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官道之色戒 作者:低手寂寞(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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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3 19:16:2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4 848534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7
第四十六章 曲終人未散

  張倩影離開後,王思宇沒有急著回青羊,而是配合著鄧華安做了兩天的戲,在市委和張倩影家之間來回遛彎,希望能夠把那人引出來,但由於警方之前的行動已經打草驚蛇,所以這個辦法沒能取得任何成效。

  這時候青羊警方那也傳來消息了,他們那邊的排查顯示,那人自從離開青羊後,就再沒有回去過,這時除了指望外地通過協查通報找到疑犯外,已經再沒有什麼好辦法了,看來想通過主動出擊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回到青羊的辦公室後,王思宇並沒有發現李青梅,手機撥過去也沒人接,他把東西整理了下,從檔案櫃裡把那本厚厚的《豔史通鑒》拿出來,放到帆布包裡,隨後開始從右樓的辦公室裡依次走過去,每個房間裡都坐上一會兒,畢竟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山水有相逢,大家都在體制裡混,說不上哪天又會碰上,臨走時聊上幾句熱乎話,以後再見面也會多張笑臉。

  這時鄒海和魏明理還沒走,馬綱紀和於斌也沒來,正是交接之前的混亂期,所以右邊的樓裡有些混亂,大家都沒心思做事,都是三五個湊在一起神秘兮兮地閒聊,見王思宇過去,大都很熱情地站起來寒暄,也有人說話不太中聽,幸災樂禍地道:「沒想到小王縣長沒幹到半年就走了,真是可惜啊,以後辦事不要太絕,你還是太年輕啊……」

  王思宇知道那位辦公室副主任就是原青羊縣乳品廠副廠長李成德的舅舅,就微笑著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嚇得那人面色青白,王思宇則微笑著點點頭,轉身離開。

  葉華生沒見著,和謝榮庭聊了一會,這個時候看人最准,王思宇對謝榮庭的表現很滿意,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突然離開有所輕慢,反而是對自己更加客氣,並且極為熱情地邀請王思宇到家中做客,他要親自下廚,王思宇雖是婉言謝絕,但還是向他透了些底,新來的縣長打算讓他接管教育,謝榮庭聽後不禁喜出望外,忙站起來握住王思宇的手用力搖了幾下,輕聲道:「多謝!」

  原來馬綱紀在聽了王思宇的介紹後,很快得出結論,張振武此人不可能脫離魏家的控制,所以倒向於斌的可能性大一些,為避免節外生枝,還是決定過段時間把他調到外縣,而由分管科技的謝榮庭來接教育口,這對於謝榮庭來講,無疑是從冷板凳挪到了熱炕頭,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王思宇在離開前,輕聲叮囑謝榮庭,請他以後多關照下李青梅,因為李青梅用不了多久,就會調到教育局任副局長,她原本是中學教師,又太過單純,不適合在官場上打拼,所以王思宇特意幫她謀了這份職務,對於這位貼身又貼心的女秘書,王思宇還是打心眼裡喜歡的。

  從張振武那裡得知,李青梅這幾天感冒沒好,一直請假在家,王思宇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知道女人知道他調離的消息後,受到了打擊,一時間這心裡就也覺得怪難受的,充滿了留戀與不舍……

  從右摟一直到左樓,最後王思宇笑呵呵地跟沈飛打了招呼,輕輕叩響縣委書記粟遠山的房門。

  「請進!」裡面傳來那個低沉的聲音。

  王思宇推開房門,走進幽暗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微笑著注視著辦公桌上那盞孤燈,以及隱在暗影中那個孤獨的老人。

  「嗨嗨嗨……」

  暗影裡的老人再次如同夜梟般笑起,但王思宇這次倒沒了頭皮發麻脊柱冒涼風的感覺,反而在心中升起一道暖流。

  檯燈的光線依舊很暗,只照到桌面上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那裡除了一包煙,一盒火柴,外加一管簽字筆外,再無別物。

  兩隻皺巴巴的手從暗影裡伸出,慢吞吞地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又摸起火柴盒……

  「嚓!」火柴擦動的聲音。

  粟遠山點上一根煙,他左手夾著香煙,右手把火柴搖滅,丟到煙灰缸裡,手裡握著火柴盒「嘩嘩」地晃動著,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道:「有沒有感覺到委屈或者不甘?」

  「有!」王思宇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輕聲回答道。

  「嗨嗨嗨……」

  粟遠山又笑了幾聲,慢吞吞地抽了幾口煙,才輕聲道:「你還好,我都委屈了大半輩子了……」

  王思宇默默地坐在那裡,沒有吭聲,他知道,要是沒有得了那種怪病,粟遠山現在的成就,恐怕很難預料,起碼不會只是一個縣委書記。

  「抽煙吧。」粟遠山伸出手來,摸過桌上的煙盒,輕輕丟了過來,王思宇伸手接住,從裡面抽出一根,隨後從兜裡摸出一盒火柴,「嚓」地一聲點燃……

  「咳咳咳……」粟遠山顯然是被煙嗆到,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其實你不用感謝我,我只是想留住那四個億的投資,不過現在看來,用不著勉強了,省裡計劃投下來十五個億,青羊人快要過上好日子了。」

  「好事!」王思宇深吸上一口,笑著搖頭道:「只要這裡投資環境向好,天鵬那塊不會動,至於續資金我心裡也沒底,還要看長輩的意思。」

  粟遠山輕輕彈了彈煙灰,點頭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不會有人敢為難企業的,這次省裡下這麼大的力氣,縣裡總要做出點成績來,不過說起來,這個振興工業的規劃還是你最先提出的,嗨嗨嗨……」

  「如果可能的話,年底前最好能給工業局的同志們漲點工資,他們幹得不錯,這是我最後的要求。」王思宇輕聲道。

  「好!」粟遠山點點頭,歎了口氣,輕聲道:「猴子下山摘桃子了,我擋了,但沒擋住,你要記住,這個森林裡到處都是猴子和狼,猴子雖然討厭,但不致命;最怕的就是狼,它總是在身後悄悄地跟著你,當你放鬆警惕的時候,它就會豎起身子,把爪子搭在你的肩膀上,當你回頭的時候,它就會咬斷你的咽喉……」

  王思宇靜靜地聽著,等粟遠山把話講完,才輕聲問道:「怎麼才能不被狼咬?」

  粟遠山把煙頭掐滅,丟到煙灰缸裡,沉聲道:「別讓其他動物靠你太近,森林中的強者總是孤獨的,只有弱者才會成群結隊,你可以站在山坡上發號施令,但不能有太多的朋友,自己人的背叛,往往是最致命的。」

  「謝謝。」王思宇點點頭,把手裡的煙掐滅,丟在茶几上的煙灰缸裡,拿起桌上的那包紅塔山,緩緩地走到辦公桌旁,輕輕放下,又從衣兜裡掏出一個造型精美的ZIPPO打火機,放到火柴盒旁邊,輕聲道:「粟書記,那我先走了。」

  粟遠山在暗影裡點點頭,伸出那只褶皺的大手,跟王思宇輕輕握了下,低聲道:「這條路,心腸太軟的人走不遠。」

  「知道了,但我有自己的原則。」王思宇笑了笑,雙手握住那只手加力地搖了搖,隨後鬆開手,轉身離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轉過頭來,輕聲道:「馬縣長很強。」

  「知道了。」粟遠山歎了口氣,輕聲道。

  房門關上後,他摸起桌上那個ZIPPO打火機,在手中擺弄了幾下,從煙盒裡又抽出根煙,「啪」地一聲點著火,抽了幾口,把身子向後仰去,蹺起二郎腿,沉聲道:「沈飛!」

  門外的秘書沈飛馬上開門走進來,拿著紙筆站在門口,只聽粟遠山輕聲吩咐道:「三件事,第一、明天下午在青羊河飯店給三位縣長餞行,常委們和下面的各局領導都要參加;第二、通知財政局孫局長,以後凡是十萬元以上的支出,必須要有我的簽字才能生效;第三、下周常委會的中心議題是如何集中精力,更快更好地發展經濟,以後大家不能只顧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要協助政府那邊把經濟工作做好,你親自去擬份文件,抓緊辦。」

  「好。」沈飛麻利地把這三條記好,輕聲應承了一句,就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將門帶好,房間裡又暗淡下來……

  週六下午,青羊河大飯店裡熱鬧非常,三樓的餐廳裡擺了十幾桌豐盛的酒席,穿著花枝招展的女服務員如同蝴蝶般在各桌間穿梭,眾人亂哄哄地坐好後,二十分鐘以後,全場起立,縣委書記粟遠山在一眾常委們的陪同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大廳,餐廳裡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粟遠山站在麥克風前,用充滿激情的語言讚揚了三位縣長為發展青羊經濟所作出的巨大貢獻,並在最後表示:「青羊永遠都是你們的娘家,歡迎你們隨時回家看看。」

  話音剛落,如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隨後鄒海、魏明理以及王思宇都做了簡短的答謝詞,之後粟遠山右手一揮,大聲道:「喝酒!」

  隨後酒桌上觥籌交錯,笑語頻飛,但王思宇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掃遍全場,卻不見張振武夫婦的身影,心中不禁黯然,難道她不想再見到自己了嗎?

  這時卻見粟遠山端著酒杯笑吟吟地走過來,臉上的幾隻紅蝴蝶又似活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要振翅高飛,王思宇趕忙舉著杯子站起來……

  這樣過了足足二十分鐘,正當王思宇和魏老二拼酒,周圍眾人不住地叫好時,外面突然傳來幾聲驚呼,眾人齊齊轉過頭去,卻見張振武夫婦挽手走了進來,張振武一身西服革履,剛剛刮過鬍子,臉上戴了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更加儒雅。

  而她身旁的李青梅,則穿著一件華美的百褶舞裙,那潔白如雪的長裙上,繡著金絲銀線,不時地影射出奪目的毫光。

  李青梅的長髮顯然是剛剛燙過,如波浪般披散在肩頭,臉上打著亮粉,眉宇間清新嫵媚,胸前露出雪白一片肌膚,而脖頸更是細膩白皙,如天鵝般挺直美麗,她的出現,讓全場為之驚豔,王思宇心中激動,知道李青梅這是打算把她最美麗的一面展示出來,永遠地留在他的心底。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張振武攜著李青梅微笑著走過來,他端起一杯酒,沖著正噴著酒氣的魏明理道:「老魏啊,今天我們來送你,以後我走了,不知道誰來相送啊,來喝一個。」

  魏明理咧著大嘴哈哈笑道:「振武,少扯那沒用的,晚上繼續過來打通宵,還是咱們那幾個人,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王思宇微笑著注視著張振武,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盯著他身側的李青梅,見她眼中流過一絲傷感的波光,心中惻然,端著杯子一飲而盡,正心痛時,卻見李青梅的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左手拇指微微翹起,而右手打了個九的手勢,王思宇頓時心中狂喜,見魏明理與張振武已經一飲而盡,忙放下杯子,隨著眾人一起鼓掌,大聲叫好。

  夜裡九點,王思宇來到了位於青羊河西岸的那個檯球廳,卻見那裡已經打烊,門口立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正狐疑間,鋁合金的捲簾門被嘩啦啦地提起,剛剛提過腰部,王思宇便低頭鑽了進去,一把抱住李青梅,兩人熱吻了一會,李青梅一把將他推開,羞慚慚地將門拉下鎖好,輕聲道:「今晚我把這裡包下了,咱們再比試一次,我不服……」

  王思宇笑吟吟地點點頭,跟著李青梅再次走到那間檯球室,伸手從架上挑了一杆沉甸甸的球杆,端起陽臺上那杯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微笑著見李青梅伏下身子,把球炸開,那晚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李青梅理了理額前長髮,一杆杆地打下去,全球在母球的撞擊下,溫柔地掉入袋中,當她把黑八也送入袋中時,並不停留,又把花球一顆顆送入袋中,那姿態優雅從容,神態中充滿了自信,見她竟然一杆就清了檯面,王思宇不禁愣住了,放下手中的酒杯,摸著鼻子道:「怎麼今天狀態這麼好?」

  李青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沒有吭聲,卻把球杆放在一旁,緩緩地伸手,將身上的長裙解開,把內衣一件件地脫下去,丟在旁邊,隨後仰面躺了下去,膩聲道:「該你了……」

  王思宇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飛快地脫光衣物,赤腳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前,輕聲道:「青梅,我……」

  「噓!」李青梅笑顏如花,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打球要專心。」

  王思宇伏下身子,在那潔白瑩潤的肌膚上一路親吻起來,漸漸的,李青梅的身子滾燙起來,喉中發出婉轉的嬌啼,身子也在案上起伏不定……

  「為我架杆!」王思宇柔聲道。

  李青梅發出一聲呻吟,皺著眉頭聳動下身子,伸出微微顫抖的左手,拇指微微翹起。

  王思宇微笑著向前挺去……

  李青梅雙手猛地把住球案兩角,身子還是被向前頂出……

  檯球桌開始搖晃起來,從輕柔到劇烈,全球與半球在兜底摩擦著,不時發出清脆的撞擊後,再到後來,已是叮噹聲一片,而就在這響聲中,李青梅忽地挺起身子,雙手勾住王思宇的脖子,低聲道:「記住我,千萬不要忘記我,不要……」

  王思宇沒有吭聲,只是緊緊地抱著她,用力地挺動著,李青梅的聲音開始模糊,最後化成細碎的呻吟,沒過一會兒,波浪般的秀髮如瀑布樣搖動起來,兩個人咬著嘴唇加大了挺動的力度……

  不知過了多久,迷亂中的李青梅終於發出一聲尖叫:「不要!」

  隨後兩人都在悸動中嘶吼著,蠕動著,喘息著。

  良久……

  良久……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7
第四十七章 餘音未絕

  在王思宇離開青羊的第三天,連接青州市與青羊縣的高速公路就正式通車了,而青羊縣與春江市之間的高速公路也將在十月底前竣工,這讓參加剪綵儀式的縣委常委們個個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縣委書記粟遠山更是極風趣地講道:「以前的青羊經濟是淤血阻絡,經脈不通,現在高速公路建好了,就會由‘痛則不通’變成‘通則不痛’,不光修高速是這樣,大家在其他工作上也要多下功夫,要在‘通’字上做足文章,儘早把‘痛’字趕走。」

  眾位常委們心領神會,都頷首微笑著帶頭鼓掌,剪綵儀式完畢後,大家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路邊的小車裡休息,因為青州市市委常委,組織部彭部長會親自送馬綱紀與於斌上任,所以粟遠山這次也不敢怠慢,市委市政府的官員們傾巢而出,十幾輛小車依次排開,而縣城裡的主要街道上早已戒嚴,交警和公安民警們枕戈以待,如臨大敵……

  李飛刀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坐在一輛警車裡,手裡正握著手機不知在給誰打電話,咧著嘴巴嘻嘻哈哈地一陣傻笑,掛斷電話後不久,就又接到了鄧華安的電話,聽了幾句就高興地大聲嚷嚷道:「什麼?抓到了?太好了……」

  原來那個寫舉報信的疑犯前天晚上在玉州落網,經過玉州警方連夜審問,證實了青州方面是虛驚一場,那人是香港居民,本來在一家報社當狗仔隊,後來得罪了香港新義安的一個小頭目,被那人帶著小弟四處追殺,嚇得他連夜跑路,打算到內地來避避風頭,他無意中見內地的私家偵探社生意火爆,就動了在內地創業的念頭,在知音和讀者文摘等雜誌上花錢打了幾期廣告,希望能接些追查二奶的活,畢竟他幹這個熟門熟路,屬￿專業對口。

  沒想到廣告打了幾期後,打電話諮詢的人倒是不少,但大都是一些怨婦在電話裡抱怨老公出軌,然後就是痛哭怒駡,拿他當傾訴對象,電話裡聊得倒是熱鬧,可一提到錢,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們大都「哢嚓」一聲掛掉電話,這樣兩個月下來,他竟一單生意都沒做成。

  眼看著身上帶的錢越來越少,這傢夥就橫下心來,在南方某地的黑市上買了槍,打算返回香港,正這時候,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讓他調查一個人,隨後把大致情況談了下,並且敲定價格,很痛快地把定金打到他的賬戶上,這傢夥雖然知道要調查的人是大陸官面上的人,但看在錢的面子上,他就決定冒把險。

  可儘管他使出渾身本領,花了近一個半月的時間,材料倒搜集到不少,但豔照卻沒搞到手,幾次原本挺好的機會,都被人給沖掉了,有次還差點被保安一頓暴打,這讓他深刻體會到,大陸的保安有時候比警察還牛X,在大陸當狗仔隊的難度,比在香港高了一倍不止,等到交任務的時候,他被逼得沒有辦法,就用軟件合成了照片打印下來,打算蒙混過關,這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事情。

