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才靈師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kesyiu 2015-2-13 13:51: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8 264614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19
第四卷 母親 第八章 傳說

   村子裡出奇的干淨。

    平整的水泥路面一塵不染,要知道現在大過年的,別說鄉村,就是馬小寶家他們那種小城市也家家戶戶放個鞭炮啥的。這蓮池村倒好,別說空氣裡沒有一絲火藥味,就連街上連個炮仗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是村子倒也不冷清,主道的兩邊是一些賣日用品的雜貨店,還有一個小超市及幾家網吧,看上去蓮池村的生活水平還挺不錯。雖然位置偏僻,卻不顯得落後閉塞的樣子。

    一路上遇到不少來來往往的村人,他們對於馬小寶這些外來人不時指指點點。安媽媽偶爾和迎面而來的村人打招呼,什麼“三姑七嬸”的,聽上去這村里人多少都有點沾親帶故。只是村人的反應都挺冷漠,基本沒怎麼搭理。個個神情木然,勿勿而行。

    這是個沒人情味的村子,從安夕顏到村民都是,除了安媽媽。

    安媽媽很熱情地大家介紹村子,從她的言語中不難聽出對自己家鄉的熱愛。安媽媽說這個村子是抗日那時,一些流離失所的人為了躲避戰禍而來到這片山林裡,後來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才形成了村子。這偏僻的山村使大家免於戰禍之苦,直到全國解放了他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等到七十年代村偶然有軍隊經過,村民們才知道世界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後來政府讓這些可憐人遷到外面的小鎮去居住,但村民們對這裡已經有了感情,大多數不願遷出。再過個幾年,才開始有年青人到外頭打工,在打拼出自己一片天地後又把家人接了出去。但也有不少事業有成的反而回來投資建設自己的村子,因此才有了現在這般樣貌。

    只是在談及現今村子的情況時,安媽媽嘆氣說如今生活水平是變好了,可人和人之間卻變冷漠了。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基本都是吃伙頭的。意思就是今天在這家吃,明天在那家吃,那時雖然窮,可大家互相照顧互相關愛,日子也過得喜滋滋的。

    現在大家手頭都有幾個錢了,卻沒有了人情味。

    來到村子中心的一個廣場時,馬小寶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大池子。池塘的周圍圍起了欄杆,塘里的池水氾著幽幽的綠意,水面上飄浮著幾片蓮葉,隨著風在水面上悠悠打著轉。現在是冬天,天氣還很冷,奇怪的是池水竟然沒有結冰,看得馬小寶幾人紛紛稱奇。

    “因為這個池子,有蓮花仙姑保佑著呢。”安媽媽一臉崇敬地說道。

    “蓮花仙姑?”柳萌美好奇地問:“阿姨,那是哪路神仙?”

    安媽媽看著這個池塘,輕輕地說:“蓮花仙姑啊,她不是天上的哪個神仙。最開始是,她也是這條村的人。我也是聽村里的老人們說的,說是剛解放那會,村子裡有對夫妻。男的叫天復,女的叫蓮花。他們很恩愛,也很勤勞。本來他們在村子裡種地,一年的收成也就僅夠兩人度日。可天復還有個弟弟​​,叫天壽。要說這天壽啊,就是個混小子。整天好吃懶做的,大家都說要不是有他哥天復,這小子早給餓死了。因為還要養著這弟弟的原因,天復他們家過得很拮据,但嫂嫂蓮花非但沒有埋怨,還極力照顧好她自己丈夫和這叔叔的起居飲食。老人們說起蓮花,沒有一個不翹起大拇指說好的。”

    “可是啊,有一年遇上的大旱,幾乎村子裡的耕地都顆粒無收。天復那個愁啊,他決定離開村子去賺錢,要不妻子和弟弟非餓死不可。於是他離開了,可這一走,就再也沒回過來。天復走後,蓮花每天都會到村口轉悠,盼望著丈夫的歸來。可等到了第三年,卻等來了一個噩耗。天復死了,和他一起到城裡打工的幾個村人帶回了他的骨灰。他們說天復去偷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摔死了。當時蓮花聽了,差點沒暈過去。她不肯相信啊,天复那麼一個老實本份的人,怎麼會去當小偷呢?”

    “原來天復到城里後一直找不到工作,眼看身上的錢就要用光了,又惦記著家裡的妻子和兄弟。就挺而走險去偷一家模具廠的零件,打算拿到外頭去賣。不料被人發現,他驚惶失措之下,竟然打算跳窗逃跑。可那時他在工廠的五樓,這一跳,就直接把自己跳到閻羅王那會去了。因為當時消息還很閉塞,所以沒有及時把這消息傳回鄉里,直到現在,蓮花才知道了這件事。”

    “那她好可憐啊。”柳萌美同情道。

    安媽媽嘆了口氣說:“可憐的還在後頭呢。丈夫死了,蓮花成了寡婦。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偏是天復還留下個弟弟,於是關于嫂子和弟弟之間一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開始出現了。起初還好,蓮花也算是克守婦道。別人怎麼說她都沒放在心上,她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久而久之,遙言倒漸漸的少了。可那天壽就是個畜牲,有天在外面喝醉酒,藉著酒瘋回家對蓮花做了那些不軌之事。可憐蓮花一個女人哪有天壽的力氣大,雖百般掙扎卻最後還是給自己的叔叔佔有了。”

    “這是什麼?這是亂倫啊!要照當時鄉里的規矩,這叔嫂倆可是都要浸豬籠的。蓮花死倒是不怕,可她那個恨啊,她恨自己的叔叔污了自己的清白,自己這樣死後哪有臉去見九泉下的丈夫。於是那天晚上,蓮花投池自盡了。她就跳進了這個池子裡,沒有掙扎,任憑自己沉進了池塘中。說也奇怪,蓮花死的那天晚上,池裡所有蓮花一夜之間全部盛開,而且開出的都是潔白無暇的蓮花。大家都說,那是蓮花的貞烈感動了上天,老天用白蓮來稱讚這位貞烈的女子。”

    “後來呢?”鐵牛也聽出了興致,追問道。

    “後來啊,天壽那個混蛋給浸了豬籠。而蓮花,鄉親們則在池塘后建了一座仙姑廟,把她供養了起來。看,就在那呢。”安媽媽指著池塘的另一邊,那邊果然有一座小廟。黃昏的天光在廟宇的瓦片上渡上一層金粉,顯得神聖莊嚴。廟裡正有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出來,看樣子剛去上香,這仙姑廟的香火還挺旺。

    “打從把蓮花仙姑供起來後,咱村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老人們都說,那是蓮花仙姑保佑著大家哩。”安媽媽滿臉紅光地說。

    這時安夕顏不耐煩地說:“你們還要在這里站多久,不走的話我先回家了。”

    說完,她轉了個身就走。安媽媽在後頭搖頭道:“這孩子真不懂事,你們大夥別怪她。她爹走得早,失了管教。”

    後面又是一頭嘆息,柳萌美安慰著她,然後大夥開始轉移陣地,跟安媽媽回家。臨走前,馬小寶用力朝池塘里瞪了一眼,可除了池水外什麼也沒發現。他轉頭朝蘇蘇看去,後者微笑搖頭。馬小寶攤開手,連忙跟上大夥。

    剛才他聽安媽媽說那什麼蓮花仙姑死​​在這池裡,雖然那一夜蓮花開說得有些神了,不過這人死在池塘里肯定是事實。不過他朝蓮裡看了眼,卻看不到任何靈體。要知道什麼貞烈都是後來村人們說的,可事實上當時蓮花應該是含恨而死。如果她死後有靈,那也只會是凶靈惡鬼,絕不會變成什麼保佑一方平安的仙姑。

    但就和這個村子一樣,池塘里很乾淨,壓根沒有什麼蓮花的靈體。

    不但池塘里沒有,這個村子一個靈體都看不到,所以馬小寶才會覺得這村子乾淨得過份。要知道這村子已經存在多少年了,越是古老的所在,那些歲月積澱下來的事物應該滲透到泥土裡才對。就連城市那種日新月異的地方還會看到不少虛靈在街道或天橋的陰影下晃悠,這村子裡竟連一隻虛靈都沒有,實在很奇怪。

    安夕顏的家倒是離池塘不遠,她家是一幢三層樓高的小洋樓,樓下還有圍牆圈出來的一個小草坪,靠牆的角落裡放著一輛電摩托,看上去生活還挺不錯。只是小樓的外牆貼著白色的瓷磚,方方正正的樣子看著就像一個巨大的方盒。偏是所有的窗戶都用木板封死,只留下一個大門,看上去感覺挺壓抑的。

    似乎發覺眾人的表情有異,安媽媽有些尷尬地說:“前些日子這裡下冰雹,剛好把我們家的窗戶都砸壞了。這大過年的,加上我們村離鎮上遠,都沒人過來修理。我只得先用木板把窗戶封了,省得那些破裂的玻璃掉下來,要弄傷人可就不好了。”

    眾人這才釋然,安媽媽又熱情招呼大家進屋去。馬小寶走在最後頭,要進屋的時候他生出一種被窺探的感覺。立時朝那個方向看去,卻是隔壁家二樓的窗戶裡有人影一縮,跟著窗簾猛的給拉了下來,隔斷了馬小寶的目光。

    那是誰呢?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20
第四卷 母親 第九章 異床同夢 (上)

    吃完晚餐已經是晚上八點,安媽媽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雖然都是一些家常便飯,但味道的確很好。用豆腐和魚頭熬成的湯味道香甜濃郁,用挑去腸子的大蝦和著蛋黃炸成黃金蝦球吃上去十分爽口,還有那放著各種佐料隔水燉的雞肉也是那麼甜美滑嫩。本來大家坐了一天的車都沒什麼胃口,可看到這麼美味的飯菜時,卻一個個像餓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最高興的還屬蘭姨,也就是安夕顏的媽媽。她本來叫李鳳蘭,大夥就乾脆叫她蘭姨了。蘭姨忙裡忙外的,看著大家吃得高興她也高興,只有安夕顏一直扳著臉,吃不到幾口飯就說自己飽了,然後跑上樓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蘭姨朝女兒的背影看了眼,眼裡眉楣全是憂色,她對大夥說:“這孩子一直都​​很內向,你們都是她同學,平時替我多照顧下她。”

    “我們會的,阿姨。”柳萌美甜甜的說。

    蘭姨高興的點點頭,連連讓大家多吃點。按理說,蘇蘇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雞肉。但不知怎麼的,今晚她得很少,就連那燉得香噴噴的雞肉也只吃了一點。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然離席,馬小寶看在眼中,也偷偷的開溜。

    安夕顏家的一樓是廚房和客廳,但靠著大門的左側有個房間。馬小寶看著蘇蘇走出了大門,本來要跟出去的,路過那個房間的時候卻看到房門虛掩,露出一條縫來。裡面飄來香燭的味道,再一看,和門縫裡一張白灰灰的臉孔正對上。他心臟重重一跳,定晴看時,卻是一張黑白遺像。

    只是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有月光透進來剛好落在那張遺像上,所以馬小寶從門縫裡看進去就看到了遺像,才給嚇了跳。像片上是個男人,正值中年,方方正正的臉,但眼睛和安夕顏十分神似。特別是眼神,有種鬱鬱寡歡的感覺。

    “這是小顏她爸。”

    冷不防,蘭姨的聲音在後頭響起。馬小寶連忙說了聲“抱歉”,蘭姨微笑著,搖頭說:“小顏她爸是搞裝修的,這活以前還挺賺錢。有次去城裡給個大戶人家裝修房子,從三樓上不小心摔下來摔死了。那時小顏才十歲,她什麼都不懂,我只得和她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工作,要過好久才能回家。然後小顏每年總會問我一次,爸爸回來了沒有?直到她上高中,才沒有問了。因為她知道,她爸去了哪?”

