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隋末陰雄 作者:指雲笑天道1(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6 15:0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2 51621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3 19:47
第二千五百九十八章 城頭論兵

    李大師的舌頭就像打了個結,囁嚅著說不出話,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閃,站起了身,說道:「李大使,這個要求,我不同意,不過,你這回來得挺巧,明天我就會全面攻打洛陽城,這次,我會讓你親眼看看,所謂城高池深,守衛森嚴的洛陽城,在我大唐的精兵強將面前,是如何不堪一擊的!」

    入夜,三更,洛陽城頭。

    遠處的唐軍大營,一片安靜,往日的喧囂和熱鬧,還有燈火通明幾乎已經消失不見,整個大營,安安靜靜,幾處不算明亮的火燭之下,隱約可見一隊隊的軍士正在巡視於各營之間。

    王世充一身皮甲,小兵的裝束,倚在城頭,喃喃地說道:「看來,明天就是李世民攻城的時候了。這回的守城戰,會決定天下的大勢,我們所有的計畫,後招,都得建立在一個前提下,就是守住洛陽城。不然要是李世民打了進來,一切都完蛋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了在一邊沉默不語的魏徵,說道:「玄成,你同意我的這句話嗎?」

    魏徵嘆了口氣:「我還是以為,李世民應該是從北門主攻的,這些天我一直在觀察,也派了細作偵察,並沒有發現敵軍在南城那裡有大規模的攻城器械,倒是北氓山那裡,一直是動作不斷,每天都有大量的木料運入山中,應該是打造攻城器械所用。主公,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主力放回到北城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北城這裡,有來整把守,即使是李世民用主力進攻,也絕不會一下子就丟失,實在不行,我還讓仁則在宮城之中留了預備隊,可以隨時相救。只有南城,南城,南城,才會是李世民攻擊的重點!」

    魏徵搖了搖頭:「別的器材還好說,可是那個床弩,李世民能運到南城?不可能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床弩當然是用來攻擊北城的,所以說,北城會是佯攻。」

    魏徵睜大了眼睛:「佯攻?用床弩攻擊的北城成了佯攻了?主公,我無法理解啊。」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李世民既然肯強攻洛陽,那一定是作了充分的研究和準備,洛陽的優勢,在於其高大的城牆,精良的武器,善戰的軍隊,想要正面硬攻,不是靠些武器就能攻下的,你看著吧,明天,我會親自坐鎮南城,讓你看看李世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魏徵嘆了口氣:「打仗的事情,主公是天下無雙的,這點我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如果洛陽真的難以防守,我們是不是要讓楊玄感和李靖早點率兵來援呢?」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昨天剛剛接到了飛鷹傳書,楊玄感在淮南大破杜伏威,幾乎已經盡得江北之地,杜伏威的主力退回了江南,卻派王雄誕率了五千人馬,一路向西,攻打了唐州和鄧州,哼,這些地方的土豪們,一看唐軍勢大,杜伏威又派軍來攻,就殺了我派去的刺史段大仁,舉城投降了王雄誕。」

    魏徵勾了勾嘴角:「如此一來的話,就是杜伏威可以經漢東四郡,進入中原了,算是和李唐取得了聯繫,他們真的會全力助李唐攻打洛陽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玄感這回大敗杜伏威,我想杜伏威是不會派兵真的助李唐攻打唐州和鄧州的。他一直想在東南割據自立,以前只是接受了李唐的名號而已,並不希望李唐真的派兵派將來自己的地盤上。」

    「但這次不一樣了,楊玄感只用兩萬不到的兵馬,就打得他縱橫大江南北的六萬精兵潰不成軍,連他的那些個上募陌刀部隊,也在強悍的關隴鐵騎的衝擊下,七零八落,若不是闞棱的拚死護衛,杜伏威本人幾乎都要給生擒,其大將義子戰死十餘人,可謂前所未有的慘敗。」

    「經此一戰,杜伏威才真正地認識了自己的份量,在強悍的北方軍隊面前,他的這些江南部隊,是不堪一擊的,所以這回他趁著淮西之地還在,趕快派王雄誕率軍攻克唐州和鄧州,然後繞漢東四郡,跟中原的唐軍取得聯繫,算是示好之舉。因為,這次他大概是真的準備歸順李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應付了事!」

