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89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3
【696】光陰、歲月、輪迴

「你沒有機會了。」唐方在法海的耳邊冷冷地道。

一伸手,便點向法海的最那一抹生命的印跡,唐方幾乎用自己的全部道法,才設下了他自認為自己完美無缺的這個局,只要成為這個掌局者,他便可以控制了所有,當然其中也包括了——法海!

只要這一擊致命,唐方便可以了卻所有,包括當年在趕屍大會上,自己親口對王雲光許下的承諾。

唐方的心此時欣喜若狂。

一切將由此結束,唐方都沒想到,這一切看似遙不可及的,卻來得如此簡單。

一指點中了法海的眉心,洶湧如潮般的念力,毫不留情地穿越了法海的身子,法海渾身如遭雷擊,頓時整個人煙消雲散。

唐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個號稱幾乎在地上最強的男人,能夠終於在自己的手中化為灰燼,連唐方都想不到一切都會如此順利。

雖然唐方有過地府七日的淬煉,有有過天人四衰的經歷,在這個人世間,已經算得上絕無僅有的人物,但是當面對面對五百年前就可以單手滅天下的法海,心中其實早已經未戰先怯了。

但是他的性格決定了他的人生便如過河之卒一般,日拱一卒,雖然慢,但是就算是面對著對方的主帥,他也絕無後退的道理。

小卒能有吃掉主帥的可能,而唐方也有戰勝法海的機會。

唐方負手望天。

天空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唐方渾虎軀一震,看著天空中這雙碩大無比的眼睛。

一個聲音從天空中悠悠的傳來:「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參悟了光陰。」

這個聲音,似乎讓唐方猛地一下從美夢中驚醒,如同一個美麗的夢幻泡影一般,噗哧一下,在這雙眼睛下化為了空氣。

唐方覺得渾身大汗淋漓,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即便是在自己的內天地中,即便是在這個天上地下只有他為尊的地方。

他第一次感到了如同走失的稚子一般的孤獨……

「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種古樸而深重的氣息,似乎隨著這空白的天地在流動著,唐方的感覺,彷彿有生至死,然後死後再生。

這種感覺,唐方曾經在王家古墳中經歷過一次,而那一次唐方似乎經歷了百年的歲月,而如今,這百年的歲月就如同寸短的光陰一般,短暫,而又綿長之際。

唐方的感受,時而如同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兒,對世界茫然無知,時而如同蹣跚學步的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時而如同一個垂垂老去的老者,用一輩子的時光,填充了他的記憶。

而這種感受,更千百次的重複著,時空沒有變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天地依然空無一物,但是唐方卻感覺到,似乎一種莫名的東西在飛快流動著,玄之又玄,顛妙之極。

唐方囈語道:「這……這難道就是——歲月……」

噔!

一個聲響在唐方的心中響起,唐方抬眼望去,天空中依然明澈無比,只是在遠方,一個遙不可及的距離,赫然矗立著五根擎天大柱!

唐方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衫。

他已經認出了這五根擎天大柱是何物,那是五根參天聳立的五根指頭!

天空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沒錯,這,就是歲月的力量……」

唐方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他已經明白自己和眼前法海的差距,他已經明白,他和法海之間的差距,已經不能用「差距」二字來形容,因為根本不存在可比性,他只是那個永遠翻不出如來佛手心的猢猻一樣,任憑如何折騰,他永遠只能是,這個男人手掌中的一個笑話!

苦澀的聲音從唐方的嘴裡發出:「你為什麼不殺我……」

「我只是讓你感受一下,歲月的力量,我歷練了五百年,才堪堪領悟的力量,在人界,沒有人可以阻攔我,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只是想感受了由死而生的力量,只是可笑我,參悟了五百年,也僅僅只能參悟歲月,而參悟不了輪迴……」

「輪迴!」唐方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回應道,「輪迴的力量。什麼是輪迴的力量。」

天空中的聲音響起,道:「告訴你也無妨,你若是能參悟,對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唐方,依你我人世之力,想參悟輪迴,何其之難,因為我們生於輪迴,便死於輪迴,無論入仙,成道,皆是輪迴,三屍之變也好,天人五衰也罷,皆是輪迴,破碎虛空,非我不能,實我不願。」

天下間居然有人不願成仙得道,或許說出去,對於每一個道門中的人物,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但是當這句話出自於算得上是這人世第一人,甚至突破了天人五衰的法海來說,便變得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修仙得道,不過是由一個輪迴跳入另外的一個輪迴罷了……天地的掌控依然在,我既以擺脫了一個輪迴,又何必再作繭自縛,進入下一個輪迴?」

「你就不怕有遭一日,我參悟了輪迴,轉過來殺了你!」

天空中忽然傳來笑聲,如同一個聽到了一個好笑到了極點的笑話:「贏勾轉世輪迴幾千幾百世,便是為了親入輪迴,感受輪迴之力,我固步自封五百年,在綿長悠久的歲月中感受歲月的力量,連我二人都無法參悟輪迴……你?」

天空中的話鋒忽然一轉:「也許,你能。」

唐方一震,幾乎不敢相信法海的話道:「我能?」

「因為,你就是真正的殭屍真主——贏勾。」

法海長長的一嘆,道:「他終於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唐方問道,「什麼意思。」

「在我之前,贏勾所有的一切都是週而復始的輪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複著前世的生命,直到你這一世。他才想明白。」

「他想明白什麼。」

「破而後立,參悟輪迴。」

「若是在我之前,贏勾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宿主的話,到了你這裡,他則完全想明白了,你不是他的嫁衣,而他才是你的嫁衣。」

唐方道:「若是他成了我的嫁衣,他豈不是。。。」

那個聲音啞然失笑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本就是不分彼此,你若是能參悟輪迴,豈不是他能參悟輪迴,贏勾能夠想明白這一點,不僅僅需要勇氣,更是需要累世的勇氣。他終於踏出了這一步,雖然不敢說全都拜我所賜,但是,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我,沒有我,同樣不會有今日的他。」

「什麼是輪迴。」

「生死的循環,就如同一個圈,有始而起由終而終,三界六道,皆是如此,世間只有一人能夠參悟輪迴。他就是我們殭屍的創世之祖,蚩尤。除他之外,無論是殭屍三祖,還是我,亦或者是那些早已經自以為參悟天道,得道成仙的人,皆在輪迴之中,看不透,摸不到,自然也跳不出。」

「你呢?」

「就差了那麼一點,就差了那麼一點。」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已經很不錯了。」

聲音微笑道:「謝謝謬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4
【697】蚩尤之心

轟!一聲巨響,唐方渾身一震,腦海中如同炸雷炸開一般,頓時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在他的身邊,七人眾已經搖搖欲墜,而十二道雷門金光已經散盡,早已經成了殘垣斷壁。

七人眾面色淒苦,雖有不甘,但是也無可奈何。

非自己無能,實在是眼前的這個人太強大了,強大到即便是唐方用盡全力,即便是七人眾以死相抗,依然傷不了法海的一根寒毛。

法海素衣飄飄,站在半空之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在山下的判祖和李鑫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任誰也想不到,唐方這轟天一擊,居然傷不了法海的半根汗毛。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法海看著唐方,一雙眼睛中飽含笑意,如同看著另外一個自己:「唐方,我說的話,你明白嗎?」

唐方神色茫然,嘴裡依然在囈語兩個字:輪迴。

究竟什麼是輪迴?

連法海都看不破的輪迴,究竟是什麼?

「拿來。」法海伸手道。

判祖一愣,法海隨手一點在旁已經失去靈智的紫玲玎,判祖這才知道法海的意思,忙不迭的將手中的一個紫檀小盒扔上半空。

法海手中握著判祖飛過來的小盒子,微微閉眼,似乎在感受著這盒中傳來的某種靈動之力,輕輕道:「小青,小青,你留下此招,便是知道我有朝一日終將覺醒,而為我留下的後手嗎?」

法海啞然失笑道:「那又如何?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終究是不死不滅之身,你就算能夠用此物困我五百年又如何,只是徒增五百年的感傷罷了。」

唐方此時已經猜到了判祖交給法海是什麼東西了,頓時間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道:「不要傷她!」

法海看了看眼中的紫檀木盒,又看了看唐方,笑道:「你很在意這個女人?」

唐方冷冷地道:「就算我今日不是你對手,若是你傷了她半根汗毛,天涯海角,我與你不死不休,我唐方說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你這是在威脅我。」法海似乎根本沒有把唐方的威脅當一回事,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這個女子定然是雲道子那個小人弄出來的,他想仿當年我和小青的故事,好讓你能與小青簽過生死血契,躲過天人五衰,與我有一戰之力,不過,看來他算錯了,你雖然敵過了天人四衰,但是並沒有過第五衰,而雲道子不僅沒有達到目的,連自己的小命都搭進去了。」

唐方欺身向前,道:「把血玉玲瓏交給我。」

法海哈哈大笑,道:「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說完,雙目中射出兩道電光,對著地下一掃,沉聲喝道:「出來!」

地上沒有動靜,法海臉色變得更差,冷冷道:「別逼我。」

依然沒有動靜。

法海雙手單手一揮,地下裂開了一道偌大的地縫,裡面一個若有若無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鑽了出來,看都不敢看一眼,飛快地向著遠方遁逃。

法海一挪身形,已經擋住了那身形遁逃的方向,淡淡地道:「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嗎?」

噗通!

