀沒什麼敬畏感,但他卻發現很多邊軍兒對他都有敬畏感,吳大雄在看到黃貞鳳後瞬間就換上了一副跪舔的模樣,這才讓張小刀覺得黃貞鳳這老頭可能是啥厲害人物。

    本來想尊敬的說幾句話的張小刀還沒說出口,就看著這老頭對著春宮石頭張開了大嘴‘哈,哈’的吹著氣,然後用那骯臟的袖口一頓擦拭,像是在擦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絕世珍寶。

    張小刀把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黃貞鳳終於開口道:“好東西啊,好東西。”

    張小刀看了看黃貞鳳空空蕩蕩的右袖,心中哀嘆一聲,看來這老頭是個左手乾將。

    對於這種腹誹,黃貞鳳不是張小刀肚子里的蛔蟲自然沒看出來,開口卻簡單明瞭的道:“張小刀,一百顆石頭,我教你刀。”

    張小刀挑了挑眉毛,利落道:“好。"

    於是,黃貞鳳就帶著張小刀牽著悲催的老青牛走出了石林,深入大荒!

    張小刀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他的確不想成為第二個拓拔烈,更何況他還沒有拓拔烈的實力。

    所以,臨走時張小刀的眼神里滿是戀戀不捨,而之所以堅定信念與老頭黃貞鳳走則是因為其他人的眼中滿是羡慕嫉妒。

    雖然張小刀仍舊不知道這老頭有多大的能耐,但吳大雄送行時卻說道:“小刀,當哥的後半輩子靠你了。”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矯情,滿是真情實意,張小刀很鄭重的回答道:“我能回來再說吧。”卻看到了吳大雄輕蔑的微笑。

    總而言之,張小刀就這樣被黃貞鳳帶走,走出了盛唐的哨卡範圍外,進入了大荒之中。

    大荒中沒有想象中的戰亂發生,也沒有想象中的大荒邊境哨卡,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叢林與峭壁,有的只是老樹與嫩枝。

    一連十天的路程,張小刀勉強跟了下來,得到了黃貞鳳一個贊許的眼神,清晨時兩人到了一座山下,張小刀抬頭望去情不自禁的長大了嘴巴。

    此山不知起名,但一定可稱之為高山。

    這座高山圍地百裡,起山巒起伏間可見綠蔭繁密,偶有野獸嘶吼,不知是不是在進行一場血腥的戰鬥。山高聳入雲端對於張小刀來說仰著脖子看都有些費勁,正看得出神,黃貞鳳道:“走,今日登頂。”

    “登頂?”張小刀翻了翻白眼。

    老頭黃貞鳳少了條右臂,但兩條腿格外健全,他步伐穩健,看似緩慢實則猶如張小刀全力奔跑,以至於讓張小刀想到這少了一條胳膊,老頭這些年的營養全吃腿上去了。

    山林間,鳥語花香,一顆顆蒼天古樹隨處可見遮天蔽日,給了大汗淋漓的張小刀一絲清涼,卻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望眼欲穿希望可以看到山頂的張小刀始終沒看到山頂,在這沉默的趕路之下,雖然周圍風景不錯,可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

    張小刀想率先打破這種沉默,便開口道:“喝口水吧。”

    黃貞鳳沒有拒絕,身形定了下來,拿出了早已備好的清水,斯文的小酌了兩口。

    張小刀的喝項極其難看,喝的清水流進脖頸渾然不覺,只感覺著那冒火的肺部舒服到了極致。

    緩過一口氣後,張小刀看向了黃貞鳳,卻發現黃貞鳳仰著頭看著不遠處的一顆蒼天大樹。

    張小刀順著看了過去,看到了在那粗壯枝乾上盤繞著的巨蛇,心中猛然一緊。

    巨蛇粗壯的宛如水桶,體表斑紋以黑色與淡黃色為主色,以青色為底色,一顆碩大的頭顱猶如巨石,卻長了一雙格外靈動,卻讓人看到感覺危險的雙眸。

    它的身體不知有多長,纏繞在粗壯枝乾之上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將樹乾碾為粉磨。這一定是一頭靈獸!

    張小刀想要驚呼,卻看到黃貞鳳簇了一下眉頭。

    忽然,張小刀感覺全身猶如跌入冰窖之中,血液停止流轉,再看就發現那巨蟒悲鳴一聲,迅速遠去!

    張小刀打了一個哆嗦,看著黃貞鳳舒展開的眉頭,下意識的又打了一個哆嗦。

    黃貞鳳一眼敗退巨蟒,卻似乎覺得平淡無奇,輕聲道:“走吧。”

    張小刀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上,再無想偷懶的想法。

    這座高山足足登了一天一夜,張小刀再沒叫停,一味倔強的跟著黃貞鳳攀爬,越接近頂峰這山峰便越為陡峭,而要付出的體力與毅力又何止數以倍計?

    仿佛虛脫一般的張小刀憑著一股狠勁在天亮時終於攀上了頂峰,頓時覺得自己置身雲霧之間,山下一片模糊,本來累的腦子中都沒有了的思維,也終於可以開始活動人逆勝天。

    黃貞鳳笑了笑,道:“你小子是有股狠勁。”

    張小刀此時模樣極其狼狽,他腳趾支出了邊軍兒的制式軍靴,隱有血水輕淌,全身上下的被一路荊棘掛的滿是小口仿佛是乞丐一般,露出了皮膚皆是傷痕。

    張小刀道:“對於名師,我一向有股可以跪舔的狠勁。”

    黃貞鳳又笑了笑,這次嘴角咧的更大,以至於他臉上猶如刀刻般的皺紋顯得更深,道:“你小子有點意思,不像是十六的孩子。”

    “十六的孩子應該什麼樣?”

    “十六的孩子啊,應該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眼中只有天,卻認為自己可以看破天吧。”

    “簡單來說就是狂妄唄。”

    “也不盡然,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驕傲,但驕傲的資本不同。”

    張小刀莫名道:“那我有啥資本?”

    “很多啊,比如你是李毅將軍親手挑選的人,比如你是楊清的弟弟,比如吳大雄待你視如己出,比如你得了蒙察的元氣在這個年齡已然可以觸手通竅境。”

    張小刀苦笑道:“天下間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對於把伯樂拒之門外的千里馬,除了傻逼之外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所以只要有機會放在我眼前,我都一定會把握住,盡自己的所能。”

    “比如這次登山?”

    “是啊,其實我在半山腰的時候就已經累的不行了。”

    “然後呢?”

    “然後就不斷的告訴自己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再然後呢?”

    “再然後我發現對自己說堅持一下已經低檔不住身體的疲憊,我就告訴自己,我不累,我不累。”

    “之後?”

    “之後我不累也不好使了,我就告訴自己,前面那老頭是天下間最強的刀客。”

    黃貞鳳笑的格外開心,雖然他知道張小刀這句話里有馬屁嫌疑,但心情卻不知怎的就是格外爽朗。”

    張小刀繼續道:“在後來這也不好使了。”

    “你又用了什麼方法?”

    “這次我什麼方法都沒用,因為我累的已經沒有了思維,眼中只剩下了山巔。”

    老頭不知為何在這時拍手稱快,不見其拔出那把系於腰間的長刀,悲催的青牛卻四肢盡斷。

    看著青牛悲催的眼神,張小刀笑了起來道:“老牛,幸好有你啊,不然以這山巔鳥不拉屎的程度上哪兒找肉吃?”

    老牛哀鳴,黃貞鳳道:“等會天亮了,你就可以看到我想讓你看到的風景了。”

    “什麼風景。”張小刀鄙視著這山巔之上不僅風大,還有霧霾。

    老頭輕聲吐了一個字:“春!”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5
第51章 生生不息

    旭日東升是萬古不變的定理。

    張小刀看過很多次日出,只是這一次對他來說不同尋常。

    晨曦將世界切割的格外繁碎,刺穿了霧靄直抵人心。

    眼前的景象開始迅速清晰,就像是一副山水畫終於解開了蒙塵多年的苫布,露出了讓人驚嘆的絕美景觀。

    山水畫需重墨潑灑,筆頭一捻一點間便可成頑石,化青山,繁靈物,造世間。

    但再美的山水畫,也敵不過眼前的瑰麗景色。

    這片世界,霧中有山,山中有木,木中有蟲,蟲又穿行在霧靄之中,生機勃勃,循循不止。

    忽有一陣春風吹來,吹得盛滿露水的野花搖曳身姿,吹的樹葉翩翩起舞,吹動了眼前世界的一草一木,吹進了張小刀的心。

    盤坐於山巔之上的張小刀面無表情,嘴巴微微張開。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雙眸在這瞬間仿佛變成了鷹眼,可以看見千里之外叢林中的風吹草動,可以看見百獸經過黑夜蟄伏而出的迅猛矯健,但他此時卻無暇關註這些,只感受著心靈上的悸動。

    這種悸動很難形容,如果非要形容張小刀一定會覺得像是第一次見到初戀女友的心潮澎湃。

    在張小刀呆立之時,黃貞鳳利於懸崖邊緣,空空的衣袖被吹的獵獵作響,他沒有去看眼前景色,而是看著張小刀發呆,微微一笑。

    盤坐在山巔上的張小刀嘴角還有沒有擦掉的油漬,衣著的衣物仍舊破爛不堪,他露出的大拇腳趾下還有一道並不大的傷口剛剛結疤。

    在看他微微長大嘴巴的神色,就像是一個智商堪憂的傻子。

    但黃貞鳳知道知道張小刀絕對不傻,因為他已經進入到了意境之中。

    意境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無法言明,只能意會。

    他要教張小刀的意境便是‘春’

    而‘春’在一萬個人的眼中,便有一萬種含義,他不知道張小刀領悟到了什麼,但他相信很快就會知道。

    這天,張小刀傻傻的看完了日出,久久不能回神,黃貞鳳沒有問,而張小刀便又開始了雕刻春宮石頭。

    接下來的日子,略顯枯燥。

    每天張小刀都會看日出,足足看了兩個月之久。

    黃貞鳳沒有在這期間傳授張小刀任何刀法,可忽有一天張小刀決定不再看日出,來到了黃貞鳳的面前道了一聲:“謝謝。”

    黃貞鳳無視了這兩個字其中蘊含的太多敬意與真誠,終於開口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張小刀回答道:“生命!”

