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0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0
【656】死而復生

「人皆怕死,難道有錯嗎?王仙嶠問你,你難道不怕死嗎?」

「怕,我怕的要死,天下間我是最膽小的人。但是有的時候,的確需要一些人去死,但如果沒有一個人肯去死的話,可能所有人都會死。」

「什麼時候?」魏柔反問道。

王仙嶠緩緩地道:「比如說,法海來了的時候。」

魏柔嘆了一口氣,看著場上的局勢,若有所思。

而在場上,白寒如同一條被打斷了脊樑的狗一般,爬在地上,口中還不斷的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而唐方則是在台上不動如山,神態披靡天下。

白寒心中不由地暗恨,自己原本一切都盡在掌握,但是為何這唐方毫無章法的出現便可以打破自己所有的精心佈局,還有,鄔家家主的臨場反悔,也是讓他恨得差不多撲上去殺掉他。

當然他心中更是在恨,原本最有可能對唐方造成威脅的人,這一刻,卻遲遲沒有現身。

為何他們三人還不出現,難道以他們的修為,也怕他唐方不成?

成王敗寇,事已至此,他白寒也無話可說。

白寒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道:「唐方,你狠,我認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這跟頭,我白寒認栽了,但是我在臨死之前,還想拜託你一件事。」

白寒嘆了口氣,似乎蒼老了幾十歲一般,道:「我白寒尚有一女在世,若是他知道我橫遭不測,定然會替我報仇,她沒有修過陰刀,也沒有練過祝由道法,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女流而已,唐方,你功高蓋世,若是她尋了復仇,你能否饒她一命。」

白幼娘,白寒那個怯怯的女兒,唐方似乎有了些印象,點頭道:「冤有頭債有主,這點我還是明白的。」

白寒慘笑道:「希望你說到做到。」說完,白寒雙手一合,對著自己的額頭猛地拍去!

所有人都不敢正眼去看白寒,因為,所有人有認為,白寒是被唐方活活逼死的。

但是卻沒有人肯站出來為他說話。

唐方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他知道,依著白寒的性格豈能乖乖的引頸就戮。

果然!

就在白寒的手要觸到自己天靈要穴的時候,雙手忽然一錯,五指戟張,大聲喝聲道:「開弓架箭,發火連天,用吾心法,百萬用兵,開弓射箭,護佑護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貞,陰間化做千萬兵。」

此咒一開,頓時間宛如一道陰風從地底中衝了出來,化作一團遮天蔽日的狂風,在狂風中無數的陰兵拉弓射箭,目標直指唐方。

唐方疾身後退,而那白寒豈敢罷休,雙手不斷舞動,捏出一個又一個玄之又玄地要訣,嗖嗖嗖嗖,破風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只聽見風在吼,鬼在叫,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萬箭齊發,千萬隻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唐方射來,而與此同時,白寒的容貌也在快速發生著變化,那原本花白的頭髮,瞬間變成一根一根的銀絲,而臉上更是如同揉皺了的橘皮一般,忽然起了千溝萬壑。

就這一勢,已經讓白寒似乎瞬間蒼老了百歲。

鄔無極、王雲光、魏求喜也是各自後退,雖然白寒的目標不是自己,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遮天蔽日的黑箭,即便是他們這等身手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白寒不惜燃燒自己的壽元,擊錘白家陰刀中的最強招式就,只為自己贏得片刻的喘息機會。

唐方雙手輪圓,瞬間所有靠近他的黑箭全部化作灰燼,而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白寒已經縱身而起,向遠方遁逃。

唐方沒有起身,雖然以他現在的身法速度,逼近白寒並非難事,但是他沒有動。

白寒心中暗自叫了一聲僥倖,甚至連頭都不敢回看唐方一眼,現在,能夠跑快一步,便多了一分的生機。

就在此時,忽然之間,空中一聲巨響,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在空中炸開:「白寒小兒,哪裡走!」

一道身影似乎早有準備,從斜刺裡面驟然殺出,堵住了白寒的去處。

那人橫推一掌,頓時間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著白寒湧來,白寒此時並非沒有躲閃的機會,只是當他看清楚此人的時候,心智全亂了。

白寒的瞳孔開始收縮,脫口而出道:「你怎麼沒死!」

那人仰天長嘯道:「就憑你破刀,也想要老夫性命?」

來人正是已經死在白寒手中的鄔無霜。

白寒心虛莫名,加之正在逃命,平日裡的本事根本使不出三成,被鄔無霜一掌結結實實地擊中,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直接砸回了台上。

鄔無霜一躍上台,站在白寒面前,面色猙獰恐怖。

白寒左看看鄔無霜,右看看唐方,此時整個人已經慌了手腳,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這鄔無霜,明明必死無疑,現在為什麼又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難道自己眼花了,白寒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人,的確是鄔無霜無錯!

「不可能,不可能。。。」白寒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你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

鄔無霜上前猛地一把抓住了白寒的脖子,冷冷道:「不錯,我是死了,但是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找你報仇。」

鄔無霜的手,冰冷徹骨,根本不是一個活人的手,而他的胸口也絲毫沒有起伏,明明只有死人才會這樣。

死了,但是為何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裡!

白寒的頭頂處寒氣直冒,鄔無霜死而復生,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唐方將他復活了。

人死燈滅,若是鄔無霜已經死了,就算是變成了殭屍,也應該如同呢金亞東那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殭屍,不可能擁有前世的記憶,更不可能前來尋仇。

但是,若是復活他的是殭屍真主唐方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白寒大聲叫道:「生死有命,你的死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那鄔無霜的手捏地更緊了,白寒此時心智已經完全時常,已經半狂半瘋的狀況。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陰陰地響起:「白寒,你可認得我。」

白寒掙扎地扭頭,只見一個人正朝著自己緩緩的走來。

白寒的瞳孔收縮地如同針尖一般大小。

因為這個人。

正是魏家老宗主,魏老鬼。

他怎麼也……

白寒更是嚇得肝膽俱裂。而與此同時,鄔無霜的手緩緩地鬆開。

白寒一個翻身跪倒在地上,顫抖地道:「魏老宗主,你已經死了,死了幾不要再來找我,不要來找我報仇……」

諸人一片嘩然,白寒這已經不打自招了。

果然是你!

魏求喜忽的一下暴起。手中的銅錢劍對著和白寒灌胸而入。

白寒慘叫一聲,直直的跪倒在魏老宗主的面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1
【657】舉手投足,天下歸心

魏求喜上前一探白寒的鼻息,道:「無恥小人,死不足惜。」

而就在此時,鄔無霜渾身開始冒出陣陣黑煙,很快便隱沒在一個黑色的斗篷之中。

同樣,魏老宗主也是一樣。

唐方走到了鄔無霜面前,道:「辛苦你了。」

那人微微點頭,不動神色地退到一旁。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

鄔無極長身而起,走到唐方面前,反覆打量著唐方身邊的這兩個黑衣斗篷之人,道:「這兩位是?」

唐方不動聲色道:「只是在下的兩個朋友,因為要詐白寒,所以假扮成了魏老宗主兩人。」

鄔無霜點頭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我無霜師弟是死在了白寒的手中,只是剛才我不動聲色,便是想看這白寒到底想弄出什麼花招出來。幸好唐宗主神機妙算,用這兩位朋友詐他,讓他不打自招,看來我無霜師弟和魏老宗主定然是死在他手中了。」

唐方淡淡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若是白寒當真沒有做什麼虧心之事,我又豈能詐得他出來?」

在場所有人此時都已經明白了,不僅僅是魏老宗主,甚至連鄔無霜也是被白寒害死的,只是剛才唐方明明可以用此計來詐唐方,卻偏偏要以那種強橫的手段逼白寒就範,不過想到剛才自己這些人屈服於唐方的強硬,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伸張正義,不由得面紅耳赤。

「唐宗主慧眼無敵,若不是唐宗主巧用妙計,讓白寒不打自招,我等怕是當真要冤枉唐宗主了。」

「是啊,唐宗主乃是光明磊落的豪傑,天下人何人不服,這等陰謀詭計只有白寒才想得出,我們差點都錯怪唐宗主了。」

「唐宗主萬歲。」

下面人紛紛開口為唐方歌功頌德。

唐方冷冷一笑,如同看著小丑一般看著下面的人,道:「今日,若是我不將真相告出,就此了結了白寒,天下間豈不是又多了一樁冤案?而你們,明明心中有疑問,卻不敢說出來,貪生怕死,甚至為虎作倀,可惡之極!」

諸人紛紛靜了下來,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行為。

唐方冷冷道:「我祝由弟子,之所以能夠立足於天地間,便是靠的這胸中一口正氣,想當年,魏家宗主能夠不畏強敵,硬憾塔教妖人,不惜魚死網破,而今日,祝由的那份氣節哪去了?被狗吃了嗎?」

諸人低下頭,紛紛不語。

唐方道:「大丈夫立於世間,當存浩然之氣,不懼強權,不欺弱小,敢為義捨身,據理力爭,而你們?」

唐方看著下面,冷冷道:「剛才的表現,和一群跳樑小丑有何區別,我祝由雖然未亡,但是氣節已亡,存於世間,還有何用?倒不如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諸人一聽,頓時間一片喧嘩。

唐方居然要解散祝由!

就這樣,連鄔無極也坐不住了,出言道:「唐宗主,我祝由乃是延綿千年的大派,豈能說散就散,剛才我等確實……唉,但是祝由不能散啊。」

唐方道:「一群行尸走肉組成的門派,留著還有什麼意義,難道鄔家主就認為,憑著這麼一群人,當真能捍衛住祝由這塊招牌嗎?與其等別人滅了,還不如自己先散了,至少,也不至於被人連祖宗的排位也一把火給燒了。」

鄔無極嘆聲道:「宗主三思啊……」

「是啊,宗主三思,宗主三思。」下面的人紛紛勸言,不少人已經淚眼縱橫,更有人捶胸頓足,後悔不迭。

是啊,祝由原本這個落落風骨的門派,現如今怎麼就成了這樣了呢?