那道身影嚇得渾身發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撕心裂肺地道:「小人,小人王……仙……嶠,王……王……見過……見過爺爺……」

王仙嶠嚇得幾乎牙根打顫,根本連挪動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道生魂,居然能夠活上五百年,也算是前無古人了。」法海道,「一魂養萬魂,將十萬魂魄寄養在天地間最惡之人身上,讓陰司不能勾,閻王不能判,不是某些人太蠢了,就是你太聰明了。」

「多謝,多謝……多謝……爺爺謬讚……爺爺……爺爺能夠出關,小人……小人本當……本當迎接,只是……小人……小人都這副光景了……就……不不在爺爺面前丟人現眼了……小人這就消失,消失……」

「你敢……」同時判祖和法海道。

兩個索命的閻羅同時在王仙嶠的面前,王仙嶠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估計是他這幾百年來最倒霉的一天了。

「欠我的東西,也該還了。」法海平靜地道。

王仙嶠一躍而起,指著唐方道:「在唐方那小子身上,都在那個小子身上,爺爺當年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都是被逼的,判祖爺爺勾了我的三魂六魄,我要是不從他,我死無葬身之地啊,爺爺,你大人有大量,看著我不懂事的份兒上,放我一次吧,唐方,快把殺生刃還給爺爺,快點啊,我的小祖宗!」

判祖,唐方兩人在旁冷冷的看著王仙嶠的哭號表演,沒有半分表情,唐方更是沒有絲毫歸還殺生刃的動作。

「快啊……」王仙嶠如喪考妣,催促道,「我***現在弄得連就只剩下這麼一點生魂了,混的也是***夠慘了,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一次,我還想再活幾年啊,我的唐方老祖!」

「你應該明白,我要的不是殺生刃,而是你們王家欠我的。」

「啊……」王仙嶠嚇得癱軟到地上,道,「當年我進入屍**之後,就根本沒出來過,我早就和王家斷絕關係了,王家欠你的,你問王家去要,你找我做什麼,我冤枉之極啊。」

「看來五百年了,你膽子一點都沒有變小啊……」

說完法海將手輕輕地按在王仙嶠的頭頂,王仙嶠根本沒有半分反抗的力氣,渾身如同篩子一般抖動,已經怕到了極點。

眼神哀求的看著唐方。

「他是我的人。」唐方冷冷地道,「殺他,必須先殺了我。」

唐方橫上半步,只要法海一出手,他便毫不猶豫的出手阻攔,哪怕以卵擊石,也要試一試。

而此時的,已經王仙嶠嚇昏死過去了……

法海收回了手,道:「我給你一個選擇,左手是血玉玲瓏,你若是拿了此物,便可以救你的女人,右手是王仙嶠,你若是不要血玉玲瓏,我便放了王仙嶠,選擇權在你手上,但是你只有一次機會。」

七人眾都一齊看向唐方,神情焦躁,王仙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與唐方已經是生死與共的兄弟,這次甘冒奇險,就是為了救紫玲玎。

而紫玲玎,更不用說,是唐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兩人之間權衡利弊,一是情,一是義。確實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唐方想都沒想,道:「我兩個都要。」

法海搖頭道:「不可能。」

唐方冷冷地道:「若是還有第三個選擇呢?」

「沒有第三種選擇。」

「有。」唐方冷冷道,「那就是我!」

唐方掏出殺生刃,猛地往自己懷裡一扎,頓時間鮮血淋漓而出,一個火熱的心臟已經被唐方握在手裡,唐方整個人面白如紙,喘息道:「我用此物交換!如何!」

法海看著唐方手中還在跳動的心臟,眼神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沒,道:「蚩尤之心!」

「老祖……」七人眾一齊圍了過來,眼神悲憤。

唐方慘聲道:「你當年殺入屍**,不就是為了此物嗎?你若是要此物,我給你便是,放了王仙嶠和紫玲玎!」

「老祖。」王仙嶠此時又『活』了過來,回頭看著手握心臟的唐方,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真誠的感激。

唐方看著王仙嶠,一字一句道:「當日我在落洞中說過,若是你來此,不為私利,是真心對我,我唐方必然對他肝腦塗地,生死相隨,這……是你應得的!」

法海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這又是何苦來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5
【698】凡是我的朋友,都會活的很好,凡是我的敵人,都將付出代價。

王仙嶠看著唐方,眼神複雜無比,顯然他沒有想到,唐方居然能夠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法海道:「唐方,你可知道,你其實早已經死了。」

唐方點頭道:「我知道,當年我在王家古墓之時,就已經死了,若非這顆蚩尤之心,我早已經是一胚黃土。」

「既然都你知道,你更應該知道,沒有了蚩尤之心,你死期不遠。」

唐方點頭道:「不超過七日光陰。」

法海緩緩抬頭,嘆息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

唐方手中抓住滲血的心臟,胸口處汩汩鮮血染紅了整件衣衫,七人眾神色悲憤無比,就是連早已經如同泥塑木雕的紫玲玎,眼眶之中,似乎也有一些晶瑩的液體在閃動。

唐方此舉,已經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即便是判祖,嘴裡雖然閃過一絲不屑的笑容,輕道了一聲:「愚不可及。」但是看著唐方的眼神,已經溫暖了很多。

法海緩緩道:「我輩殺生,無非名,無非利,無非義,無非情,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這般為他們,又豈知道,他們也會如此對你?」

唐方點頭,堅毅地道:「凡是我的朋友,都會活的很好,凡是我的敵人,都將付出代價。」

法海仰天長笑,道:「有志氣。那麼你告訴我,我與你,是敵是友。」

唐方緩緩抬頭,看著法海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恨,接著又緩緩地低下頭。

法海寒聲道:「你出道數年,風頭佔盡道門,破陰山,奪祝由,助龍虎,天下人皆知你乃是贏勾血脈之後,少年一輩已無一敵手,即便是放眼天下,能與你一較長短的人,也是寥寥,甚至連龍虎山一代梟雄都在敗亡於你手,你心之傲,已及巔峰,直到你遇到我,甚至都敢與我一戰,但是今日一戰,乃是你自出道以來,敗的最慘一戰,所以,你還怕了!我逼你捨身取義,奪你蚩尤之心,你其實心中恨我入骨,但是即便如此,你心中知道,你已經再無與我一戰的勇氣,所以,你已經害怕與我為敵了……」

唐方握住蚩尤之心的手已經隱隱顫抖,法海的每一個字,都如刀一般割在了唐方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都不寒而慄,眼前的人不僅可怕,更在於他那雙幾乎可以將一切看得通透的眼睛,任何在他眼前,都已經無秘密可言。

在這樣的人面前,唐方承認,他,確實再無再戰之勇氣。

當他在法海的要挾面前,沒有如往常一般,捨身去戰而是以近乎自毀的方式交出蚩尤之心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經敗了……

法海素袖一揮,唐方的這顆心已經到了法海的手上,法海淡淡地道:「此物,我暫且替你保管,等你哪日找到真正屬於屬於你自己的那顆心,再來找我,那個時候,或許我們就能真正平起平坐地好好談談了。」

說完,法海看了判祖一眼,清冷道:「走。」

判祖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向著法海走去,兩人衝天而起,消失的無垠無蹤。

而於此同時消失的,還有雲道子的那具肉身,不用說,肯定是被法海據為己有了,至於判祖能否得到他朝思暮想的這副皮囊,就只在法海的一念之間了。

法海出現的時間不長,卻舉手投足封印十殿閻羅之一的秦廣王,隻言片語讓十世惡人驚若寒蟬,輕描淡寫讓贏勾血脈後人唐方慘敗當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法海卻連一滴汗都沒有滴過。

而就在這個時候,見勢不妙的李鑫,也轉頭悄悄地離開,只是此時所有的心思都在唐方的身上,哪有人還去管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

王仙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個跌撲不穩,從半空中應聲摔落下來,握在手中的,赫然是那個裝有紫玲玎血玉玲瓏的蚩尤之心。

唐方渾身一顫,張合連忙上前扶住了唐方。

魏十三仰天長嘆,道:「法海的法力,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這個世間,已經再無此人敵手了。」

「往日常聽人提起法海,乃是道術精絕之輩,我以為他最多也就是比林不依之輩高上半分,老祖已經歷經了地府七日之苦,在血海中又坐過了天人之衰,原本以為集合我們七人眾的力量,尚能與之一戰,今日看來,我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歐陽風骨苦笑搖頭,「想不到世間當真有如此人物,看來我歐陽只是井底之蛙,見識太過膚淺了。」

張合安慰道:「老祖也休要太過自責,老祖與法海乃是同根同源,缺的只是那份閱歷,說到底,老祖比此人少了幾百年的時間,若是老祖能夠如他那般修行……」

「時間?」唐方苦笑道,「我還有時間嗎?」

七人眾一起默然。

是啊,唐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過七日……

唐方對著王仙嶠找了招手,頹然道:「把東西給我。」

王仙嶠連忙過來,將手中的那個紫檀木盒遞給了唐方。

唐方對著王仙嶠道:「委屈你了。」

「唐方你何必這麼說,我和法海那個老賊僧原本就是有宿怨,今天若不是你,我怕是就要被法海和判祖這兩個老怪物給合謀弄死了,你我原本就早已互不相欠了,若是細算起來,到時我要謝謝多一分。」王仙嶠這番話說的老老實實,沒一絲諂媚,也沒有意一絲思不敬,就如同一個老朋友一般娓娓道來,聽起來倒是令人順耳了許多。

「娘的,不就是一個沒有肉身的孤魂野鬼嗎?老子多活了五百年,早就賺了回來,鬼也有鬼的好處,說不定那天就有幾個狐妖女鬼爬上老王我的炕頭,娘的,天不收,地不管,老子快活似神仙。」王仙嶠性格豁達,即便如此依然能苦中作樂,可是在場的數人,卻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笑的起來了。

唐方走進紫玲玎,輕輕地摸了摸紫玲玎那張久違的臉,輕聲道:「小紫,我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7
【699】美人如玉,奈何只剩朝暮

王仙嶠知機,連忙將紫玲玎的血玉玲瓏取出,一顆溫潤如玉,流轉著光芒的晶珠出現在紫檀盒子中,王仙嶠自作主張地要將此物為紫玲玎服下,唐方舉了舉手,道:「慢。」

王仙嶠愕然,不明唐方何意。

唐方緩緩地道:「我不想小紫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今日之事,誰都不准向她提起。」

「下山之後再說。」唐方道,帶頭下山,但是腳步卻似乎有些虛浮,更無以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氣勢,看來,沒有了蚩尤之心的唐方內耗極大,只是,他不願將傷口攤開,給眾人看見,更不願讓眼前這個他牽腸掛肚之人看見。

七人眾形態各異,再加上一個不省人事的紫玲玎和只剩下一絲生魂,連做鬼都不夠格的王仙嶠,這樣的一行人,自然是人見人怕。唐方尋了山下一處偏僻的民宅,給了一筆錢財遣散了屋中的原主人後,才暫時安頓下來。

尋了一把主人家留下來的一把破舊雨傘,將王仙嶠安頓其中,由七人眾中最老成持重的魏十三代為照顧,唐方燒了一木桶的滾燙的水,也不顧及水溫,整個人紮了進去。

霧氣瀰漫,將這個不大的浴室遮得幾乎看不清人面,浴室中只有唐方一人獨處,時間慢慢過去,直到一桶滾燙的水變得冰冷,唐方才從浴桶中緩緩地抬起頭來。

心口的傷口似乎已經痊癒,但是卻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這道傷口,從肩胛處一直延伸到小腹,不僅僅提醒著唐方今日之敗,也提醒著他,為數不多的時間。

「七天。難道真的只有七天了嗎?」唐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心口的傷痕,喃喃自語,「小紫,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難道僅僅就只剩下七天了嗎?」

想到今日的法海,唐方就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看來自己當真是如法海所言,自出道至今,雖有坎坷,但是一直都是在贏,該殺的人,他殺了,該了的怨,他了了,可是該還的情,他還了嗎?