  這傢夥也是倒黴,他要是老老實實地呆在玉州,別出去惹事,那估計玉州警方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他,可沒想到他閑得難受,趁著大陸正當紅的女歌星胡可兒在玉州演出,竟動了偷拍的念頭,結果被人家主辦方的保安從後臺捉住,扭送到公安機關,這傢夥剛開始還很囂張,可當警員冷笑著遞過畫像,立時傻了眼,沒等對方追問,就一股腦地把事情都抖了出來。

  鄧華安根據從玉州方面傳回的資料,並沒有抓到幕後指使人,因為那人做事非常仔細,銀行賬戶和手機卡查過去,都沒有查到對方的真實身份,並且據這傢夥回憶,對方在打電話的時候,似乎是對通話的語音也進行了特殊處理,別說年齡了,就連性別都猜不出來。

  幕後主使人雖然沒挖出來,不過警方還是收穫頗豐,通過這傢夥買槍的渠道,玉州警方給南方某城市的警方提供了信息,結果那邊只花費半天時間,竟然破獲了一起特大槍支走私案,這倒黴蛋也算戴罪立功,加上本身是香港居民,所以上面給了從輕處罰的決定,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出來。

  這案子雖然還沒有了結,但鄧華安和李飛刀都長出了一口氣,畢竟性質已經不是那麼嚴重了,只要沒有性命之憂,其他的事情倒不必太急,可以慢慢查下去,掛斷電話後,李飛刀長出了一口氣,心說這回自己的保鏢任務算是完成了,正高興間,突然發現前面一陣混亂,他趕忙下了車走過去,卻見兩個警察扭著一個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往回走,李飛刀忙皺眉道:「怎麼回事?」

  一個警察忙輕聲道:「李副局長,這傢夥是個賣煎餅的,今天不好好擺攤,卻鬼鬼祟祟地往這邊跑,我見他總在路上轉來轉去,形跡可疑,過去之後從他身上搜出這個!」

  隨後拿出一張大白紙,上面用毛筆寫了個「冤」字,李飛刀皺皺眉頭對那人道:「怎麼回事?」

  那中年漢子大聲道:「我要告張振武,他仗勢欺人,當了副縣長後對我打擊報復,我要告倒他……」

  李飛刀趕忙擺擺手,輕聲道:「現在不興攔車告狀了,你還是直接去找縣裡的官吧。」

  隨後對那個警察低聲道:「別難為他,你陪他去趟信訪辦。」

  警察喊了聲「是」,就拉著那個賣煎餅的上了警車,向信訪辦方向開去。

  高速公路口,第二輛小車的司機正站在路邊吸煙,而鄒海和魏明理這對冤家對頭卻坐在同一輛車裡,魏明理揉了半天的腦門,才低聲道:「老鄒啊,你這回也算往前邁進半步了,那照片底片什麼時候給我啊?」

  鄒海聽了之後搖頭道:「魏老弟啊,底片我已經燒了,你放心,我這人做事光明磊落,從來不搞陰謀詭計,底片真沒有了,你不要在再向我要了。」

  魏明理聽了怒火中燒,攥著拳頭道:「姓鄒的,你少來那套,要不把底片交出來,你信不信……」

  「我不信!」鄒海轉過頭來,針鋒相對地盯著魏明理的眼睛,冷笑道:「有本事你就玩硬的,我鄒海能陪著‘倫理道德’四個人一起死,值了!」

  魏明理聽了火冒三丈,卻不敢發作,只能啞著喉嚨低聲吼道:「馬勒戈壁的,姓鄒的,你敢威脅老子?」

  鄒海卻並不生氣,瞬間換了種表情,微笑著蹺起二郎腿,悠閒地擺弄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過了好一會,才抬手拍拍魏明理的大腿道:「魏老弟啊,別生氣,以後大家好好合作,把過去不愉快的事情就都忘掉吧……」

  魏明理喘了半天的粗氣,才陰沉著臉道:「你比人家小王縣長差遠了,辦的事不讓人服氣!」

  鄒海聽後微微一笑,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抓過魏明理的大手,幫他戴在拇指上,隨後「嘖嘖」稱讚道:「這扳指戴在魏大區長手上才有樣,就送你了。」

  魏明理被他氣得沒法,只好扭過臉去,低聲罵道:「滾蛋!」

  鄒海笑道:「魏老弟啊,你找了我大半年的麻煩,我都沒跟你計較,這肚量都夠大的了。」

  魏明理哼了一聲,把屁股向邊上挪了挪,不再吭聲。

  這時司機眼尖,老遠地就看到奧迪車緩緩地開來,趕忙把煙頭掐滅,扔了出去,快步打開車門,坐回座位,過了三五分鐘,奧迪車已經到了眼前,十幾輛小車幾乎是同時打開車門,二十幾隻烏黑鋥亮的大皮鞋「哢哢」地踩在地上,眾人很快就排成一條筆直的直線,依次走過來與彭部長三人握手。

  七八天后的一個早晨,天空還有些陰陰的,晚上剛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裡還透著一絲涼意,七點三十分左右,縣政府大院門口停下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車門打開後,田忠實挺著個大肚子從裡面走出,他看看手錶,見時間還早,就站在院子裡的公示欄前看了會報紙,磨蹭了約莫有十幾分鐘,見上班的人已經稀稀落落地從四處趕來,就背著雙手一步三搖地邁步進了政府辦公樓。

  沒走多遠,他的腳步就停了下來,目光停留在一樓的政務公開欄前,他走上前去,拿著手指尋著領導照片一路指去,很快就查到主管工業的副縣長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那張綻開的笑臉分明就是他自己,田忠實就站在那裡「咳咳」地咳嗽兩聲,扭頭見四下裡沒人注意,就清了清嗓子,先是躬身啞著嗓子低聲道:「田縣長,您好!」

  隨後又挺起胸膛,扳著面孔微微點頭,沉聲道:「嗯,你也好。」

  在這演練了足足三分鐘,他才一步三搖地上了七樓,拿出鑰匙打開左數第七間辦公室,關上房門後,緩緩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發呆。

  田忠實這些年沒少來這間辦公室彙報工作,卻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也能坐上這個位置,所以這幾天他一直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望著辦公桌上那張「當官有風險,入仕需謹慎。」的宣紙,田忠實不禁鼻子一酸,皺了半天的眉頭,硬是從眼睛裡擠出半滴子淚珠來,掏出紙巾擦了擦眼角後,又拿手摸著透明軟膠墊下的字跡,長籲了一口氣,輕聲道:「小王縣長,謝謝你了!」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已經變成分管科技副縣長的葉華生敲開馬縣長辦公室的房門,見屋裡沒有外人,忙點頭哈腰地開口道:「馬縣長好,我有件東西給您看。」

  馬綱紀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著葉華生從包裡拿出一張卷軸出來,點點頭,以玩味的目光投向葉華生,輕聲問道:「青羊縣權力分配圖?」

  葉華生正笑眯眯地揪著小鬍子往前走呢,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下腳步,愣在當場,這時下巴上傳來一陣疼痛,低頭看去,手指間竟然多出十幾根烏黑油亮的短須。

  「馬縣長,您怎麼……」

  馬綱紀喝了口茶,把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微笑道:「葉夫子,圖我就不看了,過些日子打算搞個科技下鄉的活動,你回去好好策劃下,抓緊時間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來,派人到省裡請些相關專家過來,幫咱們青羊縣的經濟把把脈,查出病根,咱們好對症下藥。」

  葉華生趕忙沒口子地答應,等馬綱紀低頭批閱材料時,才訕訕地推開房門離開,出門後抹了把額頭細密的汗珠,轉身走了幾步,推開謝榮庭的辦公室,進屋後見謝榮庭正在打電話,「喂,李局長,您上次提議的那件事縣長辦公會定下來了,對,修繕小學校舍的事兒,馬縣長的意思和您的建議一樣,孩子們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對,對,這事粟書記也同意了,款子很快就會撥下去……」

  葉華生見他正忙,就把包和畫軸放到沙發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發呆,足足等了五分鐘,謝榮庭才放下電話,望著他苦笑道:「老葉啊,你什麼時候能把心思從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裡解脫出來啊!」

  葉華生在馬綱紀那裡吃了鱉,到這邊又被謝榮庭數落,面子上就有些掛不住,氣哼哼地道:「你們這些人,就是不懂政治,跟你們也說不明白。」

  隨後一甩袖子,把畫卷掖在腋下,拎著包推門走了出去。

  下班的時候,青羊縣教育局副局長李青梅走出辦公室,將門鎖好後背包下了樓,她先去了洋洋奶奶家,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在各個中小學間搞調查,陪孩子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她的心裡就有些愧疚,洋洋見到媽媽後很開心,直接撲到她懷裡撒歡,並且把小嘴巴湊到她耳邊用稚嫩的聲音輕聲道:「媽媽,媽媽,我今天被田老師表揚啦!」

  李青梅心裡高興,忙一把抱起他,在粉嫩的小臉蛋上「吧嗒」親了一口,溫柔地道:「洋洋,乖寶貝,告訴媽媽,到底因為什麼事情被表揚了啊?」

  洋洋得意地搖晃著小腦袋,大聲炫耀道:「田老師問我們長大的時候想幹什麼,我說想當縣委書記。」

  李青梅聽了一愣,輕聲道:「洋洋為什麼要當縣委書記啊?」

  洋洋癟著小嘴道:「那樣我就能把爸爸調回來了,我想爸爸了。」

  李青梅的心裡也開始難過起來,忙掏出手機給張振武撥過去,電話接通後直接交給洋洋,洋洋則喜滋滋地把手機放到耳邊,歡快地叫著:「爸爸爸爸……」

  回到家後,已經是夜裡十點,李青梅脫下淡藍色的西服外套,沏了杯咖啡,端著坐在電腦旁,打開電腦,登陸了青羊人論壇,登入「梅子黃時雨」的新ID,開始查看今天的帖子,在封了幾個搗亂的ID後,論壇又開始安靜下來,她隨意找了篇言情小說,慢慢地看到入迷,直到淩晨一點,才關掉電腦返回臥室,剛剛打開臥室的吊燈,卻驚喜地發現,窗臺上的一個中號陶瓷花盆裡,竟然長出了豆丁大小的一株嫩芽,那抹綠色竟是如此招搖,讓她心情豁然開朗,花盆中的那粒種子是王思宇前些天托張書明從省城給她捎回來的,花名「勿忘我」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7
第三卷 風起霧隱湖

第一章 路遇美少女

  王思宇是在一個細雨濛濛的清晨離開青羊縣的,他沒有驚動其他人,在七點多鐘就將行李收拾妥當,默默地下樓坐進警車,李飛刀幫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兩人隔著窗子揮揮手,警車便小心地挑過頭來,繞過那一排橫七豎八的自行車,緩緩地開出政府招待所的大院。

  這時衣兜裡突然傳來「嘀」的一聲響,王思宇心中一動,忙掏出手機來,翻出新短信,發現果然是李青梅發過來的,短信內容只有五個字「不要忘記我!」

  「怎麼會忘記呢?」王思宇歎了口氣,搖開車窗,探出頭來,向李青梅家的方向望去,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張嫵媚的面孔,以及那嘴角上勾起的動人微笑。

  車開到青羊橋上的時候,王思宇示意司機停下來,隨後推開車門,從副駕駛位上走下來,點著一根煙,慢慢地在細雨中向前走出幾步,轉過身子,站在橋頭向遠方眺望,遠方的青羊山仍然如同在河邊飲水的羔羊,而青羊河則翻動著歡快的浪花,永不停息地向前方流淌。

  這時頭上突然出現一把黑色的雨傘,王思宇轉過頭來,卻見一直坐在後座的那個年輕的小警察正用左手舉著傘,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他的右手放在腰帶上,那裡鼓鼓囊囊的,分明是插著一把手槍。

  「哈哈,別緊張,全國都解放幾十年了,應該沒有潛伏的敵特了。」

  王思宇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的年輕人,這一年多來大都是跟些老頭子中年人打交道,倒是難得遇到比自己年齡還小的人。

  小警察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嘿嘿地笑了下,右手卻遲遲不肯離開腰間,輕聲解釋道:「王縣長,李局長可說了,這次任務非常艱巨,一定要在路上確保您的安全,要是出了差錯,他就親手把我送上軍事法庭。」

  王思宇聽後哈哈大笑起來,心說這李飛刀真能胡鬧,公安局裡哪有什麼軍事法庭,這傢夥雖然退役好些年了,但還是沒能適應社會,在潛意識裡總覺得自己是個軍人。

  把一根煙抽完,王思宇心中有些感慨,就用雙手抓著拇指粗細的鎖鏈用力地拉扯幾下,隨後把雙手湊到嘴邊,攏著聲音大喊道:「青羊山,我還會再回來的……青羊山,我還會再回來的……」

  在寂靜的清晨,這聲音顯得極其響亮,震得他自己的耳膜都有些嗡嗡作響,呐喊聲更是穿透了雨絲織就的簾幕,在遠方的水面上回蕩著。

  小警察似乎也被王思宇的情緒所感染,目光裡流露出興奮的光彩,低聲對王思宇道:「王縣長,我能喊一句嘛?就喊一句!」

  王思宇聽後微微一愣,把雙手從嘴邊移開,轉頭看著他笑道:「能啊,當然能,來,把心裡話都喊出來!」

  小警察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向前邁出一步,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猛地扯著喉嚨大喊道:「我一定要娶張貴花當老婆!」

  王思宇不禁啞然失笑,暗想這小夥子倒挺有意思,看來現在還是單相思,不然不會對著青羊河發洩壓抑已久的情感。

  正這時,身後傳來幾聲急促的喇叭聲,兩人轉頭望去,卻見一輛電視臺的採訪車飛快地從橋上駛過,車輪揚起的泥湯迸濺過來,險些濺到兩人的衣褲上。

  王思宇向橋邊跳了一小步,有些懊惱地望著那台採訪車消失在視野中,過了半晌,才輕聲地對旁邊的小警察道:「祝你成功。」

  小警察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輕聲道:「謝謝王縣長。」

  王思宇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加油吧!追女孩子不會比破案更困難。」

  小警察卻極其鬱悶地搖頭道:「他娘嫌我家窮,拿不出彩禮錢。」

  「會好起來的,很快!」

  王思宇見狀趕忙輕聲安慰道,小警察用力地點點頭,兩人再次坐回車裡,王思宇開始閉目養神,小車開始緩緩駛出縣城,向青州市的方向駛去,去省委黨校學習的相關手續已經辦下來了,在周松林的秘書杜峰手裡,昨天下午杜峰打來電話,催他趕緊去拿。

  車在路上開了半個多小時後,王思宇感覺有些氣悶,就沖司機微笑道:「放首曲子吧。」

  司機趕忙放了一首王菲的老歌「流浪的紅舞鞋」,在舒緩的鋼琴曲中,王菲那慵懶華麗的聲音就從磁帶中揮灑出來,拉著長音,聲調中帶著淡淡的傷感,那嗓音中竟還帶著些許空靈意向,一如車窗外被細雨浸潤過的空氣,潔淨而潮濕。

  藍色黃昏流浪兒

  慵懶的歌紅馬車

  梧桐遮住了舞蹈的鞋

  馬戲團描出聲色

  不管你有一分錢或黃金萬貫

  不管你是一隻螞蟻還是個上帝……

  聽著這歌曲,王思宇就從紅舞鞋聯想到張倩影來,便掏出手機發了短信過去,原以為她不會這麼早起來,沒想到短信剛剛發過去幾分鐘,那邊很快就回復過來,於是王思宇就捏著手機玩起短信大戰來,直到上午八點多鐘,張倩影急著去上舞蹈課,這才停下來,此時的手機都已經熱得發燙了。

  把手機揣回兜裡,王思宇望著遠處的風景,忽地想起剛來時的情景,這大半年來的日日夜夜就在心頭湧過,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大半年來的拼搏努力,雖然以黯然離開為結局,但那種充實的日子是以前在委辦工作時所沒有過的,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實實在在地為青羊縣的老百姓幹了點事,那種成就感並不比當上縣委常委少多少。

  正沉思間,忽然發現前面的路口停著一輛車,正是之前那輛電視臺採訪車,而車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司機模樣,另一個卻是那個穿著火紅色單衣和黑色短裙的美少女,這兩人見有車過來,趕忙跑到路的中間,使勁地向警車揮手。

  王思宇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抬手在下巴上用力地搓了幾下,臉上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開車的司機忙把頭轉向王思宇,輕聲問道:「王縣長,您看?」

  王思宇點點頭道:「停下來,去看看怎麼回事。」

  司機把車停下來,先下車走過去,和那兩人聊了半天,就匆匆跑回來,隔著車窗對王思宇道:「王縣長,他們的車壞了,急著去市里,想搭咱們的車。」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讓他們上來吧。」

  司機轉過頭,向他們招招手,那兩人趕忙從採訪車裡拿出一個紅藍相間的大旅行包,把車鎖好後快步走來,王思宇的目光中一直透著股子沉穩勁,但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美少女那個青春靚麗的身影。

