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落榜神仙 作者:冰臨神下(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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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9 23:50: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7 149980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51
第二百二十章 上帝的旨意

  劉清來此的最大目的是阻止一神教與劍神教開戰,魔奴卻提醒他先要十字架,因為它能提升內丹,劉清稍做猶豫,決定先聽魔奴的建議,這個東西到目前為止提供的信息都是正確的,而且提升內丹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呃,咱們坐下慢慢聊?」劉清說道。

  在魔奴的暗中推動下,女教皇對劉清的信任度正一點點升高,於是走到鋪有軟墊的長椅邊,坐在上面,指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劉清坐在那裡。

  劉清假裝沒看到,一驚一乍地說道:

  「你這枚十字架……」

  說著順勢坐到女教皇身邊,抓起她的手,假裝研究手中的小十字架,左看右看了半天,說道:

  「巴別塔是一顆樹,你知道吧?」

  其實這是劉清與魔奴共同的猜測,獨冠山上下裡外,除了「無何有之鄉」沒有其它法力強大的物品,而「無何有之鄉」內唯一亙久未變的東西,就是那棵無用之樹。

  女教皇點點頭,說道:

  「我在一份古老的文件中看到的,世界上的第一棵樹能夠長到無限高,人類想將它雕刻成通天之塔,卻因為枝幹彎曲,節瘢太多,所以無處下手,每位工匠都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各不相同,大家爭執不下,所以將它稱為巴別塔,就是造成混亂的木塔。」

  劉清只是一猜,竟然猜得挺准,心中很是得意,臉上不露聲色,假裝仔細觀察小十字架,又向女教皇身邊湊了湊,將她的手拽到自己眼皮底下,說道:

  「它就是用那棵樹節瘢最少的一部分製成的。」

  女教皇簡直快要佩服這位彌賽亞侯選人了,也向劉清身邊湊近了一點,兩人幾乎是肩並肩頭碰頭地一起觀察小十字架。

  「是,所以利用它,不僅能確定彌賽亞侯選人,還能確定巴別塔的真假。」

  「是嗎?」劉清驚奇地說道,偷偷吸了一口氣,心說女鬼子的味道還真香,「你知道嗎?我也是巴別塔之木造出來的,我的身體,整個都是,只有靈魂是自己的。」

  這話劉清說過一次,女教皇當時不怎麼相信,可現在不一樣了,這人可能是彌賽亞,作為一位異教徒,說的許多話都符合教會古老典籍的記載,所以不由得信了幾分。

  「真的?」女教皇問道。

  「你可以摸摸看。」劉清說道。

  女教皇一時胡塗,順著劉清的思路,伸手在他胸上摸了兩下,又在他臉上捏了幾下,突然反應過來,他的身體是不是巴別塔之木製造的,自己怎麼摸得出來?臉色一變,推開劉清,說道:

  「你知道巴別塔在哪裡?」

  劉清心裡挺高興,他的野心不大,只是想稍微占點便宜而已,他有葉亭,只想一隻腳踩在門檻向外望一望,不想真正地出軌,於是身子向後一仰,說道:

  「獨冠山藏著好幾棵樹,我覺得都挺像,你要是很想要的話,我幫你拿來也行。」

  女教皇眼睛一亮,她冒著全面開戰的危險,用十字架布邪惡的五芒星法陣,最大的目的就是搶回巴別塔之木,要是能偷出來,豈不更簡單?

  「我很想要,不,我們很想要,有了巴別塔,就能連通人間與天堂,不論誰是彌賽亞,最後都需要大量聖靈的貫注才能獲得審叛世界的力量,這麼多的聖靈只能通過巴別塔傳遞。」

  「好啊,那我就拿出來,不過……」劉清假裝為難地停頓下來。

  「不過什麼?需要幫手嗎?我可以派列奧納多跟你一起去。」女教皇馬上說道,顯得很是興奮。

  「不用不用,拿人家東西這種事,一個人行動最合適,關鍵是我沒法確定哪一棵樹才是真正的巴別塔,全拿出來吧,又有點困難。」

  女教皇二話不說,將小十字架塞到劉清手裡,說道:

  「用它,它與哪棵樹融合,哪棵樹就是真正的巴別塔之木。」

  劉清知道老外不喜歡謙虛,所以老實不客氣地將十字架收在懷中,說道:

  「美麗的教皇,等我的好消息吧,不過我去拿巴別塔這段時間,你們可不能隨便開戰,破壞我的計劃。」

  女教皇倏地站起身,神色又變得嚴厲,說道:

  「上帝之軍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不是欣賞風景的,我們與異教徒必有一戰!」

  「對對,必有一戰,可是不必急於一戰,等我拿回巴別塔,咱們心無掛礙,然後再大開殺戒,豈不是更爽。」劉清也站起身,一臉真誠地說道。

  女教皇看向劉清的目光又有點疑惑,劉清雙眼一眨不眨,暗中命令魔奴加強魔力,增強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好感與信任度。

  「十天,十天之內我不開戰,十天之後五芒星陣建成,我就要毀掉獨冠山,到時候你不需要偷偷摸摸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偷巴別塔。」

  劉清一時間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說服女教皇,十天對他來說太短,離葉亭結成無用之體還早著呢,那枚小十字架雖說能夠提升內丹,可是魔奴沒說能提升多少,估計到不了六重九,最後的希望還得寄託在葉亭身上。

  「呃,這個,情況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劉清支支唔唔地在想轍,魔奴在他的腦子裡又提出了建議:

  「主人,吻她。」

  劉清聽從過魔奴的許多建議,數這個最不合情理,也最……合他心意,說服女教皇幾乎是不可能了,她的意志太堅定,能有七分相信一名異教徒是彌賽亞侯選人,已經算是魔奴的超水平發揮。

  劉清心一橫,這就像賭博押注,他前面贏了一筆,現在全都堆在檯面上,贏了就是大贏,輸了就是全輸,回到起點。

  女教皇從沒施過法,劉清對她的法力大小沒有概念,所以自己也收斂仙氣,不用任何法術,抱住女教皇,在她唇上吻下去。

  啪,劉清挨了一巴掌,女教皇可是用了法力,而且不弱,劉清受了挫折,反而越發勇敢與興奮,又吻了下去,這回任憑她掙紮撕打,就是不放手。

  女教皇似乎也忘了自己最得力的保鏢就守在房外,她只需要一個暗示,獵魔主教就能沖進來殺死這個淫賊,管他是不是彌賽亞侯選人。

  劉清覺得差不多了,女教皇的身體已經由僵硬變得軟柔,他不能指望她現在就熱情如火的回應,於是放開她,退後一步,深情款款地說道:

  「我希望這是彌賽亞三個聖跡中的一個。」

  女教皇搖搖頭,高貴威嚴的臉上顯出了幾分茫然和困惑,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沒有力量拒絕一名異教徒的親吻,傳揚出去,就算是最堅定的教徒恐怕也會起而背叛她。

  「不,這不是。」女教皇說道,聲音也不如剛才那麼嚴厲了。

  劉清在心中暗暗對魔奴說道:

  「小又,好樣的,你對付女人很有一套嘛。」

  「這是主人自己的功勞,她若不是對主人有好感,我也無能為力。」

  立功而不自居,劉清對這個魔奴有點喜歡了,不過他也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被它老實的外表所欺騙,魔奴和元明差不多,忠心耿耿背後都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我來說,這可是你的聖跡,我覺得體內的聖靈更充沛了。」劉清真誠地說道。

  「不,你這樣說話是在褻瀆上帝,馬上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呃,不,你要帶回巴別塔,巴別塔是一棵樹,呃,你用不偷了,五芒星陣能毀山奪塔,不,五芒星陣是邪術,能夠不用最好,你、你,那棵樹很大,你確定以後,就念一段經文,能讓它縮小,你知道經文嗎?」

  女教皇有些語無倫次,劉清走過去,輕輕地撫過她的長髮,微笑著說道:

  「我是上帝派來幫你的,他老人家的想法咱們都猜不透,但是一切都是他的旨意,包括這個。」

  劉清又在女教皇唇上吻了一下,這回不需要魔奴的建議,劉清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這一吻很輕柔,女教皇沒有回避,閉著眼睛接受了,等劉清離開她好一會,才重新睜開眼睛,喃喃地說道:

  「這也是上帝的旨意?」

  「上帝有責罰咱倆嗎?上帝有派一個不識趣的傢夥撞破這美好的一瞬間嗎?沒有,上帝不反對的,就是上帝同意的。」

  劉清這套半通不通的理論,自然說服不了女教皇,但用不著他說什麼,女教皇已經自己說服自己了。

  「你必須證明自己就是彌賽亞。」女教皇命令道,親吻是否上帝的旨意,全由這一點決定。

  「放心好了,不就是再多兩個聖跡嗎?它們會找上我的,我先為你拿巴別塔,不過十天時間太短了。」

  「二十天,偷巴別塔。」女教皇說道,完全不理劉清說的是「拿」。

  「呃,還是太少,兩個月吧,春暖花開,正是咱倆……消滅異教徒的最佳季節,到時候,沒准我連那個異教徒頭子,假劍神的腦袋都給你拿來了。」

  「不行,懺悔者大軍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他們的信仰還不堅定,維持不了太久,一個月,最多了,我必須讓狼人與巫師有事情可做。」

  女教皇太好戰,對於跟異教徒和解一點也不感興趣,連魔奴也沒辦法改變她,劉清只得接受,一個月就一個月吧,反正假劍神早晚會親臨獨冠山,到時誰先開戰還不一定呢。

  「聽你的,一個月,巴別塔送給你。」劉清說道,又想親吻女教皇。

  女教皇略一猶豫,躲開了,說道:

  「證明你是彌賽亞。」

  打了個指響,獵魔主教像幽靈似的閃進房內,臉色更加陰沉,令劉清懷疑這名修道士是不是在吃自己的醋。

  「送他走。」女教皇命令道,又恢復了那副威嚴的神情。

  劉清還有許多疑問,比如列奧納多的中原式法劍是怎麼回事,但是沒機會了,於是微微一笑,按印象中西方紳士向女士行禮的方式,右手劃著圈向女教皇鞠了一躬,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來縮小無用之樹的咒語還沒學呢,他雖然一點也不想交出這棵樹,但是能將它藏在自己身上,終歸是一件好事,於是說道:

  「那段經文……」

  女教皇也才想起來,附在劉清耳邊,將經文說了一遍,劉清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反正發音古裡古怪,一個單詞也聽不明白,好在不太長,二十幾個音節,魔奴替他全記下了,於是點頭,說道:

  「明白,一切OK。」

  兩個人離得這麼近說話,獵魔主教的臉色就快要和魔鬼差不多了,大聲說了幾句劉清聽不懂的話,女教皇回了幾句,全是命令的語氣,劉清暗自得意,心想,管你獵魔獵神,老子跟女教皇的關係,現在可比你親近多了。

  「那個女巫是我們的人,她是叛徒,要留下接受懲罰。」女教皇用中國話說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52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鑽床底

  蘇菲亞雖然深恨獵魔主教殺了她的家人,可是也深深地懼怕著他,一點都不願意重返聖靈島,劉清曾經向葉亭保證過肯定將他的女徒弟安全帶回去,怎麼能將她留下來?所以馬上說道:

  「不不,她、她是上帝賜給我的僕人,很重要,非常重要,不是叛徒,不能留下。」

  女教皇自從在萵筍地裡站起身走向羅馬以來,行事乾淨利索,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多次的猶豫,可是在這位奇怪的異教徒男人在前,她總是違背自己的第一反應,在魔奴的暗中影響下,女教皇覺得蘇菲亞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巫,在教中毫無地位,留不留下似乎都不重要。

  女教皇尚在沉吟,獵魔主教卻已面露殺機,劉清知道魔奴能力的極限,列奧納多如果堅持到底的話,女教皇還是傾向於他的可能性更高,於是走上前,擁抱了一下女教皇,匆匆說道:

  「我愛你,你愛我,咱們是上帝安排的一樹,拜拜。」

  說罷閃身出屋,抓住正在屋簷下面瑟瑟發抖的蘇菲亞,躍入高空,極速離開聖靈島,島上的教士與巫師接到過命令,都沒有現身攔截。

  女教皇只要一聲令下,獵魔主教仍然來得及追上這兩人,劉清一直飛出幾十裡,後面也沒人追來,終於松了口氣,說道:

  「容易嘛我?為了避免互相殘殺,為了救你一條小命,還得犧牲色相,哪個神仙能像我這麼偉大?那幫傢夥卻偏偏崇拜假劍神,真是費力不討好。」

  蘇菲亞總覺得離聖靈島還是太近,連忙說道:

  「飛得快,飛得快。」

  劉清搖頭苦笑,天亮不久回到了獨冠山,獨冠山如今是一座大兵營,不能隨便進出,兩人穿上厚厚的斗篷,由早已等在山腳的元明將他們帶到山上。

  劉清帶回來算是不錯的好消息,等著他的卻盡是壞消息,首先是薛少安,經過妻子陸韻的連夜開導誘逼,終於下定決心開戰,沒通知「首席教徒」風蕭蕭,就與聯軍的頭面人物召開了議事會,大家一致同意三天后就開戰,目標是北部漁村剛剛完工的十字架,引蛇出洞,然後大部隊再去進攻一神教老巢聖靈島。