王家七十二口因為自己而死,再趕屍大會上,自己親口答應王雲光,要保他王家香火,除去法海,可是他辦到了嗎?

唐夢琊雖然騙了自己,但是當日在面對歐陽風骨的時候,唐夢琊不惜性命的保護自己,那一刻,無論唐夢琊如何演,若她對自己不是出於真心,她做得到嗎?可是自己,又給了她什麼?

紫玲玎數次為了自己捨命相救,一個高傲如同女王的龍虎山當代掌教,為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小子,不惜放下掌教之位,為自己素手調羹湯,只為與你有一日能夠白頭偕老,不問世事,可是這個最普通的願望,你唐方還給得起嗎?

還有魏家,魏老宗主這些年來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甚至還將唯一的孫女委身下嫁於自己,手把手地把自己扶上了祝由宗主的位置,可是魏家現在風雨飄搖,你又能幫得了什麼?

你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你以為自己可以呼風喚雨,你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所以輕言輕諾,漫天許願,可是哪一個承諾,是你能夠兌現得了的?

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欠你的,而你,欠下的債,卻是太多太多。

唐方,你還得起嗎?

看著自己的傷口,唐方啞然失笑,道:「原來,唐方,你只不過是一隻螞蟻,一個別人稍微用力就可以讓你粉身碎骨的螞蟻,你還自以為是,到處留情,你就是天底下第一號最蠢,最傻,最無能的大傻逼!」

砰,唐方渾身一震,整個木桶轟然碎裂,水,流了一地。

唐方整個人彎下身子,用手抱住膝蓋,就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女孩一般,蹲在那裡,不知道蹲了多久。

還好,沒人看見……

但是,人看不見,不代表沒有鬼看見。

王仙嶠陰惻惻的聲音在唐方的耳邊響起:「唐方,老子可是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賭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輸了,老子連鬼都做不成了,老子可是要恨你,不僅這輩子恨你,十世,百世,一千一萬世,老子都要恨你,你要是輸了,老子要刨你祖墳,搶你老婆,日你女兒,所以,你他娘的,輸不起!」

唐方霍然起立,沉聲道:「我不是說過,誰都不可以進來嗎?」

「你他娘的連一個區區的法海都搞不定,有什麼資格在老子面前指手畫腳。嘿!**還蠻大的。」

「滾出去。」唐方怒吼道。

王仙嶠冷冷道:「對不起,老子是鬼,不會滾。」

「滾,別逼我發飆!」

王仙嶠輕飄飄地飛了過來,指著唐方額頭點道:「唐方,老子算是看透你了,你他娘的就是一個娘們,連娘們都不如,娘們被人強姦了還知道叫喚幾聲,你他娘的被人強姦了連叫喚都不會,就知道躲在在這裡哭,真***丟人。」

「王仙嶠,你要是再嘰嘰歪歪,老子打你個魂飛魄散。」

「在一個孤苦伶伶,無依無靠的小鬼面前發脾氣算什麼本事,別在老子面前狂,有本事你找法海去幹啊,前面幹不贏走後面啊,打不贏就操他屁眼啊,上啊,娘的,怕他個球啊,看得老子真***不爽。」

「你幹過?」

……

第一次,唐方讓王仙嶠無言以對。

唐方拿起一塊浴巾往身上一裹,一摸渾身密密麻麻的傷痕,最後手指停在了今天的這塊心傷之上,「你輸不起,我同樣也輸不起,我欠的債太多了,不過七天,應該能夠夠我還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唐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沐浴更衣完畢,穿了一聲嶄新的衣服,是安倍沙羅專程去集鎮為唐方買的,七人眾裡面,應該沒有人比安倍沙羅更瞭解該如何打扮唐方了。

唐方走進了為紫玲玎單獨安排的那間臥室,將手中的血玉玲瓏,緩緩放入紫玲玎的口中。

沒多久,紫玲玎嚀嚶一聲,輕微地叫出了兩字:「唐方」。

唐方死死地將紫玲玎的手我在手中,又怕用力太過,弄疼了她,低聲伏在紫玲玎的耳邊,輕輕地道:「我在這裡。」

紫玲玎將手反扣在唐方的手裡,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我就知道,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人,就一定會是你。」

「一切都過去了。」唐方輕聲回答道,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難道真的可以一切都過去嗎?」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座好漂亮的山,山上有花,是那種一般人一輩子都沒有福氣看上一眼的花,還有水,很美很清澈的水,水裡面有魚,各種顏色都有,還有兔子,斑鳩,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很多很多,就像神仙住的地方一樣,當然……還有你……」紫玲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唐方,會心一笑,「其實再美的花,也會凋謝,但是我知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唐方心中一疼,原來,一個人即便是沒有了心,面對心愛的人,依然也會心疼,看著紫玲玎臉上的幸福,柔聲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了。就算我死了……」

「怎麼會,你乃是贏勾之後,殭屍之身,怎麼會死,別說那些傻話,唐方我有點冷,抱我。」

唐方輕輕地將紫玲玎摟在懷裡,美人如玉,奈何自己只剩朝暮。

若是,那不是夢,若是,真有那麼一座山,該有多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7
【700】江山如畫,你豈能獨自死去

唐方和紫玲玎從內室中出來的時候,七人眾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紫玲玎,七人眾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不安,紫玲玎看在眼中,卻沒有半分詢問的意思。

唐方握住紫玲玎的手,徑直出門,七人眾自然是不敢阻攔。

天色將晚,荒山中顯得格外寧靜,秋蟬清鳴,山風徐來,似乎此時做任何事情都順理成章,也似乎做任何事情都顯得格外矯情。

唐方看著眺望遠山的紫玲玎,笑道:「我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在一起過了。」

紫玲玎回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不在你身邊的這段日子,見過什麼有趣的人沒有?」

唐方不敢隱瞞,道:「見過。」

紫玲玎追問道:「是不是那個和你同姓的那個大美女?」

唐方點頭,道:「見過一次。」

紫玲玎直指唐方本心,道:「心疼沒有?」

唐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但似乎又怕紫玲玎生氣,解釋道:「我們只是偶遇罷了,只見過一次面就分開了——她可能要嫁人了。」

「是那個整天神神叨叨的假外國鬼子?」

唐方點頭:「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宿命,每個人女人也都會嫁做他人之婦。」

「我知道。」紫玲玎感慨道,心中不由得浮起那個俏皮可愛,古靈精怪的小女生。

若是記得不錯的話,當時在這養龍山中,似乎自己和她還有一段算不上個愉快的經歷。

當然,也正是在這養龍山中,她第一次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青眼相加,從此陷入愛恨難言的不復之地。

紫玲玎忽然道:「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隔著這裡不遠的那座山上,唐姑娘親過你一口。」

唐方下了一跳,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被紫玲玎看見,而且她還記得這麼清清楚楚。

「那時候……」唐方臉色郝然,不斷搓手,道,「那時候,咦,小紫,你看那顆星星好奇怪,怎麼一直在對著你笑。」

「裝,給我死命的裝。」紫玲玎俏皮地眨著眼睛,似乎很受用唐方此時的窘況,逼問道:「你還想她嗎?」

唐方死命搖頭,女人心海底針,就算自己真的放不下唐夢琊,此時也不能在新歡面前表現半分對故人的眷戀之情,紫玲玎佯怒道:「唐方,你是不是和那個姓王的人混久了,也開始謊話連篇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唐方。」

唐方看著紫玲玎眼中溫柔淨顯,喟然一嘆道:「人家已經要嫁為人妻了,就算以前真的也有過什麼,也是過去了,我只希望她後世安穩,不要再像和我在一起一般那樣淒苦罷了。」

紫玲玎轉頭眺望遠方,似乎有了感觸,喃喃地道:「是啊,人生又豈能如初見。白雲蒼狗,造化弄人,說不定我們哪天也就散了。」

唐方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摀住紫玲玎的嘴唇,認真地道:「小紫,不准你說這種喪氣的話。」

紫玲玎揭開唐方的手,湊了過來,咬著唐方的耳朵,輕聲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唐方心中一震,沒有說話。

記得,又已經記不得是哪個夜晚,一個女子,倒在唐方的懷裡,告訴唐方,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並且給了他一個熾熱到了極點的吻。

而那時候,唐方剛剛在道門中嶄露頭角,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在同樣的一片星空中,他曾經豪言壯語,對著女孩許諾,要成為這個世間最頂端的男人。

那個女人和現在的這個女人一樣,躺在自己的懷裡,相信著自己看起來似乎不切實際的夢想。

而如今。物是人非。她已經嫁為人妻,而自己身邊也換了另外一個更為讓她刻骨銘心的女人。

時間恍如昨日,而唐方的心卻已經恍如隔世,現在的他,甚至連一個女人最簡單的承諾都給不起了。

清風吹動紫玲玎的長發,紫玲玎的發香滲入唐方的口鼻之中,是如此的好聞。

紫玲玎似乎感受到了唐方情緒上的波動,抬起頭來,望著唐方,問道:「是因為魏大小姐嗎?」

「魏家的事情我會處理,但是小紫若是當真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嗎?」

紫玲玎嬌軀微震,以她的蕙質蘭心,就算是唐方和七人眾再如何極力隱瞞,她也能猜出一絲不詳的意味,道:「你若成佛,我便陪你成佛,你若成魔,我便陪你成魔,天地在,你在,我在,天地亡,你在,我依然在。」

唐方苦笑搖頭,道:「何必如此。就算有天我不在了,你不還是龍虎山掌教嗎?樹那麼多,何必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紫玲玎像一隻兔子一般,忽然從唐方懷裡彈起身子,看著唐方一字一句道:「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法海了?」

唐方被紫玲玎忽如起來的詰問攪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機械地點頭。

「敗了?」

唐方頹然嘆息,用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沮喪道:「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人,不對!他根本不能稱為人了。」

「連你都不是法海的對手,可見法海的實力該強大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法海是不是對你動了什麼手腳。」

唐方自然不會將蚩尤之心的事情告訴紫玲玎,支吾道:「沒什麼,我只是輸了一次而已,我這輩子太順了,也該栽個跟頭了。」

紫玲玎對唐方是何等熟悉,直接道:「你騙我。」

唐方低頭,不敢再看紫玲玎半眼。

紫玲玎用手試探著揭開唐方的衣襟,唐方死死抓住了紫玲玎的手,紫玲玎沒有用力掙扎,只是眼神冰冷地看著唐方,唐方心中萬般滋味湧起,嘆了口氣,將手緩緩放下。

揭開衣襟,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出現在紫玲玎的眼中,雖然唐方身上到處都是槍傷,刀傷,但是沒有一條傷痕讓人看得如此心疼,如此心酸。

紫玲玎將唐方的衣衫合上,閉上了眼睛。

唐方用餘光掃視著紫玲玎,他甚至不敢猜測,眼前的這個女人下一個動作或者表情會是什麼,是怒,是哀,還是抱著唐方,如小女人一般無助的抽泣?