  車子再次啟動,王思宇通過視鏡往後看,卻發現那位叫璿的美少女也怔怔地看著自己,不禁心中微動,轉頭向後搭訕道:「你們去市里辦事?」

  那司機模樣的人倒在座位上,神情有些沮喪,只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美少女卻顯得有些拘謹地探身道:「是的,王縣長,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您。」

  她的話剛說完,那司機趕忙把身子坐直,臉上露出恭敬的笑意。

  「你認識我?」王思宇覺得有些詫異,畢竟說起來慚愧,他當了大半年的副縣長,卻從沒單獨接受過媒體採訪,屈指可數的那幾次上鏡,也都是站在人堆裡面,有沒有被鏡頭掃到都不清楚。

  別說露臉了,王思宇的名字都很少被媒體提及,一般的報道都是縣委書記粟遠山、縣長鄒海、常務副書記劉長喜等領導,連其他常委都極少被提及,更別說他個副縣長了,他的名字基本就被隱藏在那個「等」字裡了,所以王思宇對這位美少女能夠認出自己感到好奇。

  見王思宇臉色露出疑惑的神情,李青璿忙微笑著解釋道:「我曾經到天鵬乳業進行過採訪,那裡的工人講了很多關於您的事蹟。」

  說著她不禁抿嘴笑了起來,王思宇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就點點頭,轉過頭來,把目光注視到窗外,歎息道:「嗯,那些傢夥肯定講了我不少壞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李青璿忙抿著嘴搖頭笑道:「哪有呢,您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比很多領導都高呢,即便是我們電視臺裡,也有很多人在議論,說您是真正幹實事的好領導。」

  王思宇聽了心中得意之極,臉上卻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微笑著擺手道:「不能這麼說,單靠個人做不出什麼事情。」

  他覺得光兩個人說話,顯得太過突兀,就開始攛掇著眾人聊天,他只是不時地插上幾句,引領話題,這樣車裡的氣氛就熱鬧起來,尤其是李青璿,她口才原本就極好,今天更加顯得格外的高興,小嘴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不時「咯咯」地笑出聲來。

  只有那位電視臺的司機始終不肯開口,一直緊閉著嘴唇,臉上掛著恭敬的笑意,王思宇離去的消息還沒有在底下傳開,這位師傅心裡始終很緊張,他以前曾經因為當著縣委領導的面說了錯話,回去後被台長罰了五千塊錢,從那以後,他心裡就有了陰影,只要有大領導在身邊,就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通過聊天,王思宇才知道,原來她這次是被縣裡的電視臺選派到市里,去參加一項電視節目主持人大賽,這項賽事是由CCTV舉辦的,已經成功舉辦過三屆,一度被稱為央視向各地方台「挖牆角」的大賽,曾為央視「挖」出了沈冰、撒貝擃、劉芳菲等知名主持人。

  而本屆大賽將在八個城市設立分賽點,其中一個就是省會玉州市,李青璿此次就是去青州市參加初賽的,這項賽事競爭極為激烈,許多地方台的主持人都躍躍欲試,倘若能在賽事上取得好成績,即便是沒有被中央台選中,也能為事業的發展打下極好的基礎,這對於她們主持人來講,自然是難得的機遇。

  望著李青璿那張充滿憧憬與渴望的笑臉,王思宇微笑著點頭道:「你一定要加油啊,爭取晉級決賽,為咱們青羊縣增光。」

  李青璿聽了不禁嫣然一笑,用力地揮動一下小拳頭,神采奕奕地道:「謝謝王縣長的鼓勵,我一定會努力的。」

  車開到市區的時候,先把司機送到轎車維修部去買件,隨後王思宇又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電視臺,又和小警察一道幫李青璿把行李抬到宿舍樓裡,上了三樓,李青璿才極不好意思地抿嘴道:「王縣長,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王思宇笑著擺手道:「沒什麼,我也算半個青羊人嘛,老鄉之間互相幫點忙,不算什麼。」

  李青璿忙從身上掏出兩張名片,分別遞給王思宇和小警察,王思宇這時才松了一口氣,心想費了半天的勁,還不就是為了要這名片麼,畢竟車上人太多,沒法開口要……

  等他笑容可掬地拿起名片一看,頓時愣住了,抬起頭來在李青璿的俏臉上瞄了半晌,才皺著眉頭問道:「你認識李青梅李主任嗎?」

  「那是我姐啊!」李青璿微笑著回道。

  「親姐?」

  「親姐!」

  聽到肯定的答覆,王思宇的一顆心在瞬間跌入穀底,臉上極不自然地笑了笑,隨意聊了幾句後,就斷然拒絕了美少女的邀請,沒有借機進屋坐坐,而是狼狽不堪地帶著小警察匆匆離去。

  「真是難得的大好人呐!」李青璿望著王思宇離去的身影,喃喃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二章 歪把子機槍

  雖說要是能把這對漂亮的姐妹花全部推倒,甚至再在床上來個姊妹雙飛,那肯定是許多男人心中的夢想。

  但夢想之所以被稱之為夢想,就是因為它極少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這種事情,大概只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才能偷偷去幻想……

  王思宇雖然也對那種香豔的場景充滿了期待,可一想到李青梅,他就有些於心不忍心。

  雖說兩人之間的關係還談不上什麼情深深雨濛濛,嚴格來講,只能算得上是魚水之歡,但「日」久生情那還是有的,王思宇覺得即便自己有勇氣面對天下人的指責,卻沒有勇氣去傷害李青梅那顆善良的心,尤其是以這種極端的方式。

  下了樓後,王思宇扭頭向樓上望了一眼,見李青璿正站在窗口向自己揮手,忙訕笑著舉起手臂揮動幾下,帶著小警察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回到車上,王思宇才松了一口氣,點著一根煙抽了半天,才下定決心,從兜裡掏出李青璿的名片,輕輕地撕成幾條,打開車窗,隨手揚了出去。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張名片可留不得,以自己那孱弱的定力,搞不齊哪天精蟲上腦,就會整出點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畢竟這個美少女的相貌可比沈冰當年要漂亮多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後別再見面。

  這個時候,正是中午吃飯時間,王思宇估計周松林和杜峰不可能在辦公室,便叫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一家小飯館,三人進去簡單吃了點飯,隨後那兩位坐在車裡眯了一覺,而王思宇則站在林蔭道上,拿著電話跟張倩影聊天,這次談的倒都是正經事,是黃雅莉和張書明之間的事情,這兩人因為公司管理上的分歧日漸嚴重,現在幾乎每天摩擦不斷,這兩天總是給張倩影打電話告狀。

  一個是好姐妹,另一個是親哥哥,這兩人鬧起彆扭來,讓張倩影很是頭疼,她中午又分別勸了兩人一通,結果仍沒有辦法做通工作,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向王思宇求援。

  王思宇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關注天鵬乳業的事情,沒想到那兩人現在鬧得這樣僵,他就覺得有些好笑,什麼叫三年之內不許摻和公司的事情,事實證明,天鵬乳業還是離不開王大縣長的英明領導地。

  依照張倩影在電話裡講的內容來分析,這兩人最初只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爭吵,但現在矛盾日漸加深,都開始看對方不順眼,總覺得自己沒有錯,即便有錯那也是對方犯錯在先,無論什麼問題,只要討論到雞生蛋蛋生雞的層面上,那就基本上就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因為沒有人能夠居中協調,爭吵就逐漸升級,到現在已經鬧得不可收拾,兩人各自領了一夥人開始較勁,張書明在生產和財務方面占優,而黃雅莉則控制了銷售部門,這下可好,上面總裁跟副總裁吵,中間銷售部副總跟生產部副總鬥,下面營管跟車間幹,再這樣下去,遲早會直接影響到公司的業績。

  王思宇一向對黃雅莉印象不好,加上再怎麼說張書明也是自己的便宜大舅哥,親疏有別,這個立場他還是分得清的,於是他想都沒想就皺著眉頭道:「嫂子,你對黃雅莉也太嬌慣了吧?這樣下去可不太好,後患無窮啊。」

  張倩影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猶豫了半晌,終於吞吞吐吐地把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向王思宇講了一遍,原來她和黃雅莉在高中時就極為要好,幾乎每天都一起廝混在一起,那時候黃雅莉的學習成績很好,在班級裡名列前茅,總是在課餘時間幫助張倩影補習功課,對她的幫助特別大。

  在高三的上半學期,學校附近有個潑皮無賴看張倩影漂亮,就時常過去騷擾,有一次下了晚自習,那傢夥居然拿著刀子把她逼到偏僻的地方,打算對她下手,幸虧黃雅莉及時趕到,硬是從背後敲了那人一磚頭。

  結果那傢夥在高考的第一天蓄意報復,把黃雅莉堵在學校外面的路上一頓暴打,整整一上午都沒讓她進入考場,這導致她首次高考失利,複讀的時候又因為父母離異受了影響,結果再次名落孫山,提前進入社會,因為這件事情,張倩影總覺得有愧於黃雅莉,所以此後處處都想讓著她。

  再之後由於張倩影嫁給趙帆,導致和家裡關係緊張,父母搬到春江市後,再不和她來往,所以在青州市,她就只有黃雅莉這一個好姐妹,感情就越發堅固起來。

  等張倩影把事情的始末講完,王思宇對黃雅莉的反感立時少了幾分,他算了下時間,三天后才是送方晶的日子,省委黨校的中青年幹部培訓班要半個月以後才能開班,依照周松林之前的說法,似乎這黨校可去可不去,那這半年的時間可就太充裕了,自己完全可以協調好張、黃之間的關係。

  想到這,王思宇就笑著安慰道:「小影,你放心,他們兩人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現在公司剛剛走上正軌,絕對不能因為內訌影響企業的發展。」

  張倩影這才放下心來,就又叮囑王思宇千萬小心安全,王思宇則開始嬉皮笑臉地耍流氓,張倩影在那邊被他撩撥得心旌滌蕩,嘴裡就不停地「呸!呸!呸,死小宇,臭小宇!」地說個不停,但就是遲遲不肯掛斷電話……

  兩人足足聊到下午一點半,王思宇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來到周松林的辦公室門口,推門進了外間,卻見秘書杜峰正在拿著一張報紙蓋住臉,倒在椅子上打瞌睡。

  王思宇悄悄走到他桌子前,拿手指重重地敲了幾下桌面,杜峰立時驚醒,嘴裡發出「哎呦」一聲,忙把身子坐正,抬手把報紙從臉上扯下,見來人是王思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搖頭抱怨道:「王兄啊,你這是打算嚇死我啊。」

  王思宇見他眼裡佈滿血絲,臉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扳著面孔打趣道:「杜大秘書,老實交代,昨晚上到哪腐敗去了?」

  杜峰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攔腰,「嘿嘿」地笑了幾聲,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大檔案袋,丟在桌面上,攤開雙手輕聲道:「咱個小秘書,能到哪腐敗,不過是幾個哥們聚聚,可不好亂說。」

  王思宇把檔案袋拿在手裡掂了掂,拉開夾包的鎖鏈,把檔案袋裝了進去,笑著道:「幹嘛催得那麼急,害得我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杜峰這時臉上就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翹,清了清喉嚨道:「兩天后老爺子要帶團出國考察,兄弟我也得隨駕前往。」

  「什麼?」王思宇皺起眉頭,抬手摸著下巴,砸吧砸吧嘴,心想這等好事怎麼就落不到自己頭上呢,長這麼大還沒走出華西省一步呢,想想還真是怪夠丟人的。

  王思宇心裡好一陣泛酸,趕忙繼續追問道:「去哪?」

  杜峰推了推眼鏡,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搖了兩下,輕聲笑道:「歐盟六國十日遊,怎麼樣,還成吧?」

  看那這傢夥有些得意忘形的表情,分明是紅果果地炫耀,王思宇就有點來氣,點頭道:「還成吧,不過就是時間短了點,不像咱,半年的帶薪假期,能轉遍大半個中國了。」

  杜峰聽了嘿嘿地乾笑了幾聲,把桌上的報紙隨手丟給他,低聲道:「哎,你運氣實在是差了點,自己拿去看看,頭版頭條。」

  王思宇拿著報紙坐回沙發上,卻發現今天的華西日報上刊登的那一則消息:

  華西省紀委、省委組織部、省委黨校昨日出臺了《關於黨員幹部在黨校學習培訓期間加強日常管理的暫行規定》、《學員黨風建設「七項制度」「十個工作環節」「六不承諾」實施細則》,對在校學員的制度化管理進行了細化規定……

  「日!」王思宇只看了幾行就氣得火冒三丈,直接把報紙撕成兩半,揉成兩個紙彈丟到垃圾筒裡,搖頭道:「不是運氣差,是命不好,這他娘的剛出了屎坑就跳進尿盆,我……」

  杜峰聽他越說聲音越高,一時慌了神,趕忙擠眉弄眼地沖他使眼色,隨後拿手指向裡屋指指,把食指放在嘴邊,發出「噓」的一聲。

  王思宇站起來,走到裡屋門口,踮著腳尖透過門玻璃往裡看,只見周松林正坐在辦公桌後面和人聊得興起,手裡那只簽字筆不停地在桌子上磕打著,而他斜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漢子,臉龐黝黑,看相貌倒如農民般樸實,一臉憨厚的笑容,身上的穿著打扮極為普通,左手握著水杯,右手不停地在胸前揮動著,似乎正在做著煽情的演說。

  「那人是誰啊?」王思宇輕聲問道。

  杜峰從椅子上站起來,把他拉到一旁,悄聲道:「魏明道!」

  王思宇聽了一愣,低聲笑道:「不會吧,真是見鬼了,他們兩個也能勾搭上?」

  「一切皆有可能。」杜峰神秘地一笑,把扇子丟到一邊,輕聲道。

  王思宇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微微點頭,輕聲道:「理論上還是存在著合作的可能,不過估計也是暗手,不到關鍵時刻不會翻牌。」

  杜峰拍拍王思宇的肩膀,向外指了指,兩人便並肩走出辦公室,來到樓道邊上,見附近沒人經過,杜峰從兜裡摸出兩隻煙,兩人點上後,杜峰抽了一口,才低聲道:「這次商務考察團裡就有魏明道,現在老魏家是香餑餑,兩邊都在積極爭取……」

  王思宇聽了皺皺眉,趕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這種話是不能輕易講出口的,要提防隔牆有耳,兩人悶頭抽了一根煙,王思宇把煙頭掐滅,丟到旁邊的垃圾筒裡,抬腕看看手錶,輕聲道:「不等了,老爺子還有啥其他的吩咐沒?」

  杜峰的煙抽得慢,到現在還剩了大半截,抬手推推眼鏡,輕聲道:「別的倒沒什麼,就是讓你在省委黨校安分點,要循規蹈矩,千萬別搞出事情來,黨校這波整風來勢洶洶,估計上面會處理幾個不安分的幹部,以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你可別撞到槍口上,這風口浪尖上,哪個也不敢幫忙了。」

  王思宇微笑著點點頭,拍拍杜峰的肩膀,輕聲道:「知道了。」

  他剛抬腳要走,杜峰忙又叫住他,神秘兮兮地提醒道:「昨天聽老爺子跟項市長通電話,好像提起你來了,說要是馬綱紀這門重炮轟不下青羊,就再想辦法把你這挺歪把子機槍調回去,依我看,你早晚還得回青羊,粟遠山那人多厲害啊,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王思宇搖頭苦笑道:「那我寧願不去,我跟那老頭有善緣,對付他,我下不去手。」

  杜峰搖頭道:「要不怎麼說粟遠山厲害呢,你看,上兵伐謀,這不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嘛?依我看,你是被人家給攻心了。」

  王思宇擺手道:「別瞎說,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回頭記得提醒老爺子,別光用兵的時候想著我,下次要有出國的機會,千萬別忘記咱這挺歪把子機槍,我還想著早點出去為國爭光呢。」

  杜峰聽了就嘿嘿地笑,兩人丟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王思宇就匆匆下了樓,坐上警車,直奔玉州方向開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三章 彼岸花

  晚上六點多鐘,王思宇終於趕到了玉州,剛剛下了高速路口,就見道旁停著兩輛車,前面是輛黑色皇冠,張書明正站在車前和兩個下屬高談闊論,短短兩個月不見,他的身子已經略微發福,那張臉上變化最大,富態多了,面色紅潤,額頭發亮,臉盤已經比年初見面的時候大了小半圈,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大老闆的派頭,再不是從前那副寒酸摸樣。

  皇冠的後面是一輛中意麵包車,車身上噴繪了彩色的廣告畫面,上面正是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拿著呱呱奶跳舞,車門口也站著三四個人,黃雅莉正站在這幾個人中間皺著眉頭吸煙,她們這些人身上都穿著淺藍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也印著天鵬乳業的字樣,這幾個人中倒有兩個王思宇沒見過,想必是公司後來招聘進來的中層。

