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官道之色戒 作者:低手寂寞(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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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3 19:16:2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4 848535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1
第三十二章 鑄劍為犁(一)

  因為連日奔波,身邊的三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在吃晚飯時,興致都不是很高,王思宇見狀,特意給大家放了一天假,讓眾人緩解疲勞,只有勞逸結合,調整好狀態,才能精神飽滿地投入工作當中。

  晚上,他正在房間裡翻看材料,對黃曲市的各項工作,進行評估,秘書歐陽吉安敲門進來,微笑道:「部長,晚上和媒體圈的幾位朋友聚會,想去酒吧玩,您是不是一起過去下,與民同樂?」

  「好吧,出發時來喊我。」王思宇沒有抬頭,而是拿起旁邊的簽字筆,在材料上某處做了修改,隨即放下那管粗大的簽字筆,喝了口茶水,語氣溫和地道:「歐陽,老馮和成江也去嗎?」

  歐陽吉安忙走了過來,續上茶水,微笑道:「老馮已經睡下了,成江剛剛出門,去見一位老戰友了,估計得明天下午才能回來。」

  「哦!」王思宇點點頭,把手中的材料丟到旁邊,輕聲道:「歐陽,我有個想法,明天休息之後,我和他們兩人,繼續下去考察,你留在黃曲,把調查深入一下,結果出來後,再回省城。」

  「好的,部長。」歐陽吉安說完,卻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豎起耳朵,想聽下文。

  王思宇卻擺擺手,輕描淡寫地道:「就這樣,你先回去吧,這幾天辛苦了,要注意休息。」

  「謝謝部長關心。」歐陽吉安有些奇怪,但還是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房間,百思不得其解,部長只說要深入調查,可調查什麼,卻沒有言明,那就是要靠自己猜測了。

  「難道是?」歐陽吉安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迅速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前兩天,在埔城市調查國色天香娛樂城的內幕消息,卻沒有得到結果,王部長大概是不太滿意,這才讓他深入調查。

  要知道,那家娛樂城就是從黃曲市幹起來的,而娛樂城的老闆,趙青紗原來在黃曲市政府機關任職,下海經商之後,如魚得水般地聚斂了大量財富,這裡面,或許別有隱情。

  順著這樣的思路想下去,歐陽吉安又有新的發現,心頭不禁一陣狂跳,暗自責怪,真是愚蠢頭頂,居然忘記了,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田鳳駒也是從黃曲市出來的幹部,這裡是他的老巢,很多幹部,都與田鳳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王部長初到省委組織部,要想打開局面,還是很艱難的,在這個情況下,到下面視察工作的初衷,就是奔著黃曲來的,想通過對黃曲的調查,對田鳳駒進行外圍調查,而這個摸底工作,應該嚴格保密,不讓外界察覺,因此,由秘書代勞,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

  想到這裡,歐陽吉安嘴角泛起笑容,他忽然發現,自己還真有做秘書的天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獲得了領導的信任,還能理解領導不好明確表達的意見,實屬不易。

  與此同時,歐陽吉安也感到了壓力巨大,能否完成這個任務,對他而言,實在是個嚴峻的考驗,但他已然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事情辦好,為部長分憂解難。

  晚上九點半鐘,歐陽吉安的幾位朋友來到了酒店,這些人都是報社記者,還有兩位是電視臺主持人,男的溫文爾雅,女的落落大方,都是些談吐不凡的文藝青年,也都把歐陽吉安這位江南省的知名記者,視為前輩。

  歐陽吉安到省委組織部上班時間不長,現在還屬￿借調性質,組織關係並沒有轉過來,仍留在江南日報,他為人也很低調,也沒有把換工作的事情,向外擴散,因此,在向眾人引薦王思宇時,他只說這是報社的同事,一起來黃曲調研。

  這些人見到王思宇後,表現得都很自然,似乎沒人認出,這位謙遜低調的年輕人,竟是省委大員,讓歐陽吉安暗自覺得好笑,這幾位自命不凡的記者朋友,非但消息閉塞,視野也太過狹小,只盯著黃曲這個巴掌大的城市,對外面的消息,卻是知之有限,實在不夠專業。

  一行人下了樓,熱熱鬧鬧地坐進兩台小車,開車的一位女主持人,忽然回頭笑道:「歐陽,你那位新收的徒弟,好像不是江南省人,哪來的?」

  「怎麼著,看上了?」歐陽吉安和他們鬧慣了,平時說話也是百無禁忌,加上王思宇在後面那台車上,此時講話就更加肆無忌憚:「娟子,喜歡晚上就灌多了,領回去糟蹋。」

  女主持人撇了撇嘴,笑著道:「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名花有主了,明年就結婚。」

  後排一位記者玩著手機遊戲,也跟著湊趣道:「有男朋友怎麼了,足球場上還有守門員呢,不照樣進球嗎?」

  女主持人也很彪悍,當即反唇回擊道:「那是門太大了,把本姑娘的迷你型球門擺上,哪個能踢進去?」

  車子裡頓時發出一陣哄笑,歐陽吉安把手一擺,笑著道:「門小怎麼了,搞興奮了,一樣擠進去!」

  女主持人打著方向盤,不甘示弱地道:「歐陽,我現在就很興奮,你擠個看看。」

  歐陽吉安頓時無語,頭大如鬥,悻悻地道:「娟子好久不見,這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有本事,你在午夜雜談的欄目裡,也把這話播出去。」

  女主持人開著車子,笑著調侃道:「好啊,你歐陽大記者要是打個樣,小女子一定奉陪到底。」

  歐陽吉安擺擺手,回頭望了一眼,輕笑道:「娟子厲害,我說不過你,不過,等會去了酒吧,可別和我那位朋友開玩笑,他平時特別嚴肅,很少和人鬧的,別惹火了,讓我下不來台。」

  旁邊一位記者點上煙,笑著問道:「怎麼,有後臺?」

  歐陽吉安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門子特別硬,宣傳部長見了他,都很客氣的。」

  開車的女主持人笑笑,擺手道:「歐陽大記者,又在吹牛了!」

  歐陽吉安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還別不信,反正把話提前撂下,哪個不注意,惹惱了他,別怪我不仗義,當場翻桌子。」

  「知道了,瞧你緊張的,至於嘛!」女主持人臉上閃過異樣之色,伸手打開車內音響,裡面傳出胡可兒甜美的歌聲,她也用高跟鞋打著拍子,跟著哼唱起來。

  兩輛車子開到市中心,就在一家裝修豪華的酒吧門口停下,眾人下了車子,歐陽吉安像往常一樣,奔到王思宇的身邊,聲若蚊蠅地道:「老闆,這些人就喜歡鬧,您可別太在意。」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出來玩,就要放鬆些,現在你是師兄,大家都聽你的。」

  歐陽吉安立時樂了,嘴都有些合不攏,說了聲得令,就和眾人走了進去,在一樓找到檯子,點了酒水果盤,邊說邊聊,這時酒吧裡的人已經不少了,卻還在播放暖場曲。

  半個小時後,又點了幾瓶軒尼詩,酒吧裡的音樂漸漸高亢起來,王思宇也隨著眾人下去跳了舞,先前那位女主持人倒是很奔放,站在他對面大秀舞姿,身子如蛇般扭動著,把秀髮甩得紛飛,很是撩人。

  旁邊一位記者見了,就把頭湊到歐陽吉安身邊,輕笑道:「看見沒,有點意思啊?」

  歐陽吉安笑了笑,小聲道:「沒用,那是位佛爺,她可請不動!」

  那位記者忽然神秘地一笑,搖頭道:「不見得,娟子心眼可多著呢,你還別小看她。」

  歐陽吉安聽著弦外之音,感覺有些不對勁,就詫異地道:「老劉,什麼意思?」

  那位劉姓記者冷哼一聲,小聲道:「裝什麼糊塗,歐陽師兄,以後別忘了提攜小弟。」

  歐陽吉安心裡咯噔一下,就點點頭,微笑道:「客氣了,咱們是什麼關係,有事儘管提。」

  劉姓記者笑了笑,拱手道:「謝了,歐陽,有空單獨請你喝酒。」

  歐陽吉安有些不放心,悄聲問道:「老劉,這個事情,還誰知道?」

  劉記者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好說,反正娟子像是知道,她平時可不像這樣風騷,瞧那架勢,像是要把佛爺吃進去!」

  歐陽吉安有些後悔了,怕惹出事端,歎息道:「別,那樣罪過可就大了。」

  劉記者嘿嘿地笑了起來,含蓄地道:「我的傻師兄,你就別管太多了,這種事情多了,領導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歐陽吉安點點頭,偷偷瞄著王思宇,見他也漸漸進入狀態,扭得愈加歡暢,也就不再吭聲,暗自琢磨著,現在的領導,都好這口,王部長大概也不例外。

  跳了二十幾分鐘,眾人紛紛返回座位,繼續喝酒閒聊,那位女主持人卻趁機換了位置,坐到王思宇的旁邊,搔首弄姿,暗送秋波,擺明瞭有所企圖。

  王思宇卻是點了一顆煙,笑眯眯地不說話,這位女主持人雖然長相不錯,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且,對方過於熱情,又顯得輕佻了些,讓他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

  歐陽吉安喝了口酒,笑著道:「諸位,國色天香現在的生意怎麼樣?」

  旁邊的年輕記者接話道:「那當然好了,生意很火爆,怎麼,歐陽想去那裡玩?」

  劉姓記者拿起一牙西瓜,笑著道:「消費太高了,可玩不起。」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隨口問道:「那位老闆,是姓趙嗎?」

  旁邊的女主持人按捺不住,搶話道:「是趙青紗,全市十佳知名企業家,還是省政協委員。」

  王思宇吐了口煙圈,不動聲色地道:「那麼厲害,女強人啊!」

  女主持人撇了下嘴,翹起一根白生生的蘭花指,小聲道:「錯了,是大眾情人。」

  王思宇故作好奇,皺眉道:「怎麼說?」

  女主持人欲言又止,輕笑道:「還是劉哥講吧,有些事情,我也是聽他說過的。」

  劉姓記者在關鍵時刻,卻縮了回去,搖頭道:「那些都是傳聞,可當不得真,不能亂講。」

  歐陽吉安趕忙煽風點火,笑著勸道:「老劉,就當笑話,隨便說說吧!」

  劉姓記者遲疑了下,就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這些事兒,在黃曲市,也差不多是公開的秘密了,那位趙總長得漂亮,跟了幾位市領導,靠上床拿項目,要不然,她的地產生意哪能那樣好。」

  王思宇剛要發問,身子忽然僵住了,與此同時,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舒了口氣,故作鎮定地道:「這個八卦倒很有意思,應該瞭解下,我先去趟洗手間。」

  女主持人會意,把手抽回來,拿起酒杯,輕笑道:「歐陽,等會咱們去K歌吧,難得你這位大才子來黃曲,要玩得開心些才好。」

  歐陽吉安心裡明鏡似的,這位老妹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敢擅自做主,就含糊地道:「再說吧,等會看看他的意思。」

  王思宇去了洗手間,噓噓之後,拉上褲鏈,洗了手,又掏出手機,喃喃道:「這個琪琪姑娘,真是奇怪,都這麼久了,也沒來電話,成不成的,你倒是吱一聲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1
第三十三章 鑄劍為犁(二)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王思宇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暗自感到有些納悶,這幾天發生的某些事情,有些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這次下來巡視的主要目的,就是通過瞭解各地市的經濟運行情況,考察民情和政情,對當地的主要領導幹部摸底,順便造出輿論,打破省長張平湖搞的政治封鎖。

  因此,他的主要精力,也都放在工作上,每天忙得不亦樂乎,連和女人們通電話的時間都很少,回到賓館就是整理材料,剩下的時間,多半是蒙頭就睡,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考慮別的。

  可邪門的是,似乎桃花運又有氾濫成災的趨勢,先是那位埔城市的年輕女警察,如同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一般,很奇怪地就出現在眼前,然後,就讓王思宇體會了下一見鍾情的感覺。

  雖說沒有結果,可那種神奇的速度,讓他感到莫名的驚詫,然而,沒想到,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功夫,記錄再次被刷新,剛才那位女主持人,比曾雪琪還要迅猛和直接。

  在賓館見面時,還沒覺得怎樣,可坐到酒吧裡時,王思宇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感覺那位女主持人的眸光飄忽,有意無意間,總在往自己的臉上招呼,像是欣賞一幅世界名畫。

  王思宇當時就感覺到奇怪,但還沒有多想,唯恐是自作多情,沒想到,進了舞池之後,女主持人變本加厲,充分利用曲美的身姿,和熱烈的舞蹈,來對他進行大膽的暗示。

  舞池裡的動作,自然是有些誇張的,甚至狂放不羈的,可女主持人某些出位的肢體動作,再加上勾魂的眼神,已經讓王思宇準確地判斷出,對方在釋放著強烈的信號,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挑逗。

  在某個瞬間,王思宇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再次不爭氣地被撩撥起來,隨後,也通過肢體語言,表露了某種隱性的配合,以至於兩人之間的身體越來越近,發生了多次碰撞和摩擦。

  原本以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已經可以了,沒想到,在回到座位後,女主持人又坐到了他的身邊,並且非常大膽地,把手放在他的膝蓋上,輕輕摩挲著。

  王思宇當時就愣住了,天知道,兩人從見面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的功夫,怎麼就會變成這樣,若不是對方的身份,確實是電視臺的主持人,他都會聯想到某種特殊職業了。

  「怎麼回事?」王思宇拿手揉著眉心,不知為什麼,又想起了無良神棍,莫非那老東西修為大漲,又在自己的命格上做起什麼文章了?