  第二個壞消息就是北疆還是開戰了,衛鐵靈沒有遵守真劍神下達的命令,第一次會戰剛剛結束,雙方死傷都很慘重,第二次會戰很快就要開始。

  北疆遙遠,劉清只能先放下,首先得解決身邊的危機。

  劉清憑著好運氣和「犧牲色相」才使得女皇教同意一個月內不主動尋釁,仙佛聯軍若是出擊,這協議可就全都泡湯了。

  劉清在風蕭蕭的營帳裡踱過踱去,偶爾在腦子裡與魔奴商量幾句,他現在對小又的依賴性越來越高,也就是它能提出點好主意,其他人都沒什麼幫助。

  「只能向薛少安說出真相了。」劉清想了好半天,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劉清一直沒有向更多的人亮明身份,是怕消息傳到假劍神那裡,過分激怒葉照,他要是不等傷勢痊癒就來決鬥,劉清與葉亭可遠遠不是對手。

  「咱們一塊去,我們給師父做證明。」葉小巴握著拳頭說道,十字架還挎在他身上。

  說服薛少安相信那個一年半以來統率劍神教的教主是假貨,的確很難,但是劉清不打算帶自己的顧問團,這幾個徒弟只會添亂,不會增添證據,於是搖搖頭說道:

  「不用你們,我自有辦法,不過我希望陸韻不要守在他身邊,嗯,風蕭蕭,又得你出馬了。」

  風蕭蕭很聽話,師父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只有一點,她害怕陸韻,愁眉不展地說道:

  「師父,薛夫人不會聽我的話。」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你去找小陸公子啊,他會聽你的話,弟弟有事,薛夫人怎麼也會擠出工夫看一眼吧。」

  風蕭蕭這才眉開眼笑,自從知道教主是假師父,她從前冤枉了身邊的兩個「老實男人」,早就想將老祖與陸遼招回來了,如今奉命引誘,正合她的心意。

  風蕭蕭高高興興地去找小陸公子,元明與小巴則去監視薛少安的營帳,隨時向師父通報陸韻的動向。

  蘇菲亞長相奇特,貓俠口無遮攔,自從來到獨冠山,劉清就一直不讓兩人亂逛,白天都在風蕭蕭帳中,只有晚上才回各自的住處,倒是管住了兩人的嘴,可是劉清與葉亭的獨處時間卻少得多了。

  蘇菲亞正連說帶比劃地向師父葉亭講述談判經歷,雖然緊要情節她都沒看著,中文也不利落,竟然也說得有聲有色,葉亭與貓俠聽得津津有味。

  「師公犧牲色相,教皇同意休戰。」蘇菲亞最後說道,敢情她記住了劉清的那句抱怨。

  葉亭睜大了眼睛看著劉清,貓俠也抬頭望著他,比葉亭還先開口,問道:

  「劍神,你犧牲色相啦?」

  劉清連連搖頭,笑著說道:

  「搞錯了搞錯了,不是色相,是麝香,一種香料,老外這個身上味重,最喜歡香料,我說的是獻上麝香,一神教這才同意休戰一個月,不是‘犧牲色相’,是‘獻上麝香’,你徒弟聽錯了。」

  這番話漏洞百出,劉清不得不馬上請出魔奴,讓它輕輕撥動葉亭的情緒,讓她將整件事情看做一個笑話。

  葉亭喜歡劉清的傾向性最強,魔奴只需稍稍推動即何,葉亭笑了笑,說道:

  「就是真的犧牲了色相也無妨,色相又不會減少。」

  劉清嘿嘿地笑了兩聲,心裡甚感歉意,這是他第一次對所愛的人使用魔奴,他下定決心這是唯一一次,今後寧可醜事暴光,也絕不讓它再影響葉亭。

  蘇菲亞連「犧牲色相」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完全是原話照錄,更加分不清這四個字與「獻上麝香」有何區別,只是迷惑地看著劉清,貓俠倒是能聽懂兩者的區別,但是別人說什麼他信什麼,深有所悟地點點頭,湊近蘇菲亞聞了聞,更加相信劍神的說法了。

  劉清逃過小小一劫,與三人閒聊了幾句,住在旁邊帳篷裡的王聖齋拄著拐杖進來了。

  王聖齋被洪荒老祖一把火燒得不輕,不過老祖法力這些年沒什麼進展,還是很低微,元明早將他治好了,老道卻從此落下了病根,拐杖不離手,一有風吹草動就往劍神這裡跑,劉清一夜未歸,他比葉亭還要擔驚受怕,聽到這邊有聲音,馬上過來了。

  「劍神,您回來啦?」王聖齋的臉蛋還是紅通通的,比挨燒之前還光滑了些,只是表情悲哀,好像劉清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似的。

  「老道,怎麼不好好休息,又爬起來幹什麼?」劉清有點後悔帶著這個累贅了,可是現在想攆也不攆不走。

  「我就覺得我這臉啊,有點癢,有點疼,還有點僵硬,元明和尚說沒事,可我有點信不過,我來問問劍神,您說我會不會毀容啊?」

  劉清認真地盯著老道看了一會,說道:

  「會。」

  王聖齋喉嚨裡咕嚕一聲,嘴辱哆嗦著,身子也搖晃起來,劉清上前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毀你一張老臉,變出一張年輕的臉,老道,你返老還童啦。」

  王聖齋長出一口氣,也笑了,說道:

  「多年修行,終成正果,能年輕個二三十歲就行了,我要求不多。」

  「讓老祖再燒你一次,我看完全沒問題。」劉清一本正經地說道。

  王聖齋知道劍神在開玩笑,還想著再向他求個成仙秘方什麼的,葉小巴嗖地飛進來,飄在空中,貼在劉清耳邊說了一句,神秘兮兮地顯得很重要,其實就是陸韻終於離開營帳了。

  薛少安的營帳離風蕭蕭的不遠,劉清早已計算好了距離,也不再易容,連續兩個瞬移,人已經站在薛少安床前。

  葉小巴既羡慕又敬仰地望著師父剛才站的地方,王聖齋對法術卻不怎麼感興趣,對著葉亭說道:

  「劍神夫人,您養顏有術,瞧老道為劍神受傷的份上,傳我一個秘方吧。」

  元明與小巴光顧著監視陸韻,卻忘了薛少安的營帳裡還有別人,劉清現身的位置也太巧了些,正佔據了那人的地方,將她撞飛出去,卻是陸韻的一名貼身侍女。

  劉清反應極快,立刻淩空兩指,封住侍女的內丹與穴道,讓她昏睡過去,結結實實地橫著落在薛少安身上。

  薛少安正坐在床上喝湯藥,反應也極快,一招法術尚未出手,就已認出突然出現的這人竟然是劍神。

  「教主?」薛少安驚訝萬分地說道,將空碗放在託盤上,順手碰了一下侍女小環,發現她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可是對「教主」的來意還是不明所以。

  「他現在讓你叫他‘教主’了?」劉清憤憤地說道,他可是一直將薛少安看作朋友的。

  「教主,您、您怎麼來了?我不是一直叫您教主嗎?」

  「不對,從前咱們是兄弟相稱的。」

  薛少安臉色一暗,猛然抬頭,指著劉清,說道:

  「你不是教主?」

  「我當然不是教主,那個教主是假劍神,我才是真的,薛兄,你們上當了,中了他的奸計,你也是他派人打傷的,這幾萬人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

  劉清拋出一連串的話,薛少安顯然無法接受,厲聲說道:

  「你究竟是誰?是一神教的邪魔外道,還是護帝神的手下?」

  薛少安還沒有對眼前的劍神生出信任之心,暫時用不上魔奴,劉清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靠,薛兄,除了長相,假劍神和我一點都不一樣,難道這麼長時間你還沒看出來嗎?」

  薛少安猶疑了,劉清正要趁熱打鐵,忽然查覺到帳外有法力接近,似乎是陸韻回來了,這裡唯一能躲人的地方就是床下,劉清進去過一次,第二次算是輕車熟路,鑽到下面還不忘了替侍女小環解開封印與穴道。

  小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姑爺的腿上,而且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先是吃了一驚,急忙跳下床,一摸自己的衣裳,心放下一半,接著心眼就活動了,薛少安是名門正派的仙人,人又英俊,在教中位高權重,哪個女人不喜歡?只是陸韻看得緊,就是像她這樣的貼身侍女,也沒多少機會與姑爺私下聊聊天。

  這帳裡只有他們兩人,弄暈自己的肯定是姑爺,難道他也有心?小環沖薛少安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姑……」

  一個字才出口,姑奶奶掀簾進來了,小環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就要摔倒,陸韻在門口放出一股仙氣,托住她,說道:

  「幹嘛?大白天見鬼了?」

  小環臉色蒼白,說道:

  「有、有點頭暈。」

  陸韻哼了一聲,沒再理她,又看著丈夫,說道:

  「你的臉色怎麼也這麼差?剛才還好好的,藥有問題嗎?」

  一連串的事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生,薛少安腦子裡一團混亂,甚至沒注意侍女小環剛剛那個暖昧的笑容,只想著床下的「劍神」,自己是該相信他還是馬上揭穿他?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2:53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假劍神的最終目的

  薛少安搖搖頭,說道:

  「沒事,我在想三天后的大戰,北疆妖軍出師不利,死傷很多,我擔心咱們這邊損傷也不會少。陸遼呢?沒事吧?」

  陸韻憐愛地看了丈夫一眼,說道:

  「你就是想別人想得太多,從不顧惜自己。陸遼很好,妖女又去糾纏他,讓我攆走了。」

  「她原來是教主,現在是首席教徒,又是劍神的徒弟,修行的是仙術,你不要再叫她‘妖女’了。」

  「哼,男人都被她迷住了,連你也不例外。」陸韻不滿地說道。

  薛少安苦笑一聲,說道:

  「連我你也不相信嗎?」

  陸韻展顏微笑,摸著肚子說道:

  「你問這個小傢夥相不相信你吧?」

  侍女小環在主母背後撇撇嘴,她原來也相信姑爺是鐵板一塊的正人君子,現在卻不那麼肯定了,不過她希望他的膽子能再大一點。

  薛少安也笑了,同時心裡打定主意,決不能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說道:

  「待會還要商議戰事,我想再睡一會。」

  陸韻知道丈夫受傷後身體衰弱,於是點點頭,親自服侍他躺下,說道:

  「好好睡吧,過會我來叫醒你。」

  陸韻轉身要走,薛少安又說道:

  「小環不用留下了,我想一個人安靜地躺會。」

  侍女小環還以為姑爺支開主母是為兩人私會創造條件,沒想到連自己也給攆走了,只得嘴上應是,心裡暗說「膽小鬼」,跟著陸韻一同離去。

  又過了一會,薛少安說道:

  「那天在床下驚嚇我夫人的,就是你?」

  劉清從床底躥出來,這件事他原打算永遠保密,沒想到薛少安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全怨他鑽床時的動作太熟練了,只得笑嘻嘻地說道:

  「可不就是我。」

  薛少安臉色一變,劉清急忙補充說道:

  「對元始天尊發誓,我啥也沒看著,一心救人,她當時走火入魔,可不是我嚇的。」

  薛少安歎了口氣,嘆惜的不是妻子又被這個小子給調戲了,而是終於相信這人果然是真劍神,原以為劍神失去愛人之後性情大變,到頭來卻是一場夢。

  「你真是劍神?」薛少安說出的是疑問句,心裡其實已經沒有疑問,這笑容,這行事風格,絕對是真的。

  「嘿嘿,薛兄不用懷疑,我就是劍神,如假包換,你若是不信,向我提問好了,問我只有咱們兩人知道的事情。」

  薛少安雖然基本相信了,但這件事太匪夷所思,影響也太大,於是想了一會,說道:

  「劍神兄曾經說過自己死後投胎的願望,那是什麼?」

  「給你和陸韻當兒子,不過看來這回來不及了,只能等下一個了。」劉清笑著說道。

  薛少安搖頭苦笑,心想陸韻寧可永不再要下一胎,也不會讓劉清轉生到她的肚子裡,不過這人的確是劍神,肯定不會錯了,說道:

  「原來風蕭蕭是劍神派來搗亂的。」

  「沒辦法,我暫時還不能亮明身份,只好讓她幫幫忙,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薛少安還是搖頭,其實大家擺脫媚術影響之後,對風蕭蕭還是很介意的。

  「劍神這些年……假劍神又是……你為什麼不想……」薛少安一肚子疑惑,倉促間都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了。

  劉清深吸一口氣,說道:

  「是這樣,我來獨冠山救葉亭,中了奸計被困在‘無何有之鄉’,剛剛才出來。你知道假劍神是誰嗎?就是葉亭的叔叔葉照,葉照最少有三個分身,其中一個分身是護帝神,所以所謂正邪兩道,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他的目的與護帝神一樣,讓天下修士混戰,他好漁翁得利。他發現了我的蹤跡,為了試探我敢不敢公開亮相,才派人偷襲你,又裝好人救你,全是陰謀。咱們不能和一神教開戰,那樣的話正中假劍神的奸計。」

