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1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09
【625】戒不掉的貪婪

    陰長生到底沒有來,王仙嶠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面,而唐憶也醒來了,這也是讓幾人頗為高興的一件事,似乎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連一項愁容滿面的王雲光也露出了難得笑容。

    很快,以蘇三娘子的手段,很快就把唐憶收服得服服帖帖,幾人守在魏家老宅,安心地等著林不依的消息。

    第三天,終於讓人精神一振,林不依沒有來,但是歐陽風骨來了。

    歐陽風骨依然大袍遮身,只露出一雙眼睛,冰冷刺骨。

    歐陽風骨慢慢的走過來,他第一個看到人是鄔蠹,微微點頭,仇人相見,居然沒有半分眼紅,只是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已經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鄔蠹卻似乎沒有看見他一般,雙手圈在袖中,佝僂著身軀,依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瘦弱的身軀中,蘊含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力量。

    歐陽風骨徑直走向王仙嶠,清咳一聲道:「紫玲玎那個小丫頭呢?」

    王仙嶠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道:「變成龍兒飛走了。」

    歐陽風骨點頭道:「如此也好,省的見面尷尬。」

    幾人看著歐陽風骨,相互對望,原本他們對歐陽風骨的到來,是充滿了期待,可是等這歐陽風骨真的來了,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人,難道一下子就良心發現了,變成樂於助人的活雷鋒了?

    到底是林不依將這小子洗腦了,還是兩人之間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還是別的什麼?

    王雲光試探道:「歐陽兄可是?」

    「是林不依找我來的,我欠他一個不能不還的人情,雖然我恨唐方,也對你們所有人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但是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東西,特別是人情。」

    歐陽風骨輕描淡寫地回答,反倒增了他的可信度,畢竟,歐陽風骨一人前來,而在場的都是高手,光光鄔蠹一人,就夠這小子好好喝上一壺,就算歐陽風骨心裡當真還在盤算著一些陰謀詭計,幾人也不懼他。

    「想不到歐陽風骨那你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真漢子。」鄔蠹冷冷道,誰都聽得出他話中的諷刺。

    歐陽風骨懶洋洋道:「鄔蠹,你若是嫌上次還沒有跟我打過癮的話,我不介意我們再鬥一場。」

    「嘿,只怕你又要做喪家之犬,倉皇逃命。」

    「別別別。」王仙嶠生怕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連忙上前去勸道:「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嗎!何必打打殺殺,傷身又傷感情,來了大家就是朋友。對不對。」

    鄔蠹和歐陽風骨同時冷哼,互不對視。

    王仙嶠點了點人頭,道:「六個了,只差一個,算是成了九成了。」

    「可是還有誰呢?」王雲光疑惑道,「這七人缺一不可,就算有了六個,也是枉費啊。」

    王仙嶠神秘一笑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誰。」王仙嶠對著幾人一掃,幾人看得一陣心驚膽顫,弄不懂王仙嶠嘴裡的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就是我。」忽然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魏十三徑直走了進來,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一張籐椅之上,冷冷道:「其實這一切,老王八早就算計得滴水不漏了,這七人眾,也是早已經被他對號入座了。」

    王仙嶠苦笑道:「你這又何必揭穿我呢?我們不是好兄弟,好哥們嗎,上次你出去要飯的時候,還不是我打發你的打狗棍,患難方能見真情,世間除了我,還還有誰會真的稀罕你。」說完對著魏十三拋了一個媚眼,魏十三幾乎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你?」幾人看著魏十三,可是這人真真沒有贏勾血,他如何能夠成為七人眾?

    「他是沒有。」王仙嶠神秘一笑,道:「其實老祖當年早就給我留下了一滴,讓我賜給有緣人,你魏十三算是有福了。」

    魏十三冷冷地道:「王仙嶠,這筆交易,你可給我牢牢記著,別給忘了!」

    王仙嶠嘿然一笑,道:「這個自然。」

    眾人雖然不知道這王仙嶠與魏十三之間,到底做了什麼交易,但是魏十三肯付出這麼大代價,想必王仙嶠也是下了血本。

    不過,為今之計,便是要救回唐方,只有以後的是。無論是歐陽風骨和林不依,還是王仙嶠和魏十三,只要唐方回來,皆有轉圜的餘地。

    七人眾算是齊了。

    可是唐方呢?

    在超越三界之外的一個神秘地方,一片黑暗,一片混沌,似乎什麼都沒有。但是又四處充斥著所有。

    無邊無際,沒有人知道這裡有多大,多深,哪裡才是邊界。

    因為進來的人,不僅僅是人,甚至是神、是魔、是鬼、是一切一切三道六界的存在,進來後,便在沒有出去過。

    傳說中,在盤古開天之際,這裡便已經存在,後來,不知道被哪個仙界大能發現,成了放逐三界之內,十惡不赦人物的地方。

    沒有人敢來,甚至沒有神敢來,這個地方,天地人三界均談之色變,於是,在人界,有人這個地方取了一個名字。

    十八層地獄。

    黑暗,無盡的黑暗,在黑暗中,一團螢光之火,似乎在微微的閃爍著。

    他沒有目標,沒有目的,便只是漂流……

    那團微弱的火光,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黑暗中,似乎有一種無定的力量,在隱隱攢動,似乎有無數雙無形的眼睛,在緊緊地盯著這團不速之火。

    陰冷,是十八層地獄唯一的代名詞,但是這團火光的出現,卻給這不曾帶來過溫暖的鬼域,填了一絲希望和光明。

    儘管,只是微弱的閃爍。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這光點開始慢慢的黯淡下來,只有一點火星在努力的閃耀著。

    終於,那些蠢蠢欲動的目光,越來越靠近,任誰都能夠感覺到,在空氣中飄散的貪婪之味道。

    一道黑影,終於按捺不住,眼中閃著貪婪的目光,臨近後一看,只見這黑影渾身鮮血淋漓,骨瘦如柴,似乎受盡了人間酷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忽然,就在它要接觸到這個光點的一瞬間,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將那光點吞噬下去。

    忽然,他如同吞下了一塊火炭一般,猛地一聲淒厲尖叫,似乎想掙紮著逃跑,但是就在這一霎那,他的身子在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週遭安靜地讓人窒息,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只是那團微光,光芒似乎又亮了一點。

    週遭地黑影相互對望,眼中露出了恐懼的光芒,但是依然圍著這道微光,不忍離開,試探著越靠越進……

    又是幾頭黑影,忍不住,不顧一切地向著那微光撲去,下場自然和剛開始的那個黑影一模一樣。

    其他的黑影越發恐懼了,但是同時眼中貪婪的目光卻越發濃厚。

    不斷的,不斷地即便明知道是有去無回,可是越來越多的黑影卻越發趨之若鶩地奔向黑影。

    然後消失……

    而這道微光,漸漸地變得旺盛起來。

    這……就是慾望的驅使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便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他們依然充滿了戒不掉的——

    貪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0
【626】瘋狂的吞噬

    第一天。

    那道微光開始吞噬著一切,那道微光漸漸的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個心臟般的模樣。

    咚咚咚。

    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來,彷彿如螞吶,又彷彿如黃鐘大呂。

    趨之若鶩的陰靈撲來,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撲向那顆心臟,一百,一千,一萬,一億,十億……

    它不知道自己吞噬了多少,只是慢慢的,漸漸的,那顆心臟越來越壯大,越來越強大。

    越來越少的陰靈,似乎感到了害怕,漸漸的,開始的疏遠,逃離……

    那個心臟在不斷的吸收之中,變得越來越強大,而他的強大,就漸漸的反襯出陰靈的弱小,在這個無邊無涯的空間之中,他開始不再被動的吸收,而是主動出擊,主動吸收。

    越來越少的陰靈敢靠近它,他得道的機會也變得越來也少。

    同時,也變得越來越『飢渴』。

    失去了『營養』的它,開始變得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光芒開始潰散,又似乎變成了一小團的火星。

    在黑暗中,他彷彿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開始慢慢下落。

    墜入到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第二天。

    忽然,它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在地裡的深處,彷彿一團一團的泥漿,再『呼喚』著自己。

    它精神為之一震,開始往那個方向慢慢探去。

    一團一團的污泥一般的『物質』似乎就在這深淵裡面,它小心翼翼前進,生怕驚動了它們。

    但是很快,還是被它們發現了,他們發出了如同死亡來臨前的恐怖聲音,但是令它大惑不解地是,這些陰靈,卻並沒有四散離開。

    儘管害怕,但沒有離開。

    送上門來的,它如何會放過,它發出一聲『歡快』的『叫聲』,深深地潛入其中,開始不斷的吞噬這些陰靈。

    這些陰靈,眼看著同伴被吞噬,儘管很害怕,但是卻依然沒有動,即便是自己被吞噬,它們依然選擇一動不動。

    就算是死,他們哪怕也沒有動一下子。它們太懶了。

    得到了這頓意外大餐的心臟,又開始逐漸壯大起來,由心臟開始,一層一層宛如蟬繭一般的東西,開始縈繞起來,將心臟裹挾地嚴嚴實實,逐漸形成了人體軀幹的模樣。

    第三天。

    這截由蟬繭包裹著的人形軀幹在虛無中不斷的飄蕩,所到之處,所有的陰靈都退避三舍,如同見到了『鬼』一般,張皇失措。在肆意的空間中飄蕩,它似乎漸漸的感覺到自己的靈智似乎在一點一滴地慢慢恢復,他不再被動的,甚至學會了躲避,學會了迂迴,學會了主動出擊。

    它看見了前方。

    很奇怪的一團陰靈集聚在那裡,和自己一樣,週遭都沒有陰靈敢靠近它們,它們低著頭,似乎也再忙碌著什麼。

    這截軀幹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驚動了他們,他如同捕獵的毒蛇一般,儘量小心,儘量小心。

    可是這些陰靈卻並沒有空搭理前來的這不速之客,他們埋頭,不斷啃食著自己的身體,從四肢到軀幹,一口一口的啃食著,啃食完一次,又重新長出來,週而復始,直到世界末日。

    他們永遠再吃,也永遠吃不飽。

    偶爾有幾個不開眼的陰靈侵入他們的領地,這些陰靈便會發出『愉快』的聲音,如同饕餮一般一撲而上,將這些陰靈吞噬乾淨。然後意猶未盡地又開始啃食著自己的身體。

    這截軀幹小心翼翼靠近,終於。一個陰靈似乎發覺了它,眼中露出了飢渴到了極致的神色。

    沒等這截軀幹靠近,所有的陰靈便一哄而上,開始搶食著。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截軀幹的身體上,猛地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宛如旋窩一般,將靠近的陰靈全部吸收進去,但是這些陰靈並沒有害怕,反而越發猛烈地向前,爭先恐後彷彿一群餓狼爭奪食物一般。