    黃貞鳳難得的露出了驚駭神色,以至於讓他那張老臉上的皺紋比大笑起來還更為深刻,卻開口只道:“走吧,我們回即翼關。”

    張小刀卻忽然跪了下來,讓身邊的老青牛牛眼圓瞪,讓黃貞鳳有些不知所措。

    黃貞鳳想要攙扶,卻聽張小刀一字一頓道:“師如父,應受三拜。”

    黃貞鳳沒有再攔,見張小刀死命的嗑了三個響頭,嗑的滿腦門都是血卻並不心疼,心中忽然老淚縱橫。

    張小刀從來都認為男兒膝下有黃金是一句廢話。

    不值得跪拜的人,即便跪拜也沒有跪拜的真正含義,而值得你跪拜的人在你的心中絕對不會與黃金這種俗物相提並論。

    他的這次跪拜,是因為黃貞鳳的恩情實在太大了些,如不認師終身以盡孝道,枉為人!

    …………

    …………

    邊關並不像江南已進了炎夏季節,夜晚時仍舊有春季的涼意。

    伴隨著一場小雨,黃貞鳳與張小刀回到了即翼關。

    三月一輪值的甲伍營早已回了雄城之內,只是所有人都發現似乎沒了張小刀的日子,有些無趣。

    張小刀入城後的消息不知為何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邊軍兒莞爾一笑為多數,甲伍營卻炸了窩。

    “老將軍帶小刀回來啦!”

    “我們怎麼做?”

    “揍他啊,怎麼做,忘了規矩?”

    “不好吧,怎麼說咱營里石頭比其他地兒多的多,小刀也算待我們不薄。”

    “主要我想看看被老將軍**之後的小刀進步到了什麼程度。”

    “那還用說,你估計是打不過的。”

    “那咱哥幾個一起上?”

    “一起上也夠嗆,我看怎麼也得百十來人借天改明。”

    “百十來人?百十來人不能凸顯在的熱烈,全營吧。”

    吳大雄看著手下的幾個心腹,敲定道:“好,就全營。”

    張小刀絕對沒有想到迎接他的歡迎儀式是什麼,當他看著空曠的軍營,走進吳大雄的營帳後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於是他回過了頭,看到了一張張猙獰的臉。

    張小刀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然後又看到了吳大雄的一臉壞笑,弱弱的問道:“不是吧?”

    “是啊,就是。”

    “就是什麼?”

    吳大雄囂張霸氣的道:“就是要揍你啊。”

    全營千人忽然齊齊怒吼,險些震碎了張小刀的耳膜。

    張小刀看著四周圍如狼似虎的邊軍兒,高喊道:“讓我把行李放下先。”

    下一瞬卻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沒有人知道這天張小刀挨了多少拳,因蒙察的元氣淬體,張小刀顯然不可能還會鼻青臉腫。

    也沒有人知道張小刀挨了多少腳,在他的身上有數不盡的鞋印。

    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傷勢在那裡。

    甲伍營全營毆打張小刀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呂二字屁顛屁顛的來到了甲伍營,本想著勾搭一下張小刀進他的甲定營,卻駭然發現似乎甲伍營的邊軍兒臉上都掛了彩。

    吳大雄睜著一雙熊貓眼迎接著了呂二字,呂二字笑的差點沒趴在地上。

    “就知道笑。”

    緩了好一會兒,呂二字坐了起來道:“我就納悶了,你們一千個打一個,怎麼還一個個狼狽成這樣。”

    鼻子不時冒出鼻血的張如虎擦了擦鼻血道:“你呀,你現在單挑能讓小刀打死,你信不?”

    呂二字‘啊’了一聲,一臉嚴肅道:“這麼厲害了?”

    張如虎甩了甩鼻血道:“這我他媽還感覺張小刀下手留情了呢,不然不定死多少人。”

    “進步成這樣?”

    “是啊,咋的,不信啊?”吳大雄仰著熊貓眼問道。

    呂二字捻了捻臉上那顆大痔上長出的毛,道:“老子還真不信。”

    吳大雄乾凈利落道:“走,小花樓!”

    事已至此,呂二字自然不能反悔。

    一行三十餘人一路趕到了此時滿樓都長著花花草草的小花樓,呂二字第一個走到了大門前喊道:“張小刀,單挑!”

    於是,正光著膀子療傷的張小刀站了起來。

    楊清道:“還打?”

    “我從沒聽過這麼賤的要求,當然要滿足他?”

    “那今天我也看看。”

    開門的人是楊清,張小刀緊隨其後走了出來,站在了呂二字的面前道:“開始吧,等什麼?”

    呂二字看著張小刀臉上與身體上並不明顯的淤痕,心裡忽然有些打鼓。

    這時張小刀道:“你不打,我可打了。”

    “來,讓你三招。”呂二字覺得自己此時太大氣了,太霸氣了,這話說著多提氣。

    於是張小刀抬起了右臂,打出了一拳,於是還沒有看清拳頭的呂二字飛了出去,右眼瞬間腫脹封死。

    吳大雄與張如虎樂抽了。

    呂二字帶來的甲定營人馬看傻了。

    不時,有人將呂二字攙扶了起來,呂二字罵道:“偷襲。”

    “再來!”張小刀簡單利落道。

    於是呂二字又被擊倒了,於是又有人把他攙扶了起來。

    張小刀問道:“還來不?”

    呂二字的嘴角一抽,雙眼現在視野變得只是一條直線的他終於服軟道:“不來了。”

    可楊清還沒看樂呵,這時道:“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呂二字尷尬,帶著自己的人夾著尾巴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傍晚,呂二字被他大哥請到了追風營。

    追風營住的不是木舍,而是紅磚碧瓦的大院,從居住條件來看就比步兵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院落中沒有豪門巨閥都喜歡的假山假水,只是一味的整潔,只有一張碩大的石桌。

    石桌周圍坐著十餘名邊軍兒,他們有的身材消瘦,有的肥胖如豬,有的雙眼猶如銅鈴,有的雙眸小的就像是一條縫,風格迥異。

    呂二字知道這些人都是追風營的真正精英,他們最會的是殺人於無形,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在千軍萬馬之中殺完人還能保存自己的生命。

    這點雖然看起來極其簡單,但呂二字知道真到了那猶如人間墳墓的戰場上,敢打包票說自己可以殺敵還可以不死的人,全盛唐也沒幾個。

    所以他極為恭敬的來到了眾人的身前,呂一字直接開口道:“聽說你被張小刀揍了,看出什麼門道了嗎?”

    呂二字面對自己的親哥當然不會說瞎話,他道:“我挨了兩拳,有反應的餘地,但我卻覺得自己怎麼也躲不開。”

    “再貼切一些。”

    呂二字認真的回想道:“他的拳頭並不快,但我卻感覺到了無數個後手在等待著我,所以我猶豫,但這一猶豫,便中了這一拳。”

    “無數個後手?”

    呂二字道:“準確的來講,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拳頭給我一種生生不息的感覺,我知道我如果躲了那一拳,會被揍的更狠。”

    坐在呂一字身邊留著山羊鬍子的男人輕聲道:“春則生生不息。”

    呂一字罕見的笑了笑道:“你去通知吳大雄,明天讓張小刀上追風營報道!”

    呂二字摸了摸自己因為腫脹而變成的一條縫隙的眼眸,覺得這兩拳挨的太值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6
第52章 花名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張小刀這脾性絕對與君子這兩字沾不上邊,但要說他是小人也絕對談不上,他只是覺得大家送了他一份見面禮,他自然便要還禮。

    尤其是當呂二字告訴他,明天他便要去追風營報道後,這還禮之中又有些離別的含義,自然要重上加重。

    於是,張小刀取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小本本用宣紙裝訂成冊,放在小花樓的書架上,經楊清親手搭理,未蒙一絲塵埃。

    翻開第一頁,張小刀看見了自己歪歪扭扭的筆記,上面清楚的記錄著在何年何月何時,誰打了我一拳,打得是那裡,有多疼,等等林林種種。

    楊清看著張小刀翻起了小本本,俏臉泛出笑意,問道:“怎麼,這是打算要去報仇雪恨?”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真的難以想象,甲伍營的每一個人竟然都打過我。”

    楊清笑道:“更難想象,你清楚的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什麼時候打的你,挨揍時的疼痛感有多疼。”

    張小刀嘴角上揚,傲然道:“我的記性一向很好,先把今天的賬目記了,明兒個趕早。”

    “明兒個我和你一起去。“

    “怎麼,去做帳房先生?”

    “是啊,你打回來一個,我挑個勾,省的你麻煩。”

    張小刀伸出了大拇指道:“這個註意好!”

    今夜風大,即翼關中又出現了因兵道貫穿縱橫而發生摩擦後的尖銳響聲,就像是冤魂悲鳴。

    住在即翼關的邊軍兒早已習慣了這種聲音,可不知為何覺得後背有些涼意,仿佛有冷風在吹。

    他們自然不知道在這天夜裡,小花樓中窮凶極惡的姐弟倆正在小本本上勾勾畫畫,修修改改。

    這夜過的並不漫長。

    翌日的曙光格外耀眼,將整座冰冷的即翼雄城沐浴在溫暖之中。

    楊清無微不至的為張小刀穿上了全新的軟甲,然後兩人伴著晨曦並肩走出小花樓,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了甲伍營。

    甲伍營的木舍前,黃沙被陽光映射的宛如金珠子,此時木舍周圍無人,略顯冷清,偶有呼嚕聲從木舍中傳出,又讓人感覺格外安逸。

    在這種絕對安逸的環境下,張小刀將雙手做成了喇叭狀,暗運元氣大喊道:“下雨嘍,要收衣服拉!”

    這聲音極為高昂,雖然聽著不尖銳,但在鑽入一排排的木舍後卻開始反復回蕩。

    今天帶著一根金色發簪的楊清仰起俏臉道:“不是該喊起床了嗎?”

    張小刀自然不會說他有周星馳電影的情節,說了也不會有人懂,笑道:“都一樣,反正都是叫醒他們。”

    果不其然,鱗次櫛比的木舍中傳來了一連串的躁動聲音,緊接著污言穢語亂七八糟的開始響起。

    張小刀咧開了兩邊嘴角,笑的特別開心。

    他知道大家已經忘記了這個從他來到邊軍便定下的規矩,於是又喊道:“出來單挑啊!”

    這聲音穿透了木舍後,木舍之中沒有了剛剛如同菜市場的吵雜,也沒有了污言穢語,仿佛之前張小刀根本就沒有叫醒他們,大家都在睡覺而已。

    楊清微微張開了紅潤的雙唇,看了一眼張小刀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小刀見半響無人走出,於是又扯起了喉嚨,嘲諷著喊道:“甲伍營,都是一群孬種~~~~!!!”