  薛少安目瞪口呆,實在沒法馬上消化劉清的這一番話,尋思了半天,說道:

  「葉照,他不是獨冠山造化真人的關門弟子嗎?分身又是怎麼回事?」

  劉清不得不從頭說起,尤其是詳細地介紹了一下「無何有之鄉」。

  薛少安聽完之後終於恍然大悟,身上冷汗直流,如果葉照的奸計得逞,不僅是他,連同數萬妖仙佛三界修士,還有他那沒出世的孩子,都會不明不白地送死,死後還以為自己是為了正義獻身。

  薛少安與劉清一樣,覺得葉照是個瘋子,但這個瘋子法力太強大,也太聰明,毀滅世界也是那麼有條不紊。

  而且,對葉照的通盤計劃,薛少安比劉清還要擔心,說道:

  「據說三大仙山各有一件上古留存的鎮山之寶,向來無人徹底參透,獨冠山藏著無用之樹,恐怕不只有製造幻境的作用,它很可能真的能連通天地。」

  「是嘛,我還以為是女鬼子自己琢磨出來的邪教預言。」劉清稍感驚訝地說道,他將巴別塔等事情也都合盤托出了。

  「因為昆侖山也有類似的寶物。」薛少安想了一會,決定將本門的秘密還是說出來為好。

  「真的?昆侖山也有這樣的大樹?」

  「嗯,不是樹,是一隻青銅鼎,這只鼎很奇特,鑄在一座山峰上,鼎足與山峰連在一起,好像當年鑄造它的那塊銅就長在山上似的,誰也移動不了。四隻鼎足卻斷了一根,所以它就被稱為‘殘足之鼎’。鼎中常有雲氣飄出,奇形怪狀,有時候像是古代文字,本門歷代長老從中悟出不少法術,它可稱是昆侖山的根基。不過還有一種說法,認為這鼎的功能不是傳授仙術,而是送仙人升天,當年黃帝乘龍飛天,不就是在昆侖山嗎?這鼎或許就是他留下來的,但只是傳說,本門從來沒人利用此鼎升天。」

  劉清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搜索相關知識,突然間明白了許多事情,他真奇怪這段記憶怎麼沒有早點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原來如此,我知道葉照最終的計劃是什麼了。」劉清說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什麼?」薛少安想不到自己提供的信息如此重要,急忙問道,看劉清的樣子,葉照的陰謀很可能與昆侖山也有關係。

  「等等,我去去就來。」

  劉清瞬移出帳,一路向山頂飛去,他要先確定一件事。

  獨冠山來了兩萬多名援揮,新任掌門乾坤子為防止有人誤入禁地,特意派人守在入口,不過對劉清來說這算不上障礙,他瞬移過去,道士們只覺得有一股風經過,什麼都沒看到。

  進了「無何有之鄉」,劉清掏出女教皇的暗紅十字架,先在腦子裡問魔奴小友:

  「這東西真能提升內丹?」

  「對別人不行,對主人正好,因為它和主人身體都是用無用之樹製造的。」

  「那就快開始吧。」

  「嗯,這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好說。」

  「無何有之鄉」從不缺時間,雖然無用之樹正在凋零,用它製造幻境有點危險,劉清不會讓葉亭冒險,自己卻願意試一試,於是又造出一個摘星洞幻境和十天的時間。

  按照魔奴的指示,劉清脫光了衣服,將十字架按在肚臍下面,它真的像是認出了劉清身體,不一會竟然陷入皮膚之中。

  劉清有點不安,問魔奴:

  「它不會就此長在我身上吧?我可不希望天天帶著這玩意兒。」

  「不會,主人,這枚十字架裡面蘊藏著極深的魔力,我能吸出這些魔力並將其轉化為仙氣,為主人第二次去除內丹雜質。」

  「化魔三段」的第二段功法是去除內丹雜質,提升內丹等級,劉清曾經用過一次,本來不能再用了,沒想到無意中得到的這枚小十字架能幫大忙。

  十天時間根本沒用完,只過了三天,魔奴就吸光了十字架中的魔力,成功將劉清內丹中的雜質又去除了幾分。

  劉清立刻離開幻境,害怕萬一這個幻境的樹葉飄落,自己可就萬劫不復了。

  內丹果然升級了,達到了六重五,雖然仍然比不過假劍神葉照,但是已有一拼的實力,劉清很是高興,小十字架離開肚皮,沒留下任何痕跡。

  外面的真實世界才只過去一小會,劉清將小十字架按在無用之樹上,果然,它就像吸附在劉清小腹上一樣,與樹幹粘在了一起,漸漸進入樹幹裡,再也尋不著痕跡了。

  劉清急忙念出女教皇傳授給他的縮小咒語,根本沒用,除了不斷飄落的樹葉,無用之樹毫無變化。

  劉清又等了一會,確定這棵樹絕不會變成小樹苗了,才離開「無何有之鄉」,瞬移返回薛少安帳內。

  這一結果完全符合劉清的預期,如果無用之樹能夠輕易被移動的話,假劍神葉照就沒有必要弄如此複雜的陰謀了。

  薛少安仰面躺在床上,對他來說,劍神只離開了不到一柱香時間,根本不知道他用了三天時間提升了內丹。

  「我有一個想法。」兩人同時說道,然後都笑了,知道他們想到了一處。

  「葉照要以無用之樹去摧毀殘足之鼎。」兩人又同時說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1
第二百二十三章 當場捉姦

  劉清與薛少安交換想法之後,大致勾勒出來了假劍神葉照的計劃。

  無用之樹是天庭、天堂、須彌山等天界進入這個世界的正式通道,好比高速公路,劉清被貶下界時,因為只是一位天神,法力也被剝奪了大半,所以沒有走高速,而是從小路進來的。

  殘足之鼎乃是反向通道,是這個世界進入各個天界的高速公路。

  上下通道之所以沒有安排在一起,肯定是因為這兩股力量截然相反,能夠互相摧毀,所以必須分開,而且要隔得遠遠的,同時被牢牢固定在各自的位置上,一神教以為巴別塔也就是無用之樹是被偷到中原的,或許只是記載錯誤。

  縮小咒語對無用之樹沒有效果,但是一神教的五芒星陣卻有可能生產足夠大的力量,將無用之樹從獨冠山「無何有之鄉」鏟離,而這也正是葉照的希望。

  只要無用之樹能夠移動,葉照總有辦法將它搶走,運到昆侖山,與殘足之鼎一起摧毀,徹底堵絕天界與這個世界的通道,如此一來,任何一個天庭都不能佔據這枚「果實」了。

  按這個思路推論下去,假劍神肯定相信一神教必勝,他之所以送仙佛聯軍來守衛獨冠山,一是掩人耳目,二是真的想借刀殺光這世上所有修士。

  雖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但是劉清相信八九不離十,薛少安甚至比劉清還要堅信這番推論,他與假劍神接觸不少,將他的許多舉動綜合在一起,更證明瞭葉照的陰謀。

  「他好幾次對昆侖山的殘足之鼎顯示出了興趣,我當時還有些納悶,劍神兄向來對各大仙派不感興趣,怎麼突然想起了殘足之鼎。」薛少安回憶道。

  「嘿嘿,就這樣,你也沒懷疑他是假的。」劉清說道。

  「他……很有迷惑性,對教眾非常關心,誰能想到他是騙大家送命呢?」薛少安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能理解,遠遠地見過他幾次,連我都有點自慚形穢了。」劉清實話實說。

  「可見此人的城府之深,唉,誰能想到護帝神與劍神是同一個人呢?就是現在,我也很難理解。葉照除了是造化真人的關門弟子,並且死心塌地跟隨護帝神,與修行界從未有過瓜葛,誰又都想到這樣一個與妖仙佛三界無怨無仇的人,竟然設計了這樣一個毀滅所有人的計劃呢?」薛少安頗多感慨,一時半會仍然接受不了。

  「他是瘋子,但是很厲害,就這麼簡單,咱們要做的就是破壞他的計劃,最後殺死他。」劉清說道,他跟妖仙佛三界也沒什麼瓜葛,要不是一大堆預言非要往他身上靠,他根本不會管這些閒事。

  「嗯,待會我就要取消開戰計劃,不過一個月以後怎麼辦?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神教毀掉獨冠山搶走無用之樹,而且假劍神隨時都會親自前來督戰。」

  「走一步算一步,不到最後時刻先不要攤牌。」

  「還有北疆,妖族大軍已經與護帝神開戰了,死傷眾多。」

  「我知道,所以這裡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堅持住不要開戰,替我保護葉亭和我那幾個徒弟,我要去一趟北疆,教訓一下衛鐵靈,順便摸摸護帝神的老底。」

  「呃,護帝神的老底我知道,他的內丹是六重八,只比假劍神低一級,他們倆個從未交過手,護帝神一直躲著不出來,唉,我還以為是他害怕,其實這兩人就沒想真打。」

  「不,他們最終會有一戰,等老一代修仙之士都死得差不多了,天下亂得不行,假劍神會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殺死自己的邪惡分身,從而取得所有人的崇拜,代替天上各路神仙的地位。」

  薛少安直搖頭,不是不相信劉清,而是想不通一個人怎麼能為了獲得神的地位,而去殺死「自己」。

  劉清回到風蕭蕭帳中,稍做安排,準備出發前往北疆,所有人都想跟著去,當然不全都是想跟著劉清,元明、蘇菲亞和變心的貓俠,盯著的是葉亭。

  但是葉亭服食無用之種已過去二十七天,體內能動用的仙氣越來越少,獨冠山雖然外有一神教的包圍,內有假劍神隨時傷癒的危險,但是暫時來看,卻仍是最安全的地方,知道真劍神身份的少數幾個人都在這裡。

  劉清勸服葉亭留下,找出的理由是假劍神必然派人監視著風蕭蕭的營帳,得留下人繼續迷惑敵人,況且北疆雖遠,劉清來回也用不了幾天時間。

  真實世界的時間不像「無何有之鄉」那樣用之不盡,真假劍神都在爭搶,如果假劍神在葉亭無用之種結成之前攤牌,劉清只好提前向她傳授「化魔三段」,但是每多搶到一天時間,葉寧的體質就會多增強一分,打敗葉照的可能性就多了一點。

  劉清不眠不休,用了一天一夜,從東南海濱飛到了北疆。

  北疆是一片廣大的區域,護帝神與朝庭決裂之後,帶走了一大批軍隊,其中就有原中軍府都督李射虜和他的幾個兒子所統率的北伐軍。

  北虜也與護帝神聯合,在大陰山腳下建了一座九龍城,成為護帝神及其黨羽的巢穴。

  九龍城內建成了一座已完工的萬神殿,當年,劉清與薛少安曾經疑惑護帝神為何明知京城吃緊,也不從北疆返回,現在原因很明瞭,一是葉照的計劃是引誘劍神前往「無何有之鄉」,二就是這座萬神殿。

  當劍神教摧毀京城的萬神殿時,北疆的另一座萬神殿正暗中拔地而起,葉照的護帝神分身早就做好了背叛朝庭、扮演大惡人的準備,劉清當年戳穿他的陰謀,其實正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這一天一夜,除了飛行,劉清也有時間通盤思索葉照的陰謀了,這個瘋子的整個計劃都已經顯現,劉清卻還沒有完整可行的應對方案。

  尤其是有一點劉清仍沒弄明白,假劍神是怎麼弄到劍神肉身的,又是怎麼將內丹級別提升到天神級別的,護帝神是「遊神秘術」造出的分身,騙走了元明的古神內丹,強大有是理由的,假劍神是葉照的元身,真實的內丹水平應該才達到四重境界,誰知他不僅沒有死于天庭幻境,反而獲得了比真劍神還高級的內丹。

  在殺死假劍神之前得把這事弄明白,劉清暗自想到,如果他早就與魔奴達成協議,小又或許能看懂這一切,劉清不得不承認,魔奴的確很有用。

  劍神教妖族大軍駐紮在北疆雙刃關,雙刃關依險而建,關口兩邊是陡峭的山峰,如兩片刀鋒,故名「雙刃關」。

  關內是一座小城,因為連年戰爭,百姓都跑光了,城中全是軍人與妖兵,房屋殘破不堪,四處都有火燒過的痕跡,從城外數十裡開始,就有防護法術的痕跡,越往裡法術越強大。

  劉清午時過後入城,城中蓬頭垢面者眾多,劉清在自己臉上糊上塵土泥巴,收斂仙氣,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妖軍統帥衛鐵靈的住所是城中僅中的一座完整無損的大宅子,很好尋找,劉清在外面隨意地繞了一圈,沒有馬上闖進去,衛鐵靈敢於違抗「教主」的秘令,必有原因,劉清不能貿然行事,必須想辦法躲避正等著他的陷阱。

  劉清第二次繞到門口時,正看到狗妖龔赫陽走出來,心中一動,覺得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遠遠跟著龔赫陽,到了城邊的一座小破院裡,院牆已經塌了一多半,城中各處旗幟不多,連衛鐵靈處都沒有豎帥旗,這裡卻飄著一面高高的大旗,上書「護妖王」三字。

  這旗能夠屹立不倒,劉清相信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護帝神的大軍也不把洪荒老祖當回事。