  又或者,是歐陽吉安不小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這種可能性倒是極大,記得那位美女警察也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後,開始動了春心的。

  想到這裡,王思宇有些洩氣,他當然清楚,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這個身份,對很多女人而言,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這樣得來的無邊豔遇,卻不是他所喜歡的。

  他之所以能接受曾雪琪的表白,主要是基於一種信任,那種感覺是不錯的,和這位娟兒的女主持人相比,曾雪琪清純得如同一張白紙,否則,也不會有狼狽逃跑的一幕出現了。

  而現在王思宇要考慮的問題,是回到酒吧的檯子邊上,還是偷偷溜走了,這位女主持人如此瘋狂,天曉得接下來,她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雖說男人在這方面,基本是不會吃虧的,而且對方也有幾分姿色,不過,王思宇還是覺得謹慎些好,免得落入人家的圈套,到時被女人黏上,搞不好要頭疼一陣子了。

  可剛剛下定了決心,走出洗手間,卻發現,女主持人站在甬道裡,正在望著這邊,王思宇笑笑,禮貌地走了過去,微笑道:「娟子,有話要說?」

  「沒有,裡面太吵了,想出來轉轉。」女主持人話雖然這樣說,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依舊注視著他的眼睛,眸光裡閃動著某些誘人的光芒。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從這雙窗口裡,王思宇看到的是某種熱切的渴望,以及致命的誘惑,對於防禦力極低的王思宇而言,幾乎難以抵制,此刻,他甚至感覺到,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不過,他還是努力平復了心情,以極為平淡的口吻道:「那好,美女主持人,我先過去坐了。」

  女主持人卻輕輕一笑,柔聲道:「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王思宇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忽然變成了:「好吧!」

  於是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著,離開酒吧,在門外徘徊著,半晌,王思宇轉過頭,輕聲道:「為什麼?」

  女主持人笑笑,低聲道:「因為你的身份。」

  王思宇倒是吃了一驚,故作不懂地道:「什麼意思?」

  女主持人停下腳步,眼裡閃過一絲悵然,輕聲道:「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全省幹部大會,當時鏡頭給了位年輕的省委組織部長,我印象極為深刻,你們長得很像。」

  王思宇笑笑,故意逗她道:「娟子,你不是第一個誤會的,在報社裡面,他們都稱我為第二組織部長,因為我們長得非常相似,僅此而已。」

  女主持人燦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漂亮的牙齒,搖頭道:「王部長,我從小記憶力就好,幾乎是過目不忘,況且,江南日報裡面,我也有其他熟悉的朋友,剛到酒吧時,就已經核實了。」

  「你很坦白,老實說,這讓我很驚訝。」王思宇不再偽裝了,而是蹙起眉頭,好奇地道:「可是,剛才的舉動,又是在證明什麼,是好感嗎?」

  女主持人臉色忽然黯淡下來,低下頭,拿黑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輕輕劃動著,良久,才輕聲道:「你可以這樣認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給出最周到的服務,就這樣!」

  「那麼,交換的條件呢?」王思宇的聲音裡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但心裡卻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目光也落在女人的腰身上,某種久違的邪惡,似乎在緩慢而堅定地發酵著。

  「上車去說吧!」女主持人看了他一眼,就走到白色的奧迪車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王思宇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似乎主動權,一直都被這女人掌握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抗拒,這讓他感覺非常不爽,但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他還是跟了過去,坐到了副駕駛位上,隨手關上車門,輕聲道:「可以說了。」

  「不先看下本錢嗎?」女主持人的聲音裡帶著戲謔,可那張滿是笑意的臉上,卻已經出現了斑斑淚痕,她把肩頭的吊帶脫下,露出一段光潔雪白的肌膚。

  王思宇卻歎了口氣,點上一顆煙,搖頭道:「不必了,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出來。」

  女主持人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臉色也忽然漲紅,雙手握拳道:「我想對付一個人!」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轉頭盯著她,輕聲道:「誰?」

  女主持人咬著嘴唇,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副市長劉燁晨!」

  王思宇微愕,撣了撣煙灰,輕聲道:「為什麼?」

  女主持人終於忍不住,淚如泉湧,哽咽著道:「他當初強暴了我,又拍了裸照,威脅我做了情婦,後來,又把我轉讓給另一位市領導,我明年就要結婚了,可他就像惡夢一樣的存在,根本讓我沒辦法解脫出來。」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指尖傳來的灼燒感,才讓他恍然驚覺,把把煙蒂丟掉,皺眉道:「怎麼不報警呢?」

  「當初是沒有證據,而且……」女主持人搖了搖頭,咬著嘴唇道:「他們在這裡太強大了,沒人能管得了,我如果報警,一定會身敗名裂,還奈何不了這些人!」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那現在,能提供有力的證據嗎?」

  女主持人摸出紙巾,擦了眼淚,點頭道:「能,我趁他們不注意,做了十幾次錄像,還有一些錄音,都可以提供出來。」

  王思宇心情有些沉重,歎息道:「那就好辦,把東西交給歐陽吧,他要在這裡逗留些日子,如果證據是可信的,我保證給你個交代。」

  女主持人燦然一笑,把肩頭的吊帶提上,悵然道:「好,王部長,我是你的了,晚上就過去!」

  「我不是劉燁晨。」王思宇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輕聲道:「歐陽那裡有我的手機號碼,事情沒有解決之前,隨時都可以聯繫。」

  「好的。」女主持人也跳下車子,目送著王思宇遠去,歎了口氣,倚在車邊沉思半晌,才又打起精神,重新回到了酒吧。

  王思宇在路上走了一會兒,才把沉鬱壓抑的心情舒緩開,站在路燈下,招手打了輛出租車,回到酒店的房間,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就脫了衣服,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一條腿剛剛邁進浴缸,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來電顯示,見是唐衛國打來的,趕忙接通,笑著道:「衛國,這麼晚了,有事?」

  唐衛國歎了口氣,輕聲道:「宇少,有件事情,請你幫下忙。」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衛國,有事儘管提,能解決的,一定會幫忙。」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唐衛國笑笑,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下,原來,他最近在甘寧省,和吳家那位太子,吳俊生鬥法,兩人各自施展神通,鬥得不亦樂乎。

  唐衛國最近有些力不從心,已然落入下風,再不發起反擊,形勢岌岌可危,有可能會敗走麥城,情急之下,他想和於家搞次合作,敲打下對方,以便與吳家達成妥協,穩定住局面。

  王思宇聽了,微微一笑,點頭道:「好的,衛國,這件事情,我會和春雷書記提下,應該沒問題。」

  唐衛國笑了笑,輕聲道:「宇少,可別怪我不提醒你,這次,是你落井下石的最好機會,假如我在甘寧省站穩腳跟,下一步,可能就要劍指江南了!」

  王思宇笑笑,懶洋洋地道:「沒關係,以後的事情,誰都沒法預料,不過,至少現在,咱們既然是兄弟,就得互相幫襯著發展。」

  唐衛國神色一輕,拿起茶杯,笑著道:「說吧,兄弟,想要什麼條件?」

  「真有誠意,那就嘴一個吧!」王思宇說完,忽然覺得有趣,竟忍俊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滾!」唐衛國掛斷電話,把杯子丟到茶几上,摸著白淨的面龐,低聲道:「我最恨人家說小白臉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三十四章 鑄劍為犁(三)

  在武陵和河東兩地的考察,進行得非常順利,王思宇在這兩地的考察重點,側重於三零五項目的展開,很多時候,地方黨政一把手最頭痛的是資金問題,然而,有了資金之後,在投入上卻又極為盲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是官場普遍存在的頑疾,卻很難根除,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身為官員,都想著在最短的時間內出成績,沒有誰願意為後任打基礎,因而寅吃卯糧,先缺後空的現象,屢見不鮮,大家都抱著我走後哪管洪水滔天的心態工作,沒誰想當活雷鋒。

  而靠投資和輸血這種方式來拉動經濟,雖然立竿見影,但卻難以持久,一旦拉不到資金和項目,立時成了無源之水,處境艱難,武陵和河東兩地,也是陷入了這樣的經濟怪圈,在這兩地的考察過程中,王思宇也針對當地的經濟特點,構造了些尚未成熟的方案,準備以後抽出時間,和孔明仁探討下,共同為兩地開出藥方。

  幾天後,考察活動結束,王思宇帶著辦公室主任馮金生、保衛幹部張成江返回省城,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方如海夫婦已經在兩天前離開江南省,回到華西老家靜養去了,而家裡只剩下方晶一個人。

  小丫頭剛剛忙完了案子,這些天倒是輕鬆了許多,就又撿起了以前的網絡遊戲,和隊員們下副本,各種光環火球亂開,忙得熱火朝天,以至於王思宇進屋後,她像是看到救兵一樣喊了起來:「小宇哥哥,快來替我打一會兒,這關很難過,差點就團滅了!」

  王思宇喊了聲好,就把公文包放下,脫下西服,掛在衣架上,挽起袖口走了過來,替換了方晶的位置,熟悉了下操作,就跟著隊友們做起了任務,方晶充當著導師的角色,站在旁邊,一邊叼著吸管,一邊進行現場指導,玩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完成任務。

  退出遊戲後,方晶乖巧地坐在他的膝蓋上,仰頭道:「小宇哥哥,這次下去一定很忙吧?」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一共跑了六個地市,三十幾個縣,你說忙不忙?」

  「那就是說,沒時間泡妞了?」方晶眯起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剛才,可是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王思宇抱起了她,走到床邊倒了下去,拿手拂動著她柔軟烏黑的秀髮,悄聲道:「那麼,你吃醋了嗎?」

  「嗯,是有點!」方晶用力地點頭,眼睛裡泛著小孩子才有的光芒,又勾住了王思宇的脖子,輕笑道:「不過,你回來就好了,他們兩人離開,家裡空落落的,我還真不習慣。」

  王思宇笑笑,把手落在她的腰間,溫柔地撫摸著,戲謔地道:「小晶,老師和師母離開了,你就不怕嗎?」

  「有什麼可怕的?」方晶臉紅了,像是熟透的大蘋果,吃吃地笑道:「小宇哥哥,你這壞蛋,是不是又在打歪念頭了?」

  王思宇點點頭,右手如蛇般滑動,落在她的翹臀上,擠眉弄眼地道:「晚上洞房,怎麼樣?」

  方晶哼了一聲,撅嘴道:「想得倒美,不幹!」

  王思宇的手有些不安分,臉上帶著一絲壞笑,輕聲道:「為什麼?」

  「不喜歡唄!」方晶探出手,摸住了那只手腕,悄聲道:「壞死了,就不能安分一會兒嗎?」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來,搖頭道:「小晶妹妹,外面那些人,變著發地玩美人計,你再不努力點,哥哥可就飛了!」

