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重生修道者 作者:小盜非道1 (連載中)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6 17:31

第八十九章 捫心自問
       
    卻說安逸佯做昏迷後,當即有人上來查看,安逸收斂全身氣機,偽裝成一副很虛弱的模樣,矇混過去。被眾人抬去房間。

    一連三日,安逸都是用天魔元神入夢遊玩,是以也並不著急起來。直到有人要告辭離去,方才「轉醒」。

    ……

    「道友,你好些了嗎?」王玄甫這幾日時時來查看,是以安逸方「醒」時,他正好在此。見安逸終於醒來,急忙上前問道。

    此時鄭弘文也在身旁,這幾天他根本沒有去上課,一直陪在安逸身邊,此時見安逸掙紮起身,連忙道:「你再躺會兒吧!」

    安逸搖頭,對兩人關切的目光報以一笑,鄭弘文見此,只好上前扶起來。

    王玄甫這時道:「虎蛟一事還多謝道友力挽狂瀾,不然恐怕遺禍匪淺。道友在上,王某敬拜!」說著,一鞠而下。

    安逸忙道:「道友不必如此,降妖除魔,本我等修行之士本分,何敢勞道友大禮……」正說著,房門忽然打開,李景陽蒼老的身影走入房間。

    見安逸清醒,亦是欣喜,上前拜謝。安逸假做攙扶,道:「道友莫要如此客氣,貧道受之有愧……」

    一番避免不掉的客套後,安逸存著心思,遂不再扯皮,當即進入正題:

    「兩位道友,可還記得當日貧道所求?」

    「可是神位之事?」李景陽忽然想起,安逸在請神之前,說要讓茅山多供奉一尊神位。心中不由思量:難道就是他當日所請之神?

    安逸點頭,忽悠道:「兩位道友有所不知,那尊神祇,是我用秘法供奉。能力雖強,但不可持久。我有則有,我無則無。是以,為避免日後神靈消失,封印消散,還望道友為其塑一金身,供弟子祭拜。如此一來,虎蛟魔魂方難再起風浪。」

    原來是這樣!

    對於安逸所說,李景陽沒有半分懷疑。畢竟這方世界神道雖強,但始終受控於人,只不過對於安逸竟依然還能請神,心中仍抱有疑惑。

    是以道:「貧道有一事不明,還望道友解惑。」

    「什麼事?」安逸詫異。

    李景陽道:「道友為何依然還能請神?在月前,請神之術便已失靈,為何道友這……」

    安逸心頭一動,暗道大意。

    這件事本來他不知曉的,只不過是之前見鐘思宇請過神,就如此安排了。但哪料到,輪到他請的時候,別人竟然都請不到了。

    不過好在當日他就聽到李景陽所說,是以雖然心頭也有疑惑,但卻準備好了糊弄的理由,當下道:「實不相瞞,道友所言,我也不能盡知。這請神之術失靈,我也是剛剛知道。之前並未施展過。或許,是因為神靈乃我親自供養培育,我才能請到的吧!」

    李景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到沒有懷疑過安逸,只不過心頭疑惑而已。畢竟自己家請神不管用了,人家卻一請就來,任誰都想打聽打聽為什麼。

    不過既然得不到準確答案,他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心思,當下點頭到:「或許就是如此吧,道友法術奇特,真是令我等羨慕。」

    安逸笑笑,只聽李景陽繼續道:「道友所說之事,貧道應下了。而且,此時各派同道都未離去,道友暫且稍等,我去召集一下。問問他們是否有意一通供奉,到時定會給道友一個滿意的答覆。」

    「如此就麻煩李道友了!」

    「不麻煩,道友前日所為,於我等不易於救命之恩,如此小事,怎敢說麻煩。」李景陽客氣幾句,出門去召集同道,王玄甫也隨道一起。

    房間中,安逸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暗自一笑。猛然瞥見鄭弘文在一旁張口欲言,心情不錯,是以問道:「怎麼了弘文,有什麼事就說吧!」

    鄭弘文挨著床頭坐下,撓了撓頭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看你能不能傳我兩手玩玩。」話剛一出口,又緊忙解釋道:「如果不能就算了,我就是好奇。以前還以為什麼鬼魂都是假的,現在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前兩天我都嚇傻了。」

    安逸搖頭失笑,但卻沒有什麼特殊的心思。若是想學,他便再抄寫一份茅山秘術又如何?左右這對他來說,也沒有多大用處。

    至於其他的,像大道通明錄、如意冊之類,他卻沒有半分傳授的心思。

    大道通明錄他是不會傳給任何人的,至於如意冊,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即便能修習,他也不願做出破壞力量體系的事情出來。

    就像在一個武俠的世界扔下一本修真的書籍一般,這種事情,破壞的太多了,不符合他的觀點。

    什麼觀點?看主角不順眼的觀點!所以,他不想親手締造一個「主角」。

    閒言少敘,對於鄭弘文想要修道,安逸沒有任何看法,無可無不可。不過還是提醒了他一下,五弊三缺的種種利弊。

    鄭弘文聽後不禁遲疑:「真的假的,就學兩手都不行?也會染上那什麼五弊三缺?」

    見安逸點頭,他不禁再問:「那你是什麼?鰥寡孤獨殘?錢命權?」除了好奇之外,還表示出一股擔心。

    安逸「勉強」一笑:「父母雙亡,一生孤命!」

    鄭弘文見此,心中一黯,慌忙道歉:「對不起啊安逸,我不是故意……」

    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安逸搖頭打斷:「沒事,已經適應了。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嗯……」鄭弘文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房間中,再次陷入沉靜。

    而此時安逸心中,卻忽覺一陣無趣。

    連日來表演,似乎讓自己迷失了。只為了一個神位而已,值得嗎?

    騙了這個騙那個,到最後習慣了,還能不能保持對自己誠懇?如果不能,豈不是連自己都要騙?

    自己騙自己,就像做什麼事都要為自己找個「恰當」的理由。但那個理由真的是自己做那件事真正的理由嗎?

    就如打架,無非是心情不好,看人家不爽而已。但是,任何人打過架之後都會找理由,找藉口,來為自己開脫。比如說對方先惹到自己了。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只是你看他不爽的理由,並不是打架的理由。

    他惹到你,你可以殺了他,你可以無視他,但你為何偏要選擇打架?因為你想打他!

    所以打架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想揍!

    但是打完以後,別人報警了,索賠了,就會開始找各種理由,到最後甚至連自己都信了:不是我想揍他,是他逼我不得不揍他!

    他逼你你怎麼不殺了他啊!

    所以歸根結底,只有其他因素,卻沒有其他理由,所有的理由,就是想打而已。

    而此時安逸再回顧之前種種,發現自己似乎一直在這樣騙自己。

    就如蜀山中屠殺滿清皇室。歸根結底不過是他想而已,但卻非要給自己扣一個民族大義的稱號。說什麼不想讓後世,再遭前世般的國難。

    誠然,這個因素不能說沒有,但卻不算濃烈。如果真的濃烈,那就應該留下,扶持明主,治理國家!

    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那個世界,不過是他所經歷很多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所以在他心中,並不十分重要。

    不在意,所以才會……胡作非為!

    想到這,安逸心中呢喃:「……在意嗎?我……在意過什麼?」

    他忽然注意到,自重生以來,他似乎完全沒有在意任何東西,對很多事都聽之任之,活的,就好像一個空心人一般。

    沒有太多的情感,沒有太多的理念,沒有太多的作為。萬事毫不在意,所以,他才會如此輕易的原諒鄭弘文。因為對於前世,他已毫不在意。

    但若說對一切都不在意,那也是虛言。至少,對於自己,他還是畢竟上心的。

    「自私自利?但我為什麼要在意自己?活著的意義,又是為什麼?」

    就在安逸捫心自問之際,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李景陽打先,二三十老道進入房中。紛紛到他窗前關切詢問。所以只好先按下心中想法,胡亂應付著眾人。

    或許是看出他心不在焉,王玄甫笑著打斷眾人,玩笑道:「道友心中還在想什麼?難道怕我們兩個老頭子辦事不利嗎?」

    安逸還未回答,就有人打趣道:「可不是辦事不利,實話告訴你們,若只憑你們倆,不看著安道友的面子上,我們才不答應!」

    「哈哈——,不錯,若不是看在安道友的面子上,就憑你們兩個老傢伙,讓我們全部答應,那是痴心妄想。」豪邁的笑聲,完全不似從一個老者口中傳出。但他就是一名老頭,一名與李景陽關係不錯的老頭。不然怎會開這種玩笑。

    安逸此時也是笑了笑,開口道:「如此一來,倒要謝過諸位掌門給我薄面了,至於李道友與王道友,唉,如此年紀,怎麼還貪功呢。」

    「當然是因為我們老不羞了!」李景陽笑呵呵毫不在意,也是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笑鬧一陣,關係各自拉近許多,李景陽才清了清嗓子,壓下大家的聲音。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6 17:32

第九十章 天魔變神佛
       
    當房間終於安靜下來,李景陽對安逸道:「道友所說之事,我已對諸位同道轉述,大家無不應允。是以結伴前來,詢問道友塑造神像的一些事儀。」

    這神像可不是隨便雕刻一個就可以的,即使真的隨便刻一個就可以,他們也不知道刻什麼模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何樣衣著,手拿何物,什麼名字,所屬何職。這都是有講究的,是以他們不能擅作決定。

    而在此時,一名白眉長鬚老和尚走了出來,道:「安道長,老衲代表佛門,亦想為天下蒼生,盡一份綿力。」

    李景陽在旁邊介紹:「這是靈隱寺普陀大師,聽聞道友所言之事,亦想做一助力。」

    安逸眉毛一挑,卻沒著急答應,而是道:「大師之心意,貧道盡知,但此神本非佛門,此舉怕有不妥吧。」

    老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道長此言差矣,這世間神佛,皆有共性。托塔天王便是佛門背景,但依然成神。昨日之神,未必不可入佛。」

    安逸心下嘀咕,問道:「不知大師欲立佛陀還是羅漢?菩薩或是金剛?」

    「這……不知道長有何見教?」老和尚一陣為難,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安逸道:「我立之神,名為『混元無量紫極妙有雲霄心武彌羅道尊』,證道家混元道果,所以……」說道最後,拉了一個長音。

    李景陽立刻接過話頭:「如此說來,那唯有佛陀果位了!」

    這話他不接不行,如果安逸一鬆口,隨便影下一個羅漢、菩薩果位,那吃虧的是整個道門。

    要知道這神仙尊號也是不能亂起的,尊號中,多半就表示了這個神仙的能力、果位。

    而「混元無量紫極妙有雲霄心武彌羅道尊」,其中「混元」就指得混元道果,那是道家至高無上的果位,若跑到佛家,做一個小小羅漢,那丟的是整個道門的臉。所以這話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雖然對於安逸一個人竟然敢奉一個混元道尊無比詫異,對於他竟然成功了更是震驚。

    但由於此時不是古代,現在這個政府,連龍運都聚不起來,更別說消耗龍運封神了。而既然不關乎國家,真如安逸所說,他一人封神成功的話,此法術雖然玄妙,但既不危害別人,又加上日前安逸救了他們,所以他也不好過問太多。但若讓道家至高無上的神靈,跑到佛家卻做一個羅漢,他是萬萬不肯的。