    魏徵嘆了口氣:「江南之地,物產豐足,雖然不出精兵強將,但是糧草卻可通過運河來補給中原東都,失了這裡,實在是一大失誤啊。如果讓楊玄感率軍一路攻擊,盡得江南之地,那東都的糧荒,就不成問題了。」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並不取決於我們,其實之前我讓楊玄感出兵攻取徐州,彭城,就是想要經略東南,打通大運河,可惜計畫不如變化快,我沒有想到李唐居然會在這麼短時間內連續滅掉西秦,西涼和劉武周,又和竇夏言和,可以全力來進攻我們,所以現在無論是楊玄感還是李靖,他們的軍隊都不能再用於消滅林士弘,杜伏威這些人了,要用於我們跟李唐的決戰之上。」

    「玄成啊,江南之地,隨時可取,但李世民的大軍,現在就在眼前,這是現實的壓力,我們作了這麼多計畫,好不容易把他牢牢地釘在這裡,又怎麼能把他放走呢?只要明天擋下他的這一波,會有人第一個跳出來救我們的。」

    魏徵笑道:「你說的是竇建德嗎?他真的會來?」

    王世充點了點頭:「一定會的,竇建德豪爽的外表下,其實氣度還是不足,這從他殺王伏寶,宋正本這些人可以看出。他真正不能放過李唐的地方,不是那羅藝,而是李世績。」

    魏徵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對,這種黑道綠林豪強,最受不了的就是手下的背叛,竇建德本來是把李世績當成老友之子,想要重用的,卻給這傢伙反了水,差點害死他,李世民收留了李世績,那竇建德一定會撕毀跟唐朝的協議,與之大戰的。」

    王世充哈哈一笑,抬頭看向了天上的月亮:「是的,但他要等到我們和李唐打得死去活來,筋疲力盡時才出兵,明天,我會讓他如願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3 19:47
第二千五百九十九章 布幡護城

    東都,清晨,卯時。

    一陣陣低沉有力的號角之聲,從洛陽四城外的唐軍大營裡傳出,尖厲的哨子聲響成一片,伴隨著隊正們的吼叫,以及軍士們四處奔出時,那戰靴踏地的聲音,細密的鼓角之聲與梆子聲響成了一片,整個大地都在微微地發抖,就連城牆的垛口處,那些灰塵與泥垢,也彷彿給這些巨響所震動,紛紛脫離了原來的城垛之上,落下了城去。

    來整一身銀色鎧甲,獸面連環甲,緩步從城樓處走出,十餘名持盾護衛緊緊地護在他的身邊,而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嘴角邊剛剛長出些細密的絨毛,模樣與來整有個六七分相似,正是來整的兩個幼弟。

    其中個子稍矮,膚色略黑的一人叫來濟,在來家兄弟中排第九,而另一個個子略高,膚色白淨的,則叫來桓,在來家兄弟中排第十。來護兒一共有十幾個兒子,除去夭折的幾人以外,這兩人乃是最幼的兩個了。

    當年,來護兒江都遇難之時,這兩個孩子都是住在洛陽的家中,因而躲過一劫,幾年過去了,他們也已經長大,今天,則是這兩個來家遺孤,第一次跟隨兄長上陣搏殺,卻是如此重要的守城大戰。

    來整看著城外,正在列陣,如烏雲一樣密集的唐軍,嘴角勾了勾,冷笑道:「果然還是來了,大帥說的不錯,今天,就是唐軍拚命攻城,最關鍵的一波攻勢啦。老九,老十,你們這些年也一直在讀兵書,對城外的情況,有什麼看法?」

    來濟勾了勾嘴角,說道:「李世民看起來是親自攻城了,他的大帥旗已經在中軍陣中列了出來,而旗下的那員大將,應該就是李世民了。這回北城是他們主攻的方向,我們是不是應該稟告陛下,讓他親自坐鎮這裡呢?」

    來桓搖了搖頭:「九哥,我們就這麼沒有志氣麼,李世民攻這北城,難道六哥就守不住了嗎?我看,這正好是我們來家兄弟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呢。六哥,咱們的父親大人可是隋朝大將軍,到了咱們這輩的時候,也要盡忠報國,立下大功,才不枉我們來家的將門之名啊。」

