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1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6:59
【615】老鬼歸天

    王仙嶠起身,搖頭道:「魏家的人,如果你們之間還有人能夠走動的話,還是趕緊進去看看,魏老鬼怕是……」

    「爺爺,」魏柔掙紮著爬起來,向著屋中狂奔而去,魏求喜叫道:「柔兒,擔心你的傷勢。」說完也跟著進去。

    魏柔衝了進去,頓時屋中發出了魏柔撕心裂肺地哭聲,王雲光心中知道不妙,也掙紮著進去,幾人都進屋之後,只見魏柔已經哭的昏死在地上,而在一旁的魏求喜鐵青著臉。

    屋內之間唐憶盤膝坐在床上,頭頂上彷彿有著凡人難以看見的七色之光,而在他旁邊,還有個未曾穿衣的女子,昏厥在床榻上。

    在一張椅子上,魏老鬼雙目緊閉,唇齒泛白,不用看,也知道已經氣絕身亡了。

    難怪剛才魏柔哭的會那麼慘。

    王仙嶠走了過去,一探屏息,道:「完了,這老鬼看來神仙也就不活了。」

    蘇三娘子彷彿對著那個床上赤身裸體的女子甚為感興趣,與王雲光對望一眼,道:「難道這個女子就是?」

    王雲光點了點頭,蘇三娘子長嘆一聲,唏噓道:「作孽啊。」

    王仙嶠道:「一條命換兩條命,這魏老鬼也算是臨死前賺了一筆。」

    魏十三搖了搖頭道:「未必,你看牆上。」

    諸人尋著魏十三的目光,一齊看床上,只見牆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行大字,字跡遒勁有力,正是魏老鬼的手筆。

    余自三十四歲任魏家家主,於今已有四十有二年,於己於族,一事無成,幸在垂老之年得遇唐方,並以祝由重任以托之,唐方入我祝由之門,我祝由魏家方顯中興之像,然我屢背盟誓,羞愧難當,今日我以殘破之體,換取唐憶之命,並誠當年之諾,以祝由數人之命,換此女一命,爾等若怪,黃泉路上,任憑爾等責罰,但余之所以如此,也是當讓當世之人知曉,我魏家,絕非承諾不踐之小人。

    求喜小兒,我魏家如今只有你男丁一人,若是魏家能存續,便保留一脈,若天亡我魏家,便隨它去,也罷。

    看完此文,魏十三也不由得仰天長嘆道:「看來魏老鬼定然是用一命換命的手法,與陰司交易,將這女子的性命硬生生拉了回來,只是代價也太過了……」

    「聽魏老四的意思,這女子乃是我魏家數位老者之命換來的?」

    「不然呢,」魏十三橫了魏求喜一眼,道:「我魏家一諾千金,從不欠人,既然答應了自然就要做到,老四算條漢子。」

    蘇三娘子幽幽道:「只是沒想到,倒是犧牲了魏家那麼多的前輩。」

    「陰司交易,哪能那麼容易,不讓他們佔便宜,他們如何肯做!」

    「我原本想用造畜之法救這女娃,魏老前輩這又是何苦呢?」

    「三娘,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那法術,哄的了唐方,哄的了我們嗎?九死九生,你還真信?」

    「總是有些希望的好吧,不然唐方也太痛苦了。」

    「還是算了吧,」魏十三擺擺手道,「小女娃兒,你還是現實點,總之,從此以後,我魏家再也不欠唐方任何了。」

    「柔兒……」在王雲光不惜體力的持續輸入內力的情況下,原本身負重傷,又急怒攻心的魏柔這才再次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著王雲光,一下子撲在了王雲光的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

    唐憶端坐在床榻前,宛如觀音入定,神色中自有一番禪定之相。

    看著外面昏暗的天色,王仙嶠道:「剛才如不是這女娃用盤古識,將陰長生騙了誤以為天亮了,今遭我們就沒有辦法為魏老鬼送葬了。再過兩個時辰,天應該就亮了,大夥都歇息下,玩了一晚上,筋骨都疼了。」

    王仙嶠將目光放在旁邊的女子身上道:「這個應該也是我們那個四處留情的唐方老祖的姘頭吧,叫什麼來著?」

    王雲光道:「張若昀。」

    「嗯嗯,」王仙嶠一雙眼睛不住地在張若昀的身體上亂轉道,「紫仙子已經變做神龍,無影無蹤了,不過也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老祖當真是豔福一個連著一個啊,我王大神仙咋個就沒有呢。」

    王雲光低聲道:「前輩,務要人後議論。」

    王仙嶠有氣無力地抬了抬手道:「也罷,麻煩事一大堆,誰他娘的還管著這檔子事情,這女子如何處理。」

    蘇三娘子道:「這女子與唐方有故,還是等唐方來了再說。」

    「也好。」王仙嶠道,「不過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這女子也應該排到龍虎山那個惡婆娘的前面吧?」

    王仙嶠板著指頭數道:「魏大小姐是正房,沒得說,其他的按順序排位,那個姓唐的小丫頭算一個,長的最漂亮,排第一,這女子也長的比紫玲玎好看,排第二,紫玲玎相貌醜陋,脾氣又不好,只能做最小的了,就這麼定了。」

    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有王仙嶠這般心思,幫著唐方算老婆,魏家三人的目光始終沒有從魏老鬼的身上離開,魏柔悲慼,魏求喜神情複雜,魏十三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卻沒有絲毫大仇得報的快感。

    王仙嶠閉嘴之後,屋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隔了好久,忽然魏求喜開口道:「天一亮,送爺爺上山。」

    「爺爺。」魏柔忽然揚起了頭,道,「哥,你肯認他做爺爺了?」

    魏求喜苦笑無言。

    魏柔道:「你終於肯原諒他了,爺爺泉下得知了,想必也會高興地很的。」

    「死了又有什麼好高興的。」魏十三拍了拍魏求喜的肩膀,道:「不過活著的人,也高興不到哪兒去,好好活著,你要也死了,魏家就真的亡了。」

    說完默默地走了出去。

    天終於亮了,只是這一次,不是假的。

    魏求喜乾澀道:「柔兒,上山吧。」

    魏柔擦乾淚水,點頭站了起來,魏求喜將魏老鬼的屍身背在身上,兩人起身,因為魏家祖墳,非外人不得上山,所以王雲光也沒有跟隨,而王仙嶠,顯然對床上還在打坐的唐憶的興趣,比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感興趣。

    魏求喜出門,看了一眼魏十三,沒有說話,魏十三想了想,默默地跟著魏柔,向著祖墳方向走去。

    晨風微微拂過,魏家祖墳顯得如此安靜,一座沒有新墳沒有蓋上土,只留了一個空空的棺木,而在他的身邊,留著幾個新墳,土是新的。

    魏家幾個碩果僅存的老者,均長眠於此了。

    魏十三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忍,道:「葬活人,這些人,都是你爺爺親手埋葬的,只是他們下墳之日,並未死去,直到昨日。」

    魏求喜道:「你的意思是,爺爺其實很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魏家的人,就是這樣,認死理,其實這又是何苦來著,不就是一個小女娃麼,值得嗎?」

    「一諾千金,這是我魏家的家風。我以此為榮。」魏求喜淡淡地道。

    「愚不可及,」魏十三搖頭道,「老四啊,我和你鬥了一輩子,我也恨了你一輩子,你說你現在終於死在了我前面,我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魏柔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睛已經腫成了桃子,她想哭,但是似乎眼淚已經流乾了。

    魏柔一想起爺爺當日,乘自己出去尋唐方的時候,活生生地將自己的幾個兄弟親手葬於此地,她就心如刀割。

    微風吹來,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上千座墳塋就在三人身邊,站在這裡,魏求喜心中湧起了重來沒有過的孤獨。

    魏家,曾經威震天下的魏家,現如今,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魏求喜將最後一坯黃土蓋上,回頭道:「走吧。」

    魏柔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魏求喜也跟在後面,連拜三拜。

    魏十三想了想,單膝跪地,喃喃道:「老鬼啊,老鬼,人死為大,我今日拜你一拜,你也受得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1
【616】百鬼護身

    魏家老祖屋內,王仙嶠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憶,終於,唐憶的雙眼睜開了,王仙嶠打了一個響指,哭喪著臉道:「我的小祖宗,你總算是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只有拿根繩子自己上吊死了算了。」

    唐憶一見王仙嶠,臉色頓時一喜,道:「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終於肯回來了,我叔叔唐方呢?」

    「你一心就惦記著你家叔叔,就不惦記惦記你師父我,要知道為了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子我昨天是差點一命嗚呼了,來乖給爺爺來一招盤古識瞧瞧啊,來個百鬼日行。」王仙嶠激動的道。

    「盤古識,盤古識是什麼。」唐憶歪著頭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叔叔哪去了呢?」

    幾人的心霎時間跌倒了谷底,難道唐憶沒開盤古識?

    那昨晚怎麼解釋,明明是唐憶救了這幾人一命啊。

    唐憶疑惑的望著王雲光等人道:「他們是誰,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怎麼會有人和我睡一張床,魏柔姐姐呢?」

    王仙嶠哪裡肯跟她解釋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把將唐憶從床上拉了下來,惡狠狠地道:「你小女娃兒少給我裝蒜,快點把昨天晚上你變得戲法給我再變一次,不然我……啊!」

    王仙嶠一聲哀號,雙手如同摸到了刺蝟一般,從唐憶的身上抽開,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好多鬼!」

    百鬼護身。

    若非唐憶盤古識得開,如何能夠讓百鬼護身?