但是如是這般,就不再是以眼換命,殺伐果斷,敢愛敢恨的龍虎山新任掌教紫玲玎了。

「我們還有時間。」這是唐方從紫玲玎嘴裡聽到的唯一一句話。

唐方苦笑搖頭,事到如今,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法海奪了我的蚩尤之心,我只有七天的命,根本不可能去做任何事情,而且……就算能找到法海又怎麼樣,他殺得了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想到自己被法海玩弄於鼓掌的那副場景,唐方不由得洩氣了。

「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去試一試,試一下或許還有一絲機會,但是我們如果就這麼放棄,那麼我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法海取了你的蚩尤之心卻並沒有殺你,顯然對你也是心存忌憚,我們只要找到他到底在害怕什麼,或者在等什麼,就有機會扳回這一局。」

「也許他只是想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呢,畢竟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和他玩的人不多了。」

「唐方你站起來。」紫玲玎略帶命令地道。

紫玲玎指著前方大聲道:「唐方,你看這天,這地,還有我,你頭頂星光燦爛,腳下江山如畫,身邊美人如玉,光陰正好,你又豈能獨自死去!我要你贏,你也必須為我贏下這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8
【701】唐方的答案

「光陰正好,我又豈能獨自死去?」唐方口中喃喃自語,看著眼前紫玲玎,心中有愛,但是想到強大到幾乎不能戰勝的法海,心中愁緒又起。

贏,拿什麼去贏,法海無論道法武功都不是他唐方所能望其項背的,實力懸殊太大,而且自己只有七日的時間,無異於以卵擊石,蚍蜉撼樹。

爭與不爭,其實結局已定,還不如用七日時光好好安排一下後事,將心中的遺憾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這個時候身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飄忽而來:「這小子已經被法海打斷了脊樑,早已經沒有了那份雄心了,和一具行尸走肉沒什麼區別,姓紫的,你還是趁著這短短七日時光好生跟他溫存溫存,不然過了七天,你們便是永無再見之日了。」

「誰!」以唐方和紫玲玎的修為,居然都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心中大凜,當下回頭一望,只見一個透明到幾乎看不清楚模樣的人,出現在身後。

王仙嶠這小子當真是做鬼都不安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摸了過來。

「你來做什麼。。」唐方心中惱怒,畢竟自己與紫玲玎久別重逢,好不容易能夠在一起並肩而坐,王仙嶠的出現未免讓他有些不自然。

「我為什麼不能來?」王仙嶠冷冷道,「老子已經是都已經是鬼了,做人的時候不開心,做鬼難道還要不開心嗎?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管的到老子!」

「你居然是……王仙嶠?」看著眼前的這個鬼影,紫玲玎神色有異,七人眾神色有異,唐方心灰意冷,而沒想到王仙嶠居然直接被打成了鬼影,紫玲玎已經可知,唐方他們與法海一戰,是敗的如何慘烈。

王仙嶠看都不看紫玲玎一眼,飛到了唐方身邊,道:「小子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臨死前幫老子了一個心願,也不枉費老子這些年鞍前馬後的服侍你。」

唐方道:「你要我做什麼。」

「哼。」紫玲玎冷哼一聲,道:「唐方不會死,七天內我們一定會找到辦法。」

「七天時間從法海手中奪回蚩尤之心嗎?」王仙嶠似乎聽到了一個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姓紫的,你睡了這麼久,難道還沒有睡醒嗎?」

紫玲玎斬釘截鐵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試一試。」

「做夢。」王仙嶠擺出一副根本不想理紫玲玎的姿態,湊到唐方面前道:「陪老子去鳳凰山走一遭怎麼樣。」

唐方一愣道:「去鳳凰山幹嘛?」

王仙嶠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嘆息一口道:「所謂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子現在算是徹徹底底的快死透了,忽然之間想去見一見當年被老子睡過的小娘皮一眼。」

鳳凰山上居然還有王仙嶠的姘頭,這可是頭一遭聽他說起,不過聯想到王仙嶠身懷鳳凰山至寶無尾,這種狗可能跟也並非沒有,只是,在這個關鍵口上,他忽然回鳳凰山去幹嘛。

王仙嶠眼睛一瞪,唏噓道:「唐方,說實在的,你我也算是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了,有些事老子也就不瞞你了,老子這趟明裡是幫你救這小娘皮的,但是其實老子也是來碰碰手氣,看能不能偷到雲道子那臭牛鼻子的真身,但是結果你看到了……」王仙嶠臉上露出苦澀一笑,「老子這趟算是栽了一個大跟頭,搞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唐方道:「我一定會幫你找一副上好的皮囊。」

王仙嶠揮了揮手,嘲笑道:「你?你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能救得了老子?再說了,生魂離竅三日,便再無復原的可能。算了,唐方老子過來不是怪你的,老子算是想通了,勾心鬥角的玩意兒老子玩了五百年,也算是玩膩了,什麼贏勾血,什麼蚩尤心,都不及老婆孩子熱炕頭來的實在,我現在只想在勾魂使者還沒有尋到老子之前,好好地再去看她一眼,這輩子老子黑過多少人,騙過多少人,可就他娘的這個小騷娘們就像一根針一樣,老是插在老子心上,老子想甩都甩不掉,娘的,真他娘的見鬼了。」

這番話王仙嶠說的言辭懇切,到真像是發自肺腑。

「王仙嶠,不管你說什麼,唐方都不會跟你去的,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事情,時間緊迫,怎麼可能浪費在你身上。」

「我和我兄弟講話,幹你這臭婆娘鳥事。」王仙嶠回嘴道。

「王仙嶠,別逼我,我龍虎山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這降妖捉鬼之道,沒有人比我們龍虎山更精通,我只要心念一轉,一根雷劈棗木,便可讓你魂飛魄散。」

「小娘們,你***當真是忘恩負義,要不是老子拼了性命,你他娘的現在一根頭髮毛都不少的站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嗎?龍虎山風雲九遁,我好怕,你有本事使出來啊,老子還他娘的就不信這個邪。」

「唐方只有七日之命,你還要拉著他去做這些無聊的事,你的老相好,你自己去找就是,干唐方什麼事!」

「不要吵了。」唐方吼道,對著和紫玲玎永遠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王仙嶠道,「好,我陪你去一次。」

紫玲玎渾身一震,急聲道:「唐方,你瘋了嗎?」

唐方淒然一笑:「蚩尤之心我能不能奪回來,這是一個變數,我不敢肯定,但是在臨死前能夠幫我兄弟完成一件事情,我唐方肯定辦得到,我欠的債實在是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件都還得完,但是能還一件算一件,至少等老子真的死了,心裡面也稍微能夠好受一點。」

「兩個神經病。」紫玲玎跺足怒罵了一句,氣的渾身發抖。

「小紫,如果你真的懂我,就應該知道,有些事在我眼中,勝過一切。」

「你就陪著你的好兄弟一起去死吧。」紫玲玎面色鐵青,哭著跑了。

這,似乎是唐方第一次看見紫玲玎哭泣。

王仙嶠走過來,拍拍唐方的肩膀,道:「好兄弟,我王仙嶠這輩子能夠交到你這樣講義氣的兄弟,也算是值了,不過在你臨死前,我還是有句話不吐不快,攤上這樣的媳婦,真的是白瞎了你這個人了。」

唐方回來的時候,七人眾已經告知,紫玲玎已經回來了,只是將門反鎖著不出來,顯然還餘怒未消。

唐方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反應,唐方稍稍用力,便將反鎖的木栓打斷,推門進去,紫玲玎坐在床邊,臉邊隱有淚痕,顯然剛剛哭過。

唐方走過去,拉著紫玲玎的手,道:「小紫,還生氣呢。」

紫玲玎稍微坐直了身子,搖頭道:「你還真以為我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山野村婦?我只是覺得,王仙嶠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你去,肯定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目的。」

「不然呢?」唐方笑道,「我都敗成這樣了,對他而言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錯了。」紫玲玎道,「王仙嶠為人狡猾,每行一事皆是深思熟慮,他是我少數不能看出善惡的人,所以……」紫玲玎深吸一口氣道,「我讓你遠離他,並非是我挑撥你們的關係,而是……」

紫玲玎深有餘悸道:「每次我見到他,就會感到後背發涼。這個人太可怕了。」

唐方笑道:「你太看得起他了。」

「你覺得他這次要你去鳳凰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唐方搖頭。

「他如今沒有了真身,稱為孤魂野鬼也不為過,對他來說,天下間沒有什麼比一具上好的皮囊更有吸引力了,林不依算是一個,但是現在已經在法海的手裡,我們誰都不可能奪回來了,但是還有一具皮囊,有著對他來說不亞於林不依的吸引力。」

「你是說……」

紫玲玎看著唐方,一字一句道:「這天下間,哪具皮囊比得過贏勾血脈?」

唐方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他不會這麼做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又怎麼肯定他不會這麼做。」

「因為我相信他。」

「相信?」紫玲玎嘴角笑了笑道,「我自幼被林不依帶大,我相信他,結果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一個器具而已,烏月鶴帶我入龍虎山,傳我道法,目的也不過是要我對付林不依,百種米養千般人,但是千種人,也最終逃不過自私二字。」