  在一小時前,王思宇已經分別與他們兩人通過電話,對一些事情也有了大概的瞭解,就覺得這個時候必須快刀斬亂麻,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協調,就只好捨棄一個了。

  車開到近前,王思宇示意司機停車,警車靠邊停穩後,他面沉似水地打開車門,抬腿走下來,張書明這時已經看到他,搶先迎過來,走了幾步後就笑呵呵地張開雙臂,看來是打算送給給王思宇一個熱烈的擁抱。

  王思宇見狀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冷著面孔從他身邊繞過去,徑直走到皇冠車前,繞著車身轉了兩圈,又拿眼瞅瞅後面那台中意,捏著下巴點頭道:「好車,真不錯。」

  張書明這時已經嗅出一絲危險的信號了,王思宇以前無論是在哪裡遇到他,那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都不擺架子,今天居然當眾落了他的面子,看來這次是真生氣了,他趕忙耷拉著腦袋走到跟前,低聲解釋道:「上個月剛買的,主要是為了樹立公司形象,也不貴,才花了三十多萬……」

  「才三十多萬?」王思宇笑了笑,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張書明一番,見這傢夥的身上也是鳥槍換炮,搞了一整套名牌出來,單單那身範思哲西服估計就得七八千,看來張書明大概真把自己當成身家過億的大老闆了。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是不貴,你還成,要是我一夜暴富,非得整兩個寶馬奔馳玩玩。」

  張書明聽了這話就有點迷糊,分不清這是在誇他還是在貶他,一時間不好搭話,就只好在旁邊陪著笑臉,腦門上開始悄悄冒汗。

  「這車結實嗎?」王思宇拿手指在車廂上彈了幾下,發出「噠噠噠」幾聲脆響。

  「結實,絕對結實。」張書明從衣兜裡掏出紙巾,開始在額頭上擦汗,討好似地說:「我這幾天正琢磨著呢,得給你弄輛奧迪,以前你在青羊要是開私家車太扎眼,這回到省城就不怕了,明天咱倆就去看車。」

  王思宇心裡暗笑,這就要開始收買自己了,這總裁就是比副總裁底氣足,黃雅莉頂天就能開出讓自己潛規則一次的價碼,這張書明張嘴就能送出一輛奧迪,他強忍住笑意,點頭道:「不錯不錯,張哥你真上路,咱倆早就應該官商勾結了,不如你再大方點,送我個千八百萬的,回頭咱哥倆一起去吃牢飯。」

  張書明聽了這話,知道王思宇是在成心找茬,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這時候他就更加慌亂,不過他心裡還是有底氣的,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王思宇估計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無非就是想借題發揮下,好讓自己服軟,好漢不吃眼前虧,看來只能暫時讓步了,於是他趕忙沖著站在旁邊看笑話的黃雅莉招招手,大聲道:「雅莉啊,快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黃雅莉聽他這次沒有叫黃副總,而是直接叫雅莉,就知道張書明是真撐不住了,這是打算投降了,她也就見好就收,點點頭,把指間的女士香煙丟掉,拿高跟鞋踩滅後,抿著嘴唇走了過來,輕聲道:「總裁,什麼事?」

  張書明一聽「總裁」兩個字就又有些來氣,心說之前吵架的時候,你一口一個張書明、張大糊塗,現在小嘴倒甜起來了,分明是逢場作秀,他不禁被黃雅莉的無恥深深地折服了,歎了口氣道:這車以後歸你們銷售部門了,我明天就回青羊,專心抓生產,那的路況不好,太費車,回去我換輛‘永久’開。」

  黃雅莉聽了「撲哧」一笑,搖頭道:「那不太好吧?」

  張書明用眼角的餘光瞅瞅王思宇,只見他臉上露出微笑,提起的腳尖也已經放下去了,這才松了口氣,心說好險,笑呵呵地道:「好、好,就這麼辦吧。」

  張書明當然知道王思宇問這車結實不結實的意思,假如剛才自己反應再慢點,恐怕王思宇就得「咣咣」踢車門了,這要是不遂了他的意,沒准這位小王縣長能當場把這輛皇冠給砸了。

  王思宇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上後吐出一口煙圈,倚在車身上輕聲道:「張哥,你這麼做就對了,你要是天天開皇冠,這老闆最多只能當個三五年;你要是能天天騎自行車,天鵬乳業的將來肯定錯不了。」

  黃雅莉沒想到王思宇剛一下車就完全幫著自己說話,這時候心情就極好,一反常態,沒有和王思宇頂嘴,而是抿著嘴唇笑道:「小宇自從升官之後,講話就越來越有水平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搖頭道:「少來拍馬屁,家和萬事興,你們兩個再這樣鬧下去,天鵬早晚會完蛋,雅莉,我知道你心裡邊不太平衡,這樣,你要是嫌棄工資少,可以自己去跟小影商量,讓她給你股份,反正不管你提什麼要求,她都會滿足你。」

  聽了這話,黃雅莉就有些臉紅,白了王思宇一眼,皺著眉頭道:「我是想賺錢,但沒你想的那麼俗。」

  張書明趕忙在旁邊插話道:「先去吃飯吧,大夥估計都餓了。」

  黃雅莉瞅了瞅王思宇,輕聲問道:「打算吃什麼?」

  王思宇見事情暫時已經壓下來了,心裡就舒坦許多,擺手道:「你們定好了。」

  黃雅莉沉吟道:「還是去吃火鍋好了,經濟實惠。」

  她剛要轉身往回走,王思宇卻皺著眉頭大聲道:「雅莉,你們坐皇冠,讓他們去坐麵包車。」

  「神經!」黃雅莉瞅著狼狽不堪的張書明,笑著搖搖頭,扭頭領著那幾個銷售部的人上了麵包車,在前面帶路。

  張書明等王思宇上了警車,才苦笑著揮揮手,帶著那兩人進了皇冠車,遠遠地跟在後面,這時心裡仍有些委屈,就掏出手機悄悄地給張倩影打過去,接通後就開始訴苦,可沒說上幾句,張倩影就打斷他的話,輕聲道:「大哥,你要聽小宇的,別忘了這場富貴是誰送你的。」

  張書明掛斷電話後默不作聲,過了好半晌才歎了口氣,轉頭對身後的兩位屬下道:「做人不能忘本啊!」

  那兩人聽得一頭霧水,沒有搞清楚張書明這話的意思,但也連連點頭。

  車子開到了鼓樓公園附近的火鍋一條街,黃雅莉領著眾人進了一家小肥羊的旗艦店,這家店的生意看來很是火爆,此時單間已經沒有了,大廳裡也坐滿了人,眾人只好在角落裡選了一張小檯子將就著坐下來,不大一會兒,服務員就拿著菜譜過來,黃雅莉笑著點菜,王思宇的目光卻盯在桌子上擺的兩盒五百毫升的呱呱調味奶上,他拿在手中看了看標價,好傢夥,八毛的成本,居然賣到二十五了。

  王思宇掂了掂手裡的牛奶,笑道:「這麼貴能賣動嗎?」

  這時坐在斜對面的一位銷售主管忙站起來,王思宇忙微笑著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說,那人坐好後就微笑著介紹道:「餐飲渠道是兩個月前開始做的,這個月開始走量了,單單這家店,一個月就能消化二十多箱,價格是一定要做高的,利潤高店家才有積極性,單單是給服務員的推薦提成,一盒就要給三元。」

  不大一會兒,鍋底已經滾沸,眾人就開始往裡丟羊肉和蔬菜,王思宇的心情極好,打開餐飲濕巾擦了把臉,笑著道:「大夏天的吃火鍋,要的就是這股子熱乎勁,把酒打開,今天好好喝一頓,大夥不醉不歸。」

  眾人聽了就是一陣哄笑,沒了心事,這頓飯就吃得爽快,席間在王思宇的要求下,張書明和黃雅莉單獨幹了一杯酒,眾人就是一通鼓掌,引來其他桌子詫異的目光。

  喝了三杯酒後,王思宇就低頭對身邊的張書明輕聲說了幾句,張書明聽了連連點頭,隨後走到那個小警察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頭,把他叫到門外,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兩人才笑逐顏開地回來,坐好後,小警察舉著酒杯站起來,眼圈通紅地道:「王縣長,太感謝你了,我得敬你一杯!」

  王思宇笑笑,端著杯子站起來,搖頭道:「你不該謝我,要謝也該謝張大善人,再說了,只是借,你們結婚後要還的。」

  小警察用力地點點頭,王思宇笑著跟他碰了一下杯子,輕聲道:「為了你的張貴花,乾杯!」

  兩人幹了這杯後,臉上都有些紅暈,小警察坐好後就掏出紙筆道:「張老闆,我給你打張欠條。」

  說罷極認真地寫了起來,張書明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又沒幾個錢!」

  王思宇聽了微微皺眉,借著酒勁把嘴巴湊到張書明耳邊,悄聲道:「有幾個臭錢很了不起嗎?」張書明聽後身子一震,這才收起笑容,很客氣地站起來,伸出雙手,鄭重地接過欠條。

  吃完晚飯,兩位警察急著回家,執意要走夜路,王思宇挽留不住,就只好囑咐他們路上小心,又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些水果硬給兩人塞進警車裡,這才微笑著與他們揮別。

  張書明此刻大獻殷勤,親自幫王思宇把行李拿出來,放到皇冠車的後備箱裡,黃雅莉這時也笑容滿面地走過來,三人一起坐進車,司機把車開到附近的一座茶樓前停下,進屋坐好後要了茶水,三個人扯了一會閒話,氣氛很是融洽。

  王思宇還是有些不放心,就找了個機會,摸著茶杯對張書明道:「張哥啊,你現在可是公司的總裁,做事千萬要慎重,絕對不能意氣用事,即便是雅莉有些事情做得不到位,你也不能武斷地否決她的提議,更不能去牽制她,你看,這次你帶兩位副總來找麻煩,又是查帳又是施壓的,這擺明瞭是對整個銷售部門的不信任,那可不成。」

  張書明見他老話重提,就又開始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倒是黃雅莉站出來解圍道:「這事不能都怪張哥,我也有錯,很多事情自作主張,沒有考慮到張哥的感受,以後我一定……」

  張書明見她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心裡尚存的那點芥蒂就也煙消雲散了,搖頭道:「你們銷售這邊的成績有目共睹,說實話,搞銷售你比張哥強,算了,以後銷售的事情還是你拿主意好了,我就回青羊管管生產算了。」

  王思宇沒想到事情解決得如此順利,心中也很高興,就笑笑道:「也不能說完全不管,你是總裁,企業的當家人,大方向上還得你定調子,只是別抓得太細就成了,小事上該放手就放手,等以後企業發展壯大了,那你就可以找更有能力的人來幹了,你和雅莉都可以退下來,賺錢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你們專心花錢就成了。」

  黃雅莉聽了微微一笑,點上一根女士香煙,抽上一口後,惆悵地望著窗外,輕聲道:「但願能有那麼一天吧。」

  王思宇知道她大概又想起趙帆了,黃雅莉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攢夠錢,和趙帆一起暢遊世界,但人海茫茫,假如趙帆不回來找她,她這個願望怕是要永遠落空了。

  想到這,不禁覺得有些唏噓,趕忙沖著張書明使了個眼色,張書明會意,就站起來買單,三人說說笑笑著出了茶館,剛往道邊走了幾步遠,黃雅莉卻怔怔地站在原地,盯著旁邊一個奇花異草店的玻璃櫥窗發呆,那裡擺著十幾盆形狀各異的花草,在燈光下很是惹眼。

  王思宇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些花盆中間有兩盆紅豔豔的花,那花開得極為怪異,綠徑纖直挺拔,花的顏色竟如血樣鮮紅絢麗,看上去竟有種淒涼的殘豔與毒烈的唯美,王思宇的目光竟也如同遭遇磁石般,被牢牢吸住,就忍不住低問道:「那是什麼花?」

  黃雅莉神色黯然,輕聲道:「彼岸花,地獄之花,花開不見葉,見葉不見花,花和葉永遠不能重逢。」

  王思宇聽後心頭一震,輕聲道:「地獄之花?」

  黃雅莉點點頭,信步向櫥窗走去,輕聲道:「也叫曼珠沙華,和曇花一樣,都是沒有受到上蒼祝福的花。」

  王思宇再次看去,就覺得這花的形狀竟如同一隻只在地獄中祈禱的手掌,這時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遠在青羊的李青梅來,心情竟變得極為沉重,勉強笑了笑,就指著櫥窗說:「正好前段時間青羊的李主任托我給她買些花籽,這些日子事情太多,險些忘到腦後去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進到店裡後,王思宇徑直去了櫃檯,一路走過去,最後站在某處,看著「勿忘我」三個字怔怔發呆,半晌後才輕聲道:「我要這個。」

  付款後,服務員幫他把花籽包好,轉身時,卻見黃雅莉正閉著眼睛,拿手輕輕地觸碰著彼岸花的花瓣,仿佛已經癡了。

  王思宇不忍心打擾她,就坐在旁邊沙發上,從夾包裡掏出紙筆,先是在白紙上畫了一張李青梅的笑臉,又在底下題詞道:「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落款處寫下賀梅子,隨後將紙和花籽都放進一個信封中,這時再抬頭時,卻已經不見了黃雅莉的蹤影,出門後,卻見張書明正拿著毛巾仔細地擦著皇冠轎車,那眼神中,充滿了不舍……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四章 敢做不敢當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王思宇才緩緩睜開眼睛,拿手在腦袋上撓了半天,活動下脖子,一腳蹬開被子,從床上翻身坐起,赤著身子走下床,「嘩」地拉開淡藍色的窗簾,陽光灑滿一地,屋子裡頓時亮堂起來。

  他打開窗子,發現樓底下正有一個打扮得很花哨的女人拎著小包往出走,那女人看起來腰身極好,只是不知長相如何,王思宇忙把手指勾到唇邊,吹了個極響亮的口哨,女人果然轉頭向樓上張望,王思宇在看清她的容貌後,慌忙把腦袋收回來,飛快地關上窗戶,下意識地撇撇嘴,搖頭走進洗手間。

  這銀泰大酒店可是王思宇在省城的一處福地,自從住進這家酒店後,王思宇就好運不斷,不但結識了在省城實力雄厚的方家,更讓他進入了周松林的視線,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青州市委辦公室的一個底層小青年搖身一變,成為市委副書記的得力幹將,自從上次遇到周妖瞳以後,王思宇就有些迷信起來,更加認准這個地方,每次到省城辦事都要住在這家酒店,希望好運氣能夠延續下去。

  洗漱完畢後,王思宇沒有急著穿衣服,而是先回到床邊,伸出雙手悉悉索索地在被窩裡摸了半天,最後從裡面抱出那本厚厚的《豔史通鑒》來,在「吧嗒」一聲親上一口後,王思宇重新把這件寶貝塞到床下的帆布包裡,隨後從行李箱裡翻騰半天,終於找出一個絲絨飛鏢盤,提著它掛在牆上的鐵釘上,擺正後就拿手指在靶子的紅心處使勁地搓上幾下,轉身坐回床邊,不停地甩腕搖指,等手指手腕都活動開後,就將十指交叉,耐心地做出一套詭異的壓指動作。

  這套動作是李飛刀教他的,據說是李家祖上留下來的獨門鍛煉方法,專門為女眷們練習飛刀打基礎的,這種迷你飛刀靠的不是力量,而是靈巧,尤其是手指的指型變化,七種發射手法裡,倒有三種靠手指的彈撥。

  這套動作對手指的柔韌性要求很高,最初王思宇是沒有辦法完成的,每次聽到手指上傳來的「哢哢」響聲,他的心裡就有些擔心,生怕飛刀沒練成,倒把手指給弄殘了,那可虧大發了。

  好在他的手指沒那麼嬌氣,只是腫了幾次,最後一次消腫後,那種「哢哢」的響動聲就已經聽不見了,而且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他不但將這套動作練得嫺熟無比,更是把手指練得異常靈活。

  其實他這雙手原本就是極有靈性的,比如繪畫,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王思宇靠著自悟就入了門,別的不敢說,單就素描來說,一般的美術專業科班畢業生恐怕也無法和他的畫技相比。

  再比如說轉鉛筆,王思宇可以做出幾套連貫的動作來,如同變戲法一樣,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鉛筆在他的手指上最多可以做出三百次托馬斯全旋,那可是他的獨門絕技。

  壓指動作完成後,王思宇趕忙走到衣架旁,伸手打開腰帶上掛著的那個黑色棉紗手機袋,小心翼翼地從裡面取出十三把迷你飛刀,這些飛刀都是用印刷廠的裁紙刀打造成的,長兩寸,寬約一寸三分,狀如彎月,刃薄如紙,王思宇就在原地擺了個POSS,眼睛瞄著靶上那一點紅心,懸腕不動,手指輕彈,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十三把飛刀都被他彈出……

  隨後他托著下巴歎了口氣,再跑過去,蹲下身子,將掉到地上的十二把拾起來,重新站到七步之外……

  這樣練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王思宇就又洩氣了,飛刀這玩意實在是太難練了,真不知道魏三那傢夥是怎麼堅持三年的,李飛刀更可憐,從七歲練到十八歲,直到現在還經常失手……

  王思宇從衣兜裡摸出創可貼,將受傷的兩根手指貼好,隨後把十三把迷你飛刀裝回手機袋,穿上衣服後,從行李包裡把那只裝著天藍釉的檀木盒子拿出來,裝到塑料袋裡,提著塑料袋下樓,打車徑直趕往歐曼經典花園。

  敲開門後,一個臉上塗著厚厚脂粉的胖阿姨探出頭來,對著王思宇上下打量了一番,輕聲道:「小夥子,你找誰?」

  王思宇愣了一下,撓撓頭,退後一步,抬頭看看門牌號,倒是沒錯,就趕忙低聲道:「阿姨,我找方台長。」

  「方台長不在家,你晚點再來吧。」胖阿姨微笑著就要關門。

  王思宇忙跨上一步,輕聲道:「那雪瀅師母在家嗎?」

  胖阿姨眉頭一皺,就要發作,正這時,陳雪瀅從客廳裡走過來,見來人是王思宇,忙拿手推開房門,笑盈盈地道:「小宇,快進來,這是李嬸,家裡剛請來的阿姨。」

  王思宇心頭一顫,趕忙微笑著鞠躬道:「雪瀅師母好,李嬸好。」

  李嬸這時不敢怠慢,就熱情地往裡讓,王思宇卻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暗暗納悶,這方家怎麼突然想起請保姆了,莫非是小師母懷孕了?