    只是為何她會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

    看來這小女娃盤古識開了是毋庸置疑,只是可能初開,她還不懂如何運用。

    王仙嶠一下頭又大了。

    陰長生這貨,與自己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自己原本依仗的就是唐憶的盤古識能克他,所以有恃無恐,若是再能夠找到唐方,自己又多了一個靠山,現在這女娃兒盤古識開了,卻不會用,不會用就無法找到唐方,找不到唐方……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王仙嶠想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蘇三娘子上去為張若昀蓋好鋪蓋,回頭溫柔道:「小朋友,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你叔叔現在很危險,只有你能救他,你想不想救他?」

    唐憶一聽唐方有危險,頓時整張臉都變色道:「我叔叔怎麼了,王仙嶠,是不是你又欺負他了?」

    王仙嶠如同霜打的茄子,悶悶道:「誰敢欺負他?你們合夥欺負我還差不多,你說我是被哪門子的藥給蒙了心,居然來趟這趟渾水,現在好了,死定了,死定了,娘的,你們這群人,算是把你王大祖宗害到家了。」

    唐憶心急如焚,對著王仙嶠吼道:「王仙嶠,你把我叔叔還給我,還給我。」說完一頓亂拳,打得王仙嶠沒有脾氣。

    「唐憶,」王雲光站了出來,道,「這件事也不能怪前輩,唐方現在,在一個……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但是一時間沒有辦法回來,我們要去找他,就必須借助你的力量。」唐憶見王雲光長的『漂亮』,所以似乎很愛聽他的話,點了點頭道:「這位叔叔,你需要我怎麼辦你就直說,我只要能救叔叔,我什麼都願意做。」

    「沒良心的傢伙。」王仙嶠嘟囔了一句道,「唐憶,我們要借助你的力量,去找幾個人。」

    「走,我這就去。」唐憶忙作勢出門,見幾人都不動,慌張地道:「為什麼你們不走?」

    王雲光嘆了口氣道:「若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王仙嶠道:「唐憶,你仔細回想了一下,你昨晚到底做了什麼。」

    唐憶偏著頭道:「我也不記得了,沒做什麼啊?」唐憶努力想了想道:「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王雲光等人眼神頓時亮了道,王仙嶠忙問道:「什麼夢?」

    「就是,」唐憶有些奇怪的看著諸人的眼神,心有餘悸道:「就是,就是夢到好多人好多人要搶我,要殺我,我好害怕,好害怕,當時天是晚上,晚上好黑,我就想,就想早點天亮,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天就亮了,他們就走了,然後……然後就……就看見你們了。」

    王雲光三人相互點了點頭,似乎琢磨到了什麼,王仙嶠一笑道:「看來唐憶小朋友睡著了,才有用。」

    「唐憶,你先睡覺,睡覺的時候努力地去想,去想你的叔叔,我們試一下好不好?」

    唐憶點了點頭道:「難道這樣我就能找到叔叔了嗎?」

    「試試吧。」蘇三娘子用手親切地拍了拍唐憶的肩膀,笑道,「你不是也想見你叔叔嗎,只要有一點能夠找到你叔叔的方法,我們都不能放棄,對不對。」

    唐憶乖覺的點了點頭道:「我試試看。」說完翻身上床。閉上眼睛,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問道:「我真的能找到我的叔叔嗎?」

    「試試看吧,只要你心中有願望,相信就一定夢想成真的。」

    唐憶翻身努力進入夢鄉,幾人不敢打擾,紛紛出門,來到了外廳。

    「王仙嶠,你說你做事靠譜嗎?」蘇三娘子疑惑問道,「若是唐憶不能感應到唐方,我們是不是就前功盡棄了。」

    「何止前功盡棄,」王仙嶠道,「我他娘的還得罪了陰長生,老子都不怕,你麼怕什麼。」

    「唐方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一定能把他找回來了的。」王雲光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小子,別想得太樂觀了,要是找不到,我們一群人全部都得死,你小子也跑不掉!」

    「前輩都已經豁出去了,我王雲光又怕什麼。反正我王家早已經人丁凋謝了,多一個我,少一個我,又有什麼關係。」

    王仙嶠吐了一口口水,道:「該。」

    就在幾人談話之間,魏柔幾人已經從墳山上回來了,魏柔眼睛依然紅著,顯然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

    王雲光見到魏柔,連忙迎了上去,關切道:「柔兒,你還好嗎?」

    魏柔看著王雲光忽然道:「王雲光,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說完掉頭便出去了。

    王雲光一愣,微微有些尷尬,看了看左右,清咳一聲,跟著走了出去。

    魏柔在一處僻靜處停下來,轉過頭來,看著王雲光,道:「我爺爺走了。」

    王雲光點了點頭,安慰道:「節哀順變。」

    「不僅僅是我爺爺,我另外的幾個爺爺也走了。現在魏家,只剩下我哥哥和我,雖然還有十三爺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魏家的人……」

    王雲光一愣,嘎聲道:「幾位前輩怎麼也……」

    「我魏家規矩,一旦上了年紀,便要在後山守墳,魏家無大事,不會輕易下山,上次若不是爺爺要將宗主之位傳給唐方,他們也不會輕易出來。」

    魏柔語氣越來越悲慼道:「我原本想著他們在山上,可以相安無事,安度餘生,可是沒想到爺爺為了履行和唐方當年的諾言,居然用這幾個爺爺的命換那個……那個唐方女人的一條命,現在,那女人算是回來了……而我爺爺們……」

    說到這裡,魏柔不由得嚶嚶地哭了起來。

    王雲光仰天長嘆,眼中也不由得閃著淚光,道:「魏宗主千金一諾,不惜以魏家諸老數命換一命,實在是我輩之楷模,我王雲光以前對他多有誤會,想起來,實在是無地自容。」

    魏柔搖了搖頭道:「爺爺這麼做,我想是有他的目的的。」

    「他是?」

    魏柔一字一句道:「他是想讓唐方這輩子永永遠遠地欠著我王家一條命。一份情。」

    王雲光苦笑一聲道:「他這又是何苦呢?」

    魏柔道:「當年滅塔之戰,我祝由雖然險勝,但是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反觀你們另外四家,卻沒有一家付出如此重的代價吧?」

    王雲光苦笑道:「當年滅塔之戰,王某尚未出生,也只從前輩口中得到隻言片語,但是魏家的風骨,一直讓我欽佩不已。」

    「欽佩?」魏柔慘笑一聲道,「我王家付出了幾乎絕戶的代價,為的就是你們另外幾家一句欽佩?」

    王雲光沉默不語。

    「我問你,你王家若是還在,你是否會想奪我魏家祝由宗主之位。」

    「柔兒,怎麼可能,我王雲光乃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會做出那些下作事情?」

    「你不會,你能保證你王家其他人不會,就算你們王家不會,你敢保證鄔家、方家不會?」

    王雲光一時語塞,無言以對,因為魏柔說得沒錯。

    魏柔淒然道:「趁他病,要他命,我魏家已經到了自執掌祝由宗主以來最弱的時候,你覺得其他脈不會想著逼著我魏家交出家主之位?」

    王雲光截口道:「如是有,我一定會站在魏家一邊的。」

    魏柔看著王雲光,道:「我信你,但是再怎麼說,你也是王家的人,若是鄔家、方家要奪我王家之位,你又能如何,再說,我魏家也不想留下閒話,說我魏家是靠著旁門的幫助,才賴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的。」

    王雲光皺眉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唐方或許不屑這小小祝由宗主的位置,也從來沒有當真履行過宗主的責任,但是無論如何,在旁人的眼中,他始終還是祝由的宗主,始終還是魏家的女婿。」

    魏柔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王雲光似乎明白了什麼,長吸一口氣,道:「柔兒,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魏柔看著王雲光,面色淒然道:「若是唐方回來,我會放下一切專心做他的妻子,哪怕他不喜歡我,哪怕他討厭我,我也會守在他身邊,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名分。」

    王雲光心中一疼,道:「柔兒你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魏柔搖頭道:「只要唐方是我魏家的人一天,其他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而我魏家才會穩穩地坐住祝由宗主的位置。」

    王雲光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魏柔一般,澀聲道:「難道那些虛名對你來說,就怎麼重要?」

    魏柔搖頭道:「魏家宗主,誰原意坐,誰坐,我一介女流,根本不在乎,可是你覺得,依著我哥哥的性格,他會拱手將祝由宗主讓給他人嗎?」

    魏柔看著王雲光道:「我只有一個哥哥,而我魏家,也只有哥哥這一根獨苗了,你說我忍心看著魏家血脈斷絕於此嗎?」

    王雲光明白,魏求喜生性高傲,絕不肯拱手讓出宗主之位,必然會引起與其他脈的一場血戰,而魏家如今只有魏求喜一人,雙拳難敵四手,祝由之位換主之日,其實是魏家血脈斷絕之時,難怪魏柔會如此做。

    王雲光站在原地,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被刀割著一般的聲音,其實早在他知道魏柔和唐方成婚的消息之日,他無時不刻不被痛苦折磨著,知道很久之後,他的心才冷靜下來,漸漸接受這個既成的事實,可是當日魏柔闖進了自己的房間,並把身子交給了自己,王雲光已經冷卻的血,有開始熱了起來,甚至從心底裡面微微燃起了一絲希望,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王雲光的在幾天之內連續經歷了感情上的大計,若是他心中不難受,那是不可能。

    但是他是王雲光,永遠不會將痛苦的一面展示在別人面前,即便是受傷,也會在無人的洞穴舔舐傷口的王雲光。

    王雲光強自吸了一口氣,平復心中的雜念,拱手笑道:「唐方兄弟乃是值得託付終身之人,你若是真心待他,他定然真心待你,王某在此預祝賢伉儷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說完轉身離開。

    「雲光。」魏柔輕輕叫道。

    王雲光渾身一震,啞聲道:「唐夫人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魏柔輕輕道:「今生算是我負你,若有來生,你負我一次,我不怨你。」

    「如有來生,王某依然不負你!」王雲光心中默默地道,甚至連頭都不敢回,生硬地道:「唐夫人保重,王某告辭。」不敢再有任何留戀,快步離開。

    魏柔看著王雲光遠去,心中如同吃了黃蓮一般苦澀,喃喃地道:「雲光,我也沒有辦法,爺爺走的時候,雖然沒有跟我說什麼,其實我明白,他是要我自己做選擇,我是魏家的人,便自然要為魏家著想,爺爺們都走了,是為了魏家,為了保全魏家的血脈,是為了哥哥,哥哥雖然優秀,但是現在還無法獨自一人扛起整個魏家,我身為魏家人,必須要幫他一把,唐方這次欠了我魏家這麼多,依他的性格,魏家有難,他絕不會作勢旁觀的。我身子已經壞了,唐方定然是看不上我了,不過我無論是做奴做僕,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守在他和紫仙子身邊,我已無幸福可言,但是你還可以……以後,定然會有一個好女子代替我,替我好好照顧你的……忘記我吧,我不值得你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2
【617】若有來生