    來整擺了擺手:「說這個沒用,你們還太年輕,沒上過陣,這大將旗下,未必就是大帥本人,就像上個月的青陽宮之戰,李世民讓他的侄子李道玄穿了他的衣甲,連戰馬都染成紫色,就是迷惑我們的,這回旗下是不是李世民本人,真的不好說呢。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李世民在哪裡,才是他們唐軍主攻的地方。」

    說到這裡,來整的面色凝重,指著對面黑壓壓一片,不下五萬的大軍說道:「李唐圍城以來,各地州郡投靠他們的軍隊,日以千數,他們的軍隊是越打越多,出關時不過八萬左右,現在已經不下十五萬了,只在這北門方向,就壓過來這麼一支大軍。東西兩門的地勢不利於大軍展開,我料也不太可能是李唐主攻的方向,所以,李世民要麼在這裡,要麼在南城,陛下親自坐鎮南城,那這裡,就完全由我來負責了。不管李世民是否在此處,我們都必須要守好北門,不放一個唐兵入內。」

    來濟和來桓齊聲道:「諾。」

    來整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到了正推著大量投石車上前的唐軍士卒身上,說道:「看起來,唐軍是要用大量的遠程兵器先行打壞我們城頭的防禦武器,以掩護步兵衝擊,傳我將令,城頭只留一千人監視,所有的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全部藏好,不許發射,等我的命令。」

    「九弟,十弟,你們率領人馬下城,看我城頭的旗號行事,按我們這些天來演練的,我舉什麼旗,你們就進行什麼樣的支援,明白了嗎?」

    來濟與來桓對視一眼,齊聲道:「六哥,你是主帥,這裡危險,請你下城。」

    來整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正因為我是主帥,在這裡更要親眼看清楚敵軍的動向,你們快下去吧,記住,聽我號令行事!」

    當大批的城頭守軍,跟在來濟和來桓身後下了城牆之後,來整緩緩地戴上了自己的銀色面當,鬼面之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五里外的唐軍大陣,一百餘部投石車已經安放就位,放在離城牆大約四百步左右的地方,兩千多名軍士,站在這些投石車之後,數不清的石塊裝載在板車之上,置於這些投石車的一邊,所有的力臂之上的巢囊之處,已經放上了幾斤到十幾斤不等的石塊,只等一聲令下,就會萬石齊發。

    來整冷笑一聲:「還是老一套,你們以為,就靠這些投石車,就能打垮洛陽城牆了嗎?白日做夢!布幔!」

    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在北城的城頭響起,連響三聲,從女牆的垛口處,一下子伸出了幾百根長長的竹竿,足有六七尺長,每根竹竿之上,掛著足有一丈多長的布帛,三四層厚,看起來像是幾床厚厚的棉被,把整個北城的城牆與垛口,都緊緊地蓋在了這個被子之中。

    唐軍陣地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梆子聲,五萬多大軍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之聲:「風,風,風!」

    幾乎與此同時,一百多部投石車的力臂,重重地垂下,隨著拉著前力臂的軍士們,在喊著號子的配合下的整齊發力,數不清的飛石鋪天蓋地,直接砸向了遠處的洛陽城牆。

    「啪啪」之聲不絕於耳,如同是重拳擊中了敗革的那種聲音,百分之九十的石頭,直接砸到了這些布帛之上,給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後等到撞上城牆之時,已經是綿軟無力,只是在城牆之上磕下了幾層灰土,就掉落了城下,很多石頭滾進了城外三丈左右的護城河裡,「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絕於耳,泛起了陣陣水花。

    偶爾也有幾塊石頭越過了這些布帛,砸上了洛陽城的城頭,一些樓宇,箭樓被砸中,幾處哨塔轟然倒塌,而有十幾條這種厚布,也隨著這些石塊與城樓的落地,被帶得掉到了地上,但很快背後又伸出新的掛著布匹的竹竿,轟擊持續了足有十幾輪,東都城下積石都有半尺之高,而那厚厚的布層仍然完美地包裹著整面城牆,連一點牆面也沒有露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23 18:37
第二千六百章 床弩轟城