一人忽然猛地掏出手中匕首,一把刺到自己的手腕處,頓時間鮮血淋漓,那人嘶聲道:「我田斷剛才慫了,不配做祝由弟子,我以我的手起誓,日後再慫一次,我定然永遠退出祝由!」

「我爹曾經告訴過我,世間有惡人,但行惡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行惡卻只能忍氣吞聲,我爹說的話,我剛剛丟在腦後了,我不配做朱家弟子,這只耳朵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了。」一人說完,猛地割破了自己的耳朵,頓時間鮮血淋漓。

不少人也跟著效仿,開始以血起誓,唐方和王雲光相對望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欣慰,祝由的風骨,湘西漢子的彪悍,到底還沒有全部丟光。

「唐宗主,祝由不能散,若是散了我薛靈便撞死在此!」一人高聲叫道,作勢要撲向一塊巨石被周圍的人死死拉住。

不少人紛紛相仿,以死相逼。

等氣氛差不多了,唐方這才輕輕咳嗽,所有人頓時全部安靜下來,靜靜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唐方緩緩道:「祝由將有大難。」

諸人被唐方這句沒來由的話震得面面相覷,不知道唐方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當年各位可曾知道,我祝由曾經傾盡英雄,封住了一個絕世凶人法海嗎?」

祝由弟子中紛紛開言相詢左右,年老的似乎知道一些,開始跟身邊人解釋。

「此人妖法蓋世,曾經在祝由中幾乎掀起了一場滅種的狂禍,而這人……現在已經醒了。」

啊,

啊!

!!!

下面的人頓時如同炸開了鍋一般,一人高聲詢問道:「什麼妖人這麼厲害,連唐宗主的絕世武功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唐方點了點頭。

下面人更是議論紛紛,沸鼎盈天。

「這妖人怕是很快就會找祝由復仇,所以我解散祝由並非為其他,而是因為,如是不散,怕是諸位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我們不怕,我們祝由的男人,不再是縮頭烏龜,只要唐宗主在,我們跟著唐宗主,就算天塌下來,我們也不怕。」

「娘的,不就是一死嗎,我鄔老三長這麼大,還沒死過一次呢!」

一陣哄笑,頓時緩解了緊張氣氛。

唐方道:「實不相瞞,這一戰我沒有必勝的把握,諸位若是不散祝由,便是要已死相鬥到底,而這一場血戰,超過了你們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場,你們中間,有的會死,有的會妻離子散,甚至有的會死無葬身之地,而這一切我都不能承諾你們,你們若是散了,也許還能保留一絲活著的希望,但是你們若是選擇戰,那便是要有必死的決心。」

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用並不洪亮的聲音道:「我金四,當年跟著魏老宗主打過塔教,屍山血海我也見過,血流成河我也見過,可是沒想到年紀大了,卻越活越轉去了,我這條命,本來就是魏家給的,若是當年沒有魏家力抗塔教,這祝由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不復存在了,我等俱是祝由門人,祝由興,才有我等一口飯吃,祝由如是亡了,我們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唐宗主,我這條老命交給你又如何,我金家上下三十口人的命交給你又如何?」

諸人附和道:「我等都和金老想得一樣,大不了拼了。」

唐方這才點了點頭,高聲呼道:「各位可是當真要與祝由同生共死不成?」

「願與祝由共存亡。」底下人一齊高聲呼道,聲勢動天。

唐方做了這麼一個大局,繞了這麼一個圈子,等的就是祝由這句話,他就是要用白寒的死,來激起祝由諸人心中那股已經隱藏了很久很久的血性。

魏柔看到此處,忍不住道:「想不到唐方還有兩把刷子,這下祝由的弟子都被他徹底降服了,只有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了。」

王仙嶠道:「天降英雄於世,本就該這樣,舉手投足,天下歸心,但是唐方踏出的僅僅只是第一步,以後千難萬險,難上加難啊。」

「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蘇三娘子婉轉一笑,媚態橫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2
【658】意外之人

當然,唐方心知肚明,眼前的景象只是暫時的,若是當真要將祝由捏成一股繩,光光憑他唐方的口舌之利絕無可能,最緊要的是收服祝由中那些舉足輕重的人物。只有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唐方效力,而他們的手下才會心甘情願地為唐方賣命。

比如眼前的鄔無極。

鄔無極在祝由中的地位恐怕已經無人能及了,在王家敗落,方家家主方柳身死,魏家諸老全部死了的時候,他已經是唯一還在位的四家宗主之一,而這幾年,鄔家勢力發展極大,可以說,若是這能讓他和唐方、王雲光等人聯手,那祝由基本上就已經算是定了大半。

但是這鄔無極性格深沉難測,而且極其能忍,明明有著野心,但是卻依然能夠收的一絲不漏,即便唐方也對他極為頭疼。

若是唐方在於法海對決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在後面捅刀子,原本就沒有幾分勝算的唐方,怕是真的苦不堪言了。

唐方轉身對著鄔無極,道:「鄔老,我唐方本就是一個閒散之人,只是應了魏家老宗主之托,僥倖得了這祝由宗主之位,說來慚愧這幾年來唐某人私事纏身,所以從未到鄔老爺子的府上請安,倒是顯得是我唐某不懂規矩了。」

鄔無極微微一笑道:「我來此,本就是懷疑我弟無霜是被白寒所殺,只是因為苦無證據,所以剛才才任憑他逞威,還好,唐宗主你識得這白寒的狼子野心,為我無霜報仇雪恨,對我鄔家來說已經有著很大的恩惠了。」

唐方呵呵一笑道:「哪裡,哪裡,我也只是碰巧而已。」

鄔無極輕描淡寫地道:「只是唐宗主既然知道我家無霜是被白寒害死的,想必當然當時也離著我家兄弟不遠,不知道為何唐宗主卻不出手相助呢?是不是唐宗主還是與我家兄弟有些芥蒂未消?」

唐方暗呼一聲厲害,這鄔無極果然不是隨便能夠應付的人,當下打了一個哈哈,道:「鄔老,能否借一步我們再細細詳談如何?」

鄔無極點了點頭道:「如此正好。」

於是鄔無極、唐方、王雲光等一行人便向著後山走去,這裡原本便有一棟魏家宗主精舍,當年趕屍大會的時候,唐方曾在此住上過幾日,所以輕車熟路。

諸人見鄔無極等人離場,便也自感無趣,只是有的人還在對剛才發生的一系列的變故在交頭接耳,邊走邊談。

很快,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了魏求喜一人。

因為剛才魏求喜並未和唐方等人同行,唐方也似乎忘記了他一般,並沒有叫他。

這裡,只有魏求喜一人,和一具白寒的屍首。

等魏求喜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這才緩緩地道:「行了,你可以起來了。」

那白寒的屍首居然身子轉動了幾分,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啞著聲音道:「多謝魏小爺的救命之恩,白寒沒齒難忘。」

魏求喜冷冷道:「我那一劍若是再偏過半分,你必死無疑,不過我沒想到你倒是真的激靈,居然知道我有心救你。」

白寒道:「魏小爺道法高超,那一劍怎麼可能刺歪,我中劍之時,便心知肚明,魏爺是有心放我一馬。」

魏求喜冷哼道:「你倒是聰明。但我那一劍雖然刺歪,但你就不怕流血過多而亡嗎?」

白寒道:「我自然暗自閉住了周身要穴,能在唐方的眼皮子底下保下一命,流點血算什麼。」

魏求喜道:「你可知道為何我要救你。」

白寒呵呵笑道:「那麼多疑點未揭開,你怎麼肯放我就這麼幹乾脆脆的死去,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搶出那一劍,你明明可以慢慢的……」

忽然白寒一拍額頭道:「我明白了,原來你是不想讓一些人知道,看來魏家沒有選你做宗主卻選了一個外姓的唐方,你心中到底還是放不下啊。」

魏求喜冷哼道:「這是我魏家的家事,與你何幹!」

白寒神秘一笑道:「自然是沒有關係,但是你我之間倒是有蠻多相同之處,皆是被祝由所拋棄之人,魏老鬼明明有你卻不傳祝由之位,而我白家明明出生祝由,卻不能認主歸宗,我們都是被祝由拋棄的可憐人,我們之間可真的應該好好的聊一聊。」

魏求喜道:「你若是要我信你,便要對我坦誠相對,不可有半分隱瞞,不然依你現在身體狀況,我取你之命不過反掌之間。」

「那是,那是。」白寒道,「我這條老命,本就是被你所就,你什麼時候想要拿去,我也無話可說。」

魏求喜道:「你召集祝由諸人,便是召開趕屍大會,排擠唐方,你明明知道,唐方不是你這等人所能對付的,為何還要開罪他?依你的智商,應不至於做這樣的蠢事。」

白寒嘆息道:「老夫何嘗不知道,只是老夫已經別無選擇,不過,老夫原本還有所依仗的,只是沒想到被人擺了一道,落得半盤皆輸,是老夫智不如人,輸了也是應該?」

「幫拳?你請了何人幫拳?」

「在祝由中,能夠和唐方一抗的人,除了他們三人,還能有誰人?」

「三人?」

魏求喜道:「你說的可是方家三祖?」

「不然呢?你說我若是有方家三祖相助,唐方怕是也不見得是對手,唐方不過是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而已,只要有人能夠制住了唐方四肢,那以老夫的頭腦,不穩勝他嗎?」