    魏柔在一處僻靜處停下來,轉過頭來,看著王雲光,道:「我爺爺走了。」

    王雲光點了點頭,安慰道:「節哀順變。」

    「不僅僅是我爺爺,我另外的幾個爺爺也走了。現在魏家,只剩下我哥哥和我,雖然還有十三爺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魏家的人……」

    王雲光一愣,嘎聲道:「幾位前輩怎麼也……」

    「我魏家規矩,一旦上了年紀,便要在後山守墳,魏家無大事,不會輕易下山,上次若不是爺爺要將宗主之位傳給唐方,他們也不會輕易出來。」

    魏柔語氣越來越悲慼道:「我原本想著他們在山上,可以相安無事,安度餘生,可是沒想到爺爺為了履行和唐方當年的諾言,居然用這幾個爺爺的命換那個……那個唐方女人的一條命,現在,那女人算是回來了……而我爺爺們……」

    說到這裡,魏柔不由得嚶嚶地哭了起來。

    王雲光仰天長嘆,眼中也不由得閃著淚光,道:「魏宗主千金一諾,不惜以魏家諸老數命換一命,實在是我輩之楷模,我王雲光以前對他多有誤會,想起來,實在是無地自容。」

    魏柔搖了搖頭道:「爺爺這麼做,我想是有他的目的的。」

    「他是?」

    魏柔一字一句道:「他是想讓唐方這輩子永永遠遠地欠著我王家一條命。一份情。」

    王雲光苦笑一聲道:「他這又是何苦呢?」

    魏柔道:「當年滅塔之戰,我祝由雖然險勝,但是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反觀你們另外四家,卻沒有一家付出如此重的代價吧?」

    王雲光苦笑道:「當年滅塔之戰,王某尚未出生,也只從前輩口中得到隻言片語,但是魏家的風骨,一直讓我欽佩不已。」

    「欽佩?」魏柔慘笑一聲道,「我王家付出了幾乎絕戶的代價,為的就是你們另外幾家一句欽佩?」

    王雲光沉默不語。

    「我問你,你王家若是還在,你是否會想奪我魏家祝由宗主之位。」

    「柔兒,怎麼可能,我王雲光乃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會做出那些下作事情?」

    「你不會,你能保證你王家其他人不會,就算你們王家不會,你敢保證鄔家、方家不會?」

    王雲光一時語塞,無言以對,因為魏柔說得沒錯。

    魏柔淒然道:「趁他病,要他命,我魏家已經到了自執掌祝由宗主以來最弱的時候,你覺得其他脈不會想著逼著我魏家交出家主之位?」

    王雲光截口道:「如是有,我一定會站在魏家一邊的。」

    魏柔看著王雲光,道:「我信你,但是再怎麼說,你也是王家的人,若是鄔家、方家要奪我王家之位,你又能如何,再說,我魏家也不想留下閒話,說我魏家是靠著旁門的幫助,才賴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的。」

    王雲光皺眉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唐方或許不屑這小小祝由宗主的位置,也從來沒有當真履行過宗主的責任,但是無論如何,在旁人的眼中,他始終還是祝由的宗主,始終還是魏家的女婿。」

    魏柔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王雲光似乎明白了什麼,長吸一口氣,道:「柔兒,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魏柔看著王雲光,面色淒然道:「若是唐方回來,我會放下一切專心做他的妻子,哪怕他不喜歡我,哪怕他討厭我,我也會守在他身邊,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個名分。」

    王雲光心中一疼,道:「柔兒你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魏柔搖頭道:「只要唐方是我魏家的人一天,其他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而我魏家才會穩穩地坐住祝由宗主的位置。」

    王雲光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魏柔一般,澀聲道:「難道那些虛名對你來說,就怎麼重要?」

    魏柔搖頭道:「魏家宗主,誰原意坐,誰坐,我一介女流,根本不在乎,可是你覺得,依著我哥哥的性格,他會拱手將祝由宗主讓給他人嗎?」

    魏柔看著王雲光道:「我只有一個哥哥,而我魏家,也只有哥哥這一根獨苗了,你說我忍心看著魏家血脈斷絕於此嗎?」

    王雲光明白,魏求喜生性高傲,絕不肯拱手讓出宗主之位,必然會引起與其他脈的一場血戰,而魏家如今只有魏求喜一人,雙拳難敵四手,祝由之位換主之日,其實是魏家血脈斷絕之時,難怪魏柔會如此做。

    王雲光站在原地,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被刀割著一般的聲音,其實早在他知道魏柔和唐方成婚的消息之日,他無時不刻不被痛苦折磨著,知道很久之後,他的心才冷靜下來,漸漸接受這個既成的事實,可是當日魏柔闖進了自己的房間,並把身子交給了自己,王雲光已經冷卻的血,有開始熱了起來,甚至從心底裡面微微燃起了一絲希望,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王雲光的在幾天之內連續經歷了感情上的大計,若是他心中不難受,那是不可能。

    但是他是王雲光,永遠不會將痛苦的一面展示在別人面前,即便是受傷,也會在無人的洞穴舔舐傷口的王雲光。

    王雲光強自吸了一口氣,平復心中的雜念,拱手笑道:「唐方兄弟乃是值得託付終身之人,你若是真心待他,他定然真心待你,王某在此預祝賢伉儷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說完轉身離開。

    「雲光。」魏柔輕輕叫道。

    王雲光渾身一震,啞聲道:「唐夫人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魏柔輕輕道:「今生算是我負你,若有來生,你負我一次,我不怨你。」

    「如有來生,王某依然不負你!」王雲光心中默默地道,甚至連頭都不敢回,生硬地道:「唐夫人保重,王某告辭。」不敢再有任何留戀,快步離開。

    魏柔看著王雲光遠去,心中如同吃了黃蓮一般苦澀,喃喃地道:「雲光,我也沒有辦法,爺爺走的時候,雖然沒有跟我說什麼,其實我明白,他是要我自己做選擇,我是魏家的人,便自然要為魏家著想,爺爺們都走了,是為了魏家,為了保全魏家的血脈,是為了哥哥,哥哥雖然優秀,但是現在還無法獨自一人扛起整個魏家,我身為魏家人,必須要幫他一把,唐方這次欠了我魏家這麼多,依他的性格,魏家有難,他絕不會作勢旁觀的。我身子已經壞了,唐方定然是看不上我了,不過我無論是做奴做僕,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守在他和紫仙子身邊,我已無幸福可言,但是你還可以……以後,定然會有一個好女子代替我,替我好好照顧你的……忘記我吧,我不值得你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3
【618】爾等歸來

    王雲光進屋,蘇三娘子見他面色不善,忙過去,關切道:「你這是怎麼了?」

    王雲光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把手往身後背了背,強自笑道:「屋裡面有動靜了嗎?」

    蘇三娘子搖了搖頭,王雲光道:「盡人事,聽天命吧。」

    說完,王雲光找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來了,攤開手,發現手掌中已經全是鮮血,而不少肉絲已經已經嵌入到指甲縫中。

    咚!忽然王雲光眼前一黑,徑直栽倒到地上。

    心中常年積鬱未解,加上昨晚一場大戰,魏柔的決絕終於成為壓倒王雲光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那根緊繃了好幾年的心弦終於斷了。

    湘西的一處山林深處,似乎連鳥獸都很少光顧,更遑論人煙,人之所以沒有,是因為道路崎嶇,山崖陡峭,連最敏捷的獵人都無法來此。而鳥獸不至,則是因為這裡有著一種讓它們望而生畏的死亡氣息。

    一片白骨堆積,也不知道多少年,或許是某個亂世,曾經有軍隊來過,卻全部葬身在此,屍首不能還鄉,也或許是某個避世的族人來此,卻再也找不到出路,活活餓死在這裡。

    荒涼和陰森,籠罩在這裡,如同一片鬼域。

    忽然間,一聲淒厲的叫喊,打破了這裡許久的沉寂,一條餓狼般的野獸忽然串了出來,雙目放著陰冷幽暗的光,在這死人堆裡不住的尋找,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叫喊,似有不甘。

    一個人跟在這匹餓狼的身後,身形僵直,臉上掛著奇怪的表情,似笑似哭,僵硬的脖頸面前彎了彎,對著那匹餓狼道:「想不到你還是這麼貪吃。」

    那匹餓狼用腳踢了踢腳下的枯骨,又用力往下面刨了刨,似乎向著那人示意著什麼,心有不甘地繞著那人轉圈,嘴角滴下混黃的口水。

    那人長嘆一聲道:「可能我們又得換地方了,只是不知道老祖何時才會記得我們。」

    這一人一獸正是金亞東和那地狼,自從趕屍大會之後,金亞東便消失了,而他消失,並沒有因此忘記唐方,反而不斷修煉,藉著唐方的那滴殭屍血,修為一日千里,原本只是一個普通殭屍的他,現在已經隱隱到了不化骨的境界,甚至開了心智,能言能語,比之當日的張合也不差多少。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是因為唐方所起,所以在不斷修煉的時候,他一直在等,再等老祖的召喚。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唐方始終沒有消息,但是他從不去主動尋找,因為一則他是殭屍之身,不便在白日行動,二則,他堅信,如果老祖需要他了,就會來找他。

    金亞東盤膝坐下,僵硬的身體對著月亮的地方,不斷吸收日月精華,此地原是不知名的古戰場,屍首甚多,夠他一兩年的修煉的之用,他找到此處之後,便安定了很久,只是這個地狼,因為找不到死人的屍首,常常下山,金亞東也由他,一則,自己不見得是地狼的對手,能和平相處是最好不過了,二則這地狼只吃屍首,不傷活人,老祖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自己。

    忽然間,地狼雙耳直豎,對著一個方向不斷的吼叫,隨機金亞東也感覺到了,裂開嘴唇,對著那裡不斷的咆哮。

    山邊忽然間無數陰魂出現,向著金亞東的方向開始襲來,金亞東開始以吼叫作為警告,要知道,這些孤魂野鬼,在心中是極為怕殭屍的,有殭屍的地方,它們都會退避三舍,不敢招惹,今日主動上門,倒是奇怪。