    這信仰之爭,佛道之爭,自古便已流傳下來。雖然之前兩家可以聯手,但那不過是抵禦外敵的時候。如今安穩下來,爭鬥自然再次顯露。

    這些道理,安逸心中明白,所以他才會拉個長音,等著李景陽接話。老和尚心中也是明白,沉吟片刻,道:「阿彌陀佛,此事合該如此,但若稱佛,該何佛號?」

    李景陽遲疑,這事他哪拿得定主意,當下轉頭望向安逸。而安逸似早有準備一般,雙手合十,寶相尊嚴,唱念道:「南無菩提清淨靈光佛!」

    老和尚臉上肌肉一抖,瞬間恢復平靜,也是合十唱了一聲佛號:「南無菩提清淨靈光佛……南無阿彌陀佛~」

    這邊,其餘人眾心底都是暗笑。

    這無論是菩提還是靈光,都是佛家上等尊號,有言道:「西方妙法祖菩提」,又如「身若菩提樹,心如明鏡台」,而且,這菩提代表智慧等等,可是個了不起的稱呼。如此一來,一個道教神仙,跑到佛家混了這麼個稱呼,也不算丟了面子。不過也有那貪心不足的,暗道怎麼不把靈光改為靈台。

    不過他們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這入了佛家,那就跟他們沒多大關係了。「菩提清淨靈光佛」是佛,「混元無量紫極妙有雲霄心武彌羅道尊」是道,一分為二兩個個體,可以說除了前身是一個人,兩者再無任何關係。

    這也是因為他們認知有限,完全拿這個世界的標準來衡量安逸,根本不知道天魔元神的玄妙,否則能否如此順利,還需兩說呢。

    這邊定下來後,李景陽開始詢問安逸「混元道尊」的容貌服飾,該如何雕刻。畢竟這尊神,出自他這裡。

    安逸笑道:「諸位且隨我來。」說完,向外面走去。

    眾人都是詫異,不知他賣什麼關子。但也都是跟上。

    除了房門,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院中綠草紅花,青石鋪路。安逸雖之前沒有好好逛逛,但天魔元神早就把路摸清。

    順著青石道,一路出了小院,來到之前各派弟子所在的大院,院中三五株古樹繁茂,有幾百年的樹齡。

    一路前行,來到鎖龍井所在院子前,安逸衝著跟在身後的人們一笑,緩緩推開院門。

    「嘶——」

    院門剛一推開,除安逸外,眾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震駭的望著眼前景色。

    只見院落中與前幾天並無太大變化,但此時在鎖龍井前,一佛一道,一青衣一金袍,兩座高大雕像相對而坐,仔細看來,兩者相貌毫無二樣。但身上卻發出兩種不同的氣質。一個深邃如海,一個皎若星辰。

    「咕咚~」不知是哪位老爺子,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望著安逸,十分磕巴:「道……道友,我記得,你之前沒有出來過吧。這……這是怎麼來的?明明昨天還沒有!」

    「是啊!」大家都回過神來,紛紛問道:「道友可是用的五鬼搬運之術?若如此,道友當真是好機緣!」

    這五鬼搬運術中的五鬼,可不是普通的五個小鬼就可以得到。需要找到一個出生在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時,並且死的時候也需要在這個時候,如此命中自犯五鬼,死後就有五鬼之法。

    如此苛刻的條件,在古代能修成的都少,更何況修道者每況日下的現代。

    安逸卻懶得多做解釋了,實話不能說,更不會說。謊話,他剛剛雖被眾人到來所打斷,但此時心態也已發生了一些變化。

    引著大家來到兩座石像前,安逸道:「此兩座石像,佛像就交由普陀大師帶回靈隱寺,另一座,就同岳王擠擠,在這裡安家,以免再生事端。如此一來,就要勞煩諸位道友,再請石匠依樣雕刻一座,放在自家觀中。諸位以為如何?」

    大家都是點頭,李景陽道:「如此一來自無不可,但這開光之法,不知與其他神位是否一樣。若是有異,怕還要勞煩道友了。」

    安逸搖頭道:「此法請神所耗頗多,近期之內再難施展法力,不如一會兒我將請神、開光之法教與諸位道友,不知大家是否願意。」

    話音一落,安逸心中猛的一震。

    他剛剛只是嫌麻煩,又加上想隱藏實力,不想讓眾人把他看的太高,那樣日後難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而已,所以一口託詞自然而然的順口流出,想都沒想。

    可如此一來,豈不是又在說謊,騙人騙己?

    這……說謊說習慣了嗎?

    還有……騙人真的就是在騙己嗎?

    而就在安逸心中反問自己之時,他剛剛的話明顯已經起到預期的作用,眾人紛紛恍然點頭,心道原來如此。

    明白過來,對於安逸有意傳授,也都求之不得,笑道:「道友肯將秘法傳授,我等欣喜還來不及,怎會不願意。」

    安逸再次被人打斷思維,眉頭一皺,有意離開,但卻不想虎頭蛇尾,當下打起精神,開始跟眾人講解法術。

    這法術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是他結合茅山請神術、撒豆成兵術,以及天魔深入人心的特性,胡亂鼓搗的。

    施展之後,這幫道人也可以「請神上身」。

    其實本不用這麼麻煩,若將天魔元神分佈在眾人心間,那只要有危險,他都能用天魔元神附在他們身上。只不過那樣一來,麻煩的就是他了。所以,才弄出這麼一個唬人的法術,只要有人施展,天魔元神都能冥冥感應到,然後「降臨」附身。

    不過這樣一來,天魔元神,怕是要一分為二,全部離體,駐留在石像內一段時間了。

    若不然,他去了其他世界,也無法接收香火信仰。

    想到此,安逸心中一動,毫無猶豫之色,立即控制天魔元神,分成兩股,駐守在一佛一道兩座石像之中。

    日後其他門派雕刻好石像後,開光之時,自然又能分出一絲,坐落在他們山上,好近距離吸收香火信仰。

    然而就在天魔元神毫無保留的被安逸放出,按在兩座雕像體內之後,眾人都沒注意,甚至連安逸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身上的氣質,略微有了改變。

    似乎……多了一絲飄渺之氣!隱隱約約,難以察覺。

    其實安逸有所不知的是,他今日捨去天魔元神,捨得將它徹底放出,誤打誤撞之下,卻做出了對於他來說的,最好的選擇。

    這天魔元神雖有種種神妙,可以探人內心,察人記憶等等。但對於他本身而言,總體來說,卻……

    是禍非福!!!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6 18:41

第九十一章 生命的意義
       
    為什麼說天魔元神對安逸是禍非福?

    這天魔元神雖無形無質,亦神亦魔亦佛,但其本質卻是萬千慾念結合,慾念交雜,故無其本心。

    而安逸修煉,一切皆在於心。

    天魔可吸收人心一切慾念增長其能力,而安逸修煉,卻講究個由心而生。

    如此一有一無,一隻靠自己,一吸納他人,兩者完全對立,若強使他們存乎一體,到最後難免被一方所累。

    雖說陰陽一體,陰極陽生,陽極陰生,但此時未極,而安逸更沒有對兩者之間參悟,達不到陰陽轉換的太極之境,如此混混沌沌下去,不知要多走多少彎路。

    最主要的,自從有了天魔之後,他對其的依賴性,明顯日漸增高,不論爭鬥還是如何,全用天魔元神投機取巧,如此一來,難免丟失自己。

    所以才說,他今日陰差陽錯之下,能狠下心來將天魔元神暫時徹底分離體外存於他處。偶然之中,誤打誤撞下,使他自己日後受益良多。

    但這一切,都是在他懵懵懂懂中進行。

    但是,他真的一無所知嗎?若是一無所知,以他的性格,怎麼會不在體內留下一絲天魔元神,完完全全的投放體外?

    或許,他也察覺到了什麼;亦或許,是他潛意識的選擇。

    潛意識,是意識的一部分,是被我們壓抑或者隱藏起來的那一部分意識,是人們已經發生但並未達到意識狀態的心理活動過程。

    簡單來說,一個人的潛意識,那才是他的——本心!所以說,潛意識的選擇,那就是他本心的選擇!而一個人的潛意識,有時經常可以左右人的行為的。

    只不過,對於安逸究竟是有所發現還是本心選擇。這一切,他若不說,恐怕誰都無法知曉。

    ……

    閒言少敘,卻說安逸將所謂「請神」之法傳給大家後,沒有再做逗留。

    在一片挽留聲中,同鄭弘文一起,告辭離去。

    走出岳王廟,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看著過往的車輛,安逸表情十分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鄭弘文在一旁跟著,扭頭正好看見他的臉色,心中不由一突。

    不知為何,再次見面後,他發現自己這個發小,似乎遠比他所瞭解的要神秘的多。尤其是此時的表情,竟讓他生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更甚至,讓他生出一種,與身旁安逸雖然在並排而行,但卻相隔萬里一般……

    心中正不知是什麼滋味的時候,忽然聽安逸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讓他一愣。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事了,我也要走了。」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應有的離別傷感。

    鄭弘文張了張口想要挽留,但不知為何,挽留的話,似是被什麼堵住,怎麼也說不出來。

    安逸見此笑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岳王廟的事,你就當是一場夢吧,不要隨意對人提起。」說完,擺擺手道:「好了,你回學校去吧,我也該走了。」

    「你要去哪?我以後到哪能找到你!」鄭弘文下意識問道。

    安逸回頭一笑:「這做道士的,當然要云游四方了。你不用管我去哪裡,安安心心上學,對得起伯父伯母養育之恩便可。至於找我,也沒有什麼必要,日後有緣再見吧!」說完,再不停留,三兩步融入人群,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只留下鄭弘文站在街頭,看著安逸離去的背影,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落寞與自嘲。口中呢喃:「因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原來安逸剛剛表現出的疏離,讓他認為,之所以安逸會表現如此,是因為他與他一個是普通人,一個是神神秘秘的修道者,所以看不上他,所以才會表現如此。

    如此看來,這世間情感的變質,無非就是在人的一念之間而已。殊不知,若無後世他橫刀奪愛,安逸又怎會如此疏遠。

    正是: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

    且不說鄭弘文如何想法,卻說安逸此時無事一身輕,心想著,天魔元神已經徹底離體,再在這裡待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當下便起了離去的心思。

    毫無留戀,等到天色漸暗,地上點起路燈,他御起飛劍,向十三陵方向飛去。

    此時他雖將天魔元神留在岳王廟,但天魔明心劍卻並未一同放下。

    這天魔明心劍雖然是用一縷天魔元神做劍靈,只不過,劍靈成時,早與天魔元神分為兩種個體,甚至連興致都有所變化。所以即使離開天魔元神,安逸也能夠直接通過劍中劍靈控制它。

    一路隱遁,不過用了十來分鐘時間,便到了十三陵。

    十三陵地處一個三面環山的小盆地之中,陵區周圍群山環抱,前有小河曲折蜿蜒。此時天色已暗,裡面再無一人。

    夏日的夜空下,寂靜與嘈雜兩種截然相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蟲鳴陣陣,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再加上深邃的夜空,給人一種特殊的感覺。

    朦朧的月光撒下,照在安逸身上,那銀白色的光芒,似乎掃去了他心中無數的塵埃;那如水般的沁涼,使得他靈台一清,不知不覺間,似乎陷入到一個無意識的狀態。

    這種感覺十分怪異,雖然說無意識,但腦海之中,卻似有無數的景象,無數的念頭……生起,幻滅!