    它們實在是太餓了,餓的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性命』。

    這些饕餮們,卻最終成為了別人的一場饕餮盛宴。

    當將這群陰靈吸食之後,這截軀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越發強壯起來,甚至身體開始起了變化,從軀幹處滿滿的長出了手臂,只是依然蟬繭包裹著。

    第四天。

    這截軀幹似乎不再是毫無目的的晃蕩,它有了目標,並且在不停的尋覓著什麼。

    他似乎開始感覺到自己慢慢地靠近了。

    他似乎已經觸到了某個『邊緣』。

    找到了。

    這截軀幹「笑了。」他知道自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這截軀幹開始不停地用身體觸碰這個邊緣,

    這個邊緣開始顫抖,並且發出了宛如雷鳴般的吼聲。

    它發怒了……

    這截軀幹用自己的身體開始不斷的撞擊,而那雷鳴般的聲音也變得愈發的濃厚,從剛開始的警告,到發怒,然後再到發狂。

    可是這截軀幹依然在不依不饒地撞擊著,似乎有意識地觸怒它。

    終於,這個邊緣到了爆發的邊緣,

    轟的一聲炸開。

    在這幽冥空間中,瞬間如同無數的因子一般,飄散開來,似乎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這截軀幹,開始不停的吞噬,將所有的因子全部吞噬乾淨。一絲不剩。

    那蠶絲一般的絲狀物體,在這截軀幹的身體不斷的纏繞,將它一層又一層的包裹地徹徹底底,他隱隱覺得,從身下,慢慢又開始出現了分支。

    一雙腳,慢慢地出現了……

    第五天

    它在尋找。

    在這茫茫無盡的幽冥空間中尋找。

    此時的它,雖然被層層的蠶繭包裹著,但是已經開始可以行走了,用那雙『腳』踏足在幽冥空間中,此時的他,身後開始漸漸有了陰靈跟隨的身影,那些身影,不再是害怕它,而是崇拜,它在這些陰靈之中,宛如神一般的存在。

    身後跟著的陰靈越來越多,所有的陰靈都以望著神尊一般的目光看著它。

    踏足虛空,它已經慢慢的適應這一切,它一直往上,一直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終於看到了另外一隊陰靈。

    在這對陰靈的身後,似乎也跟著另外一隊。

    當領頭的那隻陰靈看見了這截人身的時候,它停了下來。

    身後的陰靈也停了下來。

    它疑惑地望著這截人身,開始慢慢的細細點數它身後跟隨的陰靈,然後又開始點數自己身後的陰靈。

    然後它愣住了,很明顯,跟在這截軀幹身後的陰靈,比自己身後多很多,很多……

    它發出了一聲慘叫,眼中露出了嫉妒的神色,而它身後的陰靈也同樣,嫉妒地看著這截軀幹。

    它一揮手,所有的陰靈,包括它自己,瘋了一般地衝向這截人身。

    它不允許自己身後的人,沒有對方多,它不允許任何人在這個空間中成為超越自己的存在。

    如果有,那麼就要殺了它,就要滅了它。

    所有陰靈瘋狂地湧了上來,那截人身開始從腹部張開血盆大口,不斷的將這些陰靈吞噬乾淨。

    甚至包括那個領頭的陰靈。

    做完這一切,這個軀幹似乎意猶未盡,蠶絲開始瘋狂的暴漲,圍著他的脖頸之處,向上纏繞,包裹成了一個頭顱的模樣。

    一個人身終於漸漸成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1
【627】七日大限

    第六天

    這截人身還在虛空中不斷漂浮著,他身後的跟隨著越來越多,但是他從來沒去看他一眼,他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終於,他找到了「她」。

    黑暗中,「她」

    和一般的陰靈相比,他似乎不再是如同一團靈魂模樣的狀態存在,反而有了人形眉目,甚至有了衣衫,只是認不出是哪朝哪代的存在。

    那個女孩看到附近陰靈經過,便將一副褪下,幾乎把上半身都裸露了,肆意淫蕩地挑逗著這些地獄中路過的陰靈,但是奇怪路過的陰靈一點反應也沒有,都對著這個女子避之不及。

    就在這個時候,似乎一個陰靈受不到誘惑,漸漸地試探著靠近這個女孩,那個女孩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挑逗著發動者呻吟,魅惑勾引著這個陰靈。

    那個陰靈靠近它,女孩猛地一把將這個陰靈摟在了懷裡,一把抓住了那個陰靈的『下身』,便要『上去』。

    這個時候,忽然一截人身出現在這個女孩的眼前,那個女孩一聲尖叫,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想立刻逃開,可是那截人身似乎已經吃定了她了,待她想走的瞬間,手一揮,身後有幾個『人』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個『女孩』,那女孩似乎被嚇壞了,大聲哭喊著想掙脫,但看來似乎是徒勞。另外幾個陰靈又抓住女孩的四肢。剩下的一個陰靈把手伸向女孩的頭顱。

    那個女孩痛苦地掙紮著,似乎想逃脫,但是卻又似乎是徒勞,女孩痛苦地把目光投向了那截身體。

    那截身體根本沒有動,因為他沒有眼睛,看不到眼前發生的一切。

    一個陰靈露出長長的指甲,直接扎進了那個女孩的頭皮。

    黑色氣息順著女孩的頭頂冒了出來,女孩渾身抽搐著,插進了人皮的手迅速地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接著另外一隻手也插了進去,然後整張人皮猶如脫衣服一樣撕裂了,露出那個女孩的身體,血紅一片。

    那張薄薄的人皮被陰靈們扔得到處都是,黑色的氣息也開始到處瀰漫,那截身體開始不斷的吮吸著這個女子身體裡面露出的陰氣,大快朵頤。

    漸漸的那人的五官輪廓慢慢出現,手腳出也長出了手指和腳趾。

    不久之後,這個人已經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第七天。

    跟隨在這個人身後的陰靈越來越多,似乎多達十萬之眾,他們在這虛無的空間中不斷地穿梭。不斷上升。

    直到看到了她。

    她似乎永遠處於這個地方的最頂點,以一種俯瞰眾生的態度,睥睨著整個空間,在這個地方,似乎沒有人會超越他。

    最後一個了。

    這個人想也沒想,猛地帶頭撲了上來,在那個人的臉上猛地一口咬去去,在那個她的臉上要咬下了一口,

    然後靜靜地看著她,眼睛中如同結著九層的寒冰。

    那個女子的臉上露出了堅硬的牙印,那個女鬼開始大聲尖叫,開始大聲地啼哭,她這張自認為花容月貌的臉,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東西,現在卻毀在了這個『人』的手裡。

    叫她如何能夠嚥下這口氣?

    但是這個眼前的人,似乎身上流動著某種可怕到了極點的東西,讓她不敢靠近。

    但是她的驕傲,讓她根本不能忍受,即便是付出所有一切的代價,她也要為自己這張臉『討還公道』。

    她大叫一聲,向著眼前的這個人撲了上去,沒等靠近這個人,他身後的所有陰靈已經一哄而上,將她身體撕得粉碎。

    那個人動都沒有動一下,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睛裡面放著令人膽顫心驚的光。

    終於,一道黑色的氣從女子的身體中噴薄而出,那個人鼻尖一動,所有的黑氣全部灌入了自己的口鼻之中。

    雙目一閉,那人攤手躺在這個虛無的空間中,任誰身體開始隨著歲月流逝。

    時間慢慢過去,忽然,那人猛地張開了雙眼,一個念頭跳入了他的腦海中。

    我是誰?

    所有的事情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紫色俏然的紫玲玎。

    一往情深卻有形同陌路的唐夢琊。

    永遠一本正經,心中藏著千般故事,隱忍負重的王雲光。

    永遠找不到節奏,卑鄙無恥根本停不下來的王仙嶠。

    還有魏柔……還有魏老鬼……魏十三……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恩怨情仇坐在這一瞬間全部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開始記得了……

    「唐公子,我不過是貧賤之軀,你又何苦這樣對我。情深意重,我只好來世再報了……」一雙幽怨的眼睛,彷彿來自於異度空間,一雙慘白如雪的手,手中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對著自己的肚腹處,猛地紮了下去……

    「若你孤獨,我願意陪你九十年。」一個女子慢慢的走進,走到唐方的身邊,然後容顏一斂,嘆息一聲,越走越遠。

    砰!一隻手猛地從空中撲了下來,對著這個女子的身體猛地砸去,一張猙獰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唐方,我今天就要你親眼看著你最愛的人在你眼前死去!」

    不要……唐方的心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但是任他如何去追,卻永遠追不上這些已經離開的人。

    「萬人之上,不及為你洗手調羹湯」,一個女子的身形開始靠近自己,輕輕地在自己的眉心一點,然後越走越遠。漸漸消失。

    小紫,不要走……不要走……唐方心中不斷的大聲吶喊,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凡塵如夢,何必執著,何必執著……

    一個聲音在唐方的耳邊不停地盤旋,久久不能停息。

    唐方猛地張開了雙眼。

    「嗷嗚!」一聲實實在在地聲音終於劃破了九幽地獄的寧靜,萬鬼易辟。

    而,與此同時,在陽界的某一處,一個偏僻到極點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切,只有一個落寞的身影,盤膝坐著,在守候著。

    他似乎已經坐了十萬年一般。

    「嗷嗚。」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縱身而起,眼中充滿了驚怖的神情。

    「出來了嗎,要出來了嗎?」那人聲音都似乎在發寒,一連打出了數道印決,用力鎮住地底之物。

    他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2
【628】我們終於見面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幽幽如地獄鬼泣:「你這是何苦?」

    那人驟然回頭,低聲喝道:「誰。」

    「畜道弟子,狐脈傳人,難道都已經不記得老夫了嗎?」

    緩緩地,從黑暗中走出了一人,白髮葛袍,在他的身邊,分別立著一男一女,彷彿如同一對金童玉女。

    那人走到段觀音的身前,緩緩地搖頭道:「狐脈的弟子,想不到既然墮落如斯,不分青紅皂白,給人做起了守靈之人。」

    「爺爺,這人到底是誰,他手中的那個狗狗好可愛。」那個男孩對著爺爺道。

    「他不過是你的徒子徒孫罷了,若是論輩分,叫你一聲始祖,你也是受得起的。」那個老者慢慢的道。

    「你是,」段觀音乃是高手,這三人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功力定然不凡,而且口氣如此之大,實在是讓他想不到這畜道中還有何等尊崇如這等的大人物在世間。

    忽然那個老者手中緩緩地掏出了一件法器,頓時間,段觀音臉色大變,喃喃地道:「大畜,大畜,你居然是大畜!」

    老者欣然道:「沒想到世間還有人知道我的名號,看來你們狐脈並沒有忘掉我。」

    段觀音面色一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後輩段觀音,見過始祖。」

    「爺爺,爺爺,我覺得這個人長的好可愛,他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跟我一起玩丟手絹的遊戲呢?」

    那個老者慈祥地一笑道:「乖,紅綃,爺爺這次出來,是受了故人之約,來了了一段前世因果,等爺爺把這件事完了,以後找人陪你玩好不好,至於這個人,他還不夠格。」

    段觀音慘笑一聲,以他今時今日在道門中的地位,莫道其他門派的掌教,就算是龍虎祝由兩派,也對對自己恭敬再三,就算是軍統、中統中的手握重兵的高官,也對恭恭敬敬地稱呼自己一聲前輩,現如今道門中,輩分比自己高的,屈指可數,但是,就是這個老者,無論如何羞辱自己,自己也不會覺得丟臉,甚至,能夠和這個老者對上幾句話,對他來說,也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

    因為這個老者的來頭太過恐怖了。

    他就是當年畜道中那個高人練出的一尊大畜!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狐脈的始祖級別的人物。

    當年,畜道高人練畜,得了此尊大畜,幾乎一統畜道,成就千古無人能完成之偉事,若非柳脈白娘子橫空出世,以無上道法,鎮住這尊大畜,這畜道的歷史,怕是就要改寫了。

    這幾百年來,畜道的那尊高人早已經身歸黃土,但是這尊大畜卻留在了世間,吸收天地日月精華,這尊大畜早已經修出人性人形,甚至多次入世為人,中過舉人,考過狀元,當過高官,也反過朝廷,但是世間卻早已沒他出手的經歷,即便是最近一次,曾經因為天心宗的人對自己的兩個孫子試圖不利,他也沒有痛下殺手,反而看在了唐方一面,饒了他們一次,這些,都是這百年來,修心的成果。

    以邪入正,這尊大畜,已經漸成正果。

    能與這等柳脈高人相見,對於段觀音這等級別弟子來說,是何等榮耀!