魏求喜森然道:「你太小看唐方了,今時今日的唐方,已經不是以前的唐方了,依你現在的頭腦,還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是啊,想不到唐方從鬼府一遊之後,變得冷酷無情許多,人也似乎一瞬間開了竅,只是我到有些懷念當年的那個傻唐方了。」

「人總是要成長的,若是你只願留在原地,犯錯的代價也會逼你不斷成長的。」魏求喜微微感慨道,「唐方歷經了那麼多,也許……也該長成真正的領袖了。」

「所以你更害怕唐方賴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不走了嗎?別忘了唐方可是贏勾之身,不死不滅,他若是賴在祝由宗主的位置上,你今生今世也甭想在做這方面的打算了。」

魏求喜低下頭道:「魏老鬼雖然是混蛋,但是看人相面這一點,他倒是行家裡手,他既然將位置傳給了唐方,就一定覺得,這位置,他比我合適。」

「可是……你甘心嗎?你甘心一輩子活在唐方的陰影裡面,你甘心唐方做了你魏家家族主的位子,以後生出的小孩卻要姓唐,而你魏求喜卻是殘破之身,不能生育,魏家一脈,從此便斷了!」

魏求喜豁然而立,道:「你如何知道。」

白寒呵呵大笑道:「若是幽冥血池當真那麼好,天下人倒是誰都想去一試了,天下之間,哪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你想必已經清楚了,只是有些人未必清楚呵!」

魏求喜深吸一口氣道:「唐方和紫玲玎的事情,與我們二人無關,我且問你,鄔無霜和魏老鬼可是你所殺的?」

白寒道:「一半一半。」

魏求喜道:「什麼叫一半一半。」

「鄔無霜確實是我殺的,但是魏老鬼,我並未動手。」

魏求喜脫口而出道:「什麼……不是你殺的,那你為何知道,魏老鬼確實已經死了?」

「不錯,我雖然沒殺魏老鬼,但是我也確實親眼看見了魏老鬼死了。」

魏求喜沉聲道:「說下去。」

白寒道:「當日我見你魏家老宅有異光,我便知道你魏家會有大事發生,便悄然潛入你家,見到了你等與陰長生死磕的過程,陰長生乃是地獄鬼王,深不可測,我害怕他會發現我,所以只好躲在屋後面,遠遠觀戰,因此也不巧看見了一些讓我不該看見的東西。」

魏求喜皺眉道:「既然魏老鬼不是你所殺,你剛才為何不說。」

白寒呵呵笑道:「我說,我說了又有什麼用,唐方已經認定是我害死了魏老鬼,我縱然狡辯又有什麼用,而且,殺死魏老鬼的那個人,唐方說什麼也不會信的。」

魏求喜一字一句道:「是誰殺了他?」

「若非是我親眼所見,我怕是也不會相信。」

白寒從牙縫中緩緩地擠出了凶手的名字:「張若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3
【659】山後面有什麼

魏求喜大驚失色,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張若昀怎麼可能是殺人凶手,再說了,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殺得了魏老鬼。」

白寒慘笑一聲,仰頭道:「你看前面是什麼?」

魏求喜沉思了一下,道:「是山。」

白寒悠悠地道:「那麼……你山後面呢?」

魏求喜沉思良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緩緩搖頭。

白寒道:「所以,你不知道,不僅僅你不知道,王雲光也不知道,甚至我也不知道唐方現在是不是知道,因為這山太過高,太大,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所以,你們所有人的眼中就只有山,而山後面,卻沒有人去想過。」

魏求喜苦苦思索著白寒話中的深意,似乎靈犀一通,頓時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是說……」

白寒站了起來,拱了拱手道:「魏兄弟,你是我見過中難得的聰明人,所以我才和你說這些話,相信我,下棋之人,永遠只會關注自己手中的棋子,卻永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成為了墮入了別人的棋盤,成為了別人的棋子,贈你一句話,跳出這個棋局,觀棋不語,或許你還能保一條小命。」

白寒嘆聲道:「雖然我與魏老鬼是敵非友,但是若是換了立場,我對他還是敬佩三分的,你魏家延綿了千年,到了你這一代,唉,魏家只有你這一根獨苗了,你要是再有閃失,這祝由魏家就當真是斷了。為了魏家千年血脈的延續,好好活下去。」

白寒說完,走到了魏求喜的身邊,將手中的攝魂鈴珍重地交給了魏求喜,連魏求喜都覺得白寒這樣一個舉動有些怪異——根本不是他歷來的風格——白寒道:「這本就是你魏家之物,我不過是物歸原主,這東西,除了你,沒有人能真正發揮出他的極限,你才是這東西的真正主人。」

魏求喜看著白寒,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看著魏求喜猜疑的神色,白寒笑道:「你肯定覺得我瘋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或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白寒做了一輩子的壞事,也算是做一丁點好事,來消弭我這輩子造下孽了。」

魏求喜一震,沉聲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白寒道:「原本今趟,我便約了三個助拳的朋友,卻不知道他們三個老東西為什麼中途反悔了,這件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今日我白寒之敗,敗在你手,我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有人陰了我,我這筆債只好記在他的頭上了。」

白寒道:「旁人只道我白寒見利忘義,兩面三刀,可誰又知道我白某的一片苦心,若是我不刻意靠近塔教妖人,又豈能知道塔教的秘密,若是我不是刻意跟蹤唐方,又豈能知道,這個圈套,原來……」白寒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可惜我不是唐方,我沒有他那麼好的出生,只是可惜。這小子根本配不上這麼好的出生。」

魏求喜道:「你錯了,你即便是贏勾之身,一樣沒有唐方今天的成就。」

白寒苦笑道:「也許吧,唐方對你有恩,你自然偏著他。」

魏求喜道:「我和唐方交往不算多,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關注他,我一直在揣測著他,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白寒道:「說說。」

「今天你看到了了,唐方在祝由的威望,以他的功力和名望,試問天下有幾人能敵。論地位,他是名副其實的祝由之主,論關係,他擁有著諸多名動一方的助力,王雲光、鄔蠹甚至魏十三、歐陽風骨,都唯他馬首是瞻,龍虎山現任掌教紫玲玎是他的生死相伴的好友,龍虎山又蒙他大恩,只要唐方點頭,龍虎山將會奉他為主,你說這天底下,誰還有他這麼好的條件?」

魏求喜看著白寒道:「若是換做你,你該怎麼辦?」

白寒不假思索道:「乘風助力,定鼎大業,成就道門中千古不滅之神話。」

魏求喜反問白寒,道:「這些,對於如今的唐方,難麼?」

白寒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魏求喜這才道:「這才是唐方的厲害之處,這些年來,你見過唐方專心過一件事嗎?」

白寒唾道:「懦弱之人,目光短淺,正是我不齒唐方之處。」

魏求喜道:「可是唐方真的是懦弱嗎?當年滅陰山,唐方不過反掌之間,雷霆手段,殺伐之氣,天下誰人能出其右?」

白寒啞然。

魏求喜道:「所謂無慾則剛,但是唐方並非無慾之人,他只是在忍。他是我見過最能忍的人,忍,耐住寂寞,守住清貧,並不算是真忍,真正能忍之人,乃是能夠面對天大的誘惑,而不動如山,這等胸襟,除非有著比天還大的志氣,絕難成功。白寒,你忍不住,同樣,算成是我,我能忍住在落洞中數年的淒苦,卻難忍這天大的誘惑。」

魏求喜道:「所以。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看得見的山,唐方看得見,你看不見的山後,也許他早已經看穿。」

白寒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是我白寒空長半百,居然不如你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看得清,請教了。」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現在你能說出你藏在心裡的秘密了嗎?」

白寒吸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那個碎瓷,擺在魏求喜的面前,道:「你知道此為何物?」

魏求喜道:「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不是就是你用來扳倒唐方的犀照?」

白寒苦笑道:「夕照早已經消失了,我又怎麼可能拿到手?這個,是個西貝貨。」

魏求喜點頭道:「這點我們早就知道了,那麼你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怎麼得到的。」

白寒道:「這件事從何說起呢?」

白寒理了理思緒道:「當日我在鬼市中偶然見到有人叫賣此物,被鄔無霜買走,我尾隨鄔無霜,奪得了此物。我乃是祝由出身,和鄔無霜一樣,早在鬼市之中便感應出此物乃是來自屍**,但是,當我殺了鄔無霜之後,將此物研究一番之後,居然知道了,這東西居然,居然有著一個特殊的功能。」

白寒舔了舔舌頭續道:「我在家中鑽研此物,卻發現了此物中的一個天大秘密,這物件若是我所料不差,便是中蘊含著來自地藏王菩薩座下諦聽中的一絲靈氣,而當年的夕照應該就是用諦聽靈氣製成,所以說,這東西,與夕照可以說是同源之物。」

「我幼時曾讀過密卷,這夕照原本便在法海手中,後來因為屍**事變,落入了你們魏家之手,後來因為時光變換,此物在你魏家手中丟失。但是難得的是,這夕照雖然丟了,我卻能得到了此物,此物的來歷我不明白,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當年你魏家用來盛用夕照之物,常年累月,因此得了一絲諦聽靈氣。」

魏求喜不動聲色道:「說下去。」

白寒道:「這話我原本不想說,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就索性跟你全部說出來,你可知道當年夕照可是進過屍**的靈物?」

魏求喜點點頭道:「不錯。」

白寒的眼睛開始發亮,道:「這東西中隱含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它因為受了夕照的靈氣,因此也記下了進入屍**的路徑!」

