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落榜神仙 作者:冰臨神下(已完結)

   關閉
穆離鳶 2015-7-9 23:50: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7 149981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9:28
第二百章 主教的眼球

  劉清在聖靈島攪和了一番,不算大獲全勝,但也大致摸清了一神教的實力,沒有想像中的強大,只有那只大十字架有點特別,其他人全都一般般。

  除非一神教還藏著高手與絕招,否則的話他們來中原就是送死。

  劉清飛回小漁村,他不相信有人會來送死,他要正式審問那名修道士,中間不再穿插調戲女巫的內容。

  葉亭已經站在村頭翹首以盼了,劉清降至地面,兩人相擁在一起。

  葉亭身後傳出幾聲咳嗽,元明獻出了無用之樹的種子,自覺身份應該提高了一點,所以提醒師父師娘不要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劉清將手中的銀十字架和玻璃球似的東西都扔給元明,說道:

  「認得這東西嗎?我怎麼覺得它裡面的法力跟你的風格有點像。」

  一神教的法力與中原妖仙佛三界都不一樣,劉清想了一路,總覺得這種法力與元明的古神法力有幾分相似。

  那枚銀十字架個頭也不小,長近一尺,寬及四五寸,純銀打造,上面鑲滿了珠寶鑽石,頂端連著一條長長的銀鏈,看著就很值錢。

  元明手太小,勉強握在手中掂了掂,感受了一下裡面蘊藏著的法力,皺起了眉頭,說道:

  「是有點像,不過被束縛住了,根本沒用嘛。」

  「那幫教士用著可挺順手,估計他們有別的辦法。」

  「嗯。」元明也沒有別的意見,又打量著另一隻手心裡的玻璃球,看了半天,說道:

  「師父,這是誰的眼球吧?」

  葉亭吃了一驚,扭過頭去,說道:

  「你幹嘛挖人眼球?」

  劉清也吃了一驚,拍拍葉亭的肩,說道:

  「我哪有那麼噁心,我使用‘龍吸術’,它自己飛過來的。」

  貓俠一直躲在房子後面,這時跳了出來,彎腰盯著眼球,還不停地舔舌頭,劉清急忙攔住他,說道:

  「你要是敢吃這東西,從今以後就別在我面前出現。」

  元明又看了一會,笑道:

  「師父,沒事,這眼球是假的,裡面還能看見東西呢。」

  劉清接過眼球,舉起來仔細看了一會,果然,裡面有一群巫師、教士戰戰兢兢地垂手站立,好像在聽什麼人訓話。

  原來這眼球看到的還是原來的主人——紅衣主教面前的景像。

  聽說這不是真的眼球,葉亭也好奇了,靠在劉清身邊,微微仰頭看著眼球,覺得挺有意思。

  元明對十字架、眼球都不感興趣,無限惆悵的望著葉亭那秀氣的下巴和纖細圓潤的脖頸,再往下看,心中不由得狂跑,暗罵自己:淫而不色,你怎麼能降級到劉清那臭小子的水平?

  想到這,元明抬手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可是手中握著十字架,第一個耳光「啪」,第二下就變成「咣」了。

  葉亭低頭疑惑地問道:

  「你幹嘛打自己?」

  「我、我……天太冷,我清醒一下。」元明說道。

  劉清對這個徒弟再瞭解不過,對葉亭說道:

  「瞧見了吧,他就喜歡被敲打,我不動手他自己也要動手,我的徒弟就是這麼有特點。」

  元明嘿嘿笑著不接茬,葉亭還是不太理解,笑了笑,說道:

  「外面冷,咱們進屋去吧。」

  四人回到村頭小屋裡,劉清將守在外面的房主叫了進來。

  房主是名老漁夫,進屋就先磕頭,說道:

  「小老兒叩見神仙姑娘和神仙大人。」

  劉清不在,元明替他向村民進行了神學教育,讓他們稱葉亭和劉清為神仙。

  「村裡有多少人?」劉清問道。

  「呃,二十二戶,老老小小百十來人。」

  「這裡不安全,我們也不能總留在這兒,我建議你們還是集體搬走吧。」

  老漁夫面有難色,說道:

  「神仙大人,我們這些人世世代代住在這裡,全靠捕魚為生,船網都在這兒,能往哪搬啊?」

  劉清一想也是,他是神仙,從來不考慮吃喝穿用的問題,凡人卻一生一世離不了,尋思了一會,一指元明,說道:

  「幾年前我交給你的那一疊銀票呢?」

  劉清率眾攻打通天寺時,曾經下注賭自己贏,從妖仙兩界贏了不少錢,他嫌帶著麻煩,都交給元明保存了。

  元明一拍腦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一層層打開,越來越大,出現手裡的是一疊銀票。

  劉清接過來,不用數,就知道少了一半,沉下臉來問道:

  「怎麼回事?私吞公款啊,你?」

  元明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著長眉,說道:

  「師父,神仙想要吃喝玩樂,也一樣得花錢啊,我總不能喝酒逛……那什麼不給錢吧,那樣可是給您丟臉。」

  劉清在徒弟頭頂敲了兩下,分出一半銀票,也有二三十萬兩了,塞到老漁夫手裡,說道:

  「這算是拆遷補償費,你們什麼也不用帶,即刻動身,去城裡定居吧。」

  心想:要是都像老子這種手筆,拆遷肯定輕而易舉。

  誰知老漁夫接過銀票之後一臉的茫然,說道:

  「神仙大人,這是紙符,能變出魚嗎?」

  這漁村又窮又偏,成錠的銀子都沒見過,更不用說銀票了。

  劉清撓撓頭,說道:

  「元明,跟他解釋,銀票要均分,人人有份,馬上搬家,還有,你不准貪汙。」

  元明應是,拉著老漁夫出去召集村民,劉清抓起桌上的銀十字架和眼球,說道:

  「我還得去審犯人,亭妹妹,這回你可以一起去了。」

  葉亭卻笑著搖搖頭,說道:

  「我不去,你也快點回來。」

  劉清也笑了笑,走出房門,貓俠又跟了過來,這回劉清不再攆走他了。

  出房門,到了關押修道士與女巫的小石屋前,劉清正要打破那層繭類物質,貓俠湊上來神秘兮兮地說道:

  「劍神,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喵。」

  「出發幹什麼?」

  「找聖女啊,她都出走一年半了,喵,孩子也該生下來了,喵,還沒回來,咱們得去找找了。」

  「呃,別著急,她很快會回來的。」

  「我覺得不會了。」貓俠神色嚴肅地說道,「喵,她一定遇到麻煩了。」

  劉清揮出一掌,打破牢房外殼,舉起十字架在貓俠眼前晃了兩下,說道:

  「喂,我忍你很久了,那是我的女人,你天天惦記著幹什麼?」

  貓俠卻不懼怕,嗅了嗅十字架,厭惡地繞到劉清側邊,說道:

  「我不是惦記她,喵,我是想著她。」

  「靠,這有什麼區別?」

  「我想著她能與劍神在一起快樂地生活,喵,劍神,是因為她嗎?」貓俠小聲說道,回頭望了一眼葉亭所在的小屋。

  「別管閒事,有空抓抓老鼠。」

  貓俠沒聽出劉清話中的諷刺,兩眼閃閃發光,幾乎要貼在劉清的臉上,小聲說道:

  「我可以幫你動手。」

  「動手幹什麼?」劉清驚訝地問道,不明白這只貓又哪根腦筋不對勁兒了。

  「幫你殺掉師娘啊,沒人管著你,咱們就能去找聖女啦。」貓俠不知道葉亭是誰,元明叫她師娘,他也跟著這麼叫。

  劉清不怒反笑,哈哈兩聲,十字架砸在貓俠頭頂,將他拍得坐倒在地,然後說道:

  「有本事你就去吧。」

  說罷,推門進牢房,他才不擔心貓俠,葉亭就是一動不動,貓俠也動不了她分毫。

  石屋內劉清點燃的兩團火焰還在,修道士也仍然大頭朝下的飄浮著,地上積了一灘血,那名漂亮女巫縮在牆解,睜著一雙驚恐的藍眼睛,一看見劉清就嘰哩哇啦地說了一通外語。

  劉清沖女巫笑了笑,說道:

  「今天沒空,以後再說。」

  然後施法將修道士正過來,修道士早已暈頭轉向,呆呆坐在地上。

  劉清將十字架在他眼前晃了幾下,說道:

  「認得這東西嗎?」

  修道士搖搖晃晃地一個字也不說,倒是女巫又說了一大堆,劉清連嗯了好幾聲,好像他能聽懂似的,然後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殺修道士也不會殺你的。」

  修道士腦子裡一片迷糊,聽到一個「殺」字,立刻清醒了許多,再看眼前的銀十字架,大吃一驚,雙手抓住它,大聲說道:

  「它、它怎麼會在你手裡?」

  「一個紅衣老頭兒送給我的,他說他對我甘拜下風,十分仰慕,交出十字架表示投降,從今以後好好做人,再不信上帝,改信劍神了。」

  修道士呆若木雞,突然明白過來,大聲說道:

  「你說謊,主教大人不會說中國話。」

  「他不會說,自然有人替他翻譯,難道一神教就你一個人會說中國話?你再瞧這個。」

  劉清將眼球拋給修道士,修道士認得這東西,鬆開十字架,托著它,臉色一下子轉為慘白,仔細看了半天,突然說道:

  「你還在說謊,主教大人被你打敗了,他正在受到教皇的訓斥。」

  劉清忘了這顆眼球能呈現主教面前的景像,搶過來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不對,對修道士說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們的教皇是個女人?」

  修道士昂著頭,說道:

  「這是上帝的旨意,讓一個女人來做人間的父,領導上帝的羊群,誰也不能違抗。肉體只是表像,教皇閣下是這個世界中最偉大的人,她會帶領我們將異教徒消滅乾淨。」

  教皇全身罩在金紫兩色的長袍裡,臉部藏在兜帽裡,看不清容貌,不過隱約露出的身材的確是女人,雖然在眼球裡變形得厲害。

  讓一個女人做「父」,劉清只能搖頭,看來中外神仙都有點瘋狂。

  眼球裡還有一個人,站在教皇身邊,同樣全身罩在灰色長袍裡,就在劉清盯著眼球的時候,那人抬起頭,似乎透過眼球也在盯著劉清,接著從袍下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眼球內暴出一片紅光,接著恢復黑白兩色,裡面什麼景像也看不到了。

  劉清驚訝萬分,不是因為這黑袍人殺死了紅衣主教,而是黑袍人伸出手指時,亮出了腰上的一柄寶劍,分明是中原樣式,絕非西式風格。而他抬起頭時,雖然只露出下半張臉,也明顯帶有中原人的特徵。

  女教皇身邊跟著一位中原人,劉清對這個一神教越來越搞不懂了,問道:

  「那人是誰?」

  修道士知道劉清指的是誰,掙紮著站起身,說道:

  「他就是我們的大法師,天下無敵。」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23:00
第二百零一章 叛教的女巫

  劉清還以為紅衣主教就是大法師,敢情自己去了一趟聖靈島,什麼高手也沒碰上,獲得的勝利立刻大打折扣,連吹牛的心思也沒有了,將眼球搶回來,說道:

  「老實交待,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敢有一句隱瞞,我把送到海灘上去,先讓狼人咬,再讓吸血鬼吸血,然後……你們的女巫有什麼特長?」

  「會下詛咒。」修道士順口答道。

  「那就讓女巫詛咒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修道士卻沒顯出害怕來,跪在地上,沖著劉清手裡的銀十字架禱告了一會,起身說道:

  「我沒什麼可隱瞞的,告訴你你也擋不住上帝的大軍,我們要在巴別塔,就是你們的獨冠山周圍建五個星點,豎起五個十字架,這裡是星點之一,建成之後,會產生世上最強大的力量,將整個巴別塔,就是你們的獨冠山重新激活,與天堂聯接,救世主彌賽亞就會順著這條通道降臨人間。彌賽亞降臨,獎善罰惡,建立一個人間天國,天國裡沒有異教徒的位置。你快快醒悟,快快懺悔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生死關頭,牙齒都丟了好幾顆,修道士仍不忘了傳教,劉清將十字架掛在他脖子上,施了「千斤墜」的法術,修道士哪承受得住這重量,撲通摔在地上,最後幾顆門牙也摔沒了,兀自不服,叫道:

  「地獄之火在世間燃燒!彌賽亞!彌賽亞會統治一切!」

  修道士越來越有瘋勁,可是法力實在太弱,劉清沒興趣殺他,決定將他和其他俘虜都扔在這兒任其自生自滅,眼下首要任務是找回「化魔三段」幫葉亭提升內丹,然後揭穿假劍神的真面目,最後再分頭剿滅護帝神與一神教。

  一神教的中國大法師,只能先讓他猖狂一會了。

  至於巴別塔、獨冠山,劉清完全不在意,就讓山裡的老道自己想轍好了。

  修道士躺在地上大叫大嚷,開始是中文,說著說著就變外語了,劉清邁步向外走去,那個女巫突然從牆角沖了出來,抓著劉清的胳膊連說帶比劃。

  「放心,我不殺你,你已經自由了,GO GO。」

  女巫好像還不放心,抓著劉清的胳膊,跟他一塊出了牢房,還在激動地說個不停。

  元明還在村子另一頭講解銀票的概念,貓俠卻守在門口,推開喋喋不休的女巫,嚴肅地說道:

  「劍神,已經得手了。」

  「什麼得手了?」劉清莫名其妙地問道。

  「殺師娘啊,已經成功了。」

  劉清大驚失色,一個瞬移沖進了葉亭所在的房子,只見她安安穩穩地坐在桌邊,看見劉清嫣然一笑,劉清松了口氣,心想自己真是糊塗,怎麼能相信貓俠的胡說八道,那個傢夥有什麼本事殺內丹五重八的葉亭?