「所以我應該看著你用龍虎山道術將王仙嶠打的魂飛魄散,以絕後患?」

「你不會。」紫玲玎看著唐方,嘴角苦笑道,「因為你是這天底下第一號的大傻瓜。」

「小紫,這次是你錯了,若是我是那種為了私慾可以違背自己良心的人,魏老鬼又怎麼會信任我,甚至將我扶上祝由宗主之位?王雲光又怎麼會信任我,與我冰釋前嫌,甚至將王家命數盡賦我我手?鄔蠹、王仙嶠,甚至包括,包括……唐夢琊,也許他們的出發點各不相同,但是我敢肯定,當他們需要面對選擇的時候,肯定會義無反顧的站在我這邊,因為我相信,他們會相信,我,唐方,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紫玲玎幽幽嘆了口氣道:「也許你是對的。但是若是這次王仙嶠真的那樣對你怎麼辦?」

唐方聳了聳肩膀,道:「若是那樣,我也認了,誰讓我唐方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瓜。」

「那我呢?」

唐方愣住了,因為這個問題,他沒有答案。

但是紫玲玎已經知道,唐方已經給出了答案。

紫玲玎站起身子,用手捋了捋散亂的發絲,平靜地道:「明日一早,我會陪你去鳳凰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29
【702】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時不我待,第二日天剛剛亮,唐方和紫玲玎等一行人啟程前往鳳凰山,因為是第二次來,加上幾人深知唐方性命不久,更是不可耽擱,甚至不顧身份用處白日飛行的手段,逢山穿山,遇水趟水,甚至顧不上道門中曉行夜宿的規矩,白日裡面也在山村城中飛馳,引得當地百姓各個跪拜磕頭,以為是神仙臨世。

甚至原本需要四五日車程時間,在幾人的連歇氣的時間都沒有的情況下,第二日正午十分,便來到了鳳凰山腳。

唐方歇了一口氣,看著高聳入雲的鳳凰山:「終於到了。」

「只是不自覺又耽誤了一日半的時辰。」紫玲玎輕嘆一口氣,道,「希望這次能夠否極泰來,出現轉機。」

「上山!」唐方一聲斷喝,七人眾飛身而起擁簇著唐方和紫玲玎飛身上山,很快便到了鳳凰山頂,鳳凰女居住的大殿之前。

唐方來勢兇猛,自然引起了鳳凰女的注意,大殿中蜂擁而出了數百名鳳凰女,為首的正是許久不曾見到的鳳凰女首領人物之一,卓靜。

卓靜看見來人是唐方,而且身後還跟著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頓時臉色大變,唐方的本事她們可是親眼目睹過的,對於這個人,鳳凰女早已經是近而遠之,不想招惹,但是現在人家再次找上門來,怎麼不讓鳳凰女心生忌憚。

無事不登三寶殿,唐方顯然是來者不善。

卓靜盯著唐方,冷冷道:「唐方,我鳳凰山與你早已經井水不犯河水,當日你私闖鳳凰山之過我們也不在追究了,你居然還敢來,當真以為我這鳳凰山是任你欺凌之處嗎?」

唐方也不和卓靜客氣,揚聲道:「本人這次來,絕不是想和你門鳳凰山過不去,只是受一朋友托請,助他了卻心願。」

「笑話,我鳳凰山有資格認識你唐大宗主的朋友。」

唐方不想跟卓靜廢話,將背後背著的一把大傘緩緩地打開,裡面一個幽魂似的怪物從傘中緩緩地『游』了出來,一抬眼,隔著大傘望瞭望天空,嘟囔道:「娘的,這麼大太陽,也不怕把老子曬死嗎?」

卓靜幾人定睛看著唐方傘中的幽靈,冷冷道:「對不起,這個人鳳凰山不認識。」

此時的王仙嶠已經沒有了無極童子之身,只是一個半人半鬼的怪物,自然鳳凰山也就忍不住這個幽靈就是當日大鬧鳳凰山,並且擁有著鳳凰山上極品蠱毒的人了。

王仙嶠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鳳凰女們,眼神中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慢慢地道:「我……你們認識不認識不要緊,今日我來,也不是跟你們過不去的,你們的東西我還給你,但是我的東西,你們鳳凰山也該還給我了。」

卓靜臉色一變,隱隱猜出了王仙嶠道的身份,果然,王仙嶠慢徐徐地從傘中掏出一物,遞給唐方,見到這玩意,鳳凰山的鳳凰女們同時臉色大變,急聲呼出:「無尾。」

「不錯,這正是我當年向你們鳳凰山借走的寶貝,算算日子,也有蠻久了,是該還給你們了。」

「這明明就是你偷的!」卓靜大聲道,但是此時在追究過去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人家不辭千里將鳳凰山無尾送來,已經算是給足了鳳凰山的面子。

但是,卓靜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定然知道對方不會將無尾拱手相讓,但是若是對方提出的條件能在鳳凰山接受的範圍內,這筆交易還是值得的。

卓靜冷冷道:「你們要什麼?」

「心。」王仙嶠嘆息道,「一顆純真少男的真心,一顆被你們鳳凰山上的人傷的遍體鱗傷的純潔無瑕,真熾熱情的心。」

鳳凰女們面面相覷,根本不懂王仙嶠說的什麼,而紫玲玎則是內心一動,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王仙嶠唏噓道:「想當年,我王仙嶠也是一名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也曾經為愛付出無怨無悔過,也曾經海誓山盟,花前月下……」

卓靜既然已經猜中了王仙嶠的身份,自然知道這個人一貫油嘴滑舌,沒個正經,若不是這無尾在唐方手中,怕是她早已經派人去搶了,當下截斷王仙嶠的廢話,冷冷道:「你到底要什麼?」

王仙嶠直截了當道:「我要見檀單。」

卓靜道:「檀單老祖早已經羽化仙去,就算是我們想做這筆交易也是無能為力了,說個我們能辦到的。」

「我就要見檀單!」王仙嶠開始撒潑打混,「我就是要見她不行嗎?」

卓靜將目光轉向唐方,冷冷道:「唐宗主,這麼說來,你們來是拿著我們鳳凰山尋開心鬧著玩的了?無尾是我們鳳凰山的聖物,我們的確想要,但是若是你以此作為要挾,誠心戲耍我鳳凰山,我鳳凰山奈何不了你,但是不代表我鳳凰山也奈何不了你的朋友!」說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的紫玲玎,道:「給我馬上滾!」

唐方此時也是啼笑皆非,鬧不懂這王仙嶠葫蘆裡面到底賣著什麼藥了,都到了這關鍵當口,王仙嶠做事難道當真不知輕重,逗著這麼一大群人玩兒?

就在卓靜帶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王仙嶠忽然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卓靜渾身一震,腳步停了下來,微微遲疑,道:「辦不到!」

就在這個時候,唐方身後一人排眾而出,手中一番,一物在手,沉聲道:「若是再加上此物呢?」

卓靜回頭,看了一眼那人手中之物,目光便似乎被粘連了上去,再也離不開,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看著那人道:「原來是你!」

魏十三微笑著看著卓靜,道:「好久不見,記得我上次來時,你不過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娃,沒想到現在已經成了鳳凰山蠱女之首,時間過的真快啊。」

卓靜怒聲喝道:「來人,幫我把這個畜生抓起來,我要將此人扒皮拆骨,讓他永世不得超生。」卓靜氣的渾身發抖,眼睛裡面居然都快要掉出淚來。

唐方等人一齊回望魏十三,想不到魏十三居然和鳳凰山有著這麼大的仇恨,當目光留在魏十三手中掏出的寶物之上時,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魏十三拿出來的是一隻剛好一個手掌大小的蜈蚣,那隻翠綠的蜈蚣上面,長滿了米粒大小的眼睛,諸人已經猜到,這玩意兒定然是鳳凰山上另外一隻鎮山神蠱,千眼。

原來鳳凰山上,十幾年前丟失的千眼,居然在魏十三的手裡。

難怪卓靜的反應會如此大,畢竟,王仙嶠偷無尾的時間太過久遠,鳳凰女沒有對魏十三這般的切腹之恨。

魏十三長嘆一口氣道:「卓靜,你……師父……回來過嗎?」

卓靜的臉色又是一變,用手一揮,止住了正要合圍魏十三的鳳凰女們,眼神中充滿了一絲希望,顫聲:「我師父……我師父……她,她老人家……還活著……」

「唉,我魏某人當年為了報仇,確實是做了很多壞事,但是這世界本就如此,魏某人也沒覺得對不起任何人,但如今想起來,唯一對不起的,也只有她了……」

王仙嶠在旁道:「我以為只有我有這種癖好,對鳳凰山上的女人感興趣,沒想到你也愛好獨特,好好好,有樣學樣,不枉費我在落洞中悉心調教你那麼多年!」

魏十三道:「罷了,這千眼我原本打算一直留在我身邊,就算是我對她的一個念想,現在,送給你們算了,物歸原主,留不住的東西,到後來終究留不住,留不住人,同樣也是留不住。」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抵消你當年對我師父所做的一切嗎?」卓靜看了看周圍那些神色疑惑的鳳凰女,欲言又止,「總之,東西,你必須留下,命,你也必須留下。」

「那可能,就由不得你們了!」魏十三道,「我不想和冰雲的徒子徒孫們產生不快,你應該明白,十幾年前,你們鳳凰山不是我的對手,十幾年後同樣也是。」

唐方、王仙嶠、魏十三、還有唐方帶來的一大群看上去奇形怪狀,但是絕不像好人的朋友,卓靜自知以鳳凰山現在的實力,搞定其中任何一人都沒有把握,若是這群人以武力相逼的話,瘋狂起來真的會讓鳳凰山遭遇滅頂之災,特別是魏十三,他的陰狠歹毒,卓靜是深有體會的,只是不明白就為了這麼一個惡魔,師父為什麼會為他偷取千眼,並且叛出鳳凰山。

權衡利弊,卓靜知道,自己並無報仇雪恨的本事,但是可喜的是,從魏十三的嘴裡聽到了恩師季冰雲尚在人事的消息,也算是有了一絲安慰。

卓靜看著王仙嶠道:「若是我能讓你見到檀單師祖,是不是無尾與千眼,你們都會還給我們?」

王仙嶠拍著胸脯保證道:「我王大神仙說話向來一言九鼎,怎麼可能騙你們鳳凰山上這些嬌滴滴的小美人。」

卓靜將目光望向唐方,唐方點頭。

卓靜深吸一口氣道:「好。」

周圍的幾個年紀大的人連忙道:「師姐,這合適嗎……」

「若是……若是真的能將無尾和千眼請回來,相信譚單師祖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我們的。這事我做主了,日後鳳凰神責怪下來,我一人進萬蠱池就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30
【703】鳳凰木藏鳳凰心

鳳凰山眾蠱女見卓靜如此決絕,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卓靜對著王仙嶠道:「只准你一個人去。」

唐方接道:「我也要去。」

卓靜搖頭,道:「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唐宗主,莫要逼我。」

唐方道:「你能保證王仙嶠能幹乾淨淨地進去,然後乾乾淨淨的出來麼?」

卓靜一愣,是啊,這王仙嶠是什麼人物,若是當真只讓他一個人進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故,到時候恐怕不僅連無尾和千眼得不到,甚至連不少鳳凰女閨房中的內衣內褲都要少不少。

唐方冷靜道:「但是我能保證。」

王仙嶠『幽怨』地看了唐方一眼,眼神中分明寫著:老祖,別人誤會我也就算了,難道你也這麼誤會我不成?