  想到這,他心裡不禁一片冰涼,拿眼角的余光向陳雪瀅的腰身瞥去,那裡卻依然是楊柳細腰,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王思宇換上拖鞋,就規規矩矩地提著塑料袋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將那只古色古香的楠木盒子取出,站起來恭聲道:「師母,這是送您的。」

  陳雪瀅笑著接過盒子道:「小宇,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我這什麼都不缺的。」

  王思宇的眼睛有些不爭氣,自作主張地向她胸前瞄了一眼,目光剛剛撞到那驚心動魄的隆起處,就被死死地粘在那裡,王思宇心中一驚,趕忙奮力掙紮幾下,那目光才如同遊魚般滑開,極不甘心地轉移到牆上的一幅字畫上。

  「雪瀅師母,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小晶呢?」王思宇心中狂跳,生怕她有所察覺,趕忙坐回沙發,雙手垂到膝間,臉上露出人畜無傷的笑容。

  陳雪瀅的臉上似笑非笑,拿手向旁邊的臥室裡指了指,悄聲道:「這孩子,昨天和同學瘋得太晚,到現在還沒起來呢!」

  她並沒有打開盒子,而是隨手把它放在梳粧檯上。

  王思宇的目光從她臉上拂過,不禁目眩神搖,趕忙低頭咳嗽一聲,抬手摸著下頜微笑道:「雪瀅師母,那我先去書房坐會。」

  陳雪瀅點頭道:「那你先過去坐,我去煮咖啡。」

  李嬸忙笑道:「還是我去吧。」

  王思宇連說不用,站起後快步走進書房,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書,翻動半天,心中蕩起的層層漣漪才漸漸消去,隨著最後的一圈波紋消退,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暗想這方家以後還是少來為妙,別家的女人都是越長越老,可這俏師母卻是越發的嬌豔欲滴,每次見到她,比見市委書記都緊張,這滋味實在是難過。

  他這邊想打開電腦,卻聽旁邊的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似乎是方晶從臥室裡走出來,王思宇趕忙悄悄走到書房門口,把房門推開一條縫,只見方晶身上穿著一件花格子睡衣,赤著小腳丫搖搖擺擺地走出來,嬌嗔道:「雪瀅阿姨,我餓了!」

  陳雪瀅抿嘴笑道:「我這就去給做粥。」

  李嬸忙在廚房喊:「我來!我來……」

  方晶卻撅著小嘴抗議道:「不要,我只吃雪瀅阿姨煮的粥。」

  李嬸在廚房不好意思地訕笑道:「是啊,你雪瀅阿姨的廚藝我可真比不了。」

  陳雪瀅皺著眉頭向方晶使了個眼色,方晶卻把嘴巴撅得更高,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陳雪瀅沒辦法,只好歎了口氣,紮上圍裙,走進廚房,從冰箱裡取出皮蛋和瘦肉來,轉身忙碌起來。

  方晶剛想回屋,卻突然遲疑了一下,輕輕抽動幾下小鼻子,抬手揪著羊角辮道:「不對,不對,難道是小宇哥哥來了?」

  王思宇嚇了一跳,方晶的小鼻子那當然是極厲害的,他早已領教過多次了,但沒想到居然會厲害到這種程度,莫非這本領還帶自動升級的?

  陳雪瀅正在廚房裡正切皮蛋,回頭望了一眼,就輕聲笑道:「沒來,你這丫頭,都這麼大了,也不知羞,整天就知道想著你的小宇哥哥。」

  李嬸也在旁邊呵呵地笑了起來,方晶小臉一紅,剛想分辨,眼角的餘光卻掃到門口一雙皮鞋上,臉上立時露出驚喜之色,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把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眯成一道縫,兩隻小手提到胸前,不停地在空氣中抓撓著,隨後踮著腳輕輕轉過身子,笑嘻嘻地唱道:「烏拉拉……烏拉拉……小宇哥哥,你在哪裡?在哪裡……」

  王思宇見她轉過身子,直奔書房撲來,趕忙用力抵住屋門,這時門上就傳來一陣貓爪般的撓門聲,接下來,便是方晶用力往外拽門,王思宇使勁地往里拉,方晶打不開屋門,就站在書房門口跺腳撒歡道:「雪瀅阿姨,你看看小宇哥哥啊,討厭死了,哼哼!」

  陳雪瀅這時已經在廚房,就笑著道:「小晶啊,先看看小宇哥哥給你帶什麼禮物來了?就在梳粧檯上。」

  方晶聽後趕忙轉身跑到梳粧檯邊,掀開檀木盒子,從裡面取出那個精緻的花瓶,高興得險些跳起來,大聲喊著跑進廚房,舉著花瓶搖晃道:「雪瀅阿姨,你快看看啊,好漂亮的花瓶啊。」

  陳雪瀅抬頭一看,也不禁覺得眼前一亮,忙放下手中的菜刀,接過花瓶後打量幾眼,嘖嘖讚歎道:「真是上好的天藍釉,怕是有年頭了,難得能保存的這麼好,快放好,小心別碰壞了。」

  方晶喜不勝收,把頭點得如小雞啄米般,接過花瓶後蹦跳著返回客廳,極小心地將天藍釉放進檀木盒中,再次來到書房門口,卻不再硬來,而是輕輕咳嗽一聲,沖廚房中的陳雪瀅喊道:「雪瀅阿姨,你知道小宇哥哥那天在醫院裡是怎麼哄我開心的嗎?」

  「不知道啊,你倒說說看!」陳雪瀅那柔美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

  方晶笑道:「小宇哥哥進屋後……」

  沒等她把話說完,書房的門被迅速推開,王思宇一把將她拉了進去,方晶就勢倒在王思宇懷中,撅著小嘴悄聲嘀咕道:「就知道你這人膽小如鼠,敢做不敢當,討厭死了,哼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五章 一箭雙雕

  「呀!臭死了!臭死了……」

  方晶捏著小鼻子一個勁地揮手,臉上露出極為誇張的表情,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在王思宇身上打量著,拿小手揪著王思宇的袖子嘖嘖道:「這怕有半年沒洗了吧?」

  王思宇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這身西服的確已經好長時間沒洗了,畢竟是單身男人嘛,他是最煩洗衣服的,而張倩影前幾天走得急,也沒顧得上他,這一不留神,就搞出一身味道來了,他自己拿鼻子在四處嗅嗅,也覺得有股油膩和煙草混合的味道。

  「咳咳咳……小晶,你是越來越漂亮了……」王思宇撓著腦袋訕笑道,試圖轉移話題,蒙混過關。

  可誰知方晶卻並不買帳,撅著嘴巴推著他就往外走,嘴裡不停地嘟囔道:「洗澡澡,去,洗澡澡,討厭死了……」

  進了浴室,王思宇歎了口氣,伸手按下牆壁開關,頭頂那滿天星吊燈立時點亮,浴室裡灑下一片星輝,王思宇微微一怔,關上浴室的門,借著星光望去,橙黃色的牆面上掛著幾幅風景壁畫,角落裡擺著幾盆花草,最喜人的是寬大的浴缸上竟然罩著粉紅色的輕紗,在燈光下充滿神秘感,竟有種復古的浪漫。

  「這他娘的還是洗手間嗎?」王思宇嘖嘖讚歎道。

  在這樣的浴室裡洗澡,無疑是一種享受,他趕忙幹淨利落地脫得一條不掛,把衣服丟在牆角,先跑過去沖了個熱水澡,隨後邁步走進浴缸,躺在溫暖的水中,舒服得要命,正昏昏欲睡間,目光卻落在窗口的衣架上,那裡竟然飄蕩著一件紅色的精美鏤空文胸,看那尺寸,絕對是陳雪瀅的貼身衣物。

  王思宇的心跳立時加速,趕忙「嘩啦」一下從水中站起,眉開眼笑地走過去,伸手將文胸摘下來,拿在手中細細把玩,只覺得那小吊帶和柔滑的蕾絲花邊都是那樣的精緻美妙,他就將文胸拿到鼻端嗅來嗅去,閉上眼睛,陳雪瀅那驚心動魄的前胸仿佛就出現在眼前……

  這時,浴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王思宇趕忙把文胸掛回原位,抬手搓了一下發麻的面頰,拿起浴巾紮到腰間,微笑著走到門邊,把門輕輕拉開一條縫,卻見方晶手裡抱著一件睡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王思宇趕忙微笑著接過睡衣,換好後才開門走出來,發現李嬸正在廚房擦地,而小晶和陳雪瀅則坐在沙發上下跳棋,他就慢悠悠地走過去,站在小晶的身後,看似觀棋不語,眼角的餘光卻都落在陳雪瀅的胸前,再也不肯挪開……

  看了能有三五分鐘的功夫,方晶的手機忽然響了,她趕忙站起來,接通後就往裡屋走,邊走邊對著手機道:「小璐啊……今天不行……我男朋友來了呀……真的出不去啊……玲玲也去嗎?噢……真不湊巧……討厭死了……」

  王思宇見方晶拿著手機往臥室走,就順勢坐下去,替方晶下起來,兩人都沒吭聲,只是快速地挪動著棋子,王思宇見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發抖,就趕忙停頓一下,穩定住心神,笑著誇讚道:「雪瀅師母這棋下得真好,看來我是要輸了。」

  陳雪瀅身子微微前傾,悄聲笑著搖頭道:「小宇你別謙虛,有機會贏呢,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出來。」

  王思宇聽後就趕忙把目光從她胸前挪開,盯著眼前的棋盤,專注地看了半晌,終於瞧出端倪,就點頭微笑道:「雪瀅師母提醒得好,你這裡有個漏洞,剛才沒看出來,現在我可要進去了。」

  說完後捏著棋子一路跳過去,在陳雪瀅的胸前晃了幾下,才將棋子放了進去。

  陳雪瀅長籲一口氣,苦惱地搖頭道:「就怕這樣子走呢,哎,到底是進來了,不太好堵呢!」

  這番話說得格外婉轉動聽,王思宇這心就開始「怦怦」地跳了起來,他趕忙伸手摸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上一口,放回原處後,沖著正在皺眉沉思的陳雪瀅道:「那雪瀅師母就不要堵了,讓我一次好了。」

  陳雪瀅搖頭道:「讓了就沒意思了呢!該堵還是要堵的。」

  說完後支著下頜凝思半晌,才又伸手挪動一枚棋子,恰恰將王思宇前進的路封了個嚴實。

  王思宇抬頭向方晶的臥室看了一眼,見方晶蹺著腳躺在床上,和那位同學聊得開心,聲音大的嚇人,只聽她斷斷續續道:「高二把上的……人長得挺帥的,就是太老實了……傻乎乎的……嗯嗯……處男,絕對的處男……什麼?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太早了,養肥了再殺……嘻嘻嘻……」

  這時陳雪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趕忙走過去,惡狠狠地瞪了方晶一眼,歎了口氣,輕輕將臥室的房門關上。

  方晶這時才吐了下小舌頭,輕聲對著手機道:「男人怕要挾,抓住他的小辮子就好辦了,實在不行你就……嗯嗯……」

  見陳雪瀅搖曳生姿地坐回來,王思宇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拿著手指在棋盤上點來點去,歎息道:「沒空子可鑽了啊,雪瀅師母再提醒下吧。」

  陳雪瀅笑著搖頭道:「不能再說了呢,會輸的。」

  王思宇摸著下巴想了半晌,就挪動了一枚棋子,悄聲道:「我可以從這邊繞進去。」

  陳雪瀅笑道:「你下得不錯呢,但這盤是輸定了,這麼下,你後面那些進不來呢。」

  王思宇見她的棋路極好,就搖頭道:「能進去一半也是好的。」

  陳雪瀅正微笑間,忽然覺得這話裡的味道不對,就敏感起來,趕忙收起笑容,皺著眉頭拿眼向王思宇望去,卻見他正舉著一枚棋子陷入沉思當中,似乎剛才那句只是無心之說,自己實在是有些多疑了,這才放下心來,把皺起的眉頭舒展開,抬手從茶几上拿起一杯白水,抿上一小口,繼續看著眼前的棋盤。

  王思宇這時才穩穩地把手中的棋子放下,伸手從茶几上拿過咖啡,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後,拿手拂了下額前的頭髮,順勢擦去細密的汗珠,只覺得後背上濕漉漉的,竟驚出許多冷汗來,這時再不敢胡思亂想,心無旁騖,只專心下棋,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這時方晶已經打完電話,蹦蹦跳跳著從臥室裡走出來,站在兩人邊上看了幾眼,就搖頭道:「小宇哥哥你輸定了,雪瀅阿姨的跳棋下得很好呢,她要是不讓你,你早就輸了。」

  陳雪瀅笑著搖頭道:「我沒有讓棋,小晶別亂說話。」

  方晶卻搖頭晃腦道:「少來,不讓他早就該輸了,雪瀅阿姨你分明是在讓著他嘛。」

  王思宇對著棋盤沉思半晌,知道已經回天無力,就苦笑著丟下棋子,搖頭歎息道:「是輸了。」

  方晶見狀怕他壞了心情,忙從旁邊伸出小手,一把拂亂棋盤,用力拉著王思宇的胳膊嬌聲道:「走啦,小宇哥哥,別下棋了,去陪我說說話,人家就要出遠門了,哪有你這樣做人家未婚夫的,討厭死了,哼哼。」

  王思宇沒辦法,只好在陳雪瀅的微笑中,耷拉著腦袋站起身子,跟著方晶進了臥室。

  中午吃過午飯,兩人關上臥室的門,玩了一會警察捉小偷的遊戲,當然,最後的結果仍然是警察被小偷一頓蹂躪。

  王思宇玩得有些口乾舌燥,就從窗臺上拿起一桶打開的鮮牛奶,剛要去喝,鼻端卻聞到一陣刺鼻的腥臊氣味,隨手搖動一下,發現裡面居然變得如同漿糊般粘稠,看來這桶牛奶已經壞了好些天,他只好把牛奶放在一邊,剛剛轉過身子,卻見方晶笑嘻嘻地撲了過來,兩人就又扭在一起。

  瘋了一會後,王思宇就有些犯困,趴在床上打起盹來,而方晶卻正玩得開心,興奮勁還沒有過,就趴在邊上,一會摸摸他的下巴,一會捏捏他的耳朵,見王思宇毫無反應,就氣哼哼地鼓著腮幫子坐到一邊,拿著手機玩了一會俄羅斯方塊,還是覺得無聊,就丟下手機,忍不住又坐到王思宇身邊,鼓著腮幫子向他耳邊吹氣,王思宇沒有搭理她,翻身轉到另一側,方晶小嘴無聲地嘟嘟半天,就拿小腳丫在王思宇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隨後湊過去,搬過王思宇的身子,伸出一對小手為他做起按摩來。

  王思宇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但那雙柔嫩的小手在肩頭捏來捏去,竟有種說不出的愜意,等那雙手輕輕地移到後背,在那裡輕柔地推拿一番後,王思宇就忍不住舒服得呻吟一聲,方晶這時更加來了興趣,開始很仔細地揉捏起來,王思宇閉著眼睛,盡情地享受著,不時還輕聲指揮道:「這這這……左邊……往下,對,再往下……唷!」