  龔赫陽站在房門前,聽了聽,舉手想要敲門,猶豫半天,又放下手,搖頭歎氣,走進自己的小屋,對老祖放棄不管了。

  劉清可不像龔赫陽那麼客氣,趁前後左右無人,瞬移進了老祖的臥室。

  老祖正大白天尋歡作樂呢,一名女妖坐在他身上哼哼呀呀,老祖亂七八糟地叫嚷著,每隔幾句必然冒出「蕭蕭」兩個字來,那女妖被當成別人似乎也不在意,仍然享受得很。

  劉清火冒三丈,覺得老祖是在公開背叛自己的徒弟,也就相當於背叛自己,一步過去,在女妖後腦勺拍了一下,女妖正飄在雲端,只覺眼前一黑,直接進入無底深淵,中間連個過度都沒有,直直地暈倒在老祖身上。

  老祖閉著眼睛還在運動,還在亂叫「蕭蕭」,突然覺得上面的人不如剛才熱情,十分不滿,推推她,催道:

  「別停,繼續。」

  然後抬頭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劉清。

  劉清一臉髒泥,老祖沒認出來,這也就算了,他竟然極為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與他平時的性格大不相同,上下打量了劉清一番,說道:

  「怎麼來個男的,龔赫陽呢?老傢夥把我當成什麼了?我不喜歡這調調。」

  劉清嘻嘻一笑,抹去臉上的東西,露出本來面目,說道:

  「我也一樣,尤其不喜歡你現在這調調。」

  老祖失聲叫了一聲「劍神」,接著才發現女妖軟塌塌的跟死人一樣,嚇得魂飛魄散,一把將她推開,噌地坐起來,顯出一身的搓衣板來。

  「喂,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准叫我名字。」劉清喝道。

  老祖腦子反應慢,看看身邊的女妖,看看劍神,又看看自己,來回瞅了三四遍,終於明白了一點,先抓起被子擋住自己身體,又摸摸女妖發現她沒死,然後才疑惑不解地說道:

  「劍神,捉個奸,不用您大老遠親自出馬吧?」

  劉清曾經在老祖腦子裡發現過他偷情的記憶,但是抓住現行還是第一次,不滿地說道:

  「你偷女人我不管,你幹嘛嘴裡喊我徒弟的名字?」

  「沒有啊?」老祖撓撓頭,愈發迷惑不解了。

  「還敢否認,我親耳聽到你叫‘蕭蕭’來著。」劉清厲聲說道,舉起手指,準備教訓這個當面扯謊的無恥之徒。

  「她就叫蕭蕭,李蕭蕭,不信你問她。喂,醒醒。」老祖伸手去推昏迷不醒的女妖。

  劉清沒想到老祖偷情也這麼有個性,非「蕭蕭」不要,對他的怒氣消了幾分,說道:

  「算了算了,我相信你,我找你有別的事,不是為了捉姦。」

  老祖卻顯得不太熱情,打了個哈欠,說道:

  「什麼事?」

  「你去殺死衛鐵靈。」

  老祖撲通從床上滾到地面,赤身裸體,像只沒毛的猴子。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4
第二百二十四章 殺人計劃

  洪荒老祖還以為劍神把自己給忘在腦後了呢,沒想到突然會被委以大任,竟然是去殺死妖軍統帥衛鐵靈,震驚加意外,光著身子說道:

  「劍神,你……這個,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衛鐵靈雖然表面上對老祖尊敬有加,老祖卻一直覺得他從自己手裡奪走了妖軍領袖的位置,對他很是不滿,一開始的驚慌過後,立刻喜歡上這個任務,不過他還有點自知之明,特意強調「咱們」兩個字。

  「先把褲子穿上。」劉清冷冷地命令道。

  老祖三下五除二穿上衣裳,邊系帶子邊說道:

  「劍神終於明白過來啦,衛鐵靈就是個飯桶,讓他統領大軍就是個錯誤,而且他對本教對劍神很不忠心,這個我最知道,比如……比如……反正他不忠心。」

  老祖越說越興奮,連床上的女妖都給忘得一乾二淨。

  「不對,衛鐵靈對教主很忠心。」劉清說道。

  老祖一愣,興奮勁一下子沒了,說道:

  「那幹嘛還要殺他?哦,衛鐵靈的老婆是妖界有名的美女,劍神心動了,是吧?我就知道劍神乃是性情中人,這是咱們最大的相同點。」說著說著,興奮勁又回來了,以為人人都和他一樣好色,並以此為榮。

  劉清想了想,自己還真有點好色,不過眼光比老祖要高一點,搖搖頭,甩掉這些想法,大老遠飛到這裡,可不是跟老祖交流偷情秘笈來了,說道:

  「聽著,現在的教主是假劍神,我才是真的,衛鐵靈忠於假劍神,所以咱們得殺掉他。」

  老祖還在描述衛鐵靈老婆有多美,對劉清的話沒怎麼在意,一直說到那女人什麼地方跟風蕭蕭有點相似,才明白過來,皺著眉說道:

  「什麼真的假的,劍神,殺個人不用找那麼多理由,快意恩仇,想殺就殺,想搶就搶,沒人敢對你說個不字。」

  劉清開始懷疑自己計劃的正確性了,老祖的腦子頻繁被人利用,本來就不多的智力比從前更少了,可是進過他腦子的人當中,有一個正是劉清本人,他有點愧疚,強迫自己再忍受一會,說道:

  「什麼都讓你看穿了,好吧,我要搶衛鐵靈的老婆,但是大家這麼熟,終歸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想請你出面殺了他,我再去安慰未亡人,順理成章,妙計一條。」

  老祖激動得臉上都放光了,本以為家族守護神棄己而去,沒想到突然回歸,而且顯示出前所未有的信任,將這麼隱私這麼重要的任務託付給自己,升天的希望之火又在他心中燃起來了,說道:

  「為了劍神偷女人,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就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祖鬥志昂然地挺身就要走,劉清一把拽住他,說道:

  「你打得過衛鐵靈嗎?」

  老祖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麼在意,好像這個問題不值一提似的,說道:

  「不用我上,我派龔赫陽去。」

  劉清真同情龔赫陽了,也不知道老狗幾十多年來是怎麼熬過來的,劉清按住老祖的肩膀,耐心地問道:

  「龔赫陽是衛鐵靈的對手嗎?」

  「呃,這個,沒打過,打一次就知道了。」老祖的心態還是積極向上的。

  對老祖開發啟導是沒有用的,劉清終於明白這一點,說道:

  「龔赫陽不行,但你把他叫來,我要問話。」

  老祖深吸一口氣,尖聲叫道:

  「龔赫陽!」

  把劉清嚇了一跳,把床上的女妖也給叫醒了,劉清急忙淩空一指,將她重新點暈。

  龔赫陽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叫道:

  「老祖,老祖,我……咦,教、教主?」

  劉清將龔赫陽拽到一邊,用了一刻鐘時間,向他證明劍神有兩位,一真一假,他才是真的。

  龔赫陽可比洪荒老祖正常多了,接受這個事實比薛少安還要快些,最後說道:

  「原來如此,我早就瞧出教主有些不對,沒想到他是假的,劍神,不用再說了,我相信你。老祖,我早跟你說過,劍神不是反復之人,斷不會拋棄咱們邪龍家族,你瞧,真劍神這不回來找咱們了嗎?」

  老祖在旁邊哈欠連天,十句話沒聽進去一句話,聽到龔赫陽的指責,卻瞪起眼睛說道:

  「胡說,這明明是我對你說過的話,怎麼成了你說的?我對劍神一直相信不疑,知道他當教主很忙,只要忙完了,自然會繼續幫我尋找……反正我知道一切錯不了。」

  老祖連這世上有真假兩個劍神還沒明白過來呢,龔赫陽只得苦笑,沖劉清搖搖頭,說道:

  「老祖說得對,是我糊塗亂說話。」

  老祖這才滿意地繼續打哈欠去了,劉清問龔赫陽:

  「你剛才去見衛鐵靈了?」

  「是,我想請他把老祖撤到安全的地方,不過求見被拒絕,其實沒見著。」

  劉清從魔奴那裡得到提示,龔赫陽說的是實話,這表示他可以相信,於是說道:

  「不用著急,你和老祖都會安全的。我問你,妖族當中有誰法力與衛鐵靈不相上下,同時對假劍神又有所懷疑?」

  「鄧飛燕。」龔赫陽想也沒想,直接說道。

  劉清一拍腦門,也想起了那個瘦小的女妖,鄧飛燕是三花聖女的心腹與接班人,也是死後又復活的人,法力不弱,經過這一年半,應該恢復潛力甚至更厲害了,說服她肯定比說服別人更容易,於是說道:

  「叫她來,先別說是我找她。」

  龔赫陽應是,出門找人,老祖卻有些不解,說道:

  「劍神,那個女人可沒什麼姿色。」

  劉清不理他,坐在一張椅子上,默默地與魔奴商量下一步計劃。

  過了小個時辰,龔赫陽才回來,一個人進屋,說道:

  「劍神,人請來了,在外面。」

  果然,就聽鄧飛燕在外面說道:

  「請問護妖王召見屬下有何吩咐?」

  「進來。」劉清說道。

  鄧飛燕沒聽出來這聲音是誰,說道:

  「護妖王內室,屬下不敢擅入,有話這就請說吧。」

  龔赫陽看著劉清,做出一個尷尬的表情,劉清恍然,老祖名聲不好,鄧飛燕不願進他的房間,笑著搖搖頭,心想老祖還真沒看上她,於是抓起老祖,封內丹點穴道,將他扔上床,與女妖躺在一起,又用大被從頭到腳蓋嚴。

  老祖一臉的不解,劉清也懶得跟他解釋,重新坐回椅子上,向門外說道:

  「聖女近來可有什麼消息嗎?」

  鄧飛燕聞聽此言,心中一震,而且聽出這聲音絕不是老祖,猶豫了一會,推門進屋,看到笑嘻嘻的劉清,脫口說道:

  「你終於回來了!」

  劉清心想,這個人真是找對了,自己一句話還沒解釋,她就已經明白了大概,說道:

  「沒錯,我回來了,回來打假。」

  鄧飛燕在屋子裡掃了一眼,說道:

  「聖女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劉清覺得兩人的話有點對不上,說道:

  「等等,你知道教主是假劍神吧?」

  「當然知道,多明顯,劍神要是能那麼正經,聖女也不可能委身於你。」

  這句話是褒是貶還真不好確定,劉清只得嘿嘿笑了兩聲,說道:

  「報歉,我沒去找聖女,不知道她在哪,你有她的消息嗎?」

  鄧飛燕顯得很疑惑,說道:

  「沒有,可是……她該回來了。」

  劉清可不希望聖女現在回來,一想到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扔妖火,劉清就不寒而慄,明知自己與葉亭的法力遠遠強於聖女,還是有點害怕她,說道:

  「不用著急,聖女早晚會回來的,不過在她回來之前,咱們得先把假劍神除掉,總不能讓聖女有兩個男人吧?」

  鄧飛燕哼了一聲,似乎覺得「兩個男人」對聖女來說不算什麼,說道:

  「當然,你們兩個鬥法,誰活下來,聖女回來之後就跟誰。」

  劉清急了,忙說道:

  「喂喂,聖女只能跟我,假劍神對女人沒興趣,呃,對男人也沒興趣,他就對死人感興趣,你最好站在我這一邊。」

  鄧飛燕神情嚴肅地考慮了一會,說道:

  「我站在你這一邊,什麼時候動手?」

  「殺假劍神先不著急,我現在要殺的是衛鐵靈。」

  「嗯,也對,衛鐵靈是他的心腹,除掉他,就是剪去教主的左膀右臂。」

  劉清舒了口氣,跟老祖說過話之後,能遇著智力正常明白事理的人,從頭到腳都感到順暢,說道: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我現在不適合出手,要由你殺死衛鐵靈。」

  鄧飛燕垂頭想了一會,說道:

  「單打獨鬥我有七成把握勝他,不過他身邊總跟著幾位大妖,我手下卻沒有高手。」

  「有我啊,我會暗中幫助你,但我不能亮出真實身份,你也不要洩露出去。」

  「那就好,今天晚上可以動手,衛鐵靈會去前方巡視,路上是殺他的最佳時機。」鄧飛燕說道。

  劉清對這個計劃很滿意,簡單直接,三花聖女信任她果然是有道理的。

  殺人的計劃就這麼定下了,龔赫陽上前插言道:

  「明天與北虜的會戰怎麼辦?軍中無首,咱們可是必敗無疑。」

  「嘿嘿,這個不用你操心,明天護帝神大軍肯定不敢出戰,本劍神自有辦法。」

  劉清大老遠飛來,目的可不只是殺一個衛鐵靈,他還得阻止雙方的互相殘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5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夫妻情份

  一切按計劃行事,夜至二更,劉清與鄧飛燕守在城中一間無人居住的小破屋裡,外面的小巷是衛鐵靈從北城巡視之後回家的必經之路,地處僻靜,幾乎沒有設置防護法術,是下手的最佳位置。