  「呵呵,你不知道剛才那個貓崽子對我說什麼。」劉清笑道。

  「是說他殺我的事嗎?」葉亭也笑道。

  「咦,他真下手啦?」劉清不敢相信地問道。

  葉亭正要解釋,貓俠推門進來了,那名德國女巫竟也跟在後面,但不再說外語了。

  貓俠一看見對自己微笑的葉亭,喵的一聲躥了起來,落地之後縮在劉清身後,再也不敢露出頭了。

  「小貓跟我鬧著玩,我就變了一個分身逗逗他。」葉亭笑著說道,她學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法術,戲弄貓俠輕而易舉,沒動用多少仙氣,也不影響無用之種在體內發生效力。

  劉清伸手將貓俠從身後拽出來,說道:

  「變人。」

  貓俠當大膽貓的時候就已嚇得半死,「變」成小膽人之後,更是魂飛魄散,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嗚嗚咽咽地說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葉亭走到他身前,輕輕地摸著他的頭髮,輕聲說道:

  「可憐的孩子,沒人怪你,咱們是鬧著玩呢,是不是?」

  葉亭看上去比貓俠還稚嫩,卻像慈母一般安撫他,劉清看著又好笑又感動,真想立刻將內丹升到九重境界,破了葉亭的「守貞訣」,好讓她也有一個孩子。

  貓俠在葉亭的軟聲安撫下逐漸鎮定,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幹,說道:

  「咱們是鬧著玩?」

  「嗯。」葉亭微笑著點頭。

  貓俠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

  「你、你也是好人。」

  劉清在貓俠頭重重拍了一下,說道:

  「大家都是好人,以後不准再玩這個遊戲了。」

  貓俠雖然吃痛,仍然笑著點頭,鄭重地說道:

  「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葉亭一笑,看著門口的女巫,說道:

  「你有什麼事嗎?」

  女巫開口就是一串串的外語,葉亭和貓俠聽不懂,都扭頭看著劉清這位外語人才。

  劉清不知道女巫到底想幹什麼,編不出瞎話,突然想起「喚魔攝念」,女巫是元明隨手抓來的,腦子裡不至於有陷阱,於是假裝組織語言翻譯外語,施法進入女巫的大腦。

  外國大腦與中國大腦也沒什麼不同,除了說話聽不懂文字看不明白,場景大致都能夠理解,劉清以極快的速度轉了一圈,重返自己的身體,葉亭與貓俠沒發現異常,連女巫也沒查覺大腦被入侵了。

  劉清明白了大概,有點驚訝,說道:

  「她想投降,加入咱們這一夥。」

  劉清指了指女巫,又在自己和葉亭周圍劃了一圈,然後指指圈裡,女巫似乎明白了他意思,高興地點點頭,指手劃腳地又說了一大通。

  「她好像很生氣。」貓俠說道,女巫的表情一會憤怒一會恐懼,表演得惟妙惟肖,誰都看得出來她的氣憤。

  劉清通過女巫腦子裡的場景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仍假裝嗯了幾聲,說道:

  「一神教毀了她的村莊,殺死了她的親人,她是被迫信上帝的,她想加入咱們這邊,與一神教做殊死鬥爭,匡扶正義,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葉亭露出同情的目光,女巫嗚嗚哭了幾聲,又笑了起來,分別擁抱葉亭、劉清與貓俠,在每人臉上都親了一下。

  葉亭被女人親也覺得臉紅,笑著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劉清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是表示感謝的意思,就跟咱們點頭差不多。」

  貓俠皺著眉,伸手在臉上擦了擦,看樣子更喜歡點頭。

  幾個人正在說話,元明推門進來了,看見女巫愣了一下,但是沒搭理她,身上斜挎銀十字架,說道:

  「村民已經出發了,師父,咱們也動身吧。」

  「你拿它幹什麼?」劉清指著銀十字架問道。

  元明將它抱得緊緊的,說道:

  「師父,銀票我可一張沒貪,總得有點辛苦錢吧,這東西能換個幾千兩,你不要,就給我好了,幹嘛扔掉啊。」

  「人呢?」

  「殺啦。」元明無所謂地說道。

  劉清搖搖頭,不值得為一神教的修道士教訓元明,於是說道:

  「好了,咱們出發,先去找‘化魔三段’,再去斜月穀捉假劍神。」

  貓俠一聲歡呼,不等命令,就自己「變」成了貓,發出嗲嗲的喵喵聲,不過不是沖著劉清,而是圍在葉亭身邊。

  「這個洋婆子怎麼辦?」元明一指女巫,問道。

  「她叛教了,讓她自己拼搏去吧。」劉清說道,拉著元明出了房間。

  村民們得了好幾十萬兩的銀票,仍推著大車小車,盡可能將家當都裝了上去,順著小路向內陸進發,遠遠地還在叫著「神仙」。

  劉清攜著葉亭,元明拉著貓俠,四人一起飛上天空,女巫沒了掃帚,只能站在地面上,望著天空,一臉的失望與不解。

  葉亭回頭望了一眼,劉清飛得快,那女巫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小點。

  「她會不會被一神教殺死啊?」葉亭擔心地問道。

  自從在海灘上殺死一群吸血鬼之後,葉亭好像善心大暴發,看誰都覺得可憐。

  「那怎麼辦?她不會咱們中原的法術,帶著是個累贅。」

  「我教她,我也要收徒弟。」葉亭說道,這念頭突然進入她的腦子裡,說完之後卻興奮了,「她一個人,教裡全是仇人,怪可憐的。」

  劉清有點猶豫,身邊帶一個外國美女他當然沒意見,關鍵是不想讓她有機會學會中國話,將自己調戲她的事情說出來。

  元明卻不猶豫,葉亭說什麼他都當回事,將貓俠往劉清身上一推,說道:

  「我去帶她回來。」

  劉清措手不及,貓俠直接向地面墜去,連自己會的那點騰空術也忘了,連聲呼救,劉清急忙伸手將貓俠吸上來,再看元明已經到了女巫身邊,正抓著她飛過來。

  四人隊伍又多了一名成員,女巫非常高興,想要擁抱元明,被元明斷然拒絕,在葉亭面前,他務必表現得跟正人君子一樣。

  埋藏「化魔三段」的無名山峰在京城以西,劉清只記得大概方向,一連飛了七八天,才找著準確位置。

  劉清與葉亭是天神之體,數年不吃不喝也沒事,元明能堅持幾個月,貓俠和女巫卻不行,幾天下來,女巫學會的第一句中國話,就是跟著貓俠一起喊「餓」,為了添飽這兩個法術低微的累贅,耽誤了不少時間。

  無名山峰上積了一層雪,除此之外幾無變化,劉清仍記得深坑的位置,一指下去,直貫到底,結果,裡面空空如也。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23:02
第二百零二章 霄雲山的衰落

  雖然找這座山峰花了好幾天時間,但是劉清確定自己絕不會弄錯,而且周圍也沒有相似的山峰。

  黑木片被人拿走了,劉清的第一個懷疑對像就是雲入天的兒子雲更生,當時他控制著雲更生跳崖,卻沒有要他的性命。

  霄去山離此只有數百里,五人一起飛到山腳的一座小鎮裡,入住客店,劉清命元明去山上探聽一下情況,尤其是雲更生的消息。

  葉亭在一邊教女巫學說中國話,她現在已經有名字了:蘇菲亞。

  貓俠蹲在葉亭身邊,討好地盯著她,自從「暗殺」計劃失敗之後,他對葉亭從嫉恨一下子變為了崇敬,這幾天連三花聖女都很少提了。

  劉清獨坐一邊想著心思,在幻境中無所事事很難受,在真實世界中到處都是麻煩,也很難受。

  葉照的計劃進展順利,整個修行界,不分南北中外,都開始了互相殘殺,實現葉照所希望的「淨化」,接下來呢?葉照聲稱自己有辦法同時阻止兩個天庭的降臨,劉清可不太相信,在他眼中,葉照就是一個獨處時間太長的瘋子。

  他尤其不相信所謂天庭降臨的鬼話,根據劍神的記憶,道教天庭好好的,沒一點問題,至於一神教,那個上帝天生喜歡在人間搞征服活動,教士們來們中原是遲早的事,不能證明天堂要來到人間,彌賽亞更是喊了一千多年的預言,從來沒實現過。

  不過這個世界的確有點怪異,人人都有深信不疑版本不同的預言,所有人的法力都突然暴長,除了劉清,還有三花聖女也是穿越者,而這一切都是劍神貶世之後陸續發生的。

  天蓬元帥與觀音菩薩必然有陰謀,自從在婚禮上搗亂之後,反而一點行動也沒有了,劍神侍衛小六兒特意下凡警告,結果那個所謂的天神特使卻連個影兒都沒有。

  劉清越想越是頭疼,忽聽外面有吵嚷聲,一個聲音說道:

  「哎,佛爺……」

  「我不是佛爺,我是神仙。」元明的聲音說道。

  「呃,仙爺,我們這兒只住客人,不收人質,您還是把他帶到山寨裡吧。」如今天下妖仙並出,普通百姓見慣了,也不像從前那麼敬畏有加,敢於講條件了。

  「我不是人質,你們知道我是誰?我……」接著唔唔了幾聲,顯然被封住了穴道。

  劉清推門一看,元明去探聽消息,竟然押著「消息」回來了,在他手裡掙紮的正是雲更生,元明矮小,雲更生高大,被法術束縛了手腳和穴道,臉憋得通紅,兀自搖頭扭身。

  旁邊的掌櫃愁眉苦臉,擋在兩人面前,連連搖頭不讓他們進客房,劉清掏出一張銀票,也沒看面值,走過去塞到掌櫃手裡,說道:

  「神仙之間的私人恩怨,保證不出人命。」

  掌櫃接過銀票,看到上面的數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得更大,呆呆站在那兒,任憑劉清將雲更生拽過去。

  雲更生一看見劍神,就跟掌櫃見著銀票一樣,驚得目瞪口呆,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屁股。

  元明斷後,對掌櫃很是不滿,跳起來探頭看了一眼銀票,心想師父實在太敗家了,一萬兩一張就這麼送人了,趁劉清已經進房,嗖地從掌櫃手中搶走銀票,將自己懷中的幾十兩銀子塞到他手裡,說道:

  「假的,別上當。」

  那掌櫃也不敢相信這一萬兩的銀票是真的,捧著銀子還挺感動,說道:

  「謝謝你啊,仙爺。」

  雲更生比當初可是胖多了,長臉變成了大圓臉,盡是酒肉之色,看樣子已經基本放棄修行了。

  劉清按著他坐在椅子,解開他身上的法術與穴道,笑著說道:

  「還記得我吧?」

  雲更生點點頭,說道:

  「劍神,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說好什麼了?」劉清猜測肯定是假劍神跟霄雲山達成了妥協。

  「霄雲山全體弟子加入劍神教,聽憑劍神指揮,您保證過不記前嫌的,我們這兒真的沒有會法術的人了。」

  「你怎麼沒去聽指揮?」

  「我,這個,修行走火入魔,法力全失了嘛,您是知道的啊。」

  元明推門進來,說道:

  「這個傢夥好自在,霄雲山沒剩幾個人,他在山上開起窯子來了。」

  「不是窯子,請了幾個女眷上山聊聊人生,聊聊修仙什麼的。」雲更生臉色通紅地說道。

  劉清記得雲更生一度雄心勃勃來著,怎麼如今墮落得如此徹底,對元明說道:

  「徒弟,告訴他我是誰。」

  元明昂首挺胸,覺得不夠高,又跳到桌子上昂首挺胸說道:

  「這位就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男人,真劍神是也。」

  說完沖葉亭微微一笑,表示這話是說給她聽的,葉亭也還以一笑,覺得他很可愛。

  劉清一巴掌將元明撥到地上去,對雲更生說道:

  「傻瓜,現在劍神教裡的劍神是假的,我隱居了一段時間,剛出來,我才是真的。」

  雲更生茫然失措,半晌才說道:

  「劍神,霄去山已經投降了,連山頭都讓出來了,絕無半分異志,您、您不要拿我尋開心了吧。」

  雲更生死活不信真假劍神的說法,劉清當著葉亭的面,好多狠手段使不出來,於是說道:

  「好吧,我就是劍神,沒什麼真假,我要拿你尋開心,可不可以?」

  「呃,可以,當然可以,劍神您……拿我全家尋開心都行。」

  雲更生諂媚到快要接近孟耀祖了,與劉清記憶中的他差別太大,說道:

  「你這個傢夥,從前不是……算了,一會再說,我問你,還記得一年以前,你在一座山峰上跳崖的事嗎?」

  「原來是你!」雲更生跳起來說道,馬上知道自己失態了,忙又坐下,笑道:「原來是劍神親自出手教訓我這個不成器的霄雲山弟子,在下,不,屬下,不,小人榮幸至致。」

  「少拍馬屁,然後你又跑回山峰上,拿走一件東西,快交出來。」劉清這是詐問法,先不問對方拿沒拿,直接就要,顯得自己一切都已知道。

  雲更生卻是一臉的意外,說道:

  「我沒回山峰上,也沒拿什麼東西啊,當時小人摔得半死,醒來之後馬上飛回了霄雲山,那座山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沒動過。」

  劉清對雲更生可不太相信,不再使用「喚魔攝念」的誓言早已打破,多用一次也無妨,一進入他的腦子裡,迎面就是一團烏煙障氣,盡是喝酒與粉頭調笑的場面,再往前的記憶全是一團糨糊。

  劉清好容易找到了霄雲山衰落的片段:原來假劍神帶領教眾攻入霄雲山,雲入天提前逃命下落不明,其他人不戰而降,將山頂的霄雲聖殿讓了出來,絕大多數弟子跟隨假劍神前往斜月穀總舵,雲更生不想去賣命,一狠心,步他妹妹雲月齡的後塵,毀了自己的內丹,謊稱走火入魔,留在山上變賣家產吃老本,成了一名徹底的浪蕩子。

  劉清退回自己的身體中,倒有點同情霄雲山了,他從前最恨的人就是雲入天,現在卻覺得他受的懲罰夠多了,天下修士不是入劍神教就是加入護帝神,就霄雲山主一個人成了孤魂野鬼,不知躲在什麼窮山僻壤裡了。

  黑木片不是雲更生拿走的,有人湊巧挖走,也不太可能,劉清想了一會,問道:

  「無名山峰上的事,你都跟誰說起過?」

  雲更生搖搖頭,說道:

  「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不,劍神親自出手,那是小人一生最光彩的事,不過小人的確沒對誰說過。」

  「使勁兒想。」劉清厲聲說道,他不想再進雲更生的腦子裡翻騰了。

  雲更生一張圓臉憋得通紅,真是一副「使勁兒」想的樣子,半天才說道:

  「好像跟我妹妹提到過,對,就她一個,再沒別人了,我爹根本不關心我死活。」

  雲月齡為了進皇宮當娘娘,將一身法力都自毀掉了,要「化魔三段」一點用沒有,不過好歹是一條線索,劉清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放到桌上,說道:

  「你今天走運,碰到我,拿去,花天酒地去吧,找幾個好看點的。」

  雲更生捧起銀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聲說道:

  「這不是真的吧?」

  「自己去銀莊問。」

  「不不,銀票一定是真的,我是說,劍神,您真放我走啦。」

  「快走。」劉清命令道。

  雲更生看了看了葉亭和外國女巫,心想劍神口味的確不一般,顫顫微微地站起來,小聲說道:

  「劍神,您要還感興趣,我那裡有幾個挺俊的小廝……」

  因為雲入天曾經威脅劉清要與他「雙陽並修」,劉清對好幾位霄雲山弟子施行了「後門之刑」,雲更生是親歷者之一,還以為劍神好這口呢。

  劉清呸了一聲,抓起雲更生扔了出去。

  元明跟著跳出去,嘴裡喊道:

  「師父饒你,我也不能饒你,打你幾拳出氣!」

  只聽院子裡雲更生一路慘呼著逃跑,過了一會,元明回來了,拍著小肚子,那裡又多了兩張銀票,心滿意足地說道:

  「教訓他了,讓他對師父不敬。」

  劉清連連點頭,心想這才像自己的徒弟,知道為師父出頭。

  五人住了一晚,次日又飛往京城,多了幾個累贅,飛得不快,傍晚才進城,又尋了一家店住下。

  無用之種還在葉亭體內發揮效力,劉清讓她留在店內,讓女巫蘇菲亞陪著,元明與貓俠在外面當護衛。

  蘇菲亞雖然還是說不了幾句中國話,但是除了喊「餓」,已經能口齒不清地叫「思父」了,不僅對葉亭這樣叫,對其他人也都是「思父」不離口。

  京城與一年半以前又發生了變化,神佛塔全都不見了,皇帝的「八方圖」也沒了,而且越來越像是一座仙人之城,飛來飛去吐雲吞火的人隨時可見,許多人都穿著一色的青衫,胸前繡著劍尖斜指向右肩的寶劍,一看就是劍神教的教徒。

  劉清臨去獨冠山之前,曾經與狐妖宰相達成協議,劍神教不進京城,大概已經失效。

  這些青衫教徒年紀都不大,個個趾高氣揚,劉清從他們面前走過,根本沒受到一點注意,看來假劍神不是太愛露臉。

  南城萬神殿遺址沒有恢復成民宅,圍牆反而更高更厚了,倒像是另一座皇城,而且還修了一條寬闊的馳道,直通北部皇城。

  馳道不允許百姓行走,連劍神教教徒也不行,東西城的通道就剩下最北最南兩條路。

  看樣子,皇帝還是取得了一些特權。

  劉清一路到了皇城外,假裝仰慕者,貼著城牆感受了一下,他從前穿不過皇城的防護法術,如今內丹已是五重九,實力遠超凡世修士。

  牆內仍有強大的法力流動,劉清微一用力,臉上笑了,他可以自由進入皇城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1:13
第二百零三章 貴妃在等待

  皇城防護法術針對的都是凡世修行者,阻擋五重一的內丹已是極限,劉清已升到五重九,能夠輕鬆突破樊障。

  劉清又在街道上轉了一圈,等夜色更深一些之後,才趁沒人注意跳進皇城。

  雲月齡是貴妃,肯定住在最裡一層的皇宮,劉清避開宮中巡迴的侍衛,連過三道圍牆,順利進入皇宮。

  皇宮雖然只占皇城的一小部分,占地仍然不小,房間眾多,劉清幾年前私闖時就找不著路,這時也是一樣分不清南北,而且宮中燈光通明,像過年一樣,劉清藏身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找人了。

  正想著是不是抓個人問問,就聽身後腳步聲響,急忙躲到一根廊柱後,等來人經過,原來是四名宮女,端著茶水點心,步履匆匆,顯然是要服侍某位重要人物。

  沒准是皇帝,劉清心想,找著皇帝再找雲月齡就容易了,於是悄聲跟在後面,七拐八拐,到了一座獨立的大院子裡,宮女將食物送了進去,不一會,裡面傳出杯盤碎裂的聲音,還有喝斥聲,稍後,宮女們退出,臉色惶恐,其中兩個額上還在流血。

  那喝斥聲是名女子,聽上去隱約像是雲月齡,劉清心想今天運氣不錯,想找誰就遇著誰,雲貴妃看來是很受寵了,能在皇宮裡飛揚跋扈,小皇帝的口味真獨特,既喜歡葉亭那種純情美女,也迷戀雲月齡這樣的浮浪女子。

  房間裡還有好幾個人,估計是侍候貴妃的太監與宮女,劉清躲在院中的一棵樹上,過了好一會,皇宮裡的燈光才陸續熄滅,房間內的太監與宮女大多退出,只留下兩人服侍貴妃入寢。

  大冬天蹲在樹上可不好受,劉清雖然不畏冷熱,但也不喜歡這種感覺,又等了一小會,房間的燈光剛熄滅,就跳下樹,輕輕推開房門,將睡在外間的兩名宮女淩空點了昏睡穴,悄無聲息地進了裡間臥室。

  雲月齡自毀了內丹,劉清自然不怕她反抗,只是不想弄醒一大堆人,他只想問幾句話,沒必要弄得太張揚。

  床上的人呼吸勻稱,入睡得還挺快,劉清輕輕挑開幔帳,打算先點她啞穴,等她鎮定之後再問話,誰知剛一探頭,床上就伸出一雙手,摟住劉清的脖子,反而將他拽上了床。

  劉清若是不想上床,那雙手就是再快十倍也碰不著他,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好像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幕,還有些期盼,稍稍一愣,已經躺在了床上。

  那人似乎急不可耐,溫熱的雙唇立刻貼了上來,手也伸進了劉清的衣服裡,在他冰冷的皮膚上到處遊走,好像一隻火盆熨過冰塊。

  這肯定是雲月齡無疑,劉清腦子總算醒轉了一點,以極大的意志推開懷中柔軟的身體,低聲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

  「是誰都行。」雲月齡嬌聲說道,將胸部貼在劉清的手掌上,輕輕地扭動著。

  「賤性不改。」劉清憤憤地說道,手掌卻樂不思蜀,配合著對方抓捏起來。

  「嘻嘻,這麼長時間,你怎麼才來?」

  「你認出我了?」

  「劍神嘛,你剛進皇宮我就知道了,還擔心你找不著我這兒呢。」

  劉清有點疑惑了,自己一路上連只耗子都沒驚動,怎麼她就知道了,問道:

  「你怎麼發現我的?」

  「‘八方圖’,皇帝把它藏在了定風樓裡,監視皇城的一舉一動,除了他,只有我能看到監視圖像。」

  原來還是「八方圖」,劉清松了口氣,不過卻有點不好意思了,坐起身,說道:

  「皇帝呢?他在哪?」

  「他還在閉關修煉,不知道你來。」雲月齡說道,又將劉清拽回枕頭上,開始替他寬衣解帶了。

  因為破解不了「守貞訣」,劉清和葉亭只能做半截夫妻,欲火在幻境中存了好多年,雲月齡一上手,劉清可有點把持不住了,他只留有劍神的記憶,卻沒留下他一千幾百年的定力修為,何況這具身體還是葉亭後造出來的,法力很強,定力一塌糊塗,於是將來此的目的忘在了腦後,也動手動腳起來。

  兩人都要進入實質階段了,劉清想起了葉亭,自己已經對不起她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尤其這女人是雲月齡,何況葉亭身邊有個元明,這個徒弟經驗老到,萬一嗅出不對,肯定樂顛顛地透露出去。

  劉清奮力從雲月齡手中掙脫,迅速穿好衣裳,說道:

  「我不是為這個來的。」

  「為什麼來的都行,這個算獎勵。」雲月齡右手支頤,斜躺在床上,向劉清展示自己的裸體,知道他能夜中視物。

  元明曾經說過,只有神功才壓得住至情,劉清默默運了一遍《上清導引篇》,欲火果然降下去不少,神功鎮壓至性也可以。

  劉清吐了口氣,說道:

  「‘化魔三段’呢?是不是你拿去了?」

  「‘化魔三段’?」雲月齡略帶詫異地說道,另一隻手還在不老實摸來摸去,「多少年前的東西了,怎麼會被我拿走?」

  「你哥哥是不是對你說過無名山峰上的怪事?」

  「嗯,有點印像,他不想修仙,來向我求官職,好像說起過他被人控制著跳崖,就是你使的手段嗎?幹嘛只摔個半死?」

  雲入天一家和睦美滿、父慈女孝,劉清是知道的,於是嘿嘿一笑,說道:

  「我心軟嘛,你沒去山峰上找過東西?」

  「我這些年唯一出宮,就是奉陛下之命找你談判。」

  「也沒派人去過?」

  「我連內丹都沒了,陛下又不許我重新修煉,我要‘化魔三段’有什麼用?」

  劉清一想也是,坐在床上陷下沉思,雲月齡卻在他胯下撥來弄去,劉清只得一次又一次將她的手抓開,又問道:

  「你是不是對皇帝說了這事?」

  「沒有,除了我,他對我們雲家的人都不感興趣。」

  「呵呵,小皇帝挺喜歡你嗎?你這樣做可對不起他。」劉清抓住雲月齡的手,重重地甩在一邊。

  「光喜歡我有屁用啊!」雲月齡一生氣連髒話都說出來了,「天天只顧著修煉,以為自己能追上你和護帝神呢,見面了也只聊修仙的事,連碰都不碰我一下,劍神,你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苦。」

  就看那兩個無緣無故被打出血的宮女,劉清就知道雲貴妃過得肯定挺「苦」了,拍拍她的手,順勢抓在手裡,不讓她再亂摸,說道:

  「那就怪了,還有誰知道山上的事?」

  「雲入天啊,他跑到我這兒躲命的時候,我跟他說過,讓他好好管教哥哥,別再到處被人欺負,我那時可不知道欺負他的人就是你,嘻嘻。」

  雲入天先是強迫女兒嫁給老朽的壽王,後來又逼迫她毀丹進宮,雲月齡對他沒什麼感情,所以直呼其名。

  「雲入天?‘化魔三段’當初就是他散播出去,想要陷害通天寺的,不會自己又感興趣了吧?」劉清疑惑地說道。

  「原來真是他在背後搞鬼,老傢夥一肚子壞水。劍神,來嘛,我知道你也想要,咱們可以做點特別的。」

  劉清差點就要問她「特別的」是什麼,又運了一遍神功,才壓住衝動,說道:

  「不忙,你爹呢,躲哪去了?」

  「還不是被你追得如喪家之犬,他想躲在皇宮裡來著,我向陛下求了半天,才讓他進來躲了三天,然後就走了,下落嘛……」

  「你知道?」

  「我現在渾身酸痛,你讓我舒服了我才告訴你。」

  劉清呵呵一笑,這種事可難不住他,雲月齡沒有內丹,大腦毫無防護,對劉清來說就和公共圖書室一樣,說進就進。

  「通天寺!老傢夥還真會選地方。」劉清吃驚地說道,通天寺前任住持正心法師曾為救劍神獻出生命,天下皆知,假劍神掌權之後對寺中僧人也比較優待,雲入天躲在那裡的確比較安全,不過通天寺何以願意收留一位仙界公敵,雲月齡的腦子裡卻沒有相關記憶。