  似乎是覺得隔著睡衣按摩有些吃力,方晶就把小手探進他的睡衣,直接在王思宇的肌膚上揉捏,這時王思宇的睡意全無,感受著那雙嬌嫩的小手在身上摸來摸去,後背傳來的一陣陣酥麻,心裡竟然也是癢癢的,如同鑽進去無數隻小蟲子,攪得他有些心神不寧,就趕忙搖頭道:「小晶,就到這吧。」

  方晶卻撅著小嘴道:「偏不!就不!」

  接下來,她把冰冷小手從王思宇的後背上滑出,開始揉捏著他的胳膊,過了一會兒,就又扯著王思宇的中指用力一抖,王思宇就舒服得大聲叫了起來,方晶則抿著小嘴笑道:「貝勒爺兒,舒坦嗎?」

  王思宇這時已經徹底投降,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難以自拔,連聲道:「舒坦,真舒坦,回頭爺一定好好打賞你個小蹄子。」

  方晶聽後掩嘴竊笑道:「主子打算打賞奴婢什麼好玩意呢?」

  王思宇這時如同鬼迷心竅,竟不假思索就大聲道:「再來一次法國式浪漫長吻。」

  方晶聽後小臉羞紅,啐了一聲道:「誰稀罕呢!」

  王思宇則嘿嘿地壞笑起來,方晶更加氣惱,咬著嘴唇豎起眉頭,在手上加了些力氣,向王思宇的胳肢窩掐去,王思宇立時疼得呲牙咧嘴,連聲求饒,方晶這才鬆手,低低啐了一口道:「叫你再胡說,討厭死了,哼哼!」

  話雖是這樣說,可她這時卻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左腿抬起,跨過王思宇的身子,竟一屁股坐在他的後背上,抬起兩隻可愛的小腳丫,輕輕地為王思宇敲起後背來。

  王思宇哼唧了幾聲後,就抬起下巴,不解地問道:「怎麼會這麼專業,小晶這是跟誰學的啊。」

  方晶輕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雪瀅阿姨啦,她經常為老爹按摩的。」

  王思宇聽後微微點頭道:「雪瀅師母對老師實在是太好了。」

  方晶聽後忽地停了下來,臉紅了半天,才咬緊牙關咬牙顫聲道:「小宇哥哥,以後我也會對你這麼好的。」

  王思宇聽後心中也是一蕩,很想說那太好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半天沒吭聲。

  似乎是為了剛才的話做證明,方晶此時的按摩力度逐漸加大,不光小腳丫上加了力氣,就連那小巧渾圓的翹臀也不安分起來,開始在王思宇的屁股上轉來轉去,在這樣親密的摩擦下,王思宇就有些堅持不住,小腹上漸漸開始發熱,下面那蠢物也逐漸堅巨起來,他趕忙皺著眉頭連聲道:「小晶,算了,已經很舒服了,不用再按後背了,再捏捏大腿就好了。」

  方晶聽後就乖巧地從他後背上挪下來,那兩隻小手開始移向王思宇的腿部,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揉捏起來,只捏了三五分鐘,王思宇的心裡就躥出一股邪火,猛地翻過身子,怔怔地盯著那張清秀可人的小臉蛋,輕輕地朝著方晶勾了勾手指。

  方晶這時倒是格外的乖巧,非但沒有調皮搗蛋,反而善解人意地將身子貼了過來,撲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把嘴唇湊過來,在王思宇的臉蛋上「吧嗒」一聲親了一口,隨後把小臉蛋貼在王思宇的臉上,溫柔地磨蹭著,黯然道:「小宇哥哥,我去了北京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就會更少啦!」

  王思宇捧起她的俏臉,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無限憐愛,就扳過她的脖子,用力向她唇間吻去,方晶溫順地低下頭,熱烈地回應著,兩隻舌頭不停地纏繞在一起,挑逗著,追逐著,嬉戲著。

  在熱吻中,王思宇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翻過身體,把方晶壓在下面,那只手就探到方晶的睡衣裡,順勢往上摸去。

  方晶並沒穿抹胸,也沒想到一直斯文守禮的小宇哥哥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有些害怕,趕忙抽出小舌頭,慌亂地拿小手去阻擋,但她哪裡有王思宇力氣大,下一刻,尚未熟透的一對嬌酥就已盡在掌握,方晶頓時羞得嗚咽一聲,俏臉緋紅,顫聲道:「小宇哥哥……」

  王思宇此時如墜夢中,伸手向方晶的下身探去,方晶這時恍然驚覺,低聲哀求道:「別……求你了……不行……」

  「為什麼?」王思宇把手停了下來,身子卻用力地向上聳動幾下,方晶的身子此時已經變得柔軟滾燙,在低低地哼了幾聲後,方晶顫動著睫毛,悄聲道:「我怕……怕疼……」

  王思宇笑了笑,邪惡地蠱惑道:「不疼的。」

  隨後將她的睡褲剝下一半,方晶卻死命地向上拉著褲腰,可憐兮兮地道:「小宇哥哥,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王思宇見狀沒法,只好停了下來,這時小腹卻傳來一陣疼痛,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方晶見狀一時慌了手腳,在王思宇的小腹上一通亂捏,卻沒見好轉,她瞥了眼底下那撐起的帳篷,才緩過神來,急切間若有所悟,輕聲道:「小宇哥哥,你躺好,我來幫你!」

  王思宇只好捂著小腹平躺下去,方晶閉上眼睛,伸手探進王思宇的睡褲中,下一刻,如同觸電般地縮了回來,但見王思宇痛苦地揉著小腹,就下定決心,再次把手伸了進去,隨後那只小手便如同搗蒜般上下揮動起來。

  半晌,方晶帶著哭腔道:「小宇哥哥,你別忍著!」

  王思宇皺著眉頭呻吟道:「我沒忍!」

  「那怎麼辦?」方晶拿眼角眸光瞥向門口,焦急地問道。

  王思宇輕噓一口氣,低聲道:「咬!」

  「什麼?咬?」方晶詫異道。

  「分開讀!」王思宇輕聲提示道。

  方晶聽後嬌軀一陣,停下動作,遲疑了片刻,搖頭道:「我不會啊。」

  「那你隨意好了。」王思宇無奈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繼續忍著,臉上的痛苦之色比之前加劇了十幾倍。

  方晶把有些發麻的小手縮回來,用力地甩了甩,向王思宇的臉上望了一眼,暗暗下定決心,也學著王思宇的樣子,深深地吸上一口氣,隨後拍拍胸口,閉上眼睛,低頭湊了過去。

  十幾分鐘後,王思宇發出一聲驚呼,隨後下身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

  方晶則滿面通紅,鼓著腮幫子飛奔出去,剛剛跑到洗手間旁,卻被迎面走來陳雪瀅一把拉住,方晶急得嗚嗚做響,卻沒法掙脫。

  陳雪瀅拉著她的胳膊柔聲道:「再忍會兒,李嬸還在裡面。」

  方晶此時卻再也忍不住,眼睛瞬間睜得又大又圓,「咕嚕」一聲吞下小半口,只覺得喉中艱澀難聞,登時張開櫻桃小口,將剩下的盡數噴在陳雪瀅的俏臉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六章 談婚論嫁

  「嗚嗚嗚……雪瀅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方晶驚恐萬分,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忽地清醒過來,趕忙拿袖子在陳雪瀅的臉上一通亂劃拉,只三五下就將罪惡的證據盡數抹去。

  陳雪瀅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臉上陰晴不定,一片茫然間,下意識地抬起那只白玉般的纖手,在那張豔麗無雙的俏臉上輕輕拂過,隨後緩緩閉上眼睛,喘息不定,前胸如波濤般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籲出一口氣,睜開如水雙眸,憐愛地看著面前局促不安的方晶,苦笑道:「小晶,這是什麼飲料,怎麼味道怪怪的。」

  「是……是……果凍……嗯嗯……喜之郎……」方晶此刻驚魂未定,在陳雪瀅的注視下,悄悄把右臂藏到身後,顫著聲音回道。

  正慌亂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小晶!你剛才喝的牛奶是壞的!」

  方晶扭頭望去,卻見王思宇那壞蛋正慌慌張張地從臥室裡沖出來,手裡還高舉著一桶牛奶,她氣得銀牙直咬,連連地沖王思宇使眼色,擠眉弄眼地暗示他不要亂說話,王思宇撓撓頭,猶豫了半晌,還是下定決心,耷拉著腦袋走過來,把牛奶遞到方晶手裡,輕聲提醒道:「好刺鼻的味道……都成漿糊了。」

  方晶沒辦法,只好順著他的話繼續圓謊,伸出那只顫微微地左手接過牛奶,轉交給面前的陳雪瀅,愁眉苦臉地低聲道:「還……還有牛奶……」

  陳雪瀅拿過牛奶看也不看,隨手丟到身旁的垃圾桶裡,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方晶的肩頭,歎息道:「以後吃東西要小心。」

  方晶和王思宇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尷尬,但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兩人知道,這關算是過了,其實是果凍也好,牛奶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有一個可以下臺階的藉口。

  畢竟那種東西太容易辨別了,要是認真計較起來,哪裡能夠蒙混過關,即便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大概也能從濃烈的氣味中分辨出來,但這種事情既然發生了,大家就只能一起裝糊塗,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這種事情純屬意外,總歸是沒辦法追究的。

  正面面相覷間,浴室裡傳來「嘩啦」一聲響,稍後,李嬸弓著腰慢吞吞地從裡面開門出來,陳雪瀅與方晶對視一眼,兩人趕忙爭先恐後地奔了進去。

  李嬸見陳雪瀅母女同時進了浴室,就有些驚訝,愣了半晌才又「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倒在沙發上,拿手揉了半天,沖王思宇呲牙咧嘴地道:「中午的魚是不是有問題?」

  王思宇的腦子還有些混亂,拿手摸了半天的下頜才反應過來,「喔」了一聲隨口道:「味道是有些怪怪的。」

  李嬸便皺著眉頭罵道:「那個挨千刀的孫老六,硬說是剛剛死掉的,這回可闖下大禍了,不知道東家會不會開除我。」

  王思宇見她疼得厲害,趕忙走到飲水機旁,拿一次性杯子接了熱水,走到李嬸面前,把熱水遞給她,輕聲安慰道:「李嬸沒事的,這戶人家很好的,你放心,他們不會為難你的,只是下次記得小心些,死魚是不能買的。」

  李嬸接過熱水,緩緩地喝進去,把杯子隨手放在茶几上,躺在沙發上歇了一會,感覺好些了,就坐直了身子,沖王思宇笑笑,點頭道:「我知道,這家人心眼好著呢,尤其是女主人,對我可客氣了,很少讓我幹活,今天這事都怪孫老六,這傢夥真沒良心,我看他家孩子剛上大學,用錢的地方多,日子過得緊吧,就好心好意去照顧他家生意,沒想到他反過來害我。」

  王思宇聽她這樣一說,就趕忙站出來澄清道:「不關魚的事,是喝了過期的鮮奶。」

  李嬸這才放心下來,點頭輕聲道:「這還好些,不然真是沒臉再幹下去了。」

  兩人就在沙發上閒聊起來,通過攀談,王思宇才知道,原來方如海夫婦擔心小晶第一次離家在外不習慣,又她那毛躁的性子闖禍,就商量著由陳雪瀅去北京照顧她一年,等她完全適應了大學的生活後,陳雪瀅再回來,這樣才找了保姆來照顧方如海的生活起居。

  王思宇看著胖胖的李嬸,心裡就有些好笑,其實和陳雪瀅相比,這位李嬸跟方如海更有夫妻相。

  足足等了接近半個多小時,也不見那對母女出來,王思宇就知道陳雪瀅可能是在裡面盤問方晶,方晶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孩子,陳雪瀅卻對她視同己出,呵護有加,而方晶也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兩人之間的關係比尋常母女還要更加親密幾分。

  出了這種事情,做母親的總是最擔心的,自然要對孩子進行一番說教,想到這,王思宇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心裡也萌生了別的念頭,既然如此,索性將錯就錯,假戲真做,以後就娶了方晶又如何?

  到那時候,自己可能還在青州發展,只要不倒插門,注意些,倒也出不了什麼亂子,像今天這種意外,大概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至於方晶這小傢夥,淘氣倒是有些的,但總歸是對自己一往情深,只要她大學期間不變心,就娶她算了,接吻可以不負責任,但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再要推脫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可一想到這裡,他就想起遠在京城的張倩影來,立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心道:

  還是再等等吧,假如嫂子能改變主意,那是最好不過……

  這時浴室的門突然打開,陳雪瀅從裡面款款走出,推門進了方晶的房間,找出兩套衣服來,一套丟給王思宇,另一套則拿進浴室。

  王思宇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給自己使臉色,這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稍稍落了地,趕忙躲進書房把衣服換上,發現竟然正合身,過了一會,方晶推門走了進來,王思宇這才注意到,兩人穿的竟是情侶裝。

  「旅遊的時候買的。」方晶站到王思宇身邊,拉著他的一隻手,小臉紅撲撲的,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王思宇向門外瞥了一眼,就悄聲問她在浴室裡聊了什麼,方晶卻只是抿著嘴唇怯生生地笑,無論王思宇怎樣追問,她都支吾著搖頭,不肯透露半個字。

  王思宇就有些失望,打算起身告辭,誰知卻被方晶纏住,不能動彈,兩人就在書房裡膩味了兩三個小時,隨後陳雪瀅笑著走過來張羅牌局,加上李嬸,四個人玩起鬥地主來,其間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王思宇在心底就更加佩服起這位俏師母來,心思細密剔透玲瓏,這十幾把牌打下來,中午的事情就算真的揭過去了,三人心頭的陰霾也都一掃而空。

  王思宇投桃報李,在打牌的時候故意出千,頻頻放水,結果總是陳雪瀅和方晶贏牌,他和李嬸兩人的臉上貼滿了小紙條。

  下午,方如海打來電話,說今天外面有應酬,不能在家裡吃飯,不過儘量早些回來,讓王思宇不要走,等他回來,這一等,就又是幾個小時,直到晚上八點多鐘,醉眼惺忪的方如海才在司機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返回家中。

  他剛剛進門,方晶就撅著小嘴跑過去,氣哼哼地叉腰道:「又喝這麼多的酒,老爹你真是的,討厭死了。」

  方如海換了拖鞋,抬眼看看自己的女兒,又瞅瞅站在方晶旁邊的王思宇,就哈哈笑道:「別說,還真挺像那麼回事。」

  王思宇聽罷臉上微紅,知道方如海是在指兩人穿著情侶裝很般配,方晶則拉著王思宇的胳膊嘻嘻地笑了兩聲,隨後又哼了一聲,嗔怪道:「哪有你這樣的老爹啊,居然取笑自己的女兒,雪瀅阿姨,咱們把這醉鬼轟出去吧。」

  「不許胡說。」陳雪瀅笑著迎過來,幫方如海脫下外衣,扶著他碩大的身體,兩人顫微微地走向沙發,這時李嬸才從廚房趕了過來,乾著急卻插不上手,站在那裡尷尬地笑了笑,才忽地一拍大腿,想起該幹什麼了,她急慌慌地跑到廚房,三五分鐘後,就端著兩杯醒酒茶跑過來。

  喝了杯醒酒茶後,方如海的醉意未減,興致卻更高,先是拉著王思宇下了一盤象棋,隨後坐在沙發上端著茶杯笑道:「怎麼樣,這次算是敗走麥城了,感覺委屈嗎?」

  王思宇笑笑,點頭道:「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些想不通,現在好多了。」

  方如海微笑道:「官場上的事情,有時候沒有辦法用嘴巴講清楚,必須要親自去體驗才成,不過你還成,幹了幾件好事,沒白下去一回。」

  王思宇忙客氣道:「那還不是靠著老師鼎力相助,否則哪有那麼順利。」

  方如海把襯衫袖口的紐扣鬆開,挽起袖口,隨後接過李嬸送來的熱毛巾,擦了把臉,笑呵呵地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王思宇,又瞅瞅膩在他身上的方晶,摸著下頜道:「那你拿什麼來報答我啊。」

  王思宇忙收起笑容,極認真地道:「不管以後老師交代我任何事情,我都會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方如海喝了一口熱茶,搖頭笑道:「別說的那麼嚴重,再說我上哪去給你找刀山火海啊,這樣吧,你就做我們方家的上門女婿好了。」

  王思宇聽後一窘,摸不清他這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講話,就開始坐在沙發上裝聾作啞,只嘿嘿地傻笑,卻不吭聲,這樣就惹惱了他身後的方晶,方晶氣得小臉漲紅,咬著嘴唇拿手用力去扭他的後背,王思宇身上吃痛,趕忙開口道:「其實我是很想娶小晶的,只是她年紀還小,不到法定結婚年齡,現在談婚論嫁還早,那還是幾年之後的事情……」