    唐軍帥旗之下,李世民的眼中光芒閃閃,一邊的李世績恨恨地說道:「王老邪居然能用這樣的辦法來擋飛石攻城,也算是絕了,大帥,現在我們怎麼辦?」

    李世民冷笑道:「他能用布帛來防飛石,難不成還能用這個來防床弩嗎?二十部床弩全給我上,我看這回他能不能用這些破布來守城!」

    百餘部投石機前,三千鐵甲軍突然閃了開來,本來密密麻麻的重裝步兵方陣,如同劈波斬浪一般,二十多部足有三四丈長,兩個人高的巨大床弩,從人群中顯現了出來,而這些床弩上裝著的,則是足有七根的馬槊,中間的一根足有一丈長,鏃如巨斧,而兩側的各三根副槊,也有四五尺長,形同八石奔牛弩中的那種弩機長箭,三棱箭頭,閃著森森寒光,連尾翼的羽翎,也是鐵製的,讓人望而生畏。

    大將張亮騎著馬,逡巡於這些床弩之後,這個在瓦崗時期就是負責各種機械戰具的傢伙,隨著李密投唐以後,也很快得到了重用,封倫造這些床弩的時候,就是由他一手監製,這會兒,由這個總建造師來負責這些大殺器的發射,可謂最合適不過。

    戰場上的冷風吹拂著張亮的鬚髮,吹皺了他臉上那一刀刀的皺紋,二十多步床弩,在他的面前已經準備就緒,離城五百步的距離,這是李世民特意交代過的,現在,萬事俱備,只等他一聲令下發射了。

    張亮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猛地往下一切,隨著他的這個動作,二十多步床弩,同時開始了轟鳴,其聲如奔雷,大地都在震動著,每一下的發射,這部床弩都會重重地往後退出足有三尺的距離,若不是其木製底盤下加了滑輪與退軌,只怕這樣的發射,都會把整個床弩給崩壞了。

    封倫一身皮甲,騎著一匹不顯眼的瘦馬,躲在軍陣的後面,足有七百多步距離城牆,但是這個位置,可以把攻擊的效果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飄舞著的布帛棉帶,完全擋不住這些床弩的大力擊發,而這些一發七枚的飛槊斷矛,穿刺之力無以倫比,這些厚達數層的布帛,在這些床弩擊發的飛槊前,如同紙糊一般,一穿就透,而後面的城牆之上,很快就像是給人用巨大的鐵錘釘進釘子一般,插上了密密麻麻的槊桿,甚至出現了一些裂痕。

    一個齊射下來,對面的城牆之上就給這樣釘了上百根的槊桿,那些個布帛給打得是千瘡百孔,甚至有些直接就給打得落下了城頭,後面的城牆垛口那裡,緊急地又垂下了一些布帛以掩蓋城牆所受的損失,但明眼人仍然一看就知道,這一輪的攻擊,是著著實實地取得了很大的效果了。

    封倫的面帶微笑,輕輕地捻著自己的鬍子:「怎麼樣,夫人,見到什麼叫終極大殺器了吧,哼,王老邪能搞什麼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以為我就搞不出床弩了麼。嘿嘿嘿嘿。」

    全副武裝的夫容姐姐嘴張大得都快合不攏了,這一陣儘管封倫一再地跟她說這個床弩有多厲害,但她根本不願意相信,直到現在親眼所見,才知道世間之妙,遠遠超過了她的想像。她嚥了一泡口水,說道:「夫君,你太有才了,是我見識短淺,還不相信你能弄出這東西,我向你道歉,賠罪。」

    封倫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夫人,你我夫妻同心,這話就不用說了,只是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些床弩,推進到離城牆五百步的地方呢?」

    夫容姐姐的雙眼一亮:「是啊,這東西你說能打七百步的,但是五百步可是那個什麼八弓弩箭的射程啊,城上如果發這些東西,也能打到我們的呢。」

    封倫的眼中冷芒一閃:「我就是要他們反擊,這樣我才知道他們的這些殺器藏在哪裡,哼,只要他們的位置暴露,這些威力巨大的守城武器,不好移動,我們這裡就可以用投石車和床弩狠狠地打掉這些守城武器。明白了嗎?」