白寒的雙眼如同夜晚的野狼一般閃閃發光,道:「魏家小兒,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造化。」

魏求喜神色不動,道:「你已經知道進入屍**的辦法。」

白寒搖頭道:「這因為不是夕照,只是一絲靈氣,所以並不完全,但是只要我得了祝由十三針,用十三針中蘊含的靈氣激發,便能找到屍**!」

魏求喜看著白寒,道:「所以你才不惜血本陷害唐方,要奪去祝由宗主之位,目的就是為了這祝由十三針!」

「不錯,除非當上祝由宗主,否則我沒有辦法讓祝由弟子乖乖地將祝由十三針獻給我。」

魏求喜點頭道:「難怪你不惜鋌而走險,我當時還覺得,依你的性格,豈能如此不智。但就算是你說的全對,你的實力,與唐方相比,無異蚍蜉撼樹,你絕無勝算。」

白寒苦笑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過,何況,原本我請來了助拳之人,有他們三人的幫忙,我未必不能成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4
【660】山後有大局

「方家三老?」

白寒點頭道:「我許了他們共享屍**秘密的諾言,這個條件原本是他們無法拒絕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何他們臨時反水,害我功虧一簣。」

魏求喜笑道:「想知道你為什麼失敗嗎?」

白寒搖了搖道:「不知道。」

「因為從一開始你就被騙了。」

白寒搖頭道:「不可能,我明明能夠感受到這裡面包含的陰森到極致的鬼氣,天底下除了屍**,怎麼可能還有這等陰鬱的鬼氣存在,這裡面所指定然是屍**無疑!」

魏求喜搖了搖頭道:「你錯了,天底下還有一個地方有著不亞於屍**一般的鬼氣。」

「哪裡!」

魏求喜緩緩地道:「九森閻羅域!唐方去過的九幽地府!」

白寒身子猛地一晃,他原本就身負重傷,而魏求喜這句話又宛如重錘猛鼓一般重重地擊打在他胸口,頓時口中一口鮮血猛地飆出,緊緊按住傷口,一臉地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說,你上當了!」魏求喜緩緩地道:「從一開始,並不是你在算計唐方,而是唐方一直在算計你,你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按照唐方的意思在循規蹈矩地走,而可笑的是你還自以為把唐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現在你明白為何方家三祖沒有來了吧,因為這東西,騙得了你,如何騙得了他們三個老妖怪!」

「那為何它能夠和夕照一般使用,甚至我還能夠將偽造的唐方殺死魏老鬼的畫面記錄在裡面?」

魏求喜道:「唐方此時的功力,早已經深不可測,用點手段,讓你誤以為這是感染了夕照靈氣的東西,並不難。」

魏求喜道:「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你,首先此物是我小妹魏柔拿出來的,以你的閱歷,定然知道夕照的故事,很顯然會聯想到這上面去,而由於你出生祝由,所以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裡面記錄的屍**,而不會想到其他。這都是人之常情,這一步唐方走的巧,也走的狠,讓你甚至連思考這其中的疏漏的念頭都沒有。然後唐方再在這瓷碗中動了一小點手腳,讓你能夠用此偽造唐方刺殺魏老鬼的畫面,這便讓你更加篤定這東西與夕照有關。自然而然地再與屍**聯繫到一起。」

白寒喃喃地道:「所以,我每一步都被唐方所掌握,甚至今天的趕屍大會,甚至讓你出手殺我?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不錯。只是我稍微留了一個心眼,留了你一命,不然你就會永遠背上殺死魏老鬼的污名了,別忘了,屍體永遠都不會說話的。」

「唐方要殺我很簡單,他為什麼要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殺人滅口。」魏求喜淡淡地道,「因為你看見了不應該看見的東西。我剛開始也想不通為什麼唐方要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對付你,但是我現在明白了。」

白寒將所有的條理一一理順,終於尋找到了一絲眉目道:「我也明白了。」

魏求喜道:「你明白了什麼。」

「唐方要保人。」

魏求喜道:「保誰?」

白寒一字一句道:「張若昀。」

「何以見得。」

白寒道:「當日張若昀殺魏老鬼的時候,在場只有我,張若昀和唐憶三人,唐憶是唐方的干侄女,對唐方知無不言,所以不可能騙唐方,張若昀殺了魏老鬼的事情,唐憶肯定跟唐方說過,而唐憶那小女娃兒十分厲害,我在場的事情肯定也騙不了他,她肯定也和唐方說了,所以唐方不僅僅知道張若昀殺了魏老鬼,甚至還知道,我就在現場,所以唐方才不惜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將這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可笑的事你那個傻妹妹還蒙在鼓裡,還當真以為唐方是幫她報仇的好夫君呢!」

魏求喜吐了一口濁氣,道:「不錯。這世間能夠讓唐方花這麼大心思去算計別人的,不是名利,不是金錢,只有一個。那就是感情。唐方到底放不下啊。」

白寒道:「魏老鬼是張若昀殺的,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唐方已經知道,所以他才急於嫁禍給我,讓我永遠開不了口。」

魏求喜道:「這些日子我其實一直覺得魏老鬼的死極為可疑,所以我一直在暗中查訪,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當時主要在懷疑鄔蠹、王雲光和蘇三娘子三人。想不到啊,想不到……難怪唐方會這麼急著將張若昀送走,就是害怕張若昀一時嘴快,說漏了什麼讓我察覺。」

魏求喜前進兩步,道:「告訴我,為什麼張若昀要殺死魏老鬼。」

白寒搖頭道:「我當時害怕被你們看見,所以隔得很遠,我只看到張若昀只出了一招,魏老鬼就死了,當時我以為魏老鬼可能是因為傷勢過重所以被她暗算,現在想起了,魏老鬼根本就不是張若昀的對手!」

「所以。你現在想明白了什麼?」

白寒心有餘悸道:「若是連魏老鬼都不是她一合之將,那這個張若昀當真是恐怖到了極點,我曾經打探過張若昀的身世,他不過是一個唐方當年暗戀的一個大家閨秀而已,為何會有這麼高深的道術。」

魏求喜道:「如今的張若昀,或許已經不是當年的張若昀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可知道當年的一個傳說。」

白寒道:「願聞其詳。」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魏求喜道,「當年法海曾與一個女子簽訂了生死契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現在……法海已經醒來了……」

白寒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果然,時辰算的一點都不差。」

「還有一點,十分關鍵,你可知道青仙子的來歷?」

白寒道:「青仙子乃是當年張道陵修煉之時,煉化的一條青蛇,為龍虎山守山聖獸,後來常年吸食人間煙火,因此有了人性,幻了人形,後來與龍虎山一位女子交好,兩人一齊判出龍虎山,到了人間,後來又與法海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魏求喜看著白寒道:「告訴我,那個女子是誰。」

「畜道先祖,白娘子。」

「告訴我,張若昀是誰變成狸貓的。」

白寒想了想道:「好像是畜道蘇三娘子……」說到這裡,白寒猛地跳起來道:「這原本就是一個天大的局!」

「你終於想明白了。」魏求喜一字一句道,「唐方乃是贏勾之後,世間幾乎無敵,就算是現在法海現世也沒有穩贏的把握,打敗唐方,最快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感情。」

白寒頓時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一片,原本自以為自己已經跳脫了一個局,沒想到原來自己一直在一個更大的局裡面連出都沒有出來過。

而且更可憐的是……

在這個天大的局裡面,自己連一個小卒子都算不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5
【661】人各有志

坐在這個曾經讓唐方一舉成名,成為祝由宗主的精舍之中,唐方心情平靜,此時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小人物,即便是眼前坐著的祝由中最具實權的人物之一。

此時的唐方,已經建立起了圍繞自己的一個勢力。既有王仙嶠這般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妖精,也有向王雲光、鄔蠹這般的年輕高手。

而他手下所掌握的七人眾,更是讓他有了與眼前這個鄔家宗主在實力上只高不低的資本。

鄔家家主身邊圍繞著鄔家數十名年輕或年長的高手,他們每一個出去,都是在祝由中跺一跺腳,山就要抖三抖的人物,現在他們都低眉垂首地站在鄔家家主鄔無極的身邊,既是鄔家作為祝由中最有實力的門派的風範,也是有意無意地向著唐方一種無聲的示威。

一老二少,分主賓坐下,唐方為主,鄔無極為賓,王雲光恭陪末座,唐方身後七人眾成扇形一次排開,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鄔家家主鄔無極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這七人,對於唐方來說,這七人,似乎更容易讓他忌憚。

而鄔蠹、魏柔和蘇三娘子等人因為避嫌,都沒有進來。

鄔家家主清咳一聲,打破了屋內的平靜:「唐宗主找老夫私來,不知道有何見教。」

唐方嘿然一笑道:「沒什麼,只是唐某人自從當了這祝由宗主之後,一直沒有和鄔老你見面,所以今日恰好有閒,還得和鄔宗主好好請教請教這祝由的事物。」

鄔家家主漫不經心地用手輕輕敲著椅子邊沿,道:「唐宗主太過謙了,唐宗主乃是少年俊傑,世間無二,老朽已經老了,早已經不問祝由之事,唐宗主怕是問錯人了。」

唐方道:「那我就直說了,鄔老也曾聽過有關法海的傳聞?」

鄔無極神色一動,道:「略知一二。」

唐方道:「鄔老竟然知道,那也應該知道,法海在近日內已經出關了。」

鄔無極點了點頭道:「老夫知道,但是老夫更知道,似乎法海出關之後,第一個找的應該是王家小兄弟吧?」

王雲光忍不住道:「鄔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可若是不幸被法海殺死,怕第二個輪到的就是鄔家了吧?」