    生滅之間,朦朧之中,他又想起了,之前困擾他的那個問題。

    ……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在重生之前,他便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可重生之後,或許是因為當時初得天書,情緒波動大,一時間竟將這個問題忘了。

    之後初得力量,或是因迷失,或是因沉醉。一路渾渾噩噩直到現在,方才再次回想起這個問題: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修道的意義……又是什麼?」

    生命的意義,無論是現實生活中遭受不幸的,亦或者那些成功者,都會迷茫於它是什麼。

    有的人認為,生命的意義,就是完成心中想要達到的目的,在有生之年,實現個人的潛能與理想,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也有人認為,生命的意義,是為社會和平、發展,奉獻自己應有的精力,不虛度年華,不碌碌無為;更有人以別人的快樂作為自己的快樂,以別人的痛苦作為自己的痛苦,以周圍人的評價和稱讚作為自己存在的意義。

    當然,有為人,就有為己。有的人,完全以個人物質或精神享受作為自己生活的目的。擁有權利、變得更加強大等等。甚至有人認為,生命的意義,就在於活著。

    但以上種種,全部都是凌駕於個人的價值觀之上所產生的,如此一來,若沒有了人的價值觀,那生命豈不是毫無意義?

    可是世間萬物,一草一木,就連屎溺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又何況生命?!

    所以……以上種種,根本不能作為生命的終極意義來說。可是,那真正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難道是……長生問道?

    可人為何要長生?為何要求道?修道的意義又是什麼?

    為了活著?為了超脫?為了普通人無法得知的法術?為了超於常人的智慧?為了……清楚的認知自身?瞭解世界?

    亦或者,修道的意義,就是為了探索生命的意義?

    可生命的意義是在於領悟世間道理,在於修道問道。而反過來,修道的意義卻又在於探索生命。這……豈不是非常矛盾?

    不!一點都不矛盾!或者說,世上一切事物,本就十分矛盾。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道是獨一無二的,道本身包含陰陽二氣,陰陽二氣相交而形成一種適勻的狀態,萬物在這種狀態中產生。所以世間萬物,全都有陰陽兩面。

    只有陰陽相合,才是大道!

    一念至此,安逸忽然感覺一陣明悟湧上心頭,神思更加空靈,陷入了世間所有修士都求之不得的頓悟之中!

    此時在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一條康莊大道,在引領著他,登上那稱之為「道」的遙遠彼岸。

    在紫府之中,先天不滅靈光隨著時間推移,更顯純粹、凝練,道行如飛一般的速度急劇上升。

    可就在這時!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沉重的壓力降下。似泰山壓頂般,擊在處在頓悟中安逸的心頭,將他從那無比空靈的頓悟中,狠狠的打落!

    安逸只覺胸口一悶。這從道行提升帶來的爽快中脫離,就彷彿一瞬間從天堂落入地獄一般。截然不同的感覺,又加上頓悟被打斷所產生心中的空落落,讓他「噗通!」一聲,全身脫力癱倒在地上。心中又驚又怒,不知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就在剛剛,他甚至都有了立地成仙的感覺!若不是被打斷,一直讓他感悟下去,或許到不了天明,他就能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仙人!

    而如今,半途被莫名其妙的打斷,更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機會,什麼時候才能再由機緣,進入到那種可遇不可求的頓悟之中。這讓安逸心情如何能好的起來!

    他卻不知道,這世界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今日他頓悟被打斷,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只因他自己將自己從道家自然無為的無上境界,打落了出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6 18:41

第九十二章 回返
       
    安逸一開始得到大道通明錄,開始修行,只不過是喜於「與眾不同」而已,並沒有任何其他目的。甚至在他的潛意識中,成不成仙都無所謂。

    直到後來,他更加淡化了為什麼修道,完全沒有考慮過,完全沒有追求過。所以,他修道,只是為了修道而修道,沒有其他任何因素。

    但就因如此,卻恰恰符合了道家「無為而為」,「道法自然」的最理想的狀態。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不知方使知,不明方使明。

    所以,在前期他提升的非常快速。只因為他,於不知不覺中,符合了「道」的本身。

    可就是在今天,他忽然「明悟」了自己為何修道,有了自己的追求。如此,就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掉落,而境界掉落,於無形之中影響了他的心境,從而導致他「頓悟」被打斷。

    這,也算對他棄上而從下的一種懲罰。

    不過這世間之事,福禍相依。就如天魔元神之前帶給他的「明福」與「隱禍」一般,今日他從無上道境掉落,對於他而言,是得是失還難有定論。

    只因這無上道境,最終只屬道家。若他永遠擁有,到頭難免棄佛棄心而從道。

    雖說道家修行之法與大道通明錄十分相似,都是用的先天精氣神;後天有形有像之交感精、呼吸氣、思慮神,均棄置不用。講究個「用之不可見,見之不可用」,與大道通明錄中「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大體相似。但卻仍有不少區別。畢竟大道通明錄亦道亦佛,這佛與道,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大道通明錄,遊走於佛道之間,只能有理有據的吸收知識,但絕不可隨隨便便偏向哪個,不然無論成佛成道,心道難成。

    如此看來,這修行一路,雖看似坦途,但卻險惡無比。

    而現在安逸,於「昨日」舍佛,「今日」棄道,在「明日」他也只好問心了。

    只不過心道難成。若他之前從道,或許已經成為仙人。

    而心道,他卻剛剛踏入,甚至連登堂入室還說不上,卻不知何時才能再上升一步。以他現如今的境界,或許永無可能也說不定。所以說,是福是禍,真不能妄下定論。

    這些事情,安逸此時不得而知,或許明白一點,但卻不太通透。皺眉思索半晌,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只好無奈搖頭,嘆道:「罷罷罷,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罷!」

    說完後,見天色依然漆黑,從地上站了起來,順著一條小路,向藏有那陰間通道的陵墓行去。

    小路十分長,但架不住安逸有縮地成寸,不過短短五分鐘,就來到陵室之中。

    這是陵墓主室後的一座偏室,長寬約三米,十分狹窄。正中間擺著一個古舊棺槨,而陰間通道,就是在棺槨下面。

    打通通道所用法術,乃破開空間的挪移之法,所以根本不需要把棺槨挪開,才能施展。

    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麼監控錄像之類,安逸滿意點點頭,揮手打出一道法訣。

    只見一道紫芒從他手中飛出,透過棺槨打在內部空間之中,一道道似水的波紋憑空展現,泛著幽幽的光芒。

    忽然,「噗~」的一聲輕響,波紋炸裂,瞬間消失無蹤。而本應該出現的通道,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安逸眉頭大皺,再次打了一遍法訣,但這次卻連波紋都未出現,心中不由疑惑。

    究竟是為什麼,法訣不管用了?

    「難道是閻王所為?或者是地附中又發生了什麼異變?」

    安逸忽然想到,上一次去地府的時候,地附中似乎多了幾個鬼差。再聯想到鐘思宇身在地府,似乎……又有事發生了啊!

    擰著眉毛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是哪裡起了變化。安逸只好暫且放棄,看著棺槨無奈嘆道:「看來只好飛著回去了!」

    他是個懶人性子,但卻不習慣拖延。既然決定現在回去,那能回去就回去,不會說為了等著省事,就在這裡耗著。

    更何況,若真的是地府出了變化,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而他又無法去探查,再加上早晚都要回去,當然要趕早不趕晚。

    所以在嘆過一聲後,當即離開陵墓,身化遁光,向著千里之外的白岩村飛去。

    ……

    白岩村所在山脈,距離京師有一千五百多公里,安逸連飛帶糾正路線,直飛了一夜,到了早上,才返回家中。

    山村依然寧靜,家中毫無變化,但站在院子中,看著一般無二的磚房草樹,安逸心中,卻生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熟悉中,透著一絲絲陌生!

    這感覺並不強烈,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就彷彿,相熟的兩個人,重新認識了一番。刷新了在自己心中,對「他」的認知。

    莫名的,安逸他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溫和,而又親切!

    因為他心中知道,這種感覺,代表著他終於認清了自我,回歸了本性。重生前的本性!

    在重生前,他雖然冷漠,但卻絕不齷齪,而且就連那一絲冷漠,也被他深深藏在心底。若不是兄弟女人的背叛,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發覺。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他狠起來,竟然會那麼決絕。

    但重生之後,因為有著重生前的那一次發狠,加上心中對前世兄弟女人的憤恨,以及重生和大道通明錄帶給他的喜悅和之後獲得非凡的力量,乃至天魔元神。

    一件件事接連不斷的發生,讓他下意識的,向著詭詐、邪惡那方面發展。拋棄了心中善良的一面。逐漸與本性越走越偏,走向他自以為的「本性」。變得越來越自私自利。

    潛移默化的力量非常強大,強大到可以改變人的思想,於不知不覺中,讓人變得,連自己都會感到陌生。

    但好在,經過昨夜「修道」與「生命的意義」引發的那一場頓悟,雖未讓他突破境界,但卻讓他明心見性,將心頭「塵埃」掃盡,回到了重生之前,「顯善隱惡」的心境。

    善惡之道,一如陰陽,「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於陰,陰根於陽。」善惡之道,亦是如此。

    無惡則善無以生,無善則惡無以化。所以,安逸之前的狀態,已險入魔道。

    其實這世間萬事,本不必如此麻煩:出於善惡,合乎情理?

    只要收發於心便可!

    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瞭解自己的心,萬千慾念迷人眼。所以人們總是為自己所作所為,有意識無意識的找各種理由。或情、或理。

    「但,哪裡需要那麼麻煩?」

    安逸搖頭失笑。於小院中,展現出一道莫名的風景。

    風采奪目,但卻無人可賞。

    一個人獨居,雖然自由,但卻難免太過無趣了些。

    若有三五好友,賞花飲酒,談天說地。在這幽谷深山中,才是神仙般的享受。

    只不過對安逸來說,那種生活,終歸太過遙遠了些。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不是一個善於交朋友的人,都不是一個善於吐露真心的人。

    不以真心待人,誰會以真心待你?所以,以他的性格,最適合的,始終是獨行獨處。

    不過這世間的事誰也無法說清,或許終有一天,會讓他遇見一個能使他放下心中戒備,以心相待的人,也說不定。

    只不過,太過艱難了。

    對周圍任何事物都戒備,是與生俱來的性格,甚至連潛移默化的力量,都非常難以改變。

    或許,其實根本不需要改變。

    寂寞是環境造成的,而孤獨,卻是人自己的選擇。

    孤獨是自沉世界的獨處,寂寞是迫於無奈的虛無。在安逸心中,他享受一個人的清淨,享受一個人獨來獨往,所以他根本沒有寂寞的那種,焦灼的煩躁,無所事從的可憐,以及無法把心中的感受讓人分享的一種苦楚。

    他不需要分享,更從沒想過,所以他是孤獨的,但卻毫不寂寞。

    因為他有孤獨陪伴,陪伴著他,尋找那修道,與生命的意義……

    清晨明亮的陽光照在安逸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個斜長的身影,隨著地面的凹凸,形成一個個曲折。

    看著地上的影子,他驀然一笑,笑聲裡,身影顯得越發飄渺。

    此時距離他回歸現實世界,不過幾天的時間,而下一次穿越,他把它定在兩個月之後。

    在穿越前的這兩個月裡,安逸沒有離開院子一步。

    沒有去探查陰間通道是否再次開啟,沒有想它關閉的原因,沒有關注天魔元神,甚至連諸派雕刻石像完畢,請神之時,他都沒有過問。

    每日裡看看書,寫寫字,日子過得無比休閒。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兩個月裡,每隔幾天,就有一條倩影,徘徊在門外河邊。或喜或憂,時常出神,不知是在等誰?