  「你怎麼知道?」雲月齡也是一驚,她原本就對修仙不感興趣,毀丹之後更不感興趣了,知道「化魔三段」,卻不知道有一種「喚魔攝念」的法術。

  「猜的,我最擅長這個,這是第六感。」劉清胡謅道。

  劉清是劍神,說什麼雲月齡信什麼,手中一張好牌沒了,整個人撲上去,雙手摟住劉清的腰,柔聲說道:

  「我讓你打我,怎麼打都行,就是不要打臉,陛下會看見的,來嘛。」

  雲月齡只是淫蕩,論媚術比風蕭蕭可差遠了,剛才在她腦子裡轉了一圈,劉清對她更沒興趣了,推開她,跳下床,說道:

  「今天沒興趣,以後再說吧,看見小皇帝,對他說,劍神教的劍神是假的,其實是護帝神的分身。」

  「什麼?」雲月齡本來還要調逗劉清,聽到這幾句話驚得呆住了。

  「等著看好戲吧,又讓皇帝揀便宜,順便祝他修煉成功。」

  小皇帝的修行滿打滿算不過三年多,劉清根本不放在心上,邁步向外走去,快要繞過屏風了,又停住腳步,轉身說道:

  「和那幾位侍衛兄弟也問聲好。」

  說罷瞬移出房間,留下雲月齡一個人又驚得呆住了,這些年來皇帝的確很少和她親熱,不過她也沒閑著,勾引了好幾位英俊的宮中侍衛,讓他們假扮成太監來與自己私會,還定了日期,有的逢一來,有的逢二來,今天晚上恰好空缺。

  劉清先回到客店,確定葉亭無事,又想去通天寺,葉亭卻不願意他再離開,於是只得留下。

  劉清與葉亭睡在一起,被雲月齡撩撥起來的欲火更盛了,與葉亭顛三倒四了一回,隱約聽到元明在外面唉聲歎氣。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1:36
第二百零四章 床下

  次日一整個白天,劉清都留在客店裡,看著葉亭費力地教蘇菲亞說中國話,貓俠費力地討好心目中的新女神,只有元明,被劉清打發出去探聽劍神教的消息。

  元明特徵太明顯,為了防止他被認出,葉亭略施小術,將他幻化為一位翩翩佳公子,元明自己也會古神幻術,卻更喜歡師娘的法術,照著鏡子看了半天才出門。

  元明還真帶回來不少有用的信息:一神教要攻打獨冠山的事情假劍神已經知道,正集合全體教眾,準備兩線做戰,薛少安將帶領仙佛兩界人物前往獨冠山,一位叫「衛鐵靈」的大妖則率群妖奔赴北疆,假劍神坐鎮京城,隨時支援兩邊。

  京城中近日修行者眾多,就是為兩場大戰做準備。

  真劍神出世的消息還沒有傳揚開,一神教不知道他是誰,雲更生則根本不認為劍神有真假之分,說的話也不會有人相信。

  劉清還沒拿回「化魔三段」,論實力與假劍神還差著一截,所以也不著急打上門去,不過對薛少安、洪荒老祖、風蕭蕭、葉小巴等人可是十分不滿,竟然連劍神真假都分不出來。

  元明也跟著師父指斥師姐師弟,強烈地暗示自己應該做大師兄,劉清只當沒聽懂。

  黃昏時分,劉清與葉亭告辭,飛往東郊日月山通天寺。

  劉清來過好幾次通天寺,路徑都還記得,通天寺的防護法術不像皇城那麼強大,但是具有警示功能,劉清這時的瞬移速度早已超過凡間仙人的極限,飛過牆頭時沒有引發任何警報。

  通天寺裡會法術的僧人大多也被征招去參戰了,寺裡只剩下老弱病殘和純粹的念經僧人,劉清飛了好幾圈,也沒有找著法力高強者的跡像,順手逮了一名人質,什麼也沒問出來,只得悻悻而歸。

  次日元明繼續打聽,原來通天寺的僧人全都駐紮在斜月穀以外,等著出發去守衛獨冠山,現在的住持是正印法師,一個面相陰狠的和尚,魔僧廣慧的徒弟。

  雲入天至少曾經躲進過通天寺,正印法師肯定知道其中詳情,劉清決定再去斜月穀一探究竟。

  這日傍晚,劉清到了斜月穀外仙佛兩界的大本營,遠遠望去,果然氣派非凡,旌旗招展,雲霧繚繞,兼有軍隊與神仙雙方的特點,與之一比,一年半以前的劍神教完全就是草台班子。

  劉清羡慕嫉妒恨交織,心想:這幫笨蛋,也不想想,這是老子的風格嗎?薛少安尤其混蛋,我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弄得一本正經,全都為葉照送命去了。

  營地內外施放了不少法術陷阱,都難不住劉清,唯一麻煩的是,修士們普遍沒有白晝黑夜的概念,隨時進進出出飛來飛去,要不是劉清瞬移的速度夠快,還真難以躲過。

  既然到了這兒,劉清就不能只找正印法師,首先直奔營地中央,想看看薛少安到底是怎麼回事。

  營帳裡卻沒有人,劉清躲了進去,只見裡面裝飾簡單,果然是薛少安的風格,但是件件精緻整潔,肯定是陸韻留下的痕跡。

  劉清正東查西看,忽聽有人走近,帳中沒有避身之所,只得一閃身鑽入床底,一時拿不定主意是現身還是不現身。

  三個人進了營帳,卻沒一個是薛少安,只聽陸韻的聲音說道:

  「弟弟,你的修為也足夠了,這次出去多幫幫你姐夫,我不在他身邊,全要靠你照看著,雖說你年紀小,可是……」

  「我二十歲啦,不小了,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證將姐夫安安全全地帶回來。」正是陸遼的聲音。

  劉清心想陸韻竟然不跟在薛少安身邊,這事可有點蹊蹺,聽陸遼說話的聲音,修行的確進展不小,已經接近四重境界了,陸遼此前因為迷戀風蕭蕭內丹才只有二重。

  「唉,其實應該是你姐夫照應你才對,可是……」

  「可是姐夫太忙嘛,他又一心一意想為劍神分憂,不顧自己的安危,自然就得我替他著想了。」

  「唉,你明白就好,這小傢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誤事。」

  「嘻嘻,這明明是大好事,怎麼是誤事?姐夫可不知有多高興。」

  原來陸韻懷孕了,劉清暗道:成親好幾年才懷孕,薛少安可不怎麼樣,好吧,看在沒出世的嬰兒面子上,老子提前原諒他父親吧。

  「好事是好事,可是大家都去獨冠山迎戰一神教,我卻成了累贅,面對劍神總是有點慚愧。」

  劉清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聽到什麼都不如這句話令他感到意外與不解,陸韻竟然對「劍神」感到慚愧,這在從前是絕不可能的事,劉清一直以為就算自己挽救了整個世界,陸韻也頂多哼一聲,不指責他就不錯了。

  假劍神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竟能讓陸韻也死心塌地效忠於他?劉清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偽君子」,然後想起來這個詞是三花聖女稱呼所有仙佛兩界人物的。

  「是啊。」陸遼也歎了口氣,說道:「方今天下大亂,全虧劍神主持大局,北面的護帝神還沒解決,海上又來了一神教,不過,大家也都盼著與一神教決一死戰,好讓劍神知道,咱們仙佛兩界才是本教主力。」

  「嗯,一神教是邪魔外道,仙佛兩界聯手,這場大戰必勝無疑。咱們人數雖少,實力總比那些妖族強大,劍神要是肯聽我的,我就勸他將妖族清退,起碼將那些惡跡昭著的大妖除掉,什麼洪荒老祖、衛鐵靈,我瞧著都不順眼。」

  劉清在床下暗暗撇嘴,能讓陸韻看得順眼的人可不多,原來這麼長時間過去,仙佛兩界與妖界的矛盾還是沒有減弱,劉清原來只以為是三花聖女對仙佛界有偏見,現在才知道仙佛界的偏見更深,此前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妖族也不都是壞人。」陸遼小聲說道。

  「哼,你還想著那個妖女!」陸韻厲聲說道。

  「我……沒,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著她了。」陸遼失落地說道。

  陸韻口中的「妖女」必定是風蕭蕭了,劉清聽著很是不滿,風蕭蕭雖是蛇妖出身,但是修的卻是正宗仙術,陸韻卻仍然將她視為異類。

  由於劉清隨口一句話,風蕭蕭身邊有兩個男人保護,一個是洪荒老祖,另一個就陸遼,陸遼很久沒見風蕭蕭,顯然老祖最終獲勝贏得到風蕭蕭芳心了,劉清有點替媚妖徒弟可惜,要是他自己選,會更傾向於陸遼。

  劉清在心裡搖搖頭,自己對同性沒有興趣,風蕭蕭選誰都是一樣,她絕不可能專心愛一個男人,雲月齡是身體出軌,風蕭蕭則是思想越位。

  姐弟兩個又說了幾句閒話,陸韻說道:

  「你出去吧,我又要受小東西的折磨了。」

  陸遼應是,叮囑姐姐好好休息,離開了營帳,陸韻又對跟進來的貼身侍女說道:

  「小環,守住門口,和往常一樣,一個時辰之內不准任何人打擾我。」

  「是,夫人。」侍女躬身離去。

  陸韻似乎將要修煉某種功法,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完成,劉清路趴在床底下皺眉頭,他可以瞬移出去,但是陸韻現在已進入四重境界,保不齊會發現他的行蹤,這裡是劍神教仙佛教眾的大本營,好幾千名高手聚集在此,要是被當成了奸細,劉清也沒把握全身而退。

  沒辦法,劉清只得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也默默修行《上清導引篇》,這套功法越練越有助益,劉清一直納悶,為什麼它在劍神的記憶中只是一套初級功法,它完全可以媲美天神級別的一切功法了。

  劉清法力深厚,能夠長時間閉氣,他在床下練功,床上的陸韻毫無所覺。

  半個時辰過去,劉清在床下總保持一個姿勢越來越憋悶,於是傾聽上面陸韻的聲音,如果她進入了凝神忘我之境,他就可以偷溜出去了。

  陸韻的呼吸若有若無,這是進入四重境界的表像,陸韻個性好強,劉清估計她在修仙上的進展應該比一般人都快些。

  再聽了一會,劉清忽然覺陸韻的呼吸有些不對頭,雖然很淺,但是節奏稍有混亂,間隔長短不一,有點走火入魔的跡象。

  劉清伸手輕輕接觸床底,隔著床板與被褥查看陸韻的情況,為防止她發現有異,只輸出了一丁點仙氣。

  果然不對頭,正常修煉過程,應該是凝氣為丹,疑丹為神,陸韻卻是在散氣,阻止內丹進一步增強。

  劉清很是疑惑,又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搜索了一會,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內丹四重境界是凡人修行最為艱難的階段,有「神障」之稱,進入四重相當於一隻腳邁入神境,從此意識不滅記憶永存,輪回之後也記得前生的事情,劍神用了八生八世才從四重一升至五重境界。

  這個世界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人人修行大躍進,湧現出許多四重仙人。

  四重仙人既然算是「半神」,理論上就應該絕情滅欲,懷孕雖說不上違逆規則,但也是一件很危險的行為,修仙之士常以「胎」與「嬰孩」比喻內丹,內丹與真正的胎兒會發生競爭,四重以下內丹競爭不過胎兒,進入四重之後內丹卻佔據優勢。

  陸韻想要保住胎兒,就得經常逆行功法,阻止內丹凝聚增強。

  三花聖女也是四重境界時懷孕,但是馬上就離開了劉清,即使散氣劉清也不知道,所以劉清一開始沒想到這裡。

  陸韻逆行功法顯然有點操之過急,內丹不僅無法吸附仙氣,反而在散出仙氣,這可是修煉仙術最大的禁忌之一。

  好在情況不是很嚴重,陸韻要是及時中止,應該還能恢復正常。

  可是過了一會,陸韻的散氣現象卻越來越嚴重,呼吸漸漸變得粗重,如此下去,她再想返回正途難上加難,不僅內丹受損,胎兒也有危險。

  必須有人向陸韻下丹田直接輸入仙氣,以外力幫她中止散氣過程。

  劉清沒有選擇,他要是不出手,床上就是一屍兩命,想了想,從衣襟上悄聲切下一片來,蒙在臉上,打算當一回雷鋒,做好事不留姓名,不過他決定等自己打敗假劍神,一定要找機會裝作無意將這件事說給陸韻聽聽,讓她知道,真劍神比假劍神更好。

  想像陸韻痛哭流涕地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劉清心情大爽,心道:雷鋒大概也是有日記發表做動力,才那麼義無反顧地做好事,然後每一件都寫在日記裡。

  劉清瞬移躍出床底,手指如飛,在陸韻小腹丹田位置連點數下。

  劉清本應該點九下,但是只點了三四指就停住了,發現自己沒做成好事,又做了一件大大的壞事:

  陸韻盤坐在床上,竟然沒穿衣服!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31
第二百零五章 通天寺密謀