卓靜點了點頭,算是網開一面,就在這個時候在旁的紫玲玎也開口道:「算我一個。」

「唐方,你當真是我鳳凰山是旅遊聖地嗎,一群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乃是當代龍虎山掌教,我以龍虎山掌教名譽擔保,絕不將我進去後所見所聞,向外界吐露半個字。」

卓靜這才細細地將旁邊這個一直沒有開口,卻有著超卓氣質的美女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暗嘆:鳳凰山也算是美女雲集之地,但是卻沒有一個女子能和紫玲玎相提並論,她身上透出的那份氣質,怕是連恩師也要遜色幾分。

卓靜道:「原來是紫仙子大駕光臨,倒是我眼拙怠慢了,好,我就給你龍虎山這個面子,但是紫仙子請記住今日對我鳳凰山許下的承諾。」

紫玲玎看都不看卓靜一眼,粉臉上始終罩著一層千年不曾減退的寒霜。

卓靜著人接過了了唐方和魏十三手中的無尾和千眼,用一個精緻的木盒承裝,卓靜細細地用手摩挲著鳳凰山失去已久的聖物,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欣慰,其他孤女也是如此,畢竟這兩物失蹤已久,能在她們這一輩中完璧歸趙,也算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得到了這兩物,卓靜內心的警惕也稍稍放鬆了,對唐方的態度也溫和了不少:「唐宗主,我今日冒死開啟鳳凰山中的禁忌,已經有違鳳凰山祖訓,還請三位今日所見所聞務要對其他人提起,我鳳凰山上的女子,都是曾被人欺凌的可憐之人,好不容易能有一處安生立命之處,還請唐宗主垂憐,莫讓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子失了最後一處安穩的所在。」說到這裡,卓靜幽幽一嘆,悲情盡顯。

卓靜說的言辭懇切,雖說蠱女害人,但是在這男權至上的社會,這群弱女子能夠集聚在一起,憑著自己的本事,在偌大的湘西紮下一份根基,攢下一份家業,也實在是難得,也是鳳凰山無數先輩的心血所在,若是當真毀去了,湘西那些還在最底層掙扎的無辜女子們,怕是連最後的避難之處都沒有了。

唐方點頭道:「卓宗主,唐方今日來乃是為我兄弟了卻多年夙願,絕無與鳳凰山為敵之意,實不相瞞……」

「唐方,」紫玲玎叱喝一聲,截斷了唐方正要說出口的話。

「好,希望唐宗主能夠說到做到,一言九鼎。」卓靜看了一眼紫玲玎,帶著三人向著後山走去。

卓靜帶著唐方所到之處,並非別處,正是鳳凰山最神聖之物,鳳凰神木的根下。這顆高聳入雲,代表著鳳凰山至高無上的權利的神樹,就這麼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巔之上,沒有人知道,它起於何時,將終於何地,只是世世代代的鳳凰女們將這裡視之為她們精神的最後寄託,用生命守護著它的存在。

看著這顆鳳凰樹,卓靜神色肅穆,似乎怕驚動了什麼一般,輕輕地道:「鳳凰山下鳳凰城,鳳凰城裡鳳凰神,鳳凰神化鳳凰木,鳳凰木藏鳳凰心。這是我鳳凰山中故老相傳的一句諺語,其實也是我鳳凰山最大的秘密所在,我今日帶了你們三個外人來此,已經犯了鳳凰神的忌諱,還請三位……」卓靜一回頭,臉色一變,道:「王仙嶠呢?」

「在這裡,」唐方身後的一把傘中傳來王仙嶠懶洋洋的聲音,「老子怕光,所以躲起來了,你小妮子不要疑神疑鬼,這裡老子來了千百次了,什麼外人不外人,老子跟他熟得很!」

對於王仙嶠,卓靜當真是忌憚到了極點道:「那就請唐宗主好生照顧好你的朋友,這鳳凰神墓中禁忌甚多,幾位要緊緊跟著我,不然一旦觸到了什麼不應該觸到的東西,觸怒鳳凰神,天降神雷,我也愛莫能助了。」

王仙嶠悶悶地道:「這天雷不喜歡打我這種連肉身都沒有的可憐人,倒是最愛打那些裝神弄鬼的人。」

卓靜柳眉倒豎,叱道:「你!」

「王仙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紫玲玎冷冷道。

「還喜歡打那些平時一本正經板著臉,到了床上就一個勁的我要我要我還要的人!」王仙嶠飛快地道。

若不是唐方用力扯著,紫玲玎上前就要將王仙嶠連傘帶嘴一同扯得稀爛。

王仙嶠越說越沒譜,連唐方都聽不下去了,道:「王仙嶠你要是嘴還是這麼賤,老子把你扔下萬蠱池喂王八。」

王仙嶠在把所有人得罪了一個遍,再不敢做聲,在傘中沉默了下來。

王仙嶠是什麼賤貨,在場人也都心知肚明,懶得跟他計較,因為唐方的原因,紫玲玎也只能將這說什麼也嚥不下去的氣給硬生生地嚥了,卓靜續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三位還請心中謹記我說的話,因為現在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卓靜上前,三跪九叩,嘴裡唸唸有詞,無非是叨擾鳳凰神休息,罪該萬死之類,這些在唐方等人眼中嗤之以鼻的事情,在卓靜看來卻是神聖無比,可見鳳凰山對鳳凰樹的尊敬之情,待卓靜起來,額頭上已經青了一大塊。

卓靜屏息凝神,手中揮出一根神杖,對著這顆鳳凰樹上一點,頓時這鳳凰樹開始枝葉搖動,無盡之風四面刮來,令人臉面生疼。

卓靜將神杖在鳳凰樹上一點,一道窄門緩緩打開,裡面深不見底,卓靜回頭,道:「走吧。」

三人跟在卓靜身後,向著這無盡的黑洞中走去,每到一處,便一盞長明燈自動亮起,樹中蜿蜒,不知道前往何處,卓靜帶著三人走過幽深的甬道之後,領到一個巨大的空間中,這個空間仰頭望去幾乎看不到頭,四處猶如蜂巢一般上上下下佈滿了甬道,也不知道通向哪裡,在這個大廳的正中,一顆三四米的圖騰一般的柱子立在那裡,上面居然用草繩穿著一個一個心臟,居然也沒有衰敗,居然還碰碰地跳。下面立著無數的青色的鳳凰木,鳳凰木下面伸出無數的觸角,深入到地下。

再往前看,只見最前方一個昏暗的長明燈下,數十個蠱壇整整齊齊地放著,每一個形狀都是一模一樣,只是顏色各異,顯然是因為時間的原因,放置地越久,顏色越深。

卓靜深深下跪,對著蠱壇道:「諸位列祖列宗在上,卓靜今日將外人帶來列祖列宗安息的陵寢處實在是事出有因,還請列祖列宗不要責怪。」

卓靜站了起來,對著還在正在張目四望的唐方等人道:「這裡,就是我們鳳凰山中列祖列宗安息的所在,你們想見到的檀單祖師,也在其中。」

忽然,唐方身後的那把大傘猛地一動,忽然間無數道陰靈如同鬼門開洩了一般,向著卓靜席捲而去,卓靜臉色大變,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見那無數道陰靈便從她七竅之中蜂湧地鑽了進去,卓靜整個人就如同被吸乾了一般,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成了一具乾屍。

唐方和紫玲玎同時神色大變,大聲道:「你為何要殺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30
【704】我認識的王仙嶠沒有死

「嗖!」紫玲玎毫不遲疑,一顆雷劈棗木對著卓靜已經乾癟的屍身直接打出。唐方迅速一閃,將這顆雷劈棗木握在手心。

紫玲玎怒道:「唐方,王仙嶠罪大惡極,任意殺人,豈能再容他在世。」

唐方冷聲道:「等,我等他一個解釋。」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乾屍的卓靜緩緩的站了起來,動作極不協調,彷彿就如同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孩一般,嘴裡同時也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娘的,這騷娘們的身體用起來還真一點都不習慣。」

「王仙嶠?」唐方一雙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卓靜,神色如同萬年寒冰一般,若是王仙嶠是為了得道一副皮囊而隨意殺人的話,那,唐方對王仙嶠就算是死心了。。

卓靜(王仙嶠)臉上露出一個極為古怪的笑容道:「我不殺她,她也犯了鳳凰山的禁忌,進入萬蠱池也是遲早之事,與進入萬蠱池相比,我這也算是成全她了。」

「就算是她進入萬蠱池,也是她自己的選擇,輪不到你來決定她的生死,王仙嶠你引我們來此到底是什麼目的,若你誠心騙我,我定要魂飛魄散,為卓靜報仇!」唐方話語中殺氣淨顯,顯然,內心之中當真動了殺機。

「哼?」王仙嶠用那雙已經沒有了半分生氣的眼睛在紫玲玎和唐方身上打了一個轉,陰陰地道:「一個是贏勾血脈之後,連法海都忌憚三分的人物,另外一個雖然道法相貌脾氣都是下下等,但是好歹也頂著龍虎山第一妖女名頭的女娃,聯手對付我,還怕我逃出你們的手掌心不成?不錯,我是殺了這個蠱女,一定讓你很意外吧?不過接下來,我會……」王仙嶠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飛速地道:「會……讓你們感到更加意外。」

