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無上刀鋒 作者:憤怒煙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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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19960428 2014-12-30 23:28: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307943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0 23:57
第9章 舌頭收好〔下〕

    《流水拳》是翼州三門中太虛殿弟子都要修行的進階拳法之一。

    十年前,劉亦晨的死去老娘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在太虛殿弟子手裡購得了典籍。

    從此之後,拳法與吐納劉亦晨沒有一日耽擱,勤奮刻苦。

    而到了今天,他也的確掌握的《流水拳》的精髓。

    從前九場武練來看,劉亦晨的拳法陰柔中不乏剛猛,往往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掌控了戰鬥的局勢,而一旦進入了他的局勢與節奏,他便會迅速找出對手的破綻,以柔轉剛一擊制勝。

    此時,在擂臺中的劉亦晨也是這麼做的,先以眼花繚亂的拳法迷惑張小刀。

    只要張小刀出手,他就有十成的把握以柔勁化解,找出小刀破綻,一擊制勝。

    在以往兩人的交手中,這種方式屢試不爽。

    然而,今天的張小刀似乎有些不同,他明明知道劉亦晨的路數,卻還是抬起了右拳,筆直的打了出去。

    這一拳在外人看來有些緩慢,緩慢到甚至在小刀出拳的過程中眼尖的人都可以看清他手臂的上的汗毛。

    可也是這一拳,在劉亦晨的眼中卻並不緩慢,準確來說應該是忽快忽慢。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劉亦晨放棄了擒住張小刀右臂的想法,而在這一個遲疑之間,那並不大的拳頭卻徒然加速,直奔他的面門,破開了一切花招。

    劉亦晨心中大驚,雙臂猛然擋住臉龐,一聲極為沉重的悶響響徹全場,劉亦晨連退數十步到了擂臺邊緣才堪堪停住腳步。

    “這!”王大牛隻吐了一個字,一雙銅鈴般的雙眸失去了神採。

    王大牛的拳術本就是走霸道路線的,他自然感受到張小刀這一拳的霸道端倪。

    王洛菡嘴角微微上揚,而坐在她身邊的董瑤卻面露土色,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的。

    與此同時,坐在高臺上的三人全部站了起來。

    趙烈的雙眸充斥著疑惑,周中息一臉興奮。

    而張安則一臉驚恐,他是最熟悉張小刀的人,自然知道張小刀的實力有幾斤幾兩,上午的箭技已經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而現在張小刀卻一拳打退了在青年一輩中穩坐第二把交椅的劉亦晨。

    擂臺下再一次一片寂靜,站在擂臺上的張小刀並沒有再次出拳,更沒有乘勝追擊。

    他仍舊反應遲鈍的沉寂在剛剛那一拳的感覺之中,那一拳打出後他就感覺到體內元氣洶涌的奔向手部,造就了這一拳的威力,卻也讓他費解。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張小刀沒有半分刻意的調動體內元氣,然而體內元氣卻像是聽得懂他的身體語言,在出拳時自然而然的沖到手臂,沖到手掌。

    在他還在納悶時,全場的驚呼叫醒了他。

    尖銳的叫聲充斥在這片空間之中,劉亦晨右手撐地吐出了一口鮮血,口中卻在呢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四個字也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張小刀的箭技即便技驚四座,但他之前畢竟也是靈隱縣中的神射手,雖然著實讓人震撼了一次,但也可以解釋的通,在情理之中。

    而一拳就將劉亦晨震得吐血,顯然是不再情理之中,更在意料之外,任憑腦補根本得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事實就發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張小刀只一拳,劉亦晨後退三十餘步,半跪吐血。

    看到眼前的結果,說句實在的,張小刀都被自己震的無以復加。

    武練有規定,一旦見血就必須棄權。

    這場之前所有人傾向都一邊倒的武練結果著實讓人咋舌。

    董瑤將劉亦晨攙扶下了擂臺,狠狠的剜了一眼王洛菡,王洛菡卻雲淡風輕的道:“沒什麼大礙吧?”

    董瑤看著王洛菡不似作假的關心態度,感覺到臉頰一陣發燙,想起了之前勸說小刀的話語。

    在劉亦晨走下來後,全場一片沸騰,顯然張小刀的逆襲,比起他們希望看到的劉亦晨一挑十更有看點,更讓人熱血沸騰。

    張小刀有些尷尬的舉起了拳頭,迎接如海嘯般的歡呼。

    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十人對決,張小刀成為了最大的看點。

    這十人中當以王鬥與王大牛為翹楚,餘下幾人也都是強手,幸運的是張小刀在第一輪沒有與抽到王鬥或者王大牛。

    作為第一組的擂主,王大牛似乎受到了張小刀的激勵,輕松的拿下了第一場勝利。

    接下來的對戰結果並不出人預料,實力強大的幾人均晉級五強。

    當張小刀再一次登上擂臺,對陣者童力有些謹慎。

    “小刀,小刀,小刀!”

    全場歡呼聲不絕,坐在高臺上的縣令周中息笑道:“我打賭,老童未必能擋得住小刀那一拳。”

    趙烈輕聲道:“縣令,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像小刀剛才那一擊在我們氣煉者中叫做靈光一現,他不可能每次出拳都如同上次一般。”

    屠夫張安雖然贊同趙烈的話,但沒道理當爹的不捧兒子。嘴上說道:“我覺得縣令說的對,上次就他說對了。”

    趙烈極為肯定的道:“這不可能,屠夫,小刀雖然是你兒子,但你自身修為也不弱,難道不明白剛剛那一拳需要多少機緣巧合嗎?”

    張安自知趙烈的話語在理,但還是那句話當爹的那有不捧自己的兒子的,嘴硬道:“咱走著瞧。”

    此時,擂臺上的童力沒動,張小刀卻動了。

    只見他迅猛的跨出兩步,右拳如龍,筆直打出。

    這一拳依舊是緩慢到了極致,所有人在這一刻屏住呼吸,但大多數人還是相信童力可以躲得過去。

    可現實這玩意往往是於幻象背道而馳的!

    童力只覺得眼前一花,張小刀不大的拳頭似乎鎖定了他可以輾轉騰挪的每一個身位。

    這一拳張小刀已然先聲奪人,他迅速放棄了以攻對攻的想法,可在選擇閃躲方位時,卻遲疑了一息。

    他的遲疑讓張小刀的拳頭迅速到來。

    他就像是翻版的劉亦晨,猛然的架住了雙臂,一股磅礴的力量頓時撲面而來。

    全場一片駭然,張小刀仍然是這一拳,童力比起劉亦晨更加不堪的飛出了擂臺。

    擂臺外有人接住了童力,童力沒有嘔出鮮血,卻臉色蒼白。

    他雙拳一抱,扯開喉嚨喝道:“刀兒,我的確擋不住,服了!”

    張小刀嘿嘿一笑,仍舊是哪句不會安慰人的話語,對著比自己大了十歲的童力道:“沒事,您還年輕。”

    在兩人簡短的對話完畢後,這一次張小刀並不扭捏的舉起了雙臂,迎接屬於他的歡呼與吶喊。

    盛唐百姓尚武,邊關百姓更甚之。

    所以,崇拜強者是每一位邊關百姓血液里的情結,而在這一刻無疑張小刀就是他們眼中的最強者。

    臉色蒼白的劉亦晨並沒有歡呼,他搖頭道:“這關能過去,到了大牛和王鬥那裡,怕也是過不去。”

    王洛菡聽清了他的呢喃,立刻說了一句:“未必。”惹來了心裡嚴重不平衡的董瑤與劉亦晨的皺眉。

    高臺上的周中息笑著道:“怎麼樣,我看準了吧。”

    屠夫張安立馬附和道:“縣令大人的一向慧眼如炬。”說著眉毛挑的老高,一臉傲然的看著民團團長趙烈。

    趙烈沒有理會兩人的話語,自顧自的念叨著:“這不對啊,不對勁啊。”

    用張小刀的精闢話語,這叫做‘這不科學。’他現在也覺得自己有些不科學,怎麼隨手一拳的威力竟然霸道若斯呢?

    武練進行到現在只剩下了五人,除了一貫強勢的王鬥,王大牛之外,張小刀這匹黑馬實在太惹人註意。

    另外兩人分別是已到中年的以鐵拳文明的霍建,另一人則是腿法無雙的趙慶。

    五人輪番作戰,輸者便被淘汰,順序進行抽簽,張小刀不幸第一個出場,自然是備受矚目。

    這一輪的對手是趙慶,張小刀仍舊占據主動,仍舊一拳打出。

    其結果再一次出人預料,趙慶低檔住了這一拳,卻主動棄權,顯然認為接下這一拳後他無力再戰。

    在全場一片嘩然之下,霍建登場。

    張小刀依舊還是一拳,這次結果似乎終於不出人預料之外,霍建也如同趙慶一般,接下一拳後棄權。

    張小刀的強勢表現將現場氣氛推向了巔峰。

    終於有那麼一小撮人覺得張小刀可能會奪得武魁,可是在這兩人之後的王大牛,和王鬥顯然不是一拳就可以擊敗的,那他到底能不能創造出這個奇跡呢?

    當王大牛屏氣凝神的登上擂臺後,全場所有人也開始屏氣凝神。

    “刀兒,來一拳我試試。”王大牛話隨說的隨意,但實際上心裡早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張小刀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全力了。”

    沒有幾個人聽清張小刀的話語,但王大牛卻聽清了。

    張小刀橫跨兩步,右拳再次如龍。

    這一次再所有人的瞳孔中他的拳頭變得更慢。

    而王大牛卻在這瞬間感覺到了自己所有的空間全部被封死,此時以攻對攻絕對不是好法子,但是有前車之鑒接了張小刀這一拳恐怕省不下多少戰鬥力,只能奮力一搏。

    王大牛悍然出拳,在半空中兩只拳頭對撞發出了極為沉重的悶響。

    王大牛的拳頭如同砂鍋,整條手臂肌肉隆起,粗壯的就像是一條森林中斬不斷的藤蔓。

    而張小刀的拳頭在這種對比之下顯得孱弱不堪,一條擁有流暢肌肉的手臂,卻更像是樹枝。

    可在悶響之後,王大牛整個人卻飛了起來,撲到在了擂臺之上。

    在全場一片驚呼之下,王大牛甩著手臂,呲牙咧嘴道:“我操!”

    張小刀收回了拳頭,嘿嘿笑了兩聲,王大牛極為自覺的走下了擂臺,全場的氣氛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

    一拳一人,霸道如斯!

    這種彪悍的戰績從未出現在團練的歷史之中。

    當王鬥神情肅穆的走上擂臺時,全場立刻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王鬥是除了縣城中的老字號強手之外,民團中的武練十二次武魁。

    指望張小刀還能一拳打倒對手顯然是不現實的。

    但此時所有人都希望張小刀依舊可以如此,這不得不說是人類期盼奇跡的一種心理作祟。

    王鬥皮膚黝黑,面容肅穆,他絕對不想成為張小刀一拳一人的神話中最後一個墊腳石。

    所以,他選擇了搶攻。

    王鬥體內元氣充盈,只是一個沖刺動作便可以看出迅捷如豹。

    只是站在原地的張小刀仍舊是一拳打出。

    王鬥眼前一花,與其他人幾乎無二的生出了張小刀這一拳已經封住了他所有進攻線路的錯覺,不由得心頭駭然。

    他雙手交錯,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一個擋格動作,下一秒張小刀的拳頭到了。

    王鬥充斥著元氣雙臂頓時感覺到一種無可匹敵的力量襲來,他整個人雙腳騰空,竟是將體重也作為了阻擋這一拳的砝碼,堪稱精妙。

    只是在觸碰的後一息之間,他發覺他仍然小看了張小刀。

    張小刀體內的元氣如長江黃河,拳風有這股力量的支持,猶如驚濤拍岸。

    僅僅是一瞬間,王鬥感覺自己的雙臂存存劇痛,如果強行挨下這一拳,怕是雙臂盡斷,只能選擇後撤。

    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以身體向後卸力時,張小刀也明顯這一拳不足以讓王鬥喪失戰鬥力。

    但他仍舊沒有變招,下盤猛然發力,他的拳頭就像一桿長槍一般直刺半空中的王鬥。

    王鬥無法躲閃,他退拳進,張小刀的拳頭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遞進。

    不過三息之間,他的身影已經來到了擂臺的邊緣。

    “喝!”張小刀暴喝一聲,右拳再次得以寸進,王鬥整個人被逼出了擂臺之外!

    這樣的畫面委實太過震撼人心。

    如同上午那十箭後一般無二,沒有人在這一刻發出歡呼,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王洛菡對這樣的結果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她環掃了一下每個人的面容,發現如果要用形容詞的話最貼切的莫過於‘咋舌’二字。

    於是她笑了笑道:“舌頭收好!”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4-12-31 00:09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0 23:59
第10章 悲催的青鸞

    寒風起,平地打轉,捲起了冰碴捲起了塵土,變為冷刀子撲面而來。

    偌大的演武場仍然死寂,寒風並沒有讓人們的狀態發生變化,他們的腳下仿佛生根,一動不動的看著擂臺上那名在縣城裡人緣極好的少年,不言不語。

    雖然不言不語,但內心的激蕩已經體現在了人們各不相同的面容之上。

    所以,王洛菡說了句:“舌頭收好。”的俏皮話。所以,眼前的世界仍然處於死寂之中。

    站在擂臺上的張小刀神色復雜,他臉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劍眉糾結在了一起,這樣的表情不像是剛剛奪得團練雙魁的武狀元。更像是剛剛死了爹娘後天降災難的困惑與難以置信。

    只是張小刀畢竟兩世為人,矯情的情緒無法長時間占據他的心神,取而代之的是戰鬥過後的熱血沸騰,心神激蕩的強烈餘溫。

    這是他兩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是戰鬥的感覺!