  方晶聽他這麼一說,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笑嘻嘻地鬆開小手,在剛才的地方輕輕地揉捏起來。

  方如海卻擺手笑著道:「婚姻法對咱們這樣的家庭約束力不大,只是小晶確實還小,不過呢,如果她夠孝順,明年我就可以幫你們領證。」

  王思宇聽了只當他是在開玩笑,並沒當真,方晶卻嘻嘻笑著眨巴幾下眼睛,趕忙舍了王思宇,跑到方如海身邊,拿手指用力地替他捏著肩頭道:「老爹討厭死了,你說什麼呢,好像我多急著嫁人似的,你女兒什麼時候不孝順了,你倒說說看,咱們家是不是父慈女孝。」

  方晶嘴裡嘟囔著,手裡也沒閑著,松骨捏肉,忙得不亦樂乎,惹得方如海端著茶杯放聲大笑,沖著對面的王思宇連連眨眼,王思宇只好坐在那裡陪著訕笑。

  陳雪瀅此時也忍俊不禁,從電腦旁側過身子,笑著湊趣道:「你們這一對父女啊,真是老的沒正行,小的更不像話,不過如海啊,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自由呢,不習慣跟父母住在一起,我們就不要把他們捆在身邊了,只要他們自己的小日子過得舒坦,比什麼都強呢。」

  「嗯,你說得對,倒是這個理。」方如海被小晶捏得舒坦,整張臉已經笑成了一朵花,連連點頭道:「明年就把事辦了,就在國際大飯店,擺他二百桌。」

  方晶聽後連連搖頭,嬌聲道:「急什麼啊,不就多吃你們幾年飯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啊,討厭死了,哼哼!」

  方如海聽了忙逗她道:「那成,那我不管了,畢業之後再說吧。」

  他這話剛一出口,一陣雨點般的小拳頭就落在後背上,疼得方如海一陣呲牙咧嘴,陳雪瀅忙過來拉開方晶,柔聲道:「不許胡鬧,小心敲壞了。」

  方晶現在有把柄落在陳雪瀅手裡,在她面前就不敢造次,乖乖地站在她背後,看著陳雪瀅玩鬥地主,不時地提醒道:「炸彈!放炸彈,55555,他有四個老K啊,討厭死了……」

  方如海喘勻了一口氣,就收起笑容,正色道:「小宇啊,你這次的收穫其實不小,團市委副書記這個位置很好啊,非常有利於以後的擢升,只是你要想辦法再拿個研究生的證書來,如今本科學歷還是低了些。」

  王思宇擺弄著手中的幾枚棋子道:「老師說得對,正好過幾天是華大六十周年校慶,回頭我去諮詢下,只是這期黨校的管理太嚴,恐怕上課期間出不來。」

  方如海點點頭,輕聲道:「也不用操之過急,黨校這波整風確實來得很急,這個孟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思宇聽了沒敢接話,孟超可是華西省的常務副書記,兼著省委黨校的校長,那可是華西省舉足輕重的政治風雲人物,絕不是他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所能議論的。

  方如海想了想,就進了臥室,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來,丟給王思宇,笑著道:「黨校學習半年,總住宿舍很不方便,管得也嚴,經常要查夜,我在電視臺家屬樓那還有一套房子,閑著也是閑著,你先搬過去住。」

  王思宇趕忙推辭,方晶卻跑過來,硬把鑰匙塞到他的衣兜裡,隨後扳著王思宇的脖子,沖著方如海嘻嘻笑道:「老爹,記得找人裝上一台新電腦,回頭我可以跟小宇哥哥聊QQ。」

  方如海連連點頭,歎息道:「只要你在北京好好上學,老爹什麼都依著你,記得要聽你雪瀅阿姨的話,知道嗎?」

  方晶揪著俏皮的羊角辮,拉著長音回答道:「知道啦……」

  兩人又聊了一會,王思宇見此時天色已晚,方如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倦意,就趕忙起身告辭,方晶送他到門口,勾著手指輕聲提醒道:「別忘了帶上玫瑰花!」

  「知道啦……」王思宇也學她剛剛的語氣回答,隨後沖她做了個「OK」的手型,方晶立時笑顏如花,扭捏了半天,就把小手放在唇邊,又輕輕揮腕,回給他一個甜蜜的飛吻……

  王思宇出了小區後,也不打車,就沿著林蔭路上緩緩而行,此時清風拂面,月上枝頭,望著街上依然往來不息的車流,王思宇心頭竟多了一份悵然,似乎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東西正在離他遠去,轉頭望去,高樓之上,燈火通明,伊人卻不在燈火闌珊處。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8
第七章 影散酒寒人寂寥

  周日上午八點,王思宇吃過早點之後,看看時間還早,就信步走出酒店的大門,在街上轉悠,以前沒事的時候到處都能看到鮮花店,現在想找的時候卻又都集體消失了,他走了兩條街都沒發現一家,心情就有些鬱悶,好在方晶是上午十點的飛機,他只要在九點半之前趕到機場就不算晚。

  最近幾天的氣溫明顯回升,外面的天氣很好,雖然只是早晨,陽光卻燦爛得有些刺眼,許多人都舉著包打著旱傘走路,王思宇被明晃晃的日頭曬得有些頭暈,沒有辦法,只好在街口拐角的小攤上買了一副大墨鏡戴上。

  因為是週末,步行街上的人就顯得比平常多上幾倍,而那些高檔氣派的店鋪會館門前,競相播放著刺耳的搖滾音樂,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穿著各式怪異服裝的導購員們則站在店面兩旁,在音樂聲中打著整齊的節拍,扭動著身體,努力地作出各種出格的動作,藉以吸引路人的眼球,這就是繁華都市的街頭景象,喧鬧而嘈雜,只要你兜裡有足夠的錢,你就是上帝,你要是沒有money,那你什麼都不是。

  王思宇兜裡錢不多,所以他不是上帝,站在花店裡跟女老闆侃了半天的價,最後女老闆實在煩了,才以九十九元的價格賣給他一束紅玫瑰,王思宇手裡捧著鮮花,走到街尾的民航班車站點,花了十五元買了票,坐了四十幾分鐘的車,才趕到機場。

  這時候方晶正在安檢口附近等得著急,她身邊圍著一群青年男女,正在嘰嘰喳喳地說笑,方晶卻始終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揪著羊角辮,把目光掃向入口處,半天不見王思宇進來,就氣得直跺腳,正要摸起手機打過去時,遠遠地見王思宇捧著玫瑰走來,這才高興得又蹦又跳,揮著小手喊道:「小宇哥哥,我在這裡呐!」

  王思宇趕忙笑呵呵地走過去,方晶接過他遞來的玫瑰,拿著送到鼻端,用力地嗅了下,臉上綻出幸福的笑容,隨後一把抱住王思宇,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呢喃道:「知道嗎,小宇哥哥,去年的平安夜,我最大的願望,就想收到你送的玫瑰……」

  王思宇愣了一下,不禁哭笑不得,心想這小丫頭一定是港臺言情劇看多了,這麼煽情的話也說得出來……

  不過他還是輕輕拍了拍方晶的後背,低聲道:「小晶,以後小宇哥哥每年都會送你玫瑰。」

  這時方晶身後的那些男女同學就發出轟地一陣笑聲,一齊拍手起哄道:「KISS……KISS……」

  王思宇抬頭望去,見那些起哄的傢夥一個個都打扮得流裡流氣,全都熊姿鷹發的樣子,有個男的耳朵上還掛著大耳環,而其中一個女生更嚇人,鼻子上竟然也已經打了孔,上面鑲嵌著一粒珍珠,他拿眼睛瞄了一圈,就覺得方晶實在是個難得的乖乖女。

  方晶在眾人的鼓動下顯得極為大膽,踮起腳尖,把白皙的脖頸仰起,含情脈脈地注視了王思宇一會兒,就顫動著睫毛閉上眼睛,等著王思宇來一親芳澤。

  王思宇這時已是騎虎難下,就只好摘下墨鏡,拿眼睛去找方如海夫婦,卻見二人笑呵呵地轉過頭去,分明是默許的態度,而胖胖的李嬸則目瞪口呆地盯著二人,絲毫不知道回避,王思宇拿眼睛轉了一圈,發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幾米外負責安檢人員也都伸著脖子望向這裡,知道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糟糕,只能速戰速決,於是在一陣響亮的歡呼聲中,兩人相擁在一起,激情地熱吻著……

  隨後王思宇就被方晶拉著走向人群,方晶紅著小臉蛋向他一一介紹,哪個是小璐,哪個是玲玲……

  王思宇雖然一直跟在方晶的身後,耳朵卻豎起來,聽到陳雪瀅低低地道:「如海,每天要儘量少喝點,晚上要是疼得厲害,就讓李嬸給你打一針,她以前做過護士……」

  此時周圍亂哄哄的,但陳雪瀅的每一句話卻都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裡,那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如潺潺溪水般流入他的心底,浸潤著他的五臟六腑,王思宇如同沐浴在溪水中,不能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味來,這時卻忽然覺得胸口一片潮濕,低頭望去,卻見方晶正抱著自己默默流淚,王思宇不禁心腸一軟,趕忙抬手抹去方晶眼角的淚花,把嘴巴湊到她的耳旁,輕聲安慰道:「傻丫頭,乖,不哭啊,小宇哥哥以後會抽空去看你的。」

  「你騙人!」方晶癟著小嘴抽噎道:「阿姨生前不許你接近京城,你哄誰呐,討厭死了!」

  王思宇見她那副極委屈的模樣,心中頓時湧起無限憐愛,忙捧著她的小臉蛋,溫柔地注視著她,悄聲道:「去北京看她老人家的兒媳婦,老娘泉下有知,一定不會反對的。」

  「真的?」

  「真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方晶這才破涕為笑,咬著嘴唇擺弄衣角道:「就知道哄人開心,小宇哥哥,你就是個大騙子!」

  王思宇哈哈笑道:「你倒說說,我騙你什麼了?」

  方晶扳過他的脖子,悄聲道:「前天你痛得那樣,全是裝的,對不對?」

  王思宇趕忙搖頭,方晶恨恨地望了他一眼,小臉瞬間變得緋紅,低聲道:「小宇哥哥,你一定要去看我啊。」

  王思宇用力地點點頭,伸手做出「OK」的手型,方晶這才又高興起來,把眼淚抹乾淨,拉著他走到方如海夫婦身邊,她依偎在王思宇的懷裡,對著方如海輕聲道:「老爹,你千萬記著少喝酒啊。」

  方如海眼中有些潮濕,臉上也微微動容,嘴角抽動半晌,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方晶的肩頭,方晶就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王思宇站在旁邊就不住地搖頭,與其說女人是水做的,還不如說成是淚做的,動不動就會哭個不停……

  又過了一會,方晶和陳雪瀅終於走過安檢口,回頭向王思宇等人揮揮手,這才一前一後走上電梯,前往二樓的三號候機室。

  方如海和王思宇站在原地揮了半天的手,才轉身向門外走去,李嬸跟在兩人身後,也是一聲不吭。

  坐上車後,關上車門,司機把車點著火,小車緩緩地駛出機場。

  方如海閉上眼睛,輕聲道:「小宇啊,跟我回去喝兩杯!」

  王思宇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就點點頭,輕聲道:「老師,這是好事。」

  方如海笑笑,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就老了,不知不覺小晶已經長大了,要飛了。」

  王思宇默默地體會著這句話中所蘊含的情感,把頭轉向車窗外,心裡想起了那人,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他是否也曾想過自己,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自己這個人吧?

  回到方家,李嬸把飯菜做好,接了個電話,就說家裡有急事,請了一下午的假,急匆匆地下樓而去。

  方如海從酒櫃裡拿出兩瓶五糧液,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微笑道:「來,不醉不歸!」

  王思宇不禁苦笑道:「雪瀅師母和小晶可剛剛提醒過您!」

  方如海笑了笑道:「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當然要喝個痛快。」

  隨後把酒倒上,也不說話,跟王思宇碰了下,兩人都是一飲而盡,這樣悶著喝了三杯,方如海才放下酒杯,拿筷子夾了口菜,隨後盯著王思宇的面龐,皺了半天的眉頭,才輕輕咳嗽一聲,沉聲道:「聽說你和小晶已經……嗯……已經……嗯……咳咳……」

  王思宇此刻嚇得面如土色,連連擺手,驚慌失措地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方如海搖頭道:「咳咳,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要追究你,只是希望你以後能對小晶好些,她雖然任性了點,但心地跟她母親一樣善良。」

  王思宇聽了之後,先是連連點頭,又慌忙搖頭,苦笑道:「老師,我們真的沒有。」

  方如海歎了口氣,沉聲道:「你不要否認了,前天小晶已經把事情都告訴給你師母了,這個……這個儘量要避免……當然……實在避免不了,那個……也要注意安全,不要意外懷孕,咳咳……」

  王思宇聽後愣了半天,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只好耷拉著腦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想這個小丫頭啊,硬是擺了自己一道,「咬」也能懷孕?

  真是見鬼了。

  「你是怎麼想的?」方如海將胖墩墩的身子向後一仰,抬手理了理頭髮,掩飾了下尷尬的神色,接著輕聲問道。

  王思宇面色愁苦地擺弄著手中的杯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輕聲道:「想聽實話嗎?」

  方如海點點頭,微笑道:「當然是實話!」

  王思宇放下筷子,拿雙手捂住臉,用力地搓了幾下,低聲道:「現在還沒想好,很矛盾。」

  方如海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變得異常冰冷,隨後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胡鬧!」

  王思宇皺皺眉頭,輕聲道:「請再給我兩年時間,因為我想再給另外一個女人兩年時間,如果她還是不改變主意,我會娶小晶。」

  方如海目光銳利地盯著王思宇,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王思宇背上冒汗,但臉上卻依然很坦然的樣子,繼續道:「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方如海無奈地搖搖頭,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離開座位,走到窗前,抱著膀子道:「小晶可是我的心頭肉,也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牽掛,要不是為了她,我早就……」

  王思宇沒有插話,只是默默地聽他道:「小宇啊,你別的都好,就是一樣不合我心意,太衝動,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有時候做事不計後果,這點讓我非常擔心,我希望小晶能夠永遠幸福,而不希望有一天悲劇重演。」

  王思宇倒上一杯酒,猛地喝下去,借著酒勁壯膽,大聲道:「其實,我的心裡已經有人了……」

  沒等他說完,方如海就轉過身來,擺手道:「你不必說了,我知道,是那個姓張的女孩子吧。」

  王思宇聽後一愣,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才恢復常態,皺眉道:「是!」

  方如海臉色凝重地轉過身,慢吞吞地走過來,輕輕拍了拍王思宇的肩膀,又坐回桌子,拿手抵著肥嘟嘟的下頜道:「小宇啊,別怪我調查你,畢竟這件事關係到小晶的終身幸福……」

  王思宇擺弄著手中的杯子苦笑道:「我不怪您,好像這種事情一向都瞞不住人。」

  方如海點點頭,又把兩人的酒倒滿,連聲道:「先喝酒……喝酒。」

  兩人又喝了幾杯,方如海滿臉通紅,搖晃著一根食指沉聲道:「小宇啊,有幾個女人沒什麼,我年輕的時候,經歷的漂亮女人也不少,就說你雪瀅師母吧,算不算得上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王思宇用力地點點頭,輕聲道:「算!」

  方如海聽後苦笑道:「那你知道我現在最愛的女人是誰嗎?」

  王思宇輕聲道:「當然是雪瀅師母了。」

  方如海聽後沉默半晌,拿手捂著臉,緩緩搖頭道:「錯了,我這輩子只愛一個人,就是小晶她媽,可惜,是在她去世以後。」

  說罷方如海搖晃著身子站起來,當著王思宇的面把襯衫的扣子一粒粒解開,王思宇只看了一眼,就趕忙閉上眼睛,擺手道:「老師,你喝醉了。」

  方如海慘然一笑道:「醉了才能活下去啊,你知道嗎,當年我為了貪戀你雪瀅師母的美色,不顧一切地幫她查案,並且同時逼著小晶的媽媽去離婚……結果在我們去離婚的路上,遭到了暗算,當滿車的竹子插過來的時候,是小晶的媽媽撲到我懷裡,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我的心臟……」

  說到此處,方如海泣不成聲,半晌才繼續道:「你知道她臨死前說的是什麼嗎?」

  王思宇輕輕地搖搖頭,愣愣地望著方如海,聽他繼續哽咽道:「她咯著血說她不後悔……她說她嫁給我從沒後悔過!」

  王思宇忍不住低下頭去,悄悄擦淚,而方如海則如發瘋一樣把桌子掀翻,低聲吼道:「她沒有後悔,我卻要用後半生的時間來懺悔,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小晶,我每天都活在痛苦裡,我忘不掉……」

  王思宇趕忙站起來,攙著他道:「老師,您真的喝醉了。」

  方如海卻一把將他推開,大吼道:「我沒醉,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小晶?幫我保護她,能不能?」