    說著說著,蘭姨的眼角就這麼出現了幾點晶瑩。馬小寶嘆氣道:“可安同學至少有你這個好媽媽,所以她還是挺幸福的。”

    蘭姨一徵,她聽出馬小寶話中有話。

    馬小寶低著頭道:“我爸也去得早,如果不是家裡還有張照片的話,我大概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就在我爸走的那年,我媽也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我是爺爺帶大的,對我來說,記憶裡就只有爺爺一個人。至於父母,我不知道被他們關心是怎樣一種感覺。”

    蘭姨痛惜地看著馬小寶,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會好起來的,小伙子。我相信你的媽媽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天底下就沒有狠心的父母,你們啊,都是我們最珍貴的寶貝。”

    馬小寶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我知道,蘭姨。有機會的話,我會試著找到我媽,然後問她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我。”

    “那蘭姨祝你早日完成這個心願。”

    “謝謝。”

    走出大門,冬夜寒冷卻清新的空氣讓馬小寶精神為之一震。蘇蘇坐在草坪上,她盤著腿就那麼坐著,可這狐狸偏是能坐出一種墨畫裡才有的風韻來。馬小寶來到她身邊,看著天上那彎彎的月牙,說:“今晚怎麼吃得那麼少,不合胃口?”

    蘇蘇抬頭看他,笑臉如花:“你開始關心我了。”

    又道:“也沒什麼,其實飯菜都很不錯,只是我不想吃而已,再說,對我而言別說一頓飯了。就是十年八年不吃東西也沒有問題。”

    “要個個像你這樣,那得省多少糧食啊。”馬小寶感嘆道。

    蘇蘇淺笑,說:“你呀,該不會特意找我說吃飯這個問題吧?”

    “還真是什麼也瞞你不住。”馬小寶撓了撓頭,朝門內看了眼,然後坐到蘇甦的身邊。

    蘇蘇順勢就靠在他的身側,馬小寶立感香風撲鼻,蘇甦的發總是那麼一絲兩絲地在他臉間拂過,讓他感到微微發癢。他只得危襟正坐,又道:“我覺得這村子有古怪?”

    “哪里古怪了?”蘇蘇若無其事地問。

    “太乾淨。”馬小寶直奔主題:“從我進村到現在,一隻虛靈都看不到。敢情這村子沒死過人啊?還有那蓮花池,蘭姨說蓮花跳池而死,可池裡啥也沒有,這不奇怪嗎?”

    “或許被人供起來了哩,有香火的供奉,就不再是孤魂野鬼。說不定啊,還能向陰司討個鬼吏噹噹。”看著馬小寶,蘇蘇笑呤呤地說: “你會不會太敏感了,我倒覺得這挺好。乾淨,沒那麼煩人的東西。你都不知道,有它們在的地方,就算環境再好的地也會散發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那才要人命呢。”

    “最多也就要了狐狸的命吧。”馬小寶說道,不過連蘇蘇也說這裡沒什麼不正常的,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了。

    後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卻是鐵牛和沈思遠兩人跑了出來。鐵牛手裡拿著撲克牌,對馬小寶嚷嚷道:“你們倆聊啥呢,要不進來和我們打牌吧。”

    蘇蘇慵懶地舒展了下身子,剎那時風光無限,看得鐵牛兩人眼睛都直了。蘇蘇搖頭淺笑:“我就不玩了。”

    她說著,轉身往回走。鐵牛問:“你去哪啊?”

    “曬月光。”

    馬小寶知道她要去吸收月華修煉了,也不打擾她,捉著鐵牛兩人說:“走,咱打牌去。”

    鐵牛還擔心道:“聽說月光曬多了會變黑。”

    “她還真曬不黑!”馬小寶肯定地說。

    玩到十點多的時候,大家都困了。蘭姨給他們安排了幾間房,蘇蘇和柳萌美一間,鐵牛和沈思遠睡一塊,馬小寶和莫子蕭分到一個單間。房間很簡單,但被褥什麼的都是新的。反正也就是過一夜的功夫,馬小寶也就不要求許多。興許今天是太累了,他倒到床上就睡,不一會已經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陣寒,馬小寶醒了。他看向窗戶,窗戶是關著的,可屋子裡就是飄蕩著一股寒意。那是種陰森的氣息,就像那些東西活動之後留下的痕跡似的。

    呀的一聲輕響傳來,聲音是在門那邊響起的。馬小寶藉著月光看去,房門虛掩著,露出一道黑漆漆的縫。可就在門縫外頭,有什麼東西突然閃過。那是比黑暗更加深沉的東西,帶著一縷似有若無的腥。

    鬼氣!

    馬小寶立刻從床上彈起,撞門而出。門外幽暗的走廊裡啥也沒有,馬小寶從口袋裡找出手機,打開了光源四處照了照。走廊很乾淨,可寒意仍然繚繞不去。他猛然抬頭,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像蜘蛛人似的倒懸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似乎察覺到馬小寶的目光,它轉頭朝地面看來。

    頭不可思議地轉了180度,被濃密和發包裹著的臉上,只露出一隻腥紅的眼。盯了一眼,它手腳如飛,帶著像煙似的黑霧迅速地游過了走廊的轉角。馬小寶追了上去,只見那東西在下邊樓梯口一閃而沒。

    就這樣追著它來到大廳,看著它閃進了那間供著安夕顏父親的靈堂裡。馬小寶跑上前,卻發現靈堂已經鎖緊了。可這難不倒他,就要悄悄打開門鎖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叫聲,跟著有悶響傳來,像是什麼東西摔到了地上!

    馬小寶連忙從大門衝出去,跑過了草坪直來到了大街上,就看到隔壁房子的樓前,冰冷的地面上躺著個人。

    是個男人,五十來歲左右。臉側貼著地面,雙眼圓睜。可身體卻是轉了圈胸口在上背朝下,這個人的脖子幾乎扭了一個平角,半截森森的頸椎都刺出了脖子,濃稠鮮紅的血很快染紅了地面,無論怎麼看都活不成了。

    看樣子,是從樓上摔下來的。馬小寶立刻抬頭朝隔壁樓房的天台看去,剛好看到一道影子閃過。他要追上去時,眼前一花,那摔在地面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轉到背後的頭斜斜地掛在脖子上,翻著眼白的雙眼正對著馬小寶,從嘴巴里發出一陣不知道是笑還是其它什麼的聲音。

    “嘎嘎嘎嘎”老鴰啼似的一陣怪聲,在這個寒冷的晚上呼得讓人靈魂也可以為之凍結。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21
第四卷 母親 第十章 異床同夢 (下)

   靈?殭屍?

    看著街上那摔得頭要掉下來的大叔爬了起來,還倒退著朝自己蹭來,馬小寶運起靈力,就要給它來個星羅鎖。管它是鬼是屍,先封鎖動作再說。就在這當口,肩頭被人突然這麼一拍。他猛打了個冷顫,再回神,發現自己正坐在安夕顏家客房的那張床上。

    沒有可疑的黑影,沒有頭快摔下來的大叔,什麼也沒有。

    做夢呢?馬小寶用手按著腦袋,回想,那隻是一個記憶深刻的夢,可也就僅此而已。

    可真的只是夢那麼簡單嗎?

    黑暗中,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但漸漸的,卻產生了變化。瞳孔微微地收窄,從最深處的地方亮起一閃而過的光。

    在馬小寶的眼裡是面鏡子,鏡子就鑲在床邊的牆上,下面是張桌子,放著些零碎的雜物。鏡子正對著客戶的大門,此刻,鏡中的大門是虛掩的,一如馬小寶方才的那個夢。門縫外是漆黑的世界,然後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從門縫裡探了進來。那雙手上,有著鮮紅且呈勾狀的指甲!

    門縫的黑暗中突然翻起一點白,那是一隻沒有瞳孔,只剩下眼白的眼睛。

    通過鏡子,馬小寶和它對視著。

    就這麼過了一兩秒,那搭在門框邊上的手突然縮回黑暗裡去。馬小寶立刻跳下床,旋風似地推門而出。他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打開屏幕並往天花板照去。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這時寒意掠動,他心有所感,猛地往樓梯口的方向看去。那裡,月光通過窗口在樓梯口處投出一片銀色的白。白光中,幾縷黑色的氣息就這麼一掠而過。

    馬小寶立刻追上去,那如同海草般飄動的黑色氣息飄往了樓下。靈堂!馬小寶想,動作幾乎沒有停頓,幾個衝刺已經來到樓下客廳。可那東西沒有進入靈堂,它就在大廳裡,背對著從窗外投進來的月光,留下一道高且長的剪影。

    看著像個女人,長長的頭髮如海草般不斷蠕動著。一雙翻著眼白的眼睛,毫無焦點地正對著前方,可馬小寶就是知道它在看著自己。

    “你護不了ta(拼音)的!”沙沙的,像什麼東西在地上摩擦過的聲音。這東西說話的時候,大廳裡就飄浮著一股臭味。

    臭雞蛋的味道!

    他?還是她?馬小寶心念電閃,嘴上冷冷說道:“護不護得了我不知道,但你如果還不想走的話,多少會有些損傷,你信麼?”

    那東西突然“咯咯咯”笑起來,聲音像老母雞在叫,在這昏暗的大廳中,聽得讓人頭皮發炸。它說:“我信,所以我要走了。可這不代表我怕,那是因為不值得。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它說著,影子像水一樣沸騰起來,跟著化了開去,融入了大廳的黑暗裡,最終消失不見。連同那臭雞蛋般的味道,也消失得一干二淨。馬小寶皺著眉頭,他知道這東西不簡單。普通的厲​​鬼,滿腔怨恨,幾乎是見人就噬。可從這東西的話裡不難聽出,它懂進退,還知道時機。這就不簡單了,它很清楚馬小寶是什麼人,可它也說得很清楚,它不怕,只是不值。

    不值什麼,不值得在這個時候和馬小寶發生衝突。原因是時機不對,而這個時機很快會到來,因為最後一句話“很快,就可以結束”。這些聽上去似無關聯的話,如果加上一點點想像力的話,就會釋放出大量的信息。首先,它肯定是衝著這屋子裡某個人來的。會是誰?答案並不難猜,不是蘭姨就是安夕顏。這東西不像外來的,那麼和它結怨,自然也就是這村里的人。而這裡除了安夕顏母女,其它人都是外來的,應該不是它的目標。

    其次,這件事它肯定已經佈置了很久,所以才會有很快要結​​束之說。馬小寶心想,或許得找個機會說動蘭姨和安夕顏離開村子一段時間,最好跟他回縣城。如果這東西不肯罷休,最後還是得動手見個真章,至少不用在它刻意安排的主場上動手。否則它佔盡優勢,馬小寶很難有勝算。

    或許,蘇蘇可以完克它。前提是,狐狸精肯為了不相干的人類出手。那機率,基本也是等於零。

    一聲淒厲的叫聲,就這麼突然打碎了馬小寶的思緒。聲音從外頭響起,短促,跟著就化成“呯”一聲悶響。接著樓上和外頭逐漸有燈光亮起,在一通腳步聲之後,蘭姨和大家都下來了。一個個臉上還沒睡醒似的,透著濃濃的睡意,擦著眼睛,使勁想讓自己清醒點。

    “什麼事?”鐵牛打著哈欠問。

    馬小寶攤手:“我也剛下來。”

    外頭傳來了女人的哭聲,隱隱約約地聽到“老黃、老黃”的叫聲。蘭姨連忙朝大門走去,馬小寶他們緊隨其後。推開門,寒冷的空氣吹得大家渾身一抖,精神就這麼突然抖擻起來。大街上三三兩兩的村人跑了出來,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和驚惶。馬小寶他們走到了大街上,就看到十來米外的地上躺著個男人。

    五十來歲的模樣,臉貼在地上,雙眼愕然,可毫無焦點地直視前方。身體和頭轉了一個絕大的角度,胸口朝上背朝下。脖子幾乎都扭斷了,詭異的死姿深深印在馬小寶的眼中,一如他夢中所見的那具屍體。區別只是,這具男屍沒有再爬起來,一個年齡相若的女人伏倒在屍體邊哭得天昏地暗。

    “造孽啊,老黃咋就這麼死了?”

