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官道之色戒 作者:低手寂寞(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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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3 19:16:2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4 848538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38
第二十六章 誰能搞定誰?

  下班後,李青梅開著桑塔納急匆匆地往青羊縣實驗小學的方向趕去,都已經快到地方了,才忽地記起,早在前天洋洋的奶奶就曾打過電話,說這兩天接孫子到那邊去,洋洋的爺爺成天嘮叨著想洋洋了,想洋洋了。

  其實李青梅是不主張孩子在爺爺奶奶家呆太久的,畢竟隔代人隔代親,時間久了難免會把孩子寵壞,養成很多不好的習慣,比如這些日子洋洋就已經學會了用不吃飯來要挾她買喜歡的玩具,這就是一個很不好的苗頭,但沒有辦法,畢竟老人上了歲數,難免會生出孤獨之感,如果有小孩子在身邊活蹦亂跳的,心情也會開朗許多,有益健康,所以思前想後,李青梅還是不忍心拒絕,只好應承下來。

  雖然已經記起來了,可李青梅還是有些不放心,怕老太太歲數大了,一時記錯了日子,就依然開車來到學校門口,這時學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家長,沒過幾分鐘,一年級的孩子們就在班主任的帶領下排隊走了出來,家長們頓時讓開一條通道,不時有人從隊伍裡領走學生。

  李青梅終於從人群中發現了洋洋的奶奶,老太太今天穿著一件花格子襯衣,顯得格外喜慶,她踮著腳向隊伍裡喊了一嗓子,洋洋就大聲地喊著「奶奶、奶奶」飛奔過去,李青梅趕忙低下頭藏好,怕被洋洋發現,到時候少不了一頓哭鬧。

  再次抬起頭時,發現老太太正牽著洋洋的小手站在道邊,看來這次老太太是有了經驗,也下足了本錢,買了一大堆好吃的零食,洋洋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沒有絲毫的不快,小孩子就是這個樣子,見了好吃的好玩的,就把爹媽都丟到腦後了。

  直到看著祖孫兩人上了車,李青梅才幽幽地歎了口氣,重新發動車子,小心地掉轉車頭,沿著主街不緊不慢地往家趕。

  張振武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告訴她,今晚還得去魏明理那邊應酬,肯定不能回家住了,洋洋也不回家,她就不想自己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那種滋味實在是不太好受,於是一邊開車,一邊掏出手機,想叫青璿來家裡做伴,可李青璿卻在電話那頭嚷嚷著快忙死了,晚上還要加班,李青梅這才神情沮喪地撂下手機,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抵著下頜,慢吞吞地開著車子,目光在車窗外漫無目的地掠過。

  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風漸漸大起來,天氣預報說今天夜間有雷陣雨,李青梅見天邊已經出現了幾朵烏雲,正在緩慢地向這邊移動,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覆蓋住整個青羊的天空,街邊的許多小店都已提前關了門,路上的行人也都急匆匆地往家趕,似乎只有她自己沒有急著回家的念頭。

  拐過一個馬路彎,李青梅突然發現前面不遠的修鞋攤上,停著一輛破舊的永久牌自行車,而王思宇正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一隻腳穿著皮鞋,另一隻腳踩在拖鞋上,手裡捧著一本雜誌信手翻動著,街市上吹過的風不時地把書頁嘩啦啦地吹起,他卻似毫不在意,似乎興致很高,大聲地對著旁邊的修鞋匠朗誦著雜誌裡的內容,而那位修鞋匠肯定不知道他身邊坐著的這位小青年是位副縣長,架子竟然比王思宇還要大,王思宇讀了半天,那修鞋匠才抬頭對他笑笑。

  李青梅悄悄地把車子停下來,沒有打開車門,而是坐在座位上笑吟吟地看著那裡,她現在對這位年輕的副縣長充滿了好奇,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李青梅是從內心深處欽佩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年輕人,他不但朝氣蓬勃,身上更有一種很多人都無法與之相比的魄力,如果把青羊縣比作是一座叢林的話,這個人就是叢林裡的幼獅,雖然還沒有開始嶄露頭角,但偶爾猙獰,就已經露出王者風範。

  她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張振武的判斷,這個年輕人竟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不但頭腦靈活,骨子裡更是充滿了幹勁,而且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能夠很輕易地感染身邊的人,讓他們相信他,並且願意追隨他,工業局和乳品廠的那些人,就是明證,也許用不了幾年,這個年輕人就會如同老公描述的那樣,成為青州市令人矚目的風雲人物。

  想到這裡,李青梅不禁握緊了方向盤,暗下決心,一定要早點搞定這位小王縣長,為老公的將來留條後路,也許早點認識這位小王縣長,青璿就不必做出那麼大的犧牲了……

  鞋子很快就修完了,王思宇把雜誌丟到旁邊,接過皮鞋,拿到手裡掂了掂,仔細看了鞋幫上細密的針腳,就沖著修鞋匠伸出大拇指,嘴裡嘖嘖地讚歎了幾聲,隨後將鞋蹬在腳上,站起來試著走了兩步,感覺舒服多了,他趕忙從褲子兜裡摸出一塊錢硬幣遞過去,老人接到手裡瞄了一眼,就揣進衣兜裡,笑呵呵地沖王思宇擺擺手,大聲提醒道:「要下雨了,小夥子,早點回家吧。」

  王思宇點點頭,蹭蹭地向前跑上幾步,飛身一躍,就已騎上自行車,抓住車把,拿後腳跟輕輕一彈,就把腳架踢開,瞅瞅天邊漸漸飄近的烏雲,趕忙蹬著自行車下了道,急匆匆地往招待所的方向趕去。

  剛剛騎出十幾米遠,就聽到身後傳來「嘀嘀」的轎車喇叭聲,轉身看去,卻見李青梅正開著桑塔納從後面超了過來,王思宇趕忙皮鞋點地,刹住車子,李青梅將車子開到近前停下,搖開車窗,探出頭來,笑吟吟地道:「王縣長,還是我送您回去吧,外面就要下雨了,小心淋濕了身子,會感冒的。」

  王思宇見她車裡空無一人,心裡就有些躁動起來,假意抬頭望望天,躊躇了下,就點頭微笑道:「那好吧,李主任,你先在這等我一會兒。」

  說完他慢悠悠地騎著自行車拐進旁邊的巷子裡,把自行車停到巷尾,這才轉身返回來,李青梅忙打開車門,王思宇抬腿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把安全帶系好,隨手將車門關上,微笑著沖李青梅點點頭,刮著鼻樑問道:「李主任,今天不用去接孩子嗎?」

  李青梅笑著搖搖頭,道:「洋洋去他爺爺家了,今晚上不回家住,王縣長,咱們直接去招待所嗎?」

  王思宇趕忙搖頭道:「天天在招待所吃飯,實在是沒有胃口了,找一家飯店吧,我今天特別想吃糖醋鯉魚。」

  他在下班前,就無意中聽到李青梅和張振武在樓道裡的對話,知道張振武今晚不回家,這時聽說小孩也不在家,腦子裡就有點亂,各種各樣的念頭就全湧上來了,他對李青梅的旖念也並非是一天兩天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這次倒是碰到了,就下定決心,好好把握。

  似乎是由於下了班的關係,王思宇覺得自己的身份從走出政府大院那一刻起就發生了轉換,由一位負責工業的副縣長,變成了剛才坐在道旁的社會小青年,而上了李青梅的車後,就變成了一個躍躍欲試的獵手,正準備精心設計一個陷阱,捕獲這頭漂亮的梅花鹿。

  李青梅哪裡曉得王思宇竟然存了這樣的念頭,她伸出白皙細膩的手指,信手撥弄下額前被風吹散的秀髮,蹙著眉頭想了想,就柔聲道:「我知道有家魯菜館,那裡的糖醋鯉魚還是很正宗的,只是有點遠,在河西。」

  王思宇笑了笑,點頭道:「那就麻煩李主任了,今天我請客,正好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談。」

  這話正中李青梅的下懷,她現在也是一門心思的想搞定王思宇,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在辦公室的接觸那是工作關係,假如能夠建立良好的私人交往,那才能真正搞定這位小王縣長,想到這,李青梅不禁有些感激地望瞭望遠處的烏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搖頭道:「王縣長不必客氣,還是我請客好了。」

  說罷打著火,小車緩緩地向青羊橋方向開去,王思宇眼角的餘光瞥去,就覺得身著淺綠色絲質吊帶裙的李青梅今天顯得格外性感,嫵媚中透著成熟,雖然未著粉黛,但眼角眉梢總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迷人的韻味,實在是難得的清麗佳人。

  目光從瑩白挺直的頸項下移,吊帶旁是光潔無瑕的香肩,再往下看,如薄紗般細膩光滑的絲質面料輕柔地貼在曼妙柔軟的嬌軀上,王思宇就不禁又吞了口水,身邊這位妙齡少婦整個人就如同熟透的蜜桃,雖未入口,只需拿眼望去,就已經能夠生津止渴了。

  李青梅在專心開車,她當然不會知道身邊這位小王縣長此時正在偷偷窺視著她想入非非,大流口水,而王思宇也沒有想到,身邊這頭漂亮的梅花鹿,竟然也存了搞定獵人的心思。

  其實這都要怪張振武,他雖然看人奇准,但畢竟不是國家二級卜卦師,沒有看到王思宇文靜的面孔下,隱藏著一顆YD的心,所以才會幹出這種送羊入虎口的蠢事。

  車子在過了青羊橋後,李青梅見車窗外的天空中大片的烏雲已經擠壓過來,天空很快地昏暗起來,外面不但行人稀少,就連出租車都已經看不到一輛,她這時就有些擔心,怕到時候雨太大看不清路,回來的時候不方便。

  正想著要改變主意,卻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小王縣長,此時卻眯著眼睛靠在沙發座上,好像正在打瞌睡,她就又覺得機會難得,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了,再改口就不太好了,想到這,她非但沒把車子提速,反而將車速降下來,努力把小車開得更平穩些。

  王思宇此時雖然眯著眼睛,目光卻從雙眼間的縫隙裡溢出,一直盯在李青梅隆起的胸前,他此時心裡也是忐忑不安,暗想今晚該不該出手,假如不能成功的話,很容易就會打草驚蛇,恐怕以後再難有機會靠近。

  畢竟對方不是輕浮女子,相處的時間也太短了,自己又不是趙帆那情聖,勾搭女人上床如同探囊取物般輕鬆,不過越是覺得難以得手,就越是感覺格外的刺激,大膽冒進和水到渠成那是兩種感覺,相對而言,王思宇更喜歡前者,他甚至現在就有種衝動,思量著,假如把手向左移動三公分,李青梅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他並沒有冒險,而是心中暗下決心,讓老天來裁決,假如今晚可以下手,就在車子趕到飯店前下雨,讓雨滴陰濕路面,否則的話,就繼續耐心等待更好的機會。

  沿著主街開了約莫十幾分鐘,李青梅皺著眉頭踩了腳刹車,前方的路面被挖了深溝,似乎是在更換地下管道,車子沒有辦法再往前走,只能停靠在這裡。

  「王縣長,這就到了。」李青梅輕聲召喚了一聲,王思宇不好再裝睡,只能從沙發上坐好,抬頭望望老天,失望地搖搖頭,暗自罵道:「這滿天的烏雲就是不下雨,真是天意啊。」

  兩人下了車,李青梅將車鎖好,拿手向前方一指,輕聲道:「過了這條街就到了,那裡有家叫全會樓的魯菜館,據說店主老家是濟南人,手藝很正宗。」

  王思宇無精打埰地點點頭,跟著她加快了腳步,剛剛走出十幾米米遠,就聽頭頂「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刹那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李青梅頓時發出一聲尖叫,發足狂奔,王思宇卻哈哈大笑起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39
第二十七章 我不服

  飯店裡面就餐的人不多,王思宇在窗邊撿了位置坐下,脫下濕漉漉的上衣,拿手擰出一攤水來,隨後掛在旁邊的椅子上,李青梅則站在靠牆邊的一個風扇旁,打開風扇的暖風,用手擺弄著吊帶裙,盼著早點將衣服吹幹,她現在濕漉漉的樣子,足以讓任何生理正常的男人產生犯罪的欲望。

  女服務員先走到王思宇這邊倒了茶水,隨後遞過菜譜,王思宇把菜譜接過來,信手打開,翻弄了幾頁,就壓低聲音報了幾樣菜名,然後端起茶水,沖著李青梅那邊努努嘴,女服務員會意,拿筆在菜單上記了挑了幾個勾,就轉身走到李青梅那邊,李青梅沒有伸手去接菜譜,只是微笑著點了兩盤水晶餃子。

  過了十幾分鐘,李青梅終於把上面吹幹,就拎著裙擺走過來,王思宇忍住笑意,伸手從褲子兜裡摸出煙來,點上後深吸一口,嘴裡冒著青煙道:「我給你點了啤酒。」

  李青梅忙搖頭,悄聲道:「王縣長,我是喝不了酒的。」

  「能喝多少喝多少,沒關係的。」王思宇心裡多少有些失望,酒能亂性,對男人如此,對女人也不例外,沒那玩意鼎力相助,想搞定李青梅恐怕很難。

  這時服務員拿了青州啤和一瓶半斤裝的五十度伊力特曲來,擺在桌面上,李青梅見狀只好點頭道:「小王縣長,那我只喝半瓶,畢竟還要開車。」

  王思宇忙岔開話題,表情嚴肅地道:「李主任,我明天就要帶上乳品廠的資產評估報告和其他材料去青州,可能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回來,這邊的事情,又要勞煩你了。」

  李青梅點點頭,又瞥了王思宇一眼,見他眉頭皺緊,心裡就有些發慌,唯恐錯過大好機會,白白跑了這麼遠的路,想了想,就撥弄著手中的筷子,也轉移話題道:「我結婚以前常來這裡吃飯,那時候振武還是教育局的小職員,他喜歡打檯球,所以我們週末經常到旁邊那家檯球廳玩上一整天。」

  王思宇見她拿右手撥弄著筷子,左手的拇指卻微微蹺起,心中就是一動,忙順著她的話題問道:「李主任喜歡打檯球?」

  李青梅不好意思地抬手理了理濕漉漉的秀髮,點頭道:「很小的時候家裡擺過檯球廳,七八歲的時候就摸過球杆,我和振武就是在檯球廳裡認識的,他說喜歡我打檯球的樣子。」

  王思宇點頭道:「女孩子打檯球的樣子肯定是很特別的。」

  「很多年沒打了啊,真懷念那個時候啊。」李青梅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王思宇邀請,心裡就急慌慌的,暗想:

  這位小王縣長怎麼還不上鉤啊,這時候你應該說一會吃完飯去打兩杆吧!