    若是安逸,恐怕她只能白等。只因兩個月時間一到,安逸再次消失在這個世界,隨著一道紫光,去到了其他的世界,開始了,又一段的旅程。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如果一個人注意調適自我,對物慾的追求少一點,對精神的追求多一點,多一份閒云野鶴的生活,少一點塵世的俗累。那麼就可以很從容地欣賞沿途的景色。

    而這一次的世界,安逸相信,他的心情,一定會無比美妙。

    因為這個世界,有一段蕩氣迴腸故事,有一場,催人淚下的愛情。

    這個世界,名為——雷峰塔奇傳!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0:37

第九十三章 白蛇傳
       
    《雷峰塔奇傳》可能很少有人看過,但根據它所改編的一個電視劇,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就是——《白蛇傳》!

    白蛇傳,又叫新白娘子傳奇,講述的是白蛇白素貞帶著青蛇小青與許仙結為夫婦,然後那啥的事。當然,少不了法海這個總搗亂的隔壁老王。

    對於白素貞的身份,有人說他是觀音菩薩的弟子,有人說是驪山老母的徒弟,還有人說是通天的徒弟。只因版本不同,不是一個人寫的。而在雷峰塔傳奇這本書中,白素貞是誰的弟子卻沒有明說,但絕對不會是前兩者的。因為她以兩者弟子之名招搖撞騙被人點破過。

    再說小青,在民間傳說中,性別本來是男的,只不過因為見白素貞美貌,出言**想要霸佔她。然後兩人鬥法,最後白蛇戰勝,小青才甘願化為侍女,與白蛇主婢相稱。而在這本書中,小青也確實稱呼白素貞為小姐,而不是什麼姐姐。但之前是男是女,卻還待分說。

    不過這些事情與安逸毫無關係,他也沒有追跟求底的好奇心,於他現在,只是想親眼見證這傳頌百年經久不衰的愛情故事。至於是否參與,是否插手,還要視情況而定,視心情而定。這也符合他現在閒云野鶴的心境。

    ※※※

    湖光蕩漾,延閣重樓,畫肪鱗集,雕檻朱窗,蘇堤春曉,柳岸聞鶯,遊人紛紛,來往不絕。

    杭州素有「人間天堂」的美稱。西湖,就是鑲嵌在這天堂裡的一顆明珠。

    而安逸此時,就出現在這顆明珠邊上。站在柳絲輕拂的岸邊,放眼遠眺,只見湖的南北西三面,是層層疊疊、連綿起伏的山巒,一山綠,一山青,一山濃,一山淡,宛似一幅優美的山水畫。

    此時細雨霏霏,時疏時密,讓他一來,就體會到「山色空濛雨亦奇」的美麗景象。

    細雨落在湖裡,像數不清的銀色絲線連起了天空和湖水,將山湖秀色籠罩在若有若無之中。若說它有,它隨著浮動著的輕紗一般的云影,明明已經化作蒸騰的霧氣;若說它無,它在雲霧開合之間露出容顏,倍覺親切。煙雨濛濛,雲霧繚繞,讓人彷彿到了仙境一般。

    在山水畫裡,有一種技法叫米點山水,是用飽墨揮灑大大小小的點子,或疏或密,或濃或淡,用來表現山色空濛的景色。要傳神地描繪眼前的這幅景緻,非米點技法不可。

    安逸隨粗通畫技,但卻得益於他人記憶,自己卻從未動手過。所以只得無奈放下,揮豪潑墨的想法。

    最主要的,是他在這西湖煙雨中,看到遠處亭中,一白一青兩個窈窕身影,正在那裡避雨。

    兩位姑娘容面花嬌,體態婀娜,明眸皓齒,肌膚白皙,氣質卻一清一英,清者柔若無骨,宛似仙女;英者雖風情萬種,卻眉目含煞。兩人只是在那一站,就宛如鶴立雞群,於茫茫人海中,是那麼光彩奪目,那麼的明顯。

    有詩為證:

    斂霧低鬟體態嬌,沉魚落雁號細腰。

    分明王嬙西施女,更勝江東大小喬。

    二人一副主婢打扮,而主者姿容尤勝,似這天地間,萬般美好集於她一人身上,世間再無能出其右者。

    安逸見此,心中頓時明白,這兩人,恐怕除了白素貞與小青,再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按照以往穿越的習慣,這應該是故事開篇:「許仙遊湖巧遇雨,青白二妖假搭船」那一章節。

    想到此,他心中一動,眺目望向湖面,果然見一隻小船緩緩行來,二妖所處之地,恰是小船將要行過之處。

    見此,安逸笑了一笑,心中暗道:「既然要看,當然要離近了看,偷偷摸摸遠遠的,跟看電影一樣,還有什麼意思。哪如參與一下,來個互動有趣兒。」想到這,忽然玩心大起,甩開步子向那方走去。

    本來嘛,如果拋去他內心中隱藏的那絲冷漠,他本不是無情腹黑的小人。

    更何況……冷漠,不等於無情!

    ……

    幾百米的距離,很快就被安逸走過,當他終於來到亭前,與此同時,那座小船也正好靠到近前。

    對於安逸的到來,二女沒有任何表示,但對與他同時來到的小船,卻另有不同。

    只見白素貞一個眼神示意,小青會心一笑,連忙衝著招手梢子招手,喊到:「船家過來,我家小姐要搭船。」

    話音未落,船篷內一個白衣書生猛然抬頭,看見二女嬌容,目露痴相。連忙對船公道:「船家,岸上有兩個女人要來搭船,快快停前靠近,多賺些錢買酒也好。」

    此人正是許仙!

    今日他出門祭祖,恰好距離西湖不遠,祭拜完畢,思及日頭尚早,便前來西湖遊玩。哪裡想到,時間不久便大雨忽至,雖則玩性未減,但卻怕染了風寒,所以也只好回返。哪裡料到,竟會遇見如此美貌的兩位姑娘,有幸同船而渡。

    一時間,不由心神迷醉,浮想聯翩,趕緊示意船家,上前搭載。

    那船家自然沒有拒絕做生意的道理,眼瞅著客人不在意,能多拉兩位娘子,多賺幾個銅錢,心中自然高興不已。一邊搖船靠岸,一邊想著,收工之後,溫二兩小酒,提回家美滋滋的喝上一口。

    一時間,男女四人,根本無一人注意安逸,讓他好一陣無趣。心中暗忖:「難道我是透明的不成?」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許仙、白素貞兩人五百年前的緣債,兩者一見,自然天雷地火看不得旁人,眼中多半隻有對方。是以心態還算平和,把找法海大官人一塊收白蛇的心思淡去了。

    說實話,他之前也看過幾本穿越《白蛇傳》的小說,對於裡面不是幫許仙就是搶白蛇的主角也是頗有微詞,人家法海不輕不重也是個主角,怎麼可以那樣無視?

    當然,說這些只是玩笑,眼看著小青扶著白素貞下船,口中還稱:「小姐慢些。」而白素貞也一副嬌態,含羞帶怯的走上船板。好笑之餘,不禁開口:「船家慢一些,還有貧道咧!」再不說話,只怕這船就要掉頭走了。

    此時眾人彷彿剛注意到他一般,就連許仙,都艱難的將放在白素貞身上的目光轉向了他。

    船家是位五十來歲的老漢,對於二女的美貌頗有抵禦之力,是以早就發現了安逸,現又聞他如此說,當下笑道:「這位道長請了,此時雨足,還請快快上船,小老兒也急著回家呢!」

    「哦,不知船家有何要事?」安逸一邊隨口說著,一邊跳到船上。

    老者道:「哪有什麼要事,不過是雨大,想早些回家。道長且去船篷坐穩,老漢要開船了……」

    安逸笑著點頭,道:「有勞船家了!」說完,走入船篷。

    相比於船伕來說,他還是對許仙、小青、白素貞三人的興趣大些。只不過,他有興趣,卻不代表其他人也有興趣。

    此時白素貞與許仙相對而坐,小青陪在白素貞身邊,早在安逸上船的時候,小青就凝眉立目,想要開口趕他,但卻被白素貞攔下。而今見他進來,當然沒有好臉色。

    白素貞雖也皺眉,但畢竟化形日久,道行高深,性情相對溫和,沒有小青的戾氣,只不過是對於打擾她與許仙相會,本能的感到不喜而已。

    而許仙對於一個差不多年歲的男人到來,雖身穿道袍,但也不知他是不是凡心未泯。擔心其橫刀奪愛的同時,畢竟讀了幾年聖賢書,頗識得禮節,拱手讓道:「道長請坐!」

    安逸呵呵笑笑,毫不在意。道了聲:「多謝公子讓座。」就靠著許仙坐下。

    船篷很小,只做了四個人就已經擠滿了。此時小青正好坐在安逸對面,見他正對著自己坐下,忍不住剜了他一眼,然後又被白素貞眼神制止。

    對於這些小細節,安逸毫不在意。就像你去動物園看猴,猴卻不高興一樣。哪裡會生氣?

    但與他的敏感不同,對於這些小動作,許仙卻是毫無所覺。他心中本想與白素貞打招呼,攀談一番,但卻怕唐突了佳人。

    猶豫半晌,猛又想到安逸,心中忖道:「不如借道長打開話頭,再向她們攀談,也不顯得唐突。」

    一念至此,向安逸道:「小生許仙,字漢文,見過這位道長。不知道長高姓尊名?今來搭船,要去往何處?」

    這本來是沒話找話,安逸又怎會聽不出來。但幾人同船共渡,若不說話,難免尷尬,是以笑答道:「貧道安逸,居無定所,四處云游,哪有什麼來處去處。」

    不料話音剛落,小青就是一聲冷哼,道:「什麼貧道,我看是假道還差不多!」

    她見安逸身上毫無法力修為,是以根本沒有拿他當一回事,只當他是個騙吃騙喝的小道士。

    但白素貞卻是眉頭一皺,呵斥道:「小青,不可亂語!」說完,轉向安逸道:「小道長見諒,蠻婢不知禮數,疏於管教,還望道長莫要放在心上。」

    她如此說,倒也不是瞧出安逸有什麼不凡之處,只不過是不想小青惹事,橫生枝節罷了。

    只不過,於心中或多或少的,也有著一絲疑慮,但卻不清不楚,說不上來為何。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0:37

第九十四章 一曲清歌
       
    對於青白二蛇的反應,安逸心中沒有任何想法,聞聽白素貞道歉之語,他只點頭報以微笑,口說:「無妨!」

    而許仙見白素貞開口,哪裡會肯放過如此良機,當下撇了安逸,向她問道:「不知這位姐姐你們何方人氏?高姓尊名,今來搭船,又要去往何處?」

    白素貞羞澀一笑,還未開口,小青已心領神會,搶先說道:「我們家小姐就是這錢塘縣人家,住在雙茶巷。先老爺在的時候,做過邊關總制,只生了小姐一人。老爺同夫人已相繼去世,而現在是清明佳節,奴婢便同小姐上山祭奠老爺、夫人,回來順路觀看西湖佳景,卻遇了大雨,因此特來搭船回家。」