    他順從了內心中的強烈感受,舉起了右拳,振臂怒吼!

    與此同時,卻也不忘記瞥了一眼笑顏如花的王洛菡,心中想到要怪只能怪《睡夢心經》、《無妄練體術》、《拳解》太強,強到遠遠超出他的預估。

    死寂一般的演武場隨著張小刀的振臂怒吼猶如山洪爆發,泰山轟塌機器人徵婚記最新章節。

    盛唐崇拜強者,邊關更甚的說法在靈隱縣中的村民身上體現的淋淋盡致。

    王洛菡在這種環境的感染之下不得不心神激蕩,她眯起了眼睛,聽著周圍近乎瘋狂的喧鬧聲音,仔細的感受此時自己內心的感覺,輕聲道:“這才是人間,這樣活才更有趣一些。”

    沒有人聽到王洛菡的喃喃自語,王大牛第一個沖上了擂臺,用粗壯藤蔓般的手臂將張小刀抱起,甩上天際,仿佛只是丟起雪球般輕松隨意。

    距離擂臺較勁的王鬥笑著搖頭,實在想不通張小刀為什麼可以這麼強,卻還是雙拳一抱,高喝道:“恭喜。”

    飛在半空中的張小刀笑了出來,理所應當,順其自然說了一句:“你還年輕。”

    緊接著,擂臺瞬息間被人海淹沒,混亂的一塌糊塗。

    王鬥對於‘你還年輕’這四字只能報以臭臉,回過頭來發現孫箭蹲在人群外圍,笑的格外開心。

    王鬥氣的不打一處來,便對孫箭吼道:“你也還年輕。”

    本來笑得格外爽朗的孫箭立刻怒火沖天,這句‘你還年輕’似乎比‘【操】你媽’這粗俗的三字經,來的更鋒利,更直插人心。

    不提王鬥與孫箭大眼瞪小眼的用‘你還年輕’這四字加以諸如‘**’‘去你媽’等等高端修飾詞,反復對罵。

    被反復拋至空中的張小刀腦袋已經有些迷糊,他大喊著:“放我下來。”卻抵不住縣城民眾的熱情,仍然被丟啊丟啊的,丟的死去活來。

    高臺上的三人任由著鬧劇繼續,周中息再次詩興大發道:“數人,一拳,拳拳臣服,氣焰,威勢,拳臻巔峰!”

    張安砸了砸嘴巴,想起了之前周中息的詞道念叨著:“十箭,十靶,靶靶潰碎,崩弦,斷弓,箭箭神威!”

    學聰的趙烈立刻馬屁道:“好詞。”

    張安卻極為沒有文化素養的道:“我咋看著像對聯,橫批是啥?”

    剛剛靈光乍現做完好詞的周中息這次沒計較到底是詞還是對聯,笑意盎然道:“橫批,張小刀。”

    三人爽朗大笑。

    ***************************************************

    團練的餘溫在三天之後終於消散殆盡。

    張小刀的故事配上周中息的‘對聯’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只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並沒有因為這次的一鳴驚人而在生活中產生變化。

    倒是王洛菡,這幾天除了仍舊賢惠外,總吵吵著要給張小刀做一把好弓。

    經歷過團練的神奇發揮後,張小刀即便在傻也明白自己娶回來了一位不得了的媳婦,所以對於修行下意識的勤奮不少。

    至於王洛菡說的好弓,張小刀倒還是輕視了一番。

    輕視的原因有二。

    第一,靈隱縣作為‘冰雪獵鄉’並非浪得虛名,生活在這里的家家戶戶,那有不會製作弓箭的?小孩都沒啥事自己做著玩,要論製作弓箭的純熟技藝,顯然王大牛他家是其中翹楚。

    第二,則是製作上等弓箭必備的材料並不易尋,如果在製作出一把張小刀以前的硬木弓不難,但要超過硬木弓,卻是需要上等材料傲世九重天。而這些材料上那去弄?

    不說靈隱縣沒賣的,即便是九陽城中,上等的弓箭木材,也是百金難求。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洛菡手中啥也沒有,即便她製作弓箭的手法可能遠超王大牛他家,但手裡沒材料卻是擺在面前的事實。

    對於張小刀的輕視,王洛菡採取了較為激烈的應對手段。

    這天,夕陽西下,小雪飄散,王洛菡帶了點乾糧,穿著碎花小棉襖,走到了殺豬店的門口。

    張小刀屁顛屁顛的追了出來,喊道:“媳婦啊,你這是乾啥去啊,不就說你兩句嗎,咋還鬧離家出走呢。”

    王洛菡的俏臉一紅,轉過頭來道:“誰說我離家出走?”

    張小刀雙手攤開道:“你看你,裝了乾糧,帶了衣服,連新作的小棉襖都穿走了,不是離家出走,是去哪兒?”

    王洛菡抬頭看了看一片火紅的天空道:“這雪估計得下七天,七天之後我就回來。”

    張小刀心裡一急,一副妻管嚴的模樣道:“媳婦,這夫妻之間那有不拌嘴的,走,咱倆滾滾床單,床頭打架床尾和嘛。”

    王洛菡白了沒正經的張小刀一眼道:“我去找製作弓箭的材料,你在這方面有天賦,好弓必不可少。”

    張小刀看著王洛菡堅定果決的俏臉,沉默了下來。

    兩人對峙了半響。

    張小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明白能夠千里尋夫的她一旦下定決心做某件事情九匹烈馬也拉不回來,只能道:“說好的七天,不管找沒找到都要回來。”

    “說七天就七天。”王洛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轉過了身揮了揮手。

    張小刀沒有阻攔,知道七天后王洛菡必然歸來,只是看著夕陽西下時,王洛菡那被拉長了的背影,被感動的一塌糊塗。

    走出靈隱縣的王洛菡並沒有展露出步步生蓮的身法,但到了風雪坡後,她看了看周圍沒有人煙,卻半蹲起了雙腿。

    她下蹲的姿勢很優雅,並沒有任何別扭的感覺。

    只是在她下蹲後,不知為何天象大變!

    狂風呼嘯間,無數積雪被吹起,彌漫天際。

    沒見她做出任何起跳動作,但她的身體仿佛被半空中無形的繩索拉起。

    風雪中,王洛菡的身影變得模糊,卻越來越高。

    不過幾息之間,半空中的王洛菡猛然墜落,宛如隕石砸在了地面上,緊接著像是皮球一般飛速彈起,消失在了風雪坡。

    看起來有些笨拙,卻給人一種迅猛到極致的感覺。

    二日後,北海無名島迎來了客人。

    王洛菡穿著碎花小棉襖,啃著白麵饅頭,行走在礁石之間,只幾步卻來到了島嶼中心地帶。

    這座無名島不知有多少年無人踏足,島嶼上的奇珍異獸數不勝數,更有生性凶殘的靈獸棲息於此。

    只是即便是傳聞中最為凶殘暴戾的三紋虎卻也不敢踏進島嶼中心半步,因為這座島嶼真正王者是那顆梧桐上的雛鳳。

    王洛菡來到了梧桐靈樹下,然後眯著眼睛看了看上方,卻發現雛鳳並未歸來,然後開始打量起了梧桐靈樹上的枝乾重生之超級戰艦全文閱讀。

    梧桐靈樹不粗,三人環抱足以,也並不高,只有不到十尺,其枝乾上更是無葉無果,顯得有些突兀,放在這片樹繁茂密的林子里沒一丁點的扎眼。

    可只要近看,就會發現梧桐靈樹的表體之上泛著淡淡的光暈,其紋理復雜玄奧,隱含天地至理。

    王洛菡對眼前的梧桐樹並不稀奇,因為在去往靈隱縣的路途中她就來過這座島嶼暫歇,還認識了那頭雛鳳。她只是單純的在尋找做弓身的好材料。

    掃了幾眼後,她發現梧桐靈樹的枝乾其中有一截筆直,粗壯程度也正符合心意,便極為隨意的抬手一指。

    那粗壯的枝乾應聲斷裂,砸在了地面上掀翻了一地苔蘚。

    正巧此時,一聲尖銳獸鳴突兀響起,音如簫笙,但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有些刺耳,隱含憤怒。

    緊接著整座島嶼炸窩了,不知多少靈獸紛紛吼叫,一時間百獸齊鳴,聲勢驚人!

    王洛菡淡然的回過了頭,看到了藍天之下,一隻怪鳥飛馳而來,宛如離鉉之箭!

    這鳥身許六尺,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羽色偏青。

    竟是一隻早以絕跡人間數百年的神獸青鸞。

    本來在空中疾馳的青鸞在看到王洛菡之後忽的減慢速度,又吟一聲,沒了不久前的刺耳,萬獸瞬間安靜,場面詭異。

    看到青鸞的王洛菡笑了笑,擺起了右臂打著招呼,卻喊道:“小青,我相公練弓箭,取你一截梧桐,你別介意啊。”

    青鸞一個盤旋落在了梧桐靈樹之上,神色卻有些幽怨。

    這怨不得雛鳳青鸞摳門,鳳鳥一脈本就生性高貴,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

    如此高貴的雛鳳青鸞,看著自家被拆了一根頂梁,那能不怒?

    只是眼前女子太過厲害,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王洛菡看著神色幽怨的青鸞,卻一點沒有當強盜的覺悟,坐在一塊頑石上道:“來,小青,咱倆嘮會嗑,我不著急走。”

    青鸞極為人性化的翻了翻白眼,無奈的飛了下來,落在了王洛菡的腳邊,卻見聽王洛菡道:“你最近羽毛成色不錯啊,挺適合做箭羽的。”

    青鸞雙眸圓瞪,意識到了不好,就要振翅高飛,遠離這貌似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

    只是翅膀還沒忽閃起來,王洛菡只是輕輕的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圈,青鸞就再也動彈不得。

    青鸞露出驚恐神色,王洛菡卻一臉嗔怪道:“小青,你說你多摳門,你那羽毛拔了就拔了,總是能再長出來不是。”

    青鸞哀鳴一聲,其聲音仿佛是盛京中豪門女子的嘆息,幽怨的讓人心碎。

    王洛菡神色肅穆道:“至於嗎,不就拔你幾根毛嗎,看你幽怨的就跟深閨怨婦似的,哪天我出去溜達,萬一碰上了凰系的鳥兒,是不也能給你倆介紹介紹,相下親。”

    青鸞再次哀鳴,這次卻是羽毛被拔的疼痛叫聲。

    島嶼中的萬獸聽著這聲音那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個個驚恐萬分,紛紛躲藏了起來,生怕殃及池魚。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00
第11章 不送

    王洛菡走後的第三天,靈隱縣的天空仍舊飄雪。

    之前王洛菡說七天雪停,所以張小刀並沒有著急清掃院子里的雪,也沒那個心情。

    他與王洛菡之間的感情屬於厚積薄發,不見面還好,一見面內心的澎湃不言而喻。

    之後又經過這些天來的同床共枕,雖因為《睡夢心經》的特殊修煉法門,距離真正的夫妻還差了那麼一層意思。

    但實際上,十五年來的相濡以沫,已經讓兩人的心靈無比貼近。

    如此小別,的確讓張小刀備受煎熬。

    為了緩解這種煎熬,為了表達對王洛菡的思念之情,他在她走的第一天,就拿起雪中豪筆篡改了前生的世界名曲,還改名為《媳婦去哪兒》重生之神級學霸。

    這首歌會出現在滿是血腥味的宰割室,會出現在李**的客棧,也會出現在縣衙,僅僅只是三天,這首朗朗上口的神曲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有事沒事的街坊鄰居也愛哼著張小刀的台詞:“媳婦,媳婦,你去那裡了,有我在你就天不怕地不怕,寶貝寶貝,我是你的相公,一生陪你看日出。”

    只是唯一不美的是這個世界沒有林志穎的兒子kimi,也沒有小孩在這首歌開始時問著爸爸你會唱小星星嗎,只有王大牛家的旺財會極為配合的‘汪汪汪’的叫著。它當然不懂《小星星》是啥。

    所以,張小刀有些落寞。

    王洛菡雖然在昨天夜半時想起了張小刀,但她過的確沒張小刀那麼幽怨。

    昨日她極為開心的拔掉了青鸞的三百來跟羽毛,拔的不亦樂乎。

    她只想著這玩意做箭羽,可能會產生一些神奇效果,卻絲毫沒顧及脊梁處少了一大片俊俏羽毛的青鸞,拋去羽翼不說,單看起來像它現在只大公雞。

    青鸞敢怒不敢言,一夜都想著自殺以謝天下。

    而之所以青鸞沒自殺,卻也並不是因為王洛菡阻攔,而是成為了第一隻被拔毛的雛鳳青鸞實在不想成為第一隻自殺的神獸……。

    如果張小刀在這里看到神駿青鸞如此凄涼模樣,一定會怒斥王洛菡:“你傻啊,拔毛不會每個地方拔一點?可一個地方拔,都拔禿了,現在變葛優了,你當你是宋丹丹和趙本山演小品呢?”

    如果青鸞聽到的話,一定會對張小刀點個贊,沒準因為這貼心的話語還會成為張小刀的小夥伴。

    只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青鸞被拔毛成了禿雞,王洛菡卻還是沒有放過它的想法。

    清晨,無名小島迎來了曙光。

    王洛菡盤坐在巨石上,一片巨大的綠葉上盛滿了露水擺在面前,顯然是青鸞的討好方式。

    她笑了笑,拿出了白麵饅頭啃了一口,問道:“小青,對了,你們這的靈獸你都熟,有沒有蛟?”