  說啊,快說啊……

  王思宇手裡擺弄著茶杯,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在她蹺起的拇指上,那手指圓潤白皙,玲瓏可愛,一時間已經忘了神,根本沒留意到李青梅剛才的講話,直到李青梅輕輕地咳嗽一聲,他才抬起頭來,望著李青梅的背後微笑道:「菜來了。」

  李青梅扭頭望去,只見女服務員正端著幾盤熱騰騰的菜走來,心裡就有些嗔怒,但臉上卻笑吟吟地道:「還真有些餓了呢!」

  王思宇沒有想到,在他絞盡腦汁一心想搞定對面的嫵媚少婦時,對方也已經挖好了坑,心急火燎地等著他往裡跳,兩個人各懷心思,都沒把心思放在飯菜上,這飯吃得就有些沉悶,王思宇在喝了一杯白酒後,笑著往李青梅的碗裡夾了幾塊肉段,輕聲道:「這個好吃,多吃點。」

  李青梅不知不覺也喝了兩杯啤酒,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拿筷子夾了那棗紅色的肉段放進嘴裡,只覺得軟爛滑膩,味道醇香,倒也可口,就忍不住自己又夾了幾段。

  王思宇嘴角勾出一抹壞笑,低聲嘀咕道:「這紅燒牛鞭做得真好,比糖醋鯉魚都要正宗。」

  李青梅頓時驚得花容失色,筷子上的一個水晶餃子啪地掉在桌子上,俏臉羞紅,心裡「怦怦」直跳,慌忙道:「王縣長,我吃飽了,你慢吃,我先去趟洗手間。」

  王思宇也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紙擦擦油膩膩的嘴唇,望著李青梅的背影笑了笑,信號已經發過去了,下一步該怎麼做,就看她回來時的表現了,假如若無其事,那就說明有戲;要是冷若寒霜,就說明事情辦砸了,要麼再等等,要麼就乾脆死了這份心。

  過了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李青梅才忸怩著走過來,腮邊紅暈尚未褪盡,一副羞答答的模樣,王思宇看著心中狂跳不已,就覺得有戲,有很大很大的戲……

  等李青梅坐好後,王思宇就忍不住抬起腳,悄悄探過去,輕輕踩住她的鞋尖。

  李青梅沒有料到王思宇竟然如此大膽,趕忙把腳抽出來,雙腿哆哆嗦嗦地收回椅子底下,她本來想喝口茶水掩飾尷尬,心慌意亂之下,竟然打翻了茶杯,一時間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王思宇見狀心裡一涼,知道自己還是太冒失了,看來火候沒到,今晚估計是沒戲了,就忙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抬起手腕看看表,笑著道:「哎呀,時間有些晚了,咱們早點回去吧。」

  李青梅聽到這話後,心裡就更加著急,知道要是不能趕快把對方搞定,以後註定要賠上身子,當即顧不上矜持,笑吟吟地搖頭道:「王縣長,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打兩杆吧。」

  王思宇聽後微微一愣,就覺察出有些不對,李青梅似乎很想和自己打檯球,難道裡面藏著什麼貓膩?

  不過心裡雖是敲鼓,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有些難為情地攤開雙手道:「李主任,我可從沒摸過球杆啊。」

  李青梅聽後不禁更加喜上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

  「沒事,其實很簡單的,我可以教你。」李青梅生怕王思宇還不上鉤,索性橫下心來,丟了個媚眼過去,王思宇頓時一拍桌子,低吼一聲道:「走,學打檯球去!」

  王思宇結帳後出了門,只見外面依舊是電閃雷鳴,大雨瓢潑,就跟在李青梅的身後,沿著雨搭小心地走到旁邊的樓道口,踩著木質樓梯上了三樓。

  李青梅要了小包,服務生把燈光調好,就轉身退了出去。

  王思宇站在原地笑呵呵地盯著李青梅猛看,生怕錯過下一個媚眼。

  李青梅把一支筆直的球杆交到王思宇手裡,輕聲道:「王縣長,你來開球吧!」

  王思宇接過球杆,走到台前,盯著白色的母球運了半天的氣,才把右手放在案上,左手拿著球杆瞄了半天,低吼一聲,猛地掄起左臂,球杆打著滑戳了出去,直接把母球斜斜地撅到半空中,落下後撞到球臺邊,變向後翻滾著沖進底袋。

  等他滿臉尷尬地把母球掏出來的時候,發現李青梅已經笑得花枝亂顫,最後捂著肚子蹲到地上,氣喘吁吁地道:「王縣長,你還真沒打過球啊?」

  王思宇很誠懇地點點頭,「我這人從不撒謊。」

  過了好一會兒,李青梅才站起身子,柔聲道:「不要緊,我來教你。」

  隨後她讓王思宇再將手掌放在案子上,將他的右手拇指扳開,做好支撐,又幫他把球杆撐好,耐心地講解著揮杆擊打的技巧,王思宇看似聽得很認真,眼睛卻從沒離開她的胸口。

  兩人這樣練習著打了起來,李青梅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的,很有準星,雖然沒見她如何發力,但球總是能柔和地落入袋中,王思宇雖然把球撞得砰砰直響,卻很少能打到袋子裡,總是在案子上遛彎。

  當然,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打球上,只是望著李青梅那優雅的身姿大流口水,見她時而輕盈地將柔軟的身子伏在球案上,時而持杆蹙眉,舉手投足間別有一番風情,王思宇就覺得心裡癢到了極點……

  這樣足足打了一個多小時,王思宇居然一盤沒贏,被對方以柔克剛,吃得死死地,不過他並沒有洩氣,反而饒有興趣地站到李青梅對面,目光從子球轉移到母球上,再爬上球杆,最後鑽進那道深深的乳溝當中,不能自拔。

  李青梅把黑八打入袋中,站起身子,沖著伏在案上的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練得差不多了吧,打場比賽怎麼樣?」

  王思宇意猶未盡,站起身子搖晃著腦袋道:「比賽沒意思,還是練習好。」

  李青梅微笑著抱著球杆坐到長凳上,撥弄著頭髮,柔聲道:「不想聽聽賭注嗎?」

  「賭什麼?」王思宇笑眯眯地摸著手中的球杆,輕聲問道。

  「我和你!」李青梅頓了頓,又道:「我要是贏了,就多了一個當副縣長的弟弟,你要是贏了……」

  王思宇深吸了一口氣,瞪圓了眼睛,追問道:「我要是贏了怎麼樣?」

  李青梅信手將肩頭的吊帶提起,向旁邊撥弄了一下,低頭含混不清地道:「給你一次。」

  王思宇抱著球杆就蹲了下去,半晌才站起來,搖頭道:「我不賭,賭了也不會贏,吃虧的是我,做你的弟弟倒沒什麼,不過我不太喜歡那個野心勃勃的姐夫。」

  李青梅擺弄著裙角,輕聲道:「我給你一個能贏我的機會,打五局,每局讓你三球,如果運氣好,你有機會贏我。」

  說著她抬起左腿搭到球案上,輕輕拉起裙角,露出纖長一段玉腿,王思宇死死地盯著那條白皙勻稱的大腿,再次抱著球杆又蹲了下去,嗓子裡咕嚕一聲,怒吼道:「我比!」

  李青梅這才微笑著把裙子拉下去,點頭道:「你開球。」

  王思宇站起身子,把球杆放到牆角,不慌不忙地走到球架上,伸出右手五指,一根根撥弄過去,最後抽出一杆沉甸甸的球杆,拿在手裡掂了掂,抬頭望向李青梅一眼,低聲道:「你是認真的嗎?」

  李青梅此時臉上已經笑成了一朵鮮花,連連點頭道:「絕對是認真的。」

  「不後悔?」

  「不後悔!」

  但等王思宇走到案邊,伸出左手拿起槍粉,熟練地擦了擦槍頭,接著將左手輕輕放在球案上時,擺了個鳳眼式手形後,李青梅的笑容就在瞬間凝固了,王思宇轉頭沖她笑笑,將球杆架了上去,右臂輕輕一揮,母球就急速旋轉著沖了出去,狠狠地將桌面上的球炸開,三個球先後落袋。

  「我選全球!」王思宇沒有停留,繞著球案一路打下去,只聽「啪啪」的脆響聲,一顆顆全球如同子彈般精准地射進球洞內……

  李青梅由最初的目瞪口呆,變成了神情恍惚,直到王思宇笑呵呵地站到她身邊,輕聲道:「我贏了。」她才如夢方醒,怒聲道:「你耍詐!」

  王思宇卻不以為意,輕聲提醒道:「你也一樣。」

  李青梅咬著嘴唇道:「這局不算,重新開始,你讓我兩個球。」

  王思宇皺著眉頭道:「李主任,這樣子不太好吧?」

  李青梅恨恨地道:「王縣長,你要是男人,就該堂堂正正地贏我。」

  王思宇摸著下巴道:「那賭注也要修改一下,一次不成,要一夜。」

  「有區別嗎?」李青梅有些懵了,愣愣地道。

  「等會你就知道了,開球吧。」王思宇很邪惡地笑了笑,如同紳士一般抬手讓了讓。

  李青梅瞪了他一眼,握著球杆走了過去,伏下身子……

  第三局,當王思宇輕輕把黑八推向洞口時,李青梅蹲在對面的球袋邊,雙手把著球案邊緣,鼓足了腮幫子,用力地吹著氣,但那黑八卻依舊緩緩地移到洞口,在她絕望的目光中,輕輕掉了進去。

  李青梅感到一陣眩暈,險些摔倒,王思宇趕忙走過來扶住她。

  「別碰我!」李青梅如同觸電般躲閃開,憤怒地沖了出去。

  王思宇摸著鼻樑,也跟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李青梅失魂落魄地走在滂湃的大雨中,借著天空中一道道扭曲的閃電,在漆黑的夜色裡一步步走向轎車,打開門後,拖著濕漉漉的身體坐在駕駛位上,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王思宇拉開門,坐在他旁邊,兩人都如同剛剛從水裡爬出來的一樣,全身濕透。

  「我不服!」李青梅帶著哭腔喊了一句,右手用力地拍打著方向盤。

  王思宇摸摸地掏出一根煙,摸出火機,半天打不著火,就信手將車子發動,拔出點煙器,把煙點燃,靜靜地抽了起來,此時窗外的雷聲轟鳴,震得人耳朵陣陣發麻。

  「要反悔嗎?」王思宇擦了把臉上的雨珠,輕聲道。

  「再給我次機會。」李青梅抬起頭來,失神地望著前方天際裡閃耀的火蛇。

  王思宇皺著眉頭把煙抽完,搖開車窗彈出去,將左手放在李青梅的大腿上,輕輕地撫摩著。

  李青梅身子一震,卻沒有做出其他動作,只是低聲哀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

  王思宇在一陣雷鳴聲後,輕聲道:「從青羊橋到這裡,來的時候你用了十七分鐘,我現在給你半小時的時間,能開回去,你就自由了。」

  「真的?」

  「真的!」

  李青梅咬著嘴唇,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方向盤,不去理會那只鑽入裙角的大手,用力地點點頭。

  「開始!」王思宇閉上眼睛,左手向上摸去,李青梅則掉轉車頭,猛地踩下油門,小車如同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

  五分鐘後,小車忽地停下,過了半晌,才重新艱難地發動起來,在馬路上劃著「S」前進著,又過了十幾分鐘,小車在銳嘯聲中停在馬路中央,熄了火。

  車廂裡一片漆黑,不見人影,只剩下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李青梅把頭用力地向後仰去,身子已經向上弓起,雙手拼命地撕扯著王思宇的衣裳,王思宇則抱住她倒了下去,不大一會,車門就被蹬開,一件件衣物被隨手丟了出去,稍後,在一聲低低的吟唱聲中,小車開始忽悠忽悠地顫動起來……

  幾個小時後,在一道閃電的照射下,一雙白嫩的臂膀用力地推開車門,滿面潮紅的李青梅拼命地掙脫開那雙大手,從車子裡艱難地跑下來,沒走幾步,就被王思宇攔腰抱住,李青梅就在一陣眩暈中被緊緊地按在車身上,動彈不得,雙腿被粗暴地分開,稍後,小車又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道閃電扭曲著從夜空劃過,照在那張因興奮而變形的俏臉上,而那一聲聲銳利的尖叫卻淹沒在滾滾的雷聲裡……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2
第二十八章 狂歡過後

  晨光如水,悄悄地從天邊泛起清亮的波紋,微微地向前方流淌,覆蓋在天空的那層灰黑色簾幕,仿佛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拉開……

  經過昨晚一夜的雷雨滋潤,原本清瘦的青羊河變得豐腴起來,不經意間,已經吞掉河床的半壁江山,扭動著腰肢纏繞在山野之間,撒著歡奔向遠方。

  新的一天,就在青羊河水清冽的嗓音裡降臨了。

  青羊橋以西三十米處,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孤零零地橫在馬路中央,靠近右側車門的地上,亂七八糟地堆著一些衣物,淡綠色的吊帶裙和一條黑色西褲糾纏在一起,而乳罩已經被濺了無數泥點的襯衫抱在懷中。

  那件粉紅色蕾絲內褲已經被從中間撕開,一邊被掩在車門裡,另一邊則垂了下去,不時被晨風纖細的指尖撩起,車頂的積水也常溢出,沿著車門的縫隙流淌下來,浸潤了它柔軟的身體,粉紅的蕾絲內褲就開始滴答滴答地垂下清亮的露珠來,仿佛仍在訴說那一夜的狂歡。

  車門被輕輕踢開,一條修長撩人的美腿從裡面伸展出來,車門的震動,使得車頂上的積水嘩地一下流淌下來,伴著一聲驚呼,那條美腿就蜷縮著逃了回去,李青梅掙紮著想要坐起,卻始終無法擺脫胸前那雙大手,她忙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使勁往外推,卻不想非但沒有成功,那雙手竟又動了起來,不停地揉搓著,還加力地捏了幾下。

  李青梅啊地一聲叫了起來,身子再次戰慄起來,顫聲道:「天亮了,快起來,被人看到就遭了。」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聲,搖晃了下酸痛的脖子,輕聲道:「放心吧,我一直在盯著。」