話音未落,只見王仙嶠忽然嘴一張,頓時間一道陰氣從王仙嶠的嘴裡猛地噴出,化作一副鬼臉,鬼臉再變,一以為二,分別攻向唐方和紫玲玎。

紫玲玎早已經戒備,兩顆雷劈棗木同時打出,將兩副鬼臉同時打落,撮嘴一吐,嘴裡一顆雷劈棗木後發先至,直接攻向王仙嶠的命門之處。

王仙嶠仰面跌倒,就地一滾,頓時,這地面無端開啟了一道地縫,王仙嶠直接滾入地縫之中,等唐方追趕至此,那地縫又隨之合上,遠遠傳來王仙嶠猖狂的笑聲:「唐方,你的姘頭說的沒錯,老子引你來此,就是為了奪你的贏勾之體,你小王八蛋上當了吧,上當了吧,哈哈哈哈……」

唐方臉色鐵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紫玲玎走過來道:「這鳳凰樹中機關處處,王仙嶠引我們來此,肯定是想利用這鳳凰樹將我們困住,唐方,無論如何,我們先想辦法出去,然後再和這個小人算賬!」

咚!唐方一拳砸在地上,頓時地面被他砸出一個大坑,唐方跪在地上,仰天長嘯。

紫玲玎緩緩地蹲下來,從後面抱住了唐方,輕輕地用自己的秀髮摸索著唐方的臉頰,呢喃道:「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怨天,怨地,怨人,不如怨自己有眼無珠,可是直到現在,唐方依然無法接受王仙嶠背叛自己的事實。

就在這個時候,那可惡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唐方,我麼玩個遊戲怎麼樣,這地方這麼大,就像當年的落洞一樣,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就是喜歡玩捉迷藏的遊戲嗎,今天老子我最後陪你玩一次怎麼樣,要你贏了,恭喜你,你可以笑著去投胎,要是你輸了,對不起,你只能哭著去死了。放心,你這副贏勾皮囊,老子給你好好養著,而你的那些長得凶的,長的醜的,長的歪瓜裂棗的媳婦們,老子也不嫌棄,一併給你好好養著,不至於讓她們守活寡。」

唐方大聲吼道:「王仙嶠,你給我滾出來!」

「唐方,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紫玲玎冷聲斷喝道,「先活著出去要緊。」

紫玲玎這一聲提醒,讓唐方頓時清醒了不少,開始冷靜下來,天底下沒有人比王仙嶠更熟悉自己,而王仙嶠以王仙嶠謹小慎微的性格,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將自己引到這裡,定然是有對付自己的十全把握。這世間最令人害怕的不是那些敵人,而是身邊最瞭解你的朋友,他們一旦反水,將比毒蛇還要可怕。

唐方仔細觀察四周地形,除了在供台上的那些歷代蠱女的蠱壇之外,這個地方最為奇異的是那些懸掛在半空之中依然還在跳動的心臟,這些心臟在這大廳的中回音格外清晰,彷彿在展示著自己無比旺盛的精力。

紫玲玎皺眉道:「剛才卓靜說的鳳凰木藏鳳凰心難道說的就是這些?只是這些心臟為何會在此,他們的又原本的主人又是何人呢?」

若是換做尋常心智的人,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沿路返回,離開這裡,但是紫玲玎和唐方卻知道,原路返回才是下下之策,一則這鳳凰樹中崎嶇甚多,一般人根本無法記清楚來路,一旦回去,肯定會墮入一個幾乎無法走出來的迷宮中;二則就算兩人記得來路,也難保進來之路和歸去之路是同一條路,三則甬道中黑暗無比,崎嶇蜿蜒,王仙嶠可以佔據地利,對兩人隨意設伏擊殺,就算一擊不中,王仙嶠也可以憑藉對地勢的熟悉輕易遁逃。

反而在這大殿之中,才是最安全的所在,王仙嶠地利優勢弱了不少,而且這裡乃是鳳凰樹的中心所在,定然藏著無數的秘密,一旦兩人能將此秘密破去,也許就能輕易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王仙嶠開口了:「這些都是歷代蠱女的心臟,只有鳳凰女修煉到某種境界,才有資格將心臟寄存到鳳凰神樹之中,與鳳凰神換取修煉真正巫蠱之術的資格,這些心臟的主人,原本都是歷代蠱女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也只有他們的蠱壇才有資格進入鳳凰木……」

話音未落,紫玲玎忽然一顆雷劈棗木向著東南空處猛地飛出,一聲哎呀之聲,一個透明的人身被擊中,霎時間化作一團黑霧。

這個時候,四面八方均傳來王仙嶠的聲音:「剛才是老子疏忽了,忘了你這小妮子還有聽風辨位的本事,現在老子十萬魂,十萬魄一起喊,你辨得出幾個?」

紫玲玎咬牙切齒道:「王仙嶠,你壞事做絕,當心老天收了你!」

「老天收我?」王仙嶠呵呵大笑,「老天要是收我,早五百年前就收了,會等到今天,等老子得了唐方的贏勾血脈之後,天上地下老子最大,誰人敢收我,誰人敢惹我?唐方,時不等你哦,我記得你只能活七天?哦,不,五天,三天?老子算術不好,不過再怎麼算,你現在也是時日無多了,在這裡乖乖的洗乾淨了,等老子佔了你這副皮囊。」

唐方沉聲道:「王仙嶠,就算我活不長久了,老子死前也會將這副皮囊毀了,便宜輪不到你頭上。」

「那就可惜了。」王仙嶠惋惜道,「不過不是還有紫玲玎小朋友嗎?唐方死了,你反正也是出不去了,不說我是三天脫你一件衣服好呢,還是五天脫你一件?」

唐方臉色大變,王仙嶠話語中威脅之意淨顯,紫玲玎冷冷地道:「若是唐方死了,我也會用龍虎山屍解**自絕,絕不會讓你這個卑鄙小人找到我一根頭髮!」

「真是一個一點風情都不解的女人,算了,你頭頂長瘡,腳下灌膿,還***有狐臭,老子也不稀罕和你玩……」王仙嶠忽然話鋒一轉,笑吟吟道,「不過那個姓唐的姑娘就不一樣了,細皮嫩肉,面帶桃花,一看就是一個**不滿的女人,她應該比你這個臭丫頭好玩多了……」

唐方厲聲喝道:「你不要動她!」

王仙嶠不愧是跟了唐方多年,將唐方每一處的死穴都捏得牢牢地,如果唐方和法海斗,沒有鬥過或許不知勝敗,但是和王仙嶠斗,甚至不用斗,他就已經敗下陣來。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道:「王仙嶠,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要什麼,你清楚得很,難道還要我跟你一一說明嗎?」

唐方咬牙道:「好,算你狠!」

「唐方!」紫玲玎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唐方毫無徵兆地在紫玲玎的後腦處一拍,紫玲玎頓時昏死過去。

王仙嶠的掌聲響起:「幹得不錯,加十分。」

唐方長嘆一口氣道:「王仙嶠,其實你何必如此,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其實我早有打算,若是我有不測,這副皮囊我便贈與你,也算是這麼多年對我們兄弟之情的一個交代……你又何必處心積慮,如此急不可耐?也罷,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沒有選擇,只希望你得到了這贏勾血脈之後,能善待小紫和夢琊,不要為難我所有的朋友……」

說到這裡,唐方苦笑搖頭道:「其實我知道就算我如何哀求你,你也未必能放小紫一馬,但是雖然事已至此,我還是覺得,我的認識的那個王仙嶠,那個為了我甘冒奇險去救小紫的那個王仙嶠,那個即使被判祖打的肉身盡滅也沒有屈服的王仙嶠,沒有死。」

大殿頓時沉寂,沒過多久,忽然傳來王仙嶠癲狂般的吼聲,道:「我只想活下去,我要是沒有贏勾血脈,我只要走出去,總有一天會被那個姓方的和法海整死,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死,我原本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德性,被法海整的如同一條喪家之犬,我靠你,我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嗎?每個人都不想死,我也不想死,我只是想活著,難道這也有錯嗎?」

唐方雙目一閉,道:「你沒有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1:31
【705】三界六道之術

王仙嶠桀桀怪笑,整個大廳之中都迴蕩著他由千魂萬魄一起組成,一齊狂吼出來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與之相對的是唐方的沉默,就如山一般的沉默。

王仙嶠笑聲一收,冷冷道:「唐方,你終於到了走投無路的一天了……」

唐方面色深沉,冷冷地道:「現在你要我做什麼。」

「急什麼,你還有五天的命,我這麼急著要你的命做什麼?」

「殺人不過頭點地,王仙嶠你不要欺人太甚。」

「趁著你快死的當口,我不妨和你說一些秘密,當然,你不要過於震驚,因為,你已經沒有機會知道更多了。」

唐方看了一眼在旁昏死的紫玲玎,眼神中露出一絲悲憫,道:「你說。」

王仙嶠深吸一口氣道:「告訴我,什麼是殭屍?」

「殭屍?」唐方雖然自己身為贏勾之後,但是確實無法給殭屍一個最準確的解釋,最多也只是人云亦云,用世俗的說法來解釋。

「我就知道你不懂,因為這個秘密,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只有法海才知道,若不是我曾偷了他的秘密,連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王仙嶠潤了潤嘴唇,道:「人道是殭屍真主乃是蚩尤,其實,真正的殭屍真主根本不存在,那一切,距今不知道幾千幾萬年,不過,對於那些有著突破天人五衰的大神來說,千年萬年,滄海桑田也不過一瞬,所以那異常慘烈的大戰,不過只是昨日的故事。」

第一次聽到了這麼震驚的事情,連唐方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道:「你說什麼?」

「三界有序,六道輪迴,這一切都是由於那一場大戰後鼎定的秩序,但是誰人知道,曾經在這三界六道之前,曾經有著一個已經被一些人可以隱瞞的歷史,因為在六道之前,曾經有著一個輝煌無比的時代,那個時代,那個時代中,只有一道,只有殭屍道!」

「什麼!」唐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從他懂事之日就知道,盤古開天之前,世界一片混沌,並無任何存在,是盤古開天,女媧造人,才有了現在的天地人三界。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但是唐方,我沒有必要騙你,那個世界真的存在過,只是被人刻意抹去罷了,不過那個世界,並不是讓人懷念的時代,因為那個時代充滿了你永遠想像不到的齷蹉、廝殺和私慾。」

「在殭屍道中,所有的殭屍均是不老不死不滅,當一個人活了千年萬年之後,什麼事情多會變得無趣,何況是殭屍,在那個時代,唯一能夠吸引他們的就只有殺戮,在那個年代,不斷有強者出現,也不斷有弱者消失,每一個殭屍都是為了殺戮而生,也因為殺戮而死,直到殭屍中出現了一個不出世的人才。盤古。」