    青鸞聞言,立刻想起了總在海裡和它耀武揚威的大蛇,點了點頭,忽閃了一翅膀,意思是我帶你去。

    看著青鸞沒了獻媚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幸災樂禍,王洛菡笑言:“我如果說我是去抽筋的,你會不會更高興?”

    青鸞長吟了一聲,其聲宛如仙樂,驚的這無名島嶼上的眾獸們將自己更為隱蔽的藏了起來,都想著這青鸞老大也不知道咋的了,昨天跟要死似的哀鳴了數百聲,今天咋突然好了?

    沒有靈獸知道島嶼中心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有靈獸看到青鸞用那突兀的脊梁載著王洛菡飛出了無名島,直奔無盡之海的某個方向。

    不久後青鸞在蔚藍的海面上開始盤旋,用尖銳又蘊含著挑釁的聲音叫了數十聲。

    王洛菡眯著漂亮的雙眸盯著海面,平靜的猶如一幅畫的海平面立刻開始沸騰,扭曲。

    這種沸騰極為凶猛,不過一息之間,入目的海水逆流反轉,這種劇烈的漣漪迅猛的席捲海平面,仿佛變成了血盆大口,要吞噬掉一切生物。

    距離海平面數百尺高的青鸞發瘋一般扇動著羽翼,琢子卻仍舊張開,繼續鳴叫,繼續挑釁魔法與傀儡最新章節。

    坐在它背上的王洛菡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她雙眸放亮,看著下方天地恐怖異象沒半絲的懼色,竟是說了句:“好材料。”

    自小讀遍秘典塔無數藏書的王洛菡對於各類靈獸都不陌生。

    能夠攪動海水造成如此威勢的蛟,已然絕非像雛鳳青鸞一般處於幼年期,如若所料不錯,這海裡的應是蛟中之虯。

    雛鳳青鸞屬於鳳凰一脈,蛟虯神獸屬於龍族一脈,都屬上古神獸,如若不在世間傳聞的四大絕地其一之中,怕是終生都無法得見。

    而實際上真正的龍鳳早已絕跡在這個世界之上,但青鸞與蛟虯卻都有晉升到那個讓人無法想象的層次,神獸之名當之無愧。

    面對如此威能的蛟虯,即便世上最頂尖的氣煉者怕也不敢小視,但王洛菡似乎卻信心十足。

    蛟虯是北海絕地之王,面對老對頭青鸞的挑釁,自然不可能只龜縮在海中。

    巨大的海面旋窩無法對青鸞造成任何威脅,蛟虯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巨大的身影,露出了長有玄奧紋理犀角般的頭顱。

    然後它便看到了坐在青鸞北上的女子,只在剎那間生性本淫的蛟虯就決定要將這名女子變成自己的禁臠。待千年化形後,定要娶她為正房!

    只是這種霸道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

    它看到了女子可以讓它覺得春風拂面的陽光笑容,也看到了在笑起時女子天生微微上挑眼角顯得媚氣十足的雙眸眯成一道月牙。

    可惜的蛟虯卻沒註意到女子虛空中隨手劃出的圓形,沒有註意到劃完圓形後的兩根青蔥修長的手指輕輕向上一挑。

    然後,蛟虯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的身體浮出海平面,像是半空中有無形的繩索將它的沉重軀體弔起,無論它怎樣掙扎,卻只能越升越高!

    繼而,海平面上那仿佛可以吞食天地的旋窩消失不見,化為了絲絲漣漪,蕩漾開來。

    青鸞再一次露出了驚恐神色。

    即便它早已經見識過王洛菡的驚天手段,但當看到這絕地真正望著的蛟虯直接在海中被人拉起時,還是被震撼的無以復加。

    “回島!”王洛菡風輕雲淡的說了兩個字。

    青鸞下意識的用盡了全力載著這位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陸地神仙的女子疾馳在空中,那被無形力量拉起的蛟虯在半空中竟然緊隨其後。

    …………

    …………

    對於青鸞與蛟虯這個檔次的神獸來說,最丟人的事情莫過於雛鳳被拔毛,蛟龍被抽筋。

    不過青鸞經過一夜的心裡掙扎顯然承受能力要比蛟虯強上很多,尤其是看到王洛菡在蛟虯的身上做了更加令人發指的事情後,它終於覺得老壞安慰了。

    蛟虯不僅僅不抽了筋,還被砍下了半截龍角。

    這樣的羞辱性遭遇,要比青鸞的拔毛和拆窩來的更窩囊些,所以青鸞很開心,開心的在王洛菡的身邊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巨大的蛟虯平躺在海灘之上,仿佛軟弱無骨,沒了半絲的海中王者威勢,剩下的似乎只有苟延殘喘的狼狽。

    “小蛟蛟,沒事的,我只取了兩尺龍筋,而且都給你接上了,你最近要註意靜養,不要在海裡老折騰,過個一年半載,結合的龍筋結實了,你就得多活動活動了,伸展開就好了,不會死的,你放心桃源美人TXT下載。”

    王洛菡這番話就像是一個醫德甚好的大夫,只是蛟虯實在沒病,估摸著有病也是眼前這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弄出來的。

    蛟虯聽著這番話,也產生了自殺的念頭,雖然它的臉孔仍舊不怒自威,但怎麼看都像是紙糊的威勢,一桶就破。

    說完這番話的王洛菡摸了摸那被截去了半截的龍角斷層繼續道:“角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了,不過龍有九變,等你下一變的時候估計也能長出來。”

    蛟虯實在受不了這種屈辱,憤怒起身以極為迅猛的速度裝在了海岸的巨大礁石上,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可悲的是,蛟虯的身體太硬,那巨大礁石的確被撞個粉碎,但它著實沒屁大點事。

    “不許調皮。”王洛菡嚴肅道。

    兩只放在任何地方都要被人瞻仰敬畏的神獸立刻噤若寒蟬,她又道:“都來我面前好好蹲著。”

    青鸞與蛟虯屁顛屁顛的蹲了下來,王洛菡則坐上了一塊礁石上,苦口婆心的道:“你說你倆,多讓人不省心。”

    青鸞和蛟虯都拉慫著腦袋,偷偷摸摸的大眼瞪小眼,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

    王洛菡將自己的破布包裹打開,翻出了一疊劣質的薄紙。

    薄紙上盡是畫作,動作連貫,看起來有些像漫畫,她將一疊薄紙分為了兩份,放在了身前的礁石上道:“之前路過這里的時候,就知道這地方有一鳳一蛟,你們的血脈足夠珍貴,但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怕也是沒了長輩悉心教導。”

    說著她指了指身前的兩疊紙道:“這次我取了你們些東西,自然也要還你們個人情。”

    青鸞與蛟虯猛的掃了一眼那劣質紙張上的畫作,心神巨震。然後齊齊抬起了頭,看著王洛菡,眸子中卻再沒了畏懼,有的只剩下了尊重與感恩。

    而王洛菡卻並不在乎這種眼神中透露出的含義,繼續道:“而除了兩份畫作之外,你們還要懂一個道理。”

    青鸞與蛟虯豎耳聆聽。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比誰拳頭大的世界,作為神獸的你們早已經習慣了弱肉強食,但想要在有生之年在精進一二,這個道理你們就必須懂得。”

    青鸞與蛟虯極為鄭重的點了點頭,雖然現在還不太明白,但這句話必將時常在它們的耳邊縈繞。

    王洛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轉過了身,面向大海,舉起了左手微微搖晃道:“不送!”

    可對於青鸞與蛟虯來說,如此大的恩情,怎能不送?

    無名海島萬獸齊鳴,數萬飛禽一字排開空中盤旋!海中萬錦鯉躍出海面朝拜,無數海獸用其軀體組成海橋橫貫北海!

    這一切只為恭送王洛菡!

    而這天是王洛菡離開張小刀的第三天。

    張小刀自然無法想象自家媳婦的取材過程。

    留下想象的只有無名海島上被拆了屋拔了毛的青鸞,只有被抽了筋斷了角的蛟虯。

    它們在想象著,以梧桐為弓身,龍筋做弓弦,龍角為箭簇,青翎做箭羽的奢華弓箭到底是怎樣的模樣?射出的第一箭又會是如何風騷光景?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4-12-31 00:01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03
第13章 惡語相向?

    碎雪散落似秘銀,星光點亮斑駁地。

    一箭碎雪後的演武場有些寂靜,有些壓抑。

    這種沉悶的氣氛沒有持續很久,四人很快各回各家,期間沒有說話,似乎約定好了這件事情不能與外人訴說。

    王大牛沒有說那消失的箭靶是他特別為小刀試箭準備的四層鐵盤箭靶。

    孫箭沒有說,這一箭是他這一輩子見過最驚艷的一箭。

    王洛菡自然不可能說,這弓箭到底是何等材料製成。

    而張小刀除了心靈上的震撼,卻只顧著有些酸疼的手臂。

    一切都盡在無言中!

    第二天的天氣轉晴,沒有了碎雪,但不知是那位民團成員卻發現了演武場少了一個箭靶,然後在箭靶本應該呆在的位置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靈骨。

    有些木屑,有些鐵屑,混雜著冰渣,頑固嵌在泥土之中。

    他當然沒有深思,因為很快王大牛就紅著眼睛送來了連夜趕制的箭靶,一切都仿佛沒有發生過,沒有昨日的碎雪星光,沒有哪一箭的驚艷**。

    有的只有靈隱縣平淡的生活,平淡的日子。

    相對來說,張小刀的生活要比靈隱縣的百姓們不平凡很多。

    僅僅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張小刀的《睡夢心經》已經無需王洛菡引導,自然也不用在修行《無妄練體術》時,王洛菡為了引導他而倒在雪地之中。每一次都要張安大呼小叫:“你倆這是鬧那樣?”

    而除了這兩門每日必練的功法外,張小刀不僅僅練箭,甚至開始聯系祖傳的剔骨刀。

    在這個過程之中,張小刀一改往日的惰性,異常的勤奮。

    王洛菡曾笑言說:“怎麼忽然感覺你很著急似的。”

    張小刀笑道:“因為很有趣啊。”

    但他如果感興趣的話,豈不是早就開始練武了?

    實際上只是他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催促著他要變得強一些。

    這種不安的感覺來自於王洛菡隨手甩出的驚天秘典,來自那把射出了碎雪一箭的白弓。

    張小刀從來不是一個智商底下的人,從這兩件事情上看出王洛菡的不凡之處,應該不是瞎子都可以做到。

    而娶了這麼一位不凡的媳婦,那麼他必然要有些能力去守護她。

    這便是張小刀勤奮的由來,他希望他可以去守護她,守護一輩子。

    就像那些陷入愛河的傻逼一般無二,這個鬼玩意總會讓人特別有勁的去做很多事情,哪怕付出與回報相差的猶如雲泥之別。

    而在這些天內除了張小刀變得格外勤奮之外,唯一值得一提事情便是給白弓定名的問題。

    “弓叫愛神,箭叫丘比特。”張小刀似乎為弓箭的名字很是滿意。

    “愛神?丘比特?”王洛菡一臉茫然,顯然即便與張小刀接觸最多的她,也不知道愛神丘比特是什麼玩意。

    “這不是象徵著咱倆之間的愛情嘛”張小刀很堅持的道。

    “…………”王洛菡沉默了一番後道:“愛情不需要象徵,這個名字忒酸了一些,弓叫白玉,箭叫青翎如何?”

    “聽著是順耳了點。”張小刀扒弄了一下自己的耳根,發現很軟,果斷的道:“行,簡稱‘小白’‘小青’。”

    “聽著跟風月樓的女子似的……。”王洛菡再一次質疑了張小刀取名字的審美品位。

    除了這一次的爭執,兩人平時仍舊黏糊到了極致。

    日子也在這粘粘糊糊和忽忽悠悠之間又度過了半月有餘。到了年關將至的時候一年一度的宰肥羊活動即將開始,不日將有來自各地的人們抵達靈隱,尋求上好野味。

    為此,張小刀每天抽出了一個時辰往縣衙里跑,然後由周中息與名譽會長張安發號施令,只待肥羊到來之日人逆勝天。

    王洛菡完全能感覺得到靈隱縣內的變化,無論壯年男子還是青年婦孺,熱情高漲的里裡外外的忙活著。

    這天,剛剛做完午飯的王洛菡,聽到了敲門聲。

    她以為是跑去縣衙的張小刀歸來,很自然的打開了包裹著破布的木門,看都沒看就往屋裡走。

    卻在此時聽到了極為熟悉的聲音,但不是張小刀。

    “小日子過的不錯啊。”

    這聲音顯然是女聲,話語間透露著不怒自威的高音調,其中又暗含了幾分嘲諷之意。

    穿著碎花小棉襖的王洛菡回過了頭,看到了三千白絲高高盤起的婆婆。

    婆婆拄著龍頭拐杖,只是這拐杖除了龍頭還算栩栩如生外,拐杖表體卻斑駁到了殘破的程度。

    她也身穿一身碎花棉襖,如果不看她的面貌,只看背影,著實只是一個老太婆罷了。

    但如果看到她的臉頰,一定被會驚艷的無以復加。

    “婆婆。”王洛菡笑了出來,似乎對婆婆言語之中的嘲諷不以為意。

    “女大不中留,王洛菡,你自己說有沒有你這樣的聖女,你自己說你怎麼厚著臉皮過來的?”