    那些孤魂野鬼越來越近,將近不下數百隻,金亞東不斷咆哮,而那些厲鬼也以咆哮回應,金亞東揚起雙爪,露出獠牙,便要準備還擊。

    忽然間,厲鬼中一個白髮老鬼排眾而出,似乎有些異樣地看了看金亞東,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我叔叔?你是誰?」

    金亞東甚感奇怪,冷聲道:「殭屍真主唐方坐下不化骨,爾等既知道我祖之名,還不速速退下!」

    「你是我叔叔的人?」那個白髮老鬼臉色露出驚喜之色,道:「我叔叔是唐方,你知道我叔叔的下落嗎?」

    「你是老祖的人?」金亞東也變得激動起來了,道:「老祖終於想起我了,是派你來找我嗎?」

    「不是,我是來找我叔叔的,我聞到你身上有我叔叔的氣味,所以來問問你,可惜你不是我叔叔,唉。」

    金亞東頓時有些緊張,道:「老祖是不是遇到了難處?」

    那個白髮老鬼搖頭道:「我找不到我叔叔了,我叔叔不見了……」

    「老祖失蹤了?」金亞東愣了一愣道,「你們在哪,我去找你。」

    「日落之後,魏家老宅,我們都在。」那個白髮老鬼對著金亞東微微點頭,帶著諸鬼離開。

    金亞東從屍骨堆積的地方挖出了幾段屍首,有頭有身,胡亂脫下身上的衣服,包裹了一番,便帶著地狼向著魏家老宅的地方狂奔而去。

    張若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樹林中穿梭,他原本是唐方用來守花蔠而變身殭屍,後來花蔠被歐陽風骨奪取後,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他,被歐陽風骨棄如蔽履,任其自身自滅,他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老林深處,雖然只是一個低階殭屍,但是到底是出自贏勾血脈,一般的陰魂野鬼不敢靠近,蛇蟲鼠蟻更是遠遠的退避三舍。他不吃不喝,在深林中毫無目的的飄蕩,漸漸地也有了些靈智。

    忽然間,他只覺得陰風四起,無數陰靈不斷地向著自己靠近,他張皇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仰天長嘯,企圖嚇退這些陰靈。

    一個白髮女鬼走了出來,對著張若龍上下打量,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我叔叔,但是為何身上有著我叔叔的氣味?」

    張若龍顯然是被嚇到了,不住的逃竄,嘴裡發出嗚嗚之聲,那個白髮女鬼道:「無論如何,你身上有著我叔叔的氣味,肯定與我叔叔脫離不了干係,你來魏家老宅,我等你。」

    這句話彷彿有著某種魔力一般,讓張若龍渾身一震,喃喃地道:「老祖,老祖……」身不由己地向著魏家老宅的方向狂奔而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4
【619】愛恨交織

    李鑫仰首望天,似乎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黑衣黑褲,渾身被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怪物。不用猜,正是與他狼狽為奸的歐陽風骨。

    李鑫冷冷道:「安倍沙羅那個小丫頭找到了嗎?」

    「正在找。」歐陽風骨道,「這小丫頭不過如何能夠逃的過我們的手掌,只是時間問題,你不要太擔心了,倒是安倍大法師『消失』了這麼久,軍中已經有了疑心,這件事情若是解決不好,才會動搖了皇軍的根本。」

    「安倍那裡,我自然會向天皇解釋,當日是他強攻龍虎山,被龍虎山的道人打敗,這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天皇追究起來,我們一樣能推的一乾二淨。」

    「倒是軍統那邊,已經在不擇手段的招攬道門高手,連唐方也被他們盯上了,若是不將軍統的這條線給掐斷了,會成為我們無窮無盡的後患。」

    歐陽風骨笑道:「軍統那裡,除了段觀音還有一戰的實力,其他的人,都是一些酒囊飯袋。」

    「酒囊飯袋,」李鑫橫了歐陽風骨一眼,冷冷道,「當日你不是就敗在了鄔家的那個肺癆手中,還差點被他的金棺所收,單憑鄔蠹,你就不是對手了,虧你還號稱是贏勾血脈之後。」

    歐陽風骨嘿然一笑道:「那日只是我一時疏忽了,低估了那小子,如是再見面,我定然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大話就少說幾句,」李鑫道,「現在安倍大法師死了,而你我現在尚無全部掌控陰陽道的實力,若是安倍沙羅那女子反水,在天皇面前告你我一狀,我自然會死,不過歐陽風骨,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歐陽風骨道:「你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自然會全力幫你的。」

    李鑫道:「我潛入中原二十年,甚至已經潛入了軍統的內部,但是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唐方那個小子給破壞了。」

    「那天在長沙,你不是已經將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全部殺了嗎?軍統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

    李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戴笠那小子早就對我有了戒心,畢竟我來歷不明,身世不清白,戴笠那小子一門心思的追求唐方,我再難獲取核心機密,所以便懶得理他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小兵走了過來,遞給李鑫一封電報,李鑫掃了一眼,拿起火機將電報點燃,淡淡地道:「戴笠那小子,飛機失事了。」

    「飛機失事?」歐陽風骨一愣,笑道,「你幹的?」

    李鑫神秘一笑,道:「軍統已經不足為懼了。現在,我們接下來只要全力對付兩件事,一事無論如何要找到安倍沙羅,還有,全力對付唐方!」

    「唐方。」歐陽風骨雙目閃過陰冷的光,冷冷道,「我們的事,是該好好算一筆了。」

    一個小鎮的客棧之內,安倍沙羅並沒有睡覺,儘管現在已經天色漆黑,在她的枕頭下面始終放著一把太刀,她知道,歐陽風骨或者李鑫,隨時可能破門而入,將她斬殺,這些日子他提心吊膽,只為保命。

    她知道,現在依著自己的實力,殺死歐陽風骨和李鑫太難了,唯一能做到的,是她要活著回到日本,將李鑫和歐陽風骨合謀害死安倍大法師的消息告訴天皇,讓天皇為安倍大法師復仇。

    家賊難防,安倍大法師一世英明,卻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李鑫這個卑鄙小人的手裡面,她實在心有不甘。

    忽然間,一陣陰風吹過,安倍沙羅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手裡緊握太刀,試探地問道:「誰?」

    無人應答。

    安倍沙羅心中稍安,她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湘西的一個無名小鎮,這裡李鑫的勢力並沒有探到這裡,她打算往西南走,取道重慶,然後經過印度那邊,回到日本,只有這條路,才是安全的。

    忽的,又是一陣陰風……

    安倍沙羅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手提太刀,全力戒備。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安倍沙羅將手中的刀又緊了幾分,整個人蝦弓在床上,蓄勢待發,只等敵人出現,便全力一擊。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

    「我可以進來嗎?」外面響起人聲,安倍的心稍微鎮定了一些,要是外面是李鑫的人,肯定不會這麼禮貌。

    可是自己在這裡無牽無掛,無親無朋,是誰又會摸到這裡來呢?

    安倍沙羅不敢大意,冷冷道:「進來吧。」

    門開了,頓時間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安倍沙羅幾乎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憑著她的直覺,進來的人,絕不會是普通人,按照中原的話來說,這個人被『不乾淨』的東西附體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安倍沙羅知道,來者不善。

    「你好。」進來的是安倍沙羅見過的一個住客,只是此時他的表情僵硬,聲音乾澀,顯然是被某種陰物附體了。

    「你是?」安倍沙羅越發覺得奇怪,手中的刀更緊了幾分。

    「你見過我叔叔嗎?」那個人發出了令安倍沙羅根本摸不著頭腦的話。

    「沒見過。」安倍沙羅冷冷道。

    「這就奇怪了,你身上怎麼會有我叔叔的氣味?」那人疑惑地看著安倍沙羅,有些不解道。

    「我怎麼知道,若是沒有事的話,我要睡了。」安倍沙羅冷冷地道。

    「這就奇怪了,你沒見過我叔叔,怎麼會有他的氣味,難道我我弄錯了?」那人喃喃自語。

    安倍沙羅心中一動,問道:「你叔叔是誰?」

    「唐方,你認識嗎?」那人道。

    「唐方!」安倍沙羅心中一跳,這個名字太熟悉了,讓她恨之入骨,但是又無時無刻不想。

    「你是誰,唐方怎麼了。」安倍沙羅到底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叔叔不見了,」那人焦急道,「唐方是我叔叔,但是我現在找不到他了,你能幫我找他麼,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身上怎麼會有他的味道……」安倍沙羅心中疑惑,忽然間想起那日在樹林中,唐方與自己曾經有過肌膚之親,莫非……頓時間安倍沙羅俏臉緋紅,彷彿藏在心中的一個小秘密,被人發現了一般。

    憶起那日一幕,安倍沙羅不禁沒有憤恨,反而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唐方怎麼了?」安倍沙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說一千到一萬,自己師父的死雖然不是唐方直接造成的,但是和唐方有著抹不開的關係,說到底,於公於私,唐方都是自己仇人之一。自己怎麼可以為一個仇人而擔心呢?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句話。

    那人木訥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你肯跟我一起找唐方嗎?」

    安倍沙羅冷笑一聲,道:「哼,唐方死了不是更好,就算他沒有死,我幹嘛要去找他?我和他仇深似海,恨不得吃他的肉,寢他的皮,讓我去救他,妄想!」

    「不……」那人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其實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你其實是很擔心我叔叔的對嗎?」

    安倍沙羅心中猛地一震,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敢問自己,現在被一個外人忽然到來,自己的心思,彷彿就這般赤裸裸地被人看穿了一般。

    安倍沙羅仰頭,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我啊,唐方的侄女,反正你來了魏家老宅就可以找到我了,我們等你,你要來。」那人說完,便關門出門了。

    安倍沙羅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太刀,心中開始做著掙扎。

    唐方當真有難了?