    這一次甲伍營的邊軍兒在也無法淡定,紛紛推開了木門,露出了一張張憤怒卻又帶著些許害怕與心虛的臉孔冒牌魔王。

    張小刀所在的位置,正是他之前所在的貳伍。

    貳伍的木舍中以楊平林帶頭,孫長友殿後。

    張小刀看著這幾位熟悉的面孔,道:“先從貳伍開始。”

    楊平林也是有脾氣的人,帶著貳伍走出了木舍,來到了沙地上,剛欲開口,迎接他的便是一記悶拳。

    如今的張小刀已然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拳頭連呂二字都擋不住,就更別提伍長楊平林的那點水平了。

    只見這拳狠狠的擊中了小腹,楊平整個人瞬間拔地而起彎成了蝦米狀,口中以飛濺出白沫,雙眸已然在翻著白眼。

    “裝!”

    楊平林與張小刀交手多次,張小刀自知力道如何,絕對不至於讓楊平林露出如此表情。

    不過楊平林的想法也極其簡單,既然打不過張小刀那還不如裝裝樣子,沒準還能挨揍挨輕些,卻萬萬沒有想到張小刀有一個叫小本本的東西。

    放倒楊平林,補了兩拳,張小刀高喝道:“第一頁,第一行!”

    楊清這時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拿起了小本本,清了清喉嚨,卻仍舊略帶沙啞的道:“楊平林,第一場,其命中位置分別是,臉頰顴骨,小腹,以及左眼,另有三腳集中在臀部。”

    說著,楊清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盤坐在了沙地上,用那精緻的小豪,點了點濃黑的墨水,然後看著張小刀狠狠的在楊平林的屁股上踢了三腳後,輕輕挑了一個勾。

    緊接著,張小刀不由分說的放倒了孫長友,喊了句:“第一頁第二行!”

    楊清又念道:“孫長友,第一場,其命中位置分別是右眼,鼻梁,臀部四腳,另,其人曾好言相勸,減免三腳。”

    ‘嘭。’孫長友捂著腚溝子與黃沙地面來了一個親密的狗啃食。

    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邊軍兒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當吳大雄等人來到黃沙場時,張小刀已經收拾完了貳伍的所有人,以楊平林與孫長友為首全部趴在黃沙地里,沒有慘嚎,臉上只有解脫。

    張小刀拍了拍手,雙眸環掃全場,正覺得自己王八之氣四散時,楊清問道:“這第二場,還是他們啊?”

    張小刀嘿嘿一笑,貳伍的九人立刻連滾帶爬的要躲開這煞神。

    張小刀大手一揮道:“算了,下一場。”

    “可下一場,還是他們。”

    張小刀扣了扣耳朵道:“在下一頁呢?”

    “到近衛營了。”

    張小刀微微側頭,看到了以吳大雄為首的百十個兄弟,然後甩了甩拳頭道:“今兒個,誰也別跑,我不是一個喜歡賒賬的人,你們卻老賒我的賬,兩清,兩清。”

    昨日被張小刀揍過傷還沒好的邊軍兒立刻有些膽顫,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大家一起上!”

    仿佛命令一般,近衛營的百人蜂擁而至。

    張小刀呵呵一笑,舞動雙拳,如同餓虎撲羊一般殺入人群中。

    吳大雄沒參與,周圍看熱鬧的邊軍兒似乎也因為這熱鬧太好看,忘卻了剛剛還擔心自己的名字在不在小本本上。

    吳大雄跑到了楊清身邊,道:“這哪兒來的啊?”

    楊清擺手道:“別煩,忙著呢。”

    “第四頁,第六行。”

    “第八頁,第八行。”

    楊清又清了請喉嚨道:“張如虎,第十一場,其命中部位分別是左胯,下巴,大腿內側,左邊臉蛋。”

    “趙志,第十一場,其命中部位分別是後腰,後背,均三腳。”

    說完,楊清還嘀咕道:“這趙志沒打中正面,一看就是個蹭拳的。”

    吳大雄苦笑,就見張如虎那還沒傷愈的鼻子又竄出了血,趙志整個身體仿佛被嵌進了沙地里。

    他心中一緊問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在裡面。”

    楊清簇了一下黛眉道:“人太多,我可不像小刀似的有變態的記性。”

    “張小刀哪兒不變態?”吳大雄說完這句話,又見那百人群毆隊伍人仰馬翻。

    張小刀此時悍勇無雙,雙拳如錘,所過之處談不上腥風血雨,但多少能見點鼻血與被拳頭打中臉蛋後的嘴角不由自主噴出的吐沫。

    甲伍營的喧囂之聲越來越大,逐漸的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其他營地的邊軍兒前來看熱鬧,不過多時,張小刀放倒了這一百人,抬頭一看,愕然發現周圍的所有區域全部被人擠滿。

    房檐上,旗桿頂,不知多少邊軍兒要占據優勢位置以便好好看戲。

    平地上更讓人瞠目結舌。

    人擠人,人壓人,人推人,人山人海。人群中,口哨聲,吵雜聲,助威聲,聲聲震天。

    這熱鬧的景象,不知在這即翼關中多少年未曾上演。

    而張小刀也沒讓人失望,他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在戰團中穿梭,每一拳伴隨著高喝聲與楊清的註解都顯得那麼有理有據。

    當這份清單拉到了六百人時,其他營地只聽過豬頭新兵,與蒼老師創造者名頭的邊軍兒才知道張小刀居然被這麼多人揍過。

    不知何時,有看熱鬧的邊軍兒開始起哄,大喊:“小刀,雄起。小刀,雄起。”

    這樣的聲音逐漸變得有節奏,當數萬人高呼:“小刀,雄起。’時,方圓十里之外,怕也都聽的清清楚楚。

    整整一個時辰,大汗淋漓的張小刀掀翻了整個甲伍營,在巨大的歡呼聲下,他振臂怒吼,卻高喊道:“大雄哥!”

    吳大雄頓時感覺這太他媽操蛋了,硬著頭皮走到一不小心就能踩到邊軍兒的黃沙地中,驚愕道:“我打過你嗎?”

    此時,楊清高聲道:“吳大雄,第二十三場,進近衛營前的最後一場,其命中部位頭部,四拳!”

    全場哄笑,張小刀甩了甩手道:“大雄哥,以咱倆的交情,我給你打五折。”

    於是,上萬人看見張小刀生猛的兩拳仿佛鑿擊一般將吳大雄打趴在了地面上。

    這天清晨,伴隨著楊清如同讀書聲一般的郎朗小調,張小刀發瘋一般的連戰千人,這是張小刀來到邊軍後的第一次揚眉吐氣,這是一段邊軍兒傳說的開始!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7
第53章 黃貞鳳的刀

    清晨的露珠在五月天炙熱的陽光下迅速蒸發。

    木舍房檐上鋪的草甸子乾燥的花枝招展,紛紛翹起,昨日的雨水已沒了半絲的痕跡。

    一陣熱風呼嘯而來,吹在人的臉蛋上,會讓人感覺嘴唇發乾。

    今天,即翼關中的邊軍兒嘴唇都乾,不僅僅因為清晨喊的口乾舌燥,最重要是在事後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張小刀入邊軍僅僅不到四個月,竟然從天天挨揍的狀況下完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逆襲奇跡。

    在這場戰鬥中,張小刀展現出的成長與進步足夠讓人瞠目結舌。

    無論是他宛如金剛不壞的身軀,還是那看似平淡無奇,卻有無數後手的拳頭,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一戰勝之,並用花名冊講出揍你的道理,並沒有顯得張小刀有多小心眼,反而會讓人覺得張小刀一直在用邊軍的傳統來督促自己不斷進步。

    張小刀這三個字也就此響徹即翼關,在這三個字之前,在沒有諸如豬頭新兵,蒼老師的創造者的前綴頭銜。

    所有人都在關註著張小刀進入追風營會如何,而這天也正是張小刀進追風營的第一天。

    沒有別開生面的招待,沒有追風營中的邊軍兒親切笑臉,甚至連人都沒有……。

    張小刀不知道這住宿檔次比步兵營地高了無數個檔次的大院中為什麼會這樣,一個人在其中溜達了三圈,還是沒發現一個鬼影。

    “鬧那樣?”張小刀嘀咕了一句,然後自己很會給自己安排位置的坐在了院落中的石桌首席。

    體內的疲勞感在張小刀落座後洶涌而來,他神色並不凝重,額頭上的汗水卻像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清晨的戰鬥,其實並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般輕松。

    即便是一炷香之後,張小刀仍舊汗如雨下,可見體力已經透支,身心俱疲。

    不知不覺間,將頭放在了石桌上的張小刀睡著了。

    這一覺足足睡到了夕陽西下,張小刀被紅光刺眼終於醒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眸,發現那紅光不是血,是天邊的晚霞。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張小刀回過頭來發現黃貞鳳坐在石階上,笑眯眯的看著他。

    “師傅。”張小刀站了起來,卻看到了平躺在黃貞鳳腳下的一把巨大刀鞘,刀鞘之上沒有過於繁瑣的雕紋,只是純黑色。

    “坐那兒吧,追風營今天都出去了。”

    “出去了?”

    “嗯,前方哨崗有些問題需要他們去解決。”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那我?”

    “跟我來。”黃貞鳳站了起來。

    師徒兩人一路走進了青磚碧瓦足足可以容納百人的大宅,在黃貞鳳的帶領下,張小刀仔細的打量著樸素的院落,涼亭,廂房,真心覺得要是來得裝飾,看起來會華貴數分。

    不時,在穿過幽靜的長廊後,張小刀看到了一座緊閉大門的宅院。

    大門沒有被巨鎖鎖住,但黃貞鳳格外小心翼翼的在大門口的燭盞上做了一些小動作,那大門竟是自動打開。

    張小刀沒有多話,自然知道這是全即翼關人數最少的追風營當中的重地。

    隨著黃貞鳳步入這房間之中,頓時一股書香之氣傳來,一面面巨大的書架充斥其中。

    張小刀仍舊沒有開口,看著書架上那些或泛黃的竹捲與一摞摞的宣紙,心中已然明白黃貞鳳的意圖。

    “你知道追風營負責什麼嗎?”

    張小刀沒有開口,黃貞鳳轉身把木門關上,輕聲道:“最重要的,自然是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

    張小刀重重的點了點頭,黃貞鳳擺了擺手,兩人落座在檀木大椅上,繼續道:“在這個大原則的前提下,其次才是斥候的作用。”

    “斥候需要做的是給予主將提供最準確的情報,而要提供準確的情報自然要具備一定的判斷與分析能力,所以進了追風營,首先要練的不是武,不是氣。而是上知排兵布陣,中知天文地理,下知排兵布陣。”

    張小刀再次鄭重的點頭。

    黃貞鳳微微一笑道:“這個房間中的書全是雜學,沒有一本與練氣有關,也沒有一本與兵器,武招有關,但從這里走出去的人,卻無數次被這些雜學所救。”

    “這是你需要學的。”

    張小刀笑了笑道:“我愛看書。”

    黃貞鳳道:“光愛看是不夠的,必須要記住所有的東西,在你需要用的時候,本能的想起這些知識。”

    張小刀道:“師傅,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過目不忘不是吹的。”

    黃貞鳳搖頭道:“聽說了你的小本本,都是你記下的?”