  兩個人全都呆住了,陸韻懷孕時間不長,孕相不明顯,劉清看過她的裸體,不過那是在薛少安的記憶中,和現在親眼目睹可不是一回事。

  劉清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猶豫著是馬上閉眼,還是開口解釋,或者繼續輸入仙氣。

  劉清舉棋不定,陸韻卻是一點猶豫沒有,臉上一紅,氣血上湧,仙氣逆行,咕咚一聲摔倒在床上,暈了過去。

  劉清嚇得腦子都發木了,陸韻要是死了,自己的罪過再有九生九世也洗不清,急忙在她心口與小腹丹田位置連續點了數十指,首先護住她的心脈,再次保住胎兒,最後穩定內丹。

  短短幾十秒時間,劉清額上滲出一層汗,也不敢喊人,接著想起陸韻還光著身子,急忙閉上雙眼,又將臉上的布條向上移了移,遮住眼睛,憑著記憶,淩空虛點,又連輸了上百道仙氣,這才覺得差不多了。

  猛然聽到陸韻哼了一聲,知道她就要醒來了,劉清立刻瞬移出營帳,從四名持劍侍女身邊一晃而過,升到高空,眼前一片黑暗,才想起來將臉上的布片摘掉,又飛過十幾頂帳篷,落在另一座較大營帳的上面,輕輕躺在上面,總算松了一口氣。

  遠遠望去,陸韻帳外的四名侍女似乎聽到了裡面有呼聲,掀簾進去,很快又急匆匆地跑出來一位,升到空中向斜月穀的方向飛去,大概是去找薛少安了。

  陸韻沒有尖叫,劉清又松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嗓門他是領教過的,真要喊起來,用不著侍女去斜月谷,薛少安隔多遠都能聽到。

  做好事做到心驚肉跳忐忑不安,劉清也算是第一人了,他剛才沒仔細查看陸韻的情況,不知道自己輸入的那些仙氣有多大作用,所以伏在帳頂,一直監視著陸韻所在的營帳。

  下面的營帳裡似乎有人,正在嘻嘻笑笑的說話,劉清充耳不聞,只是一眼不眨地盯著,生怕某位侍女哭著喊著跑出來。

  那所營帳裡再無聲音,按理說陸韻發現床下藏有蒙面人,應該馬上示警才對,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舉動,劉清稍稍放下心,沒准她也覺得對方不是壞人。

  沒多久,薛少安與那名侍女回來了,身後跟著好幾位隨從,薛少安進了營帳很久才出來,向外面的隨從下達命令,隨從們向不同方向飛去。

  又過了一會,營地裡的巡邏明顯增強了,地上、空中都有人巡視。

  劉清大大放下心來,薛少安遠遠看上去還保持著鎮定,陸韻若是出了事,他絕不會如此。

  自己到底是救了陸韻一命,還是害她差點送命?劉清也搞不清楚,下定決心,今後離她一定遠遠的,而且今晚這事打死也不能說。

  營地巡邏力量增強,劉清並不在乎,以他現在的瞬移速度,這些人根本查覺不到他的身影,不過他現在只覺得身體軟綿綿的,躺在營帳頂上一動也不想動,他還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驚嚇,需要時間緩一緩。

  不必監視陸韻的營帳,身下營帳的聲音自然而然進入他的耳朵裡。

  「劍神沖我一使眼色,我就明白他的意思,真的,那可是我一生中發揮得最好的謊言,將一切壞事都推給死去的同伴身上,葉小姐真就信了,不過她後來還是刺瞎了我這只眼睛。」

  「眼睛的故事待會再講,再說師父,然後他怎麼對付你了?」

  「哎呀,師姐,這故事聽一百遍了,師父將老孟捆起來塞到床底下,三天后他才被放出來。」

  「乖乖聽故事,小師弟,好故事怎麼聽都不膩。」

  說話的三個人赫然是孟耀祖、風蕭蕭與葉小巴,劉清心想今天還真是巧,自己的這兩個徒弟都是妖族出身卻修行仙術,劍神兩支大軍他們參加哪一支都行,估計是自己選擇了仙佛界聯軍。

  不過風蕭蕭乃是前任教主,怎麼營帳位置如此之偏,劉清卻有點搞不懂了。

  「聽再多故事師父也不搭理咱們,有什麼用?」葉小巴氣憤地說道,聲音中童稚未改,看來還是沒怎麼長大。

  「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天下安危都壓在劍神一人肩上,他委實忙得很。」孟耀祖的聲音說道。

  「唉,來看一眼說一句話也好啊。」風蕭蕭的柔媚聲音說道。

  風蕭蕭一定是有意無意間施展了媚術,孟耀祖的聲音立刻變得慷慨激昂,說道:

  「教主,您等著,小人這就去請劍神來。」

  「真的?師父身邊的人就你最好,不過,你不要再叫我教主了,我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教主,現在連名義上的都不是啦。」

  「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對教主與劍神同樣忠心耿耿,您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教主。」

  不一會,孟耀祖掀簾出來,大步向營外走去。

  帳內風蕭蕭的聲音說道:

  「你說老孟能請來師父嗎?」聲音裡滿是惆悵與期待。

  「怎麼可能?他現在連師父的面都見不著,就是吹吹牛罷了。」葉小巴說道,聲音裡還是顯得很氣憤。

  劉清望了一眼,果然,孟耀祖到了營地門口卻沒有出去,而是無目的地閒逛,打算混一段時間再回來編瞎話。

  這兩個徒弟雖然一無是處,對師父的感情卻很深厚,劉清差點想進去與他們見面,但是這兩人的嘴巴太松,用不上一個晚上,兩個劍神的傳聞就得人人皆知,劉清決定還是等以後再說,但是沒有馬上離開,想聽聽兩人還說些什麼。

  「咱們都要出征啦,師父也不看來來嗎?」風蕭蕭說道。

  「師姐,我就說你的主意不行,師父才不會因為出征看咱們,他現在想的全是天下大事,哪裡還記得咱們這兩個沒用的徒弟。」葉小巴越說越是氣憤。

  「小師弟,你別這麼說,師父肯定是想著咱們的,還記得嗎?當初就是咱倆死纏爛打,師父才收徒的,我想這招可以再用一用。」

  「沒有用,師姐,那時師父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想抱他大腿,撲上去就行,現在他身邊總圍著一大堆人,咱們想望一眼也難,想纏也纏不上去啊。」

  「唉,也是,二師弟要是在就好了,他最會說話討師父喜歡。」

  「二師兄也不好,說走就走,不管師父也不管咱倆,明明說好給我一件大個兒法寶的,到現在也沒實現,我、我真是氣死了。」

  「乖乖的,小師弟,別生氣,我給你梳梳尾巴。」

  「唉,師姐,我的內丹都二重四了,尾巴怎麼還是去不掉,個子也不長?」

  「你不是學了變身術嗎?想變什麼樣都行。」

  「不一樣不一樣,我不要變來變去,我就要自己本來的面目。唉,師父不理我,我娘也不要我了,師姐,我咋這麼慘呢?」

  「你還有我呢,我總是你的師姐,你總是我的小師弟,咱倆永遠在一起,再看見師父就撲上去,讓他甩不掉。」

  「嗯,師姐,你、你太好了,比我娘還疼我。」

  劉清的兩個徒弟你一句我一句地起誓,跟小孩過家家一樣,劉清笑著搖搖頭,心想葉小巴長不大,風蕭蕭也沒一點成熟,不過聽他倆見不著假劍神,人也慘兮兮的,劉清在心裡將他們也原諒了。

  遠處白光一閃,一頂禿頭消失在帳篷裡,劉清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不是給陸韻療傷,也不是偷聽徒弟的談話,而是找通天寺的正印法師尋問雲入天的下落,於是趁著兩撥巡邏隊伍錯過時,瞬移到了和尚進入的帳篷。

  帳篷內的人卻已經上床睡覺了,不過營地裡這片區域顯然歸佛界修士所有,偶爾進出的全是僧人。

  通天寺是佛門領袖,劉清還是找最大的營帳,瞬移過去,裡面卻沒有人,正想到別處尋找,忽然在旁邊的一頂小帳蓬裡散發出一股強大的佛氣。

  這是一位很厲害的高手,劉清瞬移到小帳上面,加倍小心地收斂仙氣,凝神收心,傾聽裡面的聲音。

  「他還是拒不表態嗎?」一個嚴厲的聲音說道,其中滿是怒意,劉清認得這就是正印法師。

  「啟稟方丈,絕智長老說獨冠山之役結束後,才會考慮這件事。」一名僧人回道。

  劉清也記得絕智長老,浮山輪回寺的高僧,第一批加入劍神教的佛門弟子,當時是菩提宗的宗主,後來死在神女的「殺神」法術中,劉清復活的死者當中就有他,不過沒等他活過來劉清就離開了。

  「哼,頑固不化,獨冠山之役結束,咱們全都死光光,他死過一次倒是不在乎了。」

  「方丈,絕智對劍神感恩戴德,不可能反對他的,咱們何必要他的支持呢?」

  劉清心中一震,通天寺竟然有反意,這個正印法師與前任住持正心不一樣,對劍神恨意極深,劉清殺死他的師父魔僧廣慧,雖說是為天下除害救了通天寺數千僧從,正印卻還是將這算作殺師之仇。

  劉清一時憤怒,差點忘了通天寺現在所反對的是假劍神,正要進去收拾裡面的和尚,順便拷問雲入天的下落,就聽正印冷笑數聲,說道:

  「等他知道劍神的真面目,就不會這麼感恩戴德了。」

  「方丈,劍神到底有什麼真面目,您也該告訴我們了吧。」

  「好吧,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三天后的入教大會,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了。這個劍神是假的,真劍神已經死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32
第二百零六章 鬼王托我帶句話

  劉清又是一驚,正印竟然知道劍神是假的,這可奇怪了,連元明與貓俠也是連猜帶碰運氣,才發現劍神為假,元明若不是想著師娘葉亭,也根本不會去獨冠山救劉清,正印法師又從何處看出了假劍神的破綻?

  「什麼?」帳內幾名和尚同時叫道,對正印的話比劉清還要感到震驚。

  「先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三天后自然見分曉,你們繼續聯絡各寺院的人,劍神一旦露餡,劍神教必然四分五裂群龍無首,正是佛門崛起一統天下修行界的大好時機,屆時,接手劍神教,斬妖除魔,通天寺義不容辭。」

  「義不容辭,佛祖保佑。」另幾名僧人齊聲說道。

  「可是假劍神的法力也很強,恐怕不好對付吧?」一名僧人說道。

  「我自有辦法,難道我會傻到向他直接挑戰嗎?」正印法師用不屑地語氣說道。

  「是是,方丈神機妙算,通天寺復興有望。」那名僧人急忙討好地說道。

  「防著薛少安,他是劍神教支柱之一,昆侖山又來了不少高手支援,他的勢力越來越大,未來將是本寺的最大競爭對手。」正印又說道。

  「是,方丈,剛才薛少安突然下令加強防備。」

  「我知道,有人知道真實原因嗎?」

  「好像是薛夫人受到了打擾。」

  「哼,丈夫狐假虎威,老婆也是狗仗人勢。散吧,小心,不要洩露消息,三天后才有好戲。」

  「是,方丈。阿彌陀佛。」

  幾名僧人離開帳篷,帳內只剩下正印法師一個人。

  聽正印法師的意思,通天寺準備在三天后的入教儀式上搞什麼陰謀,當眾揭穿假劍神的身份,而且還有辦法打敗他。

  劉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剛才感受到的強大法力就來自于正印法師,雖然強大卻還沒到收放自如的程度,大概也就是四重三四的級別,根本沒可能與六重境界的假劍神較量。

  如此一來,劉清卻不想打草驚蛇了,決定先放過正印法師和雲入天,等三天后看一場好戲,沒准通天寺的陰謀就和雲入天有關。

  劉清小心地躲過一路的防護法術,全速飛回京城,天色接近黎明,葉亭在客店中等得已經心神不寧,見著他就撲了過來。

  劉清摸著她的秀髮,不住地安慰她,心想自己天生就是被人死死抱住的命,收的徒弟是這樣,愛上的女人也是如此。

  天一亮,元明繼續變成公子模樣去探聽消息,尤其是要打聽明白那個拜師大會是怎麼回事,以及怎麼才能混進去。

  元明打聽消息效率很高,中午就回來了,原來假劍神除了合併妖仙佛三界為一教之外,還在天下四處搜尋資質上佳的少年,收入教中傳授仙術。

  修行一途向來講究緣法,無論妖仙佛,師徒相遇全憑偶然,很少有刻意篩選弟子的,即使有規模也很小,像劍神教這樣,幾乎將天下優質少年網羅乾淨,可是開天劈地以來的第一著,雖然修士的效率高,也用去整整一年時間才完成全部工作。

  一共用三萬三千余名少年通過考核,將于後日集中宣誓入教。

  假劍神還搞出一套新名堂,師徒也不再是自由選擇,而是統一傳授法術,統一修行。

  劉清越來越確信無疑假劍神就是葉照,他鼓動妖仙佛三界去和護帝神、一神教拼命,自己卻在培植新勢力,這三萬多名少年大概就是葉照所謂的「不聽從天庭擺佈的」新教徒。

  入教儀式在斜月穀內的劍神教總舵舉行,想參加還挺困難,除了那些少年,只有少數老教徒受到邀請,想偷偷闖進去是不太可能的,總舵的防護已經大大加強,比穀外的營地嚴密得多。

  斜月穀現在是假劍神的地盤,劉清也不敢隨便偷入。

  所以,大家商量來商量去,就只剩下冒充老教徒混進去這一個辦法了。

  元明好說,直接去穀外營地找風蕭蕭就好了,風蕭蕭是前任教主,肯定受到邀請,他與貓俠尋找真劍神的事無人知道,就裝作在外面玩了一圈又回來,沒人會懷疑,劉清特意交待他不准提前洩露找到師父的事情,否則的話那兩個徒弟肯定沉不出氣,很可能漏餡。