  老祖在被窩裡終於聽明白劍神有真假之分,剛被解開穴道就大呼小叫,劉清只得點了他昏睡穴,讓他和那位不知名女妖繼續同眠,龔赫陽留下守護主人。

  連老天似乎也幫忙,這晚本應是十五月圓,結果從傍晚就開始下雪,入夜不久,就已經漆黑一片,劉清放出仙氣,探測外面小巷裡的過往動向。

  將至三更天,劉清查覺到北方有妖氣接近,一共是九個人,八人內丹在三重,一人已臻四重,必然是衛鐵靈了。

  劉清內丹已升到六重五,雖然自己的「喚魔攝念」還是只能對四重以下的修士產生作用,但是魔奴的魔力卻得到極大的釋放,能夠同時影響許多法力強大的對象,雲入天化魔時曾經同時控制數萬人,若不是假劍神出手抵擋,許多高手都險些中招,對付這九個人自然不在話下。

  劉清讓魔奴通過自己施法,就不會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和身份,這世上還沒人知道劍神體內藏了一隻會說話的魔,不過魔奴必須控制施法的強度與範圍,以免引起城中的警報。

  九人進了小巷,突然都覺得旁邊的小屋裡有問題,互相望了一眼,魚貫而入,四處查看,卻對門口的劉清與鄧飛燕視而不見。

  鄧飛燕從袖中伸出雙手,指甲變硬變長,成了一對利爪,撲上去大開殺戒,陡遇偷襲,九人的求生欲望壓過了魔奴的影響,紛紛掏出法器反抗。

  劉清命令魔奴增強影響力,幾人雖然能夠施法,但是看到偷襲者是自己人鄧飛燕,而站在門口的赫然是教主本人,出手時不由得都留了情面,鄧飛燕卻毫不手軟,屋子狹小,施法容易毀壞牆壁引起外面的注意,她全憑爪力,傾刻間就抓死了六人,人人都是頭上多了幾個血窟窿。

  大家雖然都是妖,看見這場景也一樣肝膽俱裂,魔奴又將這種恐懼大幅強化,剩下的三人竟然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既不反抗也不開口呼救,完全被嚇得癡呆了。

  劉清心裡也有點含糊,這女妖的強悍風格與三花聖女極為相似,殺人殺妖殺仙殺佛一概不眨眼,劉清忍不住盼望聖女永遠不要回來,等過幾十年孩子自己來相認就得了。

  鄧飛燕又殺兩人,正要對最後一人動手,劉清突然覺得不對,魔奴也發出提醒,於是忙前攔住鄧飛燕,小聲說道:

  「等等,沒有衛鐵靈。」

  九人當中只有一人的內丹達到四重境界,就是這最後一位,但是劉清對此人的軟弱膽小有點意外,而魔奴卻發現此人是名女子,絕不可能是衛鐵靈。

  鄧飛燕目露寒光,死死盯著劉清,似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心了,劉清忙說道:

  「我是劍神。」

  同時讓魔奴幫著安撫這瘦小女妖的殺戮之心,忍不住想鄧飛燕若不是女子,肯定很得魔奴的歡心。

  劉清一把掀開最後一名女子的斗篷,下面果然是衛鐵靈,但這不過是常見的幻化術,能騙過內丹級別低於她的人,卻蒙不過劉清。

  劉清在她頭頂拍了一掌,一股仙氣衝破了她的妖術,轉眼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女子三十餘歲模樣,風姿綽約,極是豔麗,就是給嚇破了膽,身體抖如篩米,臉色慘白五官扭曲,令她失色不少。

  「衛夫人張如意,哼,畫眉妖。」鄧飛燕在一邊不屑地說道。

  張如意的內丹好歹也在四重境界,膽子竟然如此之小,劉清也挺意外,而且第一次見到畫眉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張如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五官扭曲得更厲害了,就這樣也惹來鄧飛燕的不滿,說道:

  「先殺了她,再去統帥府殺衛鐵靈。」

  「等等,我要問口供。」

  張如意聽見自己暫無生命之憂,稍稍放下心來,開口說道:

  「教、教主,我忠心得很,飛燕姐姐,求你放過我吧,從前都是我不對。」

  「誰是你姐姐?」鄧飛燕厲聲說道,又揚起了利爪。

  「我錯了我錯了,我這麼大年紀怎麼能叫你姐姐,你是妹妹,飛燕妹妹。」

  鄧飛燕對這個稱呼更不滿意了,劉清急忙攔住她,說道:

  「停,這裡我說的算,我問話你才能說話。」

  張如意連連點頭。

  「衛鐵靈呢?」

  「在、在府裡。」

  「你為什麼變成他的樣子出來巡視?」

  「他、他說他這幾天有點累,讓我替、替他應付一下差事,教主明鑒,這都是他的主意,我知道兩軍交鋒一切馬虎不得,可是我認真巡視了,絕沒有敷衍了事。」

  「這些天都是你在巡視?」

  「五、五天了。」

  劉清與鄧飛燕互相看了一眼,這個衛鐵靈肯定猜到有人要刺殺他,所以派自己老婆出來送死,真是心狠手辣無情無義。

  「再變回衛鐵靈。」劉清命令道,衛鐵靈想跟自己玩計謀,可是找錯了人。

  張如意原來只是小妖,借著修行界大解放的春風,又得到丈夫的幫助,才在極短時間內升入四重境界,不過膽子卻沒跟著升上來,八名護衛頭上的血剛剛凍凝,她四肢還都軟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重新變成衛鐵靈的模樣,不過縮肩塌背的,和儒雅鎮定的妖軍統帥差得遠了。

  劉清暗中命令魔奴施法,控制六名護衛的屍體站立起來,擦去頭上的血塊,戴好兜帽,看上去跟活人差不多。

  控屍即使在妖界也是罕見的邪術,劍神竟然會使,鄧飛燕五分敬佩五分疑惑,張如意卻是十分害怕,腿一軟,差點又倒下去。

  劉清與鄧飛燕也扣上兜帽,和護衛們沒有區別,一左一右,護著張如意。

  「回統帥府,給你老公一個驚喜,留你一條小命。」劉清說道。

  張如意這時顧不上什麼夫妻情份了,何況她現在也明白丈夫其實是在讓自己替死,順從地帶著兩個活人和六具死屍回府。

  那六具死屍並未復活,只是由魔奴控制著在地面飄行,好在天黑人少,九個人走路卻只有三行腳印,也不會露出太明顯的破綻。

  剛一走到統帥府大門前五十步,劉清與魔奴同時發現不對,衛鐵靈肯定通過某種方式知道夫人遭到了襲擊,府邸周圍施放了強大的防護法術,任何有法力的人都不能通過,這道防護遠遠超出衛鐵靈的實力,只能是假劍神留下的。

  保護心腹之人,只是附帶作用,假劍神的真實目的是要看真劍神如何突破這道防護,由此判斷他的真正實力。

  假劍神也藏在府中嗎?劉清與魔奴商議之後覺得不會,假劍神傷勢未愈,不會冒險在這裡與真劍神攤牌,他一定還躲在斜月穀總舵,注視著獨冠山的動向,用其它方法判斷劉清的內丹級別。

  劉清攔下鄧飛燕,對張如意說道:

  「你先進去。」

  張如意和鄧飛燕都沒查覺剛被激發的防護法術,張如意聽命向大門走去,六具死屍護衛跟在後面。

  砰砰幾聲,一人六屍都撞在無形的牆上,不由自主轉了個彎,面向劉清與鄧飛燕。

  「咦,這是……?」張如意莫名其妙地說道,轉身還要再試。

  鄧飛燕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說道:

  「別撞了,衛鐵靈封住了府邸,誰也進不去。」

  張如意明知丈夫要犧牲她,仍是十分震驚,伸手又試探了一下,果然,手指離著大門還有七八尺,就再也前進不了。

  「這個混蛋!」張如意憤憤地說道,沒有想想自己帶著兩個煞星回府的目的。

  衛鐵靈沒有喚來妖軍保護自己,這表明他知道來者是劍神,那些妖怪們不知真假,肯定會在站劉清一邊。

  劉清不能出手讓假劍神看破自己老底,也不能在妖族大軍中亮明真身,那無異於公開攤牌,尚留在獨冠山的葉亭等人可就危險了。

  「府裡有多少人?」劉清問道。

  「大概還有二十來人。」張如意回答道。

  「內丹在四重境界的有幾個?」

  「就衛鐵靈一個,其他人法力都很一般,他把高手都派給我做護衛,還說為我著想。」張如意說道,對丈夫也直呼其名了。

  「我送你們兩個進去,把衛鐵靈給我抓出來,你若想回到他身邊,也隨你。」劉清伸指一彈,繼續說道:「不過就別指望我給你治病了。」

  張如意只覺得腹中微微一痛,內丹稍有滯礙隨後恢復正常,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自己中了招,忙說道:

  「屬下誓死追隨教主,大義滅親,絕不手軟。」

  她還當劉清是教主,不知道真假劍神的存在,至於為什麼教主要除掉衛鐵靈,她不想知道更不敢詢問。

  劉清學的都是仙術,其實不會控制別人內丹的邪術,魔奴倒是會,不到必要情況他卻不願使用,那一指只是嚇唬張如意,不過估計她不敢懷疑。

  劉清讓鄧習燕與張如意站在府門前,緊貼著那道無形的防護法術,然後伸出雙手,分別抵在兩人的腰上,仙氣透入,瞬間止住兩妖內丹的旋轉,並將她們的妖氣全都除掉,然後輕輕一推,送她們沖進了府邸。

  不論防護法術有多強大,探測的都是侵入者的法力,劉清以強大的仙氣令鄧張二妖暫時失去全部妖氣,與普通人無異,得以順利通過防護法術。

  這一招說起來簡單,若不是劉清擁用六重五的內丹,又有魔奴的協助,一般的修士沒有能力也不敢這樣做,稍有紕漏,受法者就可能丹毀人亡。

  鄧飛燕和張如意甚至不知道劍神用的是什麼法術,一起回頭,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劉清笑著揮揮手,說道:

  「別弄太大動靜。」

  兩名女妖飛進宅中,劉清與六名死屍護衛守在門口,好擋住意外的來訪者,大雪飄飄,門前的燈籠照亮了方丈之地,城中一片寂靜,這個時候沒人出來走動。

  統帥府中傳出幾聲叫喊,很快就沉寂下去,劉清側耳傾聽,仙氣在附近飄散,還好,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一會,兩名女妖共同提著一個人出來,防護法術只禁止由外入內,對出來的人卻沒有限制。

  鄧飛燕與張如意將衛鐵靈扔在劉清面前,張如意在丈夫身上踹了一腳,充分展示大義滅親的態度,說道:

  「劍神,捉來了,聽說教主召見,他竟然敢反抗。」

  劉清隨手在張如意身上又點了指,假裝解除了法術,抓起衛鐵靈,說道:

  「嘿嘿,現在他還能保護你嗎?」

  衛鐵靈內丹被封,頭破血流,一多半的傷口都是妻子張如意留下的,先回頭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竟然也笑了,說道:

  「劍神,天下比你強的可不只教主一個人。」

  劉清心中一震,他現在可是靠近護帝神的勢力範圍了,護帝神沒必要隱藏實力,他完全可以向真劍神挑戰。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7
第二百二十六章 護帝神的營地

  衛鐵靈暗示附近還有與假劍神一樣厲害的人物,劉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護帝神,這裡離他的老巢九龍城可是不遠。

  劉清東張西望了幾眼,仔細體察空氣中的異動,卻沒發現一點護帝神躲藏的跡象,不過以護帝神的實力,他若真想隱藏,劉清也發現不了。

  看出了劍神表現出來的緊張,衛鐵靈顯得有些得意,說道:

  「我跟大多數人一樣,誰強大就站在誰那一邊,劍神,你已經輸了,教主早就把你捏在了手心裡。」

  張如意恨死了這個送自己替死的傢夥,拍的一掌在丈夫頭狠狠打了一下,說道:

  「你瘋啦,敢對教主這麼說話,劍神就是教主,教主就是劍神。」

  衛鐵靈被妻子打得不像樣子,早已怒不可遏,回頭厲聲說道:

  「傻婆娘,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這世上有兩個劍神,教主劍神還在總舵呢,這是另一個劍神,是冒牌貨。」

  鄧飛燕揚手也在衛鐵靈頭上拍了一掌,說道:

  「這個才是真的,總舵那個是假的。」

  張如意徹底暈了,但是知道自己陷入錯綜複雜的權勢鬥爭旋渦中,這正是她最怕的事情,哆嗦著小聲說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衛鐵靈也豁出去了,仰頭高聲叫道:

  「來啊,快來啊,劍神在這裡。」

  兩個女妖各打了一掌,劉清只好來一拳,擊碎衛鐵靈一口好牙,說道:

  「傻瓜,你才被出賣了,假劍神不會來,護帝神也不會來,你被騙啦!」

  劉清已經尋思明白了,護帝神不可能出現在雙刃關,這裡是劍神教妖軍的大本營,護帝神突然出現,與一位劍神鬥法,根本隱藏不住,假劍神葉照現在還不想公開攤牌,怎麼可能讓護帝神來這裡,徒然引發教眾的懷疑?