  方晶撇了撇嘴,故意做出不開心的樣子,冷哼道:「看,不打自招了吧?」

  王思宇笑笑,自吹自擂道:「可她們找錯了人,王大官人對於美女,那向來是……」

  方晶嘻嘻一笑,搶話道:「來者不懼!」

  「錯!」王思宇深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道:「那是多多益善啊,我最喜歡美人計了,強烈要求每天都中計!」

  方晶氣急,翻過身子,揮出粉拳,雨點般地打拉過去,悻悻地道:「沒出息的,討厭,二百六十五!」

  王思宇笑著躲閃,隨後把她拉在懷裡,笑著道:「小晶妹妹,乖,嘴一個吧!」

  方晶卻笑著閃開,氣鼓鼓地道:「小宇哥哥,真不像話,身上臭臭的,快去洗澡吧!」

  王思宇點點頭,笑著站起,去浴室放了水,嘩嘩地洗了起來,這些天的滿身疲憊,仿佛都被暖流沖刷乾淨,只覺得精力充沛,周身充滿了力量。

  回到臥室時,檯燈開著,方晶穿著白色碎花衣服,正倚在床頭翻看雜誌,王思宇摸了過去,掀開被子,探頭望去,笑著道:「看什麼呢?」

  「女孩子看的,跟你們沒關係。」方晶有些慌張,把雜誌丟開,又倒在他的懷裡,紅著臉道:「小宇哥哥,你說,假如有天,我們有個孩子,應該叫什麼名字呢?」

  王思宇笑笑,伸手刮著她秀挺的鼻樑,輕聲道:「小晶,討論這個問題,太早了些,眼下的問題,是不是應該先那個那個?」

  方晶不幹了,拉長聲音,像是精靈吟唱一般喊道:「討厭啦,你要是不回答這個問題,晚上別想再摟著人家了,那裡……那裡也不讓碰了!」

  兩人嬉戲著鑽進被窩,又搗鼓了一番,直到被子裡面傳出幾聲嬌啼,一隻手才從被子裡伸出,關掉檯燈,被子重新抖動起來。

  次日上午,王思宇正坐在辦公室裡,整理材料,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王思宇沒有抬頭,輕聲道:「請進!」

  房門推開,常務副部長田鳳駒走了進來,客氣地道:「部長,你好,此行辛苦了!」

  王思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田,快過來坐吧。」

  說罷,他起身,親自泡了杯茶水,遞過去,田鳳駒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笑著道:「上好的龍井茶,味道不錯。」

  王思宇暗自納悶,總覺得他今兒的表現,出奇的熱情,像是有些故意討好的意味,索性把姿態稍稍擺得高些,笑著不說話。

  田鳳駒放下茶杯,環顧四周,像是有些隨意地道:「部長,歐陽沒回來?」

  王思宇有些吃味,意味深長地道:「沒有,我讓他在黃曲再跑跑,事情搞清楚了,才能回來。」

  田鳳駒笑笑,沒有多問,而是點點頭,若無其事地道:「唔,那回頭讓老馮安排個內勤過來吧。」

  說罷,把手中的材料拿出來,遞給王思宇,又彙報了省委組織部近幾天處理的事項,王思宇翻看著文件,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

  十幾分鐘後,田鳳駒彙報完畢,回到了辦公室,臉色變得陰沉起來,點了一顆煙,沉思半晌,就摸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了號碼,皺眉道:「鳳鳴,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電話裡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哥,放心吧,問題不大。」

  田鳳駒撣了撣煙灰,沉吟道:「不能大意,有些事情,要處理好,別搞得不可收拾。」

  電話那邊的人想了想,輕聲道:「別的問題不大,就是怕國色天香那邊出事兒,趙青紗很難纏,用美人計勾引了不少男人,她現在翅膀硬了,吃裡扒外,我的話,都不肯聽了!」

  田鳳駒有些火了,低聲喝道:「早就說了,別和她搞在一起,你就是不肯聽,要是出了麻煩,自己擦屁股,別再來找我!」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三十五章 王者之鋒

  「啪地」一聲掛斷電話,田鳳駒餘怒未消,緊接著,又把桌上的一疊材料摔了出去,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現在是真正後悔了,就不應該讓這個弟弟走上仕途。

  田鳳鳴比他小六歲,讀書時不用心,只是大專學歷,靠著他的關係,才弄到勞動局上班,因為嘴巴甜,腿腳也麻利,加上有他這位哥哥坐後臺,在單位還算吃得開。

  後來,田鳳駒得貴人相助,仕途一帆風順,這個弟弟也就跟著沾了光,從科員幹到科長,又從勞動局的清水衙門,調到了市財政局,從資金處副處長一直提到財政局長。

  去年,又抓到機會,被提拔為常務副市長,進了常委班子,成了田鳳駒在黃曲市人事佈局的重要棋子,無論市委書記,還是市長,都給他幾分面子。

  而弟弟口中那個趙青紗,田鳳駒也見過幾面,那女人確實是個風情萬種的尤物,初見之下,極為驚豔,連他這樣意志堅定的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險些淪為裙下之臣。

  國色天香娛樂城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曾經私下裡和黃曲市的領導打招呼,讓他們儘快解決掉,別留下定時炸彈,可那邊卻是一拖再拖,明擺著是捨不得這個銷金窟。

  這次王部長帶著人,下去微服私訪,著實讓他緊張了一把,尤其是黃曲市,那可是他田某人的後院,也是大本營,若是出了問題,很容易影響到他在省裡的地位。

  田鳳駒現在的處境,其實也很艱難,就像是一個雜技演員,在玩著雜耍,只不過,人家耍的道具不怕摔,他耍的卻是易碎的雞蛋,絲毫不敢大意。

  他嘴裡含著省長張平湖,雙手還得分別捧著省委書記沈君明、副書記喬戈平,兩隻眼睛也不能閑著,要死死盯住頂頭上司王思宇,這份壓力,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這四個人,就像是四顆雞蛋,各自代表著不同的利益,在他眼前的半空之中閃動著,讓他不敢稍有差錯,唯恐失手,哪顆雞蛋摔碎了,都將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省長張平湖就不用說了,背後有儲君撐腰,對自己也有提攜之恩,萬萬不能拋棄,否則,非但會落得駡名,仕途的前景也會毀於一旦。

  而省委書記沈君明、副書記喬戈平,也都是他田鳳駒得罪不起的,否則,任何人都有可能在時機適當的時候,把他推下水。

  因此,以往每次人事調整的問題,都讓他頭大如鬥,煞費苦心搞平衡,以便在三人間周旋下去,倒不是他太貪心,想大小通吃,只是希望能晚些時候,看准了再押寶。

  這位新來的王部長,是京城於家的領軍人物,更是華夏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如何能和此人處理好關係,也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馬虎。

  本來,他還想先暗自觀察一段時間,看看這位王部長是來鍍金的,還是來江南省騎馬扛槍打天下的,因此,才故意拉開距離,採取戰略性的觀望態度。

  可沒想到,對方來了還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就帶人下去,不但在清安市發出極為強硬的聲音,震動江南官場,更加派秘書到黃曲市蹲點,其用意不言自明。

  無論是攘外必先安內,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這位常務副部長,都是理所當然的目標,只是對方會在何時出手,用哪種方式出手,還是個未知之數。

  田鳳駒拿起茶杯,若有所思地道:「黃曲官場,可千萬不能出事,過幾天,我也要下去轉轉,親自處理一下!」

  下午兩點半鐘,王思宇開完會議,回到辦公室,摸起電話,給歐陽吉安打了過去,語氣溫和地道:「歐陽,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有什麼最新進展嗎?」

  歐陽吉安站在馬路邊上,回頭望了一眼,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焦慮地道:「老闆,下面傳聞很多,但要進行深入調查,恐怕要省紀委介入,單靠我自己,難度實在太大了!」

  王思宇準確估計著形勢,沉吟道:「拿不到真憑實據,調查組怕是派不下去,除非,我能說服君明書記。」

  歐陽吉安點點頭,輕聲建議道:「部長,那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著調查娟子的案子,暗地裡調查國色天香娛樂城和田鳳鳴!」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怎麼,歐陽,害怕了?」

  歐陽吉安歎了口氣,苦笑著道:「老闆,確實有點頂不住了,那些人總跟在後面搗亂,搞得我那些朋友都怕了,一個個地都躲得遠遠地。」

  王思宇微微皺眉,輕聲道:「那好,你先撤回來,別忘了把娟子提供的證據帶上。」

  歐陽吉安心裡一輕,點頭道:「好,部長,那我趕夜路,明天上午就回來!」

  「好的,歐陽,注意安全!」王思宇放下電話,收拾了桌面的材料,離開辦公室,去了省委辦公大樓,敲開省委書記沈君明的辦公室,見秘書不在,裡間也沒有其他人,就直接敲門進去。

  沈君明正在打電話,看到他進來,就拿手指了下沙發,繼續道:「喂,我說,老吳同志,只要項目能夠正常落實,財政支持方面不必擔心,專款專用,一切由省裡解決……」

  說完,他拿手捂了電話,意味深長地道:「思宇同志,蘇海部長那邊怎麼說?」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君明書記,資金上還沒有最後確定,不過,初步估計,總投入應該在五億左右,下個月中旬左右,先撥付一億八千萬,用於前期項目的籌備工作。」

  王思宇也是開懷大笑,就又拿著材料,走到辦公桌前,遞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向沈君明彙報工作,把這次調研的情況,做了詳細說明。

  沈君明戴著老花鏡,認真地翻看材料,半晌,點頭道:「工作量不小,還是側重經濟方面的。」

  王思宇笑笑,輕聲提醒道:「君明書記,黃曲那邊的問題恐怕很嚴重,應該請省紀委的領導重視起來,派工作組下去查查。」

  沈君明卻沒有立刻表態,而是面容凝重,反復把材料看了幾遍,又拿起簽字筆,在小黑本上寫了幾行字,隨即抬起頭,謹慎地道:「思宇同志,前些日子,平湖省長還在為了你的講話,在常委會上發了火,險些點名批評,我做了不少工作,好不容易遮掩過去,現在調查黃曲的幹部,合適嗎?」

  王思宇摸出煙盒,抽出一顆,遞給沈君明,自己也燃了一顆,狠狠地吸上一口,沉聲道:「君明書記,上午老田去了我的辦公室,感覺他察覺出什麼了,如果不能速戰速決,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把窟窿堵上,再想動手,可就難了。」

  沈君明臉上現出玩味的表情,摘下老花鏡,丟到旁邊,意味深長地道:「思宇同志,你的想法很好,我也贊成,可要考慮到江南這邊的實際情況,畢竟,咱們還是處於守勢。」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沈書記,在下面的時候,我反復想過了,如果採取保守的辦法,下面的幹部也會選擇觀望,只有咱們拿出解決問題的決心,他們才會跟進!」

  沈君明笑著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顯示了他此刻的矛盾心態,其實,他當初,也是有這種想法的,不然,也不會把王思宇的講話記錄整理出來,下發到縣處級單位,只是,張平湖後來的斷然反擊,又讓他打消了念頭,意圖退而求穩,與王思宇聯手穩住局勢,不再繼續惡化,也就好了。

  王思宇看出他的心思,繼續勸道:「君明書記,時間站在他們那邊,若是一味退讓,只會被一點點地蠶食掉,到了最後,也就沒了反抗的本錢,不如先出重拳,從黃曲打開缺口,那時即便是妥協,咱們在談判桌上也有了足夠的籌碼。」

  沈君明眼睛一亮,點頭道:「說的好,不過,你還是應該和春雷書記通通氣,我最擔心的還是儲君那邊,若是引起他的關注,情況就會變得複雜了。」

  王思宇笑笑,意味深長地道:「應該沒問題,到了年底,大家都忙,更何況,儲君心寬似海,不會為了這點事情大動干戈。」

  沈君明終於下定決心,點頭道:「那好,思宇同志,就聽你的,集中精力,打好這一仗,換來一個新形勢。」

  王思宇點點頭,起身告辭道:「君明書記,我回去準備了。」

  沈君明也站了起來,笑著道:「好,紀委那邊,我來安排,只是咱們要做好準備,頂住他們在常委會上的反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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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捨得

  次日上午,秘書歐陽吉安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將他在黃曲市搜集到的一些證據和資料,都帶了回來,其中,就包括那位叫娟子的電視臺主持人提供的錄像和錄音。