    可是他有難,跟我有什麼干係?當年在小樹林裡……

    一念至此,安倍沙羅不由得霞飛雙頰,如一個情竇未開的少女一般扭捏起來。

    「壞蛋!」安倍沙羅忽然猛地用手捶打床板,恨恨地道:「那個人,就是一個大壞蛋,無惡不作,我幹嘛要幫他!」

    「但是……」安倍沙羅自言自語道,「若是我不幫他,萬一他真的死了,怎麼辦?」

    「他乃是贏勾之後,殭屍之體,不死不滅,怎麼會這麼快死了呢?」

    「管他的,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回到日本,把師父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天皇,讓李鑫不得好死,唐方生死,幹我何事!」

    「但是唐方當真死了的話,天下又還有誰人能夠制住李鑫和歐陽風骨這對狼狽為奸的小人?」

    「唐方啊唐方……」安倍沙羅頓時陷入了兩難之境,猶疑不絕。

    天色已經漆黑,望著窗外,王仙嶠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看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唐憶,誰都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唐憶。

    王仙嶠撇撇嘴,王雲光和蘇三娘子會意,都走了出來。

    「完蛋了,完蛋了」一出屋子,王仙嶠立刻開始發牢騷,「這下子徹底完蛋了,老子收拾東西回落洞了,王雲光你該幹嘛幹嘛去,三娘,你跟我走吧,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了,只有我才能保護你。那個肺癆,算了,懶得管你們了。」

    王雲光經過白日的調息,早已經從昏迷中醒來,臉色依然不好看,道:「前輩,你這就打算放棄了?」

    「不然怎樣。」王仙嶠道,「這天色都晚了,陰長生過一會兒就要打過來了,我們難道還在這裡等死嗎?前兩天是運氣好,你保證我們每天運氣都這麼好嗎?」

    蘇三娘子道:「也許陰長生知道盤古識無望,說不定就不來了呢?」

    「誰知道?」王仙嶠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你們倒好,沒把陰長生得罪完了,最多叩頭請罪,也許他就會放過你,老子不同,老子把那老東西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徹徹底底地得罪完了,你昨晚不是沒看到,他誰都不管,就他媽的找老子一個人的麻煩,我若是今晚還呆在這裡,不是要被他轟成渣滓嗎?老子沒那麼傻,三娘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對不住了。」說完王仙嶠當真要走。

    王雲光上前一步,攔在前面,道:「前輩……」

    王仙嶠怪眼一瞪道:「王小子,你要攔我嗎?」

    王雲光沉聲道:「請先輩有始有終,我們的希望,全系前輩之手,請前輩給唐方,給紫仙子一個交代。」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逃命要緊。」王仙嶠哇哇直叫。

    蘇三娘子也道:「這件事情全部都是你搞出來的,你現在打算撂挑子跑路嗎?世間上怕是沒有那麼好的事情。」

    「你以為我想!」王仙嶠咆哮道,「那個女娃兒遲遲不醒,她不醒來,就找不到唐方,找不到唐方,陰長生就要我的命,老子命只有一條,要緊得很!」

    鄔蠹忽然道:「其實陰長生今晚說不定不會來了。」

    幾人一齊望著鄔蠹,道:「怎麼說。」

    「天地自有規則,像陰長生這樣的人物,是不能踏足凡塵半步的,陰長生回去之後,肯定會知道自己是被唐憶騙了,是中了盤古識的幻覺。換句話說,陰長生盤古識已然無望,陰長生之所以兩次破戒入凡,無非就是想得到盤古識,沒有了這麼巨大的利益,他怕是不會冒險踏入凡塵了。」

    「嗯,」王雲光也點頭道,「仙凡有別,如鬼帝這樣等級的人物,是不准干預凡世之事的,他已經連續來了兩次了,所謂事不過三,如是他第三次只為尋仇就破了天地法則,那當真就是蠢到家了。」

    王仙嶠的眼睛滴溜溜得直轉,道:「你們肯定?」

    「若是陰長生真來,我定然拚死保你一命。」王雲光斬釘截鐵地道。

    「你小子的話,還有那麼幾分可信,」王仙嶠反覆掙扎,看著三娘道:「三娘你怎麼看。」

    「大英雄當死節,你若是想當真得到三娘的青睞,就拿出你男人的一面,我三娘最看不起貪生怕死的人。」蘇三娘子淡淡道。

    「媽的!」王仙嶠一拍大腿,道,「你都說道這份上了,老子今天說什麼也拚一拚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三娘,醜話說在前面,老子今天晚上真的掛了,你必須為我守孝三娘,不許勾引其他男人!」

    蘇三娘子微微一笑,道:「若是你當真是大英雄,我為你守孝三年又何妨。」

    「干?」王仙嶠滴溜溜地看著幾人。

    「幹了!」王仙嶠一拍大腿,惡狠狠道。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屋內唐憶還沒有動靜,很快便快到零點了,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別是王仙嶠,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子夜,在王仙嶠極不願意的情況下,還是來了。

    忽然間陰風四動,彷彿裹挾著冰冷的寒氣,幾人面面相覷,難道陰長生來了。

    一聲淒厲的吼叫,震動四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5
【620】起死回生

    諸人面面相覷,相互對望,心都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了,遠方黑暗出忽然一人一獸狂奔而至,幾人雖然感覺到這人獸帶來的非凡戾氣,但是比之陰長生降臨,卻又不是同日而言。

    不是陰長生,幾人長吁一口氣,如同逃過一劫,王仙嶠的整個後背都被浸濕了。

    那一人一獸越來越近,藉著月光,王雲光率先認出來,驚呼道:「這是唐方當年的手下殭屍!還有地狼。」

    他們怎麼會來。

    王仙嶠面容驚喜,連連道:「定然是唐憶,定然是唐憶那女娃給這兩物招來的,沒想到這女娃居然這麼厲害,居然能找到這兩東西。」

    王雲光也欣然點頭道:「七人眾又得一,好極好極!」

    殭屍金亞東近身,看了一眼諸人,沙啞的道:「我家老祖可在此?」

    王仙嶠上去跳將起來拍了一下金亞東的肩膀,笑道:「等的就是你,只要你家老祖遺留在世間的七個殭屍能齊聚,以你們之間的血脈聯繫,定然能夠找到他的,現在已經來了兩個了,另外五個也快來了,快了,快了,你們很快就會見到你們老祖了。」

    殭屍金亞東橫掃了在場諸人,冷冷道:「你們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王仙嶠繞著金亞東走了幾圈,疑惑道:「不對,這裡明明有兩股贏勾氣息,但是為何只有你一人,還有一個人呢?」

    金亞東將背後的包袱放下,道:「你說的可是他?」

    金亞東打開包袱,只見包袱裡面七八段屍首,有頭有身,只是身上沒有血漬,也沒有腐爛的跡象。

    「是他。」王雲光似乎記起了,道,「當日在趕屍大會上,唐方的一個手下殭屍曾經幫助唐方擋過一劫,被打得屍首易處,只是他雖然也有贏勾血脈,現在卻屍首不全,可惜了……」

    「贏勾血脈,不死不滅,就算是碾成了碎泥,也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又豈是隨便一個什麼怪物就能滅掉的。」

    「起死回生,這世間,誰又有那等神通。」王雲光長嘆一口氣,「就算是有,我們時日無多,上哪裡去找那等高人呢。」

    「小子,說你年輕你還不承認,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我說得對不對,三娘。」

    三娘長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從一開始靠近我就沒安好心,那玩意兒,你惦記很久了吧。」

    王仙嶠嘿嘿一笑,道:「三娘,現在輪到你大顯神通了。」

    蘇三娘子無奈搖頭,用手一番,頓時間整個屋外面腥臭氣息熏人,讓人聞之慾嘔。三娘那在手中的,正是一個寸許的小人兒。

    當日畜道大會上,讓無數畜道弟子垂涎三尺的失魂引。

    蘇三娘子看了一下諸人,緩緩道:「我奪此物,原本是想用在張姑娘的身上,幫她化去畜生,重生為人,也算是了了當年我對我弟弟的承諾,但是今日魏老先生先我一步,用魏家數老之命,換了張姑娘一命,我原本以為這玩意兒我是用不上了,誰知道王仙這個小人,時時惦記,我若是不用了,遲早也會被他偷去,還不如索性用在這人的身上,免得這王仙嶠這輩子纏著老娘不放。」

    「三娘果然是明白人,」王仙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不過三娘有一點誤會了,我要的不僅僅是三娘的東西,更要三娘的心。」

    王雲光精神一振道:「失魂引乃是畜道神物,看來此人有救了,蒼天果然有眼。」

    「蒼天有沒有眼我不敢說,就算是有,也是我王大神仙的屁眼,不是我王大神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吃糞啃屎了,先不謝謝我王大神仙,反而謝天地,還有天理沒有?」

    「閒話少說,就開始吧。」蘇三娘子皓腕一探,對著金亞東道,「你將他放下來,平整地攤開。」

    金亞東似乎覺得張合有救,哪敢怠慢,連忙將張合的屍首拼起來,手腳齊全,倒是也沒有少了一分一毫。可見這些日子,金亞東將張合屍首照顧地極為周全。

    「祭台伺候。」三娘吩咐道。

    王雲光哪敢怠慢,連忙將魏家屋中祭台搬出,三許信香徐徐點燃,散發出溫馨好聞的味道,稍稍將三娘手中的惡臭遮掩了幾分。

    金亞東將張合屍首放在祭壇之上。

    三娘拜過天地二祖,在祭台上擺上柳脈先祖的靈位,抬手,用指甲輕輕地在雪白的手腕上一抹,頓時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腕留下,淌在了那失魂引的身上。

    頓時,那失魂引身上發出一個熾熱白光,雙目驟然睜開。

    蘇三娘子握住失魂引,深深地呼吸。

    鮮血依然流出,將失魂引整個浸透,三娘小心翼翼地將失魂引放在張合身體三寸之上。

    鮮血一滴滴順著失魂引落在張合的身體上,慢慢暈散開去。

    蘇三娘子臉色開始漸漸發白,嬌喘之聲,傳進了諸人的耳朵,幾人同時屏息凝神,不敢驚動三娘半分。

    蘇三娘子的血手,拿住失魂引,在張合的眉心出點了第一下。

    鮮紅的顏色,頓時間罩定了張合的頭顱,三娘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握住失魂引,在張合的頭顱上畫下了一個血咒。