鄔無極不動神聲色,道:「就算我祝由與法海有怨,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法海就算出關了,你們就一定能保證他必滅祝由?你就一定會認為法海是窮凶極惡之人嗎?」

王雲光道:「當年屍**一戰,我王家至今仍然歷歷在目,法海之禍,勝於塔教,若是我們祝由不能聯合起來一直對外,我們祝由將要毀於一旦啊。」

鄔無極笑道:「王兄弟怕是太過杞人憂天了吧?法海是什麼人,怎麼會跟我們這樣一些後生小輩計較,再說了,如是法海當真要對我祝由不利,以我們的實力,怕也是以卵擊石,唐方兄弟,不是老夫小瞧你,畢竟,你還太年輕了。對付法海不是朝夕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王雲光道:「法海已經出關,如我們及早未雨綢繆,擰成一股繩,加上唐方和祝由所有弟子,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然……」

鄔無極道:「一線生機?王兄弟所說的一線生機是什麼意思,恕我年老愚鈍,聽不明白。」

王雲光長嘆一口氣道:「鄔老你既然這麼說,想必心中早有定計了,王某洗耳恭聽。」

鄔無極神秘一笑道:「依老夫之見,天下事以和為貴,若是我們與法海硬拚,我祝由弟子不知道死傷多少,即便是僥倖獲勝,也怕是百年來難以恢復元氣,若是再讓龍虎山等屑小趁虛而入,我祝由怕是就當真要絕種斷根了,所以老夫認為,以和為貴,才是上策。」

王雲光冷笑道:「鄔老難道覺得法海會和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嗎?」

「凡事都有商量,我相信法海乃是智慧之人,只要我們好言相勸,相信他也不一定會對我們祝由不利。」

王雲光反唇相譏道:「難道鄔老認為我祝由在法海的淫威之下苟延殘喘,就是上策嗎?」

鄔無極道:「當年之事,雖然法海有過,但是若不是你王家利慾熏心,跟著法海攻打屍**,我們祝由又豈能遭受差點滅族之禍,這一切原本就是你王家之過,何必搭上整個祝由!」

王雲光道:「當年屍**之戰,你鄔家也有份,法海不會放過你們的。」

鄔無極道:「錯了,我鄔家對法海不僅無怨甚至有恩,至少我們是真正真正地幫著法海攻打屍**,不像你們王家臨時反水,陰了法海,冤有頭債有主,你王家的禍事,何必扯上我們鄔家。」

王雲光目光一冷道:「如此說來,鄔家主打算是超然事外,不聞不問了了嗎?」

「我鄔家的弟子,人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兒,不似你們王家一般,視人命如草芥,七十二條人命,對你們王家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鄔家倒是寶貴的很。」

王雲光豁然起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心中的忿怒,緩緩地道:「人各有志,鄔家主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王某也就不強求了,是福是禍,我王家一肩擔了,沒了鄔家,天塌不了,地也裂不了,但是若是到時候鄔家不能獨善其身之時,就莫怪王某沒有提前告知了!」

鄔無極站了起來,對著唐方點頭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老夫就告辭了,鄔家有人新喪,老夫還得回去籌備葬禮。」

唐方忽然詭異一笑道:「鄔家主難道就怎麼走了?」

所有鄔家弟子頓時間神情緊張,甚至不少年輕弟子抽出寶劍,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鄔無極道:「莫非唐宗主還有打算留老夫吃晚飯不成?」

唐方哈哈一笑道:「哪裡,哪裡,只是我想要提醒鄔宗主,晚上夜路難行,莫要摔到哪裡,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鄔無極仰天長笑道:「多蒙唐宗主掛懷,老夫雖然老了,但是身子還硬得很,就算路上有幾個野貓野狗的,老夫自己也應付的來。」

「那就好。鄔宗主好走不送。」

鄔無極一甩衣袖離席而去,幾十名弟子直待出了精舍,這才收回寶劍。

鄔無極急速吩咐道:「告知所有鄔家本家弟子,全部回來,所有鄔家旁支弟子,停止一切趕屍行動,給我把頭低在褲襠裡面,被人罵了給我聽著,給我打了給我忍著。」

一名鄔家弟子忍不住道:「師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鄔無極氣急敗壞地道:「天都快塌了還怎麼一回事!總之,我鄔家要躲過這場大難,就堅決不要任何一個弟子捲入其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給我聯繫我鄔家所有在外的眼線,無論如何我要先比王雲光那小子找到法海,我要親自會一會他。」

「師父法海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一聽這名字我見王雲光那小子就怕的要命。難道加上唐方他們,都鬥不過他嗎?」

鄔無極長嘆一聲道:「難。」

「法海若是殺了王雲光和唐方,下一步會不會對我們鄔家下手,若是真如王雲光個所說,我們豈不是坐以待斃了?」

「坐以待斃總比拚著去死的好,法海到底會不會對我們鄔家下手,我不得而知,所以我才要去找他,只要找到了法海,我們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我相信法海不是嗜殺之人,他決看不上我們這些在他眼中所謂的凡夫俗子的命,大難之下有造化,只要我們坐山觀虎鬥,到時候唐方和他們拼的兩敗俱傷,對我們來說也許還有登上祝由宗主的機會。」

一名弟子道:「那如此,我先恭喜鄔宗主了。」

鄔無極道:「別高興過早了,先找到法海再談其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6
【662】不忘初心

看著鄔無極已經消失的背影,唐方嘿然一聲,用雙手枕著腦袋,雙腳自然地搭在桌子上悠哉悠哉地道:「這下沒搞頭了。」

王雲光整張臉鐵青著,極為不自然地一笑,道:「無論如何,還多謝你安排了這次會面。」

「這有什麼,鄔無極牛逼哄哄的,顯然沒有把我這個宗主放在眼裡,我叫不動他,我有什麼辦法——哎呀,話說你們祝由這幾百年來出過像我這樣沒尊嚴的宗主嗎?」

王雲光苦笑搖頭道:「鄔無極乃是祝由碩果僅存的幾個老輩人,又是歷經過塔教之戰的,倚老賣老自然不會把我們這些後生小輩放在眼裡。」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唐方問道。

王雲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還有些事情在身上,就不在這裡久留了,告辭。」

唐方嘿嘿一笑道:「也好,我倆老在一起別人還以為老子有龍陽之好,幸好老子娶了好幾房老婆,不然……」

「唐方兄弟可曾想過去找紫仙子?」

「天大地大,佳人何處尋啊。」唐方唏噓道,「讓我何嘗不想她……」

「若是唐方兄弟實在不知道何處下手,可以問問林先生,他或許有辦法。」

唐方猛地一拍腦門,道:「娘咧,老子怎麼把這個小子忘記了。」

王雲光再次拱手告辭,正要走出門,唐方忽然叫住了他,道:「王家小兒,路要一步一步走啊,走得快了當心扯著蛋。」

王雲光頭也不回道:「但是走慢了,就容易夾著JB了。」

噗,唐方一口惡血噴了出來。

「雲光!」王雲光出門,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魏柔迎了上來,道,「我剛剛看到鄔家的人出來,是不是……」

王雲光仰天長嘆道:「人各有志,何必強求。」

魏柔幽幽一嘆道:「你這是有是何苦來著?」

「王某早已經心如死灰,又有何苦,又有何樂?」

「非做不可嗎?」魏柔輕柔地道。

王雲光渾身猛震,魏柔的一雙眼睛便如同刀子一般刺入王雲光的心中,他不敢抬頭,也不敢回答魏柔的話。

魏柔輕輕地道:「活著回來。」

王雲光點了點頭,走過去拉住了魏柔的手,點了點頭,然後疾走,消失在夜幕之中。

當蘇三娘子從後面出來,拍了拍魏柔的肩膀,魏柔依然渾然不覺,三娘用了用力,魏柔這才轉過臉來,一張臉,早已經淚痕遍佈。

蘇三娘子幽幽嘆息,道:「雲光今年多大了?」

「甲申年正月初七的生日,算算,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二十七。」蘇三娘子低低地道,「二十七歲,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啊。可是你注意他的鬢角了嗎?白髮橫生,哪裡還像個未曾娶妻的孩子啊。」

魏柔不答話,抽泣地更厲害了,整個身子撲在蘇三娘子的懷裡,蘇三娘子如同哄著孩子一般輕輕拍打著魏柔的後背。

「雲光小的時候,有一次冬天,我記得下著好大的雪,我說我想看蝴蝶,他說我傻,冬天哪來的蝴蝶,我說我就要看蝴蝶,他很生氣,理都不理我就走了,我當時也很氣,整整十天沒有跟他說話,後來第十天,我早起開門的時候,忽然發現雪地裡面飛滿了蝴蝶,紅的,綠的,紫的,很好看,我還以為冬天真的有蝴蝶,直到我看見他,他站在我屋子前面,像個傻瓜一樣,話都不會說,就知道傻傻地對著我笑,我問他哪來的蝴蝶,他說我是傻瓜,說我是天下最漂亮的人,蝴蝶是最愛美人的,所以冬天也會來找我,我當時信以為真,後來我才知道他消失了十天,就為去三千里外的蝴蝶谷裡面為我捉蝴蝶,十年後,我有一次路過那個四季如春的蝴蝶谷,到處都是懸崖峭壁,以我當年的功力都不能下到谷底,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只有七歲的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一次,鄔家弟子有一次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他二話不說就拔劍為我出頭,當時二十多個比他大十幾歲的鄔家弟子圍攻他,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知道殺,當時他整個人被傷的血肉模糊,若不是運氣好,那一次可能就真的死了,我抱著他哭,他卻在笑,他說我這麼漂亮的人兒,要是哭花了臉,就嫁不出去了……」