    “看那眼睛,瞪得老大,這是撞了邪啊。”

    “會不會是.”

    “別亂說!”

    圍觀的村人個個都竊竊私語起來,細碎的話語彙聚成一股暗流般的聲線穿梭在風中,時隱時現。

    蘭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彷彿身前有一道看不見的線。她想跨出去,可最終卻是停在原地。至於安夕顏,她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回屋子裡去。到底要怎麼樣一種冷漠,才能做到她這般無動於衷?馬小寶不懂,只知道之前做的那個夢,已經不再是簡單的一場夢。它如今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會和那東西有關係嗎?

    “話說,我之前做了一個夢,和現在發生的事一模一樣啊。”鐵牛壓低了聲音說。

    馬小寶猛然轉身,看著自己的同學訝然道:“你說什麼?你也做了一個夢,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夢?”

    鐵牛點頭,然後醒悟過來:“你也做了?”

    看著兩人,蘇蘇冷不防輕笑道:“你們兩人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心有靈犀?因為這四個字,兩人同時感到一陣惡寒,這話聽著怎麼覺得那麼彆扭。

    然後,沈思遠舉起手,低聲地說:“那個,我也做了這個夢。”

    接著莫子蕭和柳萌美也舉起了手,他們兩人都是一臉莫名震驚的表情。最後大家的目光落在蘇甦的身上,狐狸笑瞇瞇地說:“我沒有睡覺哦。”

    這是怎麼回事?除了蘇蘇外,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夢。這又預示著什麼?

    馬小寶皺眉深思,這當口,有警車從街道的另一邊開了過來。警笛聲劃破了空氣,那從警燈上交錯的藍紅二光在夜裡留下一道長長的光束,驅策開夜的黑暗。警察的到來,讓人群自動分了開去。從汽車上下來兩個警察,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胖的那個姓張,瘦的姓沈。蓮池村不大,派出所也就他們兩個警察,還有一個由年青村民組成的聯防隊,他們就是這村上唯一的治安力量。

    張警官分開了人群,和沈警官一起來到事發地點。那胖胖的警察安慰著痛哭的女人,跟著詢問事情的經過。但女人好像也答不上來,再加上傷心欲絕,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沈警官則在人群裡走了一圈,在他詢問一些問題的時候,村民們都不斷朝馬小寶幾人看來,最終沈警官走上前來,冷漠地問:“你們不是這個村的人,蓮池村也不是什麼旅遊勝地。我想請問幾位,你們來這裡作什麼?”

    “同志,這幾個同學是給我們家小顏送東西來的。”蘭姨在旁邊解釋道。

    可沈警官卻對她視若無睹,盯緊了馬小寶幾人,強調道:“回答我的問題!”

    馬小寶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友善些,他笑著說:“警察同志,我們是來看望一位同學的。喏,她叫安夕顏,就住後面這房子裡。”

    “安家的孩子?”沈警官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安夕顏家沒有什麼好印象,自言自語地說“又是安家”,然後道:“你們在事發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

    幾人自然說“沒有”,沒人會蠢到說自己末卜先知做了一個夢。這會張警官朝這邊喊:“小沈,你過來下。”

    兩人走到一起,不知道合計了什麼後,又齊齊朝馬小寶幾人走來。那張警官對幾人說:“是這樣,有人說在事發的時候,看到死者被人從天台推下來。我聽小沈說,你們是安家那孩子的同學。我說你們來得可真巧,這剛來村里就死人了。”

    馬小寶皺眉道:“警察同志,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人是我們殺的?”

    “談不上。只是我想請你們去一趟派出所,做一次例行的詢查,希望你們合作。”張警官面無表情地說。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1
第四卷 母親 第十一章 牌坊下的屍體

    “請你們合作點。”張警官坐到了桌子上,看著馬小寶幾人說:“告訴我,你們來蓮池村作什麼?”

    “警察同志,我已經告訴你。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們在火車站遇到了安夕顏同學。她不小心把背包落下了,我們特意拿來還給她的。不知道我這樣說你聽清楚了嗎?”馬小寶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

    被叫到派出所後,這個胖子基本上總是重複著“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在村里過夜”這幾個問題。他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很平淡,讓人不知道他是否相信自己說的話。馬小寶知道,這是一種審訊手段。通過不斷重複幾個問題來試探犯人是否會露出馬腳,可問題是馬小寶他們根本和那些死亡事件無關,他不希望自己和其它人都被當成嫌疑犯來審查。

    “聽著,我不相信巧合。”張警官終於說了點和之前不同的話:“所謂的巧合,只是在沒有發現其中聯繫之前的一種表象。為什麼你們早不來晚不來,一來到村子就有死。這未免太巧合了,巧合到我不得不懷疑你們。已經有一位村民向我們反映,他看到死者在天台被人推了下來。而死者的家正好在安家的隔壁。我們村子的樓房建得不是那麼合理,樓距之間不足一米,這麼點距離如果有心的話,只要跳過來就可以到達死者家房子的天台,不是嗎?”

    “可是動機呢?長官?”馬小寶攤開手道:“我們和死者素不相識,請問為什麼我們要殺害死者。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長官。你現在所有的猜測都是建立在把我們當成犯罪嫌疑人的基礎上,而事實上你並沒有證據不是嗎?所以你不覺得,這種猜測對我們是很不公平的嗎?”

    張警官突然很暴躁地一掌摔在桌子上,吼道:“我只知道你們一來就死人,這已經是非常大的嫌疑。你們最好說實話,否則我有權利拘留你們48小時!”

    莫子蕭這時冷冷道:“警察同志,所謂48小時拘留,針對的對象應該是具有重大嫌疑的犯人,並且掌握一到兩個相關線索才可以成立。如果沒有的話,那麼你這麼做是違法的,我們完全可以向你們的上級部門提示抗議!”

    張警官眼睛發紅,像只憤怒的公牛。他用手向莫子蕭連續點了好幾下,最後豎起大拇指。這時沈警官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有人來擔保他們了。”

    “哼”了聲,張警官帶著滿腔怒意和同事一起走出辦公室。馬小寶他們通過窗戶看到蘭姨和安夕顏來了,一進門,蘭姨就向兩個警官表示自己是來擔保馬小寶他們的,可兩人看也沒看蘭姨,反而把目光落在一身陰沉的安夕顏身上。

    安夕顏抬起頭,冷漠地說:“他們不可能是兇手,麻煩兩位警官把他們放了吧。”

    張警官低下頭,說:“小顏,照顧好你自己吧。”

    “我再說一遍!”安夕顏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大聲叫道:“他們沒殺人,我要求擔保他們。立刻把他們放了!”

    “這裡是派出所,不是你家。你這個任性的孩子,怎麼就听不懂人話呢?”張警官也大聲叫道。

    “好,那我把村長找來,讓他自己和你說。”安夕顏胸口起伏,可聲音小了很多,但口氣仍然是那麼倔強。

    張警官還想再說什麼,沈警官拍拍他的肩膀說:“算了,把他們放了吧。我看過安家的房子,他們的窗戶都釘死了,天台大門也上了鎖,絞了幾條胳膊那麼粗的鍊子。那上面都是灰塵,應該沒給打開過。唯一的出口只有房子的大門,而街上的監控我也看了,在事發時間裡,他們的確沒人從大門裡出來。所以,應該不是他們幹的。”

    有了同事的勸說和證據,張警官才不情不願地走回辦公室,說:“你們可以走了。”

    在馬小寶他們經過的時候,這胖子又嘀咕了一句:“和安家有來往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馬小寶橫了他一眼,只覺這長官說話未免太過份了。而且似乎很針對蘭姨和安夕顏兩人,想他們孤兒寡母的已經不容易。都是同個村的不互相幫忙也就算了,還這麼針對他們家。

    蘭姨見馬小寶他們出來,才鬆了口氣,連連道:“還好沒事,還好沒事。”

    一行人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天看到濛濛的光,但離真正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可一離開派出所,安夕顏立刻對他們說:“你們馬上離開這裡!看看,昨天我就叫你們離開,你們不走,現在出事了吧?”

    “餵,安同學。這又不是我們想的,對吧,你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鐵牛嚷嚷道。

    安夕顏冷冷看著他,說:“我就混為一談怎麼了!沒錯,我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現在我不希望你們再呆在這,除非你們嫌惹的麻煩還不夠多!”

    “你!”鐵牛很生氣,可對一個女孩子又不好發作,最後低聲對沈思遠道:“這要是個男的看我不揍死她!”

    “好啦好啦,我們的確給蘭姨家帶來不便,夕顏不歡迎我們也是自然。我們現在就走吧。”最後莫子蕭打了圓場,又對蘭姨說:“對不住了阿姨,我們給您惹麻煩了。”

    “沒的事沒的事,要不天亮再走吧。”

    “不打緊,我們知道路,現在就走吧。”看著一言不發的安夕顏,連莫子蕭這麼好脾氣的也不願意再繼續呆在這村里受氣。

    於是他們回到安家,莫子蕭把車開出來,馬小寶他們陸續上車。和蘭姨母女道別後,莫子蕭駕著車往村口的方向看。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糟糕,只有蘇蘇依舊那付云淡風清的模樣。她對於人類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被冤枉也好,哪怕被人陷害。對於她來說,想走就走,區區幾個人還想留住她不成。

    可鐵牛幾人就不這麼想了,特別是鐵牛,這憨直的漢子從小到大就沒做過一件虧心事。這次托安夕顏的福,讓人當嫌疑犯審了一回,心裡那個叫怨恨難平。

    最後還是柳萌美說:“都是我不好,如果當時在車上不睡在她那節車廂裡,哪來這麼多事。”

    聽柳萌美都這樣講了,鐵牛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繼續發作,最後嘆了口氣說:“算了,就當咱們倒霉唄。”

    正說著,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把後頭的幾人都摔了出去。馬小寶也吃驚地看著莫子蕭,他向來做事謹慎小心,怎麼會開著開著突然來個緊急剎車?卻說莫子蕭一臉駭然地看著前方,說:“餵,你們看到什麼沒有。就在村口那牌坊下。”

    他們沿著村道已經來到村口,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昨天的那個石牌坊。聽莫子蕭這麼說,大夥都不約而同地朝村口那牌坊看過去。不看不打緊,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牌坊下,有人!

    正確地說,是吊著一具屍體!

    一雙沒有穿鞋子的腳筆直地靠攏在一起,慢悠悠地轉啊轉的。身上穿著睡袍的男屍,脖子上勒著一條麻繩。繩子勒得是那麼緊,以致脖子看上去都給收束了一圈。屍體的腦袋無力地聳搭在肩膀上,看那樣子骨頭早斷了,只靠皮肉相連著。當它被風吹得緩緩轉向汽車這一面的時候,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竟然是在安夕顏家隔壁被人從天台上推下來摔死的男人!