  女巫蘇菲亞語言不通長相奇特,貓俠法術低微說話沒遮沒攔,就讓他們留在客店。

  葉亭不能施放太劇烈的法術,劉清也想讓她留下,葉亭卻怎麼也不同意,兩人在幻境十年,劉清離開他的次數也沒有這幾天之內多。

  劉清只好答應帶她一起去斜月穀,剩下的問題就是找一名受到邀請的教徒了,元明繼續出去打聽,這一天卻沒什麼結果,受邀的人絕大部分都住在穀外的營地裡,如薛少安、正印法師這些人,想偷偷綁架並說服一位很難。

  第二天下午,元明才帶回來好消息,京城內只有一個人受邀請,就是守真宮的王聖齋,此人除了會通靈,專擅騙術,但是他與劍神合作復活了上千人,此後也入了劍神教,地位很是尊崇,因為不會法術,所以沒有參加支援獨冠山的仙佛聯軍。

  想找王聖齋很容易,不需要綁架也不需要威脅,劉清拿出幾張銀票,讓元明變身為貴家公子,很輕鬆就將他請來了。

  王聖齋本性未改,還沒進客房,宏亮的聲音在外面就響起:

  「我可是很忙啊,劍神請我喝茶,我都給推了,不是為了你這銀子,是為了……」

  推門進來,看見笑嘻嘻的劉清,一下子傻了。

  「劍、劍神,您在這兒幹什麼?呃,屬下拜見教主。」王聖齋的紅臉膛閃閃發亮,眼中盡是意外。

  「請你喝茶啊。」劉清笑道。

  「嘿嘿,這個,嘿嘿,劍神您太客氣了,請我喝茶也不用騙我啊,還送我這麼多銀子,太不好意思了。」

  元明卻老實不客氣地將銀票又從王聖齋懷裡掏出來,說道:

  「這個是誘餌,你已經上鉤了,餌還得收回來。」

  王聖齋的紅臉一下子黑了,看著元明將銀票收起,伸手想要搶回來,又不敢,舔著嘴唇,心裡掙紮了好一會,還是對劍神的懼怕占了上風,笑道:

  「教主真愛開玩笑,銀票嘛,我又不是沒見過。」

  劉清請王聖齋坐下,王聖齋先與屋內幾個人挨個見禮,先是葉亭,然後是貓俠,最後是金髮碧眼的蘇菲亞,也沒人介紹,他竟然猜出了這三人與劍神的親疏遠近。

  「老道最近忙些什麼,又騙了多少銀子?」劉清笑著問道。

  「托劍神的福,如今是我們這一行的好日子,人心惶惶,特別好騙,不過銀子就沒得著多少,有時候事主反悔,還被要回去不少。」

  劉清不理王聖齋要銀票的暗示,說道:

  「你覺得我有什麼變化沒有?」

  王聖齋頗認真地打量了一番,說道:

  「劍神印堂更亮了,必定是因為明天要收三萬三千的教徒,光大本教……」

  「算了算了,不和你廢話了,找你有事,明天的入教大會,你得多帶兩個人進去。」

  「沒問題,這種小事,還值得教主親自跑一趟,這可真是……受寵若驚,請問教主,是哪兩位?」

  「我們倆。」劉清指指葉亭和自己。

  王聖齋一呆,隨後笑道:

  「教主又在開玩笑,您帶我進去還差不多。」

  劉清也跟著笑了,然後收起笑容,說道:

  「教主是不需要你帶進去,我卻需要,告訴你吧,現豐斜月谷的教主是假劍神,我才是真的。」

  王聖齋張大了嘴巴,想笑又覺得這不像是開玩笑,想嗤之以鼻又沒這個膽量,表情僵在那裡,半天沒說話。

  「你不相信是吧?我有辦法證明,你把秦廣王再招出來,他絕對認得真假。」

  王聖齋終於合上了嘴巴,使勁兒晃晃頭,然後探著頭,隔著桌子小聲說道:

  「不用證明,我相信。」

  這回換到劉清有點意外,他還準備威逼利誘呢,沒想到這個老騙子如此輕易就相信了自己。

  「你相信我?你為什麼相信我?」劉清問道。

  王聖齋左右看了看,沒開口。

  「這些人都是知情者,什麼話都能說。」

  「呃,秦廣王托夢來著,讓我給真劍神帶句話。」

  「還是老秦夠意思,他托夢說教主是假劍神,讓你小心在意,是吧?」劉清高興地說道,覺得秦廣王這鬼不錯。

  王聖齋卻搖搖頭,愁眉苦臉地說道:

  「不全是,秦廣王的確說現在的劍神是半真半假,但是他主要催債來著,劍神,您忘了,您還欠他‘禮物’呢,那一千多人全都復活了,忙活了好幾個月,秦廣王說了,虛數不算,您欠他一百具生魂,說好一年,現在都超期半年了。您要是再不還債,他可要對我下手了,非說我是中間人,也得負責。」

  原來是這麼回事,劉清早已將「禮物」的事忘了,於是笑道:

  「這點小事,不用著急,不過你的確是中間人啊,不是你,這筆生意也談不成。」

  王聖齋原本心裡還有一點懷疑這個劍神是真是假,現在確定他就是真的了,假劍神通情達理,絕不會說出像這樣蠻橫無禮推卸責任的話,苦著臉說道:

  「劍神大人,劍神爺爺,您可別嚇我,秦廣王要是真對我下手,我可就永成鬼僕,再也不得超生了。」

  「呵呵,逗你玩呢,有我在,老秦不敢把你怎麼樣。對了,他說現在的劍神半真半假,這是什麼意思?」

  「秦廣王說,可不是我說啊,劍神,他說您一直就是半真半假,可是現在這個劍神假的成份更多,他還說他不管真假,他就想找當初跟他談生意的劍神。」

  劉清撇撇嘴,他是穿越到劍神身上的,的確是半真半假,葉照佔據了劍神的肉身,卻沒有繼續劍神的記憶,自然是更假了,這個秦廣王眼睛還真賊。

  「先不管秦廣王了,明天你要去參加入教大會,帶我們兩個進去吧。」

  王聖齋一開始有點震驚,這時腦子慢慢活泛了,明白真假劍神相遇沒有好事,自己這一去可是大大的有危險,乾笑了幾聲,說道:

  「假劍神的確是邀請了老道,可是老道近日身體不適,所以把這事給推了,您看這樣得了,您二位拿著請柬自己去,就說是守真宮派來的代表,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道身體不適是吧?這簡單,滿屋子都是神仙,個個法力高強,我們挨個給你治治,總有一位能把你治好,看見那邊的外國妞沒有,那是我夫人的徒弟,就從她開始。」

  王聖齋唬了一跳,蘇菲亞在他眼中跟鬼差不多,而且一看就是連中國話都不會說,怎麼可能會治病,況且他也沒病,急忙站起身,先沖著葉亭連揖幾下,說道:

  「原來是劍神夫人,失敬失敬。」

  葉亭聽劉清稱自己是「夫人」,心中很是高興,向王聖齋回以一個微笑,卻沒有開口。

  「哎呀,劍神夫人法力無邊,這一笑抵得上神醫的百味妙藥,老道神清氣爽通體舒泰,身上的病一下子好了八九份,估計也能堅持去趟斜月穀。」

  葉亭笑意更濃,劉清也被這會說話的老騙子逗樂了,元明卻十分地不高興,覺得老道搶了自己讚美師娘的特權,走上前一步,說道:

  「師父,乾脆殺了他讓我附體算了,肯定更穩妥,我覺是這個傢夥有臨陣背叛的可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32
第二百零七章 入教

  元明搖身一變,恢復老小和尚的本來面目,王聖齋認得他,而且聽說過這位高僧加皇叔是被妖怪附體的,對他的威脅一下子信了七八分,腿一軟,跪在地上,說道:

  「老道這身子骨糟得很,活不了幾年,實在配不上大師的法體。」

  王聖齋癱在地上比元明還矮了一指頭,元明昂首挺胸,說道:

  「配得上配得上,看你滿面紅光精神不錯,正合我意。」

  王聖齋一聽此言,紅臉馬上轉為白臉,反應倒也迅速,騰地站起來,氣宇軒昂嗓音宏亮地說道:

  「劍神,我想明白了,假劍神乃天下首惡,除掉他是天下每位百姓應盡的義務,老道更是義不容辭,您說吧,是讓我在酒中下毒,還是弄一個圖窮匕現?」

  劉清站起身將徒弟拎到一邊,拍著王聖齋的肩膀笑著說道:

  「不錯不錯,我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我給你身上綁滿火藥,明天你去接近假劍神,一點火,天下太平。」

  王聖齋腿又一軟,不過被劉清拽著勉強站住了,乾笑幾聲,說道:

  「也、也行。」

  「瞧把你嚇得,有火藥也炸不死假劍神,你什麼都不用做,明天帶我倆進斜月穀就萬事大吉,沒你的事了,你盡可安安穩穩地騙吃騙喝騙人騙錢。」

  王聖齋心中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臉色又紅潤起來,說道:

  「小事一樁,包在老道身上。還有,劍神,秦廣王那邊您也當回事,別讓我夾在中間……」

  劉清一瞪眼,王聖齋忙閉嘴,心想正主有了,鬼王總不至於總纏著自己不放,再托夢就告訴他真劍神的下落。

  接下來的事情按部就班,葉亭雖然失記憶,當初易容的本事卻還在,將自己和劉清打扮成一高一矮兩名道士,裝作王聖齋的弟子。

  然後由元明帶著三人一塊飛往斜月穀,劉清與葉亭則隱藏法力。

  入夜之後,四人到了斜月穀,元明自去尋找風蕭蕭與小巴,王聖齋則領著劉清與葉亭進穀。

  一路上果然關卡繁多守衛重重,不僅有人檢查請柬、檢測法力痕跡,還得有人專門出來認一下,證實這的確是王聖齋,才讓三人進去。

  斜月穀與一年半以前大不一樣了,風蕭蕭千辛萬苦雕出的劍神像全都不見了,野草雜木也全都砍伐一空,修起了平整的石路,路兩邊是密集的旗幟和一模一樣的矮小帳篷,有時帳篷裡會同時走出七八人,表明裡面的空間不小,肯定施過法術。

  每隔不到百步距離,必然有一道無形的法力網,王聖齋毫無查覺,劉清與葉亭能清晰地感覺到,如果兩人不是易容,而是依靠法術改變面容,走不了幾步就會露出老底兒。

  教徒們也不再像從前那麼散漫了,不僅穿著統一的青衫,走路姿勢也都是低眉順目步伐一致,不像中原修行之士,有點像中世紀歐洲修道士與現代軍營的結合體。

  不過這些教徒都很年輕,最大的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小的還不到十歲,劉清一個也不認得,從前的老教徒似乎都搬到了穀外,準備分赴北疆與獨冠山作戰。

  假劍神正在培養屬自己的教徒,再過幾年,等這數萬名教徒成熟,妖仙佛三界聯合也不再是他的對手了,何況再過不久,現存的老教徒很可能都會戰死沙場。

  王聖齋被引到了最裡面月牙館的一座獨立小院中,顯示他在教中的地位很高。

  附近類似的小院還有不少,這裡倒是住著許多老教徒,並且紛紛來拜見王聖齋,感謝他當年的復活之恩,菩提宗的絕智長老、天地宗的鄧飛燕、逍遙宗的悟真、張世賓等人都來過,誰也沒認出王聖齋身邊的年輕道士就是劍神。

  不過假劍神的住所卻不在附近,據說他與普通教眾住在一起,從不要求特殊待遇。

  入教大會是在正午舉行,次日一早,受邀而來的人更多,薛少安與陸韻也到了,陸韻看上去氣色不錯,劉清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日上三竿,眾人陸續進場。

  場地就在斜月穀的突出部,施放了大量法術,地面平整,用不同顏色的旗子分隔成多個區域,每面旗上都繡著大小式樣不同的寶劍,所有人都有指定位置,山崖上挖出了上百座觀景石台,中間的位置最高,向兩邊逐漸降低,適合不同人的身份。

  王聖齋被送上了最高的一座石台,裡面除了他,就是原教主風蕭蕭、小巴與元明。

  元明露出一顆小光頭,東張西望,大概是在找師父與師娘在哪,劉清心中暗罵他是笨蛋。

  風蕭蕭的出場自然又引來許多男人的目光,她也沒戴著面紗,媚術自然天成,不需要刻意施展,與葉小巴同樣也在東張西望,找的卻是假劍神,心目中的真師父,還想著撲過去抱大腿。

  劉清與葉亭因為是隨從,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外圍的一塊草地上,桌椅全無,與其他人的隨從混在一起,正好遙對中央的觀景台,但是面前飄揚著許多旗幟,只能偶爾看到裡面的場景。

  觀景石台陸續坐滿了人,劉清大都認識或是有印像,都是從前的老教徒。

  假劍神用這種方式顯示自己對舊部的尊敬,要是劉清自己,肯定想不到這一點。

  只有一座石台是空著的,就在風蕭蕭下方稍稍偏左的位置,顯然是留給現任教主假劍神的。

  假劍神將原任教主置於更高的地方,這種攏絡人心的招數,劉清同樣想不出來,他要是想當教主,早把風蕭蕭扔一邊去了。

  劉清本來已經原諒薛少安、風蕭蕭等人了,這時又有點憤憤不平,多明顯的不同啊,這幫人怎麼會認不出真假呢?