「還有,還有……」魏柔輕語呢喃,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居然聽不清她一個人在喃喃自語些什麼,蘇三娘子也不勸她,靜靜地聽她哭訴著。

「我爺爺常說,人不管生死榮辱,最難得的是,不忘初心,可是現在的雲光,整個人都變了。」

三娘感慨道:「人不會變,變的只有世道。」

魏柔搖了搖頭道:「東西丟了,還可以找得回來,心丟了,就丟了。」

唐方出門,負手望天,道:「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說讓我出手,我就出手。」

魏柔拭乾淚痕道:「路是他自己選的,你能幫他邁過這坎,卻幫不了他邁過心裡的那道檻。」

唐方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回家,睡覺。」

唐方、七人眾,加上蘇三娘子和魏柔,很快便與迎面而來的王仙嶠和鄔蠹回合,王仙嶠一見唐方,劈頭就道:「堂堂的祝由宗主,連一個區區鄔家都收拾不妥帖,算不算是跌分?」

唐方白眼道:「老子高興怎麼行事就怎麼行事,你管得了嗎?」

王仙嶠嘿嘿傻笑:「我只是覺得老祖在祝由中的聲望,好像並沒有我想得那麼高不可攀嘛?」

「嘴在人家身上,腿在人家胯下,你要老子怎麼辦!」

「有道是一將成名萬骨枯,老祖你就是太仁慈了,換做我王大祖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看誰不順眼就他娘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祖別忘了,我們都是刀口上討飯吃的,不殺人,還他娘的混個鳥啊。」

唐方冷眼一瞪道:「王家小兒,是不是現在輪到你教我怎麼做了?要不要我把這祝由宗主讓給你?」

「祝由宗主這玩意兒在我王大神仙眼中就是有個屁,老子想坐,伍佰年前就坐著玩兒了。老祖,鄔無極就是一直不開竅的傻鳥,要不要老祖我……」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鄔蠹陰森一笑道:「老王,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這筆買賣已經有人搶著去做了。」

「你說的是……」王仙嶠嘿然一點頭,「看不出這小子倒是一個心狠手黑的主兒。是啊,好男兒就當如此,殺光天下看不慣的人,整天整天端著像個泥菩薩一樣,有什麼意思。」

唐方戲謔之容一斂,道:「王仙嶠,別怪我沒警告你,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王仙嶠苦臉道:「老祖,你上下橫豎細細將我老王打量一個遍,老王我像是那種人嗎?我可是連隻雞都不敢殺的柔弱書生,殺人放火的事我王仙嶠是萬萬做不來的,吃齋唸佛才是我的本行嘛。」

「少聒噪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王仙嶠精神一振道:「老祖你又看上哪家婆娘了,老夫今晚就擒來給你暖床。」

唐方上前就給了王仙嶠一個耳光道:「少給我扯淡,說正事呢。」

唐方道:「今趟我原本以為小紫聽聞了消息,會主動上來找我,看來我想錯了,小紫現在多半應該是身不由己了,我必須找到她,我沒有頭緒,只好去從林不依那裡下手了,天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小紫。」

「那老妖怪,不去不去。」王仙嶠嚷道。

「老子決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反對了?」唐方咆哮道,「你他娘的當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7
【663】虎無害人心,人有殺虎意

鄔無極回到鄔家老宅不久,很快便有消息傳來:法海的蹤跡已經找到了,並且約上了日子。

對於法海肯跟自己見面,鄔無極確實有些詫異,但是不論真假,他還是決定去會一會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但是對方有言在先,只准他一人前往,對於這個條件,鄔無極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得答應了下來。

月朗星稀,鄔無極經過三天的跋涉,終於來到了與法海的約定之地,一輪圓月下,一處峭壁之上,屹立著一個男子,彷彿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鄔無極深吸一口氣,上前施禮道:「鄔家弟子鄔無極見過老前輩。」

那人不動,站在那裡,仙風道骨,確實有幾分世外高人之像。

鄔無極再上前半步,聲音大了幾分道:「鄔家弟子鄔無極,見過法海老前輩。」

法海頭顱一動,望著天空皎潔明月,忽然道:「上次見到這麼美麗的月亮是什麼時間,我都快記不起來了。」

鄔無極恭敬地道:「老前輩道成出關,可喜可賀。」

法海淡淡地道:「你在找我?」

「老前輩乃是上界高人,我等不過是芸芸走狗,鄔某能見仙顏一面,便是今生最大的福分了,只是今趟老前輩現蹤人間,我等愚蠢,不知道老前輩意欲何為,所以不免心中忐忑。」

「心中忐忑,」法海冷冷一哼,「你是怕了我嗎?」

「前輩功參造化,舉世無雙,我等與前輩相比,自然是皓月與螢光之別,怕,是小輩的災,也是小輩的福。」

「何出此言。」

「若是前輩是要滅我鄔家,我鄔家自然難逃滅頂之災,但是前輩有心滅我鄔家,這說明我鄔家在前輩眼中,並非一無是處,有價值,便是福。」

法海低沉道:「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太聰明的人不一定能活得久,特別是在我面前裝聰明的人,我很討厭你。」

鄔無極微微一笑道:「前輩可知道,祝由王家為了對付你,早已經經營百年,現在更是造出一個唐方一般的怪物,前輩雖然功參造化,但是這唐方和前輩乃是同根同源,甚至說起來,甚至在身份上還略微比前輩高上半分。」

法海道:「說來聽聽。」

鄔無極神秘地道:「故老相傳,法海進入屍**,便是為了奪去這蚩尤之心,但是後來卻被王家臨時反水,蚩尤之心被王家所奪,而現在,這蚩尤之心就在唐方的身體中,所以,這唐方不僅僅是贏勾血脈之後,甚至,已經擁有了蚩尤之心,前輩想要對付他,或許還真有點難度,但是若是有了我鄔家相助,不怕前輩笑話,我鄔家近年來韜光養晦,便是再等您老人家出關,如老人家首肯,我等願為前輩車前卒,沙場兵。」

法海道:「若我還沒有記錯的話,你鄔家還是祝由四脈之一,如此堂而皇之地反出祝由,就不怕違了祝由的千年古訓嗎?」

「古訓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良禽擇木而棲。我等如跟了前輩您,想必你也不會虧待我們的。這筆買賣,我鄔家划算,而你老人家也不算虧。」

法海冷冷地道:「可是我討厭小人,更討厭你。」

鄔無極呵呵笑道:「我若是記得不錯的話,當年法海手下大弟子便是天下第一號小人,法海從來不討厭小人,除非……」

法海聲音一寒道:「除非什麼?」

「除非你不是法海!」一語而畢,鄔無極忽然暴起,喝道,「王雲光,我不過推了你的托,你卻要致我於死地,真當我鄔無極是好欺負的嗎?」

法海身形猛退,一連避開鄔無極手中射出的數道暗器,顯然早有防備,雙手猛動,如千手觀音一般劃過層層疊疊看不清的手印,千手合一,穩穩推出。

「凝!」王雲光一聲清嘯,手印忽然放大,幻做黑漆漆的一隻手,便直扼鄔無極的咽喉要穴。

鄔無極側身閃過,王雲光手印落下,在鄔無極站身之處形成一個巨大的凹形坍塌,順著這個坍塌之處,碎裂開來,伴隨著巨大的轟鳴之聲,在這坍塌處形成了四分五裂的溝壑!

鄔無極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三陰化血刀。」

王雲光指尖紫氣纏繞,氣定神閒,對著鄔無極,冷冷道:「此處,便是你鄔無極的葬身之所。」

鄔無極嘆息一聲道:「虎無害人心,人有殺虎意,王雲光我原本憐你是王家孤子,不欲與你為敵,甚至當年你傷我鄔家弟子那筆血債我也不打算跟你算了,可是你為何咄咄逼人,要取我性命。」

「很簡單。」王雲光一字一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豈能容你投靠法海,為虎作倀!」

鄔無極道:「王雲光,法海有千年修為,千年造化,你不夠**凡胎,年不過三十,修為不過二十年,你如何與他斗,你如何與天鬥!」

「祖訓有言,凡委身事賊,便是祝由公敵,人人可以誅殺,我殺你,不過依祖訓而為!」

「就憑你?」鄔無極仰天長笑,道,「你……不配!」

鄔無極雙手一動,一根齊眉短棍在手,正是祝由四脈中鄔家所用的趕屍棍,棍長三尺三寸三分,上面用白色裹尸布裹挾,透著暗紅的血色,不知道此棍之下,飲恨多少英雄豪傑。

「念你是後輩,讓你三招又如何?」鄔無極橫棍在手,冷冷道,「可憐祝由王氏,今日便要斷絕於此!」

王雲光五指戟張,每一指之上,紫氣縈繞,整個人如閃電一般飛了起來,疾身而起,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俯衝下來,手裡面的紫光如同可射鬥牛一般激射向鄔無極,鄔無極祭出趕屍棍,在身前畫出一個渾然天成的圓圈,那紫光射中鄔無極的趕屍棍,頓時四散而開,無數碎石激盪,轟轟爆開,成為了粉末。

塵土煙霧漫天而起,王雲光腳踏禹步,如同一條巨蟒一般在圍繞鄔無極遊走,而鄔無極氣定神閒,以不變應萬變,手中那根趕屍棍護住周身要穴,不讓王雲光有半分可乘之機。

「第二招。」鄔無極嘴裡喝道,王雲光神情專注,雙唇緊閉,眼前這個人,乃是鄔家家主,實力深不可測,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腳步矯若游龍,身形瞬如閃電,在鄔無極的身邊,王雲光如同捕食的蒼鷹,尋伺著一擊斃命的機會,五指紫光閃爍,展示著他三陰化血刀已近爐火純青地地步。

高手過招,勝負便是毫釐之間,一招之錯,咫尺天涯,王雲光深萬喑其中道理,但是曾經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來的鄔無極,更是如此。

時間的流逝,似乎瞬間變得緩慢起來,王雲光在鄔無極身邊遊走了很久,兩人就這樣僵持中,互相窺測。

一滴雨,忽然滴在了鄔無極的肩頭,變天了。

可是此時的鄔無極又如何能分心去關心此時的天上是否下雨了?王雲光的厲害,他早有耳聞,年少成名,絕非浪得虛名,以他的身份地位也要重視這場戰鬥。

第二滴雨,打濕了鄔無極的肩頭。

第三滴,第四滴……

雨勢似乎有越來越大之勢,鄔無極雖然覺得這雨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無暇分心細想。

忽然一個詭異的畫面出現在他的眼中。

這眼前的千萬滴雨中,忽然每一滴雨裡面,都出現了一張人臉!