  「鬆手!」李青梅伸手提起王思宇的耳朵,用力一擰,王思宇頓時痛呼一聲,趕忙老老實實地把手鬆開,心想怎麼女人都會這一招啊。

  李青梅吐了一口氣,終於把身子坐直,低頭找去,卻看不到衣服,忙抬腳踢了踢王思宇,「衣服呢?」

  王思宇懶洋洋地將身子坐起,打開車門,伸手將衣服一件件地從地上拾起,丟在腳邊,李青梅氣鼓鼓地盯著那些沾了無數泥點的衣物,尤其是那雙黑色高跟鞋,已經被王思宇的大腳丫子踐踏得變了形,上面的亮鑽都少了幾粒,她見衣服已經都拿上來,就一腳把王思宇蹬了下去,關上車門,發動車子,小車尾部冒出兩股青煙,在馬達轟鳴聲中,小車調整好位置,筆直地沿著馬路躥了出去。

  赤身裸體的王思宇猝不及防,遭了暗算,忙追了過去,一隻手捂著下面,一手拍打著車門,李青梅咬著嘴唇點了腳油門,就把王思宇遠遠地甩在後面。

  一絲不掛的王副縣長這回是真慌了神,別說他一個副縣長了,就算縣委書記青天白日的不穿衣服在馬路上閒逛,一樣會被不明真相的群眾打個半死。

  他弓著身子東張西望,見路面上空蕩蕩的沒有人,馬路兩邊是幾棟破舊的爛尾樓,就想著是不是先鑽進去躲上一天,晚上再悄悄摸回去,轉念一想,那樣被抓到更糟糕,白天最多可以編造個裸奔的謊言,晚上那肯定就是變態色魔了。

  正在馬路中間糾葛著呢,卻見桑塔納緩緩地停在青羊橋邊,王思宇這下樂了,也不低調了,就抬頭挺胸地邁著四方步往前走,心想小縣城有小縣城的好處,這要是在青州,大街上早就人流如梭,車水馬龍了,這地方還真是有點世外桃園的感覺,當然了,是最窮最破的桃園。

  李青梅皺著眉頭看著倒視鏡,王思宇這副德行讓她哭笑不得,這些天王思宇在她心目中剛剛建立起的高大形象,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崩塌了,現在,一個猥瑣不堪的嶄新形象終於從廢墟中冉冉升起了。

  不過她心裡還是慶倖的,這位小王縣長還算機敏,天亮後一直在盯著倒視鏡監控,不然兩人赤身裸體的形象被人拍下來,恐怕會成為青羊縣今年最大的緋聞,那她可真是沒臉做人了。

  等王思宇來到車邊,李青梅打開車門,把一堆衣服丟到他懷裡,往橋下努努嘴,王思宇會議,抱著衣服順著臺階走下去,坐在河邊稀裡嘩啦地洗了起來,五分鐘後才抱著擰乾的衣服嬉皮笑臉地跑上來。

  兩人關上車門手忙腳亂地換衣服,李青梅沒有辦法,只能把王思宇的內褲搶過來換上,而王思宇則悄悄地把那個被自己親手撕破的蕾絲內褲塞進褲子兜裡,作個紀念,他雖然沒有拍照留念的惡習,但留點紀念品睹物思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車子再次啟動,雖然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並不好受,但總比赤身裸體要好的多,兩人的心總算安穩了下來,王思宇依舊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李青梅則左手轉動著方向盤,右手則放在嘴邊,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青羊橋,仍是不見行人車輛,這裡不比市區,六點以前幾乎是沒什麼人出門的,小車在空空蕩蕩的大馬路上開得順暢,只是偶爾顛簸中飛濺起無數泥點,粘在車窗上,讓李青梅頭痛不已,又開了一會兒,李青梅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王思宇的頭向下按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麼早要是被人發現她和王思宇在一起,恐怕那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就會將兩人淹沒了。

  王思宇是逆來順受,順勢就趴在她的腿上,雙手摟著她的腰肢,不停地在這裡摸摸,那裡捏捏,嘴裡還不時地嘖嘖贊上幾聲,李青梅被他鬧得煩惱,只好踩了腳刹車,恨恨地道:「你還想不想讓我開車了?」

  王思宇這才嘿嘿笑著安靜下來,李青梅把車開到離招待所還有五十米的地方,就把王思宇轟下了車,扳著面孔把車子開遠。

  王思宇就覺得女人其實挺有意思的,她們內心深處最怕的恐怕並不是出軌,而是出軌後被人發現傳得滿世界都是,在她們眼裡,名聲要遠比貞潔要重要得多。

  一路小跑,進了招待所大院,迎面見到食堂的李大媽,正坐在門口摘菜,見他這副狼狽模樣,不禁有些瞠目結舌,王思宇忙笑著打了招呼,又做賊心虛地解釋道:「去河邊晨練的時候,不小心滑到河裡去了。」

  李大媽忙笑呵呵地道了聲要小心啊,望著王思宇的背影進了樓,才撇撇嘴巴,心想你騙誰呢,別以為我不知道,想起昨天電視劇裡演的情節,一對青年男女在河邊幽會,男的忍不住搬過女人的臉蛋,想要接吻,卻被一把推到河裡,李大媽就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呵呵地笑了起來。

  回到房間後,王思宇脫下濕漉漉的衣服,在浴盆裡放了熱水,光著身子躺了下去,因為昨夜太過瘋狂,早上還得在車裡站崗放哨,所以現在是又困又累,沒過一會兒,眼皮就沉沉地合上,再也睜不開,就這樣躺在浴盆裡呼呼地睡著了。

  李青梅匆匆忙忙地趕回小區,將車停好,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邁著酸麻的雙腿走進樓道,扶著樓梯一步步地挪上去,以往一分鐘的路程,這次倒用了五分鐘,直到打開房門進了屋,發現張振武果然沒有回來,這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她趕忙把濕漉漉的裙子剝下來,扔到洗衣機裡,沖了熱水澡後,身子感覺暖和多了,從洗浴間裡走出來,不自覺地來到鏡子前,卻發現鏡子裡的妙人臉上紅豔豔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奪人的光彩。

  摸著充滿彈性的肌膚,李青梅的心裡沒來由的就是一痛,雖然早就有了最壞的打算,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最糟糕的是,沒有把人家搞定,反被人家把自己給搞定了,想來想去,都應該怪老公張振武,不該出這種餿主意,這怨念一起來,就開始溯本求源來,無論如何,老公張振武都不該冷落自己,這下可好,好好一朵鮮花,倒讓外人給滋潤了。

  時間還早,她換上衣服躺在床上,昨晚的情景就在腦海裡閃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一次和一夜果然是不同的,那個外表斯文守禮的年輕人,強健的身體裡竟似有使不完的力氣,她扳著手指查過去,竟然吃驚地發現,兩人一晚上居然折騰了五次,最後那次還是她死命的求饒下,王思宇才笑嘻嘻地放過她的。

  想起昨晚車裡發生的事情,李青梅就又是一陣耳熱心跳,昨晚他們似乎嘗試了很多姿勢,有些是自己從不知道的,剛開始時她是身不由己,但到了後來,兩人就成了彼此啟發,互相配合,整個過程中,好像自己並沒有進行過一次像樣的抵抗,只是在一次極度亢奮的情況下,她顫著聲音喊道:「小王縣長,我們這樣做是不道德的。」而王思宇的回答似乎是「李主任,幹這種不道德的事是最爽的。」

  「其實,他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李青梅腦海裡竟在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她頓時慌了神,趕忙從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不敢再想下去,拿手在雙腿上好頓揉捏,等內心平復之後,才又仰面躺下了下去。

  直到七點半,她才又從床上坐起來,開始和以往一樣,按部就班地開始了新的一天,先是簡單修飾下俏臉,打上淡妝,再把給張振武換洗的衣服裝進塑料袋裡,隨後鎖上門,嫋嫋娜娜地下了樓,開車去一家小店吃了早點,之後徑直開車到了縣政府,進了辦公室後,先是做了會衛生,隨後就坐在椅子上犯困,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2
第二十九章 得高分

  「妙!妙!真是太妙了!」葉華生揪著小鬍子,搖頭晃腦地贊道。

  鄒海坐在椅子後面,春風滿面,手裡擺弄著一個白玉扳指,輕聲笑道:「老葉啊,你倒是說說,這妙在哪裡啊?」

  耿彪也在沙發上嘿嘿笑著道:「老葉,快說說,我光知道這是粟書記在抽魏老二的嘴巴子,但不知道妙在哪裡。」

  葉華生從茶几上拿起一杯茶,閉上眼睛,慢悠悠地品上一口,才將茶杯重新放回去,沖鄒海呵呵一笑,搖頭道:「縣長大人,你這可是在考我老葉啊!」

  鄒海抿著嘴笑笑,點點頭道:「就算是吧。」

  他說完把扳指套在拇指上,笑眯眯地道:「葉夫子,別賣關子,快給大夥講講。」

  「那我就講講。」葉華生咳嗽一聲,扯扯衣襟,抖抖袖口,從沙發上站起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高高舉起,伸出三根手指,搖頭晃腦道:「這是三箭連發啊,這第一箭,調走張振武,明擺著去掉魏老二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沒了張振武那一肚子花花腸子,魏老二那個莽夫折騰不起來什麼浪花來。」

  鄒海不露聲色,撥弄著拇指上的扳指,輕聲道:「接著說。」

  「這第二箭,封了‘在水一方’,這等於是警告魏老二,一定要聽話,在青羊這個地面上,可不是他們老魏家的天下,不要想著搞小動作,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鄒海笑呵呵地道:「說說第三箭吧。」

  葉華生此時已經繞著辦公室兜了大半個圈子,最後低聲道:「這第三箭,讓您來安排釣魚,常委們都要參加,這是在告訴魏老二,他究竟錯在什麼地方了,粟書記這是在表態,政府這邊要團結,他不允許兩邊再鬧下去了。」

  鄒海拿起手中的不銹鋼杯子,皺著眉頭喝上一口茶,隨後擺弄著茶杯道:「你說的八九不離十,但漏掉了一項,張振武沒有被調換崗位,只是去省黨校學習半年,這就說明,粟書記要的只是暫時的團結,不過,多了半年的緩衝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葉華生點點頭,輕聲道:「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說完與謝榮庭對視一眼,兩人會意地一笑,暗想有了半年的時間,小王縣長應該能夠站穩腳跟了吧,以人家在上面的實力,只要擺平下面,那以後沒准就是火箭般的躥升速度,小小的青羊縣算什麼,人家的老爺子那可是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

  謝榮庭坐在沙發上一直擺弄著手裡的打火機,沒有說一句話,但心裡想的卻是,這位小王縣長實在是太厲害了,上午被人擺了一道,不但毫髮無損,反而得了個滿堂喝彩。

  下午這一腳反踢出去,就讓那邊耽誤半年,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較量啊,年紀輕輕的,連粟書記這樣的人物都能搞定,簡直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謝榮庭是不知道啊,人家小王縣長晚上還玩了張振武的漂亮老婆,他要是知道了,估計就得佩服到六體投地了。

  耿彪在沙發上站起來,興奮地拿著杯子接了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笑著道:「這半年時間足夠用了,我們一定得借著粟書記的刀,好好給他魏老二放放血。」

  鄒海聽了苦笑著搖搖頭,好不容易才得了個甜棗,哪敢再搞小動作,老粟這何嘗不是在提醒自己,聽話有棗子吃,不然的話,要收拾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粟遠山現在都打出要團結的信號燈了,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哪裡還敢闖紅燈。

  「這半年都不要惹出事情,兩邊都得收斂點,誰挑起事端誰就會挨板子。」謝榮庭在旁邊插了一句,鄒海點頭道:「要珍惜時間,把工作幹上去,不要和那些人一樣,整天想著內鬥。」

  耿彪聽了有些不服氣,瞪著眼睛氣哼哼地道:「那就這麼算了?他魏老二算個啥,不就靠喝酒打麻將玩婊子拉攏人嗎?那就是個農民,最多能當個鄉長,現在仗著他哥當上了常務副縣長,還不滿足,依我看,就得收拾他……」

  鄒海皺著眉頭連連擺手,打斷了他的講話,搖頭道:「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憑良心講,老魏這個常務副縣長還是有點水平的,你別看他文化不高,人家抓農業確實是把好手,下面鄉裡的書記鄉長最服氣的就是他,;老魏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這方面我們都不如他。」

  耿彪聽到有些發愣,撓著腦袋坐回座位,心說這太陽怎麼從西邊升起來了,鄒縣長的胸襟什麼時候寬廣到這種地步了?