  而王思宇這邊,又派辦公室馮主任,去省信訪局,查找出一些重要的舉報信,他親自整理出一份材料,送交省委書記沈君明審閱。

  沈君明看過以後,極為震怒,當即作出批示,責令省委辦公廳、省紀委立即組成的聯合調查組,由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長崔祥雲親自帶隊,前往黃曲市徹查此案。

  隨後,又和省公安廳打了招呼,讓他們也派出一支隊伍,前往黃曲市,與當地警方配合,調查國色天香娛樂城案,眼見著,一場全省範圍內的掃黃打非行動,即將拉開序幕。

  而就在三天后,省委常委會上,發生了一場激烈的博弈,由於王思宇的強勢加入,使得省委副書記喬戈平一方勢力,採取了謹慎的觀望態度。

  省長張平湖等人,雖然仍佔據優勢,但也不得不有所收斂,沒有全力抵制,因此,讓省委書記沈君明的意圖能夠實現,幾項重要提案得以通過。

  會議結束後,省長張平湖收拾起桌上的材料,若無其事地離開會場,但實際上,他心裡已經懊惱到了極點,回到辦公室後,向來不吸煙的他,竟然從秘書那裡要了顆煙,皺眉吸了幾口,隨即嗆得咳咳地咳嗽起來。

  其實,這次會議上,沒有涉及到重要的人事調整,也就是說,這次爭論的意義,並不在於實質內容如何,而是在於常委會上主動權的爭奪。

  「這個王思宇啊,真是過分。」張平湖又皺眉吸了兩口煙,把半截香煙熄滅,摸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號碼只撥打了一半,隨即又放下,他歎了口氣,就坐在寬大的皮椅上,閉著眼睛不說話,腦海裡浮現出,王思宇在會場上那種寸步不讓的樣子,委實有些懊惱。

  其實,以張平湖在江南省掌握的實力,完全可以把局勢控制住,只要他滿足副書記喬戈平的幾個條件,兩人聯手,也就佔據了常委會上的絕大多數,完全可以把沈君明和王思宇孤立起來,然而,這樣做也就意味著,爭鬥將繼續升級,甚至有可能會引發到高層介入,而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必須把矛盾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這是沈君明、張平湖都要顧慮的事情,王思宇初來乍到,則反其道而行之,靠進攻來倒逼,求得妥協與平衡,這種方式雖然有些危險,但極具迷惑性。

  雖然,在相互試探底線的過程中,很可能會發生擦槍走火的意外情況,但在幾番試探之後,省長張平湖還是選擇了求穩,事實上,絕大多數處於優勢地位的人,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只有瀕臨絕境者,才會兵行險招。

  「難道是把他逼得太急了?」張平湖站了起來,走到窗口,背著雙手望著窗外的風景,沉吟不語,他知道,這個難題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否則,一旦權威得到挑戰,成為某種習慣,就變得有些麻煩了。

  只是,在打壓和安撫之間,還需要找到適合的平衡點,不能把對方,硬是推到對立面上,那樣會使問題複雜化,這進退取捨之間,需要的就不僅僅是政治智慧了,還要有耐心和契機。

  而同樣的問題,也擺在王思宇面前,他在過去的時間裡,一直都習慣於騎牆,儘量回避尖銳的矛盾,很少像現在這樣,旗幟鮮明地站到某一方的隊伍裡,作為一枚衝鋒陷陣的棋子。

  事實上,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讓他到江南來,協助省委書記沈君明工作,不但是上面的意思,也是於系做出的選擇,既然沒有回避的可能,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至於前方是讓他頭破血流的一堵南牆,還是通天大道,也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王思宇這樣做,其實還是很有底氣的,這個底氣不是來源於家族勢力,而是年輕氣盛,有時也是一種資本,適合扮黑臉,即便有些地方做得出格些,也會有沈君明幫忙拉回來,兩人雖然初次合作,但在會議上配合的很是默契,一唱一和,居然取得了極佳效果。

  只是,在會議過後,王思宇還是進行了反思,如何與平湖省長緩和關係的,對他而言,其實也是個難題,如何在不表示示弱,卻又能婉轉地表達善意,實在是個棘手的問題,當然,這是以後要考慮的問題了,現在要做的,就是頂住壓力往上沖。

  兩個調查組同時進入黃曲市,這在全省範圍內,都引發了軒然大波,似乎一場政治漩渦,正在緩慢形成當中,各方心裡的弦都繃緊了,然而,且不說調查組內部是否能夠同心協力,黃曲市的一些幹部,對調查組的到來,也都抱有持抵觸情緒,對調查工作進行了無聲的抵制。

  儘管取得了關鍵性的證據,黃曲市那位劉副市長很快被拿下來,涉及到的另一位市領導,也被隔離審查,可兩人嘴巴都很嚴,短時期內,很難取得太大突破,而且,在黃曲市委班子一些領導的遊說下,省長張平湖再度幹預了此事,做出了重要批示:「對於犯錯誤的幹部,應以說服教育為主,不能一棍子打死,更不宜上綱上線,影響黃曲市各項工作的順利進行。」

  這就與省委書記沈君明的指示精神背道而馳了,讓辦案的領導很是為難,權衡再三,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長崔祥雲在接到通知後,大為頭疼,權衡再三,就採取了折中的辦法,先期只處理了兩位市領導,其他人只是做了些浮於表面的調查工作,就率隊返回了。

  而國色天香娛樂城方面的調查,進展也是極為緩慢,那位趙總經理,能量確實很大,在她的活動下,調查組出具了一份調查報告,上面的調查結果顯示,該娛樂城確實曾有過一些違法經營活動,但按照相關的法律規定,只能給出限期整改的決定。

  調查結論從省公安廳報上來,直接傳到了省委書記沈君明的手裡,他並不認可調查結果,可又不能直接簽字否決,就暫時壓了下來,因此,本來是雙管齊下的一招妙棋,卻由於方方面面的抵制,變得頗為棘手,讓沈君明和王思宇都有些為難了。

  必須承認,王思宇低估了來自各方面的阻力,而他剛到江南省沒多久,除了省委組織部外,和其他部門的領導都不太熟悉,又限於工作分工方面的限制,不能把手伸得太長,既然無法明面幹預,也就只能在暗中做些工作。

  不過,收穫也是有的,這次到黃曲市的調查,也已經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起碼,那位副手田鳳駒規矩了許多,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要來到他的辦公室聯絡感情,這也從側面證明瞭,王思宇當初的決定,其實是非常正確的。

  這天下午,王思宇開完會議,提前回到家中,剛剛進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卻見瑤瑤穿著白色連衣裙,頭上紮著漂亮的髮髻,正站在門口,對著自己笑著眨眼。

  「瑤瑤,幾時過來的?」王思宇驚訝之餘,笑著走過去,心中卻有些遺憾,小傢夥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了,倒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現在見了面,已經不好再像以前那樣,抱在懷裡了。

  不過,瑤瑤卻活潑得很,在他面前仍然像長不大的孩子,只是嘻嘻一笑,就奔了過來,拉住王思宇的胳膊,撒嬌地道:「舅舅,怎麼見了我,一點都不開心呢?」

  王思宇笑笑,拿手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樑,輕聲道:「怎麼會呢,舅舅是感覺奇怪,才分開幾天啊,你個子又長高了。」

  瑤瑤撇了下嘴,有些不滿地道:「原因只有一個,是你太粗心了,都忘記人家以前的樣子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舉目四望,卻不見景卿和媚兒的影子,不禁有些失望,詫異地道:「瑤瑤,媽媽和媚兒阿姨沒來嗎?」

  瑤瑤點點頭,眼睛眯成月牙狀,有些誇張地比劃道:「來了,不過,媚兒阿姨和小小舅媽逛街去了,媽媽在樓上休息,她的肚子那麼大了,我懷疑是雙胞胎呢!」

  「是嗎?」王思宇心裡升起一股暖意,把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牽著瑤瑤的小手來到樓上,輕輕叩響了臥室的房門,裡面傳出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進來吧,門沒鎖呢。」

  推開房門,卻見廖景卿身穿一件粉紅色睡袍,嬌慵地倚在在床邊,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欲坐起,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王思宇怕她行動不便,忙奔了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肩頭,輕柔地道:「姐,怎麼過來前,沒提前打個電話?」

  廖景卿把書放下,那張清麗脫俗的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溫柔地道:「瑤瑤不肯,說是要給你驚喜,這孩子總是任性貪玩,在學校經常闖禍,很讓人操心呢!」

  瑤瑤嘟起小嘴,悻悻地道:「討厭,幹嘛來了就告狀!」

  王思宇咧嘴一笑,拿手摸著廖景卿的小腹,輕聲道:「果然是驚喜,小傢夥現在怎麼樣,還喜歡折騰嗎?」

  廖景卿輕輕點頭,如水的眸光裡,泛著喜悅之情,柔聲道:「還好些,前些日子鬧得厲害,許是個淘小子吧?」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最好是個小丫頭,那樣,就能和瑤瑤一樣乖巧可愛了。」

  瑤瑤倒也懂事了,咯咯地笑道:「舅舅大人,放心吧,媽媽最喜歡吃酸梅了,肯定是個女孩子呢!」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著道:「男孩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聽話,別像瑤瑤一樣淘氣!」

  瑤瑤翻了下白眼,忿忿不平地道:「你們兩個真討厭,幹嘛總打擊人家!」

  「那是為了你好。」王思宇笑笑,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直到廖景卿有些倦了,躺在床上睡去,才帶著瑤瑤進了書房,瞭解她的學習情況後,又提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幾行字,交給瑤瑤,笑著道:「瑤瑤,你現在長大了,要學會一些做人的道理了,這上面寫的,一定要記住。」

  瑤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伸出白嫩的雙手,接過那張紙,卻見上面寫著:

  1、信譽比黃金更重要,要懂得珍惜。

  2、嘴巴不會出賣別人,除了你自己。

  3、越想得到,失去的就會越多,要懂得放棄。

  4、凡事不可做絕,要留有餘地。

  5、永遠不做害群之馬。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三十七章 新年

  到了年底,省裡會議變得多了起來,幾位省領導都忙著參加各式各樣的總結大會,表彰大會,以及探望離退休老幹部等等活動,包括王思宇在內,大家都很忙碌,常委會上,雖然仍不平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年味漸濃,眾位常委們也都無心戀戰,江南官場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期。

  這段時間裡,王思宇與省委副書記喬戈平的交集漸漸多了起來,對這位有些謝頂的老者,他還是非常尊敬的,就工作而言,喬戈平也是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是他的頂頭上司,當然,這只是名義上的,既然可以繞過省委副書記,直接把文件呈交給省委書記沈君明,也就意味著,王思宇和他的地位,已經大體相當了。

  週三下午,眼看著春節就要到了,省委副書記喬戈平和王思宇所在的省委省政府慰問團,卻依舊在路上四處奔波,上午去探望了省軍區武警總隊的官兵,下午又趕往一家特困國有企業,慰問了特困職工、優撫對象、以及下崗再就業人員和低保對象,當場發放慰問金,和以往一樣,省電視臺的電視臺採訪車全程跟蹤錄製節目。

  雖然只是走馬觀花,每處地點都是攝像完畢就離開,但喬戈平畢竟年紀大了,身體有些吃不消,這一路轉下來,臉上就帶了疲憊之色,額頭上也現出細密的汗珠,但當眾人簇擁著走向車邊時,他還是停下腳步,轉頭笑道:「思宇同志,下午沒什麼別的事情了,咱們去喝幾盅吧,解解乏。」

  王思宇也想借著機會,和這位喬書記加深下感情,就笑著答應下來,車隊緩緩啟動,離開廠區,直接趕到了市區的龍鳳樓大酒店,進了豪華包間,喬戈平的氣色稍稍有所好轉,他拿起濕毛巾,擦了把臉,就含笑望著陪同慰問的江州市幾位領導,目光最後落在市委書記陶永健身上,微笑道:「老陶身體還好,比我強多了。」