  王思宇用力地點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您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如果可以,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方如海這才笑了笑,伸手拍拍王思宇的肩膀,隨後踉踉蹌蹌地走進臥室,「咣當」一聲關上房門,王思宇望著地上的一片狼藉,歎了口氣,輕輕地收拾起來。

  十幾分鐘後,他重新坐回沙發,呆呆地坐了半晌,才掏出手機,撥通了張倩影的電話……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9
第八章 發洩一下

  「說吧,找我有啥事?」

  打開車門,一屁股坐在皇冠車的副駕駛位上,王思宇的心情仍未平復,感覺壓抑得難受,他沒有去看旁邊穿著一身藕荷色長裙的黃雅莉,而是望著內視鏡裡自己那張紅通通的臉,噴著濃濃的酒氣問道。

  黃雅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從兜裡摸出一支女士煙,拿手輕輕一丟,就叼在嘴裡,「啪」地一聲點上火後,輕輕吸上一口,沖著王思宇吹了口輕煙,似笑非笑地道:「倒沒啥事,只是小影擔心你有事,讓我過來看看。」

  王思宇點點頭,把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扭扭脖子,搖頭道:「我沒事!即便是有事,你來也沒用!」

  「那可不一定!」黃雅莉笑了笑,把目光轉向車窗外,望著小區內的假山園林奇石群雕,嘖嘖讚歎道:「這小區還真不錯!沒個幾百萬的可住不起,別猶豫了,安心當你的上門女婿吧。」

  「別胡說,小影也真是的,什麼都和你講。」王思宇歎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上後就默默地抽了起來。

  「最煩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心裡喜歡的要命,卻假裝正經。」黃雅莉瞥了他一眼,輕聲道。

  王思宇皺起眉頭道:「懶得跟你吵,別胡說。」

  黃雅莉抿嘴輕笑了幾聲,隨後歎了口氣,輕聲道:「我今天心情也不好,走,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隨後她小心地將車子啟動,挑過頭來,緩緩地開出了歐曼經典花園,上了主道,往西駛去。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一家會館門口,王思宇跟著他上了三樓,見走廊的側牆上掛著「康泰心理諮詢中心」,就皺皺眉道:「這是幹什麼?」

  黃雅莉回頭笑道:「發洩一下。」

  她看起來對這裡很熟,服務員見她過來,趕忙拿著鑰匙走到右數第六個門口,開了門,黃雅莉便做了個請的姿勢,王思宇緩緩走進房間,發現這間屋子足有六十平方,地上鋪著大紅地毯,四壁上都貼著淡粉色的牆布,牆布上掛著五彩繽紛的氣球,房間的北側是陽臺,黑色的窗簾把窗子遮得嚴實,外面透不進半點光亮,房間的中間擺著幾個橡膠充氣的假人,都穿著衣服戴著頭套,冷眼看去,倒和真人有幾分相像。

  黃雅莉進屋後,隨手打開牆上的開關,把門關好,整個房間裡頓時泛起幽暗的紅光,王思宇抬頭望去,見頭頂的燈泡上罩著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就轉頭笑道:「這裡就是網上總被人提及的發洩吧?」

  黃雅莉點點頭,輕聲道:「剛剛傳到華西的,玉州現在一共有三家,不過有一家因為涉嫌搞情感陪護被關了。」

  王思宇摸著下巴道:「情感陪護大概只是幌子,其實是提供情色陪護吧?」

  黃雅莉點點頭,沒說話,只是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副黑色的拳擊手套,輕輕丟給王思宇,她自己也戴上一雙小號的紅色拳擊手套,雙手用力地拍打兩下,發出「啪啪」兩聲脆響,深吸一口氣,兩條腿交叉著顛了幾下,嘴裡猛地發出「啊」地一聲呐喊,之後鼓著腮幫子沖了出去,扭著小腰,動感十足地躍動起來,用拳頭砸向牆上那些氣球。

  「劈劈!啪啪!」

  在拳擊手套的揮舞下,十幾隻氣球一會功夫就悉數報銷,其中一隻沒有掛牢,飄落下來,黃雅莉就追過去,拿鞋跟硬生生地將它踩爆。

  王思宇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景,見黃雅莉殺氣騰騰的樣子,倒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就感覺挺有意思的,他便懶洋洋地蹲在地上,把那副拳擊手套丟在旁邊,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黃雅莉,不時地喊道:「雅莉加油……加油……幹死它!」

  黃雅莉咬著牙關揮動手臂,一鼓作氣地將牆壁上的氣球「砰砰」地打爆,接著跑到場地中間,對著橡膠假人連連揮拳,嘴裡還念念有詞:「死男人……臭男人……打死你……打死你……啊啊啊啊!」

  王思宇見她仿佛瘋魔了一般,拳打腳踢,很快就把牆上的氣球打得一個不剩,最後把橡膠人也一一打倒,正笑得前仰後合時,猛然發現她竟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王思宇猛然驚醒,自己可是如假包換的臭男人,看來這黃雅莉已經進入狀態,這是打算修理他這個大活人了。

  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王思宇就緩緩站直身子,撓頭道:「雅莉,你沒事吧?」

  「啊!」

  這時黃雅莉又發出一聲大喊,雙足發力,猛地奔了過來。

  王思宇見勢不妙,撒腿就跑,兩個人在屋子裡就追逐起來,跑了三圈後,王思宇覺得自己個大男人,被她追著打,這也太沒面子了,比打女人更沒面子,就只好停下來,等黃雅莉沖過來後,他躲過那記綿軟無力的右手勾拳,搶上半步,捉住黃雅莉送過來的手腕,乾淨利索地做了個背飛的動作,黃雅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了出去。

  王思宇聽到「撲通」一聲響,心裡就有些後悔,這招他只在鄧華安身上用過,沒想到會用到黃雅莉身上,他趕忙上前兩步,想過去安慰幾句,誰知黃雅莉躺在地上又大喊大叫了兩聲,爬起來又猛衝過來。

  「還來?還他娘的摔上癮了?」

  王思宇搖搖頭,繼續重複著剛才的動作,一時間屋裡不停地發出「撲通撲通」的響聲,雖然腦子裡還有些暈乎乎的,但王思宇這手底下的英雄三招使得還真不賴,竟然沒有一次失手。

  過了五六分鐘後,王思宇蹲下身子,對著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黃雅莉道:「雅莉啊,我真的已經發洩完了,你沒事吧?」

  黃雅莉拿拳頭擋住眼睛,開始無聲地啜泣起來,沒過多久,就變成了嚎啕大哭,王思宇見她哭得傷心,只好坐在旁邊,聽著她一邊哭一邊罵,最後索性躺在地上,盯著頭頂那盞罩著塑料袋的燈泡,看得入神。

  足足過了二十幾分鐘,黃雅莉已經哭得有些啞了嗓子,這才幹嚎了兩聲,停下來,王思宇見她眼睛已經紅腫,就歎口氣,搖頭道:「你總這樣作踐自己也不是辦法,這不是發洩,這是發瘋。」

  黃雅莉笑了笑,搖頭道:「已經好多了,這個月能挺過去了。」

  「你這是自作自受,別說得這麼可憐,沒人同情你。」王思宇說完慢吞吞地坐起來,把身上清理乾淨,又沖黃雅莉的身上指了指,黃雅莉也摘下拳擊手套,把裙子上掛著的氣球碎片清理乾淨,伸了個懶腰道:「真是舒坦。」

  王思宇愣了下,摸著下巴搖頭道:「受虐狂。」

  黃雅莉聽了不怒反笑,白了他一眼,挑釁地道:「是又怎麼樣?」

  王思宇搖頭道:「不怎麼樣。」

  隨後二話不說,走過去又把她摔了個四仰八叉,笑哈哈地拍手離去。

  黃雅莉這下沒有防備,落地時被摔得七葷八素,半晌才愣愣地從地上爬起來,低低地罵了句:「臭男人!」

  兩人買單後下了樓,就去了旁邊一家餐廳,黃雅莉這次興致頗高,點了瓶白酒,吃飯時竟頻頻舉杯,王思宇就琢磨這黃雅莉怕是被摔爽了,這是在感謝自己呢,沒想到傳說中的人物竟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還真是有意思,怪不得以前總覺得她怪怪的,原來是好這口,以後對付這牙尖嘴利的女人倒是容易多了,直接放倒。

  晚飯只吃到一半,黃雅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通後沒說幾句,就皺著眉頭掛斷了,可沒過一會,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樣反復幾次,黃雅莉實在沒法,只好報了地址,說:「那你就來吧,不過別想讓我改變決定。」

  王思宇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就納悶地問道:「怎麼回事?」

  黃雅莉把白酒倒上,輕聲道:「銷售部的一個副經理,原來是青羊師範的,畢業前曾經在銷售公司實習過,我見她人挺機靈,就帶到省城來了,可這丫頭別的都好,就是有些輕浮,引得幾個年輕人為了她爭風吃醋,昨天在促銷現場就有兩個小夥子為她當場動手,都打到醫院去了,我一怒之下把她給開除了,她不服氣,非要找我理論。」

  王思宇聽著「哦」了一聲道:「因為這種事情就開除員工是有些過分,你現在要站在副總裁的高度來看待問題,不能總是隨心所欲,要注意正面引導,不能只是一味蠻幹。」

  黃雅莉聽後露出不屑一顧的樣子,搖頭冷笑笑道:「你們男人見了漂亮女孩都用下半身思考,怎麼引導得了?還是直接開除省心。」

  王思宇擺著手指道:「雅莉你這話偏激了,比如說你也挺漂亮的,但我每次見到你,下半身就停止思考了。」

  黃雅莉端著杯子輕笑了下,歎了口氣道:「咱們是天生的仇人,不一樣。」

  說著她端著酒杯跟王思宇手裡的杯子碰了一下,輕聲道:「乾杯!仇人!」

  「乾杯!」

  王思宇端著杯子一飲而盡,加了塊雞肉,放在嘴裡嚼了半天,放下筷子歎氣道:「雅莉啊,你說小影為什麼死活就是不肯答應我呢,只要她同意,我會放下所有的一切。」

  黃雅莉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才輕笑一聲道:「你啊,真是夠傻的。」

  隨後拿過酒瓶搖了搖,把瓶子裡剩下的酒都倒進自己的杯子裡,一口幹掉,臉上浮起一抹豔紅,放下杯子後打了個響指,大聲道:「服務員,再來一瓶!」

  王思宇忙擺手道:「我下午的酒還沒醒透,要喝你自己喝。」

  黃雅莉歎了口氣,輕聲道:「不用你喝,你陪我說幾句話就好。」

  王思宇摸著下巴道:「那倒沒問題,不過你可別把自己給灌多了,不然出了事情我可不負責。」

  「你倒是想得美。」黃雅莉撇撇嘴,冷笑道:「你也就能欺負欺負小影吧,要是真敢打我的主意,小心我閹了你。」

  王思宇嘿嘿笑道:「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小姐了,你充其量也就是個丫鬟,還是受虐型的,我對你沒半點興趣。」

  黃雅莉擺手道:「去去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隨後擺弄著手裡的杯子輕聲道:「小影說過,女人最可悲的地方,就在於總是把最美的一面留給別的男人,而在自己的老公面前,卻總是暴露了最醜的一面,做黃臉婆不如做情人。」

  王思宇聽後搖頭道:「謬論。」

  黃雅莉白了王思宇一眼,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白酒,把拿瓶起子打開,又把酒倒滿,自斟自飲道:「小影知道你是真心對她好,但女人和男人不一樣,一個男人心裡可以同時有很多女人,每個女人都有她自己的位置;女人不一樣,她可以出軌,可以有情人,但在她的心裡,永遠都只能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不走,你就進不去。」

  見王思宇聽後有些悶悶不樂,黃雅莉先是幸災樂禍了一會,才歎了口氣,又給王思宇倒上酒,抿嘴笑道:「你啊,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影不想爭,那還不是好事?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哪裡還分什麼大老婆小老婆,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名分算什麼,小影都不在乎,你何必自己往針眼裡鑽,她可是跟我講過的,你是一頭強壯的獅子,她一個人可喂不保你,她不介意你有別的女人……」

  王思宇聽後默不作聲,半晌後才苦笑著搖搖頭,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喉中辣辣的,忍不住大聲地咳嗽起來。

  黃雅莉又掏出一根女士香煙,悶頭抽了半晌,才輕聲道:「趙帆以前跟你是怎麼評價我的,我想聽聽。」

  王思宇愣了一會,才抬起頭盯著頂棚的吊燈,把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細細地翻出來,黃雅莉在一旁聽得入迷,不住地催促道:「還有呢?」

  當她聽到趙帆已經知道張倩影生日的事是她搞的鬼後,不禁猛地喝進半杯酒,傷心地拿手捂住臉,搖頭道:「他一定很恨我!他這是在報復我,是在報復我……」

  又過了十幾分鐘,王思宇感覺肚子發脹,就忙去了洗手間,等他剛剛推開洗手間的門,就聽到大廳裡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拿著毛巾擦了手,慢吞吞地走出拐角,卻遠遠地望見,黃雅莉正在跟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孩大聲爭吵,兩人語氣都很強硬,互不相讓,聲音也愈來愈高。

  王思宇此刻只能看到那女孩的背影,見她身材極苗條,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著一件超短裙,長腿上套著長長的黑色絲襪,看起來極為誘人。

  兩人爭吵的聲音太大,餐廳裡很多人都放下了筷子,紛紛往那邊望去,王思宇聽著這聲音就覺得有些熟悉,但這時候腦子裡面暈暈的,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就趕忙,女孩此時正掐著小腰大聲爭辯道:「我根本沒有勾引他們,是他們總來騷擾我,我沒有錯!」

  王思宇躡手躡腳地走過來,一直走到桌邊,終於看清了那女孩的側臉,不禁哈哈大笑道:「楊潔啊,怎麼是你?」

  這時女孩才注意有人走過來,轉頭望去,不禁驚喜交加,顫聲道:「王科長……王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黃雅莉怔了一下,皺眉道:「你們認識?」

  王思宇摸著下巴哭笑不得,擺手道:「都坐下,好好說話,讓別人看了成什麼樣子,還以為你們兩個在為我爭風吃醋呢。」

  楊潔聽後臉色霎時緋紅一片,扭捏著坐了下來,而黃雅莉則啐了一聲,極不情願地坐下道:「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在銷售部幹下去了。」

  楊潔聽後抓過旁邊的酒杯,猛地喝了進去,嗆得咳嗽半晌,又站起來道:「我可以離開,但你憑什麼說我是狐狸精?王大哥最知道我,我不是那種人!」

  王思宇趕忙對黃雅莉使了個眼色,又拉著楊潔坐下,沉吟道:「肯定是誤會,雅莉啊,楊潔可不是那種人。」

  黃雅莉氣哼哼地道:「怎麼樣,我剛才沒說錯吧,你們男人見了漂亮女孩,都用下半身思考。」

  王思宇笑了笑,就把楊慧慧的事情都講了一遍,黃雅莉聽完後低頭沉思半晌,才歎了口氣,抬頭對著楊潔道:「那你以後就給我當助手吧,離那些人遠點。」

  楊潔聽後愣了一下,坐在那裡不知所措,王思宇笑道:「還不快謝謝你們黃副總?」

  楊潔這才如夢初醒,趕忙滿了兩杯酒,站起來輕聲道:「黃總,是我錯了,我向您陪酒認錯。」

  黃雅莉接過酒杯,歎了口氣,也輕聲道:「我也有錯,這幾天心情不好,所以說話難聽了些,你別在意。」

  兩人喝了酒後坐下,王思宇見她們已經偃旗息鼓了,這才微笑著轉頭向楊潔道:「你讀的是師範,怎麼沒有去當老師,反而當起銷售員來了。」

  楊潔歎了口氣道:「我的名額被人家頂了,下面村裡的小學倒是缺人,但我吃不了那個苦。」

  王思宇聽了點點頭,又問道:「慧慧她們一家好嗎?」

  楊潔趕忙道:「好呢,上次回去,慧慧還嚷著要見王叔叔,要給你看‘三好學生’的獎狀呢,嫂子在滿園春提了經理,工資也有一千五了,我哥在城南開發區的工地上幹活,每天都要幹十幾個小時,聽說那的工程一年都做不完。」

  王思宇笑點頭道:「那就好,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先拿個本科文憑,再想辦法報考公務員。」

  楊潔用力地點點頭,輕聲道:「好,我聽王大哥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王思宇見黃雅莉已經醉得不輕,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忙招呼服務員買了單,隨後和楊潔一起將她扶出去,王思宇站在車邊叮囑楊潔幾句後,就目送著出租車緩緩離開。

  王思宇見出租車已經駛出視線之外,就笑著搖搖頭,剛要轉身,突然從身後伸出一隻大手,將他的嘴牢牢堵住,緊接著,脖子上出現一柄銀色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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