    那聳搭在肩膀上的腦袋,那著地的一邊血肉模糊。一顆眼珠子都給摔爆了,從眼眶里拉出來一道血紅的線劃向臉龐,然後把粘稠的血緩緩滴往地面。由於脖子給拴緊,於是屍體的嘴巴張大著,吐出一條又腫又青的舌頭。

    當馬小寶他們注視著這具屍體的時候,它另一邊完好的眼珠突然轉了下,筆直地朝幾人看來!

    “啊!”柳萌美嚇得大叫起來。

    她一叫,倒把車上其它幾人給嚇著了。這時車後響起幾聲喇叭,卻是派出所那兩個警察開著警車過來。張警官推開車門,走到牧馬人汽車的旁邊冷冷說:“要走快走,我們要封村了,在找到兇手之前誰都不能進出。”

    鐵牛看著這胖子,十分驚訝他怎麼能對那牌坊下的屍體視若無睹,說:“警察同志,你沒覺得那牌坊下多了什麼東西嗎?”

    “什麼?”張警官朝石牌坊瞄了眼,明明那屍體還在牌坊下轉著圈,可胖警察卻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走快走。”

    接著,他拍了拍車門,朝莫子蕭打了一個往前開的手勢。

    莫子蕭只能深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駕著車繞過那具屍體開過了牌坊。後視鏡裡,馬小寶看到那胖子一臉不解的表情,可能是對莫子蕭特意把車子兜了一個彎開出牌坊的行為感到不解吧。這麼說來,他們並沒有看到那具男屍。

    換言之,那東西只有車上這幾人才看得到!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2
第四卷 母親 第十二章 無法離開

    後視鏡裡,那條男屍還在牌坊下晃呀晃的。那蒼白的臉和暗紅色的血形成鮮明的一種對比,聳搭在肩膀上的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派出所裡兩個警官就在那屍體下面就著石牌坊的兩端拉起了警戒線,甚至屍體上的血就滴在他們的警服上、臉上,可他們卻毫無所覺。

    彷彿那一切,都是空氣。

    最終,隨著牌坊漸遠,那屍體也漸漸看不到了。只是不知,它會在那裡吊上多久,又為何要出現在那個地方。

    是一種警告?還是其它什麼原因?

    誰知道呢。

    馬小寶用手按著眉心,他還有更頭痛的問題。

    顯然,那是枉死者的鬼魂。撇開為何要出現在牌坊下的原因,現在擺在馬小寶眼前最直接的問題,卻是為何除了他之外,連莫子蕭他們也看到了鬼魂。一般來說,除了通靈師外,只有和靈有深切關係的人才能看到他們。否則在普通人眼中,他們就是空氣。

    或許,通過某些介質,例如鏡子;又或者在一些特別的情況下,例如眼角的余光。普通人也可以偶爾發覺靈的存在,但那隻是極少數會出現的情況。而絕大多數情況下,普通人是無法直視靈的存在。那麼莫子蕭幾人為何會看到那牌坊下的鬼魂,難道說他們,直的和死者有關係嗎?

    “霧還真濃。”旁邊,莫子蕭小聲說道。

    馬小寶抬起頭,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那條崎嶇的小路上。可現在,林霧卻瀰漫著整條小路,哪怕車子打了霧燈,也只能看到三米左右的範圍。這是具十分狹窄的視野,因此莫子蕭不得不把車速降到了時速二十多公里左右,以和騎自行車差不多的速度往盤山公路的方向開去。

    霧氣濃得有些妖異,它們彷彿要糾纏著車子般出現在左近。打開窗往外頭看去,已經儼然看不到前後的景色。而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導航系統也不起作用,莫子蕭只能小心地開著車,保證車子別偏離小路,否則怕得開到山坳裡去。

    燈光裡,霧氣聚散、隨風飄蕩,像灰色的幽靈。世界是寂靜的,彷彿就剩下他們幾個活人,連呼吸也不知不覺變得沉重起來。這時,燈光中突然有人影閃過。莫子蕭連忙一個緊剎車,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晃。柳萌美死死地抓住座椅扶手,手掌用力得幾乎要把指甲陷進扶手裡去。只有蘇蘇安若泰然,嘴角仍然掛著那麼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車前,那人用手擋著燈光轉身朝汽車看來。由於他的手掌擋住了臉,因此看不到容貌。可這人身材卻十分高大,幾乎和鐵牛不相上下。古怪的是,他穿著和鐵牛一樣的外套。乍一看去,還以為鐵牛在外頭。

    那人很快放下手,轉身,鑽進了霧氣裡消失不見。半晌,沈思遠才半開玩笑道:“鐵牛,那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可惜,鐵牛繃著一張臉,表情深沉。沈思遠討了個無趣,只得打了個哈哈,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汽車啟動,繼續前進。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林霧有點漸漸散去的趨勢,視野不斷拉寬拉長。隱約的,莫子蕭看到了出口。還以為盤山公路的入口到了,心下一喜。不料再往前開,車燈中卻出現了一座石牌坊。還想著怎麼這牌坊看著那麼熟悉的時候,莫子蕭猛然看到,那牌坊兩端繫著的黃色警戒線!那不是蓮池村兩個警察剛拉上去的麼?難道說,這是蓮池村的牌坊?他們繞了一圈,又把自己繞了回來?

    莫子蕭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看著馬小寶。後面幾人也發現情況不對,沈思遠把頭伸到車窗外一看,叫道:“怎麼又開回來了?”

    “我下去瞧瞧。”馬小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走到牌坊邊,他確定是蓮池村沒錯。牌坊前不遠,張警官他們的警車還停靠在邊上。除了牌坊下那隻靈不見了,其它和他們大半個鐘頭前離開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咦?我們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張警官的聲音從車裡響起,原來警車的車窗已經搖了下來,他從車裡伸出那張胖胖的臉孔疑惑道。

    馬小寶只得說道:“我們好像迷路了,路上的霧太大,不知怎麼的,我們又繞了回來。”

    “那你們等太陽出來,霧散了再走好了。還有一會,太陽就該出來了。”張警官說回,又縮回汽車裡去。

    馬小寶走回牧馬人汽車旁,把張警官的建議複述一遍。除了這也沒其它好辦法,眾人也只得同意。就這麼在車上閉目假寐了一陣,快八點的時候,太陽終於出來了。遠遠看去,山路的霧似乎也散了,於是莫子蕭再次啟動引擎,牧馬人汽車又搖搖晃晃地開上了山路。

    這次沒有山霧干擾,莫子蕭開了快一些。就這麼沿著山路一直走,然而十幾分鐘後,蓮池村的石牌坊又赫然在目!

    他們又繞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沈恩遠捧著頭叫道:“真見鬼了,我們怎麼又繞回來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記得來時的路只有一條,期間也沒什麼彎道,都是一直往前開。怎麼,怎麼我們好像在打轉的樣子?”莫子蕭這時也蒙了,雖說導航不好使,但他一直沿著山路往前開,中間並沒有出現拐彎的現象。可就像路的兩端有兩個蓮池村似的,他怎麼開也開不出去。

    “簡直就像這個地方不想讓我們離開啊。”車後,蘇蘇突然感嘆了一句。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人,卻無不打了個寒顫。

    喇叭聲響了起來,接著牌坊那頭,張警官一臉陰沉地走了過來:“我說你們是捨不得走還是咋的,怎麼又繞回來了?”

    “警察同志,如果我說我們遇上鬼打牆,開了兩次都繞回來你會信嗎?”馬小寶苦笑道。

    張警官冷冷道:“你說呢?”

    然後,他又抽了抽鼻子。跟著繞到了汽車後頭,再拍拍汽車說:“看來你們走不了了,你們汽車漏油了!”

    “漏油?”莫子蕭連忙朝油針看去,果然,油針已經指向了最低處。剩下的汽油即使不漏,也走不了一公里。

    馬小寶看著這片山林,這個村子,心情變得無比沉重起來。他們已經走不了了,可以肯定,哪怕他們徒步離開,最終也會回到蓮池村來。這個古怪的村子,有某種力量把他們留了下來。

    村子裡有一家汽車修理店,牧馬人汽車剩下的汽油,剛好讓張警官帶著他們開到修理店。因為是清晨,修理店還沒人上班,但店裡有個師傅一直住在店裡。張警官敲開了門,然後對開門那一臉迷糊的修車師傅說:“他們的車漏油了,給人家修修吧。還有,你家有汽油嗎?”

    “平時倒是存著此,但這不過年嘛,老闆都沒到鎮上進貨,哪來的油。”師傅攤開手道。

    “那就沒辦法了。”張警官看著馬小寶幾人,木木地說:“看來你們還得在這住幾天,等我們抓到兇手,再幫你們到鎮上弄些汽油來吧。”

    那修車師傅走到車後,當下鑽進了車腹下,然後說道:“你們的油箱給石子磕破了,不過沒關係,我給你們換個就行了。問題是汽油.”

    馬小寶幾人相視苦笑,有誰想到,本來想著離開這是非之地,到頭來還是走不了。

    再次見到馬小寶幾人的時候,安夕顏一張臉臭得無法直視。要不是張警官帶著他們幾人回來,怕是安夕顏又要轟人了。蘭姨倒是寬慰他們,說再住幾天就是了。只是村里沒什麼娛樂,怕是要悶壞他們這幾個年輕人。這倒是大實話,要是平時還能夠到山里瘋玩一把,現在村子裡鬧出了人命,派出所不許村人隨意進出,馬小寶他們也就只能留在村里。

    還好在村口那有家網吧,這幾天無聊還能上網打發打發時間,要不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了。

    可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嗎?

    牌坊下的鬼魂,如同鬼打牆一樣的山路,這一切都在預示著。蓮池村的事件不僅沒有結束,反而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這是馬小寶自己的擔憂,而在傍晚,這個擔憂變成了事實。

    又有人死了!

    這次死者是個八歲大的男孩,名叫小翔。

    事發的時間是傍晚,到了晚餐的時間,卻不見小翔回來。於是母親就在村子裡喊,平時這娃也挺調皮的,常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得連吃飯也忘記了。可這會,他媽媽卻找遍了整個村子都尋不著孩子的踪影。於是她只得到派出所求助兩位警官,張警官他們還沒來得及去找孩子,就有村民來報,說孩子溺死在村里那口池塘里了!

    當時馬小寶坐在安家大樓外的草坪上,就听到外頭突然人聲鼎沸起來。不知道誰喊了句:“死人了!就在池塘那邊,老李家的娃出事了!”

    於是恐慌就這麼悄然蔓延開來。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2
第四卷 母親 第十三章 不堪回首

    來到池塘邊上的時候,這裡已經擠滿了人。當然,很多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可不知為何,這些人的臉孔上雖然出現各種驚訝的表情,可他們的眼神卻是灰灰的。彷彿只是在演戲,而心裡無動於衷。馬小寶擠開了人群,內裡,就在池塘的邊上,沈警官穿著一條短褲,在寒冬的池子裡把一具男孩的屍體撈了上來。

    一上岸,張警官立刻給他披上條毛毯,同時把男孩接過放到地上。心臟復甦、人工呼吸,進行一系列例行的急救後,張警官看向孩子的母親搖了搖頭。於是一聲淒厲的嚎叫在人群中響起,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撲到男孩身邊哭得死去活來。

    其實她不知道,那男孩的靈魂正在池塘里幽幽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突然,池水急旋起來,把那男孩的靈魂捲進了池塘里。整個過程不到一兩秒鐘的時間,當聽到水聲看向池裡時,張警官只看到一圈淺淺的漣漪。

    接著則是詢問那報警的村民,據那村民回憶,他本是要到仙姑廟裡上香的。可經過池塘時看到男孩的屍體飄浮在上面,於是就連忙到派出所報警。奇怪的是,池塘邊上並非一個人也沒有,卻沒人看到男孩是什麼時候掉進池裡。而且,按照常理來說,失足落水後肯定會掙扎,可沒人聽到男孩的呼叫聲。

    就好像,他被什麼東西牢牢纏住在水里給活活溺死了。

    “啊——”一聲尖叫驟然響起,卻是男孩的母親一臉驚怖地坐倒在地上。人群中也跟著傳來嘩然之聲,原是張警官已經確定死亡的男孩,突然直直地坐了起來。

    那無力垂倒在肩膀上的腦袋,小臉是被水浸泡後的青白。本來閉著的雙眼突然睜開,跟著嘴角一點點牽起,形成個可怕的笑容。接著嘴一張,“哇”一聲從嘴裡源源不斷地吐出些黑色的水來。在這些水里,又飄浮著一些白色的東西,竟然是些蓮花的花瓣!