    婆婆的神色微怒。

    王洛菡仍舊不意的道;“先坐下,喝口熱水。”

    於是,婆婆本來醞釀了很久的怒氣,在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白水後消散殆盡,一臉無奈。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場景,奇妙到就像是萬物都有剋星一般,婆婆的剋星就是王洛菡。

    喝下一口熱水的婆婆知道自己對王洛菡發不起來脾氣,為了彰顯自己的怒氣程度,便裝作很怒氣的模樣問道:“他人呢?”

    然後,恰逢此時張小刀走進房間中,看到了極為熟悉的王洛菡,也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婆婆,卻還是回答道:“在這兒呢。”

    婆婆挑了一下黛眉,以她的感知如何不知道有人正在向這個方向走來,她完全是故意的問出了這句話,然後看看這個男孩到底敢不敢接。

    結果很乾脆,張小刀說完‘在這兒呢’之後,就極有眼力價的來到了方廳中,極為殷勤的道:“婆婆你好,我叫張小刀,今年十五,馬上十六,出生在靈隱縣,家中背景乾凈,我是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青年。”

    這一長串的話語說的極為快速,仿佛準備了很久。

    張小刀也的確準備了很久,他自然知道王洛菡的長輩中有一個叫做‘婆婆’的人,兒時還誓言要拿自家殺豬刀颳了她。

    當然那隻是戲言,不說王洛菡來到靈隱之後所表現出的種種神奇,十個張小刀也弄不過王洛菡,更不要提一手把王洛菡拉扯大的婆婆。

    所以,自王洛菡來到這里之後,張小刀就做好了婆婆找來的一切準備,所以便有了這一段早已準備好的自我介紹。

    然後,他得到的自然是‘油嘴滑舌’這出自婆婆口中的四字評語。

    張小刀的劍眉簇了一下,沒有回話。

    王洛菡出奇的沒有吭聲,而婆婆在說完四字之後,更是不言不語,低頭喝水。

    方廳之中的氣氛一時間壓抑到了極致,婆婆喝完水之後抬起頭看了一眼供奉在中央處的殺豬刀,神色忽然有些凝重少年醫仙全文閱讀。

    張小刀沉默了片刻後,似乎並沒有因為油嘴滑舌的評語而感到氣餒,輕聲道:“我只是想做第一時間,讓婆婆對我有一個全方位的瞭解。”

    婆婆仍舊盯著那把油膩的殺豬刀,似乎出了神。

    又是一陣壓抑後,婆婆開口道:“洛菡,你先出去,我和你的未來相公人選,需要單獨聊一聊。”

    王洛菡沒有反駁,溫柔的看了一眼張小刀,走出了方廳,順手帶上了房門。

    婆婆也終於轉過了頭,然後微微的眯起了雙眸。

    但實際上她並不喜歡這個動作,因為這樣會顯得眼角魚尾紋略多,而這一次的眯起,則是因為她想看透眼前這個少年。

    這種毫無感情色彩,赤裸裸裸窺探的眼神落在張小刀身上,讓他的感覺很不舒服。

    但他依舊挺直了脊梁,用最為平靜的神態去面對。

    “你只是一隻螞蟻。”似乎看透了什麼的婆婆,開口直言不諱的道。

    張小刀的神色已經平靜,他有很多種預案,所以即便婆婆的態度再惡劣,他也早有心理準備。

    婆婆不在乎張小刀現在錶面上到底是怎樣的平靜,一味認真的繼續道:“而且還是只很弱的螞蟻。”

    張小刀仍舊不為所動。

    婆婆的笑了笑:“不用在我面前試圖表現出平靜而強大的心理素質,因為螞蟻的心理素質再好,也沒半點屁用。”

    張小刀依舊充耳不聞。

    婆婆收斂了美麗臉頰上的笑容,然後道:“你全家是螞蟻。”

    張小刀的平靜神色在‘全家’二字出現後終於有了松動,他習慣性的眯起了眼睛看向婆婆,就向婆婆剛才看他一般無二,然後輕聲道:“螞蟻這種詞匯無法激怒我,但全家實在難聽了些。”

    “如果,你覺得我配不上洛菡可以直說,如果直說沒有效果,如果我是你,我會直接拍死這只螞蟻。”

    “你是讓我拍死你?”婆婆嚴肅的問道。

    不知為何,一股威勢驚人的氣勢在這位本來看起來只是很好看的婆婆身上蓬勃而出,讓她的形象忽然間變得無比高大。

    方廳中出現了一些響聲,那是各類容器的嗡鳴聲,甚至那把被供奉的殺豬刀的油膩刀身都已經開始輕微顫抖。

    所以,張小刀的也身體開始顫抖,仿佛有什麼沉重的物體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如同標槍一般的脊梁開始彎曲。

    婆婆看著一頭冷汗冒出,卻死命不肯低頭的張小刀,然後微笑了一下,氣勢更盛。

    這時的張小刀本應該跪在婆婆面前,因為婆婆口中說的螞蟻並不是無失放的,但他卻極為別扭的露出了一個本應該看起來陽光,但現在卻有些凄慘的笑容。

    這個笑容有些詭異。

    繼而,張小刀艱難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後一字一頓的道:“你當然可以拍死螞蟻,但請允許螞蟻在臨死之前,罵一句‘老太婆’!”

    婆婆頓時暴怒! 本帖最後由 jacky19960428 於 2014-12-31 00:30 編輯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27
第12章 那年冬天的碎雪

    王洛菡離開的第六天。

    張小刀一覺睡了六個時辰,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他揉了揉眼睛,簇起了劍眉喃喃自語道:“也真是的,難道出門就不睡覺了,害得我睡眠過多,現在精神抖擻,怕是擔不起睡神之名了。”

    喃語後,張小刀不滿的坐了起來,洗漱過後推開了被破棉花裹著的木門,一股子冷氣撲面而來。

    他打了個哆嗦,披上了一件棉衣,踩著‘咯吱咯吱’院內落雪,口中不自覺的哼唱著《媳婦去哪兒》。

    張小刀一邊哼唱著,一邊做著《無妄練體術》的第一式,只是沒了王洛菡,他又睡不著,自然也無法運起《睡夢心經》達到最好的練體效果。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可以感覺到手臂根部與小腹火辣辣的那股勁。

    寒冬臘月,在這極北之地的冰凍世界中不到小半柱香的時間,他已經大汗淋淋,恨不得把自己脫光在雪地里來回翻滾。

    張小刀能乾出這事來,十五年前他變成一個嬰兒出生後,類似這種瘋癲的荒唐事沒少做,除了排解寂寞之外,那時的他其實更想證明自己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

    沒有人能理解張小刀的初初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痛苦。

    但卻可以想象當一個心智成熟的現代人變成一個嬰孩,看著自己嬰兒的軀體,看著眼前的世界與他認知的世界完全不同時心中的那種茫然失措。

    那年,沒能力走路的張小刀在襁褓之中像個植物人一般望著天棚,整整齣神的一年,這是何等煎熬?

    翌年,他最愛做的事情是花費一個時辰極為艱難的偷偷摸摸爬上房頂,然後指著蒼穹大罵‘操你媽。’

    可一切只是徒勞無功,直到有個女孩出現在他的夢中。他才找到了唯一排解心中苦水的方式。

    如果沒有她,張小刀相信自己一定會精神分裂,如果沒有她,他根本無法融入到這個世界之中。

    轉眼間十五年的時間悄然流逝。

    張小刀已然融入在了這個世界之中,他愛王大牛和他的朋友們,他愛生他養他的王氏,更愛總是笑眯眯的屠夫老爹,也愛這個看起來很小卻人情味很濃的縣城。

    但這些愛都與對王洛菡的愛不同,十五年來的相濡以沫,互訴衷腸,是一件太矯情的事情,自然也鑄就了他與王洛菡看起來更矯情的愛情。

    所以,王洛菡僅僅只是離開了六天,張小刀的思念之情便猶如洪水猛獸。

    他會篡改神曲,他會瘋狂睡覺,都是為了緩解相思之苦。

    只是緩解畢竟只是緩解,見不到王洛菡的張小刀做什麼都感覺索然無味。

    不知過了多久,怔怔出神的張小刀摔倒在了雪地中,手臂與腰腹處已經脫力。

    他就像一隻累壞了的雪橇犬趴在雪地里無畏寒冷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可沒過多久他就停止了這種風箱般的呼吸。

    不知那裡來的力氣,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有一種知覺告訴他,王洛菡回來了。

    於是他旋風一般的奔向了縣城盡頭。

    跑過王大牛家時,那條色痞旺財似乎知道有美女看,一路跟著小刀跑到了半截土牆外。

    遠方,飄雪紛飛,世界一片銀白。

    那穿著碎花棉襖的女孩自然就格外顯眼。

    她背著她走時帶的破舊包袱,也背著一截紋理玄奧的原木。

    那原木壓在她的身軀上,仿佛極為沉重,但她的腳步卻並不沉重,在看到張小刀和旺財之後,她極為開心的揮了揮手,喊了一聲:“刀兒。”

    被稱作刀兒的張小刀並沒有上前迎接,而是呆立在了原地只顧著傻笑。

    傻笑的原因並不復雜,他並不擔心教會自己《無妄練體術》的王洛菡背著原木會吃力,更高興的是她提前一天回來了。

    提前一天,看似平常,但對張小刀來說比回到現代中了五百萬的彩票都值得慶祝。

    所以他咧著一口白牙,眯著一雙狹長的眼眸,在風雪中傻笑著。

    身邊的大黃狗旺財見張小刀見到美女都動不了地兒,心中一番鄙視後,替代他回應著,只可惜旺財的回應沒有實質內容,只有‘汪汪汪。”但卻叫的格外歡快,格外開心!

    …………

    …………

    人們都說小別勝新婚。

    這個道理不假,張小刀與王洛菡重聚後,分外的黏糊,黏糊到張安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不忍直視。

    而除了黏糊之外,王洛菡帶回來製作弓箭的材料,也著實讓張小刀震撼了一把。

    原木長有五尺一寸,其表體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傳說中只能在仙家看到的氤氳,其紋理玄奧復雜,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除了製作弓身之外,在做出十幾二十支木箭不成問題紅色大導演全文閱讀。

    還有一塊看似是石頭,卻又不像石頭的東西,與原木紋理差不多,但格外黝黑,仿佛比黑夜還黑。

    王洛菡說這東西可以做成箭簇,鋒利無比。

    而這其中,青翎無疑是最漂亮的物件,觸手溫熱,細毛堅硬如金屬,但每一羽青翎卻都分外的輕,著實讓張小刀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自然是那條晶瑩剔透,看起來像是繩子,卻可看見內部靈光流轉的不凡弓弦。

    有了這些高端大氣的配件,張小刀知道製作出來後一定會遠超硬木弓,急忙忙的要去送去王大牛家,卻被王洛菡攔了下來。

    “不行,他們做不了。”王洛菡極其肯定的說著。

    這時張小刀正試圖抱起原木,愕然發現這原木的重量遠超想象。

    全力而為的張小刀將原木提到了腰桿處,發覺自己雙臂力竭,不由得松開了手,身子也不由得一個前傾,來了個極為標準的狗啃屎。

    王洛菡‘咯咯’的笑了起來,張小刀不服輸的爬了起來道:“自己做也成,看我不把這破木頭收拾的服服帖帖。”

    很快,拿著工具的張小刀試圖給原木脫掉外衣,然後狠狠的施暴。

    然後,他發現自家的木鋸居然應聲斷裂,然後他愕然的看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卻道:“拿那把殺豬刀試試。”

    張小刀憤恨的看著原木點了點頭,回去拿起了那把長一尺一寸,平時都被供奉著,表體滿是油漬的殺豬刀,坐在了原木上面。

    只輕輕一刮,擁有繁奧紋理的原木表皮很輕松的被起了一層。

    張小刀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從小到大他都知道家中有把無堅不摧的殺豬刀,甚至張安給他起名字時,都帶了‘小刀’二字,正是因為這把刀。

    王洛菡眼力不凡,自第一眼看到這把刀時便知不俗,可在張小刀的手中,這把刀仍舊能輕松割裂梧桐靈樹的表皮,還是讓她暗暗吃驚。

    張小刀只知其鋒利,不知這刀鋒利到了什麼程度,一臉開心的為原木脫去外衣,卻驚愕的發現,樹皮被刮掉後,原木內里如玉石,觸手溫熱,靈氣肆現。

    “這?”張小刀看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笑了笑:“看來以後還要給你多補習一下其他雜學方面的知識。”

    張小刀吃癟,道:“我看行,省著以後出去了,你嫌棄我沒文化,萬一再出現個高富帥,要橫刀奪愛,我的終身幸福豈不是毀於一旦。”

    王洛菡聞言立刻屁顛屁顛來到了張小刀的身邊,輓起了他的手臂,膩歪道:“那能啊,用你的話說,養成最有趣了,我要把你養成天下最帥,最酷,最刁的男人,我還怕你以後厲害了,想著三妻四妾呢。”

    這便是張安最怕見到的膩歪場面。

    十天后。

    一張表體如白玉辦的弓身放在了破舊的滿是斑駁痕跡的桌面上。

    這把弓長有三尺三,在弓中談不上巨大,也不算小巧,通體梧桐靈樹內里樹心,猶如白玉,表體之上散發著柔和的光澤,隱有流光一轉即逝,一看便不是凡品。

    在這把弓的旁邊,是一根根修長的白色箭支,箭支尾端系著青翎,配著箭支表體的顏色,看起來有些素雅大唐隱王全文閱讀。只是黑色的箭簇卻徒添了一股濃鬱的冷冽,仿佛能吞噬萬物,弒殺一切。

    基本只參與了設計的張小刀看著眼尖的弓箭,心神馳往道:“試一下去?”