    施法炮製,三娘握住失魂引,在張合的手心,腳心和肚臍處,以此點了一個紅心。

    五道紅心相連,豎起一道詭異的陣法,而三娘的鮮血,順著這失魂引,依然源源不斷地向著張合的身上瀰散開來。

    鮮血落在張合的身上,如同蚯蚓一般,開始慢慢蠕動,漸漸的,五個血咒合成了一個遍佈張合全身的一個巨大血咒。

    三娘不言不語,氣氛也越發緊張,只是在三娘手腕出,汩汩鮮血不停流出,透過失魂引,不斷引入張合的身體之中。

    陣法越發繁複,也越發詭異,如蒼禽大鳥,猶如洪荒猛獸,鮮血不斷流動,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形成了一個生死輪迴的奇妙境界。

    空氣中,那失魂引發出的惡臭越來越淡,反而血腥的味道,越發濃烈,此刻,只有三娘在濃厚的喘息,無人敢發出任何響動。

    通過鮮血,將失魂引和張合的身體徹底連為一體,那張合彷彿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不斷吮吸著三娘身體中的鮮血。失血過多的三娘,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鮮血從三娘身體出,至張合四肢止,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蘇三娘子的手,開始急劇的顫抖,似乎已經握不住手中的那個失魂引了。喘息聲越發濃厚,而額頭上香汗淋漓。

    終於,三娘的手,鮮血不再出來,而張合身體上的血,如同江河倒捲一般,全部灌入了失魂引的身體之中,原本在張合身體上出現的那個詭異血咒,也全部轉移到失魂引處。

    咚,三娘似乎力不能勝,一時握不住那失魂引。

    失魂引忽然掉落下來,掉到張合的身體之中,霎時間便消失無蹤。

    眾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生怕三娘有個閃失。

    那失魂引掉落在張合身體中後,鮮血順勢散開,如同大河分流,進入到張合身體中的每一個角落。

    格。

    張合的喉間猛地一動。

    三娘渾身一軟,秀髮已經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倒在了趕上前來扶住自己的王仙嶠懷裡。

    蘇三娘子聲音沙啞道:「成了。」

    「這起死回生之術,天下間畜道敢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了。」王雲光心中欽佩,由衷地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6
【621】這樣也可以

    天漸漸的亮了,直到東方的日光緩緩地從山間升起,諸人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陰長生到底還是心存忌憚,不敢再來找他們了。

    陰長生的危機雖然稍微減,但是唐方依然蹤跡了無,幾人仍然心事重重。

    王仙嶠掰著指頭道,「來了三個,還差四個,也不知道唐憶那個小娘們到底有沒有本事找齊七個人。」

    幾人知道事已至此,也只有慢慢等待,王雲光倒是沒事,反正獨自清靜苦修的時候,一連打坐數十日也是常事。鄔蠹更是少言寡語,甚至都懶得和這群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獨自在外面找了一塊石頭,玩著身上的帶的蠱毒。

    唯一鬱悶的就是王仙嶠,他充分證明了關久了的猴子比其他猴子都更蹦達的真理,整天到屋裡屋外嚷嚷,就沒閒下來過,原本還心想挑撥挑撥蘇三娘子,但是蘇三娘子因為失血過多,需要靜養。

    殭屍張合和金亞東加上王雲光,在王仙嶠看來是三根木頭,沒有搭理的必要,鄔蠹又覺得太噁心,看見他王仙嶠就渾身汗毛直豎,敬而遠之,唐憶小朋友沒有醒來,魏柔和魏求喜終日為魏家守孝不下山,魏十三那個殺千刀的又不知道去哪兒了,王仙嶠是百無聊賴,好生沒趣。

    終於,兩天似乎王仙嶠率先感到了異樣的氣息傳來,慌忙跑出來,王雲光等人也很快感覺到,紛紛出門。

    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人,晃晃蕩蕩地向著這裡走來,王仙嶠賊眼一亮,道:「又來了一個!」

    那個鋪頭散髮之人,渾身散發著惡臭,如同失魂了一般,向著王仙嶠等人走去,王仙嶠一把攔住他,正待問話,那人看都不看王仙嶠一眼,徑直進屋。

    幾人忙跟上。

    那人進屋之後,四處轉了轉,彷彿發現了什麼,徑直向張若昀的房間走去,歪著頭,看了張若昀好久,皺著眉頭,疑惑地道:「好熟悉,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

    那人努力思考著,但是似乎什麼也想不起來,神情茫然,跌跌撞撞地又要出門。

    王仙嶠一聲大喝道:「張若龍,老祖有令,爾敢不從?」

    那人似乎渾身一震,猛然回頭,看著王仙嶠,喃喃地道:「老祖,老祖在哪兒,老祖……」

    「爾得殭屍真主點化,方修成不死不滅之身,如今真主有難,爾救還是不救?」

    「我……」那個人忽然愣住了,僵直地點頭道,「我……我救老祖,救老祖。」

    王仙嶠微微點頭道:「如此極好,等七眾到齊供尋老祖,老祖歸來,並不負爾等,定讓爾等躲過天雷地火刑法,成就殭屍至尊之體!」

    不僅僅是張若龍,連同其他幾個殭屍,聽到這句話,眼中都泛出了貪婪的目光,身為殭屍,最懼天雷地火,若是能夠在殭屍真主的照拂之下,躲過此劫,來日造化,定然不淺,這樣的誘惑,確實讓它們難以抗拒。

    金亞東顫抖地道:「當真,老祖當真肯助我避劫。」

    「這是當然,你等俱有贏勾血脈,便是唐方嫡系傳人,唐方乃是殭屍真主,只要你們能夠幫他,他定然不負爾等。」

    張合是這幾人中最為「奸詐」的殭屍,不似金亞東等人一般,靈智初開,可以任憑王仙嶠哄騙,他微微沉吟半晌,道:「你是老祖何人?我不認識你,如何信你。」

    「信與不信,只在爾等一念之間,但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若是唐方歸來,知道你們沒有盡力幫他,一怒之下,後果你們自己好好掂量便是。」

    幾人渾身一激靈,俱不敢多言。

    雖然王仙嶠從未出手,但是幾人都可以從王仙嶠身上感受到一股和他們極為相似的氣息,而這氣息的源頭,正是贏勾之血。

    張合等人,心智到底不比人類,加上王仙嶠一利誘,一恫嚇,便信了,齊齊點頭。

    王仙嶠一一數去,張若龍,張合,花蔠,金亞東,現如今七人縱已經過了一大半,現在就只差三人了。

    想到這裡,幾人都是精神一震,終於從最痛苦的地方,看到了曙光。

    王雲光看著張若龍,細細看了看,疑惑地道:「這人莫非就是當年軍統張若龍?」

    「你認識他?」王仙嶠問道。

    王雲光苦笑道:「曾見過幾面,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拒絕了,沒想到,他居然也是……他和唐方是有怨還是有仇。」

    王仙嶠不屑的一撇嘴,道:「說有怨也有,說有恩也有,總之,都是下面那個東西惹出來的毛病,這人生前齷齪之極,說是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不為過,能夠得到唐方的點化,也算是他的造化,不說這些,大爺我覺得噁心。」

    說到這裡,王仙嶠咧嘴一笑,道:「看來我們又來了一個好朋友。」

    門開了,一個身材俏麗的女子走了進來,厭惡地瞪了王雲光和鄔蠹一眼,道:「是你們?當好像我們之間應該還有一筆帳沒有還清,既然你們都在了,唐方在哪裡。」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的大小姐。」王仙嶠看到此人,頓時間嘴角便泛起淫蕩的笑容,「你要是來找唐方報仇,怕是晚了,不過安倍小姐這麼就這麼急著去找唐方嗎?」

    當年安倍沙羅偷襲唐方之前,以為把王仙嶠支開了,但是王仙嶠怎麼會那麼乖呢,所以那場香豔之戰,他是一個片段都沒有那下,因此一見到安倍沙羅,想起她在唐方身下欲拒還迎地姿態,自然眼神就不一樣了。

    作為女人,安倍沙羅一看見王仙嶠的眼神,大抵也就猜到了王仙嶠心中所想,頓時間想起那段難以啟齒的羞辱,又羞又怒,拔出太刀,對著王仙嶠。

    但是她不敢動手,不消說這裡有王雲光這樣的高手,光是那個不陰不陽的鄔蠹,就讓她極為忌憚,她來此雖有赴險的覺悟,但是又豈能不知輕重,胡亂出手?

    「安倍小姐的刀還是不要動的好,否則刀劍無眼反傷了自己就不好了。」鄔蠹在旁陰森森地道。

    王雲光上前一步,攔在了安倍沙羅前面,生怕這幾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皺眉道:「安倍小姐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若是安倍小姐想將我們一網打盡的話,怕是有些難度。」

    鄔蠹陰陰道:「安倍那個老賊在龍虎山被重傷,怕是現在都沒有緩過勁來,就憑陰陽道那些不上檯面的小人物,也想對付我?太天真!」

    安倍沙羅平靜地道:「我家恩師已經死了。」

    「死了?」鄔蠹不由得驚道,「雖然幾人都猜到安倍在龍虎山一敗,必然身負重傷,但是畢竟安倍是成名多年的日本國師,豈能這麼容易死去?」

    「他死在了無恥小人李鑫的手裡,而且,現在還想追殺我。」

    「李鑫。」鄔蠹森然道,「可就是你們日本陰陽道潛伏在我軍統中的那個小人?沒想到他還真是安倍大法師的徒弟,還好我軍統情報系統過關,不然還真的要被這小子統統賣了。」

    「軍統,」安倍沙羅疑惑道,「你投靠了軍統。」

    「不好意思,讓您失望了。」鄔蠹陰森森道,「而且,我坐的,正是那個叛賊的過去的位子。」

    王雲光皺眉道:「所以,安倍大小姐現在是走投無路,不得不來投靠唐方?」

    「美人末路,英雄拔刀相助的戲碼,向來是我王大先祖最愛看的,可惜今天在安倍大小姐身上恐怕是上演不了了,我們那個四處留情的風流英雄,今天不在這。」

    安倍沙羅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見唐方。」

    「我們都想見他。」王雲光一攤手,苦笑道,「可是沒有一個人找得到他。」

    安倍沙羅道:「莫非唐方當真有難?」

    王雲光點了點頭。

    安倍沙羅雖然和王雲光曾經各為其主,但是王雲光的人品還是值得肯定的,他說了,便是真的,而且這麼多人,沒有必要騙她。

    鄔蠹插口道:「安倍大小姐似乎還沒有回答我們,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我還想問你們,你們把我引來此處,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原來這安倍沙羅不是不請自來,難道是唐憶。

    但是唐憶引來的都是具有贏勾血的殭屍,這安倍沙羅,為何也引來?