    一番話說的熟練無比,彷彿真事一般。安逸挑眉之際,白素貞終於開口,聲音溫溫柔柔:「不知許相公仙鄉何處?又為何搭此水路?」

    許仙見美人終於開口,心中暗喜,道:「小生亦是錢塘人氏,今年十七歲。父母棄世,只有胞姊一人,嫁與本縣李家。蒙姐夫過愛,送在懷青巷王家藥店安身,今日也來祭掃父母墳墓,順便閒步西湖。不料天降大雨,路上難行,特來搭船,亦要回家。」

    小青笑道:「如此說來,許相公和我家小姐好有緣啊!」

    「小青,說什麼呢!」白素貞一聲嬌嗔,軟軟糯糯,千嬌百媚,只聽得許仙這個小處男,渾身都酥了一半。

    小青見此,更是打趣道:「小姐,奴婢說的可都是實話,您看您們兩個,都是父母棄世,因祭掃才來西湖,又有天公一場大雨做緣,同船共度,這不是有緣,是什麼?」

    這一番話,可謂說到許仙心裡去了,一時間心馳神往,浮想翩翩。安逸好笑道:「如此說來,貧道與兩位姑娘也是有緣呢。」

    話一出口,小青大怒:「你!……」還沒說完,卻被白素貞攔下:「好了小青,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嗎?你這性子,該改改了,不然日後有你的苦頭!道長只是跟我們開個玩笑而已,你急得什麼!」

    說完,轉向安逸道:「道長莫要見怪,小青脾氣暴躁了點。」

    安逸笑道:「豈敢,豈敢,卻是貧道唐突了,不然怎會惹得佳人動怒。」說完,還歉意一笑。

    小青「哼」了一聲,說道:「這還差不多!不過你道歉就這點誠意?」

    安逸訝然,道:「不知小青姑娘想讓貧道如何去做?」

    小青道:「你若真有誠意,幹嘛還來問我!」話雖蠻橫,但卻頗有道理。

    若一個人真心認錯,又怎會不知如何表達誠意?可先不說安逸是否有誠意,對於小青這種沒事找事的行為,即便真的有誠意,估計也沒什麼作用。只不過這做不做是一回事,別人接不接受又是一回事。

    安逸本來懶得理會,但望見船篷外越來越大的大雨,心中猛然一動,若有若無的瞥了一眼白素貞,轉問小青:「貧道行走天下,身無長物,唯有記得許多好曲兒,如今左右閒暇,唱出一個供大家消遣,用來賠罪如何?」

    小青不顧白素貞暗中阻攔,說道:「好!可要說話算話。不過你唱的,要讓我們都滿意才行,許相公認為怎麼樣?」

    她是怕白素貞怪罪,是以才拉著許仙。而許仙也有些少年心性,想聽聽安逸會唱些什麼,當下點頭稱讚。

    白素貞見此,便不再阻攔,她此次出山,只不過是算出許仙本命中無子,方才前來,欲與其締結朱陳,為他傳嗣,接續宗枝,以報他救命之恩。所以對於他的話,自然不會反駁。

    安逸對此,心如明鏡一般。說道:「既然大家都有興致,那貧道就獻醜了!」說完,清了清嗓子,唱道: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煙哪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曲調怪異,不合禮樂。但就是這鄉間俚曲,卻唱的許仙失魂落魄,雙眼痴迷的望著白素貞,心中想著:「若是能與她白首同心,那我許仙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但小青卻是不同,哼道:「不知你這野道,是從哪聽來的淫詞濫調,還五音不全。有緣千里來相會不假,但那是我家小姐與許相公,至於你,哼!只能是無緣……」

    話還未說完,就被白素貞呵斥打斷:「小青莫要胡說!」說完,白素貞看向安逸的目光,漸漸起了變化。

    心中十分忐忑:「什麼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這道人什麼意思,難道他看出了什麼,算出了我們的事?」

    不怪她太過敏感,只因安逸雖然寥寥幾句,但卻若有若無的跟她有著某種聯繫。

    就如幾百年前,她在洞修行年久,只因遊玩,醉臥山下,夢中露出本體,被一乞丐所拿,攜往市中要賣,正好被許仙前前……世看見,用錢買了,放生到山中。如今她下山,是因許仙今世命該乏嗣,她想為他傳嗣,以報他救命之恩,才來下山。而現在,可不是在同船渡?可不是要共枕眠?可不是想白首同心?

    只不過……

    看著安逸平淡的面容,白素貞最終暗自搖了搖頭,心道:「或許只是巧合吧……希望……只是個巧合……」如果真的是算出,那也太可怕了。人間修士絕不可能,但若要是上界神仙,怎麼會不聞不問?

    她卻不知,這世上有一件事叫做穿越,有一個電視劇叫做白蛇,電視劇中,有一首歌曲,叫做渡情!

    渡情,即是「渡船情」,這首歌在安逸看來,其實比《千年等一回》還要適合當白蛇傳的主題曲。

    千年等一回,只不過是白素貞一個人的吶喊,但《渡情》卻隱約涵蓋了整個故事。西湖偶遇,同船而渡……就連最後那句,「若是千年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也是暗含玄機。

    造化何來?文曲星下凡!

    若是沒有文曲星下凡,投入白素貞胎中,若是許仙白素貞的兒子不能高中狀元,那兩個人最後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甚至來說,若是沒有文曲星下凡一事,白素貞不見得能活到最後。最好的結果,都是永鎮雷峰塔。

    只有兩人的兒子,姓許名夢蛟字仕林的那個娃,高中了狀元,得到皇上敕封后,白素貞才能脫身,同許仙一同飛昇成仙。從此以後,白首同心,做一對神仙眷侶。

    不過在此時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安逸唱歌,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或許也存了點化的心思,但……誰知道呢?

    其實對他來說,他現在只是想認認真真看一場真實的故事而已,至於插手改變……這本來就是一個大圓滿的結局,何須改變?

    難道要插手讓兩人少受磨難?

    先不說他妄自插手會改變劇情,或許還會讓事態向著不好的方面發展,即使真的向著好的方面,那他就會插手嗎?

    他始終不是一個古道熱腸的好人,他現在能做到的,只是不主動害人而已。

    只不過,這世間的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人心、情緒,更不是一成不變的。

    若是事到臨頭,或真的生出什麼感觸,插手與不插手,只在那時的一念之間爾。

    所以安逸很少給自己定目標,很少說以後一定要做什麼,一定不能做什麼。因為到了以後,那件事對自己是否重要還不知道,又何談規劃?

    昨日之事不可留,明日之事多煩憂。人,只需要活在當下!

    當然,「活在當下」,並非是指「只顧眼前」。而是指專注於過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過程只幹好一件事情。不過這樣解釋,也有些偏頗。

    換一種說法,活在當下,其本質是自在,是灑脫,是一種心靈的淨化與昇華,是直面自己,直面生活。是沒有任何罣礙地活現在的每一秒鐘,是用這一秒鐘就提升自己的智慧。

    一秒鐘之前的你,已不是你,他僅屬於過去了,過去不可得,誰也不能從過去抓回些什麼;同理,一秒鐘之後的你,也不是你,他又屬於未來了,未來也不可得,誰也不能從未來得到些什麼。

    所以,只有活在當下,才可以做好自己。

    活在當下,是一種大智慧!一種認識自己,提升自己的大智慧!

    ……

    在安逸唱過歌后,一陣短暫的沉默,而船在此時,卻恰好抵達岸邊。

    「幾位客官,已經到了!」老漢穿一身蓑衣,在雨中也被濕透。將船泊在柳蔭樹下,沖船篷內幾人喊道。

    白素貞笑了笑,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安道長,許相公,小女子先告辭了……」說完,由小青扶著起身。

    許仙聞聽此言,心中一陣失落,見她當真起身要走,下意識喊道:「等一下!」

    白素貞回頭,疑惑問道:「不知相公有何事吩咐?」

    許仙見她望來,心中大是窘迫,滿臉通紅,如似火燒。他不過是不想她離去,哪裡有什麼事情。

    一時間找不到理由,又怕她生氣。心中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舌頭卻似打結一般,說不出話來。

    白素貞見此,哪還不知緣故,抿嘴一笑,道:「相公若是無事,那小女子就先走了。」

    「慢著!」許仙再一次脫口而出。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0:38

第九十五章 李家
       
    卻說許仙再一次叫住白素貞,這一次卻福至靈心,有了理由。

    面對白素貞的目光,他雖然還顯窘迫,但卻已能正常說話。手忙腳亂拿起身旁的雨傘,遞給對方道:「外面雨大,小生帶有雨傘一把,願借與小姐,遮小姐回府。」

    白素貞巧目流盼,卻拒絕道:「相公心意,素貞心領了,但是雨尚未晴,怎好教相公將傘借我們遮回,自己卻淋著雨,素貞心中過意不去。」

    許仙聞言,心中一陣發痴:「原來她叫素貞,好美的名字。」口中卻道:「小姐金蓮短窄,行路艱難,我們男人行走快便,而且此處離我姐夫家下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白素貞還欲再說,小青卻一把接過許仙手中扇子,插嘴道:「既然他如此盛情,小姐就答應了吧。」

    白素貞表露無奈之色,對許仙道:「如此就多謝相公了,只不過這有借就要有還,但恐奴家明日送傘造府,若相公不在,可怎生是好?」

    許仙眼前一亮,道:「小姐不用送去,等明日天晴了,小生親自登門來取就是了。」

    小青笑道:「相公主意當真不差!」

    語氣調侃,弄得許仙面色一紅。但在白素貞一瞪之下,老老實實的,將住址對許仙細細說明,然後道一聲:「請了!」一手擎傘,一手扶著白素貞下船。

    臨行時,白素貞回眸一笑,秋波頻盼幾回,方才離去。

    許仙的魂兒早已被她先勾攝回去了,直愣愣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

    安逸心中好笑。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回魂,人家已經走遠了!」

    船伕也道:「這相公怕是看上那位小娘子了。不然怎會如此慇勤。」

    許仙剛一回神就聞聽此言,不由面紅耳赤。但卻無從反駁。

    手忙腳亂慌慌張張付了船錢,上到岸邊,見安逸緊隨其後,禮貌問道:「道長可有去處?若是沒有,不如先隨我到姐夫家中借宿一夜,等明日雨停了,再做打算。」

    此時沒了佳人,他到越發懂禮貌了起來。

    不過安逸卻笑著搖頭:「漢文兄寄居姊家。如今又帶我一外人前去,怕有不妥吧。」

    這許仙住在他姐夫李公甫家,由姐姐姐夫撫養成人,從五歲直到近兩年,才去藥行學醫,還是李公甫給找的。所以即使李公甫不說什麼,這許仙也應該不好意思再麻煩其他才是。

    可是,這些卻耐不住他今日心情好,又加上雖然現在從了醫,也畢竟讀過幾年書。算是個讀書人,對這禮儀面皮之道,還算很看重的。

    當下道:「道長無需擔心。姐姐姐夫對我頗善,連我現在學的這份技藝,都是姐夫親自託人找的。道長隨我前去,定不會受他們冷落。」

    安逸多看了他兩眼,才道:「如此一來,就多謝漢文兄了。」

    許仙口稱不敢,然後引著安逸向其姐夫家行去。

    因下著大雨,兩人路上雖偶有交談,但卻多是疾行。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姐夫家中。