    段觀音走上前去,微微行禮,恭敬道:「前輩來到這裡,不知道所謂何事。」

    那個老者單手指地,漫不經心地道:「還不是為了他。」

    段觀音心中一跳,道:「前輩,可知道這裡鎮的是誰?」

    「若不是他,我怎會親來?」老者慢慢地道,「沒想到,當年的這段因果,現在確實該了了……」

    「這裡面鎮的可是天下極惡之人,你若是放出來了,天下恐是大亂了。」

    「天下極惡?」老者慢條斯理道:「如何惡法,你說來聽聽。」

    「此人乃是累世惡人,當年幾乎一毀道教……」

    「一毀道教?」老者輕蔑一笑,「你見過?」

    段觀音一時語塞,道:「天下皆知,亙古相傳?」

    「亙古相傳?」老者道,「這第一個傳出來的,可是龍虎山?可是雲道子那個小人?」

    段觀音微微一怔,道:「時代已經久遠,無處可查,我也不知道。」

    「人類有句古話,叫做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沒有見過,怎知此人好歹。」

    「可是,」

    「可是我卻是親眼見過此人。」老者輕輕地道,「在我漫長的一生裡面我從未見過一個如他一般有風度,有見識的人,和他比起來,世間所有人都是星星,而他就是九天皓月,無人可比……」老者輕輕一笑,臉上露出了追憶的神色,慢慢地道,「當然,這樣的人物,也只有青仙子才能與之匹配。雲道子,螢火之光也敢於皓月爭輝,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可笑不自量。落魄如此,咎由自取。」

    老者摸了摸身邊兩個小孩的頭,笑道:「如果你們見過了他,你們一定會喜歡他的。」

    「真的嗎,」兩個小孩睜大了眼睛,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爺爺,爺爺,那你一定要找到他,讓他來陪我玩。」

    老者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也許你們都已經見過他了。」

    「見過他,我怎麼不知道?」小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努力回想著何時何地見過爺爺嘴裡所提到的這個人。

    「放他出來。」老者淡淡地道。

    豆大的汗珠從段觀音的頭上落了出來,段觀音頓時間陷入了無比的糾結之中,放,自己便有悖當年王雲光對於自己的囑託,自己一諾千金,實在是不想被誓。

    但是若是不放,眼前的這個人,自己萬萬不能得罪。

    一陣掙扎之後,段觀音終於下了決定,咬牙堅持道:「前輩,你乃是我柳脈高人前輩,我段觀音不敢得罪,但是前輩以大欺小,助紂為虐,我實在不敢苟同,若是前輩硬是要放出這千年妖孽的話,段觀音只好……」

    「不用了。」老者一揮手,道,「你以為你當真能真得住他?他想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夠攔得住。」

    老者臉色露出笑容,道:「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

    「嗷嗚!」一聲長嘯,劃破天際。

    山風如刀,皓月隱沒,走獸奔馳,禽鳥疾飛,一切都陷入了一種極端的環境之中。

    段觀音面如死灰。

    眼前忽然一道光,雖然很小,很暗,但是在這個天地中,卻似乎尤為明亮,沿著這道光線的指引,唐方開始滿滿的往前走。

    忽然眼前豁然開朗。

    有天,有地,有山,有水,完全就是一派世外桃源的美麗景象。

    看見唐方,所有人都點頭示意,親熱地打著招呼,眼中露出了欽佩的神色。

    這是哪裡?

    唐方心中愈發迷惑,開始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前面一棟精緻的小茅舍,全部有竹子編成,在小茅舍的旁邊,是一汪清澈卻不見底的溪流,在旁邊種著幾株翠竹,迎風搖曳。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屋中的主人,想必也是一個風雅之人。

    唐方身不由己地向著這間精舍走去。

    門沒等唐方推開,便已經自動開了。

    屋中站立著一人,竹椅,竹凳和牆上張貼地一副《墨竹圖》更是將這間屋子襯托得高雅精緻。

    在《墨竹圖》下,一個看著《墨竹圖》,怔怔發呆,似乎沒有感覺到唐方的到來。

    唐方進屋,站了一小會,那人這才緩緩回頭,對著唐方微微一點頭,露出一口潔白無瑕的牙齒,笑道:「我們終於見面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3
【629】滄海桑田唯愛永存

    眼前的這個身穿月白僧衣的年輕人,素衣白襪,一塵不染,就連笑容都帶著出塵之意,唐方抬眼,心中忍不住的一震,眼前的這個少年僧人,五官雖然與自己極為相似,但是那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灑,卻與自己有著天淵之別,就如同王右軍的《快雪時晴帖帖》,無論如何臨摹,但是永遠沒有人能達到那份天質自然,蓋代丰神。

    唐方但見此人,不由得自慚形穢,真不巧,自己應該就是那副複製品。

    那人回頭,灑然一笑,道:「坐。」

    唐方往下倚靠,身後便無端出現了一張竹椅,那人一揮手,身邊便多了一副七絃琴,微笑道:「聽我撫琴一曲如何?」

    唐方心中不由得暗自想起了一人,林不依,這林不依,除了長的和他不甚相同之外,無論風度氣度都與之相同,只是,依然少了他這份俊秀於內的灑然。

    這樣的男子,就算是唐方,也會忍不住心生好感,更加枉論天下那麼多無知的少女了,唐方注意到,這個男子的光滑的頭頂上,一顆戒疤顯得格外醒目。

    唐方平日裡見過的和尚,頭上一般是六顆或者其他數目,很少見過一顆戒疤的僧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人家不說,唐方也不便問。

    唐方是個粗人,如何懂得琴聲之奧妙,但是聽這僧人撫琴,一舉一動,都是氣度非凡,而從指尖汩汩流出的音符,高亢處九天龍吟,聲震八方,清亮處聲音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翅膀,細微處如流水潺潺,細細流淌著,悠遠處的塞外天空,沉澱著清澄的光。就便是再不通音律的人,也會被這琴聲的優雅所打動。

    一曲畢,餘音繞樑,唐方久久不能回神。

    「如何?」僧人笑問道。

    唐方輕輕地問道:「你是?」

    男子微笑道:「你希望我是誰?」

    唐方支支吾吾,給出了一個自己想像中的答案:「法……海……」

    僧人面色上依然帶著好看的笑:「你覺得我是誰,那就是誰,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就和皮囊一模一樣。」

    雖然這個僧人還沒有準確的回答,但是唐方心中卻已經篤定無疑,環顧四周,道:「這裡是哪裡,我們怎麼會在這裡見面?」

    僧人拂袖而起,道:「跟我來。」說完領著唐方走出了這間房子。

    屋外空曠一片,田野阡陌,到真如所謂的桃源仙境一般,過往的人人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看著這僧人過來,不停地點頭示好,而這個僧人也是面帶微笑,一一回應。

    不遠處,便是一片金光的油菜花田,田中還有不少人在田中追逐嬉戲。總之,這裡的一切都與外世不同,在刀山血海中走慣了的唐方,也不有的升起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有了一種也想終老於此的念頭。

    僧人笑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雞棲於塒,羊牛下來,這種生活如何?」

    唐方點頭道:「安寧,清閒,但是卻讓人忘記時光,忘記為什麼而活。」

    僧人點頭道:「不錯。」

    說完單手一揮。

    只見天地間風雲突變,眼前的一切都如同電光火石般飛速發生變化,霎時間,便成為了一個古戰場,戰場上人人廝殺,聲震四野,血肉模糊,所有人都兀自衝鋒,捨身衝鋒。

    「戰於野,生死有命,一將功成萬骨枯,這種生活如何。

    「有挑戰,但是命數變化太大,血腥滿手,易生暴戾。」

    僧人點頭道:「那這個呢?」

    僧人單手再揮,又換了天地,一片廣闊無垠的草原上,幾隻悠閒的山羊在安閒的吃著青草,而在這幾隻山羊的後面,一隻目露凶光的野狼正在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隨時準備伺機攻擊。

    「一隻羊,狼想吃它,人想圈養它,只有這青草在默默地等待著它,你知道為何青草要這麼做?」

    「羊在哪,原本就是跟青草沒有任何關係,青草孕於天地長於天地,只是他的存在,恰好與青草有關,恰好能夠讓羊不死,若羊是道,而這狼便是強道,強道在於吞噬,以捷逕取勝,而這人便是弱道,弱道在於煉化,慢慢修為,而無論強道還是弱道,都取決於羊,沒有羊,便沒有道,無論如何都是在相對中打轉,見不到真正的道。唯有青草,無知無識,無慾無求,具木之慈,水之柔,處其地而待,實待而無待也。這才是大象,大道無言。人也好,狼也好,若是無羊便無道,所以修道之人,都只是看到羊的存在,而看不到青草的存在。」

    僧人續道:「狼,生性殘忍,必須要靠殺生而活,但是羊性格溫順,無憂無慮,就算是被狼吃了,也是無怨無悔,若是你,你要做狼,還是要做羊?」

    唐方想了想,道:「我要做草。」

    僧人似笑非笑道:「為何?」

    「青草,可能救活一隻羊;用一隻羊,可能救活一頭狼;吃掉一頭狼,可能就有一隻餓不死的虎。沒有青草,就沒有羊,沒有羊狼也要餓死,沒有狼,就算是老虎也要餓死,所以,這青草才是所有的一切,青草才是本源。」