  這時候不痛打落水狗,等人家緩過勁來,還不得把你往死裡咬啊。

  葉華生揪著小鬍子在旁邊道:「耿彪啊,咱們現在不要急,應該著急的是那邊,我猜魏老二現在正拍桌子罵娘呢!」

  幾個人聽了都嘿嘿地笑了起來,鄒海笑完後端起茶杯輕輕喝上一口,搖頭道:「這個小王縣長真是了不得啊,簡直就是老魏命中註定的剋星,依我看,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就在旁邊看著,早晚有一天魏老二得栽在他的手裡。」

  耿彪點頭道:「是啊,那小子太厲害了,聽沈飛說,粟書記對那小子相當滿意,給打了85分,十年來的最高分。」

  鄒海笑了笑,搖頭道:「耿彪啊,凡事多動動腦子,沈飛的嘴多嚴啊,平時連個字都蹦不出來,這件事他為什麼要宣揚出來啊,你說說?」

  耿彪聽後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他娘的是在為那小子造勢,肯定是粟書記的意思,他這是在借沈飛的嘴警告大夥,誰都別去惹那小子。」

  鄒海低頭沉吟了半晌,沖葉華生吩咐道:「你想辦法從下面的局裡搞台車出來,給這位小王縣長配上專車,這種順水人情要多做,以後要多跟他走動,把關係處好了,這可是一杆好槍啊。」

  葉華生點頭道:「我一會就去安排。」

  鄒海端起茶水,搖晃了幾圈,屋裡的幾個人就趕忙起身回了各自的辦公室。

  「王思宇!」鄒海皺起眉頭,拿筆在紙上寫出這個名字,隨後在名字上畫了個圓圈,在旁邊打上一個95分。

  魏明理的辦公室裡,此時也坐了四五個人,但屋裡靜悄悄地,全沒了往日的熱鬧,眾人都被粟遠山這一系列的舉動打懵了,不知道這位縣委書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假如他真想對付魏明理,那他們這些人,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有好結果,在青羊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人能鬥得過粟遠山。

  「馬勒戈壁的,振武,你說該怎麼辦!」魏明理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剛剛發了一通邪火,這時終於稍微平靜了些,臉色陰沉地問道。

  其他人也都神情緊張地把目光投向張振武,張振武沒吭聲,把一根煙抽完後才閉上眼睛靠到沙發上,歎息道:「還能怎麼辦?怕什麼來什麼,早就告訴你了,別去惹那小子,你就是不聽,這下可好,這一老一小兩隻狐狸肯定達成什麼協議了,這半年咱們只能消停下來了。」

  魏明理氣鼓鼓地看了他半天,才泄了氣,低聲罵道:「我還以為關鍵時刻能指望上你呢,沒想到也是慫包一個。」

  高春發見他語氣不善,趕忙出來打圓場,搖頭道:「老魏啊,胳膊擰不過大腿,這粟書記既然發話了,咱們就得先忍忍,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依我看,還得聽軍師的。」

  魏明理低頭喝了口茶,輕聲嘟囔道:「忍個屁,半年後誰知道是啥情況,前幾天你們還一個勁地說半年後鄒海肯定能滾蛋呢,誰知道這才幾天啊,他又要得瑟起來了。」

  「老魏啊,不能急,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必須得聽老粟的招呼,這次聽了招呼,下回他會想辦法給咱們彌補回來的。」張振武雖然挨了魏明理的呵斥,但臉上依然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摸樣,輕聲道:「我走了以後,大家誰都別去招惹鄒海那邊的人,就安心幹手頭的工作,老魏脾氣暴,容易被人激怒,你們一定要勸住他,另外既然粟書記要團結,我們就給他團結,這半年裡無論鄒海說什麼,你們都照辦就是了,只要咱們屁股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鄒海就扳不回敗局。」

  屋裡眾人都紛紛點頭,拿眼神去提醒魏明理,魏明理卻連連擺手,瞪著牛眼喝道:「要我裝孫子,沒門!」

  張振武揮揮手,輕聲道:「你們先回去吧,讓我跟老魏單獨聊聊。」

  高春發忙給眾人使了眼色,大夥都靜悄悄地走出去,屋裡只剩下張振武和魏明理兩人,張振武才緩緩睜開眼睛,搖頭道:「老魏啊,不能逞匹夫之勇,咱們現在雖然落在下風,但還是穩贏的局面,鄒海手裡的籌碼不多,半年後他還是必走之局,你可不要把一手好牌打爛了啊。」

  「這話怎麼說?」魏明理這時才來了興趣,從座位上站起來,徑直走到張振武旁邊,輕聲道:「振武,你拿主意,這次我一定聽你的。」

  張振武點點頭,輕聲道:「鄒海這人最喜歡擺弄文物了,你想辦法從這找出突破口,趁著過段時間他麻痹大意,找人給他下套。」

  魏明理拍了拍大腿,輕聲道:「振武,這招不錯,還有別的嗎?」

  張振武繼續輕聲道:「他老婆那邊現在我已經通過人聯繫上了,但她膽子小,只貪小財,不過喂熟了以後就好辦了,你得準備個幾萬塊,萬一鄒海不上鉤,就從她老婆那做文章。」

  魏明理點點頭,輕聲道:「兩邊一起動手,別怕花錢,我不差錢,老子就想過過縣長的癮。」

  張振武笑了笑,接著到:「在我回來前,你們不要亂動,但你哥那邊一定要動,你讓他利用這半年的時間,秘密調查老粟的人,對方要夠分量,起碼是個常委,最好在邱義或者羅旺財兩人中找到突破口,他們兩個是老粟的心頭肉,只要能查出問題,我們就可以跟他粟遠山交換籌碼,你要是他,到關鍵時刻,是會保自己人還是保那個窩囊廢?」

  魏明理頓時樂得合不攏嘴,指著張振武嘿嘿地笑道:「振武啊,振武,我最佩服你們這些知識分子,一肚子花花腸子,馬勒戈壁的,聽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敞亮多了。」

  張振武卻在心裡苦笑道:「看來已經被粟遠山盯上了,假如哪天他真想動魏明理,第一個倒黴的肯定就是自己。」

  魏明理拍拍張振武的肩頭,轉身又回到辦公桌前,捏著下巴搖頭道:「真不該去惹那小子啊,馬勒戈壁的,85分!真他娘的欺負人,老子當初才得40分,草他娘的,這不是寒磣我老魏呢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3
第三十章 那就墮落吧

  十點半的時候,李青梅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她趕忙睡眼惺忪地從座位上站起,邁著軟綿綿的雙腿走過去,拿起電話,電話那端傳來田忠實充滿敬意的聲音,「請問是王縣長嗎,我想向您彙報下工作!」

  李青梅聽後不禁抬起右手抵在唇邊低低地笑了幾聲,她是知道田忠實的厲害,以前趙國慶分管工業期間,被田忠實給伺候得很是舒坦,看來田叔這是打算故技重施,先通過早請示晚彙報拉近關係,然後再慢慢施展他那一身精湛的馬屁功夫,拍得小王縣長分不清東南西北。

  聽著田忠實那邊機器轟鳴的背景聲響,李青梅淺笑道:「田叔,是我,王縣長不在辦公室。」

  「呃?是青梅啊!」田忠實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失望,隨即換了一種長者的口吻道:「青梅啊,你要多幫幫田叔說話啊,你田叔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經不起折騰啊。」

  李青梅搖頭苦笑道:「田叔,我現在是自身難保,您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兩人在電話裡又閒聊了幾句,田忠實那邊見套不出什麼話來,才極不情願地掛到電話。

  李青梅這時已經恢復了些體力,拿茶杯泡了茶,卻沒有心思喝上一口,只是倚在辦公桌前怔怔地發呆,過了好一會兒,終於輕噓了一口氣,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轉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裝著衣服的塑料袋提起,出了辦公室,徑直去了張振武的辦公室。

  推開虛掩的房門,發現老公張振武正坐在靠背椅上抽煙,而他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裝滿了煙頭,李青梅忙走過去,一把搶過張振武嘴裡叼的半截煙,用力在煙灰缸裡撚滅,嗔怒道:「振武,你不早就戒煙了麼,怎麼現在又撿起來了?」

  張振武笑了笑,拿手捏在鼻樑上揉了幾下,苦笑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有點應付不過來了,就得靠這東西提提神。」

  李青梅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煙灰缸清理乾淨,又把手伸出來,張振武無奈,從兜裡掏出煙和打火機,交到李青梅手中,隨後打趣道:「李主任啊,你這手可伸得夠長的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副縣長,給點自由好不好?」

  李青梅卻沒吭聲,把洗好的襯衣、襯褲、白襯衫、襪子從塑料袋裡一樣樣拿出來,隨後走到門口把門關上。

  張振武把衣服一件件換上,李青梅紅著眼睛幫他把襯衣的衣領和袖口都整理好,忍不住從身後抱住張振武默默地流淚,半晌沒說話。

  張振武身子一僵,緩緩回過頭來,輕聲道:「你已經知道了?」

  「什麼?」李青梅抹了一把眼淚,更多的淚水卻從眼窩裡面湧出來。

  張振武有些不解,皺眉道:「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哭?」

  李青梅一動不動地貼在張振武後背上,低聲呢喃道:「振武,你好久都沒碰過我了。」

  張振武聽後呵呵一笑,轉過身來,拿紙巾幫李青梅擦乾眼淚,低聲安慰道:「青梅啊,咱們現在這個年齡,應該幹事業,兒女情長的事情,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太奢侈了,再說了,就算為了洋洋,我們也應該好好幹,我們不能讓孩子重新遭我們受過的罪啊。」

  李青梅點點頭,咬著嘴唇回到沙發上,坐好後不時地拿著紙巾點著眼角,輕聲問道:「你剛才想說的是什麼事?」

  張振武沉吟了半晌,摸著下頜輕聲道:「青梅啊,是這樣,兩件事,一個是我要到省黨校學習,得去半年;第二件事情是老爺子昨天晚上給我打過電話了,他想讓洋洋住在他那,老爺子身體不好,沒幾天活頭了,一天看不到孫子就想得要命,他怕你不放心,就又雇了保姆。」

  李青梅搖頭道:「振武,我不想讓孩子跟著老人,會養成不少壞習慣的。」

  張振武笑著擺手道:「你那是唯心主義,青梅啊,我知道你捨不得孩子,但老人的健康最要緊,再說了,又不是隔了十萬八千里,想看隨時可以去嘛,二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李青梅擺弄著衣角點點頭,又抬頭道:「振武,這件事請我聽你的,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什麼事?說說看。」張振武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就笑吟吟地端著杯子。

  「我,我想調回政府辦公室幹雜活,在小王縣長底下幹活太累了,經常出力不討好。」李青梅哪敢講真話啊,就只好隨便編了個理由,打算蒙混過關。

  張振武聽了皺起眉頭,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青梅啊,這件事情是咱們以前定好的事,你不要義氣用事,你是知道的,我們從政的人跟別人不一樣,我們這些人都是畸形動物,對政治生命的看重比自然生命還重要,要想延長政治生命,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王思宇這條繩子你千萬要給我抓牢了,以後有大用處。」

  李青梅聽了用力地揉搓裙角,癟著嘴委屈地道:「我搞不定他,你換人吧。」

  「胡鬧!」張振武重重地拍著桌子訓斥道:「我換誰?換青璿嗎?換外人的話人家誰能心甘情願地替我們賣命?你給我聽好了青梅,別的事情我都能依著你,就這事不行,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的工作作風簡單粗暴,我……我不想幹了,我就想回辦公室。」李青梅眼淚噙著淚水,用力地揉著大腿,把眼睛轉向門口。

  張振武見狀忙離開座位,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把住她的雙肩,輕輕拍了拍,悄聲安慰道:「青梅啊,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看似風光,實際腳下是萬丈深淵啊,一步走錯,就可能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這樣的人一旦倒下去,很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所以要多留後路……當然,我也不是硬逼著你,你要是實在想換地方,我這就跟魏老二去說。」

  說完他起身作勢要走,李青梅果然一把拉住他,搖頭道:「沒事了,振武,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振武點點頭,拍了拍她肩頭,低聲道:「放心,最多再打拼個六七年,我們就不用像現在這麼辛苦了。」

  李青梅點點頭,輕聲道:「你什麼時候去省裡?」

  張振武歎了口氣,道:「後天就得出發,今晚上咱們到爸媽那去吃飯,記得叫上青璿……」

  王思宇下午的時候才來到辦公室,推開門後,發現李青梅沒在房間裡,桌子上倒是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大摞檔案袋,上面還放著一個削好的蘋果,王思宇把蘋果叼在嘴裡,打開檔案袋看了下,裡面都是他想要的乳品廠相關評估報告,就趕忙把這些東西放到公文包裡。

  正這時,李青梅拿著一疊材料從外面走進來,見王思宇在屋裡,就趕忙慌慌張張地掉頭就跑,王思宇見狀苦笑不得,暗想在她眼裡,自己真的已經禽獸到了那種地步麼,大白天的在辦公室裡還能幹那種壞事?

  不過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這是潮流,大勢所趨,沒條件的時候就不用講了,條件具備的情況下,還是要順勢而為的。

  王思宇把東西整理好,就打算先回青州,先把市財政局撥款的事情辦妥,順便在和張倩影呆幾天,隨後直接去玉州幫張書明把那一個億貸款的事情辦妥。

  正要開門出去時,葉華生揪著小鬍子從外面喜氣洋洋地走進來,關上門,笑眯眯地對王思宇道:「王縣長,鄒海讓我從下面給您找輛車,結果財政局那些傢夥挺知趣,中午就連車帶司機都給送來了,您過去看看合適不?」

  王思宇點點頭,有了專車出門是方便,就沒推辭,跟著他一塊下了樓,樓下停車場裡有輛八成新的桑塔納,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著抹布細心地擦著車子,王思宇走到跟前瞧了一眼,就點頭說:「還成。」

  葉華生笑眯眯地道:「殼子是桑塔納的,裡面的件都是好的,您坐上就知道了。」

  王思宇卻沒注意他說的話,而是托著下巴死死地盯著這位擦車的司機,他繞著車子轉了兩圈,對著司機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心裡暗暗稱奇,這人三十七八歲上下,長著一副好身板,上身魁梧結實,雙腿繃得筆直,一雙大手看起來很是粗壯,整個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勁道,看起來絕對是條硬漢,那種味道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出來,那是一股子沒有被閹割掉的野性。

  王思宇沖葉華生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非常滿意,心想這回倒好,剛剛收了女秘書,這回連保鏢都有了。

  葉華生忙介紹道:「這位是財政局的司機,姓李,司機的工資由他們財政局給開,我覺得用他比用司機班這些人強,他們總湊在一起傳閒話,還是用下面的人用著方便些。」

  王思宇點點頭,他是贊同這種觀點的,司機和秘書都是要慎重挑選的,因為他們幾乎都是貼身跟隨,對領導的隱私瞭解得最多,如果挑不好人,就等於是在自己身邊裝了地雷,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葉華生見這司機架子倒挺大,領導來了也不知道轉身打個招呼,心裡就多少有些不高興,皺著眉頭道:「李師傅,你以後就跟著王縣長了。」

  那位李師傅扭頭瞅了王思宇一眼,點點頭,就繼續轉過身去,一聲不吭地擦著車子,葉華生氣得肺都要炸了,心想現在這世道怎麼還有這麼不開眼的人呢,不要說巴結領導了,起碼的禮貌你總要有吧,他氣得揪著鬍子就要當場發作,卻被王思宇笑呵呵地阻止,擺手示意,讓他先回去,自己來解決。

  葉華生氣鼓鼓地上樓後,王思宇就靠在小車上,伸手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遞過去,笑著道:「李師傅,抽根煙,歇會。」

  李師傅也不客氣,接過煙後掏出打火機點上,吐了口青煙,瞅瞅王思宇腋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微笑著點點頭,把抹布往地上一丟,低聲問道:「去哪?」

  王思宇拍拍車身,微笑道:「先去青州呆幾天,然後去省城,要不你先安排下,咱們明天再走。」

  李師傅哈哈一笑,擺手道:「光棍一個,沒那麼多講究,上車吧。」

  兩人上了車,桑塔納掉過頭來,穩穩地開出政府大院,向前方駛去,李青梅從窗子邊慢慢走回座位,雙手輕輕地撥弄著鍵盤,一時間,心亂如麻。

  她已經預感到,這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因為她不得不承認,一夜之間,她就迷戀上了那種瘋狂的感覺,被一個強者用最野蠻的方式征服,一次次地索取,無休止的殺伐,隨後是從靈魂深處爆發出的快樂,那是罌粟,只要嘗上一口,就會永生難忘。