    李公甫此時在衙門當差。家中還算富足,不過也只是個一進的小院。算不得多大。

    從正門進入,來到裡面。只有許氏一人在家。見許仙與安逸二人,她心中疑慮,忙起身向許仙問道:「今日怎麼有時間回來?這位道長又是什麼人?」

    許仙答道:「姐姐,今天是清明佳節,我便向王員外請了假,上山祭奠過爹娘,順路來看看姐姐與姐夫。不過天氣忽然大雨,於路上遇見這位道長,念及出門在外都是不易,此地離客棧又遠,便帶來姐姐家中,看能否將就一宿。」說話間,不知為何,將白素貞二女隱去。

    安逸瞧見,也不說破,對許氏稽手道:「貧道安逸,見過夫人。」

    許氏連忙回禮,這時許仙問道:「怎麼沒見我姐夫,他什麼時候回來?」

    許氏道:「今天你姐夫因衙內有事,清早就出門了,晚上也不回來。這樣吧,你先陪道長去屋裡,尋兩件乾淨衣服換上,我去準備些酒菜。天氣涼,莫要染了風寒。」說完,對安逸道:「道長與我家老爺身材相仿,若是不介意,可以臨時替換一下。但都是些普通衣服,還望道長不要嫌怪。」

    安逸聞言,連連道謝,口稱:「不敢!」

    他雖然可以從空間中拿出一件來換,但這主人說了,做為客人的自然不好拒絕。而且,既然還未暴露法術,他也樂的藏拙。

    隨著許仙進入房間,換上一件乾爽衣服,他姐姐許氏已經煮好酒菜,排在廳上,姊弟道三人同飲,到天色昏暗,各自回房中睡下。

    因李公甫不在家,為了避嫌,安逸與許仙同房而睡。

    外面雨幕漸收,天色愈晚,可許仙倒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海中儘是白素貞的身影。

    從小到大一十七年,他何時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一顆魂兒早就飛得不知去向,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

    這邊,安逸看他一副痴呆表情,不由搖頭失笑。可內心中,卻有一絲莫名的感觸。

    難道這就是宿命?不然哪裡來的一見鍾情。或者說,一見鍾情所鍾的,都是相貌而已?

    想到以後,許仙得知白素貞是妖怪時,嚇得屁滾尿流的不堪表現,安逸眉頭輕瞥。心中思量:

    「或許這世間的一切感情,都是日久漸生。現在的許仙,之所以喜歡白素貞,不過是因為她的美貌,所以在初次得知白素貞真實身份的時候,才會那麼的不堪。但隨著時間日久,喜歡慢慢演變成了愛,所以到最後,他心中唯有白素貞一人。」

    可即便這樣,那以後呢?

    時間可以讓兩個本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可同樣的,兩個親密無間的人,也有可能隨著時間的變化,從而互相疏遠,再次變得毫不相干。就如他與鄭弘文……

    就在安逸費心思考的時候,這邊許仙終於不甘寂寞,輕輕碰了碰安逸,問道:「道長睡下了嗎?」

    安逸只得暫且放下思索,睜開眼道:「還沒有,漢文兄有何事?」

    許仙臉色一紅,頗為不好意思,但念及身處黑暗,覺得安逸應該看不到,身上的拘謹少了些,期期艾艾道:「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不知道道長日間唱的小曲兒,是什麼名字?」原來他還在想著那曲渡情。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他還在想著白素貞!

    對於這種少年愛美的心思,安逸心中又怎會不明白。

    誰都有年少的時候。就像他來說,初中、高中時候,也有心愛的姑娘,只不過,只是暗戀而已。

    黑暗的房間中,安逸無聲的笑了笑。說道:「曲名《渡情》,但依貧道看來,漢文兄所思所想怕不是曲兒,而是聽曲兒時的姑娘吧!」

    許仙臉色更紅,縮在床板上,扭捏道:「道長莫要亂開玩笑,許仙是男兒,不怕這些,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這個……人家是清白人家,萬不能污了人家名聲!」許仙貌似正直道。

    安逸呵呵一笑,打趣道:「沒想到許相公還是個多情的種子,這還沒怎麼樣呢,就已經為人家姑娘著想了,若是讓她知道了,怕會高興壞了。」

    許仙覺得面容發燙,但勝在黑暗,看不清對方表情,乾咳兩聲,掩飾過去。

    良久,又忍不住問道:「道長,你認為……素貞姑娘怎麼樣?」說完,心中無比忐忑。不知道是想聽好還是不好。

    若是說好,豈不是代表安逸也看上人家了?若是說不好,他心中又萬萬不喜的。所以話一問出,他就有些後悔了。

    安逸卻似無所覺,漫不經心道:「你說她啊?很好啊,非常好。長得又漂亮,人又溫柔,身材還好。說實話,貧道遊歷四方,還從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姑娘呢,不似凡人啊!」

    最後一句,意有所指,可沉浸在「戀愛」中的許仙哪裡聽得出來。聞聽安逸滿口稱讚,心中欣喜的同時,也不由得忐忑。似怕安逸跟他搶一般。

    黑暗中,俊俏的小臉團成一團,既然比女人還魅惑三分。讓人心中不自覺升起憐惜之感。

    安逸見此,心中吐槽:「怪不得白素貞會看上他,就算沒有報恩一事,就這張勝似潘安的小臉也無敵了。這長相,不去做男寵都屈才了。」

    心中嘟囔,但他可不是玻璃,也沒有龍陽、斷袖的癖好,暗中撇了撇嘴,笑道:「漢文兄不必糾結,貧道乃出家之人,這七情六慾世間情愛,早已經戒了……」

    聲音調侃,臊的許仙面紅耳赤,心中澀澀想著:「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一時間想不到拿什麼話接口。

    而就在這個時候,安逸再次說話了,聲音平和,但似別有情感:

    「不知漢文兄,對於人妖結合有什麼看法?」

    於黑暗之中,他的表情被夜色隱藏,讓許仙根本看不出來,他問這個,究竟是何想法,出於什麼目的。

    不過總算繞開了剛才的尷尬,所以他也來不及多想,忙答道:「道長莫要玩笑了,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間哪有什麼妖怪?更何況人妖結合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0:41

第九十六章 庫銀
       
    對於許仙的回答,安逸說不上滿不滿意。反正許仙早晚都要跟那條白蛇xxoo,來一場曠古絕今的人獸那啥,他信與不信,獸都在那裡,不來不去。

    不過對於許仙的想法他還是非常好奇的,不光好奇現在的,更好奇他知道白素貞是一條蛇之後的想法。

    想想,一個普通人,當知道跟自己夜夜笙歌的小媳婦是畜生變得,這得需要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不被噁心死!

    好在白素貞是蛇精,人獸的既視感還不那麼強烈,如果是一隻狗……

    畫面太美,安逸已經不敢想下去了。但思想這個東西,你想,或者不去想,念頭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所以為了轉移注意力,安逸只好跟許仙抬槓,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是不錯,但孔夫子也沒有否認這世上有妖魔鬼怪,只是他不去妄自談論而已。」

    此時外面雨已經停了,空氣中格外安靜,使得安逸的話分外清晰。

    許仙卻不知安逸的真實想法,眉頭一皺,但也不好駁了他面子,只是道:「無論如何,總要見過才知道。既沒見過,又如何談論。」

    安逸笑了笑,不再自討無趣,意味深長道:「你一定會有機會的!」

    談話結束,房間中陷入沉寂,但二人心中,卻各有所思。

    許仙想的,自然是白素貞無疑。而安逸,卻是想的他們兩個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夜裡,小青施法從官庫中盜了千兩白銀。只等許仙明日去取傘的時候,讓白素貞與他約定終身,然後將其中百兩贈與許仙。讓他拿著做婚禮的花銷。

    對於這種上趕著倒貼的事,估計沒幾個男人會經受的住,許仙自然也一樣。喜滋滋拿著錢回來。卻被李公甫認出是官銀。大義滅親下給許仙下了大獄,發配蘇州胥江馹三年。

    ※※※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沒有昨日的一絲陰沉。

    而許仙早已洗漱的乾乾淨淨,換上了一身新鮮的衣裳,但卻礙於有安逸在,一時間脫身不得。

    安逸沒有提出離開,他也不好往外攆,而且。安逸雖做道人裝扮,但畢竟是個二十來歲青年模樣,他若離去,放安逸與自家姐姐單獨在家,心中踏不踏實且不說,最怕的是別人說閒話。或者姐夫回來不好解釋。

    所以只好如坐針氈的,陪著安逸談話。心卻早就飛了。時不時的愣神,表明他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裡。

    不過好在,當辰時剛過,巳時剛至之際。李公甫一身公裝,從門外返回。

    許仙急忙打了聲招呼,然後給兩人引薦。渾沒注意。李公甫臉色略顯難看。

    原來昨夜正是他在看管官庫,失了庫銀,被縣官打了二十大板,又令他緝拿正犯,若拿不到,每隔三日打一次。臉色能好看才怪了。

    不過雖然心情不好,但李公甫卻是個有禮有節的漢子,見妻舅帶來客人,也不好擺臉色。當即撐起笑容,跟安逸打招呼。

    「見過道長。道長快快請坐。」李公甫一邊說,一邊招呼安逸坐下。

    安逸也不客氣。打了個道稽,道一聲:「多謝!」後坐下談話。

    就在此時許仙早已想見白素貞想得等不及了,哪裡還願留下磨蹭,當即對李公甫道:「姐夫,您先帶我招呼安道長,我在外面還有些事情,去去就回來。」說完,忙不急的離開。

    臨走前,還像安逸打了個眼色,似是求他,不要將昨天的事情說出來。

    安逸眨巴眨巴眼,還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許仙一見,放心的去了。

    李公甫摸不清情況,只道:「漢文他還小,不知禮節,還望道長不要怪罪。」

    安逸搖頭笑道:「怎麼會,漢文兄古道熱腸,若不是他,昨夜貧道還不知要去何處安身呢!」隨口客氣兩句,緊接著,似有意無意的提到:「貧道觀李兄臉色不好,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許氏此時正好進來,聞言也是疑惑的望著自家相公。

    李公甫嘆道:「本不該將俗事說與道長,但既然道長問起,公甫不敢隱瞞……」緊接著,將官庫被盜一事說出。

    許氏一聽,頓時焦急,道:「這可如何是好?」這賊人能不知不覺的偷盜得手,那又怎是好抓的。但若抓不到,自家相公又要受皮肉之苦,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李公甫也是愁眉苦臉,嘆道:「實在不行,只好先把房賣了,再去鄰友家籌備些,儘量補足這個缺口。」

    話雖如此,但千兩白銀不是小數目,怎是一朝一夕能夠籌備齊全,更何況,如此多的銀兩,全做他的債務,他也背不起。那只是事到臨頭,被逼無奈的方法而已。

    但就在夫婦二人愁眉苦臉的檔口,安逸卻是笑道:「二位不必煩憂,這銀兩不日便能尋回。」

    他所說毫無虛假,但李公甫二人卻全當安慰之言,並不放在心上。只是道:「多謝道長吉言!」

    安逸呵呵笑道:「二位莫不是信不過貧道?不是貧道海口,這世界之事,貧道多少知道一些,卜算一道,多少粗同一點。但口說無憑,不若這樣,兩位先莫要著急,只需等許仙回來,你們自知端倪!」

    「這與漢文有什麼關係?」李公甫夫婦不解。

    安逸卻搖頭不語。

    他沒有給許仙消難的打算,一是因為,這白富美倒貼窮diao絲的事,誰看了心裡都不能平衡。但最主要的,卻是在許仙身上。

    《雷峰塔奇傳》一書中,這許仙可以說是一事無成,就連開醫館,都是靠的白素貞的藥丸。徒有虛名。

    而且他還不是一個堅持的性格,幾次三番的得知白素貞是妖,想要甩掉她。但都被白素貞三言兩句糊弄過去。說白了,他只是沉迷白素貞的美色而已。

    總體來說,這本書中之前的部分。完全是白素貞一人用情至深,許仙不知珍惜。直到後來。經歷種種磨難,後白素貞被壓雷峰塔,他才徹底明悟。在金山寺修行,苦守相伴,直等到兒子長大成人,得中狀元後,討到皇帝敕封,兩人才再次團聚。

    雖然對於本書中人間帝王會有那麼大權力趕到好奇。但這也不是不能解釋的。畢竟……神仙皆由人來做!