王雲光的臉。

鄔無極渾身一震,這是何術?

就在此時,一道奪月之光的紫色從王雲光的手指頭出忽然暴漲,發出讓人難以想像的光芒,直逼鄔無極的雙目,王雲光將數十年苦修之力全部凝在這一指之間,整個人如同一條發怒的蒼龍,向著鄔無極一往無前。

鄔無極手中趕屍棍瞬間一錯,花式中露出一道肉眼難以企及的破綻,王雲光的手,就從這千萬棍影中破入,直點鄔無極眉眼處。

鄔無極棍影狂捲,如同海濤翻滾,身子卻不住後退,每一步在地上都留出一個寸許深厚的腳印,他已成弱勢。

料敵萬千,便等這雷霆一擊,王雲光豈能錯過,手中紫光閃爍,三陰化血刀氣勢磅礴,每一指便是鄔無極一處死穴。

噹!

鄔無極居然棄棍逃生,身形閃開數步,穩住身法,氣喘吁吁。

三招之內,居然逼得鄔家家主棄棍,光此一戰,足以讓王雲光笑傲祝由。

但是,王雲光要的,不僅僅是這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48
【664】料看此時山河如畫

鄔無極雖然三招處於弱勢,但是整個人的氣勢並沒有瞬間降到谷底,他雙腳站定,與王雲光不過五尺的距離,趕屍棍在自己身前三尺之處,雖非觸手可及,但是也隔得不遠。

「你現在明白了?」鄔無極看著王雲光道,「我自問也許不能穩勝於你,但是,你也應該明白,你殺不了我。」

三招鄔無極有意相讓,王雲光尚且不能將他斬殺於掌下,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很難再有追回來的機會。

原本佔據上風的王雲光卻顯得有些頹然,乾澀一笑道:「不錯。」

鄔無極道:「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坐下來談談條件了?」

王雲光手中的紫光漸漸消失,點了點頭。

鄔無極負手望天道:「祝由四脈,魏、王、鄔、方,雖然同氣連枝,但是你我早已知道,和平只是表象,四脈私下暗鬥不斷,只是因為誰也無法滅掉誰,因此保持著千百年的和平共處。團結,是歷代祝由先祖希望看到的,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團結。」

鄔無極續道:「魏家有能夠開啟屍**的神器攝魂鈴,你王家更是擁有無上至寶蚩尤心,而方家,也曾經出現過一個驚世駭俗的大人物,而唯獨我鄔家,一無所有。」

王雲光道:「魏家有血脈存續之危,而我王家更是遭逢滅頂之災,方家已經為祝由叛逆,千夫所指,唯獨你什麼難都沒有鄔家,能夠保全所有,這,也是福氣。」

「不錯,四脈之中,我鄔家之所以一直恭陪末座,是因為我們不爭不搶不鬥,而並非當真怕了你們三家。」

王雲光點頭。

鄔無極繼續道:「鄔家傳到我這一代,我韜光養晦這麼多年,鄔家終於有了些起色,而更難的是,塔教一戰,魏家由盛轉衰,而你王家又幾近滅門,給了我鄔家千載難逢的可乘之機。」

鄔無極舔了舔嘴唇道:「可是我沒有動,你知道為什麼嗎?」

王雲光看著鄔無極,眼神冰冷,他不知道鄔無極到底要耍什麼花招。

鄔無極一指王雲光道:「因為你,你是我在祝由中最為看好的後生晚輩,當年你一人力戰我鄔家數人,我沒有追究,並非是我怕了魏老鬼,而是因為我憐你是個人才。」

王雲光微微一拱手道:「多謝抬愛。」

鄔無極道:「你王家已經亡了,只要你更名改姓,入我鄔家,拜我為父,我願意將鄔家繼承之權交給你,從此我鄔、王兩家合二為一,那祝由宗主之位,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王雲光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恕難從命。」

鄔無極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但是別忘了,沒有我,你爭取不到祝由的支持,沒有祝由的支持,你和唐方兩人孤掌難鳴,想對付法海,無異於痴人說夢。」

王雲光看著鄔無極道:「如你這樣三面兩刀之人,我如何能信?」

「不錯,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沒有選擇。」

「我王雲光孑然一身,早已經連命都不要了,王家之姓,姓又有何用,拜入你門,不難,但是我只是懷疑,你居然會為了惜才二字,賭上你鄔家的命數,據我所知,你鄔家二代弟子中人才濟濟,其中不乏高手,你沒有理由為我與法海為敵,這筆買賣對你來說虧大了。」

「是很虧。但是只要你有了一張投名狀,這筆買賣就划算了。」

王雲光道:「什麼。」

鄔無極乾脆利索地道:「唐方。」

王雲光看著鄔無極幾乎要笑出淚來,道:「鄔無極,原來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其實是在打唐方的主意。鄔無極你果然聰明。」

「你是唐方最為信任的人,只要你將唐方引來,我們聯手將他做掉,我用鄔家秘傳**,將他煉成古往今來第一殭屍,到時候,他不僅會公里大增,而且唯你我之命是從,你我聯手,利用唐方除去法海,到時候,整個道門都是我們的,甚至我們可以利用攝魂鈴進入屍**,盜取長生不死的秘訣,你我父子二人成仙成聖,永生不死,豈不是快哉?」

王雲光笑道:「條件確實很誘人。」

鄔無極眼中閃光,道:「這麼說你答應了。」

王雲光嘆息道:「我確實很想答應,但是卻不能答應。」

鄔無極冷笑道:「想不到你王雲光到還是一條重情重義的漢子。」

「非我重情,而是,唐方根本不是你這種段數的小人能打注意的!」王雲光眼中光芒暴漲,手中劃出一道渾圓無比的弧線,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雙爪一上一下,直取鄔無極的上下兩處要穴。

既然談不攏,那,就只好再戰了!

鄔無極大袖一甩,頓時間趕屍棍就奇蹟般地被他捲入手中,發出陣陣尖嘯之聲,似乎四面八方的威力都在他的這根趕屍棍中瘋狂凝聚,一棍在手,便如整個天下在手。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在這空中驟然響起,只見兩人身影在雨中已經碰撞在一起!

砰砰砰砰!

不斷的巨聲在迴蕩,王雲光受中國紫光漫天,鄔無極趕屍棍凌厲無比,兩人在眨眼之間已經過了數十招。

鄔無極一個花招,拖棍疾走,王雲光窮追不捨,鄔無極單手掐決,趕屍棍向後猛的一指,厲聲道:「爾等不出,更待何時。」

嗖嗖嗖嗖,利器破空之聲響起,王雲光猝不及防,只得將雙手護體,走出戰圈,噹噹噹,數十枚暗器全部掉落在地上。

三是多名黑衣弟子從暗處一起湧到站前,將王雲光團團圍住。

鄔家弟子。

王雲光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在看了看鄔無極,冷冷道:「原來你早有防備。」

「王雲光,你太天真了,你當真以為你假扮法海就可以騙過老夫的法眼嗎?」鄔無極微微有些得意,道:「王雲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師父,和這種小人有什麼說的,他既然騙你來此,便是抱著殺你之心,此人留不得!」

王雲光看著說話之人,冷冷地道:「鄔飛,你屁股上的傷就好全活了嗎?」

鄔飛當年也是與王雲光一戰之中,吃過王雲光苦頭的人,這些年來親修苦練,便是為了一雪前恥,看著王雲光道:「王雲光,你莫要得意太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王雲光道:「手下敗將,有什麼說話的資格,給我滾開。」

鄔飛這些年雖然心中恨王雲光入骨,但是當真對上王雲光,特別是對上王雲光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眼,依然忍不住微微心中發寒,當年一戰,王雲光的狠辣已經成為了他永世難忘的記憶,對王雲光的懼意,早已經深深地浸入骨頭之中。

環顧周圍弟子,三十多名弟子齊在,身後更是有鄔家的家主鄔無極壓陣,鄔飛心中稍安,道:「王雲光,你少猖狂,等下沒你的好果子吃。」

王雲光深吸一口氣,往前望去,雖然隔著層層的雨幕,但極目遠眺,視野極廣,一草一木盡收眼底,料看此時山河如畫,志存高遠之人,心中自然便生出一股氣吞山河的豪情壯志。

一戰,難以避免,王雲光深知,這一戰,便將是此生最為凶險之戰。沒有助拳,沒有退路,有的,只是自己這雙早被自己如同虐待千百遍了一般,千錘百煉的手。

一人,即便面對千難萬險,一人,即便面對漫天神佛,他一步不退,慨然亮劍。

王雲光緩緩地抽出了甚少使用的寶劍。

三尺三寸,劍光寒如雪,薄如翼,劍名斷法。

王雲光平生之志,俱在此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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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請君入甕

雨,淅淅瀝瀝而下,如同未曾斷絕的絲線,悄無聲息地打落在這個夜幕已經浸透的夜晚,王雲光左手捏劍指,右手斷法遙遙斜刺四十五度,在他的周圍是三是多名鄔家一流高手,三十根趕屍棍遙遙鎖定他周身要穴。

鄔無極大袖一捲,坐席旁觀。

雨滴一滴一滴滴在王雲光的劍上,順著手腕緩緩流淌下來,王雲光的劉海已經濕透,斜斜搭在他的前額上,在下面是一雙睥睨天下的如鷹之眼。就在一瞬間,王雲光忽然單手掐決,向前一指,一步踏出,身形如同一道殘影流光,刺開雨幕,向著鄔家弟子刺去。

三十根趕屍之棍同時暴起,圍了上來,看似雜亂無章,但是確實一種極其默契的陣法,每一根棍,封住的都是王雲光的來勢、去路!