  雖然她從老公張振武那裡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內心深處那份負罪感,仍然有增無減,再多的眼淚都洗刷不掉背叛的汙點。

  當王思宇掀開她裙子的那一刻,她沒有果斷地去拒絕,而是情願入彀,那麼以後,她就更無法拒絕……

  欲望的車輪一旦開動,無論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只能獨自去面對,欲罷不能、也無法逃避。

  「那就墮落吧。」李青梅笑了笑,舉起茶杯,把茶水緩緩地倒在自己頭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3
第三十一章 黃副總裁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黑色的桑塔納轎車終於緩緩地開進了濱河花園,直接停在樓下,王思宇又撥了一遍電話,說我已經到樓下了,怎麼還沒見你們下來。

  張倩影手裡握著手機,把頭探出窗外,向下瞄了一眼,就對著手機發出嬌滴滴地聲音,嗔怪道:「別催了,人家還沒畫好妝呢!」

  隨後又急慌慌地從衣櫥裡翻出六七件衣服,抱著沖進客廳,對正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黃雅莉道:「雅莉啊,到底穿哪件裙子好看?」

  黃雅莉見她都換了四五件了,仍不滿意,就忍不住取笑道:「照我說,你什麼都不穿最好看。」

  張倩影聽了立時丟了衣服沖過去,兩個人就在沙發上扭作一團,過了不一會兒,被剝開上衣的黃雅莉只好氣喘吁吁地帶著哭腔求饒。

  王思宇笑嘻嘻地掛了電話,心裡樂開了花,他當然知道女子為悅己者容的道理,打扮這麼久,想必張倩影這是打算把她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自己。

  一時間,王思宇這心裡就爽到了極點,不禁得意地蹺起二郎腿,摸著下巴「嘿嘿」地笑起來。

  隨後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遞給旁邊的李師傅,幫著點上火,自己也燃上一根,兩杆煙槍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李師傅這人似乎更適合當保鏢,而不是做司機,一般的司機都是話簍子,逮到誰跟誰聊,這位李師傅可倒好,一路上話少得可憐,王思宇問他三句,他最多回上一句,王思宇就在心裡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不沉默不舒服司機」,不過王思宇一向都喜歡話少的人,所以在心裡給他打了85分。

  等了足足十幾分鐘,穿著一身職業女裝的黃雅莉和一身雪白連衣裙的張倩影才挎著胳膊從昏暗的樓道口走出來,見張倩影打扮得如同天外仙子般脫塵出俗,王思宇頓時又是一陣心花怒放,喜上眉梢,趕忙推開車門走下來,為兩位女士拉開車門,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張倩影羞慚慚的不敢說話,黃雅莉倒是落落大方地率先走進去,坐好後笑著搭話道:「小宇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多久不見啊,你不但當上了副縣長,連專車都有了,這算衣錦還鄉嗎?」

  王思宇趁著張倩影上車的時候,在她的纖腰上悄悄抹了一把,吃了滑膩膩的豆腐,這才心滿意足地返回副駕駛位上,關好車門,把手指湊到鼻子下面嗅了半晌,才搖頭道:「雅莉你這話就說錯了,衣錦還鄉是從大地方到小地方,我這可是剛從鄉下來的。」

  黃雅莉搖頭爭辯道:「此鄉非彼鄉,王縣長這官是升了,學問可都丟沒了。」

  王思宇笑著反擊道:「雅莉你的學問倒是見長,可惜幽默感全沒了。」

  張倩影見他們兩人仍是一見面就拌嘴,就趕忙打岔道:「快餓死了,師傅去綠園大廈對面的桂香樓,go!go!go!」

  到了飯店門口,無論王思宇怎麼讓,老李就是不肯下車,只說自己要去看一個老戰友,王思宇沒法,只好從旁邊的小亭子裡買了一隻烤鴨,包好後丟給他,並告訴李師傅,一會兒不用回來了,明天如果有事自己會打電話。

  李師傅瞅了瞅身邊的烤鴨,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王思宇,隨後開著車子緩緩離開。

  進了包間,服務員擺上茶水,黃雅莉看來是很想痛宰王思宇一頓,接過菜單就開始連珠炮似地報上十幾個菜名,張倩影見狀趕忙一把搶過菜單,低聲道:「哪能吃得了那麼多?」

  黃雅莉笑笑,從兜裡摸出一顆女士香煙,叼上後點著火,極優雅地吐了口煙圈,漫不經心地道:「呦呦呦,這就心疼了?要不咱們去外面吃拉麵,咱們三個人吃兩碗。」

  張倩影笑著呸了一口道:「別牙尖嘴利的,小心一會回去接著收拾你。」

  王思宇把西服掛好,挽起袖口道:「嫂子,你就讓她點,她這是蓄意報復,反正沒錢買單的時候,咱倆就把她押這當服務員。」

  「要押也押你,想什麼呢!」張倩影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巴,就接過服務員手裡的紙筆,從上面劃去幾道特別貴的菜,又叫了幾瓶青州啤酒,這才把菜單還回去,之後就笑眯眯地拉著黃雅莉說悄悄話,把王思宇丟在一邊。

  吃飯的時候,只有黃雅莉一個人專注在餐桌上,王思宇和張倩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餐桌下面,兩人的四隻腳在桌子底下不停地勾來勾去,王思宇玩到興起,到最後索性脫了鞋子,直接把腳丫子探到張倩影的裙子底下,開始興風作浪,嚇得張倩影不時地用手擺弄著裙角,順勢在王思宇的腳踝上狠狠地掐上幾下。

  兩人這邊玩得熱鬧,黃雅莉那邊卻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紙抹抹嘴唇,斷著酒杯感慨道:「人生如夢,真想回到一年前,可惜,後悔藥沒地兒買了。」

  「那是你,我就喜歡現在的生活,你說呢?嫂子,你是喜歡那種?」王思宇嬉皮笑臉地沖著張倩影眨眨眼,張倩影臉色頓時羞紅,嗔怒到:「去!我當然跟雅莉一樣了,回到以前最好了。」

  黃雅莉笑了笑,抬腿將桌子底下那兩條勾搭在一起的腿硬生生地分開,搖頭道:「倩影你哄誰呢,滿園春那晚上咬小宇的人是你吧?從那之後你的行為舉止一直反常,後來乾脆又玩逃跑,我早就猜出來了,也就趙帆是當局者迷吧。」

  張倩影頓時呆了一下,恨恨地盯了王思宇一眼,把兩條腿併攏,低聲道:「雅莉你別亂說話,我跟小宇沒什麼的。」

  她這話說完,王思宇和黃雅莉同時笑了,張倩影見狀氣鼓鼓地站起身子,轉身去了洗手間。

  王思宇點上一根煙,也丟給黃雅莉一根,輕聲道:「嘗嘗這個,老抽女士煙沒意思,來點重口味的。」

  黃雅莉接過煙來叼上打著火,吸了一口後咳嗽幾聲,輕聲道:「別傷害倩影,不然我跟你拼命。」

  王思宇笑了笑,點頭道:「彼此彼此。」

  兩人端起一杯啤酒遙遙碰了一下,都是一飲而盡。

  「接下去有什麼打算?」王思宇把杯子放下,抱著膀子道。

  黃雅莉笑了笑,輕聲道:「努力賺錢,總有一天,趙帆會帶著一身傷痕回來的,到時候我應該已經攢夠錢了,他喜歡流浪,我就陪著他一起周遊世界。」

  王思宇聽了搖頭道:「你這樣精明的女孩怎麼也犯糊塗,你們之間的問題和金錢沒有關係,他並不愛你。」

  黃雅莉搖頭道:「愛情是一種很容易變質的奢侈品,我早就不報指望了,我只想要他的人,不想要他的心,總有一天,他會變得誰都不愛,只愛錢,只要我有了足夠的錢,他就會回來找我。」

  「也許吧。」王思宇歎了口氣,他不敢肯定,畢竟黃雅莉說得倒也沒錯,趙帆這人從來都是很缺錢的。

  「小宇,乳品廠成功改制後,讓我來當市場部總監吧。」黃雅莉盯著王思宇,很認真地道。

  王思宇搖頭拒絕道:「雅莉,你做銷售是個人才,但有時候為了成功不擇手段,這樣不成,說實話,交給你我不放心。」

  黃雅莉又從兜裡摸出一根煙來,點著後笑了笑,隨手解開胸前兩粒襯衫紐扣,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膚來,歪著腦袋道:「怎麼拿這冠冕堂皇的幌子搪塞人,想潛規則我你就明說,大不了讓你玩一次。」

  王思宇趕忙把頭轉到一邊,皺著眉頭擺手道:「雅莉,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再說了,咱倆是天生的不對路,誰看誰都不順眼,你別開這樣的玩笑。」

  黃雅莉點頭道:「知道就好,不管怎麼說,這個職位我要定了,跟你說不過是照顧下你的面子,畢竟你是真正的幕後老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會用下三濫的招數,但商場如戰場,有時候就得不擇手段。」

  王思宇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卻見張倩影從外面走進來了,臉上的紅暈尚未消退,坐好後就沖著王思宇道:「我答應雅莉了,讓她做公司的副總裁,有她在旁邊協助大哥,我還放心點,不然我怕大哥幹不好,把你連累了。」

  王思宇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人家走了夫人路線,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意見,怪不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見黃雅莉嘴邊勾起一抹微笑,王思宇只好歎了口氣,倒上兩杯啤酒,垂頭喪氣地道:「黃副總裁是難得的人才,有你鼎力相助,公司的將來一定錯不了,來,咱們幹一個。」

  黃雅莉跟張倩影的關係,王思宇是很清楚的,既然沒辦法拆散,那就只好去套近乎了,免得回頭人家把自己給拆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兩人放下酒杯,張倩影就問道:「小宇,新的公司叫什麼名字好?昨天大哥問過我,讓我跟你商量下。」

  王思宇聽了微微一笑,知道這位便宜大舅哥總算回過味來了,摸著下巴想了想,王思宇就沉聲道:「得起個霸氣點的名字,依我看,就叫天鵬縱橫乳業有限公司吧。」

  黃雅莉聽了也說好,這個名字響亮,王思宇更加得意起來,繼續搖晃著腦袋自由發揮道:「乳品行業太缺乏個性了,所有的包裝袋上都畫著奶牛,好像國人都不認識字似的,咱們以後的包裝上面就不印奶牛,只印上一群小蝌蚪,那就是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比畫奶牛有內涵。」

  張倩影忙掏出手機給大哥張書明發了過去,放下手機後,就念起王思宇的好來,加上她知道王思宇一直對黃雅莉有偏見,給她那麼高的職位,王思宇肯定不開心,就趕忙討好起來,乖巧地夾著菜往王思宇嘴裡送,看得旁邊的黃雅莉直搖頭。

  黃雅莉是早就預料他們兩人之間會出事的,男女之間關係到了一定程度,要麼鬧僵,要麼就會那個那個,總之在她心裡,那是早晚的事,她是不相信有哪個男人能跟張倩影那麼漂亮的女孩玩純潔的友誼的。

  吃過飯後,王思宇低頭看看手錶,就說時間太晚了,兩個漂亮女孩子回去有危險,於是跟著出租車一起回到濱河花園,下了車後又嚷嚷著口渴了,想上去喝杯茶,喝完茶後又藉口身上髒死了,先洗個澡,洗完澡後他就躺在沙發上放賴,說啥都不肯走了。

  張倩影轟了好幾次都沒起到效果,就咬著嘴唇把黃雅莉拉進臥室,兩人關上門後在裡面低聲地說笑,王思宇豎著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啥都沒聽著,正鬱悶著呢,就聽黃雅莉咳嗽一聲,對張倩影大聲道:「那傢夥肯定在門口偷聽,不信你開門看看。」

  王思宇聽了撒丫子就跑,不小心踢到黑色的楠木桌腿,發出「砰」地一聲響來,惹來裡面「嘻嘻哈哈」一陣得意的笑聲。

  再躺下來就更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地折騰,沙發被他搖得不時發出響聲,直到夜裡十一點半,他剛剛有了些睡意,可臥室的門卻被悄悄打開,黃雅莉躡手躡腳地從裡面走出來,在黑暗中拍拍他的肩膀,向臥室的方向指指,王思宇頓時來了精神,忙笑嘻嘻地拱手道謝,接著悄悄地走進去,關上房門。

  黃雅莉偷偷地走過去,把耳朵貼在房門上,只聽裡面先是傳出「劈哩啪啦稀裡轟隆」地一陣亂響,接著就是張倩影大呼流氓,壞蛋,討厭鬼。

  隨後就是大床「吱呀吱呀」地晃動聲,黃雅莉不敢再聽下去,就抿著嘴抱起沙發上的被子,踮腳走進書房旁邊的臥室,輕輕關上門,坐在床上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趙帆啊,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都會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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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偷的是寂寞

  周日的下午,外面的天氣很好,風和日麗,三號樓的庭院裡,兩顆柳樹的枝頭已經抽出了嫩芽,葉子雖然略顯纖細,但那幾抹新綠卻極為惹眼,不時地在微風中浮蕩著,因為地域的關係,華西的春天總是比其他地方來得要晚些。

  院子裡靠近圍牆邊的土已經被翻動過,兩邊靠著牆根的地方,都被收拾出兩米半寬,十幾米長的菜地來,兩塊菜地攏共八根壟,壟上已經挖好了小坑,就等著播種了,靠近大門邊的位置放著兩桶水,牆上釘了幾根釘子,上面還掛著雨蓑、扁擔、以及一雙平底膠皮鞋。

  這是市委秘書長羅光達的創意,他前些天偶然聽周副書記提起小時候的生活,說那時候住在鄉下,家裡有一塊菜地,他經常跟著大人一起播種摘菜,時常在菜地裡睡著了,談起這番話的時候,周松林的神情很是愉悅,不時地放聲大笑,感慨道:「真是懷念那時候的田園生活啊。」

  周松林雖是隨意一說,在旁邊陪笑的羅光達卻上了心,趁著下午沒事的時候,羅大秘書長親自到三號樓的大院裡走了一圈,想好了主意,隨後給委辦的副主任王大偉打電話,讓他安排人來翻地,王大偉不敢怠慢,立即點了精兵強將,十幾號人馬就抱著鎬頭、鐵鍬,坐著雙排車趕來,在羅秘書長的親自坐鎮指揮下,同志們的幹勁都很足,只用了兩個半個小時就把邊上的水泥板撬開,愣是給培上黑土,拾掇出兩塊菜地來。