    馬小寶看向池塘,池水波平如鏡,上面除了幾片發黃的葉子外,根本沒有任何盛開的蓮花。何況現在年關剛過,根本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那男孩肚子裡的蓮花又是怎麼來的?

    “怎麼樣怎麼樣?”

    後頭響起沈思遠的聲音,卻是莫子蕭幾人和蘭姨母女也聞訊趕到了。鐵牛正擠開人群,讓大家來到馬小寶的旁邊。一看那男孩正坐直了身體吐著黑水和蓮花,蘭姨當即用手摀著嘴巴,但眼神卻不是害怕,反而是用一種很傷感的神色看著小翔。

    小翔突然擰過頭來,伸出手直直地指向馬小寶等人的方向。跟著再吐出幾口帶著腥泥的黑水,才撲通一聲摔回了地面。張警官走到他旁邊,用耳朵貼在小翔的胸口,確定沒有聽到任何心跳聲。至於剛才他為何會有那般舉動,卻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來的。

    然而小翔用手指向眾人的畫面,卻讓村民們齊刷刷把目光投了過來。但他們更多的是把視線落在蘭姨母女身上,跟著不知道是誰陰陽怪氣地說道:“蓮花仙姑生氣了,肯定是和村里某些不干不淨的人有關。看看,她一回村里就發生這麼多事,如果她不走,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呢。”

    “是啊是啊,大的是那樣的人,小的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些骯髒的玩意。”

    “所以說那時候就得把她們趕走嘛!都是村長心腸太好,現在,要出大事了!”

    漸漸的,村民把矛頭都指向了蘭姨母女,一個個嘴上說的話越來越難聽。蘭姨護著安夕顏,流著淚對村民們說:“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說,小顏她沒做過什麼,你們不能這麼誣衊人啊。”

    可村民們根本沒理會蘭姨,他們一個個都說著些冷嘲熱諷的話。最後連給安夕顏氣得不行的鐵牛也聽不下去了,這大個子吼道:“閉嘴!兇手是誰還指不定呢,有你們這樣說人的嗎?”

    “你們知道什麼,他們安家啊,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些害人精!”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反擊道。

    眼看形勢就要失控,張警官吼了句:“通通閉嘴!都給我散了,要不,我請你們到派出所喝茶去。”

    聽到他這麼說,村民們才怏怏地走了。安夕顏渾身發抖,默不坑聲地就往家裡跑。柳萌美忙道:“我去看著她。”

    看她跟上去,大家也才放心了些。蘭姨徵徵地看著自己女兒的背影,默默流淚,最終化成一聲長嘆。

    見蘭姨並沒有打算立刻回家的樣子,馬小寶朝莫子蕭打了個眼色,知會他自​​己留下來陪著蘭姨。莫子蕭點了點頭,拉著大夥往回走。池塘邊上,日已西垂,天邊掛著一溜火焰般的雲。映著蘭姨那張失魂落魄的臉,看著有種讓人莫名心酸的感覺。

    “大家都說我.亂倫!”蘭姨語出驚人。

    馬小寶一徵,不知要作何反應才好,只得用沉默代替所有語言。

    “這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蘭姨輕嘆,從她的嘴里道出了一段坎坷的人生。

    蘭姨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安夕顏的父親安存道。第二年就生下了安夕顏這個女兒,在蓮池村這種地方,封建思想還是挺嚴重的,家家戶戶都有著重男輕女的想法。安家自然也希望有個男娃來傳宗接代,於是安存道希望妻子接下來再給他生個兒子,萬萬沒想到蘭姨後來卻得了病,雖然治好了,可卻永遠失去了生育的可能。

    為此,安存道鬱鬱寡歡,並感覺在村子裡抬不起頭來。於是他埋怨蘭姨,說她不爭氣。蘭姨只能默默忍受,希望時間久了,丈夫會淡忘這件事。讓蘭姨沒想到的是,安存道非但沒有忘記,而且由怨生恨,並對蘭姨母女動輒拳打腳踢。打從心裡,他就看不起自己的女兒夕顏。他認為女兒遲早都是要嫁人的賠錢貨,只有兒子才能留住他老安家的根。

    於是有一天,安存道消失了。有人說他離開了村子去城裡打工,並且認識了另外的女人。蘭姨本不信,但過了一年、兩年、三年,丈夫始終沒再回來過。於是她知道,她們母女被拋棄了,而安存道的離開,讓蘭姨的婆婆也把她們母女趕了出來,這是變相的休妻,對於蘭姨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可為了還小的安夕顏,這個堅強的女人忍受著村里人們的白眼,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女兒養大。在安夕顏三歲那年,另一個男人進入了蘭姨的生活。他是蘭姨的小叔,安存道的弟弟安存義。安存義很看不懂兄弟拋妻棄子的所為,他告訴蘭姨。既然他哥不要她們母女了,那他就代替自己兄長來照顧蘭姨兩人。

    說起這安存義,年青時有一段時間曾追求過蘭姨。只是後來蘭姨和自己大哥結婚,安存義才死了這份心,並乾脆離開蓮池村到了外頭打工。直到聽說自家大哥做了這麼過份的事,他才又回到村里,並承擔起本來應該由安存道來承擔的義務。

    在安存義的照顧下,蘭姨的日子總算一天天好起來。可接踵而來的,卻是村人們的閒言閒語。蘭姨知道,其實壓力最大的是安存義,但這個男人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卻一點都沒在蘭姨面前表現過。到後來,蘭姨被感動了,並嫁給了自己的小叔安存義。

    這時,安夕顏已經八歲。

    雖說在這事上,總是安存道負義在先。可人們總覺得蘭姨和安存道的弟弟結婚,這是段孽緣。就連安家的高堂,也因為這事要和安存義斷絕關係。甚至有激進的村民向村長請願,要村長趕掉這對夫妻,說他們的結合會惹怒蓮花仙姑,破壞了村子的風水。

    可村長念在蘭姨不易,而安存道也好幾年音訊全無,故對這件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於是蘭姨一家得以繼續留在村里,隨著時間消逝,村民們仍不待見他安家,可也沒說什麼了。唯一讓蘭姨難過的,是女兒從末叫過安存義一聲爸爸。對此,安存義卻是絲毫沒放在心上,他總是對蘭姨說,等小顏懂事了,自然會改變心意。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安夕顏十歲那年,安存義死了。這對於蘭姨來說,猶勝當年的打擊。她差點跨了,甚至一度想到自殺。可最終,她還是挺了過來。

    一切,都只為了女兒安夕顏!

    “他們都說,這是我不貞的報應啊。”蘭姨淒涼地笑道:“可他們就沒想過,從頭到尾,錯的不是我,也不是小顏,而是另外一個人啊!”

    “現在,村里死的人,他們又要怪到我們母女的頭上。老天啊,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馬小寶看著這夕陽下的母親,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剛想安慰蘭姨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柳萌美的來電,她在電話那頭驚慌地叫道:“小寶,不好了。夕顏她割脈自殺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把馬小寶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蘭姨察覺到馬小寶臉有異色,她張嘴欲問,馬小寶已經抓著她的手往安家大樓的方向跑:“快回去蘭姨,夕顏出事了!”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3
第四卷 母親 第十四章 被喚醒的噩夢

    拉著蘭姨跑回安家的時候,鐵牛正抱著安夕顏從大門裡出來,後面跟著一票人。只有蘇蘇悠閒地站在門邊上,還有餘暇和馬小寶揮了揮手。人類的生死從來沒有放在狐狸的心上,何況自殺的是個不怎麼招人喜歡的安夕顏,蘇蘇無動於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看到安夕顏那手腕上纏著的紗布已經被血染開,馬小寶仍不由自主心裡一陣緊張。

    蘭姨更哭了出來,鐵牛看著兩人說:“還好萌美髮現得早,傷口不是很深,送衛生所就行了。”

    “蘭姨,快帶路吧。”馬小寶轉頭對蘭姨說道。

    蘭姨說了聲“跟我來”,就急急跑在前面。幾人風風火火地帶著安夕顏往衛生所跑,倒是安夕顏本人一言不發。那墨玉似的眼睛沒有一絲神采,如同蒙上灰的寶石,讓她本來就陰沉的氣息變得更加深沉了。這人也算冷漠到家了,那種漠視非但針對別人,甚至連自己的生死似乎也沒放在心上。馬小寶不心痛她,只覺得氣憤,因為她實在太辜負蘭姨這個當母親的。

    來到衛生所的時候,一個護士正在看電視。電視裡播著本山大叔的小品,護士看得直樂呵。馬小寶他們一窩蜂似的全擠進衛生所,倒把護士給嚇了跳。她看著這麼一大幫人結結巴巴地道:“你們.你們幹嘛?”

    鐵牛把安夕顏往衛生所一張病床上放下,說:“醫生呢?快把醫生叫來,我們這位朋友受傷了。”

    護士看到是安夕顏,臉上泛起不以為然的表情,說:“又是安家的小鬼,不就是自殺嘛,別那麼大驚小怪,要死早死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蘭姨氣得直哆嗦。

    護士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朝里面叫:“羅醫生,安家的女兒又自殺了,你快來給她縫兩針。”

    馬小寶朝病床上的安夕顏看去,她雙眼了無生氣,如同一個空殼的人般看著天花板。從護士的話聽來,安夕顏已經不止一次想自殺了,看來都是及時給發現才活到現在。再看看臉上掛著淚珠的蘭姨,馬小寶真想給這不懂事的娃兩巴掌。既然有自殺的勇氣,為什麼就沒勇氣活下去呢?再往深一層講,自殺是重罪,它比殺生的業報還要大。死後非但沒有得到解脫,反而是更大劫難的開始。

    可惜很多人漠視自己的生命,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動不動就鬧自殺的人大有人在。更有甚者,還有人把自殺當成一種很酷的行為,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安夕顏的傷口不深,縫了兩針也就沒事了。只是她很疲倦,離開衛生所的時候已經睡著了。還是由鐵牛把她抱了回去,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蘭姨是千恩萬謝,倒是讓大夥有些不好意思。回到安家後,蘇蘇不知上哪去了。馬小寶樓上樓下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她。自然,他不用去擔心蘇蘇,這狐狸不害人已經是萬幸。想她**禍這種主宰級別的鬼神也敢動手,能夠害得了蘇甦的人估計還沒有出世。

    一夥人把安夕顏放回她房間的床上,馬小寶看到那個骨灰盒就給她放在枕頭邊上。不知道裡面放的是誰的骨灰,安夕顏竟連睡覺也離不開它。柳萌美細心地給她蓋:“咱們去客廳吧,別打擾她休息。”

    他們放輕了腳步走出了房間,馬小寶走在最後,要給安夕顏關上門時。突然背後一陣發冷,眼角的余光像有什麼東西在動,然後空氣裡就開始瀰漫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

    其它人渾若末覺,邊走邊談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馬小寶這才緩緩地轉過身,看向床上的安夕顏。她縮成一團,像很冷似的。她會感到冷是自然的,因為那東西就在她背後。黑乎乎的一團人影,看不到具​​體的樣子,只有大致的一個輪廓。

    它就縮在安夕顏後面緊緊貼在一起,乍看還以為是燈光造成的陰影,可它實際上卻比黑暗還要更加深沉一些,帶有無法忽視的一種質感​​。

    房間裡的光線因為它的出現而變得有些昏暗起來,它一動不動。直到馬小寶乾咳了一聲,它才從安夕顏後揚起頭來。仍舊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到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她長大了不少呢。記得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個流鼻涕的小丫頭。”

    “你到底是什麼?”馬小寶問道。

    “我啊,是她的噩夢。”那東西嘎嘎地笑起來,聲音說不出的難聽。詭異的是,它就在安夕顏身邊笑著​​,後者卻像沒有聽到似的,仍然緊閉著雙眼。但臉色發青,看來被那東西的陰氣所侵,安夕顏已經開始覺得不舒服。

    “不管你是什麼,現在離開那個女孩!”