    難道是……

    可是,這安倍沙羅可是活生生的人啊。這點幾人絕不可能看錯。

    王仙嶠前思後想,想了好一陣子,忽然如同被點中了笑穴一般,在地上笑的打起滾來。

    「這樣,這樣也可以,原來這樣……這樣也可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7
【622】上偷天,下偷地,中間偷朋友

    幾人都是一頭霧水,看著王仙嶠,王仙嶠喘息道:「我說這個日本娘們,老祖,老祖當真是待你不薄啊,把最好的都留給你了,你可比他們幸運得很啊!」

    幾人正待詢問,王仙嶠已經不停地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就是這樣,嗯,很好,很好……」

    安倍沙羅等王仙嶠笑停下來,才道:「你們引我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王仙嶠捧著肚子道:「王,王小兒,你說,你說……讓我再笑會……老祖……你當真是威武霸氣……」

    王仙嶠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安倍沙羅道:「原來如此,可是唐憶為何會引我來此,我並非殭屍之身,也沒有殭屍血脈,我如何能幫唐方。」

    「小娘們沒有聽過一滴精十滴血嗎……不行,不行了,讓我再笑會……」

    噗……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噴飯,而安倍沙羅更是休得差點找個地洞鑽進去。

    所有人終於明白王仙嶠的笑點所在了。

    安倍沙羅收斂情緒,腦中飛速盤旋,等幾人淡然下來,抽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冷冷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我們開始談交易。」

    王雲光道:「安倍小姐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需要的,乃是殭屍之身,就算安倍小姐和唐方兄弟……咳咳……有過,有過肌膚之親,但是估計可能是唐憶年幼,弄了哥笑話,當然,安倍小姐若是想呆在此處,我等也不會介意,畢竟這裡還是我們祝由的地盤,也算是我們投桃報李,答謝安倍小姐這番心意。」

    安倍沙羅冷冷道:「你們需要的不就是一具屍體嗎?這有何難?」

    鄔蠹冷冷道:「安倍小姐應該不似這般好說話的人,說出你的條件。」

    「我說了是交易,交易自然是有買有賣,我要你們殺兩個人。」

    鄔蠹道:「殺人,天底下應該沒有比殺人更容易的事情了,安倍小姐這交易做得太虧了。」

    「我覺得值得,就值得,我要李鑫和歐陽風骨的命。」

    「成交。」王仙嶠和鄔蠹同時不假思索地道。

    「恕我直言,若是我們現在誆騙你,你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但是我王雲光不想做這等下作之事。」

    「蠢!」

    「迂腐!」

    王仙嶠和鄔蠹同聲罵道。

    王雲光朗聲道:「李鑫我可以答應你,但是這歐陽風骨,乃是殭屍之身,老實說,我們並沒有把握擒殺他,就算有,我們也不可能做,因為歐陽風骨乃是尋找唐方的一枚極為關鍵的棋子,安倍小姐想為恩師復仇的心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真的不能保證做到。」

    安倍沙羅臉色變了變,微微有些失望,道:「當真不行嗎?」

    王雲光緩緩地搖頭。

    安倍沙羅咬咬牙道:「也罷,就算不殺歐陽風骨,但是李鑫之命我定然是要的,這是我的底線,若是你們不肯,我們只好一拍兩散了。」

    「這點我可以保證,」王雲光看著安倍沙羅,眼中露出一絲悲哀,道,「只要有我王雲光在世一日,我定幫你取李鑫首級。」

    「好。」安倍沙羅眼中露出決絕的,冷冷道,「動手吧。」

    王雲光道:「安倍小姐以怨報德,我替唐方兄弟先謝過你。」

    鄔蠹道:「安倍沙羅,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玩命的勾當,一刀下去就不一定在活得過來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當真是生死相許啊,你說這世間怎麼就沒有一個女人為我王仙嶠死上一把呢,老祖啊,老祖,這輩子,你欠下的情債,怕是八輩子都還不完了喲。」

    安倍沙羅被王仙嶠點中心思,身體微微一顫,看著王雲光,道:「還不動手?」

    王雲光背過身去,沉吟不語。

    安倍沙羅看著鄔蠹,冷冷道:「你不是祝由中最心黑手狠的人嗎?你動手吧。」

    鄔蠹聳了聳肩膀道:「對不起,這種事情我不感興趣。」

    安倍沙羅看著王仙嶠,王仙嶠嚇了一跳,道:「你們都聰明,好事你們上,這種黑鍋就要我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怕唐方跟你們秋後算賬。別找我,別找我,我不干!」

    「好,我自己來!」安倍沙羅心中一橫,心中默默道:「師尊,我功力低微,不能為你復仇,只能假他人之手,唐方雖然屢次棄我,奈何徒兒一顆心早已牽掛在他身上,今日他遭逢大難,徒兒實難袖手旁觀,請師尊原諒。」

    說完,眼睛一閉,便要對著自己脖子割下。

    「哐當。」忽然安倍沙羅的手中太刀被斷成兩截,王雲光吊兒郎當地握著一截斷刀,道:「要你找個人,幹嘛弄得這麼生離死別,淒淒慘慘的,太沒意思了。」

    「你幹嘛。」安倍沙羅冷冷道。

    「你,還有你……」王仙嶠一指王雲光,又指了指鄔蠹,搖頭嘆道,「這個世界上原本沒有蠢字,正是因為有了你們兩個,所以才會有人造出蠢字來。」

    鄔蠹陰森道:「老怪物,說話小心點。」

    「人家二八年華,風華正茂,你們兩個就沒有一點點憐香惜玉的心嗎,就這麼忍心眼珠子的看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還沒有展開花朵,就怎麼吧唧一下,掉到地上嗎?你們就這麼忍心看著這麼一個嬌滴滴,美豔豔,身材又好,臉蛋又好,床上功夫也好的好姑娘,就這麼香消玉碎嗎?」

    「可是……」

    「可是什麼。」

    「如果,如果安倍姑娘不這麼做的話,那麼……」

    「那麼什麼……」王仙嶠瞪眼道,「說你蠢你不承認也就算了,還一天到晚自以為是古往今來王家第一天之驕子,我要是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還沒等你出娘胎就掐死你了,我問你,林不依是不是殭屍?」

    「嗯?」王雲光眼前忽然一亮。脫口而出道,「是啊,他是雲道子轉世,他乃是殭屍之身,怎麼沒死?」

    「所以做殭屍,不一定要死的,比如你有了這個好東西。」王仙嶠嘿然一笑,從懷裡緩緩地掏出了一個東西。

    陰符經。林不依傳給唐方的那本龍虎山神秘秘籍,陰符經。

    可是怎麼到了王仙嶠的手裡了?

    王仙嶠盈盈笑道:「別看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得罪了陰長生那個怪物,我手上沒有一兩件保命的好東西,心裡慌啊。」

    王仙嶠,當真是上偷天,下偷地,中間偷朋友,連唐方都不放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8
【623】這便是,造畜

    花蔠、張若龍、金亞東、張合再加上勉強還算得上的安倍沙羅,這七人眾已經有了五個,只是另外兩個人,卻依然蹤跡渺然,其實幾人都知道,這七人眾最大的難關卡在了歐陽風骨處,雖然林不依前去降服歐陽,但是歐陽風骨和唐方仇深似海,即便林不依舌璨蓮花,到底能不能降服歐陽風骨,幾人心中也是沒底。

    歐陽風骨獨自盤膝坐在一處亂葬崗前。亂世,血流成河的戰場給了他無窮無盡的陰靈用以練功,自從在幽冥血池中渡過一段洗髓伐骨的歷程,他已經徹底擺脫了唐方的控制,而在他心中,所有「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掉唐方。

    忽然間似乎有踩碎落葉的聲音傳來,歐陽風骨的靈覺何等的敏銳,長身而起道:「何人,快出來。」

    四周寂靜無聲,歐陽風骨冷冷道:「朋友,既然來了,就必然是衝著我來的,若是再不現身,小弟沒時間陪你玩,告辭。」

    作勢要走,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歐陽風骨,你可曾還記得我否?」

    歐陽風骨渾身一震,顯然已經聽出此人是誰,道:「前輩?」

    林不依緩緩的走出來,如同夜色下的一隻孤魂野鬼,看了歐陽風骨一眼,冷冷道:「我曾經說過,不准你動小紫,為何你不聽我之勸告,一而再的找小紫的麻煩,難道就不怕我真的把你這身殭屍皮給拔下來?」

    歐陽風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鋒利的牙齒道:「前輩對我有恩,我自然記得,但是誰跟我有仇,我也忘不了,若是前輩此來是為紫玲玎那個丫頭找公道的話,我自然無話可說,前輩乃是累世修行的高手,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就算是前輩將我殺了,我也不服氣,我和唐方和紫玲玎的仇,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唐方若是假你之手算計我,我認栽,看同樣也看不起他。」

    「若非我在你如喪家犬之時點化你進入落洞中修習,你有什麼資本和唐方叫陣?」

    「所以前輩之恩,歐陽謹記,若是前輩想用對歐陽這份恩德,化解我和唐方之間的仇怨,我勸前輩還是少費力氣,我和他之仇,不死不休。」

    林不依淡淡地道:「我點化你,原本出自私心,你無需謝我。」

    歐陽風骨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林不依道:「我來尋你,是要你做一件事。」

    歐陽風骨想了想道:「以前輩的神通居然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倒想好好想想了。」

    林不依道:「唐方當日於鬼帝陰長生一戰,被陰長生打入十八層地獄……」

    「什麼!」歐陽風骨大聲道,「唐方死了!他怎麼可以死!」

    「你要救他。」林不依淡淡道。

    歐陽風骨如同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林不依,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幾乎眼淚都掉了出來,「我救他?前輩,你看我是那種人麼,唐方乃是我恨不得吃其肉,吸其血之人,我為什麼要救他,雖然他沒有死在我手裡,讓我很不開心,但是我怎麼可能去救他?」