  陶永健擺擺手,輕聲道:「喬書記,我這身子骨也是不太好,這一圈轉下來,就已經腰酸背痛了,再走幾家,真就吃不消了,還是王部長身體素質好,到現在,還都精神奕奕的。」

  「他年輕嘛,體力自然是很好的!」喬戈平點了一顆煙,轉頭望著王思宇,微笑道:「思宇同志,聽說你的酒量也不小,前段時間,可是在清安把陳建民同志給喝倒了,真是海量!」

  王思宇笑笑,搖頭道:「喬書記,那次是意外,趕上狀態不錯,平時我都是半斤就倒的。」

  陶永健聽了,不禁啞然失笑,笑著說:「半斤?我看起碼一斤半都不止,陳建民同志的酒量在省裡可是出了名的,能在酒桌上和他叫板的人不多,咱們省委班子裡面,也就小樓同志能和他抗衡了,其他人都不行。」

  喬戈平撣了撣煙灰,蹺起二郎腿,氣定神閑地道:「婉雲省長也可以,別看她是女同志,可在酒桌上,很有氣勢,巾幗不讓鬚眉!」

  陶永健微微一笑,接話道:「婉雲省長帶隊去歐洲了吧?」

  喬戈平點點頭,頷首道:「是啊,她帶隊去法國了,要年後才能回來。」

  王思宇笑眯眯地聽著,卻不搭話,蘇婉雲那位常務副省長,雖然是位女性幹部,作風卻特別硬朗,素有鐵娘子之稱,在江南官場,輕易沒人敢惹。

  因為工作關係,兩人倒沒有太多的來往,不過在常委會上的兩次爭論,讓王思宇也領教了鐵娘子的厲害,對她也有幾分忌憚。

  三人在這邊閒聊著,外面的服務員身穿大紅棋盤,宛如穿花蝴蝶般地走了過來,將酒菜擺上,江州市常務副市長蘇振昌就笑著讓道:「諸位領導,酒菜已經上齊了。」

  喬戈平點點頭,把半截香煙熄滅,笑著起身道:「來吧,眼看要過年了,咱們先提前慶祝一下。」

  王思宇笑著說好,和眾人坐在桌邊,小酌幾杯,席間,陶永健忽然發問:「喬書記,蘆洲市的老史同志,馬上就要退下來了,他的位子誰接,書記碰頭會上討論過了嗎?」

  喬戈平放下杯子,轉頭望向王思宇,笑眯眯地道:「我還沒有得到消息,這件事情,怕是要問咱們的組織部長了,他或許清楚吧。」

  王思宇擺擺手,輕聲道:「喬書記,我這邊也沒有得到幹部考察的通知,可能要年後討論吧?」

  喬戈平點點頭,加了道菜,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紙擦了嘴角,含笑道:「不錯,還是年後討論好,不然,一些市里的幹部都跑上來,咱們就過不了消停年了。」

  王思宇深以為然,又轉頭望著陶永健,微笑道:「永健書記,你這邊有合適的人選嗎?」

  陶永健笑笑,拿手指了指蘇振昌,輕聲道:「書記的人選沒有,市長的人選倒是有一個,咱們江州市這邊出人才,振昌同志不錯,能力很強,我很希望他能再進一步,接老同志的班。」

  喬戈平也點頭,微笑道:「不錯,振昌同志不錯,江州市的經濟搞得這麼好,他功勞不小,應該壓壓擔子。」

  蘇振昌聽了,不禁激動起來,趕忙又倒上酒,給三人挨個敬酒,謙讓道:「各位領導,我資歷尚淺,能力也有限,還是在永健書記的下面多鍛煉幾年。」

  王思宇見狀,也不禁暗自點頭,這位蘇市長倒是八面玲瓏,能和同僚間把關係處理得這樣融洽,倒也真是難得了,就提起杯子,微笑道:「振昌同志,來,咱們再走一個!」

  蘇振昌滿面笑容,和王思宇碰了杯子,連聲道:「部長,不敢當,真是不敢當。」

  喬戈平含笑點頭,半晌,才側過身子,小聲道:「思宇同志,蘆洲市的問題,你有過解決方案嗎?」

  王思宇略一沉吟,也就順勢試探道:「喬書記,黃樂慶同志怎麼樣?」

  喬戈平笑笑,意味深長地道:「樂慶同志啊,他能力還不錯,就是缺少了些大局觀,那兩位可能會有些想法。」

  王思宇挽起袖口,撈了碗面,輕聲道:「只要能力夠,又肯幹實事,能把地方經濟搞上去,其他的倒不是問題,只是前些日子,我去基層考察,只走了一半地市,蘆洲還沒有去過,年後要再跑一圈,爭取半年內,把江南省的情況都摸透了。」

  喬戈平心裡咯噔一下,暗自吃驚,卻笑了笑,掩飾了某些想法,拿起筷子,又夾了口菜,像是很隨意地道:「思宇同志,其實讓田鳳駒同志下去也不錯,他在省委組織部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獨當一面了。」

  王思宇點點頭,輕描淡寫地道:「是啊,鳳駒同志能力很強,能夠頂起半片天。」

  喬戈平笑笑,不說話了,他剛才這番試探,其實是另有目的,是想從側面瞭解下,黃曲的案子是否還在運作,既然王思宇給出這樣的說法,也就證明瞭,案子多半是掛起來了。

  他如此關心黃曲市的案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除了和田家兄弟之間,有著比較密切的來往外,喬戈平最小的一個兒子,也在國色天香娛樂城裡擁有股份,陷得很深,若是認真計較起來,恐怕也很麻煩,若是處理不好,會令自家的名譽受損。

  王思宇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內情,但也感覺有些奇怪,按道理,省長張平湖也好,副書記喬戈平也罷,都應該期望田鳳駒留在省委組織部,對自己進行牽制,而要把田鳳駒調出去的想法,似乎不太合乎情理。

  不過,官場上的博弈,有時是很難理解的,這些省委大佬,都是優秀的棋手,每人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棋局就會變得極為複雜,沒有通盤考慮的視野,就很難看出其中的奧妙,王思宇既然判斷不出其他人的真實意圖,也就只有靜觀其變好了。

  飯桌上,幾人邊喝邊聊,氣氛倒也融洽,末了,又在陶永健的張羅下,打了幾圈麻將,離開酒店時,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鐘,王思宇回到家裡,廖景卿已經睡下了,而方晶和柳媚兒,仍舊在打著遊戲,瑤瑤在旁邊看得入迷。

  方晶和柳媚兒,其實是相交已久的,當初柳媚兒通過王思宇的QQ號碼,和方晶聯繫下來後,兩人就共同玩著一款遊戲,到現在已經有三年時間了,兩人早就清楚對方的存在。

  按說柳媚兒的性子,是慣於爭風吃醋的,很少能和其他女孩相處融洽,但許是緣分使然,她竟然就和方晶一見如故,兩人見了面,仿佛同多年不見的閨房密友一般。

  「小宇哥哥,怎麼又喝酒了,討厭!」方晶白嫩的手指,在鍵盤上靈活的跳躍著,遊戲裡的精靈美女,手中揮舞著聖劍,和隊友們圍住BOSS,激烈地搏鬥著,滿屏幕上都閃爍著各式光環,煞是好看。

  王思宇笑笑,解開外套,掛在衣架上,輕聲道:「沒辦法,外面應酬太多,偶爾還是要喝上幾杯的。」

  柳媚兒沒有回頭,卻開口道:「小宇哥哥,下午來了三波客人,都是過來送新年禮物的,我都給打發了。」

  「媚兒,做得好,以後見拿東西的過來,乾脆就不讓進門了。」王思宇點點頭,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去洗了澡,來到書房,專心翻閱起資料來。

  他做事情是不喜歡半途而廢的,黃曲那邊的案子,進展不大,讓他感到極為不滿,索性親自動手,查找證據,爭取啃下這塊硬骨頭,早點打開局面。

  半個小時後,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鞭炮聲,王思宇點了一顆煙,來到窗邊,打開窗子,探頭望去,卻見夜空之中煙花似錦,繁星璀璨,不禁微微一笑,喃喃道:「又要過年了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三十八章 發紅包了

  大年三十,王思宇也沒閑著,他先陪著省委書記沈君明一行,到外市縣去探望農戶,回到省城後,稍事休息,又到離退休的老幹部家裡拜年,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晚上十點鐘,才完成了走訪慰問任務,心急火燎地往家裡趕。

  這次春節與往日不同,眾位美人大都是要趕到江南來的,葉小蕾是昨兒晚上到的,張倩影和李青璿、周媛三人上午剛到,還未曾見面,胡可兒因為要上央視表演節目,大概是過不來了。

  剩下的幾位美人,大都在國外,不方便趕回來,倒是一樁憾事,饒是如此,王思宇心裡也有些沒底,這除夕之夜,可是極為喜慶的日子,若是推開家門,裡面亂成一團,可委實頭疼了。

  某種跡象表明,確實有這種苗頭,柳媚兒就不甘寂寞,連續幾天都在攛掇著方晶,要她在除夕夜裡搞出點花樣,給那些女人來個下馬威,以便趁機樹立威信,這其實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想法,裡面卻也有爭寵的成分。

  方晶雖然身位警察,膽子卻不是一般的小,又疑心媚兒是在使壞,拿她當槍使喚,就尋了機會,悄悄地把事情告訴王思宇,出賣了那位好姐妹。

  結果,柳媚兒在遭到一番呵斥之後,自然是怒不可遏,就把方晶當成了告密者,和她大吵了一架,兩人的關係,變得有些冷淡。

  三個女人就是一台戲,十個女人,這場大戲就不好唱下去了,不過,王思宇還是決定冒險一試,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沒辦法,總要過個團圓年,這些美人都是他的最愛,把誰冷落了都不好。

  奧迪車行駛在空空蕩蕩的街上,速度很快,窗外的霓虹燈光如同絢爛的星光,在眼前飛快閃過,如夢如幻,總有些不真實的色彩。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裡,王思宇手裡夾著一顆煙,望著空中絢麗的煙花,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不覺中,竟然想起甯家姐妹了。

  甯霜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許久沒有聯絡上了,估計依舊在國外,執行著秘密任務,而寧露已經快到預產期,王思宇也提前辦好了手續,隨時可以赴美國,去履行一個男人應盡的義務。

  「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情多累美人。」直到現在,王思宇才理解了這放話的意思,生命中的這些美人,都如同美玉珍珠一般,讓他愛不釋手,可心中的那份愧疚感,卻也在與日俱增。

  有時候,甚至想卸下肩頭的擔子,每日只在風花雪月當中,逍遙快活地享受人生,不再理會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一想到春雷書記那張滿是憔悴的臉孔,他就又有些於心不忍,更何況,王思宇現在的進退取捨,已經不是他個人的事情了,關係到太多人的政治前途,如今之計,除了逆流而上,再無別的選擇。

  車子駛回大院,王思宇夾包下了車,和秘書歐陽吉安與司機老張打了招呼,感謝他們兩人的辛勤服務,就站在原地,擺擺手,目送著黑色的奧迪車駛出大院,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轉過身子,來到門口,卻聽得裡面稀裡嘩啦直響,不禁微微一笑,暗自感到有些好笑,麻將不愧為國粹,確實是樣好東西,能夠促進團結,維持穩定,和摔盤子丟碗的聲音相比,洗牌的聲音應該是天籟之音了。

  「美人們,我回來了!」王思宇推門進來,換了拖鞋,走進屋子,準備迎接眾美人拋出的媚眼,可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卻有些尷尬地發現,幾位大美女都伸出纖纖玉指,在嘩啦啦地洗著麻將牌,居然對他的歸來視而不見,半點反應都沒有。

  王思宇眯起眼睛,瞄著身穿紫色長裙的李青璿,眨了下眼睛,試圖從她身上打開缺口。

  李青璿卻橫了他一眼,拿起一顆墨綠色的翡翠麻將,重重地摔在桌子,嬌聲道:「抓到個二筒,誰要?」

  張倩影抿嘴一笑,搖頭道:「二筒啊,我是不要,小晶妹妹呢?」

  「我也不要。」方晶低了頭,擺弄著手中的牌,嘴巴撅得老高,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前些日子,來了兩位美女,她沒吭聲,也就算了,現在可好,滿屋子的鶯鶯燕燕,又都是爭奇鬥豔的絕色佳人,倒把她這個主人都給比沒了,饒是小丫頭心在寬,也有些不舒服。