  周松林晚上回家後,看了菜地就知道是羅光達的主意,不但沒有高興,反而皺著眉頭歎了口氣,他知道,羅光達最近很急,畢竟不掛常委頭銜的秘書長說話底氣不足,辦起事來難免會縮手縮腳,而且底下那幾個副秘書長也不太服他,羅光達最近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又跑過來拍老領導的馬屁。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周松林對此事也是無可奈何,底下的那幾個人他倒可以幫著羅光達敲打下,但入常的事情非同小可,即便是周松林想幫他,如今也是愛莫能助。

  依照慣例,委辦不能同時出來兩個常委,再說了,張陽既然同意了周松林的提名,就會有所保留,官做到了市委領導這種層面上,就沒有真正的信任了,大家還是以交易為主,要想得到好處,就得不停地將手裡的籌碼進行排列組合,直到開出能讓對方心動的條件。

  不單國內的情況如此,國際上的外交,大多也都是這樣,周松林手裡倒是有幾個像樣的籌碼,但他捨不得拿出來,說白了,為了羅光達做出那麼大的犧牲,不值得。

  周松林現在感覺到壓力很大,這些壓力都是來自市委書記張陽那裡,張陽倒不是嗅出了些什麼味道,開始出手打壓,而是他的習性向來如此,不會坐視某個手下慢慢坐大,更不會讓大家無所事事,他總是能找出一些事情讓同志們忙碌起來。

  比如最近,張陽書記就開始挑逗著周松林與魏明倫發生衝突,雖然兩個人都知道對方也是身不由己,但線頭捏在張書記手裡,他想讓他們鬥,他們就不得不鬥,而且要鬥得拍桌子瞪眼睛,等著張陽笑眯眯地從旁邊站出來調停。

  看來張書記這次是改套路了,不是簡單的拉一派打一派,而是專門組織足球比賽,他當裁判,哪方面要是得分了,他就再吹吹黑哨,幫著落入下風的那方扭回敗局,他居中協調,比親自上陣要輕鬆得多,只要下面忙起來,他就悠閒了。

  周松林此時正站在三號樓的陽臺上打太極拳,他這套動作是由吳式太極拳轉化來的,雖然架勢小了些,但動作卻極為舒展緊湊,銜接處更是輕鬆自然,過渡得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周松林最喜愛其中的一套推手動作,嚴密細膩,守靜而不妄動,正如他生平習性,剛柔並濟,綿裡藏針。

  在做了「上步攬雀尾」,打了個「單鞭」後,周松林以一招舒緩的「合太極」收尾,這一套吳式太極拳總共分為八十四個動作,周松林年輕的時候是完全能夠輕鬆打完的,但現在上了歲數,精力有限,他就把這八十四個動作簡化成三十六個,但打完後仍然出了一身的虛汗。

  站在陽臺上,見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緩緩停在大門口,一身西裝革履的王思宇開門從車上走下來,他臉上掛著笑意,襯衫上紮著領帶,腳下皮鞋打得鋥亮,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王思宇遠遠地看到周松林站在陽臺上,就揚了揚手裡的兩口袋橘子,大聲喊道:「老爺子,我回來看你了。」

  周松林收起臉上的笑容,趕忙轉身回到屋裡,對著正在做衛生的保姆張嬸喊道:「小張啊,快點把我那幾瓶好酒藏起來,土匪又上門了。」

  張嬸一聽慌了神,趕忙把手裡的抹布扔下,慌慌張張地跑向酒櫃,把那幾瓶酒抱在懷裡,愣愣地道:「周書記,藏到哪?」

  「衣櫃裡,藏到大衣櫃裡。」周松林拿著白毛巾,一邊擦汗,一邊指揮著張嬸。「還有煙,對了,那幾件工藝品也先撤下來。」

  周松林自己也沒閑著,推開書房走進去,將書案上幾件小玩意都劃拉起來,鎖到下面的抽屜裡,把鑰匙丟到窗臺上的花盆裡,又把一柄玉如意藏到書架上面,這才拍拍手笑了笑,「這小子,被自己給慣壞了,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這時門鈴聲就「叮噹叮噹」地響起,張媽打開門後,王思宇就滿臉笑容地從外面走進來,把手裡的兩口袋橘子交給張媽,大聲道:「老爺子,我知道你愛吃橘子,這回買的特新鮮,保管您喜歡。」

  周松林鼻子裡哼了一聲,心想我什麼時候喜歡吃橘子了,今年的橘子價格便宜倒是真的,市場上都賣到八毛一斤了。

  「小宇,快過來坐,陪我下盤棋。」周松林沖著張媽使個眼色,張媽會意地搬出椅子,坐在門口,心想這回可不能再讓這小子得逞了,不然周書記又得心疼到好幾天吃不下飯。

  王思宇走進書房,見周松林已經把棋子擺好,就忙脫下西服,挽起襯衫的袖子,坐在周松林對面,抬頭往周松林臉上瞄了幾眼,就搖頭道:「老爺子,你可瘦了,要多注意身體啊。」

  周松林嘿嘿地笑了笑,指著棋盤道:「你小子,少來那些虛情假意的,下棋,下棋……」

  兩人殺了三盤,都是周松林輕鬆取勝,他見王思宇的心思全不在棋盤上,總是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就忙磕打著手裡的棋子大聲道:「嘿!嘿!你這傢夥是不是又惦記抄家了,我可告訴你個王思宇,你這忘恩負義的傢夥要再敢偷東西,信不信我把你這個副縣長拿下來,發配到哪個林場看大門。」

  「信,我當然信。」王思宇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暗想老爺子最近怎麼窮成這樣了,家裡連件值錢的物事都看不見,莫非最近又開始高唱反腐倡廉了?

  這時張嬸從外面倒了茶進來,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起來,王思宇把乳品廠的情況又向周松林做了彙報,並把從張書明那學來的一大堆銷售的名詞全都甩了出來,以證明自己絕非是拍腦門胡來的,只要搞好了,乳品廠將來必將大有所為。

  周松林在旁邊聽了不住地點頭,連聲說:「不錯,你的想法很不錯。」王思宇就知道,老爺子也是在不懂裝懂,估計這次肯定能蒙混過關了。

  周松林聽完很滿意,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點頭笑道:「你小子就是運氣好,有貴人相助,如海兄花這麼大的力氣幫助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傢夥,四個億砸下去,你這政績可就出來了,不錯,看來派你到青羊去,是去對地方了,這回青羊縣的工業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王思宇見周松林的心情很好,就遞上一根煙,幫他點著,沉吟半晌道:「政績從來都不是提拔幹部的唯一標準。」

  周松林聽了皺皺眉頭,輕輕彈了彈指間的煙灰,手指彈著桌子輕聲道:「你才多大啊,不要太著急,我以前是怎麼提醒你來著?都忘到腦後了嗎?在官場裡,走得穩才是王道。」

  王思宇摸出煙來,點上火,深吸上一口,嘴裡冒煙道:「不是我急,是形勢比人急,眼瞅著鄒海這個縣長就要幹不下去了,我拿這四個億當籌碼跟粟遠山交換,才換來這半年的緩衝時間,半年後魏明理肯定能當上縣長,因為我琢磨著,張陽書記為了給魏明倫點補償,肯定得把他弟弟給提上來,不然魏明倫就白白為他出力了,拿這個來安撫人心最好了,魏老二是粗人,以後難免會幹出點出格的事,拿那些事當把柄,魏明倫以後就得乖乖地聽張書記的話。」

  周松林聽了哈哈笑了起來,點頭道:「行啊,有進步了,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個棋盤上的蘋果,沒想到你小子出息了,還真想當棋手了。」

  王思宇點點頭,一臉嚴肅地道:「我想試試,搞得好就搞,搞不好就跑。」

  周松林站身子,走到窗前,輕聲道:「還是太急了,光靠我不成,你讓如海兄那邊也幫著使把勁吧,另外記住別貪功,乳品廠的事情炒起來後,要記得把榮譽讓給粟遠山,反正不管分給誰,這裡面都有你的政績,粟遠山這個人很不簡單,要不是得了那種怪病,面相不好,很多年前他就能當上縣委書記,他在張陽那邊很受重視,由他開口最合適。」

  王思宇也跟著站起身子,在書架上抽出兩本書,隨意翻動幾下,點頭道:「成,全讓出去都成,我的要求也不高,先弄個常務副縣長當當就成。」

  兩人在書房裡閒聊一會,周松林就來了興致,大手一揮道:「走,趁著天氣好,跟我到院子裡把白菜和胡蘿蔔種了。」

  說完從抽屜裡拿出菜籽,兩人穿好衣服往出走,王思宇見張嬸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就笑了笑,沒吭聲。

  下了樓,周松林在前面撒菜籽,王思宇拿著水壺澆水,用腳把坑一個個填平,就聽周松林在前面感慨:「這歲數一大,孩子又不在身邊,難免寂寞,媛媛這孩子啊,真是不懂事,這陣子又不來電話了。」

  王思宇忙在後面搭腔道:「老爺子您放心,回頭我去省城的時候順便勸勸她。」

  「那最好,那最好……」周松林嘴裡含混不清地叨咕著,一路往前走去,等他把菜籽灑滿,卻發現王思宇不見了人影,就琢磨著這小子可能是上廁所了,他正拿著水壺澆水呢,卻聽到樓裡一陣大喊,門口人影一閃,只見王思宇扛著一個布袋子從裡面奔出來,嗖嗖幾步就躥到牆根底下,後面的張嬸累得氣喘吁吁,蹲在地上沖著周松林喊道:「周書記,酒,酒……」

  周松林頓時怒不可遏,抄起牆上掛的扁擔,就向王思宇沖去,王思宇這時雙手剛剛攀著牆頭,腳下卻找不到著力點,也是急得一腦袋汗,見周松林從斜地裡殺過來,舉著扁擔往自己的屁股上拍來,不知從哪裡生出力氣,硬是翻身坐上了牆頭,只聽「哢嚓」一聲,周松林手裡的扁擔斷成兩段。

  「又來這套,你他娘的還有完沒完了!」周松林氣得渾身亂顫,叉著腰吼道:「給老子留兩瓶。」

  王思宇忙解釋道:「老爺子,您不能多喝酒,酒喝多了傷身體,胃藥我給您放書架頂上了,下次再來看您啊。」說罷身子一縱,就跳了下去。

  周松林心裡頓時一片冰涼,知道玉如意也沒了,就站在菜地裡破口大駡,王思宇卻早已跑出老遠,回頭歎息道:「老爺子,您錯了,我偷的不是酒,是寂寞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3
第三十三章 李飛刀與鄧鐵頭

  「孟黑子羊雜館」開在師範學校後面的一片小樹林裡,林子裡面稀稀落落地擺了三十幾張檯子,來吃羊雜的人倒挺多,已經把檯子都占滿了,幾個服務員忙得腳打後腦勺,都端著熱氣騰騰的鍋子滿場飛奔。

  鄧華安正耷拉著腦袋坐在凳子上,他的警服已經脫了,和帽子一起掛在樹枝上,他上午剛剛理了個小平頭,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就是眼神凶了點,剛剛把附近一個檯子上正吃飯的小朋友給嚇哭了,害得人家母親掐腰走過來數落他半天,整得老鄧也挺無語,這大概就是當刑警的職業病,看誰都凶巴巴的。

  「怎麼還沒來呢!」他忍不住又抬起腕子看了下手錶,見王思宇他們已經遲到快二十分鐘了,就從兜裡摸出手機打過去,對方卻沒接,直接掛斷了,鄧華安知道這次是快到了,就伸手把米黃色的襯衫也解開幾個扣子,裡面露出一撮胸毛來,轉身把掛在樹枝上的帽子摘下來,不耐煩地扇著風。

  五分鐘後,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從下坡開過來,停在林子邊上,王思宇和老李兩個下了車,關上車門徑直走過來,老李的手裡還拎了兩瓶白酒。

  來到檯子前,老李把酒遞過去,笑哈哈地喊道:「鐵頭,瞧瞧,王大縣長給咱順來的,好酒啊。」

  老鄧把酒拿到手裡一看,嚇了一跳,大聲罵道:「馬勒戈壁的,這酒還不得幾千塊錢一瓶啊,這他娘的是喝酒還是喝人民幣呢!」

  王思宇坐好後笑道:「別他娘的那麼多廢話,有的喝就喝,據說用這玩意拉動內需快,幹掉一瓶頂穿破兩千雙襪子。」

  三個人叫了四十塊錢的鍋子,老鄧跟老李幹了好幾杯,王思宇則在一邊專啃羊蹄子,滿嘴油漬麻花的,鄧華安瞪著眼睛舉杯道:「草!怎麼也得幹一杯啊,升官了架子就大了啊,跟兄弟還裝假。」

  王思宇拿著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只喝了一小口,面有得色地搖頭道:「家裡那位管得嚴,出門前特意囑咐少喝酒,不然今兒晚上得睡沙發。」

  老李笑了笑,也跟著舉起杯子道:「王大縣長啊,真是想不到,原來你就是鄧鐵頭提起的委辦王科長,這青州也太小了點,我是壓根都沒想到啊,來,第一次喝酒,給我李飛刀一個面子,幹了它。」

  王思宇沒辦法,只好拿著杯子跟這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撞了一下,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就笑著說:「你昨天一說去看戰友,我就猜到你可能認識老鄧,就你這身板,不當特種兵那還真是浪費。」

  鄧華安在旁邊感慨道:「真是懷念在部隊那段日子啊,苦是苦了點,那是真正的熱血沸騰啊,不像現在,想幹點事八隻手在後面扯你後腿,真他娘的彆扭,兄弟,乾脆把我弄到你那得了,我和老李都跟著你混,他當保鏢我當打手。」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老鄧啊,你再忍耐下,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以後有機會咱們肯定能聯手幹點事情。」

  鄧華安點頭道:「那就好,我老鄧隨時聽從你的招喚。」

  王思宇從鍋子裡撈出一碗羊湯來,端著喝上半碗,放在桌面上好奇地道:「你們的特種兵到底是幹啥的,一個鄧鐵頭,一個李飛刀,怎麼聽起來跟武俠小說似的。」

  鄧華安跟李飛刀對視一眼,同時低聲道:「無可奉告!」

  「有保密紀律?」王思宇更加好奇起來,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眯著眼睛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

  兩人均是用力地點點頭,表情忽地變得嚴肅起來。

  李飛刀道:「不能說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兩個是上過戰場的,從死人堆裡爬回來的。」

  王思宇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回過味來,暗想果然是特種兵最牛叉,在和平年代還能上戰場,只是這戰場在哪呢?