    “哦,這是命令嗎?”它搖了搖頭,說:“通靈師,你還太嫩了。如果是那隻妖怪的話,或許我會怕。至於你,你還沒資格命令我!”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它尖叫了起來,聲音很難分得清是男是女。只是從它的輪廓來看,生前應該是個女人。

    它實在太接近安夕顏了,馬小寶都不敢輕易出手,怕誤傷了這個女生。它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毫無顧忌地看著馬小寶,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多管閒事的人,說不得我還得繼續睡覺。我都忘記自己睡了有多久,還好,現在我醒了。”

    馬小寶下意識地朝枕頭邊的骨灰盒看去,心想難道這東西和骨灰盒有關係?否則怎麼他們把骨灰盒送回來,就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

    這時,安夕顏嚶嚀一聲,神情很是掙扎,彷彿想從夢裡醒來。那東西如同安夕顏的影子般坐了起來,陰聲細氣地說:“麻煩你替我轉告她,時候到了。她沒有幾天好活,當然,這裡所有人都一樣,包括你們在內。”

    馬小寶疾聲問道:“是你把我們留在這的?”

    “你說呢?”它笑著,緩緩朝牆壁裡沉了下去,一點點地消失在馬小寶的眼裡。

    等它完全不見後,安夕顏的表情才舒緩了一些。她在床上翻了個身,似乎又睡了過去。房間裡,只留下一個心事重重的馬小寶。他看向床上的女生,即使在睡夢中,安夕顏仍下意識去抱住那個骨灰盒。對她來說,它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剛才那東西和骨灰盒有關,那麼它生前可能還是安夕顏一個很重要的人。可若是如此,為何它又要害安夕顏?

    搖了搖頭,馬小寶心裡一點頭緒也沒有,只得輕輕給安夕顏關上了門。隨後他走到廊道的角落,把一副裝飾用的油畫移開,然後咬破了手指,沾著自己的血在牆上畫了道鎮靈符。

    當馬小寶回到客廳時,他已經在這棟房子的隱匿處畫了四道鎮靈符。它們會在房子四周布下一層結界,用來保護房子不為鬼魂侵入。可對那東西能夠起作用,馬小寶則心裡無底。他天生靈眼,卻無法看出那東西真正的模樣,天知道得有多兇的東西才能夠在他的靈眼中掩去真容。

    突然,馬小寶想念起蘇蘇來。那東西也說過它只忌憚蘇蘇,如果有狐狸坐鎮,可要比他的鎮靈符管用得多。

    (奇怪,蘇蘇跑哪去了?)

    直到十點,蘇蘇也不見回來。奇怪的是,非但蘭姨沒問起,連柳萌美幾人似乎也忘記蘇蘇這個人。馬小寶肯定狐狸做了什麼手腳,要不然怎麼會把她忽視了。

    月上中天,馬小寶在床上輾轉難眠。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先後兩位死者肯定和那東西有關。它非但要對安夕顏不利,而且聽它的口氣,像是不會放過任何一人。不知道它哪來這麼大的怨氣,可顯然它已經在行動了。要製止它,就必須先搞清楚它的來歷才能夠對症下藥,而重點就在安夕顏那個骨灰盒上。

    馬小寶心想,或許明天可以從蘭姨那打聽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他終於睡了過去。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直到從房間外冷不防傳來“碰”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發出了悶響,讓馬小寶突然醒來。他起床,推開門。門外黑漆漆的,馬小寶打開走廊的燈。燈光亮起的一瞬,剛好看到鐵牛拎著不知道什麼東西閃進了房間裡。

    馬小寶搖了搖頭,打著呵欠準備回房間睡覺,就听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鐵牛的房間裡響起。

    頓時,他什麼睡意也沒有了。

    那是沈思遠的聲音!

    馬小寶立刻撞門而出,走廊兩邊的房間裡,莫子蕭和柳萌美也相繼探出頭來,顯然也聽到了那聲慘叫。

    “萌美你別出來!”馬小寶急急說道,就往鐵牛的房間跑去。

    房間裡這時已經沒有任何聲音,馬小寶去推門。門反鎖,他沒有心思去開鎖,直接一腳把門踹開。

    門一開,黑暗的房間里頓時飄來濃烈的血腥味。馬小寶知道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肯定很難看,他強自鎮定,伸手去摸牆上的電燈開關。手一按到牆上,就碰到了帶著暖意的液體。不用去看,馬小寶知道那是什麼?

    是血!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4
第四卷 母親 第十五章 信任危機

    馬小寶用力按下電燈的開關,於是黑暗飛快消散,剎那間被大片的白光所替代。因此便越凸顯了房間的紅,艷紅如同玫瑰的顏色綻放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它們塗在牆壁上、地板上、天花板、吊燈、風扇、床邊、櫃子.它們幾乎無所不在!

    它們是血,馬小寶不知道,要用多少血才能粉刷出這樣的畫面。難怪房間裡的血腥氣那麼濃,因為這裡已經變成了血海!

    就在這一片鮮血當中,反而那南面角落邊上的床,潔白的床單顯得如此刺眼。

    鐵牛背對著大門站在床邊,他身也也給鮮血染紅,就像個屠夫。他還哼著歌,細細的調,聽不出是什麼曲子。手裡則忙活著,在床上一具屍體上忙活著。不時丟出來一些內臟,還有幾段腸子。最後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掉下了床,滾了幾滾,面對著門口。

    是沈思遠的頭!

    脖子不知道被啥鋸斷,傷口處的皮肉參差不齊。沈思遠的臉上還掛著驚恐的表情,一雙要掉出來,嘴巴大張。這付表情永遠定格在他的臉上,並深深刻在馬小寶的眼睛裡。

    視線中,沈思遠臉上那毫無焦點的眼珠突然一轉,筆直地看向了馬小寶。

    以馬小寶的鎮定,也給嚇了跳。然後就听到一把陰陰細細的聲音:“你以為憑那幾道鬼畫符就想對付我嗎?”

    回過神來,沈思遠的臉依舊是那付模樣,似乎剛才眼珠轉動只是馬小寶的錯覺。他抬起頭,看著鐵牛。剛才是鐵牛在說話,可聲音卻不是鐵牛的,而是.它的!

    鐵牛突然回過頭來,臉上一片模糊的光影讓人看不真切,馬小寶只聽他笑道:“我就在你們當中,你是找不到我的!”

    接著是一陣比哭還難聽的笑聲,這時馬小寶後頭冷不防讓人一巴掌拍在肩下。他立刻轉頭朝後看去,卻看到了客房的牆壁,還有旁邊桌子上正反照著月光的清冷鏡子。

    坐了片刻,馬小寶才反應過來。

    又做夢了!

    他還在客房的床上,世界一片寂靜無聲。沒有鐵牛、沒有屍體、什麼也沒有,一切只是個夢。

    不及鬆口氣,就听到沈思遠的大叫從外頭傳來:“你不要過來!”

    馬小寶一徵,心道莫非又像上次般,所有人都做了同樣的夢?

    他連忙披衣下床,打開門走出房間。走廊的燈已經亮了起來,莫子蕭和柳萌美也開門而出。三人走到沈思遠和鐵牛兩人的房間,還沒敲門,沈思遠已經打開了門。看到馬小寶幾人時,沈思遠指著房裡叫道:“他要殺我!”

    “我沒有!”鐵牛在裡面大叫,他抱著頭說:“那隻是一個夢。咱們是哥們,我怎麼會殺你?”

    “可我在夢裡已經看到了,我看到你怎麼殺我的。你用鋸子把我的頭鋸下來,還用刀劃開我的肚子。我到現在都記得,你那鋸子切下來的時候我有多痛!”沈思遠的臉孔幾乎扭曲了,他幾近崩潰。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無法分得清真假。如果有人親身經歷過一次死亡的體驗,那麼任誰都會像沈思遠一般快要瘋掉。

    “你也說了,那是個夢啊!”鐵牛攤手說道。

    沈思遠歇斯底里的笑了:“對啊,那是個夢。還記得昨晚嗎?我們做了同一個夢,都夢到有人死了。結果呢,那人真死了。那麼今晚這個夢,難道不是預示你會殺我嗎?”

    “沒錯,昨晚我們是做了那樣的夢。可今天呢,那個小孩淹死在池塘里。同樣也死人了,可我們沒做夢啊。所以我想,這次做不得真!”

    這時,蘭姨也給他們的大吼大叫吵醒了。披著件外套,從樓上下來的她問道:“出了什麼事?”

    沈思遠答非所問道:“總之,我不想和你住一起了。對不起,鐵牛。至少,在我們沒有離開之前,我無法相信你。”

    他又看向蘭姨道:“阿姨,還有空的房間嗎?雜物房也成,我想自己一個人睡。”

    馬小寶在旁邊說:“他們鬧彆扭了。”

    “吵架啦?年輕人偶爾吵吵架不打緊,不要當真就好。”蘭姨不明就裡,笑著說:“還有一個房間,就是有點臟。你要不介意,就先將就睡一晚上,明兒阿姨給打掃打掃就是。”

    “謝謝你,阿姨。”沈思遠走進房間裡,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跟蘭姨離開。

    房間裡,鐵牛沮喪地坐在床邊。馬小寶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道:“鐵牛,別想太多。睡吧。”

    鐵牛低著頭答應了聲,馬小寶輕嘆一聲,幫他掩住了門。在寢室,鐵牛和沈思遠的關係可是最鐵的。沒想到這次來了趟蓮池村,捲進連續的詭異事件裡,反倒讓他們產生了信任危機。不過這也怪不得沈思遠,畢竟那可是自己的性命,誰也不敢輕易冒險。

    各自回房後,再躺回床上。這次,再沒有做什麼怪夢,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六點半的時候,手機的鬧鐘響了。馬小寶把鬧鐘關了,看時間還早,想再睡個回籠覺。無奈腹下尿意頻頻,只得起床披衣去上廁所。打著哈欠,他推開了門。因為時間還早,這個時候還沒人起床,所以走廊靜悄悄的。空氣中帶著冬天清晨的寒意,馬小寶緊了緊外衣向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

    路過鐵牛房間的時候,馬小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響聲。

    滴滴答答,那是水滴到地上的聲音。要不是這萬籟俱寂的早晨,還真不是那麼容易聽得清。馬小寶只覺奇怪,他們住的這些客房可不是套間,沒有衛生間和廁所,自然也就沒有水源,這水聲倒是從哪裡來的?