    「你會的。」林不依聲音不大,卻透著一種讓人不能質疑的上位者的氣度。

    「前輩,我知道你們為了唐方,下了很大的賭注,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他死,甚至讓他生不如死。」

    「然後呢?」林不依淡然道。

    歐陽風骨微微一愣,道:「然後我就開心了。」

    林不依嘆道:「我當你之所以點化你,便是看在你還算得上是當世少有的明白人,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被仇欲遮了眼的時候,枉費了你在幽冥血池的那份造化。」

    歐陽風骨冷笑道:「林不依,你就算是再花言巧語,我也不會聽你的,人生一世,若是連仇都報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不依淡淡道:「你只是為了活著嗎?」

    歐陽風骨一時語塞。

    林不依道:「恨者怨恨,懷惡不捨,這只是那些俗人的想法,我們修道之人,原本便是要放下人間七情六慾,方能有機會窺探大道,你又何必執著仇恨不放呢?」

    歐陽風骨狠狠道:「當年是唐方滅我人身,此仇不報,我有何面目立足天地間。」

    「但是別忘了,若非唐方,你能有今日之造化嗎?」

    歐陽風骨仰天長笑道:「唐方之所以將我煉成殭屍,無非是心中恨意不解,要讓我生不如死,生死不能,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他嗎?」

    「你錯了,唐方之所以復活你,其實就是在贖罪。」

    歐陽風骨嘿然一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晚輩告辭了。」

    「你之身,唐方所賜,唐方若死,你也活不了。」林不依冷冷道,「別忘了,你所以還在這個世間,完全是那滴殭屍血在起作用,唐方造了你,這是宿命,你改變不了,就算是你曾洗髓伐毛,能改變身體,但是這輪迴的宿命,你依然無法改變。你的出現,只是為了今日。」

    歐陽風骨停下了腳步,道:「我不信命,從我死的那天開始,我就不信命了,我只相信我自己,天下間根本就沒有命,只有弱肉強食。」

    林不依淡淡道:「我也不信。」

    歐陽風骨愕然,忽然笑了。

    歐陽風骨道:「我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可以問你嗎?」

    林不依點頭。

    歐陽風骨道:「我知道,唐方對你們這些人來說,都很珍貴,紫玲玎是因為愛他,所以才不顧一切護著他。而王雲光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似乎王家以前和一個根本惹不起的人結下了死仇,而能解開這個死結的只有唐方,所以王雲光也不顧一切護著唐方,魏家是因為唐方是魏家女婿,是祝由宗主,所以也偏袒唐方,而你……」

    歐陽風骨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目的何在。」

    林不依抬頭看天,慢慢地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我已經活了五百六十七年了。在這個世界上整整活了五百六十七年,這麼長的時間,任誰來說,都太長了。」

    「可是我偏偏又死不了,應該說,我還不想死。因為我心有不甘。」

    歐陽風骨道:「人如是活太長,就會看透世間的一切,當你發現你比所有人都聰明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整天如同生活在豬圈之中,臭不可聞,越臭就越覺得難受,總有一天就會發瘋了。」

    林不依道:「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因為我還有一事為了。」

    「什麼。」

    「當年法海敗我,耆闍之地在我手中隕落,我心有不甘。」

    歐陽風骨看著林不依,道:「看不出,你還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但是這一切,和唐方有什麼關係。」

    林不依淡淡地道:「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件事起源於贏勾血脈,自然也應該終於贏勾血脈。」

    「所以,你想利用唐方幫你重建耆闍之地?讓龍虎山再現昔日的輝煌?」

    林不依搖頭道:「錯了,我要龍虎山永無翻身之日,我要徹底將龍虎山毀去,連渣滓都不剩。」

    歐陽風骨以為自己聽錯了,大聲愕然道:「什麼?」

    林不依一字一句道:「世間無道,爾方成正道。」

    「你是要?」

    林不依道:「我要的是,自我之後,世間再無一人破碎虛空。」

    歐陽風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是要?」

    林不依清冷地道:「我要滅道。」

    「滅道?」歐陽風骨道,「你難道要殺盡天下所有修道之人?」

    「天下之道,始於龍虎,通陰搗陽,源於祝由,這兩派原本就是道之原始,原始一破,世間雜道自然土崩瓦解,人類無道,便會安於輪迴。」

    歐陽風骨笑了笑道:「於是,這天下間只有你一人是道,一人是真理,你便是這世間唯一的道,而所有的人,都是如你在豬圈中圈養的畜生,任你予取予奪,你便是天,你便是神,你便是真理。」

    林不依淡淡地道:「不錯,這便是,造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9
【624】專注滅世五百年

    歐陽風骨深吸了一口氣,道:「林不依,你騙了天下人,但是你瞞不過天,你以為,就憑你,天道會任你改變整個人道嗎?」

    「我知道,天不會任我施為,所以我必須需要唐方的幫助。」

    歐陽風骨疑惑道:「唐方?他有何用?」

    「龍虎山之所以滅不了,是因為當年張道陵在白日飛昇之時留下了一龍一虎,這才是龍虎山的根源所在,當年法海傷一虎,卻留一龍,才導致功虧一簣,而我要將耆闍之地永遠從人道中抹去,便必須先除一龍一虎。」

    歐陽風骨然道:「紫玲玎不是你的女兒嗎?」歐陽風骨笑道,「連你自己的女兒你都不放過?」

    「不,」林不依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只是畜生,林黑兒是,閻書勤,紫玲玎也是,他們都是我手中的棋子,甚至包括……」

    林不依不言不語,忽然間聲音一變,語氣森森道:「甚至包括這場戰爭。」

    「這場戰爭。」歐陽風骨一連退了三步,臉孔變得有些驚恐起來,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林不依雙眼露出寒光,看著歐陽風骨,一字一句道:「你以為,以區區日本彈丸小國,就真的敢於整個世界做對嗎?」

    歐陽風骨不可置信地看著林不依,道:「原來,原來你才是,你才是日本陰陽道真正的幕後主使,那以前的那個安倍大法師呢?」

    「他不過是我立下的一個傀儡而已,只有我,才是日本陰陽道真正的靈魂,是我這五百年的苦心孤詣,才將東方道法一步一步帶到難彈丸小國之中,造就了今日陰陽道!」

    「你……」歐陽風骨長吸一口涼氣,道,「好狠的心腸,但是你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脅迫上天,讓上天看一看,這人道,終究是要亡的,而我,才是人道中能夠力挽狂瀾的人物,只有我,才能駕馭人道,成為人道唯一的主人。」

    「難道,這天道就任憑你肆意妄為不成?」歐陽風骨道,「他會滅了你,將你打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

    林不依朗聲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天道又豈能隨便干預人道!」

    「但是,天下間能人異士何其眾多,你有何能力將他們全部收服。」

    林不依不動神色道:「若是收服不了,那就全部滅了吧。」

    歐陽風骨譏諷道:「你滅的了嗎?」

    林不依點頭道:「我承認,我辦不到,但是有人能辦到。」

    「唐方?」

    「不錯,別忘了唐方的本體,他原本就屬於是人道,這也就是為什麼殭屍真主四人,只有他一人能到人道輪迴,也就是為什麼在他得罪了蚩尤之後,會來人道避難,這是因為,天地法則,六道互不干涉,在這裡,連蚩尤都拿他沒有辦法!」

    「可是唐方,為何甘願聽你擺佈?」

    「他會的,他一定會的。」林不依陰陰一笑,道:「只要他依我之言,與紫玲玎簽訂血契,那就只能任我擺佈了,紫玲玎,是我這伍佰年來,最為成功的一個作品,她的純粹,超越了林黑兒,超越了王聰兒,她的使命,就是為了唐方!」

    「黃蓮聖母林黑兒,白蓮教母王聰兒,原來都是你的手筆,」歐陽風骨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原來,這些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都是你造出來的,塔教、白蓮教,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林不依,你到真是孜孜不倦滅世五百年啊。」

    「所以,我不想在等了,這將是我最後一次機會,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歐陽風骨桀桀怪笑道:「我若是把唐方復活,我有什麼好事?」

    「我若成人主,你便是我人界左使者,掌管人界殺生大權。」

    「人界左使者?那右使者是誰?」

    林不依看著歐陽風骨,冷冷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歐陽風骨森然道:「我倒是不稀罕什麼右使者,左使者,我只是想看到唐方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模樣,也許這樣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所以,我們達成了交易。」

    歐陽風骨嘿笑不語。

    林不依點頭道:「明日我會來找你,到時候我會教你怎麼做。不過無論如何你要當心在唐方身邊的那個人,他或許會成為我們最大的絆腳石。」

    「王仙嶠?」歐陽風骨笑道,「他能成何氣候?」

    「他是判使啊……」林不依眼神有些猶豫,「希望判祖能說到做到。」

    歐陽風骨走後,林不依依然停在原地,隔了好久,才從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對著林不依恭恭敬敬地道:「師尊。」

    「你來了。」林不依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可知道,你差點壞了我的好事!」

    「徒弟知罪。」

    「還好,幸好當年紫玲玎沒有追根問底,不然當真我五百年心血都要毀於一旦了。」

    「師尊將真身葬於養龍地,五百年來依靠天地滋養,如今龍相已成,只待師尊一唸成神,掌控天下。」

    「五百年了,我等了也夠久的了,也該回去看看我自己了。」林不依嘆道,「五帝大魔功,讓我都快忘了我自己到底是誰了。」

    林不依看了那人一眼,道:「你殺了他?」

    那人癟嘴道:「他連龍虎山的守山神獸一招都接不了,留著有何用處,師尊這些年要我看住他,無非就是想將他訓練成傀儡,現在他居然心灰意懶,想回去勸說天皇停止這場戰爭,若是天皇當真聽他的了,我們這些年心血不都是全白費了?」

    「做得對,安倍小兒本就是一個無足重輕的傀儡,我不過是看重他家族在天皇處的影響力,才將他扶上正位,不過他既然自己不爭氣,留下也就沒有用處了,日後日本陰陽道也就由你做主,也算是你這些年替我看守真身的補償。」

    頓時那人喜上眉梢,道:「多謝師尊,多謝師尊。」

    林不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收你做過徒弟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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