    書歸正傳,安逸之所以不願為許仙消災,就是怕少了這些磨難,許仙這個瓜娃子,舍了白素貞跑路。

    雖然這跟他關係不大,但既然要見證這麼一個奇葩的「愛情」,當然要好好看下去了,人貴自知,做看客,就不要胡亂改變劇情。

    只是……這畢竟不是電影。而是一段真實的人生,身處其中,又怎能毫無所觸?

    有所觸必有所動。有所動必有所為,有所為必有所變!

    常言:「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說是身不由己,其不過是——隨心所欲,順其自然!

    自然是外?還是內?

    因人而異!

    世間很快,過了中午,三個人吃過午飯,因為有安逸之前的話,是以李公甫沒有出去。

    不過半天時間。他耗得起!

    不是他對自己有把握,而是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也找不到。不如信安逸的,賭一把而已。

    賭徒的心理。每個人都有。不過有的人運氣好,他就能夠獨贏。但大多數,只能越賭越輸。

    李公甫的運氣不錯,因為他遇到了安逸,遇到了沒有說謊的安逸,所以他這一番等待,完全不會是白等。

    果不其然,到下午時分,許仙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的回來。剛一進門,就道:「有一樁美事稟上姐夫並姐姐知曉。」

    李公甫心中早就存了尋思,聞此不由懷疑,張口想要說話。但許氏卻見弟弟高興,不忍打斷他興致,搶先道:「不知弟弟遇見什麼好事,連午飯都不回來吃?」

    許仙道:「回稟姐姐,這件事是我不該,之前沒有對你提起,其實道長也是知曉的……」當下,將昨日於西湖泛舟,遇兩美搭船借傘之事說出,繼續說今日討傘之事:

    「今天弟弟前去討傘,白姑娘留弟在府中小酌,更蒙她高情,不嫌弟弟貧素,欲與弟喜結連理。弟推說貧窮,她又贈我百兩白銀,如今特來求姐夫、姐姐,為弟主婚。」說完,還不忘向安逸招呼道:「道長這幾日就莫走了,我等同於西湖偶遇,定是緣分,不如留下來吃杯喜酒,再走不遲。」說完,才從懷中掏出兩錠銀,遞給李公甫夫婦過目。

    李公甫為妻舅高興的同時,隨手接過銀錠,但不料一看,便是心中一驚。這銀錠上的火號,正是錢塘縣庫銀標記!

    滿面驚疑的看向安逸,心中暗想:「庫銀會落到漢文手上,這道人如何提前得知?」

    李公甫驚疑,但許氏卻不認得銀上火號,是以疑惑問道:「相公,這是好事,你發什麼楞?」

    許氏的聲音將李公甫驚醒,心中暗道:「對啊,此乃好事。先不管道長如何得知,但這庫內失落的銀兩被我找到,定能免日後受罰!」不過念頭一轉,卻又想到:「我若將此事說去,雖我能逃得一難,但漢文可怎麼辦?」想到許仙畢竟是他妻舅,又是他從小養大,一時間哪裡狠得下心來。不過轉念又是一想,不禁遲疑:「這庫銀是從那白家小姐手中得來的,想該不會牽扯到漢文。而且……」

    李公甫看了一眼安逸,心中一定。口說道:「漢文,這親事是天送來的,不敢拖延。你且在家中坐坐,待我去錢店兌換零錢回來。」說完,急匆匆向外走去。

    後面,安逸望著他的背影,眼中光芒閃爍。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1:02

第九十七章 見官
       
    卻說李公甫急匆匆拿著銀兩出門,許氏姐弟不知其中有異,自相歡喜。但安逸卻望著李公甫離去的身影,心中思量。

    在李公甫下定決心離開之前,曾看了他一眼。此時他身上雖然沒有天魔元神,但卻對人心變化,也頗有瞭解。

    剛才李公甫那一眼複雜無比,或許連他本人都不知道他自己說如何想的,但安逸心中,卻有了不下三個推斷。

    其一便是,李公甫認為銀兩非許仙所偷,憑藉他在衙門的關係,又加上半是自首,應該以免除災厄。

    其二,如果第一條不管用,怕不是會有讓安逸幫助解釋的意思。畢竟他之前表現出「先知」的特殊,應該不是普通人。

    其三,即便他的解釋也不管用,李公甫未必沒有讓他頂崗的意思。畢竟他的「先知」,也是疑之處。

    這三條或許李公甫沒有全部想到,但潛意識中,卻肯定存在的。至於最終結果如何,怕是還要靜觀事態展。

    一念至此,安逸呵呵一笑,心中暗道:「無怪乎人心險惡,實乃身不由己啊!」

    雖如此說,但他卻沒有離去的心思。喝著茶水,聽著一邊姐弟倆高興的談話,神態悠閒至極。

    不一會兒功夫,忽然「砰!」的一聲,李家大門被踢開,四個差人魚躍湧入。

    許氏姐弟紛紛驚疑,不知是什麼事。方欲起問,卻不料四名差人已到眼前,將鐵鍊掛項,鎖拿道:「許公子,隨我們走一趟吧!」說完,將目光轉向安逸。拱手道:「這位道長,老爺也請您過去一敘。」話雖說的客氣,但卻隱隱將他圍住。顯然縣官老爺吩咐「客氣點,但一定要帶到」之類。

    安逸略一思索。就知李公甫實話實說,沒有妄語編排。不然他也要與許仙一般無二了。

    先是出言安撫許氏兩句,然後對四名差人道:「早已等候諸位多時了,請!」說完,跟著差人向縣衙走去。

    此時許氏哪裡還不明白是何處生的事,雖然擔心弟弟,但她一個普通婦道人家,卻也近不到縣衙。只好滿心忐忑的在家中等候。心中禱告:弟弟千萬不要有什麼事!

    ……

    且不提她,卻說安逸一行,來到縣堂,四名差人將許仙與安逸往堂中心一推,各自散在兩邊,同早就站在這裡的衙差,左右排成兩列,口喝:「威武!——」

    許仙早已嚇得膽顫,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而安逸,面色倒是平靜得很。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從沒見過的升堂儀式。

    「啪——」驚堂木一響。兩邊聲音立靜,縣官先是看了看安逸,眉頭一皺。但最終還是挪到許仙身上。

    這一下,長得俊俏的好處就現出來了。這知縣一見許仙面目端莊,眉清目秀,當下瞧得順眼了,心道:「此人似非匪類,內中必有緣故。且讓我細問瞧瞧。」

    當下,霽顏悅色問道:「堂下之人,是許仙許漢文?」

    許仙此時還蒙在鼓裡,但長官問話哪敢不答。當下道:「回稟老爺,小的正是。」

    知縣越顯和藹。道:「你家住哪裡?今年多少年紀?有父母兄弟麼?曾婚娶否?此二錠銀子哪裡來的?本縣台前從實招來,免受刑法。」

    許仙道:「回老爺。小的家住本縣,今年十七歲,父母去世,並無兄弟,只有胞姊嫁與李公甫為妻。小的自幼在姊夫家,蒙姊夫送在藥店安身,並未娶妻。此銀是朋友相贈,望老爺裁奪。」

    知縣忽然面色一肅,喝道:「休得胡說!朋友叫甚麼名字?還不從實招來!」

    許仙此時早已被白素貞迷了心竅,哪裡捨得說實話,心想:「白姑娘是千金小姐,我若招出真情,豈不玷辱她的門風?如此,寧我自己受責,也不害她!」一念想罷,當即喊道:「青天爺爺,這朋友是外方人,姓名小的忘記了。」

    話音方落,縣官已經把目光轉向安逸身上。不光是李公甫有言在先,更因為他此時已經換好一身道裝,如此怎能不是方外之士!

    安逸見此,只能搖頭苦笑,許仙這混蛋,還真是見色忘義啊!

    正想著,此時許仙見縣官誤會,心中暗暗叫苦,也算他還有點良心,緊忙道:「老爺且慢,小的所說,是另外之人。」

    縣官聽了怒極反笑:「你小小年紀,認得多少方外之人?滿口胡言亂語,來人,重責四十黃荊!」說完,將案上籤筒擲下。

    只見兩旁差人吶喊上來,一下將許仙拖翻在地,迎風重打四十荊條。憐他嫩白肥膚,打得兩腿鮮血淋漓,雙眼一翻,失去了知覺。

    縣官見此,將目光轉向安逸,問道:「道長仙鄉何處?」

    安逸眉頭一挑,看了眼痛暈過去的許仙,暗道殺雞儆猴?心中一笑,拱手道:「見過官老爺,貧道自幼修行,八方云游,四海為家,習慣了天當衾被地當床,卻不知家鄉何處,只做我心安處,便是吾鄉!」不得不說,他這兩句詞拽的還是很成功的,再加上他一身的「仙風道骨」,還有這縣官以貌取人的脾氣,還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想到李公甫所說,縣官更認定他的不凡,語氣正式,問道:「道長能解釋一下,如何得知這錢會在許仙手中?庫銀又是因何被盜,是誰人所為?」

    安逸還未回答,此時許仙忽然醒來,哭叫道:「老爺,小人冤枉。」

    知縣眉頭一皺,罵道:「放屁!現有人作證在此,你還敢抵賴?」

    許仙心中一驚,強撐道:「老爺,小人真的冤枉!不知是誰作證,要污衊小的。」

    知縣被他這一番打岔,暫時忘了安逸,後手一招,則令李公甫出來對證。

    李公甫既是心疼又是愧疚,跑到許仙身旁,扶著他道:「漢文,你就招了吧。你之前親口對我說的,白家小姐贈你銀兩訂約婚姻,後你將銀兩轉交我,要我為你二人主婚。但我認得此二錠是昨夜走失的庫銀,才無奈出首為證,不是姐夫無義,實乃責任難卸。聽我一句勸,把所有事情全部招來,早早認了,或能得老爺開恩,減受刑罰。」

    許仙聞言,面如土色,心中更是擔心佳人,怎奈自家姐夫親自作證,有口難瞞,無奈只能招了。遂將祭墓在西湖遇見小姐,及搭船借傘,到家贈銀結親一段緣由細細供明。

    知縣一邊吩咐書吏錄供,一邊問道:「許仙,本縣庫中失了銀一千兩,應該二十錠,現在只此二錠,更有十八錠存在何處?」

    許仙哪裡知曉,搖頭道:「回稟老爺,她只有贈小人二錠,其餘十八錠,小人真不知情。」

    知縣道:「既然如此,那本縣就差人同你去拿此二女,若能追回剩下的銀子,便免你的罪!」說完,點了八名公差,同許仙去拿白、青二女。

    許仙等人離去後,縣官再次將目光投向安逸,想到他似精通卜算,故問道:「道長對此事有何看法?那二女如何盜得庫銀?許仙此去,能帶回她們?」

    安逸搖頭道:「老爺還是莫要報太大希望,那二女有些神通,此時怕已經離去了,不過幸在留下白銀,此案結。」

    縣官疑惑:「道長此言卻是何意?」

    安逸只管搖頭,卻是不願再說了。

    那白素貞的道行不淺,也算精通卜算之術,現怕已算到許仙有難,為了避免害許仙再受刑罰,估計已經留下庫銀,出去躲避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差人帶轉許仙到堂上跪下,道:「啟稟大人,小的們陪著他去了雙茶巷,尋到住處,打進花園,之後各處搜尋,不見兩女蹤跡,只有十八錠庫銀放在亭下。問了地方鄰右,都說此是仇王府空園,無人居住,園內常有妖怪出現,無人敢進。」說完,將銀呈上。