  葉亭握著劉清的手,感覺到了他心事的起伏,輕輕捏了下,扭頭沖他一笑,兩人心意相通,劉清心境平和了許多。

  不過他兩人現在都是道士裝扮,葉亭臉色臘黃,劉清面容黝黑,他們透過現象看本質,周圍的人卻都只看到現象,瞧見的是兩個關係曖昧的道士,不由得側目而視。

  劉清才不在意別人的眼神,越發地沖葉亭擠眉弄眼,老成些的人扭過頭假裝看不見,但是暗中打聽這是哪個觀的道士,另有一夥人卻越瞧越氣,最後也大著膽子與自己的伴侶握起手,感覺都不錯。

  臨近正午,入教的青少年成隊進入場地中的指定位置,三萬三千人排列得整整齊齊,肅穆無聲,觀看儀式的人受到影響,也都安靜下來。

  場地並不大,卻能輕鬆容納數萬人,一看就是施了法術。

  這些即將入教的人雖然還沒有正式修習仙術,但是卻經過初步的訓練,許多人甚至已有了內丹,其中一多半是男子,十幾二十歲的也有不少,卻沒有一個人受風蕭蕭媚術的誘惑,甚至沒有一個人抬頭瞥她一眼,比一些高僧、老道的定力還要強些。

  劉清猜測,假劍神一定將天生的定力視為選人素質之一。

  劉清在一座稍低的觀景石台中找到了正印法師,他與幾名僧人坐在一起,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對於一名懷著陰謀的人來說,他的確夠鎮定的了。

  正午已到,假劍神突然顯現在石臺上,好像他早已躲在那裡,只等時間一到就揭開一層無形的簾幕。

  假劍神身邊一左一右守著兩個人,赫然是沈公與沈婆。

  劉清與葉亭互視一眼,心裡是一模一樣的想法:這對老夫妻真夠陰險的,肯定是等兩人進入世界幻境之後,出來輔佐「小少爺」的。

  假劍神真的與劉清一模一樣,如果說有區別的話,也只是神情略有不同,少了一分佻脫,多了一分莊重,尤其是再沒有那種賊兮兮的眼神,威嚴有加,目光深沉,有一種飽經風霜後的淡淡哀傷。

  去他媽的,劉清小聲嘀咕了一句,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個假劍神的確比自己帥了一分,魅力多了三分。

  「你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劍神?」劉清貼在葉亭耳邊小聲問道。

  自從假劍神一出現,葉亭就一直透過旗子的空隙盯著他,聽到劉清的問話,輕輕一笑,也貼在他耳邊說道:

  「都不喜歡。」

  然後在他耳上吻了一下,眾人的目光都在假劍神身上,沒人注意到這兩個「道士」離經叛道的舉動。

  山崖之上,風蕭蕭與葉小巴更沉不住氣了,小聲地咬著耳朵,一起扳著面前的木制擋板,似乎想要跳下去,虧得王聖齋與元明及時攔住,除此之外,一切都符合莊嚴肅穆的氣氛。

  「天降大劫,本教應運而生,北有邪魔盤踞,南有外道侵擾……」

  劍神朗聲背起了一整篇說教文章,劉清腦子裡立刻一片嗡嗡聲,他對這種場面最沒有抵抗力,打眼遙望,薛少安等人卻都聽得認認真真,偶爾還要點頭表示贊同。

  假劍神的講話時間很長,劉清聽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心裡只確定一件事:葉照抵抗護帝神、一神教是假,培植自己的勢力毀滅世界是真。

  葉亭對天下大勢更不關心,聽得也是沒滋沒味。

  劉清是看來熱鬧,不是來受教育的,於是拉著葉亭退到最後面,坐在草地上,互相依偎在一起,過了一會,乾脆枕在葉亭腿上小睡一會,提前入「覺」了,葉亭則輕輕撥拉著他的頭髮,尋找並不存在的髒物。

  幾百名隨從都是跟著主人來的,不是這場儀式的主角,不一會就都和劉清、葉亭一樣,七扭八歪的坐在草地上,反正有旗幟遮擋,也沒人看著他們。

  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假劍神終於講完了話,數萬人突然齊聲喊道:

  「劍神!劍神!」

  把劉清從夢中驚醒,嚇了一跳,心想自己以後絕不搞這套玩意兒。

  「入教!拜劍!」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高聲宣佈,竟然是沈公,與他平時在沈婆面前畏畏縮縮地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旗幟飄動,劉清看到三萬多名新教徒齊刷刷地跪下,假劍神一手指向天空,空中出現一柄巨大的法劍。

  「等等!」一個聲音叫道。

  劉清精神一振,搗亂的終於開口了,可是他有些意外,說話的人不是正印法師,竟然是坐在最低一層觀景臺上的洪荒老祖。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34
第二百零八章 魔尊雲入天

  假劍神正進行入教儀式,擺著劍指蒼穹的偉大姿勢,卻被洪荒老祖一聲喊給阻斷了,眾人先是震驚,接著就是憤怒,新教徒還不敢吱聲,各個觀景石台裡的老教徒們卻都用十分不滿的目光看著老祖。

  老祖挺著瘦弱的身子,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勇敢地迎接所有人的目光,龔赫陽就站在他身後,儘量縮著身子,沖幾位熟人尷尬地笑了笑。

  風蕭蕭與葉小巴雖然對「師父」不來看望自己而生氣,但是所有與師父作對的人更令兩人激憤,風蕭蕭厲聲叫道:

  「閉嘴,瘦猴子!」

  老祖用苦澀的目光看了一眼斜上方的風蕭蕭,又大聲說道:

  「劍神教擴充規模,我有話要說。」

  劉清十分意外,正印法師的正邪觀念非常強烈,還曾經對老祖下過死手,若不是有「九續還陽丹」保命,邪龍家族幾代單傳就從老祖這裡斷根了,而且因為老祖,正印才拿到假丹藥,間接促成其師廣慧走入魔道,正印將老祖也視為仇敵之一。

  老祖何以會替通天寺和尚出頭?劉清百思不得其解,風蕭蕭竟然與身邊兩個男人都斷絕了關係,更令劉清大感迷惑。

  葉小巴也加入戰團,與師姐一起指著老祖罵他是「瘦猴子」,其他老教徒也開口指斥,好幾位甚至飛出觀景石台,打算教訓這位不合時宜亂說話的傢夥。

  不過老祖畢竟是老祖,邪龍苗裔,眾妖雖然內心裡看不上他,但是對他的血統與象徵意義卻是十分在意的,受邀的妖怪們也跳出來與仙佛兩界對罵,場面一時有些失控。

  假劍神一直沒說話,等到大家快要動手了,才發出法力,一聲悶響瞬間傳遍整個斜月穀,震得地面微微晃動,山崖上的碎石簌簌掉落,人人心裡都是一顫,再沒人敢開口了。

  劉清與葉亭互相瞅了一眼,都對假劍神法力之強感到不可思議。

  元明說假劍神的內丹已進入六重境界,劉清覺得他很可能達到了六重九,遠遠高於自己和葉亭。

  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即使劉清能證明自己是真的劍神,與葉亭聯手也打不過這個假劍神,何況葉照不只一個分身,在北疆還有一個與他法力不相上下的護帝神。

  葉照到底是什麼弄到劍神肉身的,又是怎麼將內丹級別提升到如此級別的?劉清拼命回憶在天庭幻境中的每一幕,他分明毀了劍神內丹,也親眼見著劍神肉身毀掉,實在找不出一點破綻。

  全場一片寂靜,假劍神開口,語調平靜地說道:

  「老祖是本教的元老與功臣,他有話,讓他說。」

  老祖臉越發地紅了,那副單薄的身板因為使命感在身而高大了許多,等了一會,才大聲說道:

  「本教吸收新人,擴大規模,我們沒意見,可是我們想問問教主,我們這些老教徒,以後在教中是個什麼地位?」

  「還有人想問嗎?」假劍神威嚴地問道,沒有馬上回答老祖的問題。

  風蕭蕭與葉小巴最先回答:

  「不想,我們相信師父,呃,教主。」

  其他人或者開口說不,或者連連搖頭,連妖界的教徒也不支持老祖的舉動,全都低頭不語。

  劉清透過旗幟空隙,一直觀察著正印法師,老和尚仍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保持著沉默。

  「那就老祖一個人心存擔憂了?」假劍神高聲說道,目光並沒有看著老祖,而是望著下面的三萬三千多名新教徒。

  老祖連脖子都跟著紅了,高聲說道:

  「大家膽小不敢吱聲,可著我一個人來好了,沒錯,我是心存擔憂,我擔憂本教兩線作戰,過不了不久,老教徒全都死得乾乾淨淨,教主卻帶領著一群新教徒打掃戰場漁翁得利。」

  老祖的擔憂不無道理,而且這正是假劍神的陰謀,劉清暗暗點頭,心說這個問題提得好,可以肯定這不是老祖想出來的,必然是正印法師教給他的。

  假劍神飛出石台,飄在新老教徒中間,面朝山崖上的數百老人,說道:

  「北疆護帝神未除,海上又來了一神教,這不是巧合,這是護帝神的陰謀,他早與邪魔外道勾結在一起。本教集合了仙佛妖三界菁英,挽救中原蒼生,乃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必須兩線作戰,不能將任何一塊土地,任何一群百姓,丟給入侵者。老祖擔憂得沒錯,你們當中很多人都會死,不是在這一場大戰,就是在下一場大戰,我不可能每次都將大家復活,許多人會永遠死去。」

  假劍神坦然承認將要面臨的危險,老祖顯得很意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其他人卻都站起身,神情嚴肅地望著飄在空中的教主,不是被他的話,而是被他那種視死如歸的語氣所激勵。

  假劍神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

  「你們會死去,我也會死去,今天入教的三萬三千六百七十一名新教徒也將死去,死在戰場上,死在敵人的手裡,有人擔憂自己未來的地位,有人甚至心生畏懼,那麼現在就請退出,我不會阻止,也絕不會採取一絲一毫的報復手段,你可以選擇最深的山洞隱居,你甚至可以選擇與護帝神、一神教合作,讓我們在戰場上相見。但是那些選擇留下的人,那些知道自己必死的人,我,劍神,問你們,害怕嗎?」

  「不!」三萬多名新教徒異口同聲地回答。

  「不害怕!」、「死就死!」、「劍神萬歲!」老教徒也七嘴八舌地喊起來,個個情緒激昂,許多人向天空射出絢麗的法術,好似過年時的煙火,風蕭蕭與葉小姐更是喊得聲嘶力竭。

  老祖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高聲說道:

  「我不怕死,我沒說我怕,我是擔憂,不是怕!」

  可是沒人聽得到他的聲音。

  劉清又低聲罵了一句,這個假劍神太能忽悠了,送人家踏上死路,還讓人家高高興興的,以為是莫大的榮譽,劉清周圍的那些小仙小妖們也跟著大呼小叫,好像個個都是英雄似的。

  只有葉亭對這一切淡然處之,拉著劉清的手,在一陣陣的叫嚷聲中對他小聲說道:

  「我還是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劉清充滿柔情地一笑,接著又歎了一口氣,他不僅打不過假劍神,看樣子想說服別人相信他是真劍神也很難,許多人沒准就算知道了真假,也還會站在假劍神一邊。

  呼聲漸止,老祖連同他那番質疑被大家拋在了腦後,沈公又抬高聲音說道:

  「入教,拜劍!」

  假劍神化出的巨劍還停在高空中,數萬新教徒齊齊跪下,對著空中的巨劍膜拜。

  「再拜!」

  「三拜!」

  假劍神的演講很長,入教儀式卻很簡短,假劍神回到石台之上,舉起右手,咳了一聲,又要說話。

  劉清暗暗搖頭,心想正印法師的計劃也太簡單了吧,就憑老祖,能折騰出什麼出花樣來?

  「等等。」又一個聲音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瞅向洪荒老祖,連妖界的人物也都顯出了不滿,老祖卻一臉詫異,大聲說道:

  「不是我,為了劍神,我願意去送死!」

  只有假劍神似乎聽出了聲音的來源,目光越過眾多的新教徒,望向一群隨從所在的方位。

  劉清吃了一驚,差點也跟老祖一樣否認是自己開口。

  但這聲音的確來自他附近。

  「劍神教招完了新教徒,該處理更重要的事情了。」那個聲音又說道。

  這回大家都聽明白聲音來自哪裡了,劉清、葉亭與其他隨從人員一塊後退,讓出一片草地,那聲音分明是從地下傳出來的。

  假劍神抬手一指,隔著數百步,將幾面旗子射倒,說道:

  「閣下不是我教中人。」

  「我教?哈哈,我教?哈哈!」那聲音一陣輕蔑的狂笑,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那片草地下面升出一股黑煙,黑煙越升越高,越來越濃,最後在半空中凝聚成人形。

  「雲入天!」有人失聲驚叫道。

  那些個小仙小妖們倉皇奔逃,劉清與葉亭站在一根旗杆後面,與黑煙保持著幾十步的距離,心裡已經大致明白了情況。

  雲入天入魔了。

  當年廣慧修煉「化魔三段」,卻在入魔前夜被劉清殺死,雲入天肯定在無名山峰找到了黑木片,並且已經成功入魔,他現在不再是人,也不算是鬼,而是一名魔念膨脹、行走在生死邊緣的魔尊。

  正印法師打敗假劍神的秘訣就是魔尊雲入天,劉清能感受到雲入天今非昔比了,從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魔功,劉清不得不運起仙氣抵擋,還得幫助不能劇烈施法的葉亭。

  雲入天的確擁有與假劍神一鬥的實力,劉清十分鬱悶,因為眼前又冒出來一位他打不過的高手。

  劉清只有一個問題搞不懂,入魔需要大量殺生,雲入天躲躲藏藏,哪來那麼多人讓他練功?