    “是啊,一旦涉及到回憶,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會眼前出現一副畫面,極為清晰,看得真真切切。”

    黃貞鳳詫異道:“真的?”

    “真的。”張小刀閉起了眼睛道:“我現在看到的是那兩個月以來,每天都在發生變化的‘春’”

    黃貞鳳震撼神色一閃而過,在張小刀睜開雙眸時,他道:“記住你心靈的感受,如果需要的話,每天去看看春色,這是好事兒。

    “春色,您老最近也每天都在溫習吧。”

    黃貞鳳笑罵了一句,然後問道:“對了,你要用一個什麼系列的春宮石頭給我做收藏,做的如何了?”

    張小刀苦笑道:“師傅,您老就一左手,輕點擼吧,那個系列叫做兔女郎,和你說多少次了還是記不住,我一共設計了三十六塊,保您滿意,這剛回來不是沒時間嗎,除了挨揍,就是揍人,累得實在不行。”

    黃貞鳳那知道兔女郎是啥玩意,反正張小刀的春宮石頭那質量自然不必多說,他道:“我現在和你說點嚴肅的事兒,你也得嚴肅下來。”

    張小刀收起了嬉皮笑臉。

    “進了追風營之後,你要明白一個道理。這里沒有英雄,而這個天下間也沒有可以與軍隊抗衡的氣煉者。”

    張小刀心思活泛,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天下間任何氣煉者的對決因為元氣所限往往只在一瞬間,越是高階越是如此,而在生死戰場上,一瞬間之後的高手,會被亂箭射死並不足以為奇。

    黃貞鳳在回到邊關後,曾找李毅閑敘,得知了張小刀在靈隱縣的故事,所以才由此提醒,他不希望張小刀腦袋一熱死在了大荒,更不想看見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徒弟橫屍荒野。

    “我明白了師傅。”

    黃貞鳳知道張小刀一向是一個聽得進道理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不再重復,轉而輕聲道:“我給你十天時間,將這里的雜學全部記在腦子里,然後你需要走出邊關,與追風營的人匯合。”

    張小刀輕聲道:“好。”

    黃貞鳳這時將那極長的刀鞘拿起道:“在看書之前,這把刀送你。”說著隨手一丟。

    長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張小刀雖然還沒親手握刀,卻可以看清那純黑的刀鞘與刀柄之間稍有分離,露出了寬有一掌的冰冷刀鋒。

    伸出手臂,張小刀接住了這把刀,卻感覺到了入手的重量竟讓他的腰部不自覺的發力,他深知自從在繁山山縫出來後,他的《無妄練體術》進步到什麼程度。而能讓他接刀腰部不自覺發力,只能說明這把刀太過沉重。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握住了純黑的刀柄,拔刀而出!

    “鏘!”的一聲輕響,長有四尺九寸的長刀鋒芒畢露。

    這把刀身極寬,刀鋒處薄如蟬翼,刀背處厚重敦實,刀鋒整體呈現極黑的黑色,如被墨染,刀鋒處卻極亮,極白。在這兩極之下,全神貫註的去看仿佛會看到光明與黑暗並存。

    “這把刀叫做錦繡。”

    “錦繡?”張小刀看著這把巨刀,不由得微微錯愕道:“名字太秀氣了一點。”

    “嗯,這是別人起的名字,我喜歡叫它做落雪。”

    “為什麼?”

    “因為邊關總下雪,大荒人也最愛趕在下雪的時候來。”

    張小刀眯起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黃貞鳳手持落雪,刀鋒所向之處,有雪落,亦有血落!

    “好名字。”張小刀贊嘆道。

    黃貞鳳微微一笑,道:“喜歡就好。”

    張小刀沒有半點矯情,沒到道謝,將刀歸於鞘,卻說了句題外話:“師傅,我好奇個事兒。”

    “什麼事兒?”

    “總擼管的左手,握刀不抖嗎?”

    黃貞鳳也不氣,這兩月以來他已經習慣了張小刀的低俗趣味,站了起來,狠狠的敲了張小刀的腦袋一記,然後道:“好好看書,別沒事鼓搗春宮石頭了。”

    “那要送你的那個系列怎麼辦?”

    “你不說總擼管手抖嗎?”

    “百善孝為先。”

    “我看你小子不懷好意呢?”

    張小刀連忙搖頭道:“我還是聽師傅的,最近不刻春宮石頭了,省的讓我敬愛的師傅,縱欲過度,精盡人亡。”

    “你師傅會死在這事兒上,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師傅你多久沒練刀了?”張小刀抬頭問道。

    “有個三年五年了吧。”

    “師傅,你手上的繭子有些厚。”

    黃貞鳳沒理張小刀,推門而出,一天后才回過味了張小刀最後那句‘你手上繭子有點厚’的隱藏含義。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9
第54章 開端

    說好的十天並不是真的十天。

    就像人們看著昨日燒紅了天邊的晚霞預測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而到了明天卻迎來了暴雨滂沱。

    天氣無法預測,那麼未來便更加不要妄自揣測。

    沒有人會知道明天或者是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張小刀對於未來這種的東西並不存在什麼期許,但他卻堅定不移的相信今天的努力會改變明天,改變未來。

    所以他很努力看書,很努力的在五天內看完了所有的書。在第六天他告別了書香味有些濃重的書房,背著屬於他的東西再一次走出了即翼關。

    沒有同行者,黃貞鳳只給了他一張殘破的羊皮捲地圖,畫的還有些歪歪扭扭。

    張小刀期望這地圖不是黃貞鳳親手所畫,這不是說他不相信黃貞鳳,而是不相信自己敬愛的師傅僅剩的那隻愛擼管的左手。

    但毋庸置疑,地圖沒有問題。

    張小刀也在踏出即翼關後忘記了這個問題,清晨潮濕的空氣讓他的精神爽朗,眼前的景色更讓他有些痴迷。

    上一次走出邊關是跟隨甲伍營,那時他感受到了太多的冷冽與歷史的沉重,而今天不同,他保持的一顆放鬆的心態,行走在這片土壤之上,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種放飛心靈的自由。

    磚紅色的土壤在漸熱的天氣下顆粒分明,草鞋踩在上面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清脆而爽朗。遠方,山巒起伏,綠意盎然,與蔚藍的天空連成一片,接壤間雲霧繚繞,氤氳騰升,仿佛在那裡存在著一片人間仙境。

    拉著一頭牛的張小刀如果拋去背後的箭筒與那把過於長的長刀不提,不像是邊軍兒更像是要上山砍樵的農戶。

    他沒有穿盛唐邊軍兒的軍裝,而是穿著粗布麻衣,穿著一雙楊清親手編織的草鞋。

    跟在張小刀身邊的老青牛沒有欣賞眼前景色的覺悟,它的眼神依舊幽怨,皆因昨天長出的尾巴又被割掉了,它仍舊感覺屁股後面涼颼颼的鑽風。

    張小刀悠閑的走了數里有餘,直到眼前的景色讓他開始覺得有些麻木,他終於跨上了沒有尾巴的青牛。

    青牛‘哞’了一聲,顯然不願意讓這位整天吃它血肉的仇人騎著。

    張小刀也簡單了當的道:“你知道lol嗎?”

    青牛當然不知道,張小刀自顧自的笑了笑:“裡面有個英雄,叫做蠻王,他的口號的是‘我的大刀已經飢渴難耐’!”

    老青牛掰過了頭,脖頸上滿是糙皮的大褶皺,它看著那把長的有些離譜的長刀,眼神中依舊幽怨,卻還是沒動彈。

    “看來你是不知道飢渴難耐是什麼意思。”張小刀打趣道:“簡單來說,就是你在不走,我就拿落雪爆你的菊花。”

    於是青牛動了,一動便是兩個晝夜,穿過平原,越過哨崗。便到了十萬大山之中。

    十萬大山是邊軍兒給這片區域起的簡稱,因為這里山多的數不清。

    在這種地方即便有地圖迷路也是很常見的事兒,因為山連山水連水,一眼望去沒有醒目的標志根本難以分別身處何地。

    可張小刀卻憑借地圖神奇的找對的地方,找到了追風營的人,他不得不放棄鄙視師傅左手的歧視觀念。

    確認身份後,山中羊腸小道中走來一人。

    此人身高臂長穿著追風營的制式軍服,臉色漆黑,卻留著山羊鬍子。

    他的山羊鬍子並不是普遍的山羊鬍子,只在下巴上有一撮,而是編成了小辮,看起來非常個性。

    男子很快來到了張小刀的面前,沒有寒暄,指了指不遠處的有些萎靡的小花道:“這是什麼?”

    “火焰花,習性陰寒,畏懼陽光,但卻是生火的好材料,耐燒程度堪比木炭。也可以當作毒藥,食用小片便會腸穿肚爛”

    男子仰起了臉頰,在這並不漆黑的夜裡讓張小刀看到了漆黑的臉蛋上挺拔的鷹鉤鼻,他錯愕道:“你學習的時間很短,但效果不錯。”

    張小刀笑了笑道:“我很佩服撰寫這些書籍的人,因為有配圖,更好實踐。”

    男子笑了笑,道:“任家會。”

    “張小刀。”

    …………

    …………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這天張小刀在見過了其餘四位追風營成員後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他發現周邊已經沒有任何追風營露宿過的痕跡,他打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本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任家會在山野中穿梭而來。

    任家會的速度極快,轉瞬間來到了張小刀的眼前。

    張小刀神色凝重,本以為任家會會說出什麼讓他立刻可以把腦中睡意驅散的話,任家會卻道:“走,我帶你去洗臉。”

    張小刀‘啊’了一聲,看著周圍滿是露珠的雜草道:“沒事兒?”

    “沒啊。”

    “沒事,弄這麼乾凈乾嘛,我還以為有荒人發現了我們。”

    任家會溫和的笑道:“這是規矩,起來,邊走邊說。”

    “好的。”張小刀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行裝,看了看將光線切個格外零碎的枝繁葉茂,道:“之前我師傅說這里有任務?”

    “嗯,但已經完成了,所以他們走了。”

    “那咱們?”

    “我們還有別的任務。”

    “就六個人?”

    “嗯。”任家會點了點頭道:“聽說過‘好心人’嗎?