    “最好不要。”王洛菡極為嚴肅的道。

    張小刀挑了挑眉毛,明白王洛菡話語中的含義,卻還是固執道:“那半夜去?”

    “也好。”王洛菡表示贊同,顯然她不同意的原因只是怕這弓箭威力太過駭人,讓人看見難免又有一些麻煩事。

    這天深夜,月朗星稀,本來無雪的天空,不知為何在張小刀與王洛菡出門後又飄起了小雪。在這靜謐月光的映襯下,小雪仿佛變成了潑灑下的無數星光墜落凡間,美不勝收。

    演武場早已經被修繕完畢的箭靶正靜默的等待著。

    在這美輪美奐的畫面中,張小刀忽然有一種錯覺,箭靶仿佛便成了欠揍的人臉,似乎飢渴難耐的等待著他射出第一箭。

    王大牛與孫箭極為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演武場中,張小刀只能苦笑,他做弓箭自然不能不與王大牛討教。

    但孫箭的出現的確出乎預料,殊不知的是孫箭哪天只是在村口看到了王洛菡背著原木回來的情景,就在這蹲了十幾天。

    演武場中的四人沒有對話,張小刀很自覺的站到了數百尺之外。

    王大牛去指著中央處的箭靶在這時道:“最好是這個靶。”

    張小刀點了點頭,身體筆直的像是一把槍,猛然在背負的箭筒中取出了一根白色箭支,搭在了龍筋弓弦上。

    站在一旁的三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似乎只是一個姿勢便已經讓他們覺得這一箭必會不凡。

    而事實上,這一箭的確不凡,不凡的程度遠超他們的想象。

    在張小刀手中的弓弦只被微微拉出了一個極小的弧度後,沒人覺得他會出箭,因為這種弧度的弓弦射不出有力的箭支。

    然後,張小刀偏偏卻在此刻松開了捏在青翎箭羽處的三根手指。

    緊接著,讓人無法想象的一幕出現在了四人的眼前。

    被射出的箭支沒有的軟綿無力,而是化為了一道白色閃電,疾飛而出。

    “次啦”的怪異,又極為尖銳響聲刺穿了人們的耳膜,只聽到這破空聲音,孫箭就知道這一箭的力量太強了。

    然而,這並不足以令四人瞠目結舌。

    箭羽在飛出了百尺口猛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漫天星光竟奇異的改變了自然墜落的方向,向急速的箭羽聚攏。

    急速飛行的箭簇挾雜漫天跟隨而來的星光變為了一道璀璨的銀河,無比耀眼,無比刺眼。

    一息後,那巨大的箭靶爆裂開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在箭簇擊中箭靶時,這片區域已經漫天星光。

    在這瞬間,沒有人看清欠揍的箭靶到底如何。

    直到那漫天斑駁星光不知為何開始扭曲,緊接著變為了白銀,散落了一地,像是無數螢火蟲墜地,點亮了周圍空間,卻沒有看到本應該屹立在這里的箭靶!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33
第14章 天下無雪

    婆婆雖然叫做婆婆,但其中的尊敬意味顯然要占據百分之百,與年齡絕對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所以,婆婆對於‘老太婆’這幾乎近似的稱謂非常排斥,所以,她很憤怒!

    她的憤怒不僅僅體現在漲紅的臉頰與露出青筋的手背上,還體現在很多很多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方上。

    先是方廳內的鍋碗瓢盆一陣粉碎爆響,後是站在院落內的王洛菡看到了腳下積雪的融化。

    這種融化來的極為詭異,仿佛是加快的時間進程,讓靈隱縣一下子從寒冬進入了炎夏。

    而之所以用炎夏來比喻,是因為融化的範圍以迅雷般的速度擴充到了靈隱縣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此時,王大牛正叼著一根泛黃的狗尾巴草與旺財蹲在村頭望景,旺財不知為何開始了嚎叫,叫的凄厲,叫的聲嘶力竭。

    王大牛不知發生了什麼,他感覺不到一絲燥熱,但腳下的厚重積雪卻在轉眼間化了水,融入了泥土之中,變成了黑水。

    這種黑水在一息之後越來越多,匯成了小溪,匯成了河流,在他的腳下竄過,向地勢較低的地帶涌入。

    …………

    …………

    孫箭正在家中製作弓箭,這把弓箭的材料他收集來萬分不易,不求比張小刀那把白玉厲害,只要比手中現在這把強一分便好。

    可是本來專心致志的他極為突厥的抬起了頭,他聽到了一些碎裂聲音,於是他推開了大門,駭然的發現積雪成黑水,房檐上的冰溜子噼里啪啦的如同下雨一般墜落。

    …………

    …………

    劉亦晨與董花兒婚後仍舊住在他的破舊老宅里,當然有老董家的幫襯這日子比他一人過的時候強了不少。

    兩人打算開春後翻新擴建一下老屋,說到高興處興奮的手舞足蹈。

    這時卻有雨點自老屋棚頂滴落,正巧砸在了劉亦晨的額頭上。

    劉亦晨抬起了頭,看著那棚頂瓦片間的一絲縫隙正要罵出什麼,卻發現一條黑線忽然在棚頂蔓延。

    緊接著本就殘破的老宅中下起了小雨。

    …………

    …………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神跡,靈隱縣城中的人們反應不一,但共同的一點都是在第一時間露出了錯愕,驚恐的表情。

    這違反自然規律的事情無法解釋,自然也不會有人去尋求解釋。

    人們只是看著靈隱縣中積了一個嚴冬的塵雪化為水漬,沖刷縣城,沒有任何作為。但實際上也只能呆呆的看著。

    站在院落中的王洛菡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並不擔心風暴中心的張小刀。

    因為她太過瞭解婆婆,婆婆也太過瞭解她。

    婆婆不會真的傷害張小刀,而張小刀自然也沒有能力去傷害婆婆,她只是單純的好奇,到底張小刀說了什麼,讓一向養氣功夫甚好的婆婆如此暴怒?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

    是女人都不會想著老,是女人都無法忍受別人說她老,哪怕她真的已經垂垂老矣,經常會說自己老了,但別人說卻一定會觸碰到女人心中的逆鱗。

    這一點在中年女人的身上體現的格外淋淋盡致。

    風暴中心的方廳之中,張小刀即便說出了一句極為提氣的話,卻還是扒在了木質的地面上。

    他趴下的姿勢極為瀟灑,呈一個大字型,在其身體上空,仿佛有什麼東西壓得他無法動彈。

    可姿勢瀟灑,不代表他此時真的瀟灑。

    他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中都在不停的冒出汗水,臉色極為蒼白,這都可以證明他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但他卻沒有求饒。

    可沒有求饒不代表他可以堅持的住,所以張小刀很乾脆的選擇了暈厥。

    整整半柱香的時間,張小刀反復暈厥了三次,身上的汗水早已侵透了衣衫,那斑駁的木質地板上甚至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水漬。

    “如果你收回那句話,我倒是會對你另眼相看。”婆婆終於開口說著,話語間依舊充滿了怒氣。

    趴在地面上的張小刀,用盡了一切力氣去呼吸,聽到這句話後,極為費力又極為虛弱的道:“怎麼個另眼相看?”

    這聲音通過木質地板的反彈,模糊的傳到了婆婆的耳中,她卻聽的很清楚,實話實說的道:“至少你不是一個會被嚇破膽的男人紈絝到底。”

    聽到這話,張小刀極為沒有節操的道:“理由不錯,我喜歡,所以我收回。”

    忽然間,那種壓力感消失不見。

    也是在這忽然間,縣城裡被悉數融化的雪水在極其惡劣的低溫下凝結成冰。

    張小刀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話語被激怒的婆婆來了一式駭人聽聞的天下無雪。自然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極為心疼的看了看這屋中已經破爛的鍋碗瓢盆。

    卻聽婆婆說了一句讓他極為親切的話語。

    “你的無恥勁頭,讓我頗為欣賞。”

    這句話雖然這很符合前一生的網路語言,但張小刀還是錯愕的抬起了頭,顯然他還處於被鄙視成螞蟻的自卑感之中,突如其來的誇獎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張小刀的神情,婆婆極為溫和的笑了笑。

    這笑容神似王洛菡,沒有王洛菡對小刀笑時的愛意,卻有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懷。

    張小刀更加錯愕,卻聽婆婆道:“怎麼,你是在用這種表情告訴我,你沒那麼無恥?”

    “不是,只是您態度的突然轉變讓我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您’?這個字用的好,之前不是直呼‘你’嗎?”

    “您聽錯了,我之前一直很尊敬的稱呼‘您’”

    “你果然無恥。”

    張小刀嘿嘿的笑了兩聲,有一種鄰家男孩的清新模樣,但蒼白的臉色卻暴露了他此時的虛弱。

    婆婆忽然間揉了揉眉心,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陣腦仁疼。

    她在很多年前就知道王洛菡會在夢中夢到一個男孩,也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這個男孩的名字叫做張小刀。

    婆婆不相信這是上天恩賜下的愛情,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即便是她也沒有能力去阻止兩人的見面。

    其中涉及的玄奧一言難盡,所以她在很多年前就不反對這段看似很神奇,很美好的愛情。不然她也不會在王洛菡走後,這麼久才追來。

    但王洛菡畢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必須要知道張小刀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孩。

    可要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男孩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不能真的傷害他。

    所以,她只能用些世俗中看似很無聊,卻又極為見效的手段。

    在這種手段挺了過來的張小刀不知道自己在現如今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婆婆眼中到底如何。

    婆婆卻知道稍稍使用的手段,對於張小刀這種螞蟻有多大的壓力。

    “這次來,不瞞你說,是帶洛菡走。”婆婆輕啟櫻唇道。

    張小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抬起頭,看著婆婆的龍頭拐杖道:“這是在徵詢我這只螞蟻的意見?”

    婆婆露出了‘你好小氣’的模樣,沒有糾結這句話,只是道:“算是。”

    “如果我不同意,您會不帶她走嗎?”張小刀實在感覺到虛弱,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有其責任,在這個世界上王洛菡自然也有屬於她的責任。”

    “您想說什麼?”

    “我想說,她必須回去承擔她的責任。”

    張小刀點了點頭道:“多久?”

    “五年。”婆婆極為準確的報出了一個數字。

    “馬上要過年了,今年算進去嗎?”張小刀很認真的問著。

    婆婆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模樣,似乎對於張小刀的小氣早有預料,她道:“當然算,過了今年算四年。”

    “為什麼她之前來的時候你沒攔著她?又為什麼現在來?”

    “我不反對你和她在一起,只是這樣我覺得你會活的很累,但既然你們都願意如此,我自然不會攔著,至於為什麼現在來,自然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不可預料的事情。”

    “沒有說謊?”張小刀挑著眉頭道。

    “沒,可即便不發生這些事情,我也會來,不過會來的晚一些。”

    張小刀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婆婆看著沉默不語的張小刀,也沉默了下來。

    張小刀對於王洛菡要走的態度出乎預料的平和,那麼就足以說明他很聰明。但他的選擇卻又很笨。

    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刀打破了沉默道:“婆婆您欠我一個人情。”

    “當然。”婆婆很痛快的說道,因為她知道,如果張小刀攔下王洛菡,她會很難帶走王洛菡。

    說完‘當然’後,婆婆在碎花棉襖中拿出了四封信,放在了破舊不堪的桌面上道:“這是四封推薦信。”

    張小刀沒有看,卻說道:“這不算是還人情。”

    “小子,你能不能不和婆婆拿出這個斤斤計較的勁頭,這當然不算人情,這算婆婆給你的見面禮。”

    張小刀仍舊沒有看那四封信,卻問道:“婆婆的人情很值錢嗎?”

    婆婆躊躇了一下輕聲道:“應該說無價,你好好好考慮這個人情怎麼讓我還,或許會讓你這只螞蟻有一飛沖天的資本。”

    張小刀鄭重的點了點頭。

    婆婆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接下來的話該說不該說,但最終還是道:“人活一生,總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

    “有些人名載史冊,有些人彪炳日月,有些人只留下了一座墓碑,有些人自然也什麼也沒留下。”

    婆婆這時忽然抬頭,一雙眸子無比耀眼的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想留下什麼?”

    張小刀沒有回答,站起了身,推開了方廳的大門,看到了站在冰晶世界中的王洛菡,笑了笑道:“我們談完了。”

    王洛菡用她招牌式的笑容回應著張小刀,輕聲道:“談完了吃飯。”

    留在房間中的婆婆,一臉的苦笑,看著連理都沒理她的兩人直奔另外一間屋子,無奈道:“喂,喂,吃飯帶我一個好不好,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36
第15章 封印元氣

    融化在街道上,房檐上,甚至院落中的水漬凝結成冰後,將整座靈隱縣城變成了冰城。

    冰對於生活在靈隱縣的百姓並不陌生,但這種叫做‘冰’的事物往往都會伴隨著雪出現。

    只是今天沒有雪,自然也沒有雪帶給人們的柔和感,一味的冰封只會帶給人一種格外不適,甚至徹骨的寒意。

    張小刀註意到了院落中的異象,卻並沒有在乎,而他不在乎,婆婆與王洛菡自然更不會在乎。

    這頓午飯吃的有些無滋無味,直到張安打著冰滑回來,有些沉默壓抑的場面終於有所化解。

    婆婆的身份自然是王洛菡唯一的長輩,張安也很自然的一口一個親家母。

    而最令人詫異的,則是婆婆竟然很能與張安說到一塊兒去,說的都是些家長里短,都是些關心兒女的話題。

    當然,張安自然要提一嘴今天靈隱縣的異變,敘述著發生在這里的種種神奇。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不過只是因為眼前這位‘親家母’有些生氣。

    張小刀也終於有了與王洛菡單獨說話的機會,兩人坐在炕頭,像是鄉下的年輕夫妻一般在談論著村裡的八卦,但實際上談話內容卻著實有些驚人。

    “剛才婆婆把四封信給我了,讓我轉交給你。”說著王洛菡將四封信方在炕頭上。

    張小刀這一次看到了四封信上的火紅燙印,然後問道:“都是哪兒?”