  衛鐵靈吞了一口的血和牙齒,兀自嗚嗚咆哮,真有聽到聲音的妖軍將領飛了過來,劉清馬上讓張如意變成衛鐵靈,將真人踩在雪地裡。

  張如意雖然不想參與真假劍神的鬥爭,但是命懸人手,沒有選擇,對飛過來的人說道:

  「我的隨從,想當逃兵,被我抓個現行。」

  妖軍統帥懲罰手下人,自然沒人敢管閒事,說了幾句,就都散了,冰天雪地的,誰都不願意在外面待著。

  劉清抓起衛鐵靈,對著一臉的雪沫冰渣說道:

  「怎麼樣,還有人來救你嗎?」

  劍神就在這裡,教主承諾的大高手竟然沒出現,衛鐵靈有點慌了,哆哆嗦嗦地站了一會,顫聲說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切都在教主預料之中,他安排了計劃殺死你。」

  「唉,看你樣子挺聰明的,怎麼這點想不通,他說那些話是讓你安心等死,假劍神不會讓別人殺死我的,他正在養傷,傷好之後他會親自出手的,在這之前,嘿嘿,我可比你安全。」

  衛鐵靈終於醒悟,身子晃了兩晃,勉強站住,說道:

  「劍神,您是強者,我、我站在你這邊。」

  「對不起,我這邊站滿人了,沒你的地方。」

  「我、我擠一擠,如意,看在夫妻情份上,你給我讓點地方。」

  張如意雖然恨衛鐵靈出賣自己,但這畢竟是自己丈夫,他一開口哀求,心中有些不忍,說道:

  「劍神,求您把這個王八蛋交給我,我好好給他‘擠一擠’!」

  「他是你的,不過要等我用完之後。」劉清說道。

  衛鐵靈一聽還有緩機,忙說道:

  「劍神儘管用,我全聽您的。」

  「明天一早,立刻解散妖軍,就說是教主的命令,讓大家化整為零,先都躲起來,等待劍神的召喚,劍神正在準備絕招。」

  「啊?這、這,護帝神的軍隊就在對面,咱們一跑,被追上可就完蛋了。」衛鐵靈一時還是轉不過彎,辯解了幾句。

  張如意見識過這位不知真假劍神的手段,又在丈夫頭上狠狠拍了一下,說道:

  「劍神神機妙算,這點事情還用你想著?讓你做什麼就照樣不誤。」

  衛鐵靈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說道:

  「對對,我愚蠢了,明天一早,不,明天天不亮我就召集所有妖族,讓大家解散。」

  「別提前,就是天亮,準時就好。」劉清說道。

  「是是,我準時。」衛鐵靈說道,心裡卻糾結不安,如此一來他算是公開背叛教主了,可是哪個劍神他也惹不起啊。

  「嗯,我要在暗中監視,你倆一切都要聽從鄧飛燕的安排。」

  張如意這才想起自己也是俘虜,境遇比丈夫強不了多少,急忙畢恭畢敬地站在鄧飛燕面前,說道:

  「屬下唯宗主馬首是瞻。」

  鄧飛燕曾經當過天地宗宗主,後來不受假劍神信任,無職無位,成了散人,如今乾坤逆轉,張如意馬上就口稱「宗主」了。

  鄧飛燕當宗主時,衛鐵靈還沒加入劍神教,他是妖軍領袖,雖然淪為人質,自尊心一時半會還沒全消失,嗯嗯了幾聲,沒說話。

  鄧飛燕點點頭,眼睛卻還是盯著劉清,劉清的知道她的意思,解散妖軍之後就要殺死夫妻二人,這是典型的三花聖女風格,劉清想了一會,說道:

  「一切由你作主。」

  生死未決的時期,他不能讓人覺得劍神軟弱。

  鄧飛燕押著衛鐵靈夫妻去往自己的住所,劉清飛到高空,他要前往百裡外的九龍城。

  百里距離對劉清來說並不遠,但是兩城之間的成了鬥法戰場,遺留了大量的法術,互相糾纏幹擾,連劉清也無法一一查覺躲避,只能繞了一個大圈子,快到四更天才接近九龍城。

  雪已經停了。

  與多年經營的雙刃關相比,九龍城非常簡陋,大部分還是土牆,但是一座碩大的建築沖天而起,其中亮著點點熒火,雖在黑夜之中也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完工的萬神殿,中原修士雖然實力遠遠超過護帝神召集的北方薩滿與巫師,但就因為萬神殿的存在,近兩年時間無法剷除這股勢力。

  再加上假劍神有意不派出全部教眾,更增加了戰爭的殘酷。

  劉清也不能靠近萬神殿,萬神殿下面藏著「誅妖木」,這是葉照以無用之樹造出來的,誅妖、誅仙、誅佛都隨他的意思。

  萬神殿周圍環繞著無數座大大小小的帳篷,全是北虜與李氏父子叛軍的營地。

  營地中有數十萬人,其中的精銳只是近兩萬名從北方各部落召集的薩滿與巫師,劉清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們「嚇」走。

  暗中掌控朝庭實權的狐妖宰相申因義,曾經向劉清講過一個故事,說是極極北冰山之下禁制著幾位古神,他們散發出的恐懼激發著一撥又一撥的蠻族向南方遷徙進攻,劉清初時不怎麼相信,但是他的徒弟元明竟然就是從冰山下跑出來的古神,證明狐妖的說法是真實的。

  護帝神手下的北虜大軍,就是受到恐懼驅使南下的,劉清想要做的就是驅使他們再次改變方向,利用的手段還是恐懼。

  劉清遙望九龍城,在腦子裡問魔奴:

  「你有把握吧?」

  「是的,主人,我有把握,這些人的恐懼如此強烈,還在雙刃關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這裡簡直是恐懼的海洋,咱們就站在淺海區裡。」

  「我說我怎麼覺得周圍有點濕呢,原來咱們站在‘淺海區’裡,夠近了嗎?再往前走我怕會淹死。」

  「呃,這裡也可以,不過越近越好,如果能到營地中間,我肯定能在天亮之前令北方人轉頭向西逃躥。」

  「唉,那我就往前遊吧。」

  劉清小心翼翼地向營地飛近,躲避各種防護法術,到了最後數裡,他只能降到地面,收斂仙氣,步行前進,快到土牆邊時,他連續兩個瞬移,來到了城裡,還好,沒有觸發警戒法術。

  九龍城裡的薩滿與巫師行法方式與中原大不相同,劉清在這裡比在雙刃關更加小心。

  魔奴施法,尋找在空氣中流動的恐懼情緒,劉清則圍著萬神殿,在營地中不停地瞬移,讓魔奴能夠離施法對象更近一些。

  人的情緒是一件奇妙的東西,常常隱藏得比思想還要更深些,對絕大數神佛與普通人來說,這東西只存在於人的腦子裡,而對於魔族,情緒就像一幅色彩豔麗的圖畫,一目了然,甚至可以在上面任意塗抹改變。

  圍繞萬神殿飛了半圈,劉清也感覺到了異動,許多帳篷裡都傳出聲響,成千上萬的人同時在這個冰雪覆蓋的夜晚提前醒來,心中產生了強烈的不祥預感,這種感覺曾經驅使他們從家鄉向遠方遷移。

  劉清繼續瞬移,恐懼一旦被喚醒,魔奴就更加得心應手。

  一圈飛完,騷動從人心深處轉為了實際行動,越來越多的人穿好衣服,抱著自己的隨身物品,匆匆忙忙地跑出帳篷,一開始大家只是想互相打聽消息,可是隨著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本身就已證明大事不妙,很快驚恐的士兵就不再打聽消息,而是傳播消息:

  「走,馬上就走!」

  營地中有近兩萬名薩滿與巫師,還有十餘萬北虜騎士,他們都深受北方恐懼的影響,另有十幾萬中原叛軍,雖然不明白同盟夥伴發什麼神經,但是也開始驚慌失措,他們可不想獨自與朝庭對抗。

  劉清現在已經不需要隱藏行跡,到處都是人,披著獸皮掛滿骨頭的薩滿們已經進入恍惚的通神狀態,說著奇怪的語言,族人一致將其理解為逃跑的意思。

  劉清忍不住誇讚魔奴:

  「你還真行啊。」

  「全是主人的功勞,沒有主人,我不能施法。」

  魔奴總是這麼謙虛,劉清也就不再推功了,可是現在還不能說是完全成功,護帝神還沒有出招,魔奴再怎麼厲害,使用的也是法術,敵人完全可以用更強大的法力壓制它。

  已經開始有人騎上馬向西邊跑去,一些巫師飛上天空,到處都有人打破法術防護,營地裡一片混亂。

  萬神殿裡的點點螢火突然連成一片,發出的光芒籠罩了方圓數十裡的範圍,一切都在光芒的照耀之下,無處躲藏。

  這光甫一接觸到劉清,他就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你終於來了。」低沉吵啞的聲音說道,與劉清記憶中的葉照完全不同。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8
第二百二十七章 狐族的危險遊戲

  護帝神開口了,不過劉清可不是來挑戰的,他也打不過,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護帝神大軍已經亂成一鍋粥,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向西逃亡的隊伍,劉清也混在其中,剛剛躥出沒多遠,迎面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帶隊的是一名大胖子,雖然只有一條胳膊,跨下的馬也累得愁眉苦臉,四條腿繃得緊緊的。

  胖子身邊是一位年輕的將軍,正揮著手中的腰刀,大聲叫道:

  「停下!停下!」

  兩人帶領著數百騎兵,將西部的城門堵得嚴嚴實實,雖然攔不住飛在空中的薩滿與巫師,卻能阻止普通北虜騎兵的去路。

  劉清覺得那個胖子有點眼熟,猛然想起這就是他從前在京城到處追殺的中軍府都督李射虜,那條胳膊也是他一指斬斷的。

  李射虜是葉亭的殺父仇人之一,可惜她現在一個也不記得了,仇恨連同其它的一切,都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劉清替她記著,三個仇人之一的督主太監史大誠已經入獄,生不如死,再沒有殺的必要,面前的這兩個人卻帶活得好好的。

  護帝神沒有從萬神殿裡出來,雖然他仍盯著劉清,面對這突然發生的混亂,他似乎有些慌亂,不知該從何處下手,這給了劉清一點時間,處理私人恩怨。

  劉清瞬移到了那名年輕將軍的馬前,飄在空中,說道:

  「你是靖北將軍李環?」

  李環是李射虜的兒子,靖北將軍是他從前的封號,叛國之後已經沒人這麼稱呼了,驟然聽到,不由得一愣,順口答道:

  「是,你是誰?」

  李環沒見過劍神,連假的也沒見過,他旁邊的李射虜卻記得這個斬斷自己手臂的煞星,驚恐地大叫一聲,撥馬就跑,連兒子也不顧了。

  主將一跑,守門的數百騎兵也跟著慌了,打開城門,帶頭向西逃躥,那些被恐懼驅使的北虜騎兵,再也沒人能攔得住了。

  劉清沒什麼可問的,抓住李環的頭顱,硬生生扯了下來,又向城外追去。

  李射虜實在太胖,鞭打得又狠,跨下坐騎只跑出去不到一裡,再也承受不住,悲鳴一聲,摔倒在地,將主人甩了出去。李射虜用盡全身力氣才翻過身來,正看到兒子李環的頭顱從天而降,沒等他慘叫出聲,數萬鐵騎如洪水般從他身上奔湧而過。

  劉清沒想到葉亭的殺父之仇如此輕易地瞭解,飄在空中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魔奴提醒他追兵就要來了。

  果然,從明亮的萬神殿中飛出幾道光,很快就幻化成數十隻猛獸,在空中疾速前進,目標正是劉清。

  只要不是護帝神親自出手,劉清誰也不怕,不過或許這只是護帝神的緩兵之計,他還是隨時能夠現身,所以劉清還得跑。

  那些光芒化成的猛獸分出一部分向南飛去,顯然是要堵截劉清飛回雙刃關,劉清於是繼續向西瞬移,順便讓魔奴將北虜的恐懼再增強一些。

  劉清的速度比地上的馬匹快得多,沒一會,就超過了這些逃亡者,連飛在空中的薩滿與巫師也被他拋在身後,只有幾隻光芒獸還遠遠地跟著。

  護帝神仍沒有追出萬神殿,劉清有點意外,合著他白逃走了,最忌憚的敵人根本不現身。

  但劉清還得繼續逃,他不怕光芒獸,但這些東西不是普通人類,施法殺死它們必然會暴露他的法力等級,這正是他一直以來努力避免的。

  劉清又向西瞬移了上百里,天色微明,光芒獸終於消失了。

  護帝神的反應如此之弱,有點出乎劉清的意料,難道葉照的這具分身沒有認出劍神來?可是他分明說了一句「你終於來了」,這個「你」不可能是指別人,只會是劍神。

  劉清停在空中,與魔奴商量了一會,都覺得護帝神必定出了問題,才會對上門挑釁的劍神示弱。

  過了一會,法力最強的一批薩滿與巫師飛過來了,他們對飄在空中的劉清連瞧都不瞧一眼,只顧逃命,臉上的驚恐表情離得老遠就能看到。

  現在劉清佩服的不是魔奴,而是極北冰山下的那幾位古神了,他們處於半生半死的狀態下,竟然還能產生如此強大的恐懼之力,將這些蠻族嚇得幾乎失去了本性,魔奴不過輕輕挑撥,就令他們不顧一切地奔逃。