  周媛沒有吭聲,但見臉上那副清淡如水的表情,想必也是不要的,王思宇把公文包丟在沙發上,脫了衣服掛好,挽起袖口,走到周媛身後,沒話找話道:「怎麼樣,四位美人,誰贏了?」

  「沒有贏家。」張倩影抬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求全責備,哪裡會有贏家呢?」

  王思宇微微一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咧嘴笑道:「小影,什麼意思?」

  張倩影笑笑,低下頭,聲音淡漠地道:「沒什麼,你自己做的好事,卻來問別人?」

  王思宇徹底懵了,拿眼瞄著旁邊三人,見眾人神色各異,卻都對他不理不睬,不禁大感沒趣,苦笑著道:「諸位美人兒,今兒可是除夕之夜,別都板著面孔好嗎?」

  方晶哼了一聲,打出一張牌去,悻悻地道:「小宇哥哥,你上樓吧,別在這打擾我們打牌,人家都輸了好多呢!」

  王思宇有些無語,拿手在周媛的香肩上揉了幾下,笑著道:「別怕,那才幾個錢,回頭我和小蕾阿姨說下,等會包個大紅包下去,大家有份,這大過年的,總要有個彩頭,圖個吉利!」

  「誰稀罕呢?」方晶白了他一眼,滿臉的不高興。

  王思宇走了過去,刮了下她的鼻樑,笑著道:「不稀罕也要給,就這麼定了!」

  麻將桌邊,卻依舊是鴉雀無聲,王思宇碰了一鼻子灰,大感沒趣,就舍了樓下眾人,緩步去了樓上,到景卿的房間裡,和葉小蕾、廖景卿閒聊起來。

  令人詫異的是,兩人的態度也與昨日不同,不冷不熱,絲毫沒有想像中的熱情,就連瑤瑤都繃緊了小臉,對他不加理睬,讓王思宇在感到古怪之餘,也大為失望。

  樓下的四位美人,卻已經忍禁不俊,發出了幾聲輕笑,李青璿轉過頭,向樓上望了一眼,抿嘴笑道:「這下流胚子,就得整治他一下,免得越來越不知自愛,整日沾花惹草的,再這樣發展下去,明年兩張麻將桌都坐不下了。」

  「不用等明年了,就算是現在,人若是來齊了,已經坐不下了!」張倩影是知道根底的,不禁歎了口氣,伸出嫩白如玉的手掌,來回翻了三次,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低聲道:「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估計還有,這個小宇,真是有些不像話了,多情變成了濫情。」

  方晶看了,眼圈一紅,險些落淚,勉強笑道:「小影姐姐,不會有那麼多吧?」

  「是誇張了點,哪有那麼多!」李青璿眼尖,瞄到小丫頭有些撐不住了,趕忙向張倩影使了個眼色,自己卻也忍不住心裡泛酸,悻悻地道:「不過吧,好像每年都有新面孔出現,從未例外過。」

  「青璿姐姐,我是高三就認識她的。」方晶的聲音有些發顫,但還是在以這種方式,宣示著自己的地位,其實,她倒是多心了,李青璿的意思,倒不是在點撥她。

  張倩影見狀,也趕忙安撫道:「對,咱們這些人裡,小晶是認識他最早的。」

  方晶倒不好意思了,她剛到王思宇家時,最先接觸的就是張倩影,當時還一起吃過飯,兩人的關係那時還是極好的,現在雖然生疏了些,但畢竟情分還在,就小聲道:「小影姐姐最早了,比我早了三年多呢。」

  周媛抓了一張牌,拿到手裡,卻沒有打出去,而是笑得花枝亂顫,有些無奈地道:「你們啊,倒真是無趣,這些事情也拿來說。」

  「還不是被那下流胚子給氣的。」張倩影抬腕看了下表,輕笑道:「時間差不多了,再打幾把,要把年夜飯端上來了,等會別忘了之前的約定,大家都要穿上泳裝,給這下流胚子來個驚喜。」

  其她三人互相交流著眼神,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心裡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暗自琢磨,這倩影也太過肉麻了些,居然在年三十的晚上,搞出這樣的花樣,來討男人喜歡,怪不得小宇最寵她,果然還是有些手段的。

  而王思宇在樓上轉了一圈,也沒得到半張笑臉,就有些發毛,暗自琢磨著,可能是自己在外面忙碌時,家裡女人們爭風吃醋,吵過架了?

  又或者,女人們也拉幫結夥地搞派系,玩暗戰,那可真是讓他為難了,在景卿的房間裡,坐了一小會兒,王思宇向瑤瑤使了個眼色,就轉身出了房間。

  葉小蕾把手放在唇邊,咯咯地笑了起來,悄聲道:「看見沒,傻小子終於坐不住了。」

  廖景卿莞爾一笑,柔聲道:「他這性子就是毛躁,在南粵工作時,就闖了不少禍。」

  葉小蕾忽然笑了起來,拿手指著廖景卿的小腹,意味深長地道:「這哪裡是闖禍,分明是播種嗎?」

  廖景卿倏地臉紅了,啐了一口,羞澀地道:「連你也來取笑,我可真不用再活了。」

  葉小蕾心中悵然,卻拉了她的一隻手,輕柔地道:「景卿,你誤會了,我可不是再取笑,而是打心眼裡高興呢,你們兩人在一起,最般配不過了。」

  廖景卿有些難為情了,一臉嬌慵地道:「有什麼好高興的,不過是扭不過那冤家罷了!」

  葉小蕾莞爾,輕笑道:「你們兩人也算郎才女貌,早就該有結果了,拖到現在,都大不應該呢。」

  廖景卿垂下頭,嚅喏地道:「就是感覺有些對不住媚兒。」

  葉小蕾聽了,也是臉色黯然,卻輕聲安慰道:「景卿,大過年的,開心些才好,你別多想了,媚兒現在倒也蠻好的,應該是想通了。」

  兩人在房間裡說著話,王思宇卻牽著瑤瑤的小手,進了書房,把房門關上,向門外努努嘴,不解地道:「瑤瑤,她們怎麼了?」

  瑤瑤嘟著小嘴,勾了勾白嫩的手指,美滋滋地道:「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王思宇笑笑,把準備好的一份紅包遞了過去,輕聲道:「好了,這回可以說了吧?」

  瑤瑤點點頭,湊了過去,把小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舅舅,其實吧,這是一個小遊戲,等會吃飯前,你只需要大喊三聲‘我最愛胡可兒了’,她們就都開心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三十九章 印章

  被瑤瑤捉弄了一次,搞得王思宇有些尷尬,不過還好,美人們只是轟然一笑,並不生氣,望著餐桌邊身著泳裝的眾佳麗,王思宇龍顏大悅,和眾人倒了紅酒,邊喝邊聊,房間裡笑聲不斷,充滿了節日的喜慶氣氛,說實話,辛苦忙碌了一年,能夠有這樣的相聚,委實讓人欣慰。

  晚上春晚的節目,並不精彩,讓人看得有些提不起精神,可當胡可兒出場時,還是惹來一陣歡呼雀躍,王思宇也把目光盯住了銀屏,望著那身著銀白色旗袍的佳人,臉上帶出會心的微笑,在如潮的掌聲中,她緩緩走向舞臺的中央,深情地唱了一首《心願》。

  然而,或許由於緊張的緣故,胡可兒的表現並不理想,那原本如同天籟般的聲音,竟然有些發虛,讓人聽了有些惋惜,王思宇盯著那張俏臉,手持透明的高腳杯,搖了搖杯中紅酒,暗自思忖著:「可兒,不必擔心,你的心願我已知曉,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首歌曲完畢,在掌聲當中,眾人就又拿起酒杯,輪流敬酒,王大官人有些受寵若驚了,就在美人們嬌聲軟語的相勸之中,推杯換盞,很快就喝得有些飄飄然,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以他的酒量,根本就是千杯不醉,可在這幾位如花美眷的殷勤相勸下,又豈有不醉之理?

  晚上,除了葉小蕾和廖景卿外,幾位美人倒都喝多了,就連瑤瑤也是小臉通紅,直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王思宇去把眾位美人安頓好,就去了浴室,沖過熱水澡,躺進浴缸裡,摸起手機,給遠在異國他鄉的幾位美人打電話,先是安慰了白燕妮,又撥通了寧露的電話,溫柔地煲起了電話粥。

  寧露現在已經住進醫院,除了殷女士陪護外,還有兩位專門的外籍護士,對她進行悉心護理,而她即將分娩的消息,已被甯家人刻意隱瞞下來,陳啟明雖然得到了消息,但他的表現倒是極為平靜,並沒有追問細節,其實,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寧露穿著乾淨整潔的孕婦服裝,斜倚在床頭,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眼眸中閃動著無限喜悅之色,一臉溫柔地道:「小宇,孩子叫什麼名字,定下來了嗎?」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露露姐,就叫璟瑜好了。」

  寧露莞爾,柔聲道:「王璟瑜?」

  王思宇點點頭,笑著解釋道:「是美玉的意思。」

  寧露輕輕點頭,猶豫著道:「可這名字有些拗口,我怕孩子以後會鬧。」

  王思宇笑笑,不以為然地道:「放心吧,她要是敢鬧,我就打屁股。」

  寧露蹙起秀眉,冷哼道:「臭小宇,你敢欺負女兒,我就和你沒完!」

  王思宇搖了搖頭,微笑道:「露露,放心吧,我就是隨意說說,咱們那乖巧可愛的女兒,疼愛還來不及呢,哪裡捨得打她半下。」

  寧露撲哧一笑,抿嘴道:「還沒出生呢,何以見得會乖巧可愛?」

  王思宇微微一笑,討巧地道:「她的性格,肯定是和你一樣,溫柔賢淑的。」

  寧露莞爾,柔聲道:「那要是像你呢,怎麼辦?」

  王思宇咧了下嘴,訕訕地道:「那還真不好辦,沒准,我要把老李飛刀的絕技,傳授給咱女兒了,讓她日後行走江湖,也好有個防身的絕技。」

  寧露啐了一口,俏臉緋紅,她把頭轉向窗外,喃喃地道:「華人街上鞭炮響了好久,國內一定更熱鬧,小宇,我想爺爺了,好像聽他絮叨過去的事情。」

  王思宇微微一笑,溫柔地道:「露露,那等孩子生下來,你陪我一起回國吧。」

  「不用了,還是在國外,免得惹出緋聞,影響你的發展。」寧露說著,眼圈竟然紅了,感激地道:「小宇,謝謝你,真的謝謝,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幸福。」

  王思宇笑了笑,小聲道:「露露,我又何嘗不是呢,過幾天,我安排好這裡的事情,就提前趕過去,陪著你迎接咱們的乖女兒。」

  寧露‘嗯’了一聲,用手摸著小腹,羞澀地道:「那好,小宇,我和女兒等著你過來!」

  王思宇如飲甘霖,內心充滿了喜悅之情,又笑著哄了美人一會兒,就掛斷電話,這時酒勁上來,他把手機放在旁邊,想著那個即將降生的小嬰兒,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居然躺在浴缸裡睡著了。

  半個小時後,葉小蕾敲門進來,才把他叫醒,拿毛巾擦了他的身子,扶著他回了臥室,蓋了被子後,站在床前,盯著王思宇酣睡的面容,瞧了許久,才關上檯燈,躡手躡腳地離開。

  接下來兩天,王思宇在別墅裡面閉門不出,享盡了無邊豔福,初三之後,才去了省委書記沈君明家裡拜年,在商議了幾件要緊事情後,王思宇和對方講了,要去美國處理私事,恐怕要到二月下旬才能回來,沈君明欣然允諾。

  借著拜年的機會,王思宇也想和省長張平湖緩和下關係,就送了一幅漂亮的山水畫,名為《江山如此多嬌》,張平湖也是愛畫之人,拿著放大鏡,看了半晌,不禁笑著贊道:「好畫,真是一幅難得的好畫!」

  王思宇笑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略帶歉意地道:「平湖省長,前些日子,因為工作上的一些分歧,對您多有不敬之處,還望省長海涵。」

  張平湖擺擺手,坐在乳白色的真皮沙發上,雙手扶著沙發扶手,笑著道:「沒關係,真理都是越辯越明嘛,更何況,咱們是君子之爭,不妨事,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王思宇放下茶杯,微笑道:「這就放心了,平湖省長,以後我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批評,我定然虛心接受。」