  阿富汗還是巴基斯坦?

  不會是在非洲吧?

  王思宇不是軍迷,所以軍隊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也就不再亂猜,微笑著點頭道:「既然為難,那我就不問了。」

  李師傅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把杯子放下後,抱著膀子道:「老鄧早就跟我講過你了,說在青州這地面上,他最服氣你,做人仗義,敢替小老百姓出頭,就沖你大鬧醫院暴打柳衙內,我李飛刀就服氣,你這個當官的不賴,給你開車不憋屈,以後就跟著你混了,再有打架的事不用你動手,你動動嘴我就放飛刀……」

  王思宇聽了搖頭道:「可別的,你幫我把車開好了就成,就算要打架,也別亮刀子,老鄧都夠驢的了,再加上你,我可受不了,上次老鄧惹的麻煩都夠讓我頭疼的了,你們這些人啊,就是戰爭機器,扔到戰場上那就是英雄,放到家裡都是禍害,一個個脾氣暴得沾火就著,我可降不住你們。」

  鄧華安聽了就不好意思起來,知道王思宇說的是上次他喝醉酒把黃毛打殘的那件事,其實那天他也就是多喝了點酒,否則不會發那麼大的火,這時聽王思宇在酒桌上翻舊賬,他趕忙低下頭撈起塊羊雜,塞在嘴裡嘟囔道:「那小子紮了你一刀,差點要了你的命,我要不把他收拾個半死,那還能叫兄弟嗎!」

  「屁!」王思宇把十幾塊羊蹄子都扒拉到地上,盯著老鄧低聲道:「收拾小痞子有個屁用,有本事你把那個什麼龔老太爺,還有魏三魏瘸子給端了,那才算你鄧華安厲害,讓我王思宇誇你仗義那叫小本事,讓整個青州人都感謝你,那才叫真能耐。」

  鄧華安聽了這話心裡就有些不痛快,王思宇這一板磚拍得他滿腹委屈,他把酒杯滿上後,仰著脖子一口倒了進去,瞪著大眼珠子爭辯道:「他們都成了氣候,上面還有複雜的關係網,要是沒有保護傘我早把他們收拾了,這不是動不了嘛,你這邊剛一開查,那邊馬上叫你去開會,不聽招呼就得停職,連小案子都沒得辦。」

  李飛刀在旁邊聽到魏三魏瘸子這幾個字,臉色不禁黯淡下來,伸手從兜裡摸了半天,才掏出一盒煙扔在桌面上,抽出一根點上火,悶頭吸了半天,才鐵青著臉厲聲問道:「鐵頭,魏軍那小子現在還幹傷天害理的事麼?」

  鄧華安搖搖頭道:「自從你把他右腿打斷之後,那小子就收斂多了,現在以正經生意為主,有些事都是底下的小弟打著他的旗號幹的。」

  李飛刀「噢」了一聲,臉色這才稍微好轉點,也抓起酒瓶,嘩嘩地倒滿酒,端著杯子搖搖頭,一口幹了進去,捏著杯子搖頭道:「真他娘的遺憾啊,就收了這麼一個徒弟,還他娘的不學好,走上歪道了。」

  說完手上一用力,杯子「蓬」地一聲竟被捏碎了,玻璃碴子掉了一地,手上卻安然無恙。

  王思宇看了直乍舌,盯著那五根如鋼筋般粗壯堅硬的手指輕聲道:「老李啊,你這可真是硬功夫啊,跟老鄧那鐵頭功有一拼。」

  鄧華安在旁邊搖頭道:「老李的飛刀絕技那才叫牛B,想當初……」

  說到這他忽地醒悟過來,趕忙停住嘴,低頭躲過王思宇投過來的殷切目光,摸起一塊羊骨頭,賣力地啃了起來,嘴裡還直嘟囔:「不錯,滿青州就這孟黑子的羊雜做得好,真香……」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把目光再度轉向李飛刀,盯著他那張黝黑的臉輕聲問道:「魏三是你徒弟?」

  李飛刀點點頭,低聲道:「磕過頭敬過拜師酒的,那孩子本來挺招人喜歡的,就是性子烈了點,後來我聽說他走了黑道,氣到要發瘋,原本想廢了他一雙手,但後來心軟了……」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又摸起一根煙,點上後抽了幾口,才繼續道:「他不反抗,跪在地上說師父沒事,你教了我三年的功夫,一輩子都是我魏軍的師父,你就算整死我我都不還手。我看他心裡還存著師徒的情分,就沒下去手,只打斷了他一條腿。」

  王思宇見他說話的時候眼窩子裡紅紅的,也猜到他跟魏三之間還有情份在,忙給鄧華安使了個眼神,鄧華安會意,就開始東拉西扯,把話題引到別處。

  通過鄧華安的介紹,王思宇對李飛刀也有了些瞭解,他們老李家最早是在京城的天橋打把勢賣藝的,一家子都練飛刀,表演的方式就是像現在電影裡演的,一個人站在門板上當靶子,另一個站到七步之外,要用十三口飛刀紮出個人形來,當年老李家人丁興旺,七男兩女,各個身懷絕技,都靠這手絕活養家糊口,在天橋那也算站穩了腳跟,直到現在還有些老北京念叨呢,老李家那飛刀耍得倍兒牛嘿,夠瞧的。

  後來日寇侵華,老李家掌櫃的有血性,親自帶著孩子們去參軍,結果抗戰結束後,只剩下來哥兩個,老三在抗戰剛剛勝利後就自殺了,不為別的,身上彈片太多取不出來,活著太遭罪,直接拿飛刀抹了脖子。

  老七就是李飛刀的爺爺,沒死在小鬼子手裡,文革期間倒被革命小將給批鬥死了,罪名羅列了三大篇,洋洋灑灑寫了幾萬字,算是罄竹難書了。

  王思宇聽了就覺得胸口發悶,心裡堵得慌,暗想這老鄧可真是不會勸人,就笑著接過話題道:「老李啊,老鄧的鐵頭功我是見識過了,你是不是應該露一手飛刀功夫啊?」

  李飛刀忙笑著搖頭道:「扔下好幾年了,早就不靈光了,再說刀也沒帶在身上。」

  鄧華安笑道:「扯淡,不都纏在你腰上了麼,什麼沒帶,你那十三口飛刀是常年不離身,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人在刀在嘛,露一手吧,老李!」

  說著他跑到林子外面,買了一個西瓜回來,站到十步開外,把西瓜頂在腦袋上,閉上眼睛喊道:「老李,來,讓林子裡的老少爺們都開開眼,瞧瞧咱李飛刀的絕活。」

  王思宇跟李飛刀對視一眼,知道鄧華安這傢夥喝得有點多了,兩人就不住地搖頭,沖圍觀群眾直擺手,當場跟鄧華安劃清界限。

  鄧華安在那頂著西瓜等了半天,也沒見動靜,睜開眼睛一看,他周圍倒是圍了一圈人,正對著他指手畫腳議論紛紛呢,而王思宇和李飛刀早已坐上了桑塔納,在馬達的轟鳴聲中,小車迅速掉過頭,飛快地沖下山坡。

  鄧華安這個氣啊,把頭頂的西瓜丟給一個小男孩,從樹枝上取下警服披好,戴上帽子快步走出林子,鑽進停在附近的警車裡,拉響警鈴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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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謀事先謀人

  回到濱河小區後,上樓敲開房門,剛剛換好拖鞋,聞到王思宇身上的酒氣,張倩影就開始捏著鼻子嚷嚷:「臭小宇,快去洗澡,go!go!go!」

  王思宇洗完澡後刷了三遍牙,才敢換上睡衣出來,茶几上早已煮好了香噴噴的咖啡,王思宇就坐在沙發喝著咖啡,看兩個女人鬥嘴。

  張倩影早就從布袋裡翻出了那柄通體墨綠的玉如意,喜歡得不得了,就拿著它向黃雅莉顯擺呢,兩個女人先是對著玉如意讚不絕口,不久之後,就開始玩起了文物鑒定,張倩影非說這玉如意是明朝的,黃雅莉偏偏說是清朝的,兩人爭來爭去就擦出火氣來,嗓音跟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高。

  王思宇看了直搖頭,女人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心胸開闊起來,比男人還能包容這個世界,心眼小起來,針鼻點的小事都能吵個不可開交,見兩人爭得厲害,他趕忙去勸架,可勸著勸著,就變成他和張倩影兩個合夥欺負黃雅莉。

  有了王思宇的幫忙,張倩影終於大獲全勝,見黃雅莉沒了脾氣,她就眉開眼笑地坐到王思宇的大腿上撒嬌,王思宇就從後面抱著她,拿下頜在她白皙柔滑的脖頸上磨蹭。

  張倩影把玉如意放到茶几上,伸出纖纖玉手,從託盤裡拿來桔子,剝開後轉過頭來,一瓣一瓣地送進王思宇的嘴裡,王思宇一邊吃著桔子,一邊在她腰間摸來摸去,張倩影滿面緋紅,一時情不自禁,抱著王思宇的脖子,「吧嗒」一聲,在他的額頭上香了一口。

  兩人正你儂我儂情濃似水的時候,黃雅莉偏偏不識趣,故意拿著幾張文稿走過來搗亂,王思宇接過來翻開看了看,文稿上是手寫的三圖一表,新公司的組織架構、崗位設置及人力編制以及工作流程都進行了細化。

  王思宇見她把公司各部門都分得很細,比如總裁辦,產品中心、管理中心,銷售中心、之下又分為市場部、銷售部、售後服務部、生產部,再往下又細分出公關處、營管處、生管處、製造處、採購處、工務處……

  看得王思宇眼花繚亂的,他就趕忙搖頭道:「你搞這麼多部門幹啥?這又不是政府機關,政府機關現在都在搞精簡,你們做企業的怎麼還搞那麼複雜?」

  黃雅莉忙解釋道:「這是扁平化垂直管理結構,現在的公司大多是這個架構,已經是比較成熟的體系了,你可以去根據附表的工作流程去分析,這些部門是必不可少的。」

  王思宇一隻手抱著張倩影柔軟的小腹,一隻手把文稿翻到最後一頁,逐行看去,又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就拿起筆在圖表上圈了幾個圈,輕聲道:「要根據企業的實際情況去設置部門和崗位,把這幾塊都合併了,比如那個生管處和營管處,按照你後面的工作流程,這兩個部門很容易發生矛盾,時間久了就會因為扯皮降低工作效率,這樣不好,我建議你直接把它們兩個合併,變成大生管或者大營管,這樣他們再怎麼吵,也是關起門來打自己的臉,不會演變成銷售部與生產部之間的矛盾;而製造處和品管處則恰恰相反,絕對不能讓他們在一個副總經理的管理下,那樣很容易形成內部妥協,品管處的處長要高配,直接對總裁負責,其他副總經理無權干涉,質量是企業發展的根基,必須要高度重視。」

  黃雅莉皺著眉頭想爭辯幾句,可嘴唇動了半天卻找不到適合的理由,摸著嘴唇琢磨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搖頭拿著圖表去了書房,再次進行修改。

  張倩影聽後愣了一會,伸手捏著王思宇的鼻子搖了幾下,把嘴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真厲害,居然能把雅莉說到啞口無言。」

  王思宇也把嘴巴湊到她耳邊悄聲道:「都是從大舅哥那學來的,現學現賣,副總裁當然不是總裁的對手了。」

  張倩影聽了就咬著手指吃吃地笑,王思宇見狀心裡喜歡到了極點,猛地抱起她在屋裡遊走兩圈,隨後就在張倩影的粉拳下踢開臥室,重重地關上房門。

  世上無難事,就怕你沒人!

  好在王思宇上面有人,別人跑斷腿磨破嘴都辦不成的事,到他這就輕鬆多了,青州市財政局這邊的手續總共花了半個小時就搞定了,這半個小時裡有三分鐘是拿筆簽字,其餘的時間都是坐在黃副局長的辦公室裡侃大山。

  人家黃主任自打從信訪辦來到財政局後,那張寡婦臉也長開了,再不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臉上的皺紋全都跑肚子上去了。

  從王思宇進屋那一刻起,黃義達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咧個大嘴哈哈地笑,笑得那叫一個歡喜,這回說話氣勢也足了,兩隻手穩穩當當地按在辦公桌上,不時地抬起右手抹一下油光鋥亮的大背頭。

  「王老弟,你來一趟不容易,這樣,中午我做東,咱們出去好好吃一頓。」黃義達見手續都已經辦好,就向前欠了欠身子,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王思宇笑著搖頭道:「黃大局長啊,不是我想給你省錢,實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晚上得到省裡,我看這樣,改天您到青羊轉轉,我一定好好陪老哥喝兩頓。」

  黃義達聽了又是哈哈一笑,他們這些人要下去,不出點血是不成的,下面的人都拿他們當土豪打,甭管是不是真困難,只要他們這些財政局的頭頭一去,全都擺碗求安慰,要是不拿出點意思意思的話,酒桌上就有大麻煩了。

  不過最近項市長準備集中財力搞好南城高科技工業園區的建設,財政局這邊口子收得挺緊,一般的錢是不敢輕易往下放的,當然,王思宇的底細黃義達是知道一些的,周副書記的絕對心腹,那是要好好相處的,想到這,他趕忙點頭道:「王老弟啊,下面我是不敢去的,不過你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儘管打電話,只要我黃義達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兩人最後彼此客套幾句,王思宇就起身辭行,下樓後才漸漸收起笑容,他是不想跟這位據說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的黃副局長交往太多的,初交不慎,後必成仇,既然跟他走的不是一條路,那還是少些交集穩妥些。

  省城之行也是順風順水,都是吃吃飯,跑跑腿,事情就已敲定,從這件事情上,王思宇深刻地感受到了方家在省城的實力,雖然還談不上翻雲覆雨,但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八面來風了。

  這就是權力帶來的好處,方如鏡如今貴為一方大員,在省委裡面也是極有分量的一位常委,他的名字就是響噹噹的金字招牌,那些人有意無意地提起方書記,都會不自覺地弓下身子,臉上露出恭敬地神態。

  而跟在王思宇身邊的張書明,這些天總算長了見識,知道啥才叫真正的混得不錯,好多需要仰視的人物,王思宇都能很從容地跟他們周旋,談笑風生,完全沒有半點的拘謹,貸下這麼大的一筆資金,不請客不送禮,連飯錢都是人家銀行和上市公司掏的,這才是真牛B。

  跟在王思宇後面辦事,張書明感覺自己的腰杆子都拔得筆直,他這回算是明白了,要想骨頭硬,補鈣是沒有用的,要麼你有權,要麼你有錢,要麼就像王思宇這樣的,手眼通天。

  在回來的路上,張書明是說啥都不肯再叫王思宇的小名了,而是言必稱王縣長,無論王思宇怎麼勸告,就是不聽,王思宇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隨著身份的變化,身邊的很多東西都會慢慢發生變化,不管你是否願意。

  資金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了,但王思宇還是沒敢放鬆,畢竟除了銷售那塊外,乳品廠還有兩個問題沒有解決,一個是產品線太單薄,另一個是奶源都被大的奶販子所控制,這兩個問題不解決,王思宇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小車平穩地開在青玉高速公路上,王思宇搖開車窗,點著一根煙,不緊不慢地抽著,眼睛雖然瀏覽著遠處綿延的山脈溝渠,而心中卻一直在盤算著,怎麼才能使用最小的資金,解決這兩個生產方面的瓶頸。

  張書明的意見他是不贊同的,那些先進的包裝設備以及擠奶大廳的建設,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在市場前景尚不明朗的情況下,盲目地將資金花在硬件投入上是不對的,必須想個穩妥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用錢去砸。

  在王思宇的眼裡,能貸來錢是假本事,只是說明自己會謀人,而最重要的是要用好錢,只有把錢花在刀刃上,那才是真能耐,在起步階段,王思宇覺得還是要親自把關,給張書明他們打個樣,立下規矩,以後就照這個辦。

  正傷腦筋時,手機忽然響起,王思宇接聽後,電話那邊竟然傳來鄭大鈞的聲音:「老弟,是我,最近一向可好?」

  自從兩人分開後,這還是第一次通電話,說實話,王思宇還真有點想這傢夥了,成天跟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效勞的領導上哪找去啊?