  「雲山主已經自甘墮落投入魔道了,我是否該稱你一聲‘魔尊’?」

  空中的雲入天完全是一團黑煙,忽聚忽散,魔相盡顯,眾人全都一驚,這個世界已有多年未見魔影,但是關於魔尊屠戮天下的記憶還在,沒想到堂堂三大仙山之一的霄雲山山主竟然化身為魔。

  「稱我什麼並不重要,倒是你這位假劍神該怎麼稱呼,才是個大問題。」魔尊雲入天陰沉地說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35
第二百零九章 群體喚魔

  面對魔尊雲入天的挑釁,假劍神卻只是輕蔑地一笑,甚至沒有開口反駁,倒是風蕭蕭、葉小巴等人,紛紛射出法術攻擊雲入天。

  風蕭蕭使用的是一套「火神劍法」,劉清臨走之前要她十天之內學會,她還真學了,而且都一年半了,還是只會這一招進攻法術。

  「火神劍法」算是低級法術,風蕭蕭全仗著內丹級別比較高,才使得這一招具有威力。

  不過對已經入魔的雲入天來說,這都是毫無意義的攻擊,他根本沒有躲避,也沒有發招抵擋,任憑十幾道法術擊中自己,黑煙凝聚而成的身體毫髮無傷,還將眾人射來的法力全都吸入體內。

  假劍神也飛到空中,與雲入天對峙,一揮手,止住教中人物的進攻,說道:

  「雲山主打算憑一己之力挑戰我劍神教嗎?」

  「嘿嘿,劍神教是劍神教,你是你。」雲入天陰聲說道,突然又抬高聲音,「愚蠢的人,睜眼看看你們的教主吧,他是假的,真劍神已經死了,就算重新投胎,現在也不過是一名嬰兒!」

  風蕭蕭等人又要發招,假劍神說道:

  「讓他說,雲山主是本教的稀客,有話就讓他說完。」

  「我說什麼呢?我失去了自己的門派,我的徒子徒孫都成了你的人,一多半已經死在北疆,剩下的也很快將死在獨冠山,因為你我失去了一隻手——」

  雲入天舉起右臂,從長長的袖子裡露出黑色的手臂,末端光禿禿的,像一截燒焦的木棍。

  「所以我說什麼呢?如果你是真劍神,就用真劍神的招術和我比一場吧!」

  雲入天的黑煙在空中微微一震,像是受到了攻擊,而不是發起攻擊,但是人人都感到心裡一陣煩躁,似乎有什麼埋在心裡的念頭突然破繭而出,這念頭爬出來之後露出的卻是野獸的面目。

  原本散到一邊的小妖小仙一齊發了聲喊,目光呆滯地沖過一排旗幟,呐喊著向前進攻,場地中的三萬多名新教徒邁出整齊的步伐同時向前走出一步,他們的目標正是山崖上的假劍神。

  那些老教徒法力高強的尚可勉強支掌,王聖齋這種沒什麼法力,還有洪荒老祖這樣法力低微的,就像中了邪,目光全投向假劍神,有些人飛出平臺,舉起手就要施法。

  風蕭蕭一手拽著法力也不太強的葉小巴,一腳踢翻了想跳到假劍神頭頂的王聖齋,順便還以一招「火神劍法」攻向老祖,嘴裡還叫著元明幫忙。

  風蕭蕭救師心切,動作卻慢了半拍,假劍神抬起一隻手,朝著雲入天輕輕地一推,仿佛一陣沁人心脾的曖風吹過,中邪的教徒紛紛恢復了本性,對自己移動了位置感到茫然。

  老祖就是在這種茫然狀態中了風蕭蕭發出的一道火線,胸前衣服立刻燒出一個大洞,急忙運功抵擋,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兀自不解,淚眼婆娑地仰頭問道:

  「蕭蕭……」

  龔赫陽也迷失了本性,比老祖恢復得卻快得多,拉著他回到觀景石台內,向他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

  假劍神的解惑法術在場地中央被阻住了,與雲入天的邪術糾纏在一起。

  於是兩邊的人都向中央湧去,只是苦了那上千名身處交鋒地帶的新教徒,一會清醒一會迷糊,前前後後地兜圈子,唯一的好處是將兩方人隔離開,避免了一場混戰。

  山崖上的老教徒法力比新教徒高臺,離假劍神比較近,借助他的法力,全都擺脫了雲入天的控制,心急的人馬上向這個新魔尊施放法術。

  假劍神喝道:

  「不要進攻!」

  眾人聽從命令停止進攻,仍有十餘人來不及收手,法術劃著弧線沖向了去入天。

  仍和第一次進攻一樣,雲入天根本不躲避,反而將所有法術都吸入黑煙形成的身體裡。

  劉清與葉亭離雲入天最近,但是運起仙氣能夠抵抗他的邪術,劉清將自己的仙氣輸入葉亭內,幫她減輕壓力,心中卻是震驚不已,雲入天施放的明明是「喚魔攝念」,不過可比劉清的高級多了,不僅能夠不受限制地同時控制多人,而且自己的意念也不需要離開肉身。

  怪不得大知大覺者如廣慧高僧,也忍受不住「化魔三段」的誘惑,寧可犧牲全寺僧眾,也要入魔。

  如果這時站在雲入天對面的是真劍神劉清,他除了向其發起直接攻擊,根本沒辦法應對這一招,可是雲入天卻會吸收所有法力,無法可想,一敗塗地,劉清臉色微變,他與魔尊的實力相差太遠了。

  更令他震驚的是假劍神,竟然以相似的法術擋住了雲入天的群體「喚魔攝念」。

  「化魔三段」本來就是葉照假意送給雲入天,並慫恿他利用這件魔物引誘通天寺廣慧法師的,而雲入天卻一直被蒙在鼓裡,以為那次陰謀全是自己的主意。

  所以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葉照自己已經修煉過魔功了。

  劉清無法理解的是,在幻境中葉照為何一點魔相也沒有?他又是如何擺脫掉黑木片中的魔奴的?

  數萬人擠在場地裡,像成堆的棋子,被主人驅使著捨死忘生地戰鬥,中間處於模糊狀態的新教徒越來越少,兩派人已開始接觸,不用法術,直接開始了肉搏。

  假劍神面色凝重,雲入天卻因為法力大增,能與勁敵抗衡而興奮,大笑數聲,說道:

  「天下將亡,不是毀於你手,就是滅於我手!沒人能逃脫,那些背叛我的人,那些瞎眼被你欺騙的人,通通要遭到報應!‘劍神’,你不解釋解釋自己的魔功嗎?你的仙術呢,為什麼不使出來?我是魔尊,你又是什麼?」

  假劍神增強法力,不屑於回答雲入天的質疑,薛少安就在離假劍神不遠的石台內,卻不願教主名聲受辱,朗聲說道:

  「劍神修煉過‘化魔三段’,但以無上法力制伏了魔念,從未入魔,本人薛少安,當時就在劍神身邊,親眼所見,絕無虛言!」

  一些對劍神歷史不太瞭解的人更相信昆侖山高足薛少安的說法。

  劉清一臉苦笑,既為薛少安對「劍神」的義氣而感動,又為他不開眼而氣憤,這位老實君子,說的不全是實話,劉清從來沒有制伏魔念,他只是修煉了前兩段功法,放棄了第三段,此後黑木片很長時間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他若是想偷偷修煉,薛少安根本無從知道。

  雲入天控制著上萬傀儡繼續進攻,這些都不是他的人,所以他無需憐惜,讓他們擠成一團,許多人被踩在腳下,成了枉死鬼,而中央地帶的戰鬥也越來越激烈。

  「哈哈,制伏魔念?」雲入天狂笑道,「沒人能制伏魔念,假劍神和我一樣,是如假包換的魔尊!你們這群蠢貨,現在還看不清真相嗎?劍神死在了獨冠山‘無何有之鄉’內,只剩下一副皮囊被某位魔尊佔據。哈哈,比我雲入天還要更接近魔道。」

  山崖上的人沒幾個相信雲入天,看他的那副黑煙凝聚的樣子,再看一切正常的假劍神,誰也不會認為兩人是同樣的魔尊。

  劉清撇撇嘴,原來雲入天不知道事情真相,這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必然是黑木片中的魔奴用花言巧語說服了雲入天,讓他前來挑戰,至於魔奴的目的,永遠都是殺戳,即使這殺戮毫無意義,它也甘之如飴。

  「劍神,用‘劍氣指’!」山崖上一個聲音說道,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說話人。

  是通天寺住持正印法師,他終於也出場了。

  「和尚,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讓我先打你三拳?」葉小巴不滿地問道,他與正印法師有殺父之仇,前提是狼妖葉十郎真是他爹的話,而且在通天寺前,劉清曾為徒弟爭得報仇的權利:小巴可以任選時間打正印法師三拳。

  正印法師面色不改,也不理葉小巴,高聲說道:

  「‘劍氣指’能破魔功。」

  「劍氣指」有沒有破魔的功效,誰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套法術是劍神的招牌劍法,天下就他一個人會。

  「劍氣指」少數幾種能貫通全部內丹級別的法術,一重一就能學習,到九重九也能發揮威力,不過初期時傷害值太低,所以極少有人修行,在人間,它已經失傳很多年了,劍神若非對劍術癡迷,也根本不會學這套法術。

  劉清猜到了正印法師的用意,假劍神模樣與真劍神一樣,法力強大,外人很難看出破綻,但他十有八九不會「劍氣指」。

  「哈哈,不要癡心妄想了,這個劍神是假的,他會‘劍氣指’嗎?自從他從獨冠山回來,你們有人見過他使用‘劍氣指’嗎?」

  雲入天表面上是在斥責正印法師,其實卻是一唱一合,都在逼假劍神使出他不會的法術。

  不過這兩人的話的確令不少人心中一動,教主也曾參加過若干次戰役,好像真的再沒有使出過從前必用的「劍氣指」。

  左右眾人臉色變化,風蕭蕭都瞧在眼裡,大聲說道:

  「我師父法術多的是,愛用什麼就用什麼,要你們多管閒事?」

  風蕭蕭媚術無敵,一旦放棄媚術轉而辯論,不僅沒幫上忙,反而讓更多的人心中生出懷疑了。

  假劍神自從鬥法以來就一直沒有開口,這時也仍然保持著沉默,專心施法,將交鋒線一點點推向雲入天,將更多的人轉化為自己的人。

  薛少安等少數人都佩服教主的定力,魔尊雲入天法力與教主不相上下,卻在鬥嘴上花費了太多精力,如此下去,必敗無異。

  雲入天似乎仍不醒悟,舉起完好的左手,亮出一截黑木片,說道:

  「‘化魔三段’在此,劍神,讓裡面的魔奴出來與你對質,恐怕你根本不記得這位老相識吧?」

  「哼。」假劍神終於開口,語氣絲毫不顯慌亂,「如君所願,請接‘劍氣指’。」

  「劍氣指」無形無質,山崖上法力最高強的幾個人也看不到法力的痕跡,但是雲入天卻突然全身劇震,手中黑木片拿捏不穩,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拉扯,又像是據著一塊燒燙的烙鐵。

  假劍神這一招到底是不是「劍氣指」,誰也看不出來。

  雲入天迅速提高力量,與假劍神爭奪自己手中的黑木片,沒一會,黑煙凝成的手臂冒出絲絲白氣。

  兩大高手將精力都集中在一塊黑木片上,「喚魔攝念」立刻中止,場地裡混戰的數萬人全都停下來,驚訝地環顧現場,已有數百人死於內鬥,更多的人受傷。

  「誰都不要動。」假劍神命令道,他隔著數百步仍能與雲入天爭奪黑木片,顯出了更強的實力。

  反觀雲入天,這時卻說不出話來了,全力握持黑木片,黑煙凝聚得更緊密了,令他的身形縮小了一圈。

  一柱香時間過去,兩人仍處於僵持狀態,雲入天體內冒出的白氣越來越盛,假劍神的面色也變得蒼白,袍袖微微顫動。

  「師父,要我幫忙嗎?」風蕭蕭與葉小巴望著假劍神,一起喊道。

  薛少安忙說道:

  「不可輕舉妄動。」

  兩人的法力超過眾人太多,而且性質與眾不同,其他人貿然出手,只會添亂,甚至助敵人一臂之力。

  不過大家都看出來,教主與雲入天此時近乎勢均力敵,如果再有一位法力足夠高強的人出手,局勢可能立刻發生變化。

  想要影響局勢的人不只一位,正印法師臉上變顏變色,劉清也心動不已,除了正在鬥法的這兩人,這裡就屬他法力最強,或許此時就是亮出真身剪除兩大勁敵的最佳時機。

  劉清邁出一步,猛然間腹中絞痛,好像內臟一下子被扯成了兩截。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穆離鳶

LV:8 領主

追蹤
  • 694

    主題

  • 97280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