  「不會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吧?」張平湖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道:「昨兒接到了儲君的電話,他那邊壓力也很大,現在國際形勢變幻莫測,真是瞬息萬變!」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還不是美國佬在搞事。」

  「誰說不是!」張平湖微微皺眉,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香茶,沉吟道:「上面現在把大半的心思,都用來處理國際事務上了,2月14號,儲君要訪美,再次談判。」

  王思宇聽了,默然不語,半晌,才輕聲道:「美國佬太囂張了,應該堅決給予回擊。」

  張平湖愣了一下,詫異地道:「怎麼說?」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日期裡有名堂,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應該是在暗示,G2模式最後的窗口期就要關閉了,他們就要開始動手了,要搞掉咱們這個全球實力第二的國家。」

  張平湖皺起眉頭,有些納悶地道:「還有這個寓意?」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應該是有吧,就像這些年,每年的1月11日,咱們都會展示些新的軍事裝備成果,既是打擊他們的軍事霸權,也是打擊他們在全球的政治、經濟地位,這就是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了。」

  張平湖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把手抬起來,摸著額頭道:「美國人最近是不太安分,總在周邊搞事情,他們現在對伊朗搞武力恫嚇,也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想把咱們在外面的錨點,都拔出來。」

  王思宇認真地聽著,也就著這個話題發表見解:「強敵環飼的情況下,還是要延續過去的政策,韜光養晦,拒絕誘惑,絕不當第一,繼續瞄著歐美之間的戰略縫隙用功,只要美元弱下去,歐元起不來,人民幣實現國際化,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咱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張平湖淡淡一笑,又沉吟道:「問題是周邊這些國家,總想借助美國人的力量,來和咱們抗衡,這樣問題就比較麻煩了,處理吧,說是以大欺小,更要給美國人留下口實,不處理,他們倒張狂起來了,變本加厲地挑釁。」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我覺得,現在的問題很簡單,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舍掉外面,把手收回來,專心搞咱們的經濟內循環,當然,這也需要在南海方向強勢起來,那裡是龍頭,無論如何,都要抬起來,其他地方,倒可以軟硬兼施,徐徐圖之。」

  張平湖哈哈一笑,點頭道:「龍抬頭?這個比喻很有意思。」

  「省長見笑了。」兩人又聊了幾句,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見時間不早了,忙起身告辭道。

  張平湖也站了起來,笑著道:「思宇同志,稍等,既然上門了,就不要空手回去。」

  說罷,他招了招手,把生活秘書叫來,囑咐幾句,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位秘書就捧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禮品盒過來,張平湖把盒子轉交給王思宇,風趣地道:「這裡面是一枚印章,就送給你了。」

  王思宇笑笑,趕忙道謝,隨即離開省長家的大院,坐進小車,返回別墅,進了屋子,見美人們仍在玩牌,他站在旁邊,觀望了一會兒,就回到書房,把禮品盒打開,從裡面取出那枚紅色印章,仔細把玩著,卻見上面寫著‘平湖寶鑒’四個篆體字。

  這個時候,瑤瑤忽然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宣紙,笑嘻嘻地道:「舅舅,這是我畫的作品,你看看怎麼樣?」

  王思宇把印章放下,接過那張宣紙,卻見上面畫的是一條威風凜凜的八爪金龍,在山水之間盤旋,搖頭擺尾,活靈活現,頗有裂紙欲出之勢。

  瑤瑤湊了過來,伸出白嫩的手指,指著畫中之龍,笑著道:「這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了,剛才媽媽見了,都非常喜歡,說我有畫畫的天分呢!」

  王思宇笑笑,點頭誇讚道:「不容易,瑤瑤,你這樣小的年紀,就能畫出這樣的作品,實屬不易。」

  瑤瑤聽了,極為開心,笑眯眯地道:「舅舅,既然喜歡,就送給你好了,當是新年禮物!」

  王思宇哈哈一笑,點頭道:「好的,瑤瑤,這份禮物,舅舅就收下了,謝謝你。」

  「不客氣,我要出去看他們玩牌了!」瑤瑤拉著裙角,站在鏡子前面扭了幾下,就蹦跳著離開。

  王思宇把那張畫放在書案上,仔細端詳著,一時興起,就拿起一管狼毫筆,飽蘸墨汁,在上面揮筆題道:「無邊春色來天地,有志金龍越古今。」

  隨即,取了那枚印章,蘸上紅泥,輕輕地按了下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四十章 出國(上)

  春節過後,柳媚兒、廖景卿和瑤瑤返回南粵,而張倩影等人也回了京城,王思宇上班以後,把省委組織部的工作安排了一番,就回到京城,準備前往美國,他要親眼見證女兒的出生。

  直到這時,于家人也都蒙在鼓裡,因為寧露的特殊身份,王思宇是沒有辦法講出口的,而寧家那邊也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都以為寧露遇到的是位品行不端的美籍華人。

  出發前的傍晚,王思宇接到了一個電話,忙開車趕往市中心的一家高檔酒吧,他來到樓上,推開包房的門,卻發現唐衛國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雜誌,很隨意地翻動著。

  王思宇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笑著道:「衛國,小雪呢,怎麼沒來?」

  唐衛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輕聲道:「來了,不過剛剛吵了一架,她又回去了。」

  「吵架,因為什麼?」王思宇微微一怔,他知道,唐衛國和寧雪之間的關係是極好的,兩人之所以沒有結婚,不過是寧雪身上有特殊任務罷了。

  唐衛國擺擺手,輕描淡寫地道:「女人嘛,總是小心眼,一句話聽得不順耳,就賭氣回家了,她們三姐妹裡面,就屬露露姐脾氣好,其她兩位都是公主脾氣,都愛使性子。」

  王思宇呵呵一笑,坐到他的旁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道:「衛國,你們兩人,應該早點結婚,不要再進行愛情馬拉松的長跑了。」

  「再說吧,也不急。」唐衛國把雜誌丟下,斜倚在沙發上,轉頭望著牆上的壁畫,笑著道:「宇少,還要多謝你幫忙,不然,這次在甘寧省可真站不住腳跟了。」

  王思宇笑笑,從衣兜裡摸出煙盒,丟給唐衛國一顆,自己也燃上,皺眉吸了一口,輕聲道:「那位吳公子還真是厲害,能把你逼成這樣,不簡單了。」

  唐衛國點點頭,表情極為凝重,苦笑著道:「那人精於算計,設計圈套、玩弄人心的本事是第一流的,他能把一切算得死死的,會讓人站在椅子上,親手打結上吊。」

  王思宇笑了,撣了撣煙灰,輕聲道:「沒那麼誇張吧?」

  唐衛國翻了下白眼,揚起脖子,拿手指了指咽喉,忿忿不平地道:「怎麼沒有,我這次就是死裡逃生了,只不過,被虐到這種地步,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去。」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那你想怎麼辦?」

  唐衛國眯上眼睛,冷笑著道:「當然是還擊了,不光要在甘寧省堅決回擊,以後還要去魔都,讓他們老吳家人付出代價。」

  王思宇擺擺手,輕聲勸道:「衛國兄,要保持理智,不要太衝動了,那可不好,人在生氣的時候,智商可是為零的,很容易犯下低級錯誤。」

  唐衛國點點頭,歎息道:「那好,不提這些了,你在江南省怎麼樣?」

  王思宇皺眉吸了口煙,隨手把半截煙頭掐滅,丟到煙灰缸裡,實話實說地道:「也不太理想,上面目光如炬,早把情勢看得通透,咱們卻仍在局中,難求解脫之法。」

  話音剛落,唐衛國就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也悟了?」

  王思宇笑笑,淡然道:「悟了又怎麼樣,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

  唐衛國點點頭,沒有說話,良久,才輕聲道:「大家都是棋子,沒誰能夠例外,明白臣弈遜三字的真諦,方可明哲保身。」

  正說著話,服務員敲門進來,把酒菜擺了上來,兩人坐在桌邊,邊喝邊聊,一瓶茅臺喝光之後,唐衛國又開了一瓶,倒上了酒,似笑非笑地道:「宇少,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露露姐和啟明兄辦理離婚手續了。」

  王思宇沒有抬頭,輕聲道:「好像是聽說了,他們兩人不合適,總鬧矛盾。」

  唐衛國夾了口菜,放下筷子,抱肩道:「寧露已經有小孩了,估計快生產了,好像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王思宇心裡突地一跳,緩緩轉頭,盯著唐衛國,神情篤定地道:「衛國,你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唐衛國聳聳肩,臉上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語帶雙關地道:「沒什麼,不過是希望你能過去看看,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衛國,有話直說,別繞彎子!」

  唐衛國拿起酒杯,啞笑半晌,輕聲道:「上次的人情,就當還你了,畢竟消息傳出去,就算岳父大人不發飆,霜兒也不會原諒你,對吧?」

  王思宇雙手抱肩,盯著那張有些得意的面孔,冷哼道:「衛國兄,到了現在,你還在調查我?」

  唐衛國笑笑,輕聲道:「沒有,來,宇少,碰一杯!」

  王思宇伸出手,優雅地捂住酒杯,搖頭道:「不行,衛國兄,話不講透,這酒是不能再喝了。」

  唐衛國歎了口氣,把杯子放下,從旁邊的座位上,拿過公文包,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疊厚厚的卷宗,丟在餐桌上,推給王思宇,輕聲道:「這些都是原件,沒有複印件。」

  王思宇拿過卷宗,從裡面掏出許多材料,還有一疊厚厚的照片,裡面都是自己和一些紅顏知己在一起的活動照片,甚至,有些是幾年前的舊照,他不禁暗自吃驚,愕然道:「衛國兄,你搞什麼鬼?」

  唐衛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表情平靜地道:「宇少,你當我是兄弟,這些東西,自然就不能留了,至於以後怎麼樣,到時再說吧。」

  王思宇愣了一下,隨即醒悟,笑著道:「衛國兄,搞這麼多花樣做什麼,我可從沒派人去查過你。」

  唐衛國淡淡一笑,放下酒杯,以極為真誠的口吻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相信你!」

  王思宇把材料放回檔案袋裡,笑著提起杯子,點頭道:「好,為了感謝你的信任,咱們乾杯!」

  「叮!」伴著清脆的響聲,兩人相視一笑,都把杯中酒喝了進去。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在酒吧門口分開,王思宇鑽進車子,剛剛發動車子,手機卻滴滴地響了兩聲,他翻開短信,卻見上面寫著:「宇少,請到中山西路跆拳道館見面,知名不具。」

  王思宇愣了一下,忙按著這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回撥過去,手機響了兩聲,卻被掛斷,雖然感到有些蹊蹺,他想了想,還是開車趕了過去,能叫出‘宇少’二字的,多半還是熟人了。

  車子開到跆拳道館門口停下,他走進跆拳道館,正東張西望時,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笑了笑,輕聲道:「是王先生吧,請跟我來。」

  王思宇沒有多問,跟著女孩上了三樓,女孩拿手指著裡面一間房間道:「到了,小姐在裡面。」

  王思宇說了聲謝謝,走了過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卻見空空蕩蕩的大廳裡面,只坐著一個身穿跆拳道服的女孩子,女孩身材修長,頭上戴著面罩,看不清樣子,她的身邊,還放著幾根長短不一的短棒,雖然是半跪在地上,可那雙雪白的腳丫,還是極為惹人注目。

  「是你找我嗎?」王思宇緩步走去,打量著前方這個女孩,搜空記憶,也想不出這個女孩是誰,找自己又有什麼目的。

  女孩沒有說話,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坐在原地,像是一個精緻的雕像,但不知為什麼,王思宇嗅到了一種極為危險的氣息,但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仍舊向女孩走去,微笑著道:「喂,你好,咱們……」

  話音未落,女孩倏地站起,抬腿就是一腳側踢,直奔王思宇的面門踹了過來,動作幹淨利落,力道十足,轉瞬間,白生生的腳丫,就已經到了面門。

  王思宇反應很快,下意識地撤身向後,同時用手格擋,可還沒等他把動作完成,就覺得小腹上一痛,隨即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那女孩也不說話,直接騎了上去,揮拳就打,王思宇哪吃過這虧,頓時怒不可遏,身上挨了幾拳後,他就扭住女孩的手腕,把她推倒在地,兩人在地板上扭做一團。