    該不會鐵牛睡到流口水了吧?馬小寶惡意地想,然後去推門,如同預料中一般,門反鎖了。他搖了搖頭,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有什麼東西緩緩浸過了拖鞋。馬小寶低頭看去,瞬間睡意全無。

    血!

    一灘血緩緩從門縫裡流了出來,浸過了拖鞋,甚至染上了馬小寶幾根腳趾。

    他立刻甩手給自己幾巴掌,差點沒把自己扇暈過去。臉頰是火辣辣的痛,這不是做夢!

    馬小寶立刻用力一踹,呯一聲直接把門踹開。房間裡是一片灰濛蒙的亮光,鐵牛就如同夢境中一般背對著大門,在他後頭的床上,馬小寶看到了半截身體。

    “鐵牛.”馬小寶怒目暴喝:“你在幹什麼?”

    鐵牛突然挺直了身體,然後頭緩緩轉過來,側著臉看向馬小寶,臉上掛著殘酷的笑:“你說呢?”

    在他的臉上,還濺著幾抹血跡。馬小寶腦海裡轟的一聲,短暫的空白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朝鐵牛衝了過去。然後一拳痛擊在鐵牛的臉上,包含靈力的一拳直有百斤的拳力,直接把鐵牛這人高馬大的男人抽飛了出去。鐵牛碰一聲撞到了牆壁裡,也不知是否給震暈了過去,就這麼坐在地上頭垂了下來。再看床上,馬小寶不由渾身顫抖。

    沈思遠就躺在床上,表情和昨晚夢裡看到的那張臉一模一樣。那混合著恐懼和憤怒的神情,永遠定格在這張臉上。他的脖子給鋸開了一道口子,從裡面流出的血染紅了被單,並流到了地面,最終形成一道蜿蜒的血蛇流向門口!

    “啊————!”

    身後響起柳萌美淒厲的叫聲,狠狠劃破了清晨的安寧!

    村子的派出所裡,馬小寶幾人給關在一個臨時監房裡。鐵牛還在床上躺著,至今仍不省人事。在發現沈思遠被殺後,柳萌美的尖叫驚醒了附近的鄰居。鄰居報了警,派出所那一胖一瘦兩個警察又來了。只是這次不同,死的人是沈思遠,而且馬小寶幾人都在現場。

    特別是鐵牛,他手上還拿著把鋸子,那上面全是他的指印。於是馬小寶幾人都給帶了回來,這次張警官明明白白地說:“這幾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擔保!”

    現在,他們都給拘留了起來。而鐵牛更是上了手銬,兩個警察看他人高馬大的,不放心,還給纏了鐵鍊。就算鐵牛想跑,基本上也是無望了。

    就這樣,他們在監房里呆了一天。本來派出所打算早早把馬小寶幾人押送到鎮裡去,可向鎮里通報的時候,卻發現手機座機都無法通話。要直接開車把人往鎮上送吧,不巧的是,剛開出村口那牌坊汽車就不動了。車前蓋里飄起一陣黑煙,打開一看,卻是有隻老鼠死在了裡面,讓張警官連罵“晦氣”。

    這一系列看似巧合的事件,落在馬小寶眼中,卻知道是那東西在作怪。對於它來說,這個遊戲才剛剛開始,又怎麼會讓演員提早退場呢?

    於是折騰了一天,結果到了晚上,馬小寶他們又給關回了監房裡。

    “怎麼會這樣?”莫子蕭搖頭苦笑:“他竟然真把你同學給殺了,這簡直.簡直是瘋了!”

    看鐵牛還暈迷不醒的模樣,馬小寶沉聲道:“怕是沒那麼簡單。”

    他很清楚自己那一拳雖然重,可還沒重到能叫鐵牛暈迷這麼久的程度。肯定有什麼其它的原因!

    這時,床上的鐵牛“嗯”了一聲,大有醒轉的趨勢。柳萌美害怕地向後縮了縮,莫子蕭很貼心地把她保護在自己的身後。馬小寶則緊盯著鐵牛,如果他有什麼異動,馬小寶不介意再給他一拳。

    終於,鐵牛醒了過來。他先是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然後發現自己手上腳上都給上了銬,才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5
第四卷 母親 第十六章 越獄

    用手肘撐著床板,讓自己坐了起來。鐵牛先是看了臨房一圈,最後視線落在馬小寶幾人身上,鐵牛一臉茫然地說:“小寶,我們怎麼又回派出所來了?我記得安夕顏不是擔保了咱們,我們已經開車離開了啊?呃,思遠那小子呢?咋沒和我們在一起?”

    馬小寶沉聲問:“鐵牛,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鐵牛愕然。

    “思遠他,讓你給殺了!”

    “什麼?我殺了思遠?”鐵牛瞪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其它兩人,莫子蕭凝重地向他點了點頭。而柳萌美不敢看他,這個嬌小的女生身體正在輕輕發抖,已經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事實。

    鐵牛突然大叫一聲,一頭撞在了床板上。撞得床板碰一聲大響,而鐵牛就這麼把臉貼在床上,眼角滾出了混濁的眼淚:“我殺人了。而且還是思遠?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是他!!”

    看他的模樣,馬小寶和莫子蕭互視一眼,兩人皆搖頭輕嘆。看來鐵牛真不記得自己乾了些什麼,這情況看上去有點像給附身了。躲在莫子蕭后面的柳萌美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兩天發生的種種事件太過離奇可怕,已經超過她所能夠承受的心理底線,會害怕也是自然的。

    莫子蕭只能拍拍她的粉背,安慰道:“堅強點,萌美,我們會挺過去的。”

    “我們會死嗎?”柳萌美屈起雙腿,環手把自己抱緊。此刻的她看上去是那麼柔弱無依,柳萌美把頭埋在膝蓋上,小聲地說:“我們會死吧。就像思遠一樣。”

    馬小寶蹲了下來,握著她的手說:“別這麼想,萌美。我們肯定會想到辦法的,你要相信我們好嗎?”

    聽到馬小寶的話,柳萌美才抬起頭來,最後“哇”一聲哭出來:“我很害怕,小寶,我很害怕。思遠死得那麼慘,我不想也那樣。”

    “我知道。”馬小寶握緊她的手,說:“我一定會讓大家沒事的,咱們肯定能離開這裡!”

    “你保證?”

    “我保證!”

    得到馬小寶的保證後,柳萌美才點點頭,擦起自己臉上的淚水,她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我相信你!”

    馬小寶知道,她並非已經克服了恐懼,而是又築起一道心理防線罷了。只是這道防線很脆弱,如果再出現一個打擊的話,防線可能會全線崩潰。到時候,柳萌美只怕得給嚇瘋過去。

    (所以,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才行!)

    他暗下決心。

    放開柳萌美,馬小寶坐到鐵牛的身邊,說:“鐵牛,我知道你很傷心。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聽著,我們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比你上次遇到的那件事還要棘手,所以我需要你配合,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夠脫離困境!”

    鐵牛知道他說的是上次被妖怪溪囊捉走的事,本來鐵牛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遇上這麼件怪事,可沒想到現在又捲進了這麼詭異的事件裡,而且他還成為了殺人犯,殺的竟然是自己最鐵的哥們!這是鐵牛無法釋懷的地方,他看著兩眼仍一片通紅的柳萌美。心想她一個女生都振作起來,難道他一個大男人連柳萌美都不如?

    再一頭重重撞在床板上,鐵牛支起身體,喘著粗氣,雙眼通紅道:“你說要怎麼辦吧,小寶!我全都聽你的!”

    馬小寶點點頭,道:“我聽你剛才的話,覺得你有些事情似乎沒有印象。你能不能回憶下,在這裡醒來之前,你都做了什麼事?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在這之前.”鐵牛皺著眉頭,說:“我就只記得咱們在車上,子蕭開著車。對了,我們在村口那牌坊下看到一個死人。”

    “跟著呢?”

    “跟著我們就離開了,子蕭把車開到山路上。我記得當時霧很濃,中間車子還陷進一個石坑里。子蕭想到車子開出來,但當時路上都沾了霧氣,很濕很滑。汽車根本開不出來,反而濺起一些石頭把油箱打裂了。子蕭怕繼續這麼弄,會把油箱徹底給報廢掉,我就下去把車推上來..然後,我就在這裡了。”

    鐵牛說完,抬起頭,看到馬小寶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疑惑道:“怎麼?我哪裡說錯了嗎?”

    馬小寶正色道:“鐵牛,你確定車子曾經陷進過石坑里嗎?”

    “確定啊,最後還是我把汽車抬出來的。”鐵牛肯定道。

    馬小寶轉頭看向後頭的兩人,苦笑道:“你們記得這一碼事嗎?”

    莫子蕭和柳萌美相互看了眼,跟著齊齊搖頭。

    “我也不記得有這事,但這恰好解釋了,為什麼油箱會無故漏油。”馬小寶不自覺地咬著手指,說:“這就難辦了啊,我們的記憶好像出了些差錯。我們不記得這事,可我敢肯定,鐵牛說的是真的。不知道你們還記得不,早上那修車師傅怎麼說來著?“

    莫子蕭突然抬頭道:“他說,我們的油箱給石頭給磕了。”

    “沒錯。”馬小寶沉聲道:“那麼問題就來了,假設現在有某些東西不想讓我們離開。甚至,它具有影響我們記憶的妖術。那它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所有人陷入了深思。

    (“鐵牛,那該不會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突然,馬小寶腦海中閃過沈思遠的聲音。那是早上在路上遇到濃霧的時候,他們曾經在霧裡看到過一個像鐵牛一樣的路人。這個畫面在馬小寶腦海裡一閃而過,卻像一道閃電般照亮了整個世界。

    (是這樣了!一定是這樣!)

    (鐵牛說了,汽車陷進石坑的時候,他下車去推車。可我們卻沒有這段記憶,所以鐵牛後來有沒有上車,無法肯定啊!)

    (如果鐵牛沒有上車,那麼在車外撞到的那個和他長得差不多的傢伙應該就是鐵牛。那麼,當時坐在思遠身邊的鐵牛,又會是誰?)

    (一定是它。那東西影響了我們的記憶,讓我們忘記鐵牛下車的事。而它則趁機變成鐵牛的樣子上了車,然後跟我們一起回來。所以它會說我就在你們當中,所以我的鎮靈符防不住它。因為它,一早就已經在房子裡了啊!)

    一瞬間,馬小寶想通了其中幾個關鍵。那影子一樣的凶靈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動了手腳,影響了他們幾人的記憶,混入他們當中,再一起回到房子裡。然後殺掉沈思遠,再把真的鐵牛弄回來。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他們幾人互相猜疑,最後誰也無法相信誰。

    到時幾人各自為政,自然會給它找到機會各個擊破,最終把他們全部殺死在這裡!

    鐵牛三人見馬小寶眼中神色閃爍,一會微笑,一會皺眉,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麼。都不敢打擾他,生怕打斷了馬小寶的思路,斷了幾人的生機。

    馬小寶繼而想到,即使那黑色凶靈再猛再難纏,但無根之物終難長存,這是天地法則使然之事。那麼它在這村里肯定會有個藏身之所,之前他看安夕顏很著緊那個骨灰盒,因此猜想它和那骨灰盒裡的事物有關。換言之,盒子裡有它的依憑在。

    可現在想想卻又不是那麼回事,如果骨灰盒裡裝著這只凶靈的話,那安夕顏連讀書都帶著骨灰盒,她還不早給凶靈害死了。何須等到她回來,這只凶靈才開始發難。所以這凶靈肯定藏在村子裡哪個地方?