    張小刀搖頭道:“聽說過活雷鋒。”

    這時,張小刀已經整裝完畢,兩人沒有加快速度,在任家會的帶領下踏草而行。

    “好心人是一群亡命之徒,他們向賄賂邊軍,向大荒輸送珍貴物資,獲取暴利。”

    張小刀邁過腳下粗壯的樹藤,問道:“他們都是盛唐人?”

    “是的。”任家會點了點頭。

    張小刀明白了好心人這三字完全是諷刺意味,嘆氣道:“無論什麼地方,什麼國家,總會有漢姦的存在。”

    “漢姦?”任家會沒有理會這聽不懂的詞匯,繼續道:“浮魚關前些日子發來情報,有些哨卡的邊軍兒與好心人串通獲取錢財被人發現,他們已經吐露實情,表明這群好心人的目的地是少布部落。”

    “所以,除非他們要繞那可以浪費三個月時間的路,這里便是必經之路。”

    “我們要在這里攔截他們。”

    “是的,如果反抗,格殺勿論,盛唐從不姑息這種人。”

    張小刀蹙起了眉頭,任家會以為他存有疑問,解釋道:“他們要拉載貨物,所以會慢一些,粗略估計,他們至少還有半個月的行程。”

    張小刀這時問道:“你知道靈隱縣的事情嗎?”

    任家會道:“我還知道你是靈隱縣的人呢。”

    張小刀笑了笑道:“後來查到浮魚關是那波荒人穿越而過的地方,守關大將被拉到了京城菜市口斬首。”

    任家會明白了什麼道:“你多心了,除了即翼關之外,每一個邊關都有與好心人合作的邊軍兒。”

    張小刀略感不可思議道:“當邊軍兒的難道不知道這種做法是在為敵人磨礪刀鋒?”

    “知道又如何,他們希望自己的家人過的更好。”

    張小刀沉默了下來,任家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只是小事情,每年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要太過緊張。”

    張小刀點了點頭,但總覺得浮魚關這個地方似乎天生與他敵對,然後他問道:“能給我講講浮魚關嗎?”

    “浮魚關?”任家會輕聲道:“我知道你的父母死在了靈隱縣的那一戰中,但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玩忽職守的邊軍兒悉數被斬。”

    張小刀聽著任家會的忠告道:“我只是單純的想瞭解一下。”

    “你想知道什麼?”

    “人吧。”

    任家會摸了摸他如同小辮子的山羊鬍子道:“浮魚關現在的守關大將叫範旭,這沒什麼好講的,他是紹家的人路人皆知。”

    張小刀點了點頭,任家會繼續道:“梁玄你聽說過嗎?”

    張小刀搖頭道:“我入邊軍這些日子不是挨揍就是揍人了,那有時間聽這些。”

    任家會摸了摸山羊鬍子,道:“梁玄是近些年來邊軍的風雲人物,這十年邊關的戰事少,但他的戰功最多。”

    “哦?”

    “如果範旭不來,朝廷一定會任命他為收官大將吧。”

    張小刀問道:“很厲害嗎?”

    “他很年輕,二十歲便進了通竅境,最重要的是他很有頭腦,在小戰役中佈局精細,善出奇兵。”

    張小刀眯起了眼睛,走出了那片林子沒了綠茵的遮擋,陽光有些刺眼,他道:“我們把那些‘好心人’抓了,送到浮魚關?”

    “是的,這畢竟是他們關內的事兒。”任家會捋了捋如同小辮子的山羊鬍子道:“所以在抓他們之前,你要接受一些訓練,和懂得一些規矩。”

    “那先謝謝你了。”張小刀笑了笑。

    “無妨,我的責任本來就是帶你迅速掌握追風營必須掌握的東西。”

    “什麼時候開始?”

    “你洗完臉之後。”

    張小刀看到了眼前不遠處的山中溪流,道:“水挺清涼的。”

    然後他踩著河邊的頑石用手捧起了入手微涼的溪水打在了自己臉上,卻將‘梁玄’這個名字死死的記了下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19
第55章 風乍起

    一隻蒼鷹翱翔在碧藍的天空之中,俯視著山巒起伏的十萬大山,眼珠猛然一轉,狡黠靈動!

    不時,蒼鷹俯沖,停止擺動的雄翅在風馳電掣間飛揚起了幾個羽毛。

    羽毛有一尺長,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墜落,美感十足。

    此時,山巒間有少年宛如野獸一般沖刺。

    他的速度迅猛到了極致,雙腿擺動之間充分考慮到了對周圍環境的利用,每一步都仿佛經過周密計算,無論是嶙峋的怪石,還是蒼天古樹,甚至是野獸都無法阻擋住他的腳步。

    在這綠蔭之間,他仿佛便是山中精靈,可在這種急速沖刺之下,他卻無巧不巧的被蒼鷹的羽毛砸中。

    羽毛在觸碰到他身體的瞬間,有人高喊:“停。”

    少年愕然,回過頭來看到了落在不遠處雜草上的羽毛,氣憤道:“這也算?”

    不遠處的巨石後閃出一人,身材矮小,卻臉色極白,長著一雙三角眼,罵罵咧咧的道:“當然算,越過任何障礙,懂不懂任何?”

    少年嘆了一口氣道:“這麼說我又欠了一塊石頭?”

    三角眼男子點了點頭道:“你已經欠了三十八塊。”

    “這個數真不好聽。”少年半蹲了下來,開始了劇烈的喘息。

    男子走到了少年身邊道:“小刀,你說這牛尾巴咋這麼好吃呢?”

    已經在這深山野林中度過了半月有餘,明顯壯了幾分的張小刀罵道:“滾蛋,我的孫哥,老青牛這尾巴就沒長出來過,你咋不說燉了你的矛隼。”

    被稱作孫哥的人叫做孫得勝,是追風營是留守的六人之一,除了任家會之外,便是他與張小刀的關系最近。

    兩人一邊討論的午餐吃什麼,一邊走回了臨時營地,老青牛正在放挺,將肚腩仰起,很寫意的曬著太陽,周圍無人。

    兩人坐下之後,不再談論午餐,而是孫得勝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一些在山林中奔跑,觀察的要點。

    這半月以來,張小刀一直在學習一名斥候必須具備的生存技巧,這些東西在書本上看沒用,必須要加以實踐。

    孫得勝很喜歡張小刀,因為張小刀的學習能力夠強,每次只要他提到的東西,張小刀都不會忘記,而且都會盡量做到,這更激起了一名老師的教學慾望。

    張小刀就像是一塊海綿一般在這半個月的時間內傾盡全力的吸收周圍的水分,他甚知雖然只有短短半個月,但現在將自己仍出去單兵作戰,已然今時不同往日。

    兩人這一聊,便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空忽有鷹鳴。

    抬頭看去,之見枝繁葉茂之間一隻身材瘦小的飛禽急轉而下,直接來到了孫長盛的肩膀上。

    這飛禽身材雖瘦小,比之鴿子大不了幾分卻擁有如同鋼刺一般羽毛,可以撕裂一切的鋒利的利爪。

    此鷹別名矛隼,鷹中神駿,日行千里,是孫得勝的寶貝,別名‘小鳥兒’。

    矛隼這種神駿需熬,行家裡手稱作熬鷹,要經數年悉心照料,放能心心相惜,如左膀右臂,是追風營每一個人的夢想,珍貴非常。

    孫得勝曾為熬鷹付出了讓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但他卻覺得這一切都值,因為擁有小鳥兒的他上了戰場就等於在天空中安放了一雙眸子。

    張小刀喜歡這小鳥兒,只是覺得名字不咋的,這些天來沒事也會撕點牛肉給小鳥兒吃,弄的老青牛更為哀怨。

    小鳥兒帶回了一封信,孫得勝將團在一起的紙條打開,咧嘴笑道:“走吧,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張小刀沉默點頭,開始整理行裝,問了句:“多少人?”

    “十四個。”

    張小刀明白以他們只有六人,不可能押這麼多人返回邊關,也就是說他們一定會殺人。

    殺人分殺誰,張小刀對於‘好心人’這個族群沒有半絲的憐憫之情,整理完畢後將不情願的老青牛弄了起來,兩人一牛下了這不知名的荒山。

    …………

    …………

    小鳥兒展開與體形有些不成比例的碩大翅膀在天空中翱翔,它當然不會因為風馳電掣的速度而被風刮掉珍貴的羽毛,要是偶爾遇到了鷹它還會嘶吼幾聲,這會嚇得天空雄鷹掉頭就飛。

    矛隼小鳥兒今天沒有心情玩鷹,在飛翔了一段時間後它開始下墜,低空滑翔。

    低空滑翔對它來說並不是什麼技術活,它也並不懼怕叢林中潛藏的野獸,一雙靈動的雙眸在四處掃視,尋找它真正的目標。

    不時,它便看到了山野間的隊伍,於是它開始升空,在半空中繞了三個圈。

    可以看到矛隼的追風營成員都明白三個圈代表距離他們設伏的地方還有三里路,紛紛壓低了在灌木叢中的身形。

    追風營設伏的地點沒有名字,也沒人有閑情逸致給這里取什麼名字,但這里的景色的確不錯。

    青山,綠水,蜿蜒的羊腸小道。偶有野獸鳴叫,不會讓人覺得驚悚,只會覺得這叫聲與自然融為一體,和諧至極。

    羊腸小道中的道路崎嶇忐忑,其實算不上道,但作為馬車唯一能走的地兒,自然被人們認為是道路。

    張小刀與孫得勝趕到時,鷹隼在空中盤旋了一圈,意味著只差一里。

    兩人沒有與其他人匯合,趴在了草叢中,拿出了追風營每人都必備的弓箭,向曲折的小道盡頭瞄準。

    “我怎麼感覺我們這麼像打劫的?”張小刀嘟囔了一聲,取出了背後的箭羽,卻不是青翎箭。

    “不用緊張,每年我都會殺兩三次好心人,也不用把他們當人看,當作畜生看就行。”

    “嗯。”張小刀點了點頭,屏住了呼吸。

    鳥語花香間,曲折的小路終於迎來了一絲喧鬧,那是馬蹄聲,聽著並不頻繁的‘噠噠’聲,可以猜出此時這支‘好心人’隊伍正極為悠閑。

    當這支隊伍走進了張小刀的視野中,張小刀看了為首的四人,手提長刀牽著背著貨物的健馬正走的悠閑農夫三國。

    在健馬的身後是一輛看起來有些殘破,但想必極為結實的四輪車,上面蓋著厚厚的苫布。

    四輪車的周圍站著八人,顯然這才是他們要守護的珍貴物件,而緊隨其後的兩人衣著則明顯與前面的十二人不同,雖然裝束差不多,但衣著間的華貴細節卻可以判斷這兩人才是首領。

    在小道另一側任家會伸出了手做出了簡練的手勢,張小刀與孫得勝心神領會,明白意思是留下最後那兩人做活口。

    墜在隊伍尾端的兩人,一胖一瘦。

    胖子看起來胖但其實格外結實,不然也沒那體力做‘好心人’這刀口上舔血的勾當。

    瘦子瘦的精煉,五官深深凹陷,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這時兩人還對周圍的危機渾然不覺,胖子田德東說著:“這趟回去,風月樓的花魁兒一手沾不上,但二手咱哥倆一定能夠到邊兒。”

    瘦子不言不語,卻露出了微笑道:“能走過這一遭再談享福吧。”

    “我就喜歡你這謹慎勁兒,這一上午也都走累了,等會咱哥倆喝點兒,不耽誤事兒。”

    瘦子對此喝酒並無反對,看著前方的幽長道路,輕聲道:“這不行,走過這到了開闊地在說。”

    胖子田德東笑道:“猴子,別這麼緊張,都到了這兒了,在有百裡就進部落了。”

    話音剛落,瘦子眯起了眼眸,擺手喊道:“停!”