  劉清正想抓一個人過來問問情況,卻有人主動飛到了他身邊。

  這人身材苗條,顯然是名女子,頭上戴著面紗,隱隱露出笑意,似乎沒有敵意,而且也不像其他逃亡者那樣驚恐萬分。

  「你跑得好快,像你這樣救人的英雄,我還是第一次見著。」女人說道,順手掀開了面紗。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劉清認得她是九色仙子,葉小巴的母親,狐妖宰相申因義的女兒。

  「你不是來救我的嗎?我可太失望了。」九色仙子說道,臉上地沒有一點失望的表情,能脫離護帝神的監牢,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嘿嘿,我要是知道你被抓到這裡,早就來救你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後面的逃亡者越來越多,九色仙子說道:

  「咱們趕快走,這裡不安全。」

  劉清也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抓著九色仙子的胳膊,帶她一起瞬移,調轉方向,奔回雙刃關。

  雙刃關內也是一片狼籍,妖軍解散,守關的朝庭大軍也跑得一乾二淨,誰也不願意單獨守衛邊關面對成群的法師,隔著百餘裡,雙方還都不知道對方的動向。

  劉清一手製造了兩支敗軍,心中很是得意,葉照想要天下的人互相殘殺,他非要所有人都當逃兵。

  統帥府的防護法術尚未消除,劉清飛了一圈,在東南城一所殘破的宅院裡找著了鄧飛燕,老祖與龔赫陽也都在這裡,一起等著劍神,令劉清意外的是,張如意也站在鄧飛燕身邊,而且第一個看到空中的劉清,叫道:

  「劍神回來啦!」

  鄧飛燕想將衛鐵靈夫妻一塊殺掉來著,竟然還留下一個。

  衛鐵靈已經死了,身首異處,躺在牆解,不太像是鄧飛燕的手法。

  雙刃關如今已是一座空城,劉清還想帶著大家躲得更遠一點,九色仙子卻說道:

  「不用再躲了,護帝神不會追到這裡來,他根本就不會離開萬神殿。」

  眾人有的認識九色仙子,有的不認識,劉清簡單介紹了一下,請她進屋,鄧飛燕與老祖跟著進去,其他人則守在外面。

  劉清小聲問鄧飛燕:

  「怎麼回事?」

  鄧飛燕明白劍神的意思,淡淡地說道:

  「張如意殺死了衛鐵靈,我覺得她還可用,就暫時饒她一命。」

  張如意是個膽小的女人,為了討鄧飛燕的歡心,連自己丈夫都殺了,不過對她來說衛鐵靈也不值得留戀。

  屋子裡沒有桌椅,只有土炕,九色仙子也不嫌髒,坐在上面,長出一口氣,說道:

  「終於自由了,護帝神的監牢真是難熬。」

  「護帝神幹嘛抓你?」劉清問道,九色仙子是一隻狐妖,法力不弱,可也沒什麼特殊之處。

  「他沒抓我,我是沒辦法去當人質的。」看到對面幾人不解,九色仙子一笑,接著說道:「護帝神身邊有一個叫葉照的人,你們知道吧?」

  老祖與鄧飛燕點點頭,兩人都聽說過造化真人的這個關門弟子,護帝神被朝庭宣佈為叛逆之後,他是僅有的幾位繼續跟隨護帝神的中原修士。

  劉清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一驚,狐妖宰相申因義雖然自廢法術,心眼卻比誰都多,難道他知道葉照分身的事情了?劉清盯著九色仙子,九色仙子也微笑著回視他。

  「你知道了?」兩人同時說道。

  「你先說。」兩人又同時說道。

  九色仙子嘴巴閉得緊緊的,劉清笑道:

  「也沒什麼,葉照有三個分身,一個是斜月穀總舵的假劍神,一個是護帝神,還有一個以葉照本來面目示人。」

  關於真假劍神的事,老祖與鄧飛燕都只知道一個大概,聽說葉照有三個分身,都非常震驚,老祖尤其驚訝,問道:

  「葉照不是仙人嗎?他搞什麼名堂,自己和自己打仗?」

  劉清不理他,看著九色仙子,等她開口,九色仙子笑容更盛,說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就是三具分身相生相剋,殺死其中一個,另外兩個實力就會大打折扣,假劍神與護帝神法力都很強,沒人能殺死他們,那個葉照就差一點,一不小心,被人給抓走了。」

  劉清也想過這一點,但是他以為護帝神肯定將葉照帶在身邊寸步不離,沒想到他竟然被抓走了。

  「你爹真是個老狐狸。」劉清贊道,抓走葉照最弱分身的肯定是申因義了,「他握著這麼大的一張王牌,怎麼還讓你當人質?」

  「沒辦法,手裡有王牌,可就是沒實力,只好讓親生女兒當人質,換取對方的信任,他真是個老狐狸。」

  原來,申因義一早就發現假劍神與護帝神之間的神秘聯繫,九尾狐族一直隱藏在暗處,葉照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給了申因義一個機會,趁假劍神剛剛當上教主,護帝神也正在重新招兵買馬,兩人的大戲尚未開始時,派出本族高手,將葉照擄走,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假劍神與護帝神一起努力,終於發現了九尾狐族,申因義自知實力相差太大,縱然殺死一個分身,另兩具分身的實力仍是天下無敵,所以沒有馬上殺死葉照,但寧死也不說出俘虜下落,他沒有法力,所以故意在腦子裡製造混亂的記憶,「喚魔攝念」也找不出真正的線索。

  雙方妥協的結果就是九色仙子到護帝神這邊來當人質,申因義保證葉照的安全,九尾狐族不參加任何一方陣營。

  用這種危險的方式,申因義保證了本族的安全,避免參加葉照的自相殘殺遊戲。

  「現在好了,真劍神回來了,殺死葉照,護帝神與假劍神的實力會大幅降低,劍神就能將兩人全都除掉。」九色仙子說道,覺得自己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劉清有一半高興,因為他知道得更多,歎了口氣,說道:

  「就怕假劍神已經擺脫掉了分身的影響,殺死葉照對他無效。」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09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身被搶走了

  劉清還記得在「無何有之鄉」的天庭幻境中,葉照曾經說過,有了劍神的肉身和內丹,他有辦法解決分身的問題。

  劉清雖然記得清清楚楚,肉身與內丹全都毀掉了,但是他也記得葉照應該被炸成了粉末,結果他卻活得好好的,還假扮成了劍神。

  幻境中的一切事情都不做得准,假劍神既然敢於亮相,就說明他很有可能已經不乎分身的死活了。

  「可是假劍神與護帝神一樣,都與我父親達成了妥協,他也害怕分身被殺死。」九色仙子說道,聽完劉清的講述,她不再興高采烈了。

  「他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護帝神,護帝神與分身的聯繫仍在,如果他的實力大打折扣,這場本應勢均力敵的戲就沒法演了。」劉清說道。

  「這麼說等假劍神攤牌的時候,還是不會放過九尾狐族?」

  「這個瘋子一個人也不會放過。」

  九色仙子呆呆坐在炕上,半天沒說話,劉清心裡卻還有不少疑問,說道:

  「你是怎麼跑出來的?我可沒打開牢門。」

  九色仙子搖搖頭,將假劍神的事拋在腦後,笑著說道:

  「護帝神對我還算客氣,派人用法力封住房間,沒給我上枷鎖,大家莫名其妙地都跑了,我自然就出來了,我那時不知道是你搞的鬼,害怕惹人注意,就跟著別人一塊飛,看見你經過,沒等我叫你就沒影了,還好你在前面等著我。」

  「嘿嘿,我等的可不是你,我是納悶護帝神怎麼也不出來追我。」

  「他很長時間不出萬神殿了,天天拿手下的人修煉邪術,這一年多被他弄死了一千多人,大家忍到現在才逃跑,我都有點意外。」

  劉清這才明白護帝神大軍的恐懼不只來源於極北古神,還有護帝神本人。

  「他演的是大反派,早晚要死在假劍神手裡,還浪費時間修煉什麼邪術?」劉清不解地問道。

  「誰知道,沒准他反悔了,沒准另有陰謀,沒准還想演得更邪惡一點。」九色仙子無所謂地說道,她現在更關心自己的事情,「我兒子呢?他要是有事我可饒不過你。」

  「他好著呢,跟著假劍神叫了一年多的師父,挨了我一頓打才棄暗投明。」

  九色仙子歎了口氣,對兒子挨打並不在意,說道:

  「為什麼他一點不像九尾狐族的後代呢?是因為他爹太笨嗎?」

  對葉小巴的身世劉清可不感興趣,說道:

  「行了,咱們現在算是上了同一條船,去找你爹,把葉照分身交給我吧。」

  「他不會交給你的,他寧可把親生女兒交出去當人質,也沒透露葉照分身的下落。」九色仙子搖搖頭,對劉清的樂觀不以為然。

  「你自己也說了,假劍神一旦攤牌,不會放過九尾狐族的。」

  「他還沒攤牌呢。」

  「快了,你爹肯定知道這一點,去找他就知道了。」

  眾人分成兩撥,一撥是劉清與九色仙子,飛往京城見申因義,另一撥是鄧飛燕與洪荒老祖等人,前往獨冠山與其他知情者匯合。

  兩人用了一天的時間飛到京城,九色仙子帶路,在城中繞了一圈,找到了狐妖宰相申因義的住處。

  身為九尾狐妖的族長,申因義深諳狡兔三窟的重要性,在京城內外置有多處產業,有幾處宅子表面上甚至與申家毫無關係,九色仙子自然有找到父親的方法,劉清沒問,只管跟在她身邊。

  這是一所不大的宅子,隱藏在一片民房之中,誰也不會注意到它,在鄰居們的眼中,這宅子屬一樹老眼昏花的夫妻。

  劉清與九色仙子一進到院子子裡,就有一名僕人跑出屋子迎了上來,一臉的悲戚,說道:

  「小姐,您回來得正好,老爺……」

  九色仙子臉色一變,沖進正房,劉清卻一皺眉,心想這也太巧了,老狐狸很狡猾,沒准又在玩什麼花樣,問道:

  「病幾天了,什麼病?」

  僕人不認得劍神,但這人是跟著小姐一塊回來的,也不敢得罪,回道:

  「太醫說是年老體虛之症,心力交疲,怕是天年已近,臥床已經十天了。」

  臥床十天,那就不是專門要騙劉清了,不過僕人的話也不能全信,劉清進了正房,正見九色仙子正跪在床前哭泣,申因義瘦成一把枯柴,正小聲安慰女兒。

  這對父女表明上矛盾不小,感情卻很深厚。

  申因義看到劉清走進來,顫聲說道:

  「劍神,你終於來了。」

  劉清一愣,覺得這句話怎麼跟護帝神有點像,隨後笑道:

  「還算及時。唉,這得怨你自己,幹嘛自廢內丹,否則也不會這麼年輕就倒下。」

  屋子裡還有幾名僕人,連同九色仙子一起,對劉清怒目而視。

  申因義卻微微一笑,說道:

  「有失必有得,此乃自然之道,老朽既然操權控柄,就不能不付出代價。」

  劉清一屁股坐在床邊,將九色仙子擠到一邊,伸手抓住申因義皺巴巴的手掌,說道:

  「道不道的待會再說,趁你還有時間,快告訴我那個傢夥讓你藏在哪了?」

  申因義在枕上稍稍動了動頭,僕人們都悄聲地退出去,到了門口還在用不滿的目光看著劉清,覺得這人實在太不懂禮貌。

  屋子裡只剩下三個人,劉清用力一拽,將申因義從床上拉得坐起來,說道:

  「行了,當著女兒的面不用演戲了。」

  申因義滿臉苦笑,說道:

  「什麼都瞞不過劍神。」

  九色仙子臉色又一變,噌地站起身,擦去眼淚,豎著眉毛說道:

  「你在裝病?」

  「當著僕人的面我不好說,並非有意騙你。」申因義解釋道。

  九色仙子仍覺得上當受騙,轉身走到門口,再不吱聲了,申因義搖搖頭,說道:

  「劍神回來多長時間了?」

  「一個月吧,你能認出我?」

  「呵呵,假劍神容貌倒是像了,性子卻差得太遠,稍加留意就能區分出來。」

  「就是,可劍神教那些傢夥竟然一年多沒認出來,真是一群有眼無珠的傢夥。」劉清氣憤地說道,雖然他已經原諒那些人,想起來還是一肚子火。

  「大廈將傾,人人都期盼著托梁抗柱之士,自然會忽略一些事情,劍神不必太過在意。」

  「我不在意,現在我也出來了,把葉照交出來吧,先殺了他再殺護帝神,剩下一個假劍神,我也有辦法對付。」

  「唉,老朽臥床裝病正是為此,葉照分身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劉清驚訝地問道,揪住申因義的衣襟,「你想哄我?那具分身在你手裡沒用,假劍神早已擺脫了分身的影響。」

  申因義抓著劉清的手,苦笑道:

  「我費盡心機擄走葉照分身,就是為了等真劍神出世,哪會哄你?他真不見了,被別人搶走了,我怕另外兩個葉照從我腦子裡發現真相,所以才裝病不上朝,躲了起來。」

  劉清老實不客氣,馬上用「喚魔攝念」進入申因義的大腦,老傢夥腦子裡東西一大堆,比普通人多十部不止,是洪荒老祖的一百倍,真真假假都有,不過關於葉照分身失蹤的記憶非常清晰,他本人當時極為驚訝慌張,這段記憶不會是偽造的。

  「是誰?」劉清問道,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知道,反正不是護帝神與假劍神,他們若是知道葉照分身不在我手裡,馬上就會來屠殺九尾狐族。」

  「但是這人的消息靈通得很,不僅知道你的秘密,也知道葉照的秘密,他能是誰?隱藏得可是夠深的。」劉清越想越是疑惑不解,這個世界已經夠亂的了,沒想到除了葉照,暗中還有陰謀家。

  「我倒有一條線索,不過怕打草驚蛇,一直沒有去調查。」申因義說道。

  劉清點點頭,他已經從狐妖腦子裡看到了,說道:

  「我知道了,不過你也太頑固了,還想著殺死極北古神哪,我寧願葉照被殺死。」

  申因義微笑不語,原來他劫持葉照分身,不只是為了本家族安全,更根本的目的是迫使護帝神與假劍神去進攻極北冰山下的古神。

  對這個世界的亂象,狐族另有一套解釋,認為是極北古神力量正在增加,天神要集體下凡斬殺古神,可是神戰一啟,整個世界都會遭到池魚之殃,所以申因義想到的辦法就是提前消滅古神。

  假劍神已經答應了這一條件,只等他統一天下之後就去北方,不過劉清卻知道,葉照的計劃要是真能實現,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都得死,跟毀滅與沒有太大區別。

  劉清將申因義慢慢放回枕上,說道:

  「好好裝病,坦白地說吧,天下的形勢跟從前已經不一樣了,不管你們九尾狐族暗中掌控朝政多少年,你們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再玩這個遊戲了,退出吧,小心玩火自焚。」

  「九尾狐妖從不以力量見長。」申因義淡淡地說道,沒有被劉清說服。

  劉清撇撇嘴,說道:

  「退不退出隨你,不過我的遊戲你最好不要插手,當心我翻臉。」

  「呵呵,劍神的遊戲我會老實地做壁上觀,因為我相信咱們的遊戲沒有衝突,沒准還能玩到一塊去。」

  想在言辭上說過老狐狸比登天還難,劉清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不再搭理他,走到門口,說道:

  「你女兒我要借走。」

  「劍神請隨意。」申因義的笑容絲毫沒有減弱。

  九色仙子卻不高興了,說道:

  「你們兩個當我是什麼,說借就借?」

  「當你是一位十分有用的幫手,仙子,請看在你兒子我徒弟的面子上,幫我一個忙吧。」劉清笑嘻嘻地說道,老狐狸最清楚女兒是什麼性格,不會對這點小調戲在意的。

  九色仙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說道:

  「好吧,看在石飛的面子上,幫什麼忙。」

  葉小巴的本名叫葉石飛,九色仙子從不承認「小巴」這個名字。

  「去找你哥哥。」

  「我哥哥?哪個哥哥?」

  「九尾狐族另一位煉妖奇才,最後卻背叛你父親的那一個。」劉清說道,他從申因義的腦子裡發現了這條線索。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1 03:10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關鍵線索

  九尾狐族是個興盛龐大的家族,千年來通常維持著百人左右的規模,其中一些人,如九色仙子,公開行動,另一些人卻躲在暗處,如無必要,一輩子也不會在人前亮相。

  九色仙子有好幾位哥哥,其中一位名叫申昊,也在外面煉妖,一年才回家見一次父親,申因義擄走葉照分身之後,將這名極為重要的人質交給了申昊,兩人約定從此不再見面,所以假劍神找到這段記憶也找不到申昊與分身。

  只有一種情況下申昊才會重新現身,那就是葉照分身出了問題。

  十幾天前,申昊突然來見父親,通報人質失蹤的消息,接著,他也失蹤了,沒有給父親留下更多的信息。

  申因義不願相信兒子會背叛自己,所以只將他看作一條可能的線索,而且沒有女兒的協助,他遲遲沒有進行調查,在劉清看來,事情非常簡單,申昊就是背叛者,想尋回葉照分身,首先就得找到申昊。

  「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次,然後我們就都被送走了,你要不提,我甚至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哥哥。」九色仙子說道,這時她與劉清已經離開申因義,正走在街上。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裡,劉清確定周圍沒有任何法力之後,笑著說道:

  「不,你知道,只是暫時忘記了?」

  「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九色仙子冷冷地說道。

  劉清還是笑著,搖搖頭,說道:

  「不,我相信你,而且非常確定你說的是實話,你要是知道申昊的下落,護帝神自然能從你的腦子裡找到。」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會知道一會不知道的。」九色仙子有些惱怒了。

  「全是你那個狡猾的老爹,把你們兄妹送走學習妖術的時候,他的內丹還沒有毀掉吧?」

  「沒有。」九色仙子疑惑地說道。

  「老傢夥把你哥哥的秘密存在了你的腦子裡,然後又讓你忘掉,最誇張的是他讓自己也忘掉,只記得你和申昊小時候非常親密。」

  「我倆一點也不親密。」九色仙子脫口說道,說完又哦了一聲,突然明白父親這套複雜的把戲了,申因義記得九色仙子與申天很親密,但他知道事實並非如此,這是兩段矛盾的記憶,也是兩段毫不重要的記憶,只有善於操控人心的老狐妖才能在必要時刻明白兩者的關係,葉照即使看到它們,也不會將其聯繫在一起。

  「老滑頭。」九色仙子既反感又敬佩地說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老頭兒告訴我的,他知道我進入了他的腦子,特意向我展示這些,還告訴我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九色仙子似乎想起了什麼,她一直以來只有稱號,從未想過自己的真實名字該叫什麼。

  「申蔚,蔚然成風的蔚。」

  「真難聽的名字。」九色仙子皺眉說道,接著眉頭一展,一段消失的記憶回到腦子裡,她的名字就是喚回記憶的咒語。

  「他生我們這些兒女,就是為了這個?」九色仙子帶著怒意說道。

  「兩千多年,暗中操縱朝政,這絕不是一個輕鬆的活兒,理解他吧。」劉清勸道。

  「哼,我寧願他啥也不是,當個普通的老頭兒。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九色仙子厲聲問道,因為劉清直勾勾地盯著她,有點不太正常。

  「你幹嘛封閉大腦?」劉清笑著問道,九色仙子不僅內丹達到了四重三,而且主動封閉了大腦,令劉清的法術無法透入。

  「你這個傢夥最愛在別人腦子裡進來進去,在你面前我當然得小心。」

  「嘿嘿,是我錯了,咚咚,敲門,我能進來嗎?」

  「不能。」九色仙子忍笑說道。

  「那,你告訴我申昊躲在什麼地方,總行了吧,我就不進去了。」劉清只得退而求其次,狐妖精通讀心術,自然也擅長閉心之術,連魔奴也沒有辦法突破。

  「我得考慮考慮。」九色仙子眼含笑意,昂首說道。

  「喂喂,我昨天才救過你。」

  「你說過,你不是特意救我的,只是湊巧,我沒必要非得感謝你。」

  「你父親可是想告訴這條信息的。」

  「他是他,我是我,我現在恨他,他想告訴你,哼,我偏不想。」

  「你……你兒子可在我手裡。」劉清一生氣,將徒弟葉小巴當成了人質。

  「你是他師父,有權利隨意處置他,我這當娘的也不好插手。」

  「嘿嘿,仙子,我知道你已經想好了條件,說出來吧,我一定滿足。」劉清終於從九色仙子的微笑中領悟到瞭解決問題的關鍵。

  「嗯,你還算聰明,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可不算條件。」

  「當然,請問。」

  「天下人都知道你去獨冠山是為了救一位叫葉亭的女子,假劍神出來以後對外宣稱葉亭已經死了,真的假的?」

  「假的,葉亭好好地待在獨冠山等我回去呢。」劉清說道,不明白九色仙子問這個幹什麼。

  「那只小花貓呢,你打算怎麼對待她?」

  「呃,這個,我……你問得太隱私了吧?」劉清實在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沒有主意,只盼著三花聖女不要出現。

  九色仙子呵呵一笑,說道:

  「隨便問問,我的條件就是,有一天我會讓你做一件事情,你必須得做。」

  「你不是被護帝神收買想暗害我吧?難道你讓我自殺或者自毀內丹,我也得做?」劉清警惕地問道。

  「就算你現在答應的條件,我真讓你自殺,你會自殺嗎?」

  「不會,我寧可違背諾言。」

  「所以啊,誰會用這種方法暗害你,護帝神會這麼愚蠢嗎?我會這麼愚蠢嗎?反正我要你做的事不會太難,對你來說是可能只是舉手之勞。」

  劉清想了想,說道:

  「你想讓我幫你殺風三娘子?你還沒忘記那個霍什麼君哪?」

  「霍若君,你別管,要你做什麼事情我還沒想好呢,那個賤人不是我的對手,用不著你幫我。」

  劉清一想也是,只有風三娘子怕九色仙子的份,哪有九色仙子求人幫忙的可能?只得說道:

  「好吧,我同意,你隨時開口,只要別太過份,我一定幫你完成。」

  「嗯,這才像話,你是劍神,可不能騙我。」

  「怎麼可能,我像騙子嗎?」

  「有一點像,呵呵,申昊就在京城,安樂堂。」

  「安樂堂?」劉清不知道這個地名。

  「焚化無主死屍的地方,老頭子還真會給自己的親兒子選地方。」九色仙子面帶鄙夷地說道,她原來覺得父親對自己不夠好,現在才發現比哥哥申昊好多了,這鄙夷的表情是送給父親申因義的。

  安樂堂位京城西南部,九色仙子雖知其名但也從來沒去過,兩人一路打聽,才終於在一片低矮的小屋子中間找到這處有名的地方。

  安樂堂是這裡最大的一座宅子,只是顏色黯淡,一點也不顯眼,大白天這裡也大門緊閉,只開著偏門,一名臉上無須的胖老頭兒正坐在門口太陽地兒裡打呼嚕。

  兩人繞過看門老頭兒直接進去,院子裡有幾個人正在分揀衣物,衣物大都破破爛爛,偶爾有一件像點樣的,立刻就被分揀人送到監工面前。

  那監工不過二十多歲,一雙大眼袋,下巴光溜溜的,看到劉清與九色仙子,瞥了一眼,說道:

  「來晚了,人都燒光了。」

  他將這兩人當成認屍的了。

  「這個會是你哥哥不?」劉清小聲問道。

  「他一點也不像我們家的人。」九色仙子搖頭回道。

  劉清心裡卻想:你也一點不像那只老狐狸,除非申因義年輕時和現在長得截然相反。

  兩人不搭理那監工,圍著幾名分揀人挨個打量,監工不高興了,走上來說道:

  「你們幹嘛的,這地方不能隨便進,看你像是一位小姐,怎麼也往這跑?」

  「我們來找人。」劉清說道,及時阻住九色仙子出手教訓監工。

  「跟你說,都燒光了,只剩下灰。」

  「我們不找死人,找活人。」

  「找活人,幹嘛,認乾爹嗎?」監工與幾位手下一起大笑,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劉清只能承認,老實人啥也幹不成,這種情況下,他要麼掏出銀票,要麼亮出拳頭,劉清是神仙,拳頭對他來說更便宜,所以他選擇後者。

  監工晃了兩下,他啥也沒看著,就覺得鼻子嘴很痛,一摸全是血,牙齒也掉了兩顆,他的手下也沒見著有人動手,只見監工臉上突然就開始出血,都不明所以,反而呆呆地看著他。

  監工全身戒備,東瞅瞅西望望,這裡是安樂堂,焚化死屍的地方,自然會有點邪氣,不過這是白天,陽光充足得很,鬼應該不會出來的,於是目光又回到劉清身上。

  「你打我?」

  「嗯。」

  「我是安樂堂堂主,你敢打我?」監工還沒吸取教訓,疾言厲色地說道。

  「堂主?」劉清和九色仙子噗哧都樂了,九色仙子的淩空一掌,堂主撲通一聲臉朝下扁扁地摔倒,這回所有人都看到她出手了。

  堂主不愧是堂主,翻身站起,擦擦臉上的血跡,撣撣身上的髒雪,清清嗓子,畢恭畢敬地躬身說道:

  「兩位要找誰?」

  劉清和九色仙子這回滿意了,然後互相看著,才發現誰也不知道申昊在這裡的名字和長相。

  「呃,可能叫申昊,你們這姓申的有幾個。」劉清問道。

  「回稟老爺,姓申的一個也沒有。」

  這可難找了,看來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劉清說道:

  「你們這裡一共有多少人?」

  「原本有三十七個人。」

  「原本?」

  「對,前些天跑了一個,上面到現在還被補上人呢。」

  劉清與九色仙子又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說道: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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