    僧人道:「可是世界上太多人,只看到羊,卻看不到青草。因為狼只能吃羊,吃不了青草,這便是天地法則。」

    唐方道:「那,這天地法則能破嗎?」

    僧人道:「你能夠讓狼吃草嗎?」

    唐方苦笑道;「不能。」

    僧人道:「既然不能,為何你要想著破這天地法則?」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想知道,這天地法則,由誰而定,又有誰來掌控,既然是法則,就便是有人來定,既然是有人來定,便必然會有人來打破。」

    僧人笑道:「不錯,曾經有人試過。」

    唐方訝道:「當真有人?」

    「不錯,」僧人道,「只是他失敗了,失敗得徹徹底底,但是他也算是成功了,因為他現在不在六道之中,不屬於任何存在,在某種程度上說,算是天地與他的妥協。」

    唐方問道:「誰?」

    「就是你,也就是我,也可以說是,我們。」

    「我們?」

    僧人道:「不錯,就是我們,我們同根同源,生於天地間的戾氣,存於六界之外,凡人管我們叫做殭屍,而我們自稱第七道。」

    「第七道?」

    「不錯,我們就是游離於六道之外的另外一道,第七道,殭屍道!」

    僧人道:「你看青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生一滅,便是一個輪迴,天地之間,萬事萬物,皆有輪迴,便是這天地法則,而我們不同,我們沒有輪迴,我們只有存續,血脈的存續。」

    「因為我們不死不滅,因此受到了天地的憎惡,天地想將我們這種異種抹殺,我們沒有辦法,只好一戰,我們敗了,但天地也敗了,因為我們得到了存續,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我們有了自己的道,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無意與任何人為敵,但是天地要滅我們,是因為我們本就是原罪,帶著與生俱來的原罪。」

    「不墮輪迴。」

    唐方問道;「不墮輪迴也是錯?」

    「輪迴,乃是天地掌控的最高法則,在輪迴中,天地有權掌控一切,你聽話,他便可以給你下世的安穩,可以讓你入天道,你不聽話,便可以把你打入地獄道,畜生道。所以當你命運被輪迴掌控,那麼予取予奪,全在於他人。」

    「就如同羊,原本在草原上無憂無慾,但是人類卻強加給你一道圈,在圈中,你可以避免狼的偷襲,但是卻避免不了人的宰割?」

    僧人沉聲道:「甚至,連青草也是由人類供給,他給你多少,你就吃多少,不給,就得死。」

    唐方道:「所以,殭屍便是看出了這一點,不吃青草,不受圈養。」

    「所以殭屍不修道,不修道,便不會被天地擺佈,不修道,便沒有道,我們自身便是道,又何要修天地給我們的道?」

    唐方道:「立於天地之間,如何擺脫得了天地?」

    僧人長嘆一聲道:「這就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

    「你們要破天?」

    僧人道:「我們曾經試過,但是很失敗了,我們只好在天地中,建立起一個和天地妥協的地方,我們不存於六道,所以我們必須有自己的道。」

    唐方試探道:「比如說,屍**?」

    僧人點頭道:「不錯,屍**,便是我們立於天地之間的一個存在,我們想了所以辦法,保存他的存在,比如說在人道中尋找一群人,作為屍**的守護者,而作為代價便是,讓人道中人,能夠進入屍**。因為,不老不死,對於人道來說,幾乎是一個不可以拒絕的誘惑。」

    「但是既然如此,為何又有人傳言,你曾經帶領祝由的人,攻打過屍**,甚至想控制天下所有道門?」

    僧人嘆息道:「因為人類的**,永遠無法滿足,當你給於他永生不老的權利之後,他們會要求更多,甚至想超越天地,但是殭屍一族的能力,顯然沒有辦法和整個天道相抗衡,蛇吞象,顯然不切實際。」

    唐方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

    「因為屍**中發生了變化,屍**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屍**,裡面充滿了人類的**和下作,甚至威脅到了我們殭屍老祖蚩尤,所以,我不得已做出這樣的決定,誘騙外面的人攻入其中,其實,只是為了將蚩尤之心帶出來,以免整個殭屍一族,遭到滅頂之災。」

    唐方笑道:「如此說來,這幾百年來,倒是有人冤枉你了。」

    僧人道:「我滿手血腥,斬殺了屍**中不少族人,不冤。」

    僧人看著唐方,道:「不過,我們顯然已經成功了,我們不僅僅讓殭屍一脈老祖的血脈得以保存,甚至,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蚩尤之心。」

    僧人道:「在殭屍一族中,你已經是本源,我們殭屍所有的源頭,都源於蚩尤之心,也就是說,你終於,超越了我們三個,成為了第五祖。」

    唐方看著僧人,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贏勾,還是法海。」

    僧人笑了,道:「贏勾就是法海,法海就是贏勾,除了皮囊,又有什麼不同的。我們都是殭屍一族的人,我們的使命都是保存殭屍一脈的存續,不被天道所吞噬,而你不同,你不僅僅擔負了殭屍一族存續的使命,更有,完成殭屍一族,自有存在以來,從未完成是使命。」

    「什麼?」

    僧人一字一句的道:「創造第七道。讓我們殭屍一族徹底擺脫天地的控制。」

    「我身上也是贏勾血脈,告訴我,我到底是唐方,還是贏勾,還是你。」

    僧人看著唐方,笑了,道:「你就是你,一個全新的存在,我們的起源,都是一滴蚩尤血,而你,擁有了整個蚩尤之心,你才是真正的殭屍真主。」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道:「好複雜。」

    唐方看著僧人道:「告訴我,你為何當年攻打龍虎山。還有,你和青仙子,雲道子他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

    僧人道:「我曾經想過吞噬你,但是後來你的發展,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甚至有著超越我第三十四世的可能,所以,我給你最大的權限,這是我所能給的全部,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唐方看著這個僧人很久,才徐徐道:「我知道了,原來你不是法海,你是贏勾。」

    僧人搖頭道:「沒有贏勾,沒有法海,也沒有唐方,我們都是一體,名稱只是一個代號,若是你硬是要分清楚,贏勾便是小孩子,雖然有著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能力很弱,而法海則是少年,叛逆,桀驁不馴,走過了很多彎路,而你,則已經長大了,有了能力,也成熟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個人,只是時間,讓我們變得不同了。」

    僧人看著唐方,笑道:「你成全了我所有的幻想。雖然我曾經走過彎路,也吃過苦,受過難,現在我長大了,便有能力為我當年所有的一切負責,無論我,還是法海,都只是你記憶的一部分,你便是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殭屍一族僅存的一絲希望,帶領殭屍一族,開闢第七道。」

    唐方皺眉道:「可是,我該如何做。」

    僧人笑道:「你會知道的。時間快到了,接你的人,也快來了……」

    魏家老宅之前,一處開闊的平地上,幾具如同泥塑雕塑一般的人靜靜的站在那兒,細數之下,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這七人各具形態,頭頂中依次散發著七中不同顏色的光暈,眼神空洞,彷彿藏有萬年不化的冰雪,盯著中間的一處用石頭搭建的小台。

    王仙嶠出現,神情肅穆,在他的身後,是已經甦醒了的唐憶,唐憶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看這陣勢,也不敢多言,死死跟在王仙嶠的身後,在這七人之後,不遠處,王雲光等人鼻息凝神,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候著。

    忽的,一陣陰風颳來,讓人不覺得牙齒打顫,這七人的頭顱開始整齊劃一的轉動,齊齊向著一個方向望去。

    這種場面,詭異,恐怖,甚至可以讓人心跳在霎時間停止。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毫不在意這恐怖的場面,反而眼中期待著什麼。

    王仙嶠澀聲道:「找到了嗎?」

    跟在王仙嶠身後的唐憶,微微搖了搖頭,王仙嶠心中一嘆,道:「唐憶上去吧。」

    唐憶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了七人圍著的那個小石台上面,王仙嶠掏出一把錚亮的短刀,走到了唐憶身邊,神情微微猶豫。

    唐憶道:「來吧,只要能夠找到叔叔,我受的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王仙嶠欣慰點頭,刀尖向著唐憶的眉心,一滑而下,飛快的刀刃,瞬間割唐憶的臉面,鮮血霎時間湧出,佈滿了唐憶整張俏臉。

    七人似乎感應到唐憶的鮮血,眼中開始放光,王仙嶠就這唐憶的鮮血,在七人的眉心之上,瞬間一點。

    彷彿一種奇妙的場景出現,這七人的面上開始放光,頭顱開始緩緩轉動,向著四面八方望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光芒流轉,詭異的光線時長時短,彷彿冥冥之中,這七人都多出了一雙眼眸,在這虛空之中向著無盡的黑暗中探去。

    彷彿一聲沉悶的低吼,霎時間,在七人的身上,閃動著七道光線,向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唐憶閉著眼睛,神色痛苦,鮮血流的更多了,已血為引,利用盤古識的奇異之處,上窮碧落下黃泉,只為搜尋到那一絲贏勾血脈的跡象。

    呼呼的冷風,從曠野的四面八方刮來,似乎其中夾雜著陰冷的笑,穿過叢林,穿過山水,穿過那無窮無盡的天空與地獄,尋找著一絲蹤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憶的血似乎已經流乾了一般,在石台上凝固起來,甚至連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弱。

    「算了吧。」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蘇三娘子走了過來,推了推呆若木雞的王仙嶠,不忍的看了看唐憶,眼中包含淚水,不忍道:「她始終還只是一個孩子啊,你們當真要弄死她嗎?」

    王仙嶠披頭散髮,站在原地,久久不語,隔了好久,才道:「不可能,不可能,七人眾出,盤古識有,為何就尋不到老祖,為何。為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蘇三娘子道,「若是找不到,也是正常,只怪我那苦命的弟弟,命中該有此劫。」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有的!」王仙嶠幾乎快要哭出聲來,整張臉變得猙獰恐怖,對著唐憶道,「唐憶,你再堅持,再堅持一下,一定找得到的。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唐憶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掙紮著點了點頭,王仙嶠舉起刀,道,「肯定是鮮血不夠,再用一點,用一點一定行的。」

    「夠了!」蘇三娘子哭聲道,「你當真要害死他嗎?」

    王仙嶠長嘆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失望,死死握住蘇三娘子的手,道:「三娘,我若被陰長生害死,你斷不可為我復仇,趕緊找個人嫁了吧。」

    說完,王仙嶠垂下了手中的刀,身形一震,幾乎一頭昏死在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七人眾忽然全部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尋到了什麼一般,頭顱轉動,深邃的眼眶中開始閃動奇異的光芒。

    下一刻。就在這個時候,唐憶的身邊緩緩出現一道幾乎肉眼難以看見的陰影,隱隱呈現一個人影的模樣。

    王仙嶠頓時間轉悲為安,喃喃地道:「找到了嗎,找到了嗎?」

    四周彷彿一聲沉悶的低吼,霎時間,七道光芒從七人眾的眼中澎湃而出,如裡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四面八方飛也似的呼嘯而去。

    劇烈的風聲,從這狂野四面飛也似得刮來,所有的林木伏地,莎莎之聲不絕於耳。

    王仙嶠,包括王雲光,魏柔,蘇三娘子,在這一刻似乎都忘記了什麼一般,都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奇異一幕。

    光線所及,便是目力所及。

    七人眾一起仰首,向天呼嘯!