    “大荒的聖殿,西域的教廷,盛唐的書院,還有一封信是邊軍的李毅。”

    “建議呢?”

    “婆婆建議去書院,但我建議你去邊軍。”王洛菡肯定的說著。

    張小刀點了點頭,將四封信壓在了枕頭下,看著王洛菡笑了笑道:“四年嗎?”

    王洛菡露出了不捨的神色道:“如果沒有事情,婆婆帶不走我。”

    張小刀並不憂傷的道:“沒事兒,很多事情都在我的預計之內,你畢竟不是出生在偏遠村落的孩子。”

    “是就好嘍。”王洛菡環掃的房間中的一切,想將眼前的一切繪成一副畫捲印在腦海之中。

    張小刀看著王洛菡沒有說話,王洛菡卻問道:“你說了什麼讓婆婆那麼生氣?”

    “老太婆。”

    王洛菡笑了出來,笑得花枝招展。

    正待張小刀看的有些呆的時候,她卻極為突兀的道:“明天我們辦喜宴吧。”

    說完,她的臉頰浮現出了兩朵紅雲。

    張小刀露出了一口白牙,流氓道:“好,明天洞房。”

    …………

    …………

    正式成親絕對不是說說鬧鬧,更不是兩人的玩笑。

    當天傍晚,兩人就極為正式的向張安與婆婆提出了成親申請,張安自然的高舉雙手雙腳贊同的,婆婆躊躇了一番卻還是點了頭。

    這讓張小刀明白,婆婆口中的同意兩人在一起絕不是在說笑,而那四封信也絕對不是所謂的‘補償’。

    請帖是口口相傳,喜糖是張家肉鋪的一提溜豬頭肉。

    沒有人覺得這樣的婚宴過於寒酸,第二天以老宅為中心的街道全部被占滿,老張家的喜宴拉開了序幕。

    縣城上上下下三百來戶人家送上的賀禮足足堆滿了小院絕品天醫。

    沒有地方吃喜宴就站著,酒水供不上就自己帶。靈隱縣上下對這場倉促的喜宴體現出了極為寬厚的包容心。

    留給張小刀與王洛菡的只能是口頭上的感謝。

    當繁文縟節已過,張小刀與王洛菡跪拜天地父母后,他們只能說著:“謝謝,謝謝,謝謝。”

    只是兩個字在重復了上千次之後卻並不顯得敷衍,一味的真誠,一味的誠懇。

    這天靈隱縣城足足喧鬧到了三更半夜,隨處都可以看到剛剛被披上一層美麗‘冰’外衣的建築物上被噴的盡是污穢。

    也隨處可以看到喝多了的街坊鄰居打著晃在婆娘的攙扶下滿嘴胡話。

    劉亦晨是其中最為清醒的一個,雖然他也沒少喝,但心中總有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隱隱作祟讓他特別清醒,清醒到可以感受得到整座靈隱縣對張小刀的厚愛到了何等的程度。

    他最終沒有選擇與大牛等人一起去鬧洞房,而是攙扶著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喝多了的董花兒回到了老宅。

    然後,默默的坐在了炕頭,默默的拿出了一封不知道壓在枕頭下多少年的信,然後望著今天特別圓的月亮,仿佛在下著什麼決心。

    沒有人註意到劉亦晨悄悄的離開了喜宴。

    早已被大紅色充斥的洞房中滿是王大牛的高喝聲音,看著自己兄弟成親是憨厚的他覺得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他格外的興奮,興奮到一人堵在了狹小的洞房入口,大喊著:“都他媽給我滾出去,今天不許鬧洞房,除非踩著我過去。”

    王大牛的神色有些猙獰,猙獰到看著眼前的親戚朋友仿佛都像看著山裡的獵物。

    “大牛哥,這是做啥,那有這規矩。”

    王大牛大罵了一聲,然後道:“老子今天就是規矩,省的你們折騰我兄弟,耽誤了好事兒。”

    王大牛的模樣很認真,認真到人們都可以感覺得到,如果真的敢走過去,王大牛真的敢打人。

    這讓本來喜慶的鬧洞房場面略微有些尷尬。

    婆婆卻恰逢其時的出現在了這里道:“新娘子過幾天要回老家一趟,大家擔待些就散了吧,算賣我老太婆一個面子。”

    王大牛聽著這話憨厚的笑了出來,看著婆婆露出了一口白牙。

    眾人嚷嚷的鬧聽了一陣就散了,婆婆將人群悉數送走後,看著仍然一臉凶悍模樣的王大牛笑了笑,頗為欣賞的道:“你倒霸道。”

    王大牛不知道這是誇獎還是貶低,但他知道眼前的漂亮中年女人是兄弟媳婦唯一的長輩,憨憨的道:“我只是覺得鬧洞房這事用小刀的話叫‘這不科學’。耽誤了夫妻倆的好事不說,耽誤了我大侄子出生,我是絕對不同意的。”

    不知為何,婆婆被王大牛逗的‘咯咯’的笑了出來,然後輕聲說了句:“手伸出來,我看你喝多沒?”

    王大牛知道自己的腦袋的確重逾千斤,好奇的問道:“婆婆,你是大夫?”然後伸出手。

    婆婆沒有回答,只是用兩根保養極好的芊芊素指搭在了王大牛粗壯手臂的脈搏處。

    王大牛微微簇了一下眉,感覺到一股蚯蚓一般的氣流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迅速的游走了他體內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他恍惚的晃蕩了一下腦袋,以為這是錯覺。

    婆婆很快放開了手指道:“沒事,就是喝多了,你先回去吧,這我守著,明天來這一趟,我給你弄兩碗好喝的,解解酒。”

    王大牛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卻沒扭捏的道:“那先謝謝婆婆了,但您可一定守好了,不能讓那幫小兔崽子鬧騰。”

    婆婆擺了擺手,看著身材壯碩的王大牛一步三晃的走出了小院,卻低聲道:“這算結個善緣?”說罷,自己竟然監守自盜走進了洞房大喊道:“鬧洞房嘍。”

    一臉醉意看著傾國傾城的王洛菡都重影的張小刀被嚇了個激靈,就見婆婆一個人走了進來。

    剛剛掀開蓋頭的王洛菡,看著婆婆苦笑道:“婆婆,你這是鬧那樣?”

    婆婆見自己不受待見了,立刻板起了臉,道:“你相公無論以後去哪兒,都得留點保命的法子,不要算了。”說罷就要往外走。

    王洛菡立刻攔住了婆婆道:“要,為啥不要。”

    張小刀扶著桌子,聽都聽不清兩人的對話,卻似見婆婆抬起了手指,然後他本就迷糊的神智徹底陷入了暈迷之中。

    不時,王洛菡橫抱著張小刀將他放在了床榻上,回過頭來問道:“幾道?”

    “一道。”

    王洛菡搖頭。

    “兩道?”

    她繼續搖頭。

    “三道,最多了。”

    她仍舊堅定的搖頭,終於開口道:“九道。”

    “你這是要婆婆的命啊?”

    王洛菡解釋道:“當作給我成親的嫁妝,九總是好聽些。”

    婆婆反駁道:“你帶的嫁妝還少?”

    王洛菡俏臉一紅,仍舊嘴硬道:“難道我嫁人,不值這些?”

    “我要是不給,這話是在打我這張老臉。”

    “婆婆一向很要臉面。”

    婆婆終於露出了無奈神色,輕聲道:“去門口守著吧。”

    王洛菡笑著點了點頭,拖沓著一身大紅衣,絲毫沒有新娘覺悟的坐在了破舊的門檻上。

    繁星點綴的天空中一輪滿月撒發著靜謐祥和的月光,忽有風來將一片陰雲遮擋住了滿月,王洛菡低聲道:“起風了。”

    這天夜裡,迷迷糊糊的張小刀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一片荒蕪的貧瘠之地,夢到了天降九道雨露滋潤大地。

    他的軀體也仿佛像貧瘠大地一般受到了滋養,那是一種舒適到骨子裡的感受,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吶喊一聲。

    卻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聲音,這種舒適的感覺持續了很久,持續到他在他的夢中睡著,持續到這個夢中的世界出現了一輪明月。

    然後,他睜開了雙眼,發現已經是第二天天亮。

    沒有任何喝酒過多的不適感覺,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到腦海中從他出生就存在的神輪輪廓也清晰一分!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39
第16章 下一站

    張小刀從出生時便知道腦海中存在一個奇怪的物體。

    他兒時曾經很仔細,很努力的去看清它,但卻始終無法看清。就像井底之蛙隔了一層紗去看月牙兒,朦朦朧朧,神神秘秘。

    然而今天卻有些不同,仿佛那層阻擋著他視線的紗少了一分,他看到的月牙兒自然便清晰了一分。

    清晰了一分後,張小刀發現在月牙旁有九道看似朦朧的薄雲。

    薄雲很薄,如果不是它們涇渭分明的曲線,張小刀無法分清這是九道。

    睜開清醒的睡眼,張小刀這時才註意到王洛菡並不在他身邊,屋外卻傳來了‘砰砰’的一聲聲撞擊音調。

    他披上棉襖推開房門,就見婆婆與王洛菡坐在院內,王大牛竟然在撞樹。

    本來夏日里看起來枝繁葉茂的老槐樹在冬日中本就有些蕭瑟,王大牛又不要命的往上撞,弄的老槐樹看起來瑟瑟發抖,偶爾掉下來幾根枯枝更顯凄涼。

    “精守一元,體擰一股,猛然一力,力均而出!”

    婆婆輕聲的說著,王大牛似乎頗有感悟,這一次不再拿肩去撞,而是整個人在三步之後露出了虎背,猛然裝在了老槐樹上。

    “砰!”的一聲徹耳悶響傳來,老槐樹一陣劇烈抖動,不知多少被多少風雪侵蝕的腐枝像小雨般墜下。

    張小刀不明所以的看向王洛菡,王洛菡很快回應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婆婆這時卻點了點頭道:“嗯,這就夠了,沒事去林子里撞吧,撞個千顆萬棵,你這外功才算成。”

    王大牛極為恭敬的道:“謝謝婆婆。”

    張小刀好奇的問道:“大牛?”

    王大牛撓了撓後腦勺道:“婆婆說我天性愚鈍,博不如精,以後只準我練一招。”

    話畢,王大牛憨笑了起來道:“你們吃飯吧,我早上吃過了,我去小樹林。”

    張小刀知道王大牛的性格,也不硬留,打趣道:“小樹林?不是去做齷齪事兒就好。”同時心裡暗暗為王大牛高興。

    自團練結束後,張小刀就知道自己曾經問王洛菡是多高的高手,王洛菡回答和你一般高便只是一個笑話。

    而**出王洛菡的婆婆自然更不用多說,有多高張小刀不確定,但他知道絕對會超出他的想象。

    婆婆不會閑來無事的去指點別人,能得到她的指點自然算是機緣。

    王大牛走後,張小刀發現自己的老爹也不知所蹤,早餐是王洛菡早就準備好的四菜一湯。

    剛剛落座,婆婆便開口道:“小刀,我們下午走。”

    張小刀吹了吹面前稀粥的熱氣,平靜的道:“好。”

    王洛菡沒有參與這個話題,而是道:“今天起來發現有什麼不同了嗎?”

    張小刀簇了一下眉頭,然後看向了遲遲不動筷子的婆婆,極為敏銳的發現了她拿著筷子的左手竟然輕微顫抖,立刻明白了什麼。

    然後他極為誠心的道:“謝謝婆婆。”

    婆婆看著張小刀一臉肅穆,打趣道:“這算不算還了欠你的人情?”

    果然不出婆婆所料,張小刀極為吝嗇的搖頭道:“這算新婚禮物。”

    …………

    …………

    夕陽西下,劉劍北走進了靈隱縣,他看著四處結了冰的縣城簇起了劍眉,模樣有些疑惑。

    同時疑惑的還有看到劉劍北的靈隱縣百姓。

    劉劍北似乎很習慣這種目光,他極為平靜的高高昂首,嘴角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陽光。

    他的微笑殺傷力很足,至少對於沒見過大世面的靈隱縣百姓來說的確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只是再賞心悅目的笑容,對於整日忙碌的靈隱縣百姓來說,也只是看看便好了。

    隨著張小刀一行人低調的來到村頭,他在也感受不到目光的聚焦,他有些不悅的看向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一行人,然後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時正與一個長相極為陌生的男子牽著手,在男子的身邊是那位他敬仰的婆婆。

    他英俊的面容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無法想象兩人今天都穿著土掉渣的碎花棉襖,更無法想象王洛菡居然和一個男人在牽著手。

    於是他走到了過去,擋住了眾人的去路,神色有些肅穆,卻沒有開口說話。

    張小刀看著眼前這張陌生卻英俊的有些離譜的臉孔,然後看了看王洛菡道:“認識?”