  這樣的好領導能不想嘛!

  「是鄭書記啊,還好吧。」王思宇本想跟他說點客氣話,可開口就變了味,沒辦法,這不是習慣了麼。

  「那就好,那就好,老弟,聽說你在搞乳品廠的事情,有這回事嗎?」鄭大鈞壓低聲音道。

  「是有這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王思宇不禁有些奇怪,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吧。

  鄭大鈞在電話那邊笑道:「那你就不用管了,老弟,我這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以前我們青山縣這邊抓過一段時間的乳業,可沒搞起來,現在廠子黃了,設備都放在車間裡沒用,有兩套好像是什麼磚還是枕的設備,好像還有什麼伊萊什麼德的設備,當初買的時候都挺值錢的,另外擠奶廳那也有什麼伐的設備,聽說還是進口的,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回頭過幾天都給你裝上車發過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王思宇拿著手機腦袋轟了一聲,顫聲道:「是不是叫利樂磚、利樂枕、還有伊萊克斯德、利拉伐?」

  鄭大鈞忙道:「老弟,你等等,我再找找材料……」

  過了一會,王思宇就聽著鄭大鈞在電話那頭喊道:「沒錯,你說的都對。」

  王思宇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老鄭啊,你這麼幹不會出問題吧?」

  鄭大鈞在那邊用更加輕的語氣回答道:「絕對不會,你就放心大膽的用吧,報廢以後給我拉回來就成了,只要有東西在就沒事。」

  掛斷電話後,王思宇這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靜啊,都說歷史上奸臣吃得開,像人家鄭大鈞這種雪中送碳的大奸臣,哪個能不喜歡啊,人家都已經是青山縣的縣委副書記,貴為縣委常委了,還不忘昔日下屬,隔著上百里地來抱他的小腿,這可叫人說啥好呢!

  怪不得說要謀事就得先謀人,這謀好人後再做事就是順溜,所有的難題幾乎都能迎刃而解。

  王思宇此時心裡信心爆棚,胸中湧起萬丈豪情,光在女人肚皮上耍威風那不叫爺們,我王思宇這回一定要甩開膀子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回,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子今天發下宏願,要讓青羊人擺脫貧困,都他娘的過上好日子。

  他剛剛想到這裡,就聽車窗外傳來「砰」地一聲巨響,車身一歪就停了下來,李飛刀下車後轉了一圈,不禁大聲罵道:「馬勒戈壁的,這大白天的見鬼了,好端端的車胎怎麼還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3 21:44
第三十五章 JB門事件

  接下來的十多天,是王思宇最忙碌的日子,銷售部門的重組、省內各重點城市的商超公關,新產品的設計與研發、擠奶大廳的建設、動員養牛大戶遷入公司興建的養殖小區,實行公司加奶農的新型合作方式,這些事情,他都不放心別人去做,事必躬親,所以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黃雅莉和張書明倒也精明能幹,沒有受到他的幹擾,堅持原則,據理力爭,把他的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否決,這才使得新公司沒有在起步階段,就大走彎路,減輕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

  但在王思宇的堅持下,他們還是進行了適度的讓步,比如在呱呱牛奶系列之外,同意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新增三種兒童飲料型牛奶,分別為「娃嘿嘿草莓果味酸奶」、「娃嘻嘻黃桃果味酸奶」、「娃哼哼菠蘿果味酸奶」三個品項。

  又比如,在所有呱呱奶的外包裝上,都標注上「呱呱牛奶,JustBeautiful!」的廣告詞,另外,在經過激烈的爭吵後,也勉強同意了他做出的幾項重大部署。

  作為交換條件,王思宇在招聘中內定的五位美女副總都被拿下,並且承諾在公司業績良好的情況下,三年之內不再對公司的正常工作進行無端幹擾。

  這段時間李青梅也沒有閑著,在她的認真督促下,原青羊乳品廠的一百五十餘名職工大部分都已拿到了工齡買斷補償款,只有十幾人已經無法聯繫到,就將錢交到他們的直系親屬手中,請他們代為保管。

  乳品廠轉制後的工資標準也已經制定完畢,普通工人的基本薪酬是以前的兩倍,另外還有各種績效工資及加班獎勵,消息傳出來後,李大能耐喝醉酒後跑到縣政府門前放了三掛鞭,險些被當成搗亂的抓起來。

  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八點半,是一個烏雲滿天的好日子,青羊乳品廠門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三四百名群眾秩序井然地站在道路兩旁,十幾輛黑色的小轎車在鞭炮聲中緩緩駛來,縣委書記粟遠山、縣長鄒海等縣領導在下車後,與前來迎接的天鵬縱橫乳業有限公司總裁張書明、副總裁黃雅莉等公司高層進行親切握手。

  王思宇站在縣委領導中的第二排,但他個子比較高,就發現在人群中,正有一個穿著紅色上衣,黑色短裙的美少女扛著攝像機貓腰鑽來鑽去,幾番打量下,終於記起,這個女孩就是去年平安夜自己曾尾隨過的女孩,名字裡似乎有個「璿」字。

  自從發現了李青璿後,王思宇的目光就一直追逐著她,至於後來粟遠山講了什麼、鄒海又講了什麼他全都沒有聽進去,反正現在的領導發言翻過來掉過去就是那麼幾句,如同寺廟裡的和尚念經,除了阿彌陀佛之外就是南無阿彌陀佛,搞不出什麼新花樣來。

  在張書明代表天鵬縱橫有限公司做完答謝詞後,場地邊上又響起了一陣鞭炮聲,幾個穿著旗袍的少女手捧紅綢和剪刀迎上前來,粟遠山、鄒海、張書明三人手持剪刀同時發力,伴隨著「哢嚓」一聲清脆的響動,紅綢被剪成四段,周圍掌聲四起,歡聲雷動,粟遠山「嗨嗨嗨」地笑了幾聲後,就點頭道:「三羊開泰,這主意不錯,好兆頭。」

  隨後他在張書明的陪同下,上前幾步,一把扯下罩在右側門牆上的大紅綢緞,金光閃閃的「天鵬縱橫乳業有限公司」幾個大字就顯露出來,至此,開業典禮的最後的一項也順利完成,張書明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在剪裁過程中下雨,好在老天還算給那位怕陽光的縣委書記面子,沒有把大夥澆個透心涼。

  縣委領導們上車離開後,周圍的人群就在各自單位領導的指揮下,紛紛散開,王思宇沒有走,因為車間的工人們專門為他舉行了一個特殊的儀式,王思宇再次換上工人的服裝,取了第一車奶樣,收了第一罐奶,親自開動機器,把預處理車間的程序又重新走了一遍,當他把鮮奶重新殺到高位罐時,全廠六十幾名職工排成方隊,整整齊齊地為他鞠躬三次。

  張書明與黃雅莉相顧駭然,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莫名的感動,這個場面實在是出人意料,他們並不知道之前曾發生的事情,所以沒有料到,這位小王縣長在工人心目中竟然有這樣高的威望。

  王思宇心裡也是大為感動,不過還是微笑著道:「李大能耐你個傢夥,馬屁都不會拍,你他娘的有能耐再擺幾個花圈出來。」

  話音剛落,眾人笑作一團,王思宇揮揮右手,輕聲道:「都去幹活,別扯那些沒用的。」

  眾人散後,他轉過身來,用手指在眼角蹭了幾下,搖頭道:「大夥這是在鬧著玩,別太當回事。」

  三個人出了車間,來到公司的小會議室裡,王思宇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上,抽了幾口道:「張哥,新機器的調試工作怎麼樣?多久能夠完成機手培訓?」

  張書明忙回道:「最多一周,雖然是二手設備,但廠家服務很好,前天所有售後服務工程師就都已經到齊了,他們會跟蹤兩周,這方面你不必擔心。」

  「奶源方面的準備工作呢?」王思宇很滿意地點點頭,又繼續問道。

  張書明笑道:「也都安排好了,擠奶大廳每天能保證十五噸鮮奶,臨近的幾家奶站也都打好招呼,如果的確有需要,他們能優先供給我們二十五噸鮮奶。」

  王思宇搖頭道:「可能還不夠,我估計至少也需要六十噸。」

  「那我再安排人下去跑跑。」張書明心裡納悶,不知道王思宇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但幾次詢問王思宇都沒有正面回答,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雅莉,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王思宇彈彈煙灰,把目光轉向黃雅莉。

  黃雅莉皺著眉頭道:「按你的要求,省內各重點城市都已經派駐了銷售人員,主要商場也都已經打好招呼,首批鋪貨沒有問題,但是我還是反對你這樣做,你這樣簡直是亂搞,產品在沒有打出知名度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走出貨,你把攤子鋪得這麼大,簡直是在浪費人力物力。」

  王思宇搖頭道:「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只有一個要求,必須在五月十四號前,完成我交代的任務,這是我最後一次幹預公司的事物。」

  張書明與黃雅莉聽後都點點頭,同時道:「沒問題。」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留意五月十四號左右省內各大媒體的動向,那幾天可能會很熱鬧,大家要做好週末加班的準備。」

  五月十四日上午,省內各大媒體都在頭版頭條披露了一條重要新聞,在省內乳製品抽檢中,十幾家品牌的產品均檢測出對人體有害的沙門氏致病菌,必須全部下架,另外兩家全國知名企業存在提前打印生產日期的問題,被勒令暫停銷售,華西省電視臺對此也進行了報道,在報道中還向市民介紹了四家檢測合格的企業,均是華西省本地的企業,其中一家,即是天鵬縱橫乳業有限公司的呱呱奶。

  第二天晚上,省內電視臺的某黃金檔節目出現重大紕漏,在節目收尾時,兩位深受市民喜歡的男女主持人的對話竟被意外播出,頓時引起一場渲染大波。

  女主持人一邊整理桌面的文稿,一邊輕聲道:「那個呱呱奶真的好好喝哎!」

  男主持人點頭拿起一包牛奶嘗上一口,點頭道:「是啊,呱呱牛奶真JB好喝,比挺動牛那個強多了。」

  節目一經播出,全省譁然,第二天各大超市的呱呱牛奶被搶購一空,人們都想嘗嘗,這傳說中的呱呱牛奶到底有多JB好喝。

  隨後就有市民打爆了電視臺的熱線電話,內容是:「呱呱牛奶是JB挺好喝的。」

  與此同時,天鵬縱橫乳業公司開始讓利促銷,並開始在電視臺播放廣告,兩個青春熱辣的美少女舉著兩盒牛奶大跳熱舞,廣告詞是:「呱呱牛奶,JustBeautiful!」

  但觀眾的目光只盯著大寫的「JB」兩個字,又想起了那牛叉無比的廣告詞,「真JB好喝!」

  於是,剛剛上市不到半個月的呱呱牛奶竟出現了熱賣,眾多經銷商紛紛要求加盟,呱呱牛奶就這麼火了,到了月底,竟奇跡般地佔有了省內乳品市場的兩成份額。

  在爆出「JB門事件」後,那位男主持人就淡出熒屏,市民以為他被電視臺開除了,其實他是被調到某欄目組擔任副主任,除了寫了一篇不痛不癢的檢查外,生活基本沒有受到影響,而且還開上了一輛價值不菲的進口轎車。

  過了幾天,省技術監督局,省衛生防疫站在官方網站以及各大報紙上,做了豆腐泡大小的聲明:「因樣品意外污染,上次檢測結果不夠準確,複檢工作正在進行中,敬請廣大市民關注最新報道。」

  六月上旬,挺動牛乳業有限公司總裁牛X生在一次乳品峰會上抱怨道:「國內某些省份在搞地方保護主義,其手法極其卑劣,令人憤慨。」

  而第一次參加峰會的天鵬縱橫乳業有限公司總裁張書明先生在電視直播中表示:「過度的壟斷不利於乳品行業的健康發展,有道是‘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盛開春滿園!’只有更多的乳品企業站起來,乳品行業的春天才會到來。」

  他的發言得到了眾多中小乳品企業代表的一致贊成,會場上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王思宇沒有看電視,他此時正在手裡把玩著一把小刀,刀長兩寸,造型有如一彎新月,小刀在指尖輕盈地跳躍著,刀鋒上不時閃過一縷毫光,而李飛刀正站在七步之外的一棵樹上,細心地在樹枝上拴好十三隻蘋果,隨後拍拍手站到一邊,點頭道:「開始吧。」

  王思宇深吸一口氣,擺了一個很酷的POSS,右手猛地揮出,小刀帶著一股勁風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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