    黑暗中,彷彿有人在動,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唐憶身邊的那道陰影慢慢凝實,換做一個人形。

    就在這一刻,似乎地球停止轉動,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等候著一個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的人出現。

    陰風靜止,光芒消失,天地間彷彿陷入了如同深邃海底一般的沉寂。

    只有那種讓人呼吸停止的壓迫感越來越近。

    「老祖,是你麼?」王仙嶠輕輕地呼喚著,等候著回答。

    黑暗中,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候著……

    一切平靜,如水,如山,如同盤古開天闢地之前那亙古不變的寂靜……

    而,在黑暗中,似乎又在等候著即將到來的曙光。

    「砰!」平地一聲巨響。

    「砰砰砰」巨響之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在唐方被陰長生打落十八層地獄的地方,忽然猛地裂開了一道巨縫。

    「老祖!是你麼?」王仙嶠聲嘶力竭地喊道。

    巨縫之中,忽然一隻蒼白如雪的枯骨,探了出來。

    所有人頓時面白如紙!

    怎麼回事。

    緊接著,無數的枯骨如同從布袋中打開了一般,紛紛爬了出來。

    一個,十個,百個……

    源源不斷!

    「天哪,我們到底做了什麼……」王仙嶠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站在原地,喃喃地道。

    越來越多的枯骨從縫隙中探了出來,密密麻麻,站滿了整個曠野,他們在放聲呼喊,彷彿如脫離了牢籠的野獸,興奮之極。

    千百年了,甚至,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們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這個曾經熟悉,但是現在卻早已陌生的人世。

    王雲光的身子忽然顫抖了幾下,整個人搖了搖,大聲道:「不能將這些妖物放出來,否則後患無窮!」

    說完,王雲光單手做法,便要出招,王仙嶠的身形電光火石地閃過,死死抓住王雲光掐決的手,惡狠狠道:「你敢!」

    「陰靈出世,後患無窮,前輩,就算你今日阻止我,我也不能讓陽界鬼物橫行,變成人間地獄!」

    「我不准你出手!」王仙嶠大聲喝道,「你若出手,我便先殺了你。」

    「今日便是殺我,我也絕不會讓鬼物橫行陽界!」

    「敢!」王仙嶠與王雲光同時出手,一道巨大的光波從兩人交手之處飛快的擴散開來,兩人同時後退,身形搖搖欲墜。

    忽然,所有的鬼物,似乎發現了兩人,貪婪的目光,看著兩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著兩人滿滿的逼近。

    「唐方沒有救出來,反而放出了這萬千鬼物,王仙嶠,看你幹的好事!」蘇三娘子連連自衛,氣急敗壞的喊道。

    「我怎麼知道,這事也是經過你們同意了,現在反而把屎尿一齊扣到老夫的頭上,你以為我想啊。」王仙嶠哇哇大叫,道,「放出了就放出來了,只要能救出唐方,放出一些鬼物又有什麼要緊的。」

    「陽世行鬼物,乾坤倒懸,人世大災,怎說沒事。」王雲光吐了一口獻血,「三娘分,快逃,保命要緊!」

    鬼物橫行,陰風肆虐,天地變色。忽然一聲厲聲叫喊,從地底之處傳來。

    所有鬼物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漸漸安靜了下來。

    忽然所有的鬼物如同被風吹散一般,變成了一團團的黑氣,瘋狂灌入地底。

    「砰砰砰」……

    一個心跳的聲音,洋溢著嶄新的活力,如同魔幻一般,灌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之中,慢慢地,開始如同流水的聲音一般潺潺而動。

    就如海岸輕拍岩石,就如微風拂過山崗,溫柔,靜謐,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強大力量。

    至弱如水,卻能水滴石穿,至微如風,卻能席捲一切!

    一隻手,漸漸從縫隙中探了出來。

    緊接著是頭。

    然後是身子。

    最後那人一蹦,從縫隙中跳了出來。

    「裡面好黑。」那人出來,環顧四周。

    「參見老祖。」七人眾齊齊下跪。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如同虛脫了一般,大汗淋漓。

    唐方,回來了。

    「很久沒見你了,你還好嗎?」在遙遠的地方,一個破廟之中,一個男子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尊雕像。

    這個男子,穿著一身錦袍,精美的絲線,將他整個人的身形襯托的無比高大挺拔,但是奇怪的是,在他的頭上,連一根頭髮的都沒有,光溜溜的頭頂只有一顆戒疤,顯得格外觸目。

    即便是如此,即便是緊緊只是背影,任誰都可以感受到,這個男子的絕世風姿,也許,看到這個背影的人,都很想去看看他的五官,去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男子,有著這麼好看的背影,究竟是怎麼樣精緻的五官,才能配上這麼好看的身材。

    在這個男子的身後,跟著一個白髮蒼顏的老人,在他的身後,是兩個如同粉妝玉琢一般的童男童女,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

    而在後面,則跟著一個手中抱著狸貓,整張臉煞白的人。

    他不敢抬頭,不敢去看眼前的這個男子一眼,哪怕是在他的身後,哪怕是偷偷地那麼一眼,他都不敢。

    「這麼多年了,你到底還是不肯忘記……」

    「忘了,叫我怎麼可以忘掉……」男子苦澀一笑,「有些事,就算是你埋在心裡多少年,都忘不掉,有些人,即便千百次輪迴,也如同篆刻在你心上了,閉眼最後一個是她,睜眼,看見的還是她。」

    男子用手輕撫這雕像上,很奇怪,雖然這破廟中蛛網遍佈,但是在這雕像上,卻乾乾淨淨,似乎是有人經常動手擦拭過一般,男子喃喃地道:「這些年,想必,也有人在陪著你吧。」

    老叟接口道:「據我所知,雲道子每年都會來,而且在這裡,一停留,便是好幾個月。」

    「雲道子?」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讓人膽寒的光芒,淡淡地道:「他,不配。」

    這尊雕像是渾身被一條巨蛇纏繞的男子。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那個男子也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眼神中有幽,有怨,但是所有的幽怨加起來,卻敵不過眼中那濃到化不開的愛意。

    那男子忽然啞然失笑,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沒有狠心恨上你。」

    「現在,我終於可以過來看你了……」那個男子似有些神情怯怯,但是又充滿了希望,他用手輕輕的撫摸這條被纏住石雕像身子的蛇尾,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放過我,要死死纏住我嗎?」

    男子用手輕輕地摸了摸頭上的那顆戒疤,溫柔地道:「還記得這顆相思戒嗎。是你親手為我點上,那些年,我修的佛,參得道,卻始終無法參悟你。」

    說到這裡,男子自顧自的笑了,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慼:「那有如何,就算我修成佛,悟得道,還不是一樣放不下你。」

    「我曾為你大開殺戒,與天下為敵,我也曾為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也曾為你舍下真身,入世為人,可是,可是你卻始終不肯看我一眼……」

    「你不看我,我不在乎,現在,終於等到我來看你了……」

    男子似乎下定了決心,小心翼翼地將石雕轉了過來。在這男子的身後,居然還雕著一個女子,一個人首蛇身的女子,而它的蛇尾,正死死的纏著前方的那個男子,生死相依,已是百世千年。

    他默默站在這尊石像的前面,靜靜地觀賞著這個女子的容顏。

    一老,兩少也在旁靜靜地陪著,生怕打擾了他們。

    他緩緩地,伸出了手,輕輕地摸索著這尊冰冷的雕像。

    一滴淚,從這冰冷雕像的臉上劃過,落在了這男子的手上。

    「小青,我回來了。」

    低低的聲音,在風雨中悄悄迴蕩,穿越了千萬年歲月光陰,穿過了無數的風霜雨雪。

    滄海桑田。

    唯愛永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4
【630】無眼,無耳,無發

    腳步聲響起,男子沒有回頭,淡淡地道:「你來了。」

    一個嬌弱的聲音響起,「我每年都來,但是你應該很久沒來了吧。」

    男子鼻子一皺,冷冷地道:「好濃的死氣,想不到著幾百年,你到真的沒有落下太多。」

    「以殭屍之身入道,這是你的獨門絕技,我資質不如你,但是我比你多了幾百年的時間。」

    男子點頭道:「不錯,五百年,就是一頭豬也能煉成五帝大魔功了。」

    門外一個身子慢慢的走了進來,渾身穿著黑衣,容貌豔麗,眉黛間寒著讓人膽寒的煞氣,手中擎著一盞紅燈,正是許久不見的林黑兒。

    那個女子一出現,頓時間整間屋子的氣溫都似乎降了幾度,手中抱著狸貓的段觀音身子微微一震,脫口道:「林黑兒。怎麼會是你。」

    「她只是五帝大魔功中的一張臉孔罷了。」男子頭也沒回,冷冷道,「當年小青留下的血玉玲瓏你居然拿來修煉道痕,當真是暴殄天物。」

    林黑兒嬌笑道:「我若不是殭屍之身,焉能等到你出世,我若沒有這血玉玲瓏的輔佐,有豈能以殭屍之身修道,煉成五帝大魔功。」

    男子淡淡道:「五行缺一。到底還是差了一昧。」

    林黑兒輕輕一笑道:「不急,該來的,始終回來的。」

    男子輕輕搖頭,道:「你手中即便是有紅燈照這等神器,我在三步之內便破你一道分身,你信麼。」

    林黑兒點了點頭,道:「我信。」

    男子微微笑道:「那你還敢來。」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出手。」

    「為什麼?」

    「因為這裡是小青曾經呆過的地方,你不會在小青眼前出手的。」

    男子默然,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眼前的這尊雕像,滿眼的乖戾之氣全變成柔情似水,喃喃地道:「對,我又怎麼會在小青的面前出手,讓她不高興呢?」

    「所以,在這裡我們才能好好的坐下來,談一筆交易了。」

    男子冷冷哼道:「我和你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林黑兒從懷裡緩緩地掏出了一物,男子依然沒有回頭,但是卻微微有些驚訝道:「判經,你怎麼會有此物?」

    林黑兒道:「這個就與你無關了,你只要知道,一個人若是花上幾百年專心致志地去找一件東西,總是不會讓人太失望的。」

    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以為光憑此物,就能做交易的籌碼,判經,若放在幾百年前,我或許還會稍稍心動,但是現在……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和垃圾有什麼區別。」

    林黑兒笑道:「你我俱非十世修的的惡人,這東西與你與我都沒有什麼用,但是,別忘了,這玩意兒是誰留下來的,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青仙子,沒有第二個人會讓你如此牽腸掛肚吧?」