    所有人回過了頭來,瘦子道:“我就覺得不對勁。”說著他那雙眼眶深凹下去的眼眸開始仔細的換掃四周。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如何發現危險,但常年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直覺卻格外敏銳,被稱作猴子的瘦子對這種感覺堅信不移。

    車隊中的人沒有人會反對瘦子的決策,他們知道瘦子感覺到了什麼,紛紛握緊了刀柄,警惕的看向了周圍。

    然而,周圍一切沒有半絲的痕跡。

    足足駐足了有一盞茶的時間,猴子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卻還是頑固道:“信我,我們繞路。”

    田德東眯著因肥肉擠壓變成了一條縫的雙眸道:“好,繞路,三月就三月!”

    然而就在此時,山林間忽然躁動。似有風乍起,萬鳥起飛,百獸其鳴。

    但所有人都知道,沒有風!

    只有飛馳而來的箭簇!

    六隻箭羽驟然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沒有驚濤駭浪的聲勢,但卻刺穿了空氣颳起了勁風。

    最前端的四人驟然頭部中箭,巨大的慣力將四人齊齊刺的後仰跌倒,紅的白的飛揚在半空之中。

    麻色的苫布被染紅,緊隨而至的兩箭並沒有對人,而是對馬!駿馬嘶吼翻騰,場面一團亂麻!

    “大哥,你們哪兒的?”試圖延緩敵人腳步的田東德高吼,卻見灌木叢中六人提刀而來,轉瞬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寒芒一閃,鮮血飛揚。

    他不在問這些人是哪兒的,因為以他的經驗一個照面便可以從各種細節上推測出,這是令‘好心人’們聞風喪膽的即翼關追風營,這是盛唐最悍勇的邊軍兒!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20
第56章 秘密

    ‘好心人’是一群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他們從不懼怕戰鬥,但卻秉持著能不戰鬥就不戰鬥的原則。

    田德東是典型好心人,他深知能用嘴解決的事情一定不要用刀,所以在遭遇敵人突襲後,他喊了一聲:“大哥,你們哪兒的?”

    這句話在驚鳥飛舞,萬獸齊鳴,邊軍兒持刀而來的場面下略顯搞笑。

    但田德東知道,如果對方願意不仰起手中的長刀,他一定可以說服對方用身外物換取自身的安全。

    可顯而易見的是,這一次沒有任何談判的餘地。

    八名守護在馬車身旁的已然人仰馬翻,追風營雖然只是六人,但實力明顯超出了一籌。

    張小刀沒有出手,他手持白玉弓瞄準了田德東。

    在他的視線之中,不知何時吹來的樹葉與鮮血同時飛揚,在這林間小道之中顯得格外凄美絕倫。

    田東德身邊的猴子早已抽出了腰間的長刀體內凝結元氣,一刀劈出,將馬車一分為二,將那些珍貴的貨物盡數摧毀。

    但田東德仍舊沒有動。

    不動的原因極其簡單,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持弓而立的張小刀。

    這種感覺就像被毒蛇盯上,讓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任何異動,都會迎接摧毀生命的重擊。

    而事實證明,他的選擇非常明智。

    八人的護衛在一個正面交鋒後悉數倒地,沒有任何還手餘地,有的只是小道上無數凌亂小石塊中的血液流淌。

    猴子在劈出一刀後悍勇的殺入戰團,可他的兄弟卻並未出手。

    所以,在三道刀氣匹練之下,他被切成三段,三段肢體墜地砸出了一圈兒塵埃。

    田東德半跪在了下來,肥胖的臉頰上滿是汗珠,身體不斷的顫抖,一雙狹小的眼眸滿是畏懼神色。

    做完這一切的邊軍兒並沒有打掃戰場的習慣,因為他們知道這里的屍首會在一夜後填充在野獸的肚子之中。

    摸了摸山羊鬍子,任家會來到了胖子的面前,居高臨下的道:“你叫什麼?”

    “田德東。”

    任家會轉過了身子,陳翔踢了踢散落一地的貨物道:“絲綢!”

    田德東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從來不運武器的,我只給大荒的貴族們運送生活物資。”

    “換銀子?”任家會問道。

    “是,大荒的礦脈不值錢,他們更喜歡牛羊。”

    “先捆起來。”任家會轉過了頭道:“哥幾個,回家嘍!”

    每一個人的臉頰浮現出了笑容,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更為陽光燦爛,絲毫不像剛剛嗜血的邊軍兒。

    …………

    …………

    田東德被五花大綁,勒的極緊。

    他身上的肥肉被極緊的繩子勒成了一塊一塊,凹凸油脂的身材一覽無餘。

    他的臉上滿是冷汗,但身體已經不再顫抖,腦海中飛速的旋轉著如何逃生的方法。

    於是,他看了一眼繩索捆綁的另一端,看著沒有尾巴的大青牛似乎想到了一個辦法。

    可這時,張小刀卻道:“老牛過來啊。”

    老青牛害怕,自然挪動了幾步,希望遠離張小刀,可這卻造成了田德東的肥臉蹭地磨破了皮。

    老青牛渾然不覺邦在自己腿上的麻繩,看著張小刀壞笑的站了起來,一溜煙的向反方向逃竄。

    於是,田德東可就倒了血霉了,被老青牛拖著蹭著地面一路急馳,要是這雜草中有個尖銳物,致死顯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幸好的是,草地中沒有突兀的石頭,不至於讓他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卻有野獸遺留下來的糞便,蹭的滿臉都是。

    看到這一幕的邊軍兒笑出了聲,張小刀有些無奈的道:“今天不吃牛肉,你不愛吃草嗎,我是想告訴你,下坡那片的草看起來很肥沃啊。”

    老青牛順著張小刀的手指看到了下方的野草葉子極大,根莖看起來水分就很充足,於是他便拖著田德東下了緩坡。

    眾人更是笑的前仰後合,張小刀無聊的道:“這個方法好,老牛遛彎了,胖子折騰這一趟怕是啥想法也折騰碎了。”

    “哈哈。”孫得勝又笑了出來,顯然想起了剛剛田東德仰起脖頸後那糞便與鮮血混合的骯臟臉蛋。

    老牛遛彎後田德東已經沒有了人樣,他被擱在了老青牛的背上,老青牛顯然嫌棄這胖子,時不時就將他仍在地上,著實折騰碎了胖子。

    眾人暫歇後,開始趕路,於夜深時選了依山傍水的地兒安營扎寨,將田德東綁在了一顆並不粗壯的大樹上。

    枝繁葉茂樹下,田德東看著遠方璀璨夜空哀嘆了一口氣,他此時全身骨架仿佛杯拆碎,沒了半絲的力氣,明白這一次恐怕自己有死無活。

    很快,瀕臨死亡恐懼感開始蔓延全身,田德東開始瘋狂的思索能保住命的東西,忽然想起了在這個與今天夜色差不多的天色下他與邊軍兒們喝的一頓酒。

    張小刀端了一碗清水到了他面前,本想著倒在他臉上將那些污穢物擦掉,這一放嘴邊,田德東也不管乾凈埋汰咕咚咕咚的開口喝了起來。

    待田德東喝完之後,他粗重的開始喘氣。

    張小刀沒有理會,起身欲走,卻聽田東德道:“我知道一個有關邊軍兒的秘密。”

    張小刀倒是沒覺得好奇,隨口問道:“什麼秘密?”

    “靈隱縣的隱情!”田德東睜開了腫脹的雙眼,看到張小刀的神色忽然凝重,似乎意識到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張小刀本不想露出任何可以傳達信息的表情,但凝重卻是不由自主的出現在了臉頰上。

    靈隱縣的那一戰一直是張小刀心中的禁地,他相信盛唐的朝廷最後給了靈隱縣死去的百姓一個完美的交代。但從得知叫做梁玄的人之後,他便自己咀嚼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張小刀蹲了下來,凝視著田德東道:“消息來源。”

    “浮魚關校尉陸展。”

    張小刀仰起了頭,看著田德東的臉道:“具體?”

    田德東搖頭道:“叫你們頭頭來。”

    張小刀冷笑了一聲道:“首先,你要明白你的處境。”

    “橫豎我都會死,我為什麼不拼一下?”田德東皺起了並不濃密的眉頭,態度堅決。

    張小刀抬起了,看了看遠處的任家會,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道:“好。”

    田德東深吸了一口氣,希望這真的是救命稻草。

    張小刀來到了正在削著木箭的任家會身旁蹲了下來。

    任家會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木屑仍在飛揚,開口道:“怎麼了?”