  要說打架的功夫,王思宇在省部級幹部裡,那應該是數得著的,剛開始,他還真沒把這個女孩放在眼裡,可沒想到,女孩身手極為敏捷,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他就又被女孩按在身下。

  王思宇氣急,轉頭喝道:「喂,我警告你,別玩了,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那女孩也不說話,只是拿粉拳,沖著他的後背打了過去,下手雖然很重,卻極有準頭,並不打要害地方,但即便這樣,也把王思宇氣得火冒三丈,立時瘋狂反擊。

  女孩雖然功夫精湛,但畢竟力量有限,加上不願出重手,近身纏鬥上要吃虧些,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王思宇逮到機會,硬壓在身下。

  王思宇很少打女人,此時占了上風,卻不想出重手,只把她雙腿舉得高高,架在肩頭,以這種方式進行報復,兩人現在的姿勢,曖昧到了極點,若是被外人撞破,恐怕會以為是在偷情。

  女孩也有些慌了,結結巴巴地道:「喂,你,你,快點鬆手,是我!」

  「你誰啊?」王思宇微微皺眉,伸過手去,摘下女孩頭上的面罩,望著那張秀美的臉蛋,不禁吃了一驚,忙閃到旁邊,詫異地道:「寧雪,你搞什麼名堂?」

  甯雪卻冷哼一聲,翻身坐起,把身上的跆拳道服裝整理好,遮掩了臍下乍現的春光,怒聲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王思宇腦子裡閃過一道亮光,瞬間醒悟,輕聲道:「怎麼,露露和你講了?」

  寧雪沒有吭聲,只是凶巴巴地盯著他,語氣冰冷地道:「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王思宇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明天就去美國,機票已經訂好了!」

  寧雪搖了搖頭,咬著粉唇道:「不是這個問題,霜兒姐姐怎麼辦?」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放心,我會和霜兒解釋的。」

  「解釋有什麼用?」寧雪瞪了他一眼,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回頭道:「機票買好了,明天上午,咱們一起出發去美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2:12
第四十一章 出國(中)

  飛機在雲層中穿梭,在一陣輕微的抖動中,下降了高度,王思宇坐在窗邊的位置,手裡拿著一管簽字筆,在黑皮本子上勾勾抹抹,畫了幾個拳擊搏鬥的場面,就把頭轉向窗外,俯瞰著地面的風景。

  剛才飛機上了萬米高空,窗上結了不少冰淩,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致,現在冰雪消融了些,依稀能夠看到蜿蜒的山川河流,那些原本高不可攀的山脈,此時都顯得那樣渺小,甚至是微不足道的。

  甯雪面罩嚴霜地坐在旁邊,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上身穿著米黃色吊帶衫,透過鏤空的蕾絲花邊,可以看到雪白的胸脯,和一道幽深的乳溝。

  她那飽滿的酥胸,雖然被抹胸緊緊地束縛著,可仍隨著機身的晃動,有些不安分地抖動著,寧雪下身穿著一條時尚的修身印花卷邊牛仔褲,那雙纖長的玉腿,被箍得緊緊的,極為養眼。

  這位漂亮的小姨子,幾乎是集合了兩位姐姐的全部優點,單從相貌而言,應該是甯家三姐妹中最為清麗秀美的,尤其是雪白嬌嫩的面龐上,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更如鑽石般晶瑩璀璨。

  而且,寧雪似乎很像一個人,那就是同樣冰清玉潔的周媛了,兩人都有種冷豔的美,那種美感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蓮,讓人憐愛,卻不敢輕易接近。

  不過,與周媛表現出的孤寂與落寞相比,寧雪看上去,則顯得更加天真無邪,那如畫的眉眼間,似乎還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情。

  「不按世事的純情?」想到這樣的字眼,王思宇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甚至覺得這種想法,異常的荒謬,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在寧家這三位姐妹花裡,寧雪的能力極強,單論身手,就不在二姐甯霜之下,並且為人機智,在總參二部的特情機構裡面,也是赫赫有名的軍情之花。

  昨晚,在跆拳道館裡,被這位甯雪姑娘痛毆了一次,搞得王思宇很沒面子,不過,在發現是她以後,王思宇倒還釋然了,無論如何,自己做出的事情理虧,確實對不住寧家,況且,輸在這位經過特殊訓練的小姨子手裡,似乎也並不是件丟人的事情。

  兩人自打在機場見面之後,就沒有打過招呼,而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直到登機以後,寧雪才和一位少婦調換了座位,坐到了王思宇的身邊,看那架勢,倒像是看守犯人一般。

  王思宇輕歎了口氣,在黑皮本子上刷刷地寫了一行字,撕下來後,遞了過去,寧雪接過那頁紙,見上面寫著:「小雪,別生氣了,有些事情確實不好解釋,我只能說,一定會疼露露的。」

  甯雪伸出白嫩的手指,用尖尖的指甲,在上面劃動幾下,又勾了勾手指,王思宇會意地一笑,忙把簽字筆遞了過去,寧雪在紙上寫道:「姐夫,你們是幾時……」

  寫到這裡,她又搖了搖頭,聲若蚊蠅地道:「幾時好上的?」

  王思宇摸著下頜,輕聲道:「就在去美國耶魯大學深造的時候,露露姐很關心我。」

  寧雪微微蹙眉,咬著粉唇道:「就這樣?」

  「就這樣。」王思宇想了想,又補充道:「是我主動的,她太漂亮了,又那樣善良。」

  「可霜姐呢?」寧雪說完,也有些後悔了,就擺了下手,把俏臉別到旁邊,輕聲道:「算了,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不過,你總要想好善後的辦法。」

  王思宇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已經想好了,我會和霜兒講的,儘管這有些殘酷,不過,相信她也會諒解的。」

  寧雪沉默下來,那張冰清玉潔的俏臉上,帶著一絲愁容,良久,她才歎息道:「我們三姐妹裡面,大姐是最可憐的,她現在能找到幸福,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這對霜姐有些不公平,她其實……非常喜歡你。」

  王思宇拿手揉著眉心,點頭道:「小雪,你提醒的對,但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寧雪默默點頭,粉唇微動,悄聲道:「昨晚的事情,很是抱歉,當時沒有控制住情緒,是我的錯。」

  王思宇笑笑,擺手道:「沒什麼,小姨子打姐夫,那是天經地義。」

  寧雪沒有吭聲,顯然是對準姐夫的冷幽默,並不感冒,尤其是昨晚雙腿朝天的狼狽樣子,更讓她心裡極為惱火,若不是看在兩位姐姐的面子,昨晚,身邊這位男人恐怕會有大麻煩了。

  飛機上,兩人各自沉默著,用過午餐後,就都相繼進入了夢鄉,似乎人在高空,總是有些嗜睡,寧雪再次醒來時,身上已經多了一件西服,而王思宇則穿著白襯衫,睡得極為香甜。

  她盯著身邊的男人,看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又合上了眼睛,喃喃地道:「這下可真麻煩了,該怎麼收場啊……」

  到了紐約,已經是深夜,兩人稍事休息,就坐上計程車,趕往醫院,到了病房後,見到了殷女士和甯露,對於王思宇的到來,殷女士非常意外,甚至十分窘迫,對她而言,寧露的懷孕,其實是一樁醜聞了,要儘量遮掩才對。

  寧雪倒是十分機靈,和姐姐閒聊一會後,就找了理由,把殷女士帶回家裡,給兩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時間,王思宇坐在病床前,為寧露削了蘋果,笑逐顏開地道:「露露,還有三天時間,就要做父親了,這次可真是要開心得失眠了。」

  寧露抿嘴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柔聲道:「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當上父親,其實是很辛苦的,意味著永無止境的付出,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回報的那種。」

  王思宇笑著點頭,輕聲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就是擔心伯母和霜兒那邊。」

  說到這裡,他忽然感到不妥,趕忙遮掩道:「露露,這次過來,一定多呆些日子,回頭帶你們母女一起回國,他鄉雖好,非是吾家!」

  寧露笑笑,低下頭,緩緩地道:「小宇,我仔細想過了,不能讓你為難,過段時間,我會和家裡人解釋的,做錯事的人是我,無論怎樣,都不會讓你為難,至於霜兒,就只能憑她責罰了,我全無怨言。」

  王思宇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忙擺手道:「露露,該承擔的責任,我自然會承擔起來,你不必為了這件事情煩心。」

  寧露剛要開口,卻拿手撫住小腹,呻吟道:「小傢夥又在淘氣了,連踢了三腳。」

  王思宇微微一怔,隨即探過頭去,側耳去聽,隨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笑眯眯地道:「這幾腳不錯,還蠻有勁的,我的女兒,果然算是先天高手了!」

  寧露笑笑,柔聲道:「這些日子,孩子一直都這樣,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呢!」

  王思宇點點頭,取了乾淨的白毛巾,為寧露擦去臉上的汗漬,又把她攬在懷中,親吻著她雪白嬌嫩的脖頸,輕聲道:「露露姐,謝謝,真的謝謝你。」

  寧露沒有說話,卻握住王思宇的一隻大手,俏臉上泛著動人的紅暈。

  兩人在醫院纏綿了一夜,次日上午,王思宇才回到位於紐約的那棟花園別墅,睡醒覺後,他吃了中餐,便尋到機會,把和寧露之間的事情,委婉地向殷女士做了交待,隨後,等待承接著對方的怒火。

  畢竟,這種事情是瞞不下去的,而且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無論怎樣,王思宇都想自豪地把女兒抱在懷裡,光明正大地呼喚對方的名字,而不是由寧露去承擔後果。

  殷女士在聽了以後,先是無比震驚,滿臉驚愕地望著王思宇,可沒過多久,就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宇,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王思宇坦白地道:「家裡那邊,都還不清楚,我沒有向外人透露。」

  殷女士點點頭,輕聲道:「那就好,要把這個秘密一直保留下去,至於霜兒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去做工作。」

  「伯母……」王思宇欲言又止,殷女士的寬宏大度,倒讓他感到極為慚愧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歉意。

  殷女士坐在沙發上,低頭思索著,良久,才歎息道:「三個女兒都是母親的心頭肉,無論哪個,都希望她們幸福,可這件事情,還是要保密,不然,你甯伯伯那關都不好過,凱之的脾氣,唉!」

  王思宇點點頭,滿臉真誠地道:「伯母,事情起因都在於我,和露露沒關係,如果您和甯伯伯心裡有火,就責罰我吧!」

  殷女士淡淡一笑,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輕聲道:「小宇,講句實話,她們兩姐妹之間,你最喜歡的是誰?」

  「是露露!」王思宇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或許是性格的原因,又或者別的什麼緣由,他和寧霜之間,總是如同隔著一層輕紗,即便坐的再近,也沒有那種心心相印的感覺。

  殷女士輕輕歎了口氣,起身道:「知道了,以後要好好對待露露,不許讓她受半點委屈。」

  王思宇心中一松,趕忙笑道:「伯母,請放心。」

  「好,那我先去醫院了,你休息吧,晚上再過去。」殷女士走到梳妝鏡前,畫了淡妝,便帶上烹飪好的食品,離開了別墅,趕往醫院。

  王思宇知道,她們母女之間,恐怕也要有次深談了,本想跟過去,卻又情知不便,就只好呆在家裡,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

  下午三點多鐘,他接到了寧雪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寧雪只講了一句話:「沒事了,大姐夫!」

  王思宇如釋重負,微微一笑,把話筒放下,打開了電視機,心不在焉地翻出一個頻道,腦海裡卻在想著寧霜,這時就覺得,對不起霜丫頭了,不過,他也下定了決心,到時,無論寧霜做出怎樣的舉動,他都要默默忍受了。

  想到這裡,心情終於鬆弛下來,王思宇點了一顆煙,來到窗前,眺望著遠處的風景,而他身後的電視機裡,正在播放著一期新的好萊塢科幻電影,名為《末日審判》。

  鏡頭裡,就在一陣陣劇烈的爆炸當中,自由女神像四分五裂,在滾滾的濃煙當中,一座教堂的大門,化為無數碎屑,被拋到半空,化為齏粉,無數人哭喊著奔向街頭,一個神父模樣的老人,滿臉血污,跪在地上喃喃地祈禱:「上帝啊,請不要拋棄美利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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