王雲光面臨諸人圍剿,手指暮然之間,點中了一顆身邊的雨滴,雨滴疾馳而去,破開一切,正中一個鄔家弟子的眉心。

轟!那個鄔家弟子猛地渾身一顫,整個人仰天跌到在地上,眉心處血流如注。

王雲光右手滅法護體,左手輕微連彈,看似這漫不經心的動作,卻每次均能彈出一滴雨滴,擊中對方的眉心,詭異之極。

許久不動神色的鄔無極似乎有些明白了。

為何,剛才自己與王雲光對招之時,自己在雨中曾經看到過那副匪夷所思的畫面。

雨滴中王雲光的臉。

「化境……」鄔無極的嘴裡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他明白,王雲光為何會將會面之地定於此處,為何王雲光一個人便敢單獨挑戰自己。

原因就是這裡……

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半空的月,地上的石,無形無跡的風,還有這沒有來由的一場雨,都不是本來之貌。

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粒沙塵,都是經過了人精心算計,而布下的,可以說,鄔無極和他的弟子入了一個專門對付他們的天羅地網。

這就是化境。

難怪王雲光有恃無恐,看似一個王雲光一個不經意的疏忽,其實是他算無遺策的精明。

好厲害的心思,好厲害的王雲光。

鄔無極心中暗暗道:「請君入甕嗎?就算入了你的甕中,你難道就當真可以甕中之鱉不成?」

就在此時,王雲光忽然單手一圈,所有的雨滴彷彿被一個暗湧所吸引,向著他的手心處瘋狂湧來,而其中夾在著無數的細碎塵沙,在他的手中,形成了一個球狀閃電,裡面隱隱有壓縮著的藍光和王雲光手中特有的紫光融合,璀璨之極,王雲光將手中的這個球狀閃電向著鄔家弟子一手扔去。

砰!一聲悶響,在碰撞的一霎那,那球狀閃電開始脹大,其中包含著一股凌厲到極點的氣息,如同錐子一般,以飛快的速度向著外緣擴展。

所到之處,鄔家弟子東倒西歪,根本毫無陣勢可言,功力較弱的對手,已經口鼻中滲出血來!

王雲光趁機劍指,紫光纏繞,右手寶劍,劍身如同出水蛟龍,一連穿過數人的咽喉,如刀切豆腐一般,一連取了數名鄔家弟子的性命。

只是一個照面的光景,地面上已經鮮血淋漓,橫屍十具,鄔家弟子的眼中開始露出懼意,明明人數上佔有極大的優勢,可是在偏偏卻像在萬軍之中孤苦無依的小兵一樣,連自己的性命何時丟失都不知道。

眼前的王雲光,簡直太強大了,他們一直在努力,以為可以追趕到王雲光的腳步,可是今日一戰,才知道他們以為可以觸摸到的人,原來已經把他們甩得連身影都看不到了。

鄔家弟子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懼意,王雲光怎麼可能忽然之間變得這麼強大。

沒有僥倖,王雲光強大的背後,是這些鄔家弟子根本難以想像的勤奮,他們沒有強大到不可根本沒有戰勝可能的敵人,他們沒有把每一天當成是自己最後一天的覺悟。

鄔無極沒有動手,若是王雲光不是超出他想像的厲害的話,也許他已經出手了,但是現在,他想等等,看看這個少年,手中到底有什麼底牌,看看他的極限。

而鄔家弟子的死,在他看來,和死了一條狗,一隻貓,沒什麼不同。

王雲光單足一踏,山風如刀割面,大雨如重錘擊地,王雲光一踏之下,山石轟鳴,在他的身前,已經踏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凹形,藉著山風山雨的遮掩,王雲光就這樣憑空消失在這個縫隙之中。

鄔家弟子面面相看,這是什麼詭異的道術?

一種無從著力的洩氣感湧上心頭,他們,和王雲光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塊山石開始呼嘯而至,瞬間在鄔家弟子的眼前放大,對著他的天靈之處猛地砸下,無數山石呼嘯飛舞,向著鄔家弟子襲來,鄔家弟子們手中飛舞趕屍棍,也只能堪堪招架!

山石落地,在王雲光的消失之處開始累疊,形成一座三丈之高的小山,王雲光身形憑空出現在山石的最頂端,在他的頭上,是一輪渾圓無比的圓月,他站在那裡,遙劍指天,宛如神仙臨凡!

狂風呼嘯,大雨如注,鄔家弟子的狼狽襯托的是王雲光的神駿風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緩緩的傳來:「人在化境之中,便為俎上肉,人在化境外,便能壘浮屠。」

鄔飛渾身猛地一震,他知道,這是鄔無極在提醒自己。

「王雲光。」鄔飛看著王雲光,再看了看旁邊戰死的師兄弟,眼中充滿了怒火,狂聲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忽然間,用手猛地插入了自己的雙目之中。

鮮血淋漓而下。鄔飛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看著鄔飛這麼做,剩下的弟子也如夢初醒,好不手軟地將自己的雙目刺瞎。十幾個鄔家弟子頓時血流滿面。

王雲光看著鄔飛等人的動作,回頭看了看鄔無極,輕聲嘆息道:「這就是你對自己門下弟子的態度?」

鄔無極報以微笑。

十幾個鄔家弟子雖然瞎了,但卻是卻奇蹟般地似乎變得耳聰目明起來,十幾人手中趕屍棍紛紛舞動,再次形成陣勢,將王雲光團團圍住。

鄔家弟子棍陣形成,氣勢磅礴,對於身邊的飛石,落下的雨滴,瞬間變得不聞不問起來,奇怪的是,這些飛石雨滴,碰到他們之後,居然也就奇蹟般地消失了。

「轟。轟。轟。轟。」鄔家弟子十棍如一連劈六下,每一下,都是裹挾著驚天蓋地之威,在此過程中,王雲光已經連連退了六步,手中的滅法一連接下了鄔家弟子六記招式,他的嘴角已經溢出絲絲血跡,受了不輕的內傷。

「他受傷了。」鄔無極沉聲道。

鄔家弟子聽聞此言,更是精神振奮,棍法滔天,水潑難進,向著王雲光襲來,王雲光以一對十,實難招架,加上鄔家弟子不惜毀眼破陣,讓他有些意外,心中也不禁佩服這些鄔家弟子的彪悍。

到底是祝由出身,只是你們跟錯了主子!

一場血戰,這山崖已經被毀去了大半,地上雨水混著血水,流淌著地上,場上橫七豎八的丟著鄔家弟子的屍體,留下片片血漬。

鄔無極遠遠觀望,雖然沒有出手的意思,但是在他的指點下,鄔家弟子越戰越勇,已經幾乎將王雲光逼入了絕境。

殺不死他,耗也會把他耗死,鄔家弟子堅信,王雲光就算是在厲害,到底還是**凡胎,總有體力不支的時候,只要他稍有破綻,等著他的就是絕命一擊。

王雲光面色沉凝,手中的滅法寶劍已經佔滿了鮮血,且戰且退。

忽然王雲光身心一轉,抽出一個空檔,嘴間一吐,一塊靈石從他嘴中出現,鄔無極心中暗道一聲:「來了。」

他等的就是這個!

那個靈石忽然間在空中放大,變成磨盤一般的大小,飛快的向著鄔家弟子碾了過去,一邊滾動一邊放大,到鄔家弟子跟前之時,已經有了卡車大小,好不留情地對著數十個鄔家壓過去,數十名鄔家弟子瞬間被壓成血水。

王雲光單手提劍,遙遙對著鄔無極,冷冷地道:「輪到你了。」

鄔無極嘴角拉出一抹微笑,他用三十個鄔家弟子性命,終於看到了王雲光保命神器。

此物一出,便好辦了。

鄔無極輕笑道:「王雲光,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否願投老夫門下。」

王雲光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譏諷道:「然後下場和他們一樣。」

鄔無極緩緩搖頭道:「當日趕屍大會,我原本想將你和唐方一網打盡,但是唐方身邊忽然多了七個我摸不清底細的高手,所以我投鼠忌器,沒有下手,但是今天,你既然自投羅網,我又豈能不笑納?拿了你,再引出唐方,就好對付很多了。」

王雲光道:「你拿不下我。」

「貓捉老鼠的遊戲是老夫平生最喜的遊戲,特別是對付聰明的老鼠,別急,現在,遊戲才剛剛開始。」

鄔無極輕輕地拍了拍手,在黑暗中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無數的人頭從後面緩緩地冒出,一個,兩個,三個。

王雲光細細數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鄔無極為了對付自己,居然帶了數百號鄔家的人前來!

甕中捉鱉,原來自己才是那隻鱉。

王雲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到底薑還是老得辣,自己今趟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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