    “那胖子說他知道靈隱縣的事情。”

    任家會笑道:“聽他胡說。”

    張小刀仰起臉,在星光的照耀下極其鄭重的道:“你知道我家在靈隱縣。”

    任家會停下了手中動作,看向了張小刀。

    “所以,無論他的話是真是假,我都想聽。”

    任家會站了起來,簡略道:“走,聽聽他說什麼。”

    待兩人來到樹下,田德東立刻開口道:“我需要朝廷的書面保證。”

    任家會不屑的笑了笑,蹲了下來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田德東臉色一僵。

    張小刀鄭重道:“我們的確有義務押送投降的犯人,當然我們也可以說那犯人死在了戰鬥之中。”

    任家會看了一眼張小刀,續道:“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尤其是邊軍。”

    張小刀抿了抿嘴唇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為了活命胡亂的抓住可以有機會成為救命稻草的一切。”

    田德東咧起骯臟的嘴角道:“那你們為什麼這麼有興趣,你們可以完全不理我。”

    話音未落,張小刀凝視田德東的雙眼,一字一頓道:“因為我是靈隱縣人。”

    “因為我曾參加過那場與荒人的戰鬥,我曾看著我的父親死在那裡,看著一張張我熟悉了臉孔倒在了血泊之中。”

    田德東明白了張小刀神色凝重的由來,看著張小刀逐漸逼近的臉孔,看著他猙獰的神色,心中開始慌亂。

    任家會摸了摸山羊鬍子,看向了胸口起伏不停深呼吸的張小刀。

    張小刀這時用盡量平穩的語氣道:“如果你告訴了我你知道的東西,無論真假,我可以保證你在路途中頓頓有肉吃,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你的救命稻草,可以救你的性命,我會做出一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殺死我?”田德東冷哼道

    “不。”張小刀坐了下來,星光照亮了半個臉頰卻也將另外半個臉頰顯得極其陰暗,他道:“我爹在靈隱縣是做屠夫的,他的剔骨刀遠近聞名,但我不會那麼對你,因為你會失血過多而死。”

    “不過我做為了練習這套刀法,從小就練刀功,而練刀功自然要從切土豆開始,我最擅長這個。”

    田德東一時間沒明白張小刀的意思。

    張小刀平靜卻堅定的道:“我會把你的手臂當作土豆,盡量切的薄一些,切開你的骨骼,血管,經脈,將連帶著你的肉和筋切成一片片。”

    “你在嚇唬我?”

    “不,我不是在嚇你,我會給你一條手臂的時間,當你沒有了這條手臂後,想必就離邊關不遠了,然後砍斷你的雙腿,仍在荒野中,你將瞪大你的雙眼,看著野獸張開血盆大口,你會感受到野獸的牙齒有多麼鋒利,你會感受到被活生生吃掉的痛苦。”

    田德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這冰冷的話語伴隨著平靜的神色來得更加滲人,這讓他明白眼前的年輕邊軍真的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看了一眼任家會,發現任家會的神色更為寒冷,明白邊軍兒殺好心人真的不會有任何負擔。

    張小刀冷笑著站了起來道:“你沒有考慮的時間。”說著躊躇了腰間的殺豬刀道:“不要等我切斷你十根手指,你才開口。”

    “我說。”田德東急促的回答後淬道:“瘋子。”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22
第57章 出鞘的落雪

    繁星密佈在漆黑的夜空中,點亮了周圍的一片片深藍,也將餘輝撒在了荒原之中。

    沐浴在餘輝之中,人們看起來像鍍上了一層略顯凄涼的薄紗,而最為凄涼的自然是被困在樹下的胖子田德東。

    田德東很怕死,卻更怕被折磨致死。

    所以張小刀露出崢嶸後他果斷的妥協,選擇說出那個其實並不可能拯救他性命的秘密。

    而傾聽他說這個秘密的人也從兩個變成了四個,營地中的孫得勝與陳翔也極為鄭重的坐在了張小刀身旁。

    田德東看著四人如此肅穆,生怕不開口就要遭遇慘痛折磨,立刻道:“你們知道做我們這個行當的必須要手眼通天神醫相師。”

    “賄賂邊軍而已,你能快點進入正題嗎?”孫得勝不屑道。

    田德東點了點頭,繼續道:“去年我只走了三趟,我們相熟的邊軍在浮魚關,所以自然也是走的浮魚關。”

    “我認識的人叫做陸展,是步兵營的校尉,臨近年關時我們到了浮魚關,那時他卻告訴我們先不要動。”

    “具體時間記得嗎?”張小刀發問道。

    “記不清了。”

    “你繼續。”

    “等了大概有半個月吧,陸展告訴我可以走了,要我抓緊,因為他還有半個月就要返回邊關。”

    “我們在他的安排下穿過了邊關,到了哨崗我們在一塊喝酒,哪天晚上他特別高興,喝得很多。”

    “他特別高興是因為放走了那隊大荒人?”

    “我不知道,但酒後他告訴我有一隊大荒人穿了過去。”

    “當時我覺得他是喝多了,後來回來時聽到了靈隱縣的事兒,這我才意識到他哪天說的是真話。”

    張小刀轉過頭來問道:“說重點。”

    田德東沉聲道:“陸展和我們合作了很多年,浮魚關內部的事兒我也知道一二,在加上我知道他在靈隱縣出事之前就知道有大荒人穿越了邊關,我不得不聯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聯想算什麼狗屁。”孫得勝罵道。

    張小刀道:“說。”

    “之前浮魚關的守關大將是廖東,但實際上梁玄才是浮魚關的風雲人物,在浮魚關兩人算是平分秋色。”

    “陸展是梁玄的手下,如果關卡被荒人穿越,自然而然廖東一定會斬首,甚至滿門抄斬,這是等了十年的梁玄最好的上位機會。”

    “狗屁。”孫得勝罵道:“你當邊軍兒全他媽是你們?”

    張小刀沉默不語,看著田德東,田東德眯著腫脹的雙眼道:“事後,浮魚關內廖東一脈的將領不是被貶,就是調離,盛唐官方給出了一個雷厲風行的完美答捲,但是,你們要知道陸展之前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他之前知道這件事情也就意味著荒人的穿越並不是誰誰誰的失職,而是有人故意放行!”

    孫得勝沒了話語,張小刀問道:“誰認識這個叫陸展的。”

    陳翔道:“浮魚關出事後,陸展被提為了統領,這怕也是他與眼前這死胖子喝酒笑得特別開心的原因。”

    張小刀連續深呼吸,然後開口肯定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梁玄佈置的。”

    “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陸展升為統領後我們就沒在見過,我這次出來被你們抓,怕也是新任的守關大將安穩了幾個月終於耐不住寂寞了,開始開刀了。”

    “這一次誰放你過的哨卡?”

    “葉蠻。”

    “是他,現在被抓了起來。”孫得勝道。

    張小刀眯起了眼眸,看向了夜空道:“這事兒大家就當沒聽見,回去後我自己去討個公道。”

    “沒有證據,小刀。”任家會輕聲道。

    張小刀沉聲回答:“我不可能看著靈隱縣的人枉死,這件事是誰做的總是有跡可循,我一定會找到凶手。”

    話畢,張小刀轉身走出了人們的視野。

    …………

    …………

    張小刀不是一個喜形於色的人,但也絕不是一個城府極深,能把一切埋葬在心中的人。

    靈隱縣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了他的心頭。

    他知道如果不殺掉那些玩忽職守,為了爭權奪利而不顧靈隱縣性命的人,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所以,他在這三天來少言寡語,像是即將點燃的火藥桶,當然他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讓田德東過的極為舒服。

    三天的時間里,眾人連續趕路,邁過了十萬大山,已經靠近邊關外的哨卡。

    這天夜裡,眾人在嵐山的山腳下休息,準備度過這一晚平安的回到邊關之中。

    田德東仍舊被困在一顆大樹之下,像極了他訴說秘密的那個晚上,只是他已經不再狼狽,這兩天吃肉吃的臉上總冒油。

    張小刀坐在了田德東的身邊道:“還有兩天的路,你會被送回浮魚關,至於生死,怕是九死一生。”

    田德東咧開了嘴角道:“我能不能別和我說這個,我這個人膽小。”

    張小刀沉默了下來,看著今天並不璀璨的星空,開始發呆。

    “你什麼時候進的邊軍?”

    “靈隱縣出事之後。”

    田德東詫異道:“這麼快就進了追風營?”

    “怎麼?”

    “沒什麼,你小子前途無量,在邊軍在呆個三年五年,怕是回去後不是地方的大員,就是京中的人物。”

    張小刀沒有吭聲,看了看周圍各忙各的兄弟,將頭埋在了雙腿間。

    “靈隱縣的事情,我勸你不要查。”

    張小刀側頭道:“為什麼?”

    “你現在還很弱小,等你有足夠的能力時再去報仇,不是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我沒那麼大的隱忍,我更認同‘小人報仇只爭朝夕’我恨不得現在把事情查明白了,把罪魁禍首殺掉。”

    “何必呢,你要學會積蓄力量。”

    張小刀搖頭道:“不,我不是那樣的人,我藏不住事兒,這事兒一天不解決,我一天寢食難安。”

    固執的張小刀讓田德東微微愣神,曾幾何時他也如此年輕,如此固執,然而世俗卻將他磨礪的無比圓滑,磨礪的只認銀子。

    “認識你很高興。”田德東開口道,然後肥胖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張小刀不知道田德東已經開始思念往昔,他用有些僵硬的笑容回應著,耳邊卻傳來了破風之聲。

    下一瞬,張小刀的耳膜一陣生疼,他睜大著雙眼,看著一支箭簇狠狠的扎進了田德東的臉上,將他的腦袋釘在了樹幹上!

    張小刀的嘴巴微微長大,看著那張還掛著釋然表情的胖胖臉蛋上鮮血橫流,下意識的匍匐。

    緊接著,本來靜謐的世界躁動了起來,破風聲不絕於耳,將已經死透的田德東射成了馬蜂窩。

    連續翻滾的張小刀驚出了一身冷汗,在身後密密麻麻的插著鑽入土壤中還在搖晃的箭羽。

    他沒時間思考其他,手腳並用,如同獵豹一般竄出了百尺距離,跨上了一臉無奈的大青牛同時迅速辨別敵人方向,也找到了他的兄弟們。

    孫得勝利用一顆孤零零的蒼天巨樹為掩體,正瞪著那雙小三角眼示意張小刀過來。

    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任家會做出了一個簡單的手勢,示意放哨的兄弟已然必死無疑。

    在任家會的身邊是長相還算俊俏的陳翔,他向眾人的反方向看去,觀察敵人形沒形成包圍圈。

    張小刀很慶幸自己的武器都在身上,也感謝追風營這個武器不離身的規矩,在來到孫的神身邊後,他問道:“多少人?”

    “看這箭雨就知道不會少於三十。”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再一次做出手勢的任家會。

    “向東突圍,我們必須在一起。”張小刀壓低了自己的身子,等待任家會的下一個手勢。

    任家會伸出了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緩慢落下,當最後一根手指落下時,四人瞬間沖出了掩體,宛如四道驚雷。

    東邊嵐山密林是四人唯一的生還活路。

    密林在黑夜中格外幽靜,但這種幽靜在此時此刻卻讓四人無比窒息,高速中仍舊保持隊形的四人沒有一絲停歇,掠過地面只發出‘沙沙’的響聲。

    張小刀看著眼前的模糊景色,將手放在了落雪的刀柄上,手心略有冷汗。

    而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四人隊伍的正前方三把長刀忽然冷冽襲來。

    灌木叢!中了埋伏!