    男子森森地道:「你有那個叛徒的下落?」

    「十世惡人,方能修的判師之體,此人判師,判妻,乃是世間第一個十世惡人,世人尊稱判祖,幾百年了,人家造化若干,而你,還是以前的那個你,你當真有把握殺得了他?」

    男子怒道:「判賊豎子,反手可滅。」

    「法海,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太過剛愎自用,你可知道當年為何你率領祝由十三宗攻入屍**,祝由四大宗脈,魏家、鄔家誤你,方家叛你,王家害你,這些原本應該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小人物,卻成就了你一生中最大的失敗,你可知道為什麼?」

    法海一愣,長聲嘆道:「不錯,我有眼不能辨忠奸,有耳不能聽諍言,有發不能攜白頭,活該我應該無眼,無耳,無發。」

    說到這裡,法海緩緩地轉過來了,只見法海這張臉上,五官全無,光溜溜的如同一個鵝蛋一般,只有在頭頂一顆相思戒格外引人注目,看得林黑兒不由得一愣,意味深長地道:「這到,有些意思了。」

    法海沉聲道,林不依這才發現,原來法海用的乃是腹語之術,也難怪剛才法海不用回頭,便知道自己手上所拿的是那本判經,因為他根本不需要眼睛去看,自然也不需要嘴巴說話:「告訴我,方家那個小賊在哪?」

    「十世輪迴,十世為惡,陰界不敢判,陽界不敢惹,此人早已遇雲化龍,成就十世不滅之體,能判陰陽,斷生死,又豈能是我能找到他的?」

    法海轉過頭,有死死地『看著』眼前的這尊雕像,用手輕輕地拂拭著青仙子的臉,幽幽地道:「小青,你聽見了嗎,幾百年的時間,過得好快,世道變了……」

    「不過,這判經卻是能提供一絲線索,方仙玉雖然十世惡人,但是若不是機緣巧合參悟了這本判經,怕也很難以肉身成判,你若是想找他,我可以免費將這本判經送給你。」

    法海淡淡地道:「不會那麼好心。」

    林黑兒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我第一次見面非但沒有鬥個你死我活,反而能夠坐下來談條件,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我一時半會還不適應呢。」

    「說出你的條件。」

    「解鈴還需繫鈴人,當年我道家仙地,耆闍之地盡毀你手,我要你助我重建耆闍之地!」

    法海淡淡地道:「那種邪地,還是讓他永遠毀滅的好,留著,始終只是一個禍害。」

    「留與不留,這是我的意思,你只要說,你願不願意答應我。」

    法海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在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個老叟忍不住地道:「裴兄,耆闍之地乃是萬惡之源,萬萬不可啊。」

    法海道:「我自由分寸。」

    「它是你的了。」林黑兒單手一拋,那個老叟連忙接了過去,林黑兒對著法海做了一個揖,笑道:「告辭了。」

    「下次見到你,或許就沒有今天這樣好說話了。」

    林黑兒格格笑道:「或許我應該躲在這座廟裡面,直到我能打敗你為止。」

    法海點頭道:「這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林不依對著段觀音笑道:「段兄弟,你當日依了我等,說是會好好看管此人,為何今日又和他狼狽為奸,助紂為虐了呢?」

    段觀音輕輕地撫摸了懷中抱著的狸貓,眼中閃過一絲愧色,道:「祖訓難違。還望王公子他們能夠體諒。」

    林不依橫了那白髮老叟一眼,道:「也對,法海用你們五百年都未曾出現的大畜壓你,你不依也不行啊,天大地大,到底還是小命最大,我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不都是為了保證自己一條小命不被人拿去嗎?替我向白娘子問好。」

    段觀音神色一暗,道:「白娘子早已經在三十年前仙去了。」

    林不依微微錯愕,唏噓道:「這倒是我的不對了,這幾十年都沒有去走訪故人,居然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看來那份情我倒是永遠也還不上來了。新的白娘子有了著落嗎?」

    段觀音搖頭道:「我畜道凋敝,青黃不接,實在慚愧。」

    「那個柳脈姓蘇的姑娘不錯,又是柳脈嫡系,她當白娘子倒是合情合理,若是有時間,我自當扶持她一把,也當時還了當年我欠你們畜道的一個人情。」

    「聽說你調教了一個好徒弟?」法海忽然道。

    「徒弟算不上,只是因利勢導,仿了你當年的故事而已。」

    「以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像對付我。你們不覺得有些天方夜譚嗎?」

    林黑兒格格笑道:「不知道,隨便試上一試,萬一運氣好,成功了呢?」

    法海點頭道:「我給你了你們這麼長時間,我也很想見識見識,你,還有祝由的那群叛賊,到底給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希望不要太過讓我失望。」

    林黑兒道:「該來的始終會來的,不過在我眼中,祝由可從未有背叛過你,因為他們明白一個真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假不了,假的,同樣也真不了。」

    林黑兒留下這句話,便飄然離開,法海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隔了好久才緩緩地道:「我才是真正的殭屍真主,獨一無二的殭屍真主,我說什麼是真,它就是真,我說什麼是假,那邊是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5
【631】留著會疼,拔去會死

    唐方看著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張開嘴,沙啞地道:「小紫呢?」

    王仙嶠見唐方回來,頓時間整個人都好了起來,上前一把拉住唐方的手,親切地道:「老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唐方看著王仙嶠這不同尋常的熱乎勁,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下來,回望四周,紅著眼睛,對著王雲光道:「誰能告訴我,小紫去哪兒了。」

    王雲光神色一暗,道:「唐方兄弟,當日紫玲玎為了護你……不過唐方兄弟不用太擔心,紫仙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們一定會有重逢的一天。」

    唐方心猛地一沉,道:「小紫是不是已經!」

    「老祖想多了,紫仙子只是太過擔心你,所以獨自出去尋你了,等她找不到你了,自然就會回來尋你的,老祖只要在這裡好吃好喝的等,紫仙子自然就出現在你眼前了。」

    王仙嶠說完,狠狠地瞪了王雲光一眼,王雲光微微嘆了口氣,也沒有否認。

    唐方雖然知道王仙嶠這小子十句有十一句話是假的,但是紫玲玎的生死,料他也不敢亂開玩笑,心中稍稍安定了一點,點頭道:「等天一亮,我們就去找小紫。」

    王仙嶠笑道:「何必呢,你這一出去,說不定紫仙子又回來了,豈不是錯過了,我看老祖還是先登上三五日,紫仙子回不來,我們再去找也不遲,再說了,我怕老祖進屋了,就會把找紫仙子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呢!」

    唐方一愣,道:「你這又是打的什麼啞謎?」

    王仙嶠神秘一笑,道:「老祖進去便知。」

    唐方正要進屋,不禁意之間往周圍一瞟,這才發現一直跪在地上的七人眾,唐方一見金亞東等人,頓時心中一喜,道:「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金亞東跪伏在地上,道:「老祖召喚,屬下等人自然萬死不辭。」

    「真好,張合,你也來了,我這些時候,正準備一直去尋找你們,可是沒有抽出時間,你們能來,我很欣慰。」

    「老祖乃是能夠記得小人,小人已經深感欣慰,托老祖福澤,張合能夠重生,今生自當盡心竭力孝敬老祖,不敢怠慢。」

    「你我都是兄弟,日後自當以兄弟相稱,說這些倒是見外了。」唐方點了點頭,走上前去,親切地拉住了花蔠的手,萬般感概地道:「花蔠,你因我而亡,我卻待你太過涼薄,見你今日無礙,我真的很高興,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只要有我唐方在,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花蔠點了點頭,原本冰涼的眼睛裡,忽然多了一道暖意。

    鄔蠹上前,笑道:「唐方兄弟,你可曾還記得我?」

    唐方冷冷地道:「什麼風把你也吹來了。」

    「這裡風好水好,自然是要來來的,說真的,我長這麼大,還真沒來過魏家,虧我還是祝由出身,也該是時候過來拜拜山頭了。」

    「你會這麼好?」

    王雲光道:「這次是鄔蠹兄弟把花蔠姑娘送過來的。」

    唐方拱手道:「多謝。」

    「唐方兄弟何必如此,只是你我之間上次提到的……」

    「此事以後再說。」唐方冷冷道。

    鄔蠹知道現在還不是談這些的時候,微微一笑,站到一邊不再說話。

    唐方終於注意到了他,看著他,神情冰冷:「你怎麼也來了。」

    歐陽風骨比之幾人不同,神色中也多了幾分傲意,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是應人之事,忠人之托,我並非真心降你,你我之仇,以後慢慢再算。」

    唐方點頭道:「歐陽,你我鬥了也有些年頭了,你傷夢琊在前,我奪你性命在後,但是你又傷了小紫,你我恩怨糾纏太多,但是冤冤相報何時了,若是你能夠放下以前的一切,不介意和你一笑泯恩仇,甚至,在道法上還可以提攜你一二。」

    歐陽風骨微微一愣,道:「你會這麼好?」

    「你之事,是我當日一意孤行,任性而為造成的,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是這個世界上有恩就有怨,是怨亦是恩,沒有我,你道法不可能有今日之修為,我沒有你,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境界,所以其實你我互為磨刀之石,相互砥礪,但是現在時辰過了,你若放下,那邊便放下,你若放不下,我來替你放下。」

    歐陽風骨神色複雜,仔細揣摩著唐方話中的含義,試探地道:「你說……你會助我入道。」

    「不止如此,你若是真心歸順我,我不但能幫你入道,反而,能夠給你一場造化,但是前提是你能放下所有的一切,真心對我,還是那句話,我能造就你,就能毀滅你,我能給你的,也能隨時收回去,一念之間,皆在你心,話盡於此,早做決斷。」

    唐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屋中。

    唐方一進屋,登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個女子坐在椅子之上,面色憔悴,甚至還帶著一種讓人心痛的慘白,似乎大病初癒,渾身無力,髮絲便這麼散著,身上只穿了一件遮體的褻衣,帶著一種病態之美。

    那張臉微微顯得有些迷惘,但是沒有變,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往日的情懷如潮水一般湧上了唐方的心頭,這個女子,曾經自己用盡所有心力,耗費所有精力想讓她復活的女子,如今就這麼俏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

    唐方曾經無數個夜裡面想著和她復活後重逢的場景,可是任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這一刻來的這麼急,這麼突兀。

    就像一下子扎進了他心裡一樣猝不及防。

    當日,是誰痴痴守著那扇窗,一晚一晚,只為了她不經意間從窗裡伸出頭來,在下面茫茫人海中撇上自己一眼。

    是誰,又為了素昧平生的人,挺身而出,要救她一命卻又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剖腹取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是誰,又自顧自地給了自己一個九十年的承諾,努力要著自己活下去,只為在有生之年能夠再與她想見一面。

    但是這些年,唐方成熟了,不再是那個懵懂不經事的少年。此時他,已經有過轟轟烈烈生離死別的愛情,有過無數次大起大落的人生。

    但是,她依然在那裡,一直藏在唐方的心裡。

    張若昀,這個女子,這個藏在唐方心中的那根刺。

    留著,會疼,拔去,會死。

    唐方呆呆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在這個女子面前,唐方又似乎成為了那個半大的男孩,想說,卻有說不出口。

    張若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著唐方。

    唐方期待張若昀一個溫暖的擁抱,來結束這麼多年相思的苦楚。

    張若昀看了唐方很久,最後嘴裡緩緩地說出來兩個字:「你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5
【632】又值幾個錢?