    王洛菡淡淡的回應道:“不熟。”

    婆婆卻開口道:“心是有了,可惜晚了。”

    劉劍北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是淡然的看了張小刀一眼,就像飛在天空中的雄鷹俯視了一眼陸地的螞蟻。

    雄鷹自然不會拿螞蟻當作獵物,所以他並不會將張小刀當作敵人,但是還是開口道:“鬆手。”

    口吻中含有命令在內,只是單純的因為他看不慣。

    但螞蟻註定是聽不懂雄鷹的語言。

    所以張小刀連理都沒理,只是拉著王洛菡一乾人等在劉劍北的身邊掠過。

    這種滋味很難形容。

    至少對於身負一把長劍堪堪垂在地面的劉劍北來說,自從他出世以來從來沒有被人無視過。

    他的心中微怒,這種憤怒很快消散,因為他即便可以毫不在乎的屠殺了這個所謂縣城,但卻已然得不到他想要的。

    夕陽下,餘輝灑落,格外晶瑩剔透的冰晶反射著火紅光芒,一直走到村頭,王大牛也走了出來,憨笑著送行。

    寥寥幾人的送行陣仗並沒有過多的喧鬧,但走出村頭後一種濃鬱的離別味道充斥在了每一個人的心田。

    緊緊握著王洛菡玉手的張小刀感受到了手上的汗漬,然後輕聲道:“不送遠了,在這別吧。”

    眾人停下腳步,王洛菡笑著伸開了雙臂,用極為凶狠的姿態狠狠的抱住了張小刀。

    婆婆沒有說話,張安微笑著,跟在王大牛身後的旺財出奇的沒有叫喚,墜在最後的劉劍北簇深了眉頭。

    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有酸腐的愛情宣言,有的只是斜陽餘輝鍍上的一層外衣,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北邊颳起了風,吹起了王洛菡的秀發,吹動了張小刀的心弦。

    他仍舊沒有說話,但卻捧起了王洛菡的俏臉,用剛剛王洛菡凶狠的姿態,狠狠的吻向了她的唇。

    劉劍北在這瞬間將手放到了自己背後的劍柄上。

    王大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驚世駭俗的一幕,跟在他身邊的旺財高興的跳了起來。

    張安露出了苦笑,要說其他孩子絕對不敢這麼做,但張小刀他太瞭解了。

    婆婆沒有阻攔,卻深深的看了一眼劉劍北。

    也是在這瞬間,劉劍北感覺自己的身體猶如墜入冰窖,背後那把陪伴他數十年的合心長劍變得重逾千斤。

    張小刀只感覺了微涼,沒有什麼奇妙的觸感,一吻之後他終於開口道:“婆婆。”

    婆婆抬起含著笑意的雙眸,此時在看張小刀不知為什麼順眼了萬倍。

    張小刀肅穆道:“還我人情吧。”

    婆婆看著他肅穆的神色,點了點頭,只看張小刀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人情似乎要想還,並不簡單。

    “你說。”婆婆道。

    “好好照顧洛菡。”張小刀鄭重的開口,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情有些大材小用。

    婆婆有些愕然,然後道:“這不算還人情,是我應該做的。”

    “連我那份也算上,就算還。”張小刀誠懇的道。

    婆婆忽然肅穆了下來,豎起了大拇指道:“小刀,洛菡沒看錯你。”

    張小刀笑了出來,露出了一口白牙,對王洛菡道:“等著我去找你。”

    王洛菡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後道:“最好快些。”

    張小刀放開了王洛菡的玉手道:“行,走吧,走吧,別玩生離死別的俗套狗血。”

    王洛菡攙起了婆婆的手,兩人一步踏出了那道象徵著離開靈隱縣的半人高土牆,再一步已遠在天邊。

    張小刀眯著眼睛看著兩人漸行漸遠,自顧自的笑了笑,卻不知劉劍北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旁道:“你是王洛菡什麼人?”

    張小刀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無論身材和樣貌亦或者賣相都無可挑剔的劉劍北道:“我本來不打算理你,但你既然這麼好奇,我也只好告訴你。”

    劉劍北雙眸中仍舊平靜,張小刀道:“我是她相公啊。”

    劉劍北極為肯定的道:“這不可能。”

    張小刀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手:“大牛,下午陪我喝酒。”

    張安附議著:“老爹也去。”

    “你去找你家老闆娘去吧。”

    說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回了靈隱縣。

    劉劍北依舊站在原地,並不是因為張小刀的話語可以讓他覺得震撼到不能走路,而是他在這時聽到了腦海中的一段話。

    “該去哪兒就去哪兒,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張小刀不要碰,你也碰不起,如果你真的敢,我不介意去南邊走一遭。”

    婆婆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反復回蕩,他也的確打消了用雄鷹之軀去啄死一隻螞蟻的無聊事情,只是他還是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足足困擾了他整整一夜,他就這樣佇立在那道土牆的旁邊,看著日落日出,想著雄鷹永遠都不會理解的螞蟻世界。

    而螞蟻張小刀也並沒有真的去大醉一場,他與王大牛來到了他口中的‘小樹林’。發瘋一般的修煉著《無妄練體術》,腦袋裡卻控制不住的想著下一站相聚,會在何時?

    或許不近!

    或許不遠!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43
第17章 有原則的好和尚

    ‘冬日’客棧是靈隱縣中唯一的客棧。也是李冬敏唯一的營生。

    只是近些天來李冬敏的身體著實差了些,連續十幾天的熬夜縫制新衣,讓她躺在了病榻之上仙府。

    如是平日,冬日客棧關了大門也不甚稀奇,可年關將近,要是這客棧關了門,遠道而來的客人實在沒地兒住。

    張安作為協會會長,最近自然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唯一能來幫忙的便也只剩下了張小刀。

    張小刀之前對李冬敏的態度可以用沉默反抗來形容,本來李冬敏不指望著張小刀能來,卻沒想到張小刀聽聞了這事主動來客棧看店。

    這對於李冬敏來說實在太過驚喜,有點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意思,殊不知這一切還要歸功於自己的後兒媳婦。

    王洛菡說的的確沒錯。

    在這個早婚早育的時代,張安現在不過才三十幾歲,正值壯年。

    不說這時候正是男人的黃金期,就是生理需求也會迫使老爺們去找個女人。

    找女人分很多種,靈隱縣沒有花錢的女人,除了黃花大閨女和別人家的媳婦可供的選擇本就不多。

    李冬敏為了張安開始學習縫制新衣,為了年關時讓這位名譽會長能穿的體體面面,才倒在了病榻上。

    張小刀對此自然無法視而不見。

    所以他來到了冬日客棧,坐在了櫃台旁,除了招待這些天早早到來的零星客人之外,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打瞌睡。

    “小刀,小刀。”

    張小刀抬起了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到了李冬敏。

    李冬敏長的並不算漂亮,但也不醜,笑起來會看到兩個淺淺的酒窩,平時為人潑辣,只是對張小刀格外溫柔。

    “嬸嬸你怎麼出來了,沒事,我看著這。”

    說完這句話張小刀的臉色一紅,每天打瞌睡難怪老闆娘不放心。

    李冬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道:“後廚做了點粥,你餓了就去吃一口,你在這我放心,只是告訴你一聲,我去樓上躺會。”

    張小刀點了點頭目送李冬敏登上了二樓,看著有些年頭沒有修繕的客棧發了會呆,覺得腦袋有些暈,便決定出去透口氣。

    一陣寒風吹來,張小刀喘著白氣清醒了不少,卻看到了靈隱縣的著名混子趙大楷。

    趙大楷不學無術,前些年著實乾過下三濫的事情,為此他的獵戶老爹差點跪在趙烈面前。

    後來,風波漸平,趙大楷也不在揩油靈隱縣的百姓,而是將槍口對外。

    所以每年年關將至的時候,都是這家夥最忙碌的時候,只要不觸碰底線,靈隱縣的百姓也懶得管他。

    這不,不知道那裡來了個行腳和尚,和尚沒去找趙大楷化緣,趙大楷先來找和尚了。

    張小刀無意多管閑事,無論前生還是今世,他始終都認為最難纏的莫不過三種人,狗仗人勢的下人,不要臉皮的婆娘,還有一個自然是寺廟的和尚。

    前兩者不多說,之所以說寺廟里的和尚,不僅僅是因為張小刀是個無神論者,他覺得與和尚講理是最沒理的事兒,黑的他能說成白的,白的能他說成黑的。

    所以張小刀也不覺得和尚會吃虧,便起了看熱鬧的心思,蹲在了門口。

    “和尚,佛說普渡眾生,我家中老母已經飢腸轆轆,不知你身上可有銀錢?”

    聽到這句話,張小刀就明白趙大楷是純心逗樂呢,也沒打算要坑這和尚。

    在看這和尚,年輕輕輕,面容稚嫩,長得白白凈凈,雖沒穿著袈裟,只穿著粗布麻衣,但卻給人一種純凈勁頭,容易讓人信賴。

    這和尚身負個破布包袱,沒有多話,只是將包袱拿到了身前打開包袱,拿出了包袱中的銀錠子道:“施主,佛說普渡眾生的確不錯,難得你一片孝心,小和尚這兩腚銀子算是寥表心意。”

    張小刀長大了嘴巴,他分明看到了那包袱中的所有銀子就那麼兩錠,全給了和尚豈不是身無分文?

    趙大楷顯然也沒想到和尚居然如此大方,接過了兩錠銀子,還用牙咬了咬,確定是真金白銀後打趣道:“和尚,家中父親衣不遮體……”

    和尚二話不說,當街寬衣接待,迅速褪掉了棉製外袍道:“這包袱里還有些換洗衣物,都一並送給施主。”

    和尚話語真誠,沒有一絲扭捏,滿臉慈悲,即便身上只剩了一層單薄的白色裡衣,卻仿佛感覺不到寒冷。

    張小刀揉了揉眼睛,接過衣物的趙大楷一臉木訥。

    這實在看不過去了,張小刀大喝道:“趙大楷,你這狗犢子,又他媽出來騙人。”

    趙大楷一見只張小刀,前些日子聽聞這家夥團練拿了雙料狀元,實在惹不起,便獻媚般的道:“小刀哥。”

    那眉清目秀的和尚轉過頭看著張小刀道:“施主,小和尚身無分文,衣物盡送,可否化碗稀粥喝?”

    剛想繼續罵趙大楷的張小刀錯愕,他道:“和尚你傻啊,這小子騙你呢,還不把你的東西拿回來。”

    和尚沒有一絲的糾結,沒有一絲被騙的覺悟道:“都是身外物,送了人,那有收回的道理?”

    這句話著實把張小刀頂的不輕,趙大楷有些不知道是留在原地,還是拿著東西跑。

    卻見和尚轉過了頭來對趙大楷道:“和尚的心意到了,施主還不速速救濟家人去?”

    趙大楷看向了張小刀,張小刀這時笑了出來道了句:“妙人。”然後對趙大楷道:“還不快滾?”

    趙大楷如獲大赦,實在理解不了這奇怪的事情,連跑帶顛的跑遠了。

    “大師,身著單薄,先進來再說。”張小刀指了一下冬日客棧道。

    和尚點了點頭,從那破空空如也的破包囊中取出了唯一留下的化緣破碗,顯然已經做好了不要臉化緣的準備。

    兩人隨後走進了冬日客棧,張小刀大喊了一聲:“孫大娘,兩人份稀粥鹹菜。”

    “好嘞。”廚房蘇大娘立刻回答道。

    落座後,張小刀看著和尚道:“大師,我叫張小刀。”

    和尚也自我介紹道:“小和尚姓法名義,法號法義。”

    張小刀笑了笑,越看眼前這眉清目秀的和尚便越覺得有意思,便道:“法義大師從何而來?”

    “自中州盛京而來,大師二字愧不敢當。”

    “意欲何為?”

    法義小和尚用手摸了摸光頭,仿佛終於露出了本性,說了句土話:“溜達。”

    張小刀笑容更盛,道:“大師年齡不大吧?”

    “十六。”

    “這一路以來被騙了多少次?”張小刀問道。

    法義小和尚這次露出了認真的表情,然後道:“騙這個字用的不好,但將全身家當送給施主的事情,是有個一百來回。”

    張小刀剛喝進嘴中的茶差點噴出來,詫異道:“一百多次,那你怎麼活下來的?”

    法義簇了一下並不濃重的眉頭道:“基本全靠像你這樣的施主化緣。”

    這是在鄙視好人都是傻逼?張小刀鬱悶道:“叫我小刀便好。”

    法義笑了出來,鼻子抽動了兩下,似乎聞了稀粥的香味。

    張小刀感慨道:“一百多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有困難而不是騙人呢?”

    法義不知為何卻開口道:“我沒讀過佛經。”

    張小刀沒有開口,法義繼續道:“但我懂一個道理,無論是真是假,總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可以真正幫助到人。”

    張小刀錯愕。

    一個沒讀過佛經的和尚,卻用大白話講出了禪意!

    張小刀由衷的說道:“你當得起大師二字。”不免想起了前生做的風生水起的少林寺集團。一比之下便更覺得眼前這小和尚比那些滿嘴神佛,沽名釣譽,只看錢財的大師不知高了多少個層次。

    法義笑了笑道:“大師那有沒看過佛經的。”

    “你為什麼沒看過?”