    想來想去,馬小寶想到了池塘邊上那個仙姑廟。

    “果然好計算啊。”馬小寶拍掌說道。

    那的確是個絕佳的藏身地點,有誰會想到,凶靈會藏在廟宇裡。而且藉著香火的供奉,很大程度上會掩飾住它的怨氣。

    “想到什麼了嗎?”莫子蕭問道。

    馬小寶說:“沒錯,想通了一些事。我得去一個地方確定下。”

    鐵牛徵了征,說:“他們會放你出去嗎?”

    “我可沒說要徵求他們的意見啊。”馬小寶微笑道。

    莫子蕭連忙站了起來,到監房前張望了下,然後小聲問:“你要越獄?”

    “對,可是方法還沒想到。”馬小寶苦笑著說。

    最簡單的法子,莫過於把禍鬥叫出來。讓妖獸隨便往牆上一撞,或者一口戾炎把監房的柵欄給化了。但這樣做動靜太大了,還會牽連到莫子蕭幾人,自然不妥。

    可除此之外,除非馬小寶會縮骨功,從牆邊上的通風口鑽出去。可惜,他不會這絕活。

    想到最後,也就只剩下最直接的方法了。

    馬小寶站了起來,走到監房邊上,手往鎖上一搭,當既把靈力渡了過去。在大鎖中游走一圈後,馬小寶基本摸清了它的構造。跟著靈力模擬鑰匙的構造頂起鎖裡的鐵栓,當一聲響,監房的大門就這麼開了。

    看著這如同變魔術般的手法,鐵牛徵了征,說:“你這手可真絕了,人家開鎖至少還要個工具啥的,你直接把手按鎖上完事。”

    “嘿嘿,家傳秘技,見笑了。”

    “你家啥時候還兼職開鎖匠的活了?”莫子蕭無言以對。
manfish1994 發表於 2015-7-11 03:56
第四卷 母親 第十七章 詭異雕像

    時間是十點,派出所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張沈兩位警官都不在,似乎認為把馬小寶幾人往監房裡一關就萬事大吉了,也不知道兩人跑哪去了,倒是讓馬小寶可以便宜行事。

    走出派出所,空氣里傳來燒香的味道。記得傍晚開始,他們在監房裡就听到外頭氣氛喧鬧,像是要辦什麼大事的樣子。到了晚上,更是不斷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顯得十分熱鬧。但到了九點鐘左右,外頭就安靜了,然後隱隱傳來唱戲的聲音。至於唱的是什麼,一來距離較遠、二來用的似乎是地方方言,也就沒人聽得明白。

    想起來,似乎在九點左右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張沈兩位警官應該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的。

    沿著陰影處拐進派出所附近一條小巷子裡,再爬上一戶人家的圍牆翻進小院子裡去,最後從旁邊一個雜物房爬上二樓的陽台,再通過空調外機來到三樓的天台上。站在天台向整個村子看去,夜色下一片黑壓壓的景物,唯獨村子中心的池塘處火光沖天。

    一座由彩紙搭成的紙塔在燃燒著,火焰由下而上,迅速把紙塔焚成灰燼。燒塔也算是民間的一種風俗,可沒聽說過有哪個地方會燒紙搭成的塔。因為紙搭的太不經燒,通過燒的塔都是用瓦片節節疊成,火燒在牆裡燃燒的時候,烤得瓦片啪啪作響,就像打鞭炮似的。再加上不斷有火花從塔里射出,更添喜慶。哪怕蓮池村這個紙糊的塔般,沒過多久已經差不多給燒完了。

    而且現場的氣氛根本談不上喜慶,遠遠看去,火光里人人肅穆。只有塔邊一個類似巫師的人穿著長袍大褂,臉上帶著鬼面具,搖著白幡銅鈴,正不知道唱著什麼。馬小寶在監房裡聽到的唱戲聲,估計就是出於他之口。

    從這個方向也就只能看到這些,畢竟派出所離池塘還有一定距離,馬小寶看得併不真切。他朝後退了幾步,然後加速往前跑,在到達天台邊緣時用力一跳,橫過十米的距離,落到另一房人家的天台上。就這麼,他在各家各戶的天台上飛掠著,十分鐘後,他落到一幢兩層樓房的天台上。這里布置成一個小花園的樣子,只是現在是冬天,花園里基本看不到花,顯得有些寂冷。

    在這裡離池塘倒近了不少,往那個方向一看,黑壓壓一片人頭,似乎村里所有人都到齊了。在人群的最前方,張沈兩個警官赫然在列。看來今晚村里有十分重要的活動,否則不會連兩個警官也撇下他們不理,跑到這裡來參加這個廟會似的活動。

    那紙塔終於燒了個乾淨,現在離得近,馬小寶得以看到那紙塔的頂端扎著一顆往生蓮的樣子:“難道是功德塔?”

    馬家的小店裡,賣的是紅白事的各種用具。其中祭祀先人的用具裡,就有一種功德塔。功德塔用紙和竹籤糊成,塔有九層,每層都會有三個小巧的鈴鐺。在塔尖上會扎一個往生蓮,往生蓮中暗藏一張往生咒符。那是用來超渡死者的一種法具,如果說蓮池村現在燒的也是功德塔的話,那麼這個塔也未免太大了。

    而且,那是為誰燒的?

    當整個紙塔給燒成了灰之後,巫師唱諾:“禮畢、起樂、請仙姑!”

    於是兩邊的鼓樂手就開始賣力地吹吹打打起來,只是吹奏出來的樂典音調十分古怪,沒有喜慶的感覺,反而更像是哀樂。在這股樂聲的渲染下,池塘邊上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古怪起來。所有人都開始面朝著邊上那仙姑廟,白天看上去寶氣莊嚴的廟宇,此刻裡面正閃爍著藍色的火花,顯得十分妖異。

    十幾個青壯年男子身著白衣,腰上紮著紅繩,魚貫地走進仙姑廟裡。過了片刻,他們抬了一座三米高的雕像出來。只是雕像上披著塊紅綢,看不到雕像長什麼樣子。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巫師所說的蓮花仙姑了。

    把仙姑像放到廟前的一片空地上,一個鬚髮發白的老人走到仙姑像前開始致辭。大致是說一些歌頌蓮花仙姑忠貞不二的話,又讓仙姑保護蓮池村風調雨順云云。從他的話里馬小寶聽出,原來今天是給蓮花仙姑塑金身的大日子,怪不得派出所也暫時罷工了。

    那老人致辭的同時,巫師不斷搖著他手上的白幡和銅鈴,繞著仙姑像又跳又唱。等老人致辭完畢,那巫師來到像前,用力一拉雕像上的紅綢,頓時一座鑲著金泊的仙姑雕像便出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村人們立刻個個伏倒,朝著仙姑像又跪又拜,同時廣場上鼓樂大作,把今日塑金身大會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只是這座雕像十分詭異,上半身是個相貌端莊的女人,手捧著一株蓮花,慈眉善目的樣子。然而下半身卻被無數盛開的蓮花包圍著,可從這些蓮花里,卻伸出了無數的手臂,彷彿要捉牢這個女子般緊緊地拽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甚至稱得上妖異。

    正觀察著廟宇那邊的情景,馬小寶突然心中一動。他急往旁邊移開,一根棍子剛好擦過他的身邊。馬小寶把棍子捉住,卻見後頭一個七老八十的老爺子嚷嚷道:“小賊好膽,敢摸到你爺爺的家裡來,是想準備打我這孤寡老人的主意麼?我告訴你,這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好偷,你要識相的就快走,否則我就報警了!”

    這老爺子年紀不小,說話卻還中年十足。看樣子年輕也是個剛烈脾性,這會把馬小寶當成小偷,正一臉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馬小寶哭笑不得,說:“老爺子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小偷。只是今晚仙姑廟那邊熱鬧得緊,我擠不進去,只得找像您家這樣視野好的地方看看熱鬧。”

    老人這才釋然,也沒有認出馬小寶不是這村里的人。他收起棍子,巍巍顫顫地往回走,邊走邊說:“十年塑一次金身,是挺熱鬧的。只是這仙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拜也罷。”

    馬小寶聽得一徵,連忙跟上去道:“大夥不都說蓮花仙姑是個忠貞女子,死後也以一縷英魂保佑一方平安嗎?怎麼到老爺子你這倒全變調了。”

    “看你年紀不大,這些蓮花仙姑的事怕也是你家裡的大人講的吧。他們知道什麼,只不過也是聽上一代的人說的。只是很多事,已經被人扭曲,重新粉刷了一遍再流傳下來,就變成現在這所謂的蓮花仙姑了。”一屁股坐到一張藤椅上,老人家從椅下摸出一支煙桿,搖著頭說道。

    馬小寶坐到他的旁邊,說:“老爺子,那你能不能跟我講講,真正的蓮花仙姑是啥樣的?”

    老頭用混濁的眼珠向馬小寶瞪了眼,跟著長長吐了口氣,道:“也罷,難道你沒像其它人一樣當我是瘋子。我就說給你聽吧,恐怕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不多了,畢竟像我這樣的老東西,基本上都死光了吧。還記得,那年我也是剛結婚不久..”

    關於蓮花仙姑的故事,前半段倒是和蘭姨所說的一般無二。蓮花的丈夫死在了外頭,小叔藉著酒勁玷污了她。蓮花含恨跳入池塘,她不譜水性,最終把自己淹死在池裡。

    然而蓮花死後,並沒有像蘭姨說的,立刻被人當成仙姑供起來。而是變成厲鬼,回來了!

    那時還不像現在這樣,家家戶戶都有電燈。一到了晚上,村里就黑燈瞎火的,倒是池塘邊上環境比較開闊,又有月光。所以大部分村民喜歡在飯後來池塘邊上坐坐,打發打發時間。那時村里有個酒鬼,每天都要在池塘邊上喝個酩酊大醉。

    就在蓮花死後第七天的這晚,酒鬼又在池塘邊上醉倒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村民們早回家睡覺了,附近就他一人。他打了個酒嗝,也打算回家躺下,就听到了池塘里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酒鬼走近一看,卻是池塘里的水在冒泡,到了最後,簡直整個池塘都沸騰了。

    看到這種異象,他醉意立刻散了一半。酒鬼連忙跑開,躲到了附近一戶人家的房子後。他膽子也不小,還敢伸頭向池塘邊上張望。就看到白慘慘的月光下,從池塘里漸漸浮起來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女人披頭散發的,從頭到腳都冒著水,身上更纏滿了蓮花的根莖。她走上岸,酒鬼就發現她根本沒有腳,從腰身往下是一團黑漆漆的煙。隨著她往前飄,黑煙就會在身後拉出一條漆黑的小尾巴。然而她經過的地方,藉著月光,酒鬼看清地面上竟然留下個個濕漉漉的腳印!

    看到這裡,酒鬼知道那東西肯定是蓮花。畢竟這幾天裡,也就她浸死在池塘中。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蓮花突然擰頭朝他看來。酒鬼什麼也看不清,蓮花的一張臉都被黑色的頭髮裹緊,只比黑髮中露出一雙無比怨恨的眼睛來!

    他嚇得躲到房子後,還以為死定了。所幸的是,蓮花並沒有為難他,就這樣飄著離開了池塘,融入了村子的黑暗中。

    到了第二天,人們發現蓮花那小叔死了。死在屋子裡,赤身裸體的,被人用一根紅色的繩子拴著脖子懸吊在橫樑上。從脖子起到腹部讓人給撕開,裡面的腸子和內臟流了一地。發現他的時候,屍體正緩緩打著轉,看著就像一頭剛被宰殺的牲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