    「轟,」唐方彷彿無數個炸雷同時在耳邊炸響,眼前這個女子,居然不認識自己?

    緊接著,張若昀又說出來第二句話:「我又是誰?」

    張若昀左顧右盼看著四周,喃喃地道:「這裡是哪兒,我怎麼在這裡?你們是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失憶了?唐方頓時有些明白了,這張若昀估計活了過來之後,已經失憶了。

    不然怎麼會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呢?

    唐方心中不由得澀然,他想過千般情形,但是卻沒想到張若昀醒來之後,居然會失憶。

    不過這對她未嘗不是一個好事,一個並不算開心的記憶,除了徒增負擔之外,還能有什麼?

    這個時候,魏柔不知道從何處走了進來,冷聲道:「這女子這條命,是我魏家數人的性命換來的,唐方,希望你能記得我魏家的好處。」

    唐方點了點頭道:「魏家大恩,唐方沒齒難忘,魏大小姐有什麼吩咐,我定然萬死不辭。」

    魏柔朗聲道:「我要你以魏家家主,祝由宗主的名義召開趕屍大會,向天下宣佈,你將永生永世效忠我魏家。」

    「這。。」唐方不由得皺起眉頭,道,「這個。」

    魏柔冷冷地道:「為你了,我魏家上下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我爺爺死了,幾位年長的爺爺也死了,我魏家做到了我們應該有的承諾,現在是你唐方報恩的時候了。還有,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魏家的孫女婿,生是我魏家的人,死也是我魏家的死人!」

    「魏柔姑娘,我看你未免有些太不客氣了,唐宗主是我祝由宗主沒錯,既然是祝由宗主,便是我祝由中說一不二的人物,若是別人知道了,唐宗主是個只知道聽媳婦話的無用之人,這祝由,雖說是掌握在唐宗主手中,但是後面另有高人垂簾聽政,這傳出去可不大好聽吧?」鄔蠹不陰不陽地道,「唐宗主自有他自己的打算,就算他是你魏家的人,你們總不能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吧。」

    「鄔蠹,這是我魏家的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魏柔冷冷地道,

    「我鄔蠹也算是祝由的一份子,雖然人微言輕,但是也想說上一說,讓大夥兒評評你。」

    「我祝由千年祖訓,不做朝廷鷹犬,你已經降了軍統,便早已和我們祝由劃清界限,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魏大小姐,我佩服魏老宗主是個人物,但是不代表我鄔蠹也得處處對你忍讓,若是你硬要挑戰我鄔蠹的底線的話,我很樂意見識見識魏家的厲害。」

    「鏘!」魏柔寶劍出鞘,柳眉倒豎,道:「我魏家新喪,想不到其他宗門便要欺上門來,當真欺我魏家無人否?」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進來的王仙嶠忍不住道,「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吵什麼吵,老祖能回來,本事天大的好事,你們倒好,居然爭了起來,當老祖是什麼東西,可以爭來爭去的嗎?就算是要爭,**勞,你們能和我王大神仙相比嗎?你看我什麼時候主動邀功了的?膚淺!」王仙嶠腆著老臉道,「老祖這次我可是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差點就把小命擱在這裡了,你可不能忘記我的功勞。」

    唐方橫掃了一下四周,冷冷道:「魏家的事,魏老宗主一諾千金,我唐某人萬分感激佩服與景仰,我是入贅你魏家,也是你魏家的孫女婿,我不否認,但是魏柔,我答應你,只能是給你一個名分,你應該知道,小紫對我恩重如山,我這輩子若是負她,當真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但是雖然只是名分,我也會竭力維護你魏家的周全,只要我唐方還留在世間一日,我保你魏家香火不斷!」

    唐方又看了一眼鄔蠹,道:「我妹子生前孤苦伶仃,命途坎坷,你能將她送到我身邊,我自然是感激不盡,我欠你人情,自當會還給你,但你若是以此作協,要挾我唐方,我唐某人只好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了,鄔蠹,你和我應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應很清楚我的脾氣,總之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鄔蠹露出一笑,陰森森地道:「那是自然,我等絕不會逼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嚎哭之聲,從裡面傳來,「叔叔,你回來了嗎?你回來了也不來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哭的人自然是唐憶了,估計她在裡屋聽到唐方的聲音,原本準備躲起來給唐方一個驚喜,哪知道唐方一進來就和這些人吵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半分記掛自己的心思,想到自己為了找到叔叔費了那麼多心力,結果人家反倒把自己忘了,小孩兒心性一起,不由得悲從心來,一時間哭了起來。

    「唐憶。」唐方心中一喜,道,「你也在。」連忙衝了進去。

    唐憶一見唐方,連忙一把從床上跳了起來,撲進了他的懷裡,哭哭啼啼地道:「我還以為,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哪裡。」唐方輕輕的撫摸著唐憶的頭,道,「好了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回來看你了嗎?」

    唐憶原本乖巧靈泛,深的眾人的喜歡,現在盤古識一開,自然是以後造化非同小可,小姑娘在幾人的心中份量自然不是同日而語,甚至有了幾分巴結討好的意思。一見唐憶哭起來,連連哄著。

    外屋中,正好只留下了王雲光和魏柔。也不知道兩人是有心,還是無意。

    王雲光對著魏柔微微一笑,保持著一貫的彬彬有禮模樣兒,道:「恭喜唐夫人,唐方能夠安全回來,想必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了。」

    「你不是也一樣,若是沒有唐方,你王家估計也快亡族滅種了吧?」

    王雲光神情尷尬,道:「唐方兄弟的確是我王家最後的希望,但是若是唐方兄弟不肯相助我王家,雲光一人也只好獨自與法海那廝鬥上一斗了。」

    「鬥上一鬥,你鬥得過嗎?」

    「正如魏大小姐所說,大不了亡族滅種,我王雲光什麼都沒了,只有這爛命一條,法海想要,就讓他去取吧。」

    魏柔淒然一嘆,如何沒有聽出這王雲光話語中那種心灰意懶之意,想必,王雲光之所以意志如此消沉,與自己那天對他所說的那番話不無關係。

    自己給了他希望,又最後將這希望的燈芯殘忍的掐滅。

    魏柔知道這對王雲光來說,不公平。

    但是這只是一個講究強權和暴力的社會,公平、公理,又值幾個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7
【633】受凡間萬鬼之顫慄,享人世永世之驚怖

    唐方在房間裡面安慰了唐憶很久,王仙嶠也在旁邊不停地幫腔,唐憶總算是止住了哭聲,加上這幾日精力消耗太過,所以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唐方和王仙嶠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裡屋,來到了堂屋,堂屋中,金亞東等七人眾正在等著唐方,唐方坐了下來,幾人看著唐方,眼神中都充滿了敬畏,即便是最桀驁不馴的歐陽風骨,也絲毫不敢在唐方面前暴露出絲毫不尊敬的神色。

    唐方道:「這幾日,我發生了一些事情,也見過了一些人……」

    「老祖,你見到誰了?」王仙嶠連忙激動地問道。

    「這與你等無關」。唐方淡淡地道,這次出來,唐方給人最大的感覺就是,成熟,一種上位者的成熟感,言談舉止,一言一行,都給了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而這種感覺,與生俱來,就如同天生如此一般。

    唐方道:「我這次能出來,你們幾人都是功不可沒,我自當會謝你等,給你七人各自一場造化。」

    幾人聽見,頓時喜形於色,道:「多謝老祖成全。」

    唐方點點頭道:「但是你等知道,這場造化,絕非我平白贈與你等,你等既然歸順與我……」唐方看著歐陽風骨,頓了頓道,「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你等在我門下一日,我便以真心待你等,若是來日背叛我,我同樣會將今日我給你等的東西收回,並且會以雷霆手段將你等抹去。」

    「我等能有今日,皆是老祖再造之恩,自當對老祖忠心不二,永生不叛。」

    唐方仰頭,忽然長嘆一聲道:「若有一日,我不再這世間了,你等必須尊龍虎山紫玲玎為尊,終身宮她差遣,不得有誤。」

    幾人渾身一震,張合失聲道:「老祖何出此言。」

    唐方苦笑一聲道:「我只是未雨綢繆,這種事情未必會發生,但是小紫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得不為她著想。」

    張合點頭道:「老祖放心,我等待紫仙子必然如待老祖你一般,不敢有二心。」

    「很好,張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能有你的親口承諾,我如何不信?」唐方走出屋子,朗聲道:「這樣,就讓我給你等一次讓你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天大造化!」

    說完,唐方用手一揮,大聲喝道:「七人眾聽命,以北斗七星之位,各自站定,氣息遙感蒼穹!」

    幾人不敢怠慢,紛紛站定,唐方朗聲道:「我在地府七日,收萬千顧乖戾之氣,吞上億魂魄,今日,我便將這天地中七種戾氣種與爾等七人,讓爾等七人之眾,受凡間萬鬼之顫慄,享人世永世之驚怖!」

    說完,唐方用口一吐,一股濃厚白氣從口鼻處噴了出來,頓時這白氣中夾雜著萬千陰靈,呼嘯而出,唐方神色一凝,單手一揚,五指凌空一抓,頓時間,這無數的陰靈便如同被一個洞穴吸住了一般,化作一個白色的小球在手,唐方朗聲道:「張合,你隨我多年,忠貞不二,是該為七人眾之首,我賜你貪婪之氣,凡感世間貪婪之氣,皆可吞而化之,溫養己身,願你能早日遙感天地大能,成就殭屍最尊之身。」說完,手指一張,手腕一抖,白色的小球便朝著張合的頭頂天靈處徑直灌入,張合雙目緊閉,全身無數陰氣瀰漫。

    唐方不假思索,一掌將這白氣拍如體內,張合沉聲一叫,連忙盤膝而作,感化這唐方贈與的這份天大造化。

    唐方再噴,一股青色之氣從唐方的口中噴出,和剛才一樣,其中也是清晰可見到無數的陰靈,唐方道:「魏十三,你自幼天賦異稟,所以自視甚高,目中無人,方有龍虎山一拜,今日賜你驕傲之氣,怨你日後能夠謹小慎微,為我所用。」

    魏十三嘴角輕蔑一笑,上前半步,冷冷道:「唐方小子,我雖然降你,但是論資排輩,我皆在你前,我雖然也同為七人眾,但並非一味受你擺佈。」

    唐方咧嘴一笑道:「這是自然,七人眾中有前輩壓住陣腳,乃是天大的福氣。」手心一抖,那青色光霧纏繞魏十三週身,魏十三長吸一口,將所有的氣息全部灌入耳鼻之中,盤膝坐下。