「什麼?」

「不錯,盤古也是出自殭屍道,不僅僅是盤古,你所能知道和不知道那個年代的大神,均是出自於殭屍道,盤古以無上道法,成就自我,被當時殭屍稱為始祖,他一統殭屍道後,便發現再這樣殺戮下去,終究不不是一個辦法,於是他想出了一個令人嘖嘖稱奇的辦法。」

「什麼」

「靈魂。盤古創造了這個奇蹟般的存在,就是靈魂!他將所有的殭屍束縛在靈魂之中,然後在女媧等人的幫助下,建立了三界六道,其實無非是將殭屍分為三六九等,並以輪迴的形勢剝奪了他們永生不死的權利,這樣,他就可以用輪迴來控制所有的殭屍,讓自己永為至尊。他這麼做了,到目前看來,確實是成功的。」

唐方搖頭道:「我不信。」

「你不信沒關係,那麼我問你,人死之後,為何就可能變成殭屍?」

唐方搖頭。

「其實,人死了,並不是變成殭屍,而是脫離了靈魂的束縛,回到了他的本源,所以,生與死,只是幻覺,而殭屍之身,才是真。」

「當然,不是每一個人死了都能變成殭屍,其中玄奧我也知道不多,但是單憑這一點,我便知道,盤古當年創造的三界六道之術,並非完美無缺,為此,盤古為了控制殭屍,創下了天雷地火之法,來彌補這道術法的不足,這也就是為何殭屍在成為旱魃之前,要遭受天劫的原因……」王仙嶠深吸了一口氣,道:「盤古不想再看到殭屍的存在,對他來說,殭屍便是他三界六道之術之外的一個變數,是一個威脅他對三界六道統治的病毒。」

「而這個病毒的根源,便是盤古這一生最大的敵人——蚩尤。」

「蚩尤是當年唯一能夠和盤古分庭抗禮就的存在,兩人幾乎戰鬥了所有的歲月,但是每一次都以盤古的失敗而告終,但是也正是盤古的——怎麼形容呢,大約就是人格魅力吧,糾集了當時殭屍道幾乎所有的大能,孤立蚩尤,蚩尤勢單力孤,落敗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蚩尤乃是當年的殭屍之王,豈能就此罷手?他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經過了幾千年的琢磨,,居然破了盤古的三界六道之術,並且從六道中分別煉出了贏勾、後卿和禹溪三個怪物,可是當時蚩尤復仇心切,若是他能能將六道中的其餘三道也破了的話,可能歷史就會改寫了。」

唐方道:「結果就是蚩尤落敗,然後又被自己親手造出來的贏勾等人所叛,至此一蹶不振,直到現在?」

「你錯了,那一戰,蚩尤勝了。」

「勝了?」唐方一愣。

「不錯,蚩尤勝了,因為他雖然自己敗了,但是卻留下了希望。一個破去三界六道之術的希望。」

王仙嶠續道:「那個希望就是蚩尤之心,是蚩尤用自己最後一絲道法封印在六道之外,由贏勾、後卿、禹溪三人看守,但是後來贏勾偷入人間之後,守護蚩尤之心的就只有後卿和禹溪二人了。」

「既然由兩個殭屍真主看守,你們能夠進入屍**,並盜取了蚩尤之心?」

王仙嶠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就不得不佩服法海了,說起來,我雖然恨透了這個小人,但是我王仙嶠這輩子真正佩服的人,也只有他一人。他確實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存在。」

王仙嶠聲音變得越來越低:「當年我們祝由一脈,跟著法海入屍**盜取蚩尤之心,說真的,雖然當時法海確實厲害,但是在禹溪和後卿面前,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何況還要照顧我們這群名為幫忙,實則搗亂的人,但是你無法想像,這個原本無法完成的任務,結果還真的被他完成了……」

「當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一個寶貝落在了他的手裡,我略施小計,便離間了法海和青仙子兩人,讓法海誤以為蚩尤之心在青仙子獨吞了,兩人在屍**中幾乎翻臉,後來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了,鷸蚌相爭,得利的只是會是我王家。」

唐方冷冷道:「但是你也讓王家背負了五百年的沉重負擔,讓王家幾乎滅門。」

「成大事者,自當有付出,若是當年蚩尤之心能在我手裡,我一定能參悟這其中的奧秘,只是可恨,我王家雖然得到了蚩尤之心,但是老子卻被方家算計,差點永生永世的困在屍**中。」

說到了這裡,王仙嶠眼神中露出一絲恨意,惡狠狠道:「但是老子又怎麼會便宜那個姓方的,我當時靈機一動,假裝降他,將我的靈魂交予他,其實只是想利用他的十惡之身,幫我溫養靈魂,成就十萬魂十萬魄,雖然這招風險極大,但是還好那個姓方的有夠蠢。」

法海算計著蚩尤之心,而王仙嶠又在法海後面算計他,而當王仙嶠以為大事可成的時候,又被方家算計,可見當時在屍**中,是何等的險惡,為了一顆蚩尤之心,各方勢力又是何等殫精竭慮,各逞詭計。

唐方道:「告訴我,蚩尤之心到底有何用。」

「有些東西,在有用的人手裡,確實是寶貝,可是若是落到了蠢貨的手裡,就是暴殄天物了,比如這蚩尤之心,若是落在老子手裡,不過五年時間,我定能算出其中的秘密,但是可惜落在了王家那些不成器的小子手裡,用了整整五百年,也沒有悟出其中的道理。真的是一群蠢到了極點的白痴,不過還好王家出了一個我唯一還看得上眼的人物,他居然有勇氣將王家先祖們拼了性命奪回來的蚩尤之心毫無條件的給你。小子,你知道這是一場多大的造化嗎?」

唐方搖頭苦笑:「如今蚩尤之心已經被法海奪走,你王家算是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還是春夢一場。」

「未必。」王仙嶠神秘一笑,似乎知道剛才自己太過忘乎所以,說漏了嘴,連忙道,「我該說的已經跟你說了,剩下的,你也沒有必要知道了,現在你乖乖的站著別動,等老子奪了你的贏勾血脈之後,再回去找那些***算賬!」

唐方知道,此時王仙嶠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剛才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彌補一下心中的愧疚之情,然後心安理得地奪取自己的身體。

唐方閉上了眼睛,冷冷道:「你籌謀了這麼久,無非就是想奪取我的皮囊,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算我唐方這輩子瞎了眼睛,認了你這個兄弟!」

王仙嶠冷哼一聲道:「唐方你乃是由著贏勾血脈的高手,我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你不要想誆我出來然後在對我痛下殺手。」

唐方冷哼一聲,他心中確實有此念,王仙嶠狡黠如狐,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道:「你看見那些心臟了嗎?」

「那些都是蠱女們留下來的好東西,裡面包含著天下劇毒,你給我全部吞下去,我才放心出來。」

唐方看著那些跳動的心臟,心中不由得泛起噁心,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按照王仙嶠的意思去辦,唐方走到了那些心臟前,拿下一個囫圇吞下,冷冷道:「夠了嗎?」

「全部吞下。」王仙嶠冷冷道。

唐方只得按照王仙嶠的意思,將這一顆顆心臟全部拿下,然後強忍著噁心,全部吞下肚中,那些原本靜止的蠱壇開始劇烈的搖動,似乎隨時都可能從祭壇中跳出來某些恐怖的東西一般。

數百個心臟,唐方強忍著噁心,按照王仙嶠的指示全部吞下後,一擦嘴邊的血漬,冷冷道:「現在夠了嗎?」

王仙嶠聲音響起,道:「不夠。」

唐方眼中殺機一閃,冷冷道:「王仙嶠,你不要欺人太甚!」

「看見那些蠱壇了嗎?」王仙嶠道,「給我全部打碎。」

「王仙嶠!」唐方怒道,「你要的不過是我的皮囊罷了,又何必如此作孽,讓先人不得安穩!」

「我要你做你就做,不然我會殺掉你所有的朋友和愛人。」

唐方強壓著心中的怒氣,默念道:「諸位鳳凰山的仙人,唐方今日被小人所迫,不得不褻瀆各位在天之靈,這筆帳,唐方下了地獄之後,諸位再來討還不遲。」

鋼牙一咬,雙拳一擊,只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亂響,神壇上的蠱壇全部碎了一地。

嗖嗖嗖嗖的聲音響起,唐方瞳孔收縮,只見在蠱壇中無數的蛇蟲鼠蟻全部湧了出來,爬滿了一地,看見唐方,紛紛向著唐方襲來。

唐方正要自衛,王仙嶠的聲音響起:「你若是敢動一下,我叫你下了地獄都會後悔!」

唐方長嘆一聲,只得有著這些蛇蟲鼠蟻如同瘋了一般湧上自己的身體,那些蠱毒宛如噬血的蒼蠅一般,嗅到了鮮血的滋味,開始瘋狂起來,啃噬著唐方的身體,那股錐心的疼痛讓唐方這樣的硬漢都抗不住,幾乎呻吟出來。

「王仙嶠……你……你還要做什麼……」

唐方的身上的皮肉幾乎瞬間被啃噬殆盡,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上去觸目驚心,唐方強忍疼痛,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不昏死過去。

「很好,很好。」王仙嶠放肆大笑,「這些蠱毒都是歷代蠱女的本命蠱毒,劇毒無比,雖然殺不死你,但是絕對可以讓你不能動彈,讓老子穩穩當當,沒有危險的奪舍,唐方,不是老子小心謹慎,你小子太厲害了,老子不得不防!」

唐方渾身被萬毒啃噬,其痛苦超過了常人能夠承受的極限,若非他天賦異稟,怕是早已經痛死過去,唐方雙目血紅,盯著前方,咬牙切齒道:「這下,你滿意了嗎?」

轟隆,忽然一聲巨大的聲響傳來,整個蠱神大殿都似乎在顫動,地面一陣動搖,而唐方也是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混沌。

王仙嶠歡呼道:「唐方,你砸掉了這麼多蠱女的蠱壇,已經觸怒了蠱神,接下來有你好受的了,別怪我,接下來好好想想怎麼先應付蠱神吧。我不急,時間還充裕的很,我也想看看接下來會有什麼好戲可看。」

王仙嶠的聲音飄忽不定,忽遠忽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藏身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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