    知縣眉頭一皺,將銀收入庫內,兩隻眼睛卻停留在安逸身上。

    剛才他所說的句句應驗,這讓縣官如何不驚,如何不奇。

    只是現下卻不是攀談的時機,當下叫許仙上前道:「若論偷盜庫銀,罪應斬首,但本官念你年幼,那兩女想是妖魔,你也是被妖所害,便將你從輕落,配蘇州胥江馹。」說完,吩咐李公甫:「你帶他回去家裡,等候本縣寫好文書,三日內動身。」

    眼瞅著李公甫帶著許仙返回家中,安逸也是告辭。

    縣官挽留道:「道長若無要事,不若留下,陪本縣小酌幾杯?」

    安逸道:「多謝老爺好意,不過貧道畢竟與許仙相識一場,此時卻不好就留。」

    縣官一想也對,反正日後有的是時間,當下道:「此乃人情,本官不好阻攔,那許仙三日內就要動身遠走,道長與其多聚幾日,也是應該。如此一來,唯有日後再請道長共飲了。」

    他卻不知,許仙一走,安逸留下又有何用?

    不過安逸也不打算說破,當下一拱手,道:「多謝老爺體諒,貧道告辭!」

    說完,邁步走出衙門,追上前面的許仙、李公甫二人。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1-27 11:03

第九十八章 改變
       
    三人回到李家,許氏見了,眼淚紛紛,好一通哭號。

    安逸一見,勸道:「許仙此時身上帶傷,切不久立,貧道略通些歧黃之術,對於外傷,還算拿手……」

    許氏聞言,趕忙讓道:「多謝道長,道長快快請進,為弟弟止血治傷。」

    安逸點頭微笑,來到許仙床前,摸摸脈,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包金瘡藥,給其敷上道:「還好,差人們都念在李兄同堂為差的份上,留了輕手,傷口不深。只需要敷上我這藥,過兩日便痊癒。」

    許氏夫婦萬分感激,連連稱謝。許仙此時卻是無比沉默。心中,或許是在懷疑白素貞的身份吧!

    許氏見此,不由又是落淚。

    此時李公甫已將公堂上事情盡皆說與了她,是以哭勸道:「漢文,父母生你一身,今卻顯被妖精所害,但幸虧你姐夫認得庫銀,前去出首,不然,若被妖精迷去,性命難保。如今縣老爺慈悲,免你從輕落。又幸有道長,解你身體疼厄,此乃上天垂憐,莫要不開心了……」

    正說著,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人推門走進,許氏夫婦連忙招呼,口稱:「王員外!」

    安逸見此,心中明了,這人怕是許仙從醫醫館的老闆。

    果不其然,王員外走進房間,先跟安逸幾人打了聲招呼,後直奔許仙,見其面色悲痛,也忍不住落淚,道:「賢侄,老漢不料你有這場禍事,也是你命該如此。老漢幾兩薄意送你,權做路上費用。在蘇州,我有個結義兄弟姓吳。名人傑,他在吳家巷也開藥材店,我今修書一封與你帶去。他見我書,自能照顧你。」

    許仙眼珠一動。似剛回過神來,無力的張了張嘴,最後只道:「深感員外大恩,仙沒齒不忘!」

    王員外見此,深深一嘆。但卻也不知從何來勸。唯有寫書一封交與許仙,同李公甫夫婦交談一番,相辭去了。

    王員外剛走,許仙忽然開口:「姐夫。姐姐,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與道長單獨談談。」

    許氏聞言,心中為難,李公甫卻道:「好!」說完,拉著妻子離開房間。出門後,順手把門掩上。

    房間中,許仙抬頭看著安逸,神色掙扎,良久。終於緩緩開口:「她們,真的是妖怪變得?」說完,卻不等安逸回答。口中喃喃道:「是了,若不然,道長昨夜怎會問我那個問題,怎會問我對人妖結合的看法。笑我當時還不相信,沒想到……」

    安逸面無表情,坐在床前凳子上,任由許仙在那自語。

    其實他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勸許仙不要在意?那不是為難人嗎。勸他離開白素貞?那這場戲還怎麼看下去。

    兩頭受堵下,安逸也懶得思考了。順其自然嘛!

    這邊,許仙自然不會知道安逸的心思。自言自語中,神色一陣變幻。最後再次抬起頭,雙眼直視安逸,聲音飄忽道:「道長一開始就知她們是妖怪?為何不攔著小生,難不成,小生有什麼得罪的地方?」

    安逸聞言,眉頭一皺。

    許仙恍若未見,繼續說著:「道長先前問小生,對人妖結合有什麼看法,難道是支持我與她……結婚?是人與妖,怎麼能在一起,素貞……她接近我,難道不是為了吃我?」越到後面,目光越是迷茫,但到了最後,卻忽然一變,目光炯炯望向安逸!

    安逸眉頭已經鬆開,但依然嘆了口氣,面對許仙的「質問」,他沉默良久,卻忽然一笑。

    因為他忽然想到,與此自己在這裡糾結是分是合,倒不如交給許仙這個當事人來選擇。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許仙亦然。

    雖然在這個世界,他的命運本應該成了定型,但卻不代表不能改變。

    不是有那麼句古話:人定勝天!

    與其讓許仙向提線木偶一般,走完這場劇情,倒不如看看,在一開始便將前因後果告知,他會如何抉擇。

    或許最終結果不會改變,但……誰知道呢?

    天意弄人,而他,一定要做這天的幫兇嗎?

    或許,他以試著點化一下。只不過,後事如何,卻還是要看許仙自己如何。

    想到這,安逸心中豁然一清,不知不覺中,道行、心境,再次有了一絲提升。

    莫要小看這一絲,積少成多,日後成仙了道,就靠的這一點點積累!

    嘴角一彎,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安逸看向趴在床上的許仙,說道:「人妖如何,只在於你如何選擇,但白素貞,確實不是為了吃你……聽我講個故事如何?」

    他雖是問,但卻根本不給許仙插嘴的時間,直接將幾百年前,許仙之前那世救白素貞一命的事情說出,同時又點名白素貞來歷,以及前來實是為了報恩。

    許仙聽後,半晌不語,低著個腦袋,雙眼出神,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房間中靜悄悄的,外面天色,不知不覺中慢慢變暗,襯的屋中兩人,越看不清面容。

    房門外,許氏滿臉擔心,舉著一隻手懸在門邊,卻遲遲不敢落下。

    她害怕,害怕打擾房中兩人的談話。她期盼,期盼安逸能安慰好弟弟,讓他,不要那麼低沉。

    是,房間中得到寂靜讓她擔心,擔心是否出了什麼事端。所以她,一隻手忽而抬起,忽而放下。始終拿不定主意。究竟該不該,敲響這薄薄的門板。

    一條薄薄的門板,隔住了她的人,卻隔不斷,她那顆充滿擔憂的心。

    在她的身後,李公甫的身影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望著妻子略顯單薄的背影,他心中一嘆。緩緩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將妻子舉落不定的右手握在掌心。

    許氏回頭,兩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但卻彷彿都讀懂對方心意一般,彼此緩緩相依偎。

    ……

    房間中,許仙的睫毛忽然一顫。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斷斷續續的。似乎,這一口氣,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抬起頭看向安逸,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深邃的雙眼,似乎蘊含著無窮的玄奧。

    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許仙問道:「真如道長所說。素貞她……真的無心害我?」

    安逸點頭,但卻沒有開口。

    這個問題他也無需開口,只因為,此時許仙心中,早應該有了自己的答案。

    並不漫長的停頓,許仙再次開口,依然是問,但表情,卻有了一絲變化:「道長認為,這人與妖。究竟該不該在一起,能不能在一起?」

    安逸沉默,心中。卻想到了平妖傳中的貞娘。該與不該,能與不能,或許,並不是一個人說了算。

    望向許仙期盼的眼神,他思索片刻,終於答道:「該與不該,能與不能,不在於外人,而在於。人……與妖!」

    人與妖三個字,安逸咬的很重。許仙明白,他所說的。並不是指人類與妖類,而是自己,與白素貞!

    心中明白歸明白,但是他卻一時間做不出決定。沉默,再次降臨。

    安逸輕輕捻了捻自己的眉心,忽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他不是保姆,所以他沒有必要管許仙如何選擇。他做的,只是隨著自己心意,將前因後果提前告知。至於許仙會如何抉擇,那並不在他的打算之內。

    聽起來或許很不負責任,但這世間,有誰必須要對誰負責?有的,只是自己而已。如果自己都不能對自己負責,那又有什麼臉面要求別人對你負責?

    所以,他不想為許仙選擇什麼。選擇權,始終都在許仙身上。

    別人的人生,他不想做主。就像他的人生,不想讓別人做主一般。這不是換位思考,這,是一種對道的感悟!

    什麼是道?

    什麼都是,什麼都不是。道存在在任何地方,任何事物上,但那個事物,代表不了道。

    所以,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道。無需模仿他人,所以更無需讓他人插手。

    推開房門,許氏夫婦相依偎的身影躍入眼前,安逸點頭微笑,反手又將房門關上。

    許氏慌忙從丈夫懷中脫出,臉上一絲羞意閃過,瞬間被心中擔心隱藏,輕聲問道:「漢文他……」

    安逸搖了搖頭,道:「沒事。」

    短短的兩個字,雖不真不假,但卻讓許氏放安了心。李公甫也是輕舒一口氣,道:「麻煩道長了,公甫拜謝。」說完,彎腰持禮。

    安逸一把拉住,口稱:「不用。」

    許氏此時才想起還未做飯,不好意思道:「道長且稍等,妾身去準備晚飯。」說完,轉身去了。腳步之間,無比輕鬆。

    李公甫見拜不下,只好作罷。拉著安逸去客廳,填茶上水,擺酒侯宴,要好好感謝安逸一番。

    安逸倒是來者不拒,渾不在意,他貌似根本沒有好好安慰過許仙。

    吃過飯,幾人各自回房睡下。天空中,一輪彎月高高掛起,小院裡靜悄悄的。

    忽然,左廂房門打開,許仙的身影踉蹌走出。看了看姐姐姐夫的房間,依稀還有燭光。但他卻反方向,向著另一個昏暗的房間走去。

    那裡,是安逸的房間。

    他走的很慢,似乎猶豫不決,來到房門前,站了將近有一刻鐘,才伸出手,輕扣房門。

    「咚——咚——咚——」

    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夜中,卻無比清晰。房間內,安逸根本未睡,一絲詫異從眼中閃過,應道:「門沒鎖,進來吧。」

    「吱呀——」

    房門打開,許仙略顯稚嫩的身影出現。面露猶豫,但剛一進門,卻眼中一定,然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口呼:「請師父收我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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