    “因為師傅不讓。”

    “師傅為什麼不讓呢?”張小刀仍舊好奇。

    “師傅說,看多了佛經就會說的比做的好,他希望我做一個做的比說的好的和尚。”

    “高僧。”張小刀豎起了大拇指。

    這時廚房的孫大娘將飯菜端了上來,見張小刀與一個和尚聊得甚是開心,覺得好奇,但年關到來,過些日子大批住客會住下,她需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便也只能壓住了好奇,鑽進了廚房中。

    放在桌面上的稀粥並不稀,顯然是因為張小刀的特殊待遇,四碟小菜色香味俱全,張小刀毫不猶豫的夾了口菜,卻發現法義沒有動筷的意思。

    張小刀抬起頭,法義小和尚道:“施主,化緣之前先說一下我的規矩。”

    張小刀笑道:“化緣還有規矩?”

    法義撓了撓頭道:“簡單來說就是我化了你的緣,就必須為你做一件事情。”

    “這事情?”

    “不違背良心,力所能及便好。”

    “好古怪的規矩。”張小刀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先吃飯。”

    法義和尚笑了笑,拿起了碗筷。

    這天是王洛菡離開張小刀的第十五天。也是張小刀和法義認識的第一天,兩人在冬日客棧喝了九碗香粥,相談甚歡!
jacky19960428 發表於 2014-12-31 00:48
第18章 蕭輕劍的賤

    法義和尚化了緣,張小刀被要求遵守他的規矩必須交代他辦一件事。

    實在奈何不了這較真的和尚,小刀便說了句:“最近客棧要忙了,那你就在這當小二吧,管吃管住。”

    正因如此,張小刀便有了更多打瞌睡的時間,有了更多累積元氣的機會。

    他起步較晚,自知即便有《睡夢心經》這種無上法門,也只能更加勤奮,不然他的確只是那婆婆口中的螞蟻,臨死前可能會揮舞幾拳,但終究只是臨死前。

    至於婆婆說的那句‘你想留下什麼?’張小刀至今還沒想明白。

    他用同樣的問題問了法義和尚。

    法義和尚卻回答道:“我也沒想過,如果非要說你想留下什麼,我會想我曾經幫助過的那些人會在很多年以後想起我這個小和尚吧。”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番話,張小刀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張小刀知道法義小和尚是那種最為純粹的和尚,他沒看過佛經,或許說不出佛經上的種種大道理,但大白話卻依舊可以闡述出禪意。

    他千里遠行,不知多少次被人騙的身無分文,但他卻樂在其中。

    想必這就是法義師傅口中的那種‘做的比說的好’的境界。

    這種境界,張小刀想想都覺得可怕,所以他覺得與法義和尚交個朋友是件不錯的事情,只是這家夥未免有些太能吃了吧。

    昨天,法義和尚喝了九碗粥的其中六碗,今天,更是一個人喝下了九碗。

    張小刀倒不是心疼稀粥,只是覺得他吃的實在太多了些。

    所以張小刀便問道:“和尚,你咋這麼能吃?”

    法義小和尚一臉羞澀的回答道:“一般我分人,家大業大的就多吃點,家底子薄的就少吃點。”

    這無恥的答案,只能讓張小刀大呼一聲:“坑爹!”

    法義還興致勃勃的問著:“坑爹是啥意思?”

    張小刀自然無法解釋,只是說自己困了,又打起了瞌睡。

    這一睡就睡了兩個時辰,直到店裡來人才吵醒了他,他抬眼就見整潔的客棧中站著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兩人滿身風霜,一男一女,皆身負長劍,只是比起那日突厥出現又忽然消失的劉劍北所負長劍短了不少。

    “李兄弟。”張小刀熱情的招呼了聲。

    第一次當小二的法義和尚正躊躇著措辭,聽聞這句話之後如釋重負,由此也可見他對待這份工作的認真。

    “小刀,哈哈,你怎麼跑客棧來了?”李易知張開了雙臂。

    張小刀走出木質櫃台,先與李易知狠狠的熊抱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那女子道:“曉彤越來越漂亮了。”

    李易知身邊的少女露出笑容道:“小刀你還是最會油嘴滑舌。”

    兩人出身翼州三門中的元氣門,這元氣門當年也是出過教廷大供奉的名門正派,只是近些年來落寞了些。

    李易知與周曉彤都是元氣門的弟子,每年年關都是由兩人下山來到靈隱縣採購野味,所以久而久之就和張小刀有了一定的交情。

    “和尚,去弄壺熱茶,暖暖身子先。”

    法義立刻點了點頭,很有小二覺悟的去了後廚。

    待熱茶擺在桌上,李易知與周曉彤一人喝了足足一碗,張小刀才開口道:“今年預算怎麼樣?”

    本來李易知也不知道‘預算’是啥意思,這些年來與張小刀有了交情才懂,聽到這話,他不算俊朗的臉孔出現了防備神色道:“小刀,別說咱關系不行,去年我告訴了你,坑的我可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

    張小刀哈哈大笑道:“那還不是因為你想著給長輩們弄些好吃的。”

    周曉彤沒註意兩人的談話,只顧著看拿著抹布格外勤奮的光頭小二,好奇的問道:“小刀,這小二?“

    張小刀笑著回應著:“是個和尚,來我這化緣,但自己還特有要求,說必須幫我做件事兒,就留這當一段時間的小二了,等這段時間忙活過去,估計又得上路。”

    “好有趣。”生性頑皮卻格外懂得分寸的周曉彤站了起來道:“和尚,你那個寺廟的?”

    法義停下了手上動作,誠實回答道:“浮屠寺啊。”

    周曉彤與李易知聞言立刻臉色大變,即便有些孤落寡聞的張小刀也長大的嘴巴,不由問道:“你師傅?”

    “我師傅?”法義和尚撓了撓光頭道:“他說我出來不能隨便報他的名號。”

    張小刀道:“不是那赤腳的和尚就好。”

    周曉彤和李易知對視了一眼,自然是不信法義是那位和尚的徒弟的,李易知輕聲說:“浮屠寺的高僧給你做店小二,這?”

    張小刀擺手道:“無妨,他一路行來不知道讓人騙光了多少家底子,在我這至少有口飯吃。”

    一陣閑敘之後,李易知與周曉彤便進了客房休息,張小刀也沒了睡意,接下來的日子怕是難得消停了。

    在元氣門兩位弟子到來後,隨後的幾天翼州三門其中的劍宗與太虛殿的弟子也來到了冬日客棧。

    三門弟子聚首後,沒有什麼仙風道骨的虛偽面具,其中劍宗與太虛殿互相敵視,元氣門倒是沒參與,只是之所以沒與其他兩派有什麼沖突,只是因為這些年來元氣門實在入不得兩大宗派的法眼。

    每當看著這些所謂名門大牌的弟子吵的面紅耳赤時,張小刀總覺得有些荒謬,但事實的確如此。

    盛唐立國三十餘年,納氣法的傳播已經不僅局限在盛唐境內,甚至大荒與西域的百姓也有人習之。

    這個驚人的舉措導致瞭如今盛唐全民尚武之風愈演愈烈,甚至盛唐內有一套當街決鬥的不成文規定。

    而自然也導致了各大宗門的地位急劇下滑,原來的神秘面紗被拆穿後的各大宗門從不食人間煙火,到現如今的放下臉面去招收弟子,變化不可謂不大重生之神級學霸。

    可是要說這些宗門不強,也未必見得,盛唐的十大供奉除了那位常年占據著榜首位置的混子外,其他九人全部是宗門出身。

    但要說強大,一個宗門即便強者如雲也無法與國家機器對抗。

    這便是如今盛唐內部宗門的尷尬境地,其實剝去那層看似高大上的外衣,宗門的弟子也只是練氣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張小刀再次理解了想象與顯示之間的骨乾差距,只是不能理解這群人吵吵,為什麼要砸店裡的桌子。

    桌子不值錢,是用了很多年頭老桌子,用抹布擦的都有些斑駁,甚至右腿都有些彎,平時都要墊塊木塊才能保持平衡。

    但當這張老桌子被劍門派出的新面孔弟子蕭輕劍砸碎後,張小刀還是簇起了眉頭。

    蕭輕劍砸碎老桌子後,一臉憤怒的道:“要不是師門有規矩,今天就讓你們看看到底誰的拳頭大。

    在蕭輕劍的身後是一名一臉傲然的女子,女子名叫江秋,看人似乎從來都是會瞥著看。她的容貌嬌好,身材修長,尤其第一眼最為讓人驚艷。

    在她的身邊是兩位不知從那裡雇來的力工,顯然即便是採辦蕭輕劍和這位冷傲女也不會出力氣,頂多動動嘴皮子。

    太虛殿的弟子看到了這一幕,齊齊的看向了張小刀。

    太虛殿來的弟子只有兩名少年,雖然來靈隱縣的採辦年頭不多,但也知道這里的規矩,所以齊刷刷的看向了張小刀,看到了小刀挑起了眉頭。

    “這桌子是你砸的。”太虛殿的劉成田指著碎裂的桌子屍體道。

    “是我砸的又如何?”蕭輕劍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看了看張小刀,顯然察覺到了他們之前的看向張小刀的神色。

    叫做江秋的女子此時開口說道:“掌櫃,桌子多少銀子我們照賠就是。”

    張小刀點了點頭,既然人家說照賠,他沒理由去爭辯什麼。

    “師妹,和一個小客棧的掌櫃不許如此低三下四,我不賠又如何?”蕭輕劍揚起了頭道。

    這時,在一旁看熱鬧的李易知與周曉東不知為啥笑了出來,太虛殿的兩位弟子也笑了出來,似乎蕭輕劍惹了大麻煩。

    蕭輕劍絕對不會這麼覺得,作為翼州大戶的蕭家嫡孫,他從小到大都是囂張跋扈過來的。

    要不是江秋師妹要來這里採辦,他才不會來乾這臟活,對於惡名遠播的靈隱縣似乎也沒有足夠的認知。

    張小刀簇起劍眉正欲開口,店小二法義卻道:“施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砸了人家桌子也就罷了,這態度實在惡劣了些。”

    “滾開,你一個禿驢店小二算什麼狗屁?”蕭輕劍冷哼道。

    江秋沒有在開口說話,一雙漂亮的眸子看向了簇起眉頭的張小刀。

    張小刀看了看被罵了回去,摸著自己光頭的法義和尚,然後無所謂道:“你們吵吵關我屁事,要打滾出去打。還有你們太虛殿的弟子,你們看我乾什麼?”

    劉成田與袁馳尷尬的笑了笑道:“小刀,這不你地盤嗎,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喜歡這句話。”張小刀給予了兩人一個善意的微笑。

    “太虛殿?呵呵,出來的弟子要看一個鄉下客棧掌櫃的臉色,真是有趣,有趣桃源美人。”

    “鄉下?”張小刀看向了蕭輕劍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句話很好,我又沒得罪你,我家小二也沒得罪你,你這麼大火氣砸了我家桌子,你當縣城縣衙是擺設?”

    “連個玄天館都沒有,你指望縣衙能奈我何?”蕭輕劍笑問著。

    張小刀用一種看‘腦殘,白痴加傻逼’的眼神看了蕭輕劍一眼道:“你們的事兒不我管,我只問你桌子賠不賠?”

    蕭輕劍冷哼道:“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誰能讓我賠。”

    張小刀走出了櫃台,看著蕭輕劍換上一臉微笑好言相勸道:“念在你是第一次來靈隱縣,我不計較罵我家小二與態度惡劣的事,現在賠真的還來得及。”

    江秋看向了蕭輕劍,她雖冷傲但在劍宗長輩的眼中一向以辦事得力著稱,之前說賠桌子也是一種體現,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這師弟為了在自己面前豎立男人形象,竟然如此霸道。

    她也不知靈隱縣規矩,但卻知道出門在外不能弱了劍宗的威勢,所以便任由蕭輕劍跋扈,只是看這一臉笑意的年輕掌櫃,她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危險感。

    蕭輕劍也的確如同江秋所料,這個時候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怎能弱了氣勢,他道:“離我遠點,身上一股大蔥味。”

    張小刀沒有理會蕭輕劍嫌棄自己剛剛啃過大蔥沾染的味道,他繼續笑道:“就是不賠唄?”

    “那又如何?”

    張小刀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那就滾出去。”

    “讓我滾,我家老太爺都不曾說過這句話,你有什麼資格。”

    “我告訴你我有什麼資格。”然後張小刀將手抬了起來,放在自己的嘴前,用力一吹。

    客棧中盡是這極為尖銳的哨響聲,緊接著客棧外的這種聲音此起彼伏,不時民團一百來號人將冬日客棧圍得水泄不通。

    在客棧內向外看,外面黑壓壓一片,為首的幾人體格魁梧,手持兵器,凶神惡煞。

    江秋面露詫異,蕭輕劍的臉孔上出現了很短暫的慌亂神色,然後裝作鎮定道:“欺負我們是初來乍到?”

    張小刀露出了不屑神色道:“其實你這麼說就已經在你師姐面前弱了氣勢,剛剛跋扈那裡去了?”

    這時五大三粗的王大牛第一個走進了客棧,一雙銅鈴般的眸子環掃了一圈問道:“小刀,誰?”

    張小刀笑道:“我自己收拾。”

    王大牛露出了一個詫異的神色,然後站在了張小刀的身後。

    蕭輕劍這時強撐著一口氣道:“我倒是看看你們敢弄出人命嗎?”

    他認為這句話提了他的氣勢,但實際上這又是弱爆了的言語。

    江秋在此時站了起來道:“掌櫃,我們賠。”

    “師姐。”

    “你閉嘴。”

    張小刀笑了笑:“早這麼說何必麻煩。”說著看也不看蕭輕劍,回了櫃台又打起了瞌睡。

    殊不知蕭輕劍心中已經怒意滔天,似乎做一件很男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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