    這是四人此時同時的想法,站在最前方的孫祥強擰腰肢整個人在高速中低頭匍匐,躲過了那三刀卻以狗啃屎的姿態嗆在了泥土中。

    左右兩側的任家會與孫得勝同時抽刀,兩道刀光匹練照亮了前方,蹦飛了三把長刀後,騎在青牛背的張小刀落雪刀終於出鞘。

    “鏘!”漆黑的刀身,猶如白晝的刀鋒讓落雪刀出鞘後給人一種只有一刀白線的錯覺。

    這道白線迅猛的穿過了三把飛在半空中的刀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切割在了前方頭牌的敵人,一顆頭顱應聲飛起!

    追風營其餘三人竟在這瞬間感到震撼。

    刀鋒出鞘是最能看出一個人刀法的程度,張小刀這一刀簡單到了極致,卻快到了不可思議。

    當真有一種化繁為簡,唯快不破的至高味道!

    而這時張小刀卻沒有停止他的動作,青牛迅猛的載著他後發先至,先斬一人後,落雪反手迅疾而出,這道白線瞬間劃破了漆黑的密林,讓四人看清了前方黑衣勁裝的刺殺者。

    同時每一個都在想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16:23
第58章 夜

    夜有陰雲遮擋繁星,世界一片漆黑。

    不時,狂風驟起,陰雲淡了幾分,偶露星光,雨水卻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瞬息間砸在了泥土之中,掀起了幾分泥濘,打濕了芭蕉綠葉。

    一片菱形樹葉被狂風吹離了樹枝,跌跌撞撞的在密林中忐忑行走,越過了搖擺不定的枝繁葉茂,劃過了乾枯樹皮,正到了這密林中最熱鬧的地方,忽有一道氣浪撲面而來,頓時落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以張小刀為中心,孫得勝與任家會為兩翼的追風營邊軍兒在殺死最後一名黑衣人後留下了一地血腥。

    這時,墜在隊伍尾端的陳翔被雨滴砸中了睫毛,心中大喜,輕聲道:“下雨了。”

    下雨意味著可以抹去他們倉惶奔逃的一切痕跡,雨水又會作為最好的遮掩物阻擋敵人的視線,他們逃生的幾率何止倍增。

    張小刀沉聲道:“他們有備而來。”

    “為什麼?”孫得勝道。

    張小刀簇起了眉頭,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一閃而過,卻沒有吭聲,踩著濕潤的土壤一路向前,卻在不經意之間看了看孫得勝。

    遭遇追殺,只有一個理由。

    那便是田德東說出的那個看起來似乎並不足以支撐有人要殺人滅口的秘密。

    這是唯一的理由,而這個理由一旦成立便意味著在僅剩的四人之中,有一個人必然是敵人的姦細。

    不然,無法解釋在這深山野嶺之中敵人為何如此精準的找到只有六人的他們,無法解釋田德東第一個被箭雨射成了刺蝟蝟。

    張小刀對於兄弟的信任在這瞬間崩塌。

    他無法在相信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正待他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孫得勝道:“停。”

    其餘三人腳步一頓,孫得勝直言道:“我們之中有姦細。”

    張小刀三人沉默,山羊鬍子不斷滴落雨水的任家會率先開口道:“我們應該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脫離包圍圈。”

    張小刀眯著看著雨幕中其他三人沒有說話,他在努力的尋找到底那個人是誰!

    孫得勝暴怒道:“找不出姦細,我們跑到那裡都一樣,他會留下痕跡以供敵人追尋。”

    陳翔仰起俊俏的臉孔道:“如果我們不移動,那麼他們會來的更快,孫得勝你到底想做什麼!”

    孫得勝瞪起那雙三角眼道:“我不會把性命托付給我不信任的人手中,如果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理由成立,我只信任張小刀。”

    說著,孫得勝看向了張小刀。

    張小刀感受著雨水的涼意,心中更為冰冷,他道:“如果大家都不信任的話,我建議分道揚鑣,各安天命天眼。”

    其餘三人沉默。

    張小刀輕聲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時,陳翔的耳朵微微一動道:“走,他們來了。”

    無暇在顧及其他的四人一牛再一次邁開了腳步,卻沒有人選擇分道揚鑣!

    密林的盡頭處雨聲絡繹不絕,當四人來到這里後撥開荊棘,卻駭然看到了平原上數之不盡的火把。

    火把在雨中被砸得搖擺不定,仔細聆聽會聽到雨聲之中混雜著‘滋滋’的聲音。但他們卻頑強的照亮著雨幕。

    沒有時間細數,但粗略估計卻至少有三百之多。

    “我們已經陷入了包圍。”陳翔撩開了擋在眼前的濕透黑發,又繼續道:“前面過不去,我們只能返回去。”

    “後面也沒路。”

    “我曾在這里執行過任務,密林中有小道直登嵐山。”任家會繼續快速道:“而且,嵐山還連著周圍山脈,但上去之後要繞回來回到邊關便不是易事了。”

    “上山。”張小刀決絕道,然後他拍了拍大青牛肥碩的屁股,卻可悲的發現這時他只信得過胯下這頭總被他欺負的青牛。

    折返密林,四人無比小心,周圍的叫喊之聲絡繹不絕,不斷的在重復:“沒有發現。”等等詞匯。

    猶如靈貓的四人輾轉騰挪,漸漸逼近登上嵐山的羊腸小路,卻發現在那不知何時修建而成或是被人踩出來的破敗小路上有十幾名黑衣人。

    沒有任何猶豫,四人都知道越晚登山越會被敵人包圍的越嚴密,紛紛輕吐道:“殺!”

    任家會一人當先,張小刀再一次墜在了最後,四人的身影破開了雨幕,以悍勇的姿態沖上了山腰。

    一時間雨幕的聲音被打破,一聲尖銳的鳴響響徹密林,密林的搖擺更為劇烈,無數黑衣人沖向登山小路。

    任家會手中長刀橫掃而出,磅礴的元氣化為刀氣披荊斬棘,切破了雨幕擊向黑衣人群。

    黑衣人群中有一鬥笠男子持劍,揚手破了這道刀氣,四人已然近身,血腥的肉搏戰拉開序幕。

    張小刀緊跟在三人,手中落雪再一次出鞘,一刀白線橫空而出,窒息而至。

    最前方的鬥笠男子正與任家會纏鬥,這道白線忽然來襲,他不得不強行壓低自己的身體。

    白線橫貫切破鬥笠,去勢未止,將鬥笠男子身後的兩人頭顱切飛,那殘破的半頂鬥笠與血水幾乎同時飛起,被雨幕迅速沖刷砸下。

    幾乎只是瞬間,四人沖出了一道缺口,鬥笠男子還想在戰,卻因身邊已無戰友而停下腳步,看著四人飛一般的登上了嵐山消失的無影無蹤。

    鬥笠男子似也不急,他身後的數十人已經趕到紛紛沖向了嵐山,他卻彎腰撿起了半頂鬥笠,放在了腦袋上,然後看了看一地的殘肢斷骸杯雨水瘋狂沖刷,露出了一個淡然的微笑。

    然後,他像一個樵夫一般,開始了緩慢的登山,步履不急不忙,時不時回頭張望,似乎是在等人。

    一路登山的四人亡命奔襲,卻在半山腰處的叢林中遭遇冷箭突襲。

    上百隻箭羽在四面八方迅疾而來,尖銳的摩擦聲蓋過了一切聲息重生之神級大玩家。

    面對這必殺的陷阱,四人再一次展現出了追風營精英的強悍素質,手中刀鋒遮擋的密不透風,將襲來的箭羽悉數擋格而下。

    別無選擇之下,四人只能繼續向山頂沖鋒。

    然而,在他們奔襲出一段距離後,剛剛走了上嵐山小半段距離的鬥笠男子卻回過了頭。

    嵐山腳下密林中上百個火把熠熠生輝,穿著白色長袍在這雨中行走卻一塵不染的男子格外顯眼。

    這男子手持羽扇,輕輕微搖,以他為中心方圓三尺之內雨水不得近身,在看到鬥笠男子後他伸出了手。

    有人遞來了一弓一箭,長相並不驚艷,但看起來格外乾凈的男子仰起臉蛋,提弓,射箭。

    他出手輕松寫意,但那支箭羽卻宛如流星一般劃撥了黑夜,以迅猛的速度上升越過了鬥笠男子,轉瞬間沒入了叢林之中。

    射完箭的白袍男子放下了弓箭有人接過,他對著鬥笠男子招了招手輕聲道:“雨好大啊。”

    語氣雖輕,但這聲音卻仿佛穿破了層層雨幕,落在了鬥笠男子的耳中。

    鬥笠男子沒有回話,漠然的看向並不陡峭的嵐山前方,忽有一聲爆鳴傳來,一片古樹傾塌,恐怖如斯!

    這一箭爆在張小刀的身邊,他的身邊是一直奮勇沖殺的陳翔。

    毫無聲息的箭羽不知為何可以繞過山中無數的障礙物,直進四人中心。

    四人無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應,但青牛卻在這瞬間猛然一栽將張小刀翻了下去壓在了身下。

    穿破雨幕的箭羽刺穿了陳翔的胸膛,一道鮮血噴射而出,激蕩在雨水之間,他的瞳孔在瞬間變的毫無神採,卻還是劈出了一刀,將一名黑衣人血腥的一分為二。

    緊接著,陳翔倒在了泥濘之中,那隻箭羽一路將無數古樹攔腰折斷後無影無蹤。

    趴在泥濘之中的張小刀瞪大了自己的雙眼,老青牛在這瞬間用身體替他擋下了數十刀,雖無血液噴涌,卻已皮開肉綻。

    下一瞬,他雙腿無窮的爆發力將整個人射了出去,緊握的長刀橫掃地面。

    頓時數人慘呼,一刀切下了十餘雙腳步的張小刀忘卻了心中對於姦細的擔憂,氣貫刀鋒,這一次不是落雪的出鞘,而是張小刀這個人的出鞘。

    面對似乎永遠源源不絕的黑衣勁裝殺手,張小刀幻化為風,長刀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勢不可擋。

    從未想過張小刀如此強悍的任家會與孫得勝得到了一絲喘息機會,在也不存著保存體力的想法,猛然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戰力。

    三人均已到達了知氣境聚身品級,放手搏殺之下元氣橫縱,山林間雨幕傾斜,草木齊飛,聲勢駭人。

    百尺後,一路血水在大雨的沖刷下向山下蔓延,無人再開口,直至山頂,張小刀向下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倒在山腰間的陳翔。

    他深吸了一口氣,落雪歸鞘,抬起了頭任由雨水沖刷,最終輕聲道:“我記下了。”

    老青牛格外乖巧的看向了張小刀的臉頰,哞哞的叫了兩聲,仿佛是在安慰張小刀。

    孫得勝與任家會沒有說話,一味平靜的向前沖刺,似乎陳翔的死在他們眼中有些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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