    「金亞東!」唐方喝然一聲,道,「你隨我於末時,上陰山,趕赴趕屍大會,出力頗多,且在我不在之時,照顧張合,兢兢業業,守禮尊法,但是性格上尚需砥礪,我今日賜你懶惰之氣,願你日後能專心修煉,早上大道。」

    金亞東忙匍匐在地,恭恭敬敬道:「多謝老祖。」唐方手中一團淡藍色氣息緩緩出現,凝成實質,一把按在金亞東的額頭,金亞東渾身一震,連忙盤膝煉化。

    唐方單手又是一番,一股混黃之氣在手,冷冷道:「張若龍,你出身軍統,雖然屢次算計於我,但是對我卻並無切身之害,但是你悔不該以自己同胞妹妹為餌,修煉邪道,我今日賜你饕餮之氣,望你能好生反省,化弊為利,洗刷前世的舊怨。」

    張若龍懵懵懂懂,不住地點頭,唐方用手將混黃之氣灌入張若龍口鼻之中,張若龍也不作聲,連忙不住吸收煉化。

    唐方轉目望向安倍沙羅,道:「你本是出身日本陰陽道,是安倍大法師座下得力弟子,但是被奸人算計,大仇難報,我應你之事,殺掉李鑫,了你恩怨,這暴怒之氣便賜予你,只願你日後心平氣和,了卻恩怨之後,專心向道,棄惡從善。」

    「多謝,」安倍沙羅幽幽地點了點頭,看著唐方,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唐方與自己,是乃是天壤之別,自己那份心思,或許只能永久地藏在內心的深處,永遠不能再拿出來了。

    不過,若是今生今世,能夠永世守護唐方,未嘗不是最好的結果。

    至少,他會在自己身邊。

    唐方一按,將一團赤金之氣按在安倍沙羅的眉心處,安倍沙羅同樣渾身一震,盤膝在地,盡力煉化。

    唐方將目光轉向花蔠,微微嘆了口氣,道:「花蔠,這七人中,以你最為無辜,也最為單純,你之死,我應該負有很大部分責任,你乃是受惡人姦污而亡,這淫邪之氣最為與你相配,你得了此氣,定然能夠七竅得開,前途不可限量,也算是我對你的不算彌補的彌補了。」

    說完,唐方將一團幽綠的氣息緩緩地送入花蔠的口鼻之中,在花蔠的眉心上輕輕一點,幫助她吸收。

    七人眾,只剩下歐陽風骨了。

    唐方與他相對而立,而歐陽風骨也毫不客氣地將目光望向唐方,苦澀道:「唐方,我的確是因為嫉妒,我恨你,一開始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小紫,我得不到她,但她卻偏偏鍾情於你,所以我不服,你將這嫉妒之氣留給我,倒也是名副其實。」

    唐方點頭道:「不錯。」單手一揮,純黑之氣瀰散而出,唐方單手一捏,將這黑氣中所有的陰魂捏碎,抬起左手,直接暗處一個烙印。

    烙印直接按在歐陽風骨的眉心,瞬間融入歐陽風骨的身體中,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唐方微微有些氣喘,面色有些蒼白,可見這七道戾氣已經耗費了他不少心力,七人則如初生嬰孩一般吮吸著唐方給於他們的「營養」,盤膝坐地,隔了好久,才緩緩起身,此時天色大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4 17:17
【634】生死間有大恐怖,難得淡然

    七人拜謝唐方,唐方點頭道:「我與你七人相聚,既是冤孽,也是緣分,你七人同心,必可其利斷金,你我八人合力,說什麼也要在這世間有過一番讓後人記得的修為。不是所有小說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王雲光,你過來。」

    站在不遠處的王雲光渾身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不知道今日為何,唐方一句話中似乎包含著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而這種魔力,由心而發,絕非世間道法所能抗衡,唐方今趟修道七天,便如同脫胎換骨了一般,讓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唐方兄弟,何事?」

    唐方遙望天空初升之朝陽,緩緩地道:「我之緣起,源於你的點化,若無你,便無今日的唐方,說起來,我欠你一份情,但你王傢俬利太重,滅我親人,恩怨相抵,你我若是算清這筆債,怕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算清了。若是你沒有失算的話,你應該知道,段觀音已經背了你的盟誓,私自將法海放了出來。」

    王雲光渾身一震,脫口道:「你如何知道?」說完,王雲光雙手不停地算動,速度之快,幾乎出現了殘影,最後,汗珠一粒一粒地滴了下來,面色慘白,道:「果然,法海出關了!」

    唐方輕蔑一笑道:「你為何如此怕他?」

    「法海生性暴戾,與我王家有不死不休之仇,若是他出來……」

    「撒謊!」唐方一聲喝道,「你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皆亡於我手,期間上自八旬老叟,下至三尺稚子,無一人貪生怕死,你王雲光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覺悟豈能連他們都不如,法海出關,最多將你打入輪迴之中,你修道多年,理應淡輪迴轉世,豈是如此貪生怕死之人!你們王家究竟藏著一個什麼秘密,若你不言,我也不問,但是是非曲直,總有門破天開的一天。」

    王雲光頓時間面如死灰,道:「你見過法海了,他跟你說什麼?」

    「果然如此。」唐方點了點頭道,「王雲光,你雖然辯機無雙,但是千年之謎,豈能讓你王家一手遮天。我沒見過法海,也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奇怪,明明在法海這些年沉睡之日,你們王家明明有機會將他除去,但是卻一直縱容,其實你們這麼多年,只是在做一件事,你們,一直保護著法海,一直在等他甦醒!」

    「而我的存在,讓你們覺得時機已到了,所以,你才故意讓段觀音替你們守住,因為你們知道,段觀音一去,法海藏身之地必然暴露於世!法海甦醒之時,也在你們的掌控之中,我說的對否?」

    王雲光面色慘然,勉強一笑道:「唐方,你誤會了。」

    唐方一揮手道:「無礙,但是王雲光你要記住一句話,智者千密,必有一疏。算人者,人亦算之,俯天仰地,無愧於心,天亦庇之,有愧於心,天地共誅!」

    王雲光面色一沉,冷冷道:「唐方,你若是爽約,我亦不怪罪於你,畢竟是我王家對你算計在先,但是你若如此誤會我,我王雲光從今以後便與你恩斷義絕,法海之事,我王雲光也能一人應付,生死之間雖有大恐怖,但我王雲光也能淡然處之!」

    忽然,唐方露齒一笑道:「王兄,你誤會了,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你還以為我當真以為你對我有什麼不軌之心嗎?你我是兄弟,一世人,兩兄弟,我如何能不信你。」

    王雲光神色怪異,仰天打了一個哈哈道:「唐方兄弟,你當真把我嚇得不輕啊,這種玩笑,以後不要再開的好,我經不起嚇啊。」

    「是我疑心太重了,讓兄弟差點和我反目成仇,等會酒宴上,我自罰三杯,算是賠罪了。如何。」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王雲光呵呵一笑,兩人一擊掌,算是一笑泯恩仇,就在這唐方與王雲光嬉笑的時候,唐方一雙銳利到了極點的眼睛,有意無意地向著王仙嶠處瞟了一眼。

    王仙嶠整個人頓時如墜入冰窟一般,彷彿整個人渾身上下的秘密,在一瞬間被唐方全部穿了一般。

    今日的唐方,已經不再是往日的唐方了……

    這個時候,唐憶在蘇三娘子的陪同下,一蹦一蹦的出來了,蘇三娘子笑道:「我原本想讓他多睡一下子,誰知道她心中記掛著你,臉都沒洗就出來啦。」

    唐方俯下身子,一把將唐憶抱了起來,笑道:「這小丫頭,現在連我都有點抱不起了,再過兩年,怕是就得給你張羅婆家了。」

    「我才不要,我這輩子就守在叔叔的身邊,以後就算嫁也嫁給叔叔。」

    童言無忌頓時引來了大夥的一陣哄笑,將剛才有些怪異的氣氛徹底沖淡,王雲光笑道:「唐憶,你現在是年紀小,不懂事,等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這世間比唐方好的男人多的是,你長大了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唐方鼓著眼睛道:「才不會,叔叔是這個世間上最好的男人,我不信還有誰比他更好。」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休息了,晚飯的時候再叫我,這天下間難道還有比睡覺更讓人舒服的事情嗎?」唐方伸了一個懶腰,道:「在這段時間,誰都不要煩我。」

    說完,唐方對著魏柔一招手,道:「回家睡覺了。」

    魏柔整個人站在原地,愣住了,這唐方,是在玩哪一出?

    唐方擠著眼睛道:「你是我唐方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不應該陪我嗎?」

    魏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要知道,唐方雖然和自己有過夫妻之名,但是大家都知道,兩人並無夫妻之實,而且自己與王雲光從小便有婚約,唐方也是知道的,這三人其實一直是在這種微妙的尷尬中相處的,但是誰都沒有顛婆過,唐方當著王雲光這麼說,實在是……

    唐方到底怎麼了?

    果然,王雲光的臉色,甚至連蘇三娘子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了,魏柔則是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道:「不錯,夫唱婦隨,我既然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沐浴更衣也是應該。」說完,便跟著唐方進屋,唐方一把搭在魏柔的肩膀上,搖搖晃晃地進屋。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王仙嶠嘆了一口氣道:「花蔠,你完蛋了,老祖的淫邪之氣肯定給你的是假貨……真的自己留著了。」

    魏十三搖頭道:「唐方這是怎麼了,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

    歐陽風骨邪然一笑道:「也許,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也說不定。」

    「不會,我弟弟絕不是這樣的人,他心裡肯定有他的想法,他乃是贏勾之後,這次又在地獄一行,吸收了不少戾氣,行事乖張點也是正常。」

    「我不是,叔叔對我還是挺好的啊。」

    「還是小孩子最好,什麼都不懂,天塌了也當時被子蓋了。你師父要是能有你這番心性,該多好……」王仙嶠掂起腳用手摸著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唐憶的頭,唐憶厭惡地將他的手打掉。

    「好了,都不要說了。」王雲光面色陰沉,冷冷道,「一切等唐方醒了再說。」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家小兒。」一直冷眼旁觀,從未開口的鄔蠹陰陰地道,「機關算盡,莫要誤了自家性命才好。」

    「我王家的命硬得很,倒是鄔兄,你的命是否硬的過小弟,就很難說了。」王雲光顯然心情差到了極點,連往日的客套之話也不想多說了。

    鄔蠹邪魅地一笑,雙手又重新插入口袋之中,若有所思地著眼前幾人,彷彿著一場波雲詭秘,暗流湧動的大戲一般。

    水面永遠是平滑如鏡,可是誰又能到水面之下的那一番驚濤駭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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