    夫容姐姐恍然大悟,信服地點了點頭,突然又是柳眉一皺:「可是,可是我們的床弩給打到了,又怎麼辦?你不是說這東西只有二十部,打一部就少一部嗎?」

    封倫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五百步是那個八弓弩箭的極限射程了,哪這麼容易打得到,除非是順風,才可能飛到這裡,不過力道也已經不足了,你看,我讓那些護床弩的軍士,都裝備了大鐵盾,真要是有弩槍飛到這裡,就用鐵盾擋住,應該也傷不到床弩的。」

    夫容姐姐舒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到前面去吧,好靠近了指揮,站在陣後,總是看不清楚的。「

    封倫勾了勾嘴角,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你傻啊,床弩傷不到,但可以傷到我們人啊,在這裡很安全,也能看到攻城的效果,跑到人家的射程以內,兵凶戰危,萬一給一枝弩槍打死了,那哭都來不及。」

    夫容姐姐笑著搖了搖頭:「夫君啊,你別的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行,太怕死了,你看你這點還不如我一個女人呢。有我保護你,你怕什麼?」說著,她提起那兩根足有大象腿粗的巨型鐵棒,說道:「真有弩槍飛來了,有為妻幫你擋著呢,一打就打掉啦。」

    封倫的臉微微一紅,低聲道:「要是他們萬弩齊發,那湊巧來個十根八根地飛到我們這裡,只怕以夫人的神勇,也不能護我們周全吧。這裡挺好的,非要到前面做什麼呢。」

    夫容姐姐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今天我可得一直保護你,只怕是連攻城建功都不行了。對了,夫君,已經射了四五輪了,城上都沒有任何反應,就是不停地垂下新的布帛來,他們想幹嘛?」

    封倫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看著已經在城牆上密佈的那些槊桿,喃喃地自語道:「奇了怪了,城頭怎麼這麼安靜呢,就真的給這麼打不還手?哼,傳令,讓張亮給我把射角調高,打他的城樓,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23 18:37
第二千六百零一章 不動如山

    洛陽,上春門,城頭。

    來整仍然端坐在城樓前的胡床之上,面具之後的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閃閃發光,二十餘名護衛持著鐵盾,擋在他的身前,在他的眼皮底下形成了一道鐵盾組成的盾牆,卻沒有擋住他的視線,五百步之外,床弩在不停地轟鳴,射擊著,一排排的飛槊,如雨點般地鑽進了城牆之中,幾乎每下飛槊打中城牆的時候,這裡都會輕輕地抖上一抖,而頭上城樓屋角的浮灰,也在微微地下落著,當然,這些悉悉瀝瀝的聲音,在這巨大的轟鳴聲中,卻是被完全淹沒,一點也聽不見。

    終於,床弩的轟鳴聲告一段落,投石車那力臂下落,飛石呼嘯而來的聲音,再度響起,城外很快又遍是那種飛石打中佈幔時的聲音,「噗噗」,如中敗革,緊接著,就是大石不停地落入護城河時,那騰起水花的聲音了。

    來濟的聲音從一邊的樓道上響起:「六哥,六哥,我來了。」

    來整的眉頭微微一皺,扭頭看向了正滿頭大汗奔上城頭的來濟,沉聲道:「老九,你這是做什麼,我叫你守在城下,聽我號令,你跑上城頭做什麼?」

    來濟吐了吐舌頭:「六哥,老十在城下守著呢,不妨事,剛才我們聽到這城頭的聲音不對,城牆都在搖晃,都挺擔心的,我這才上來看看,不管怎麼說,六哥身邊要是有我,也多個跑腿的人吧。」

    來整嘆了口氣:「你們的兵法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這軍紀嚴明,不得擅離職守的道理都不知道嗎?要是野戰的話,我現在都能斬了你。」

    來濟笑道:「好了,六哥,這不是野戰嘛,我這也是奉了十弟的命令,看你們城頭半天沒動靜了,這才上來一觀嘛,再說,你不是答應過我們,打仗時會教我們戰陣兵法嗎?我要是在這城牆裡面,還怎麼學如何守城呢?」

    來整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小子,油嘴滑舌,以後我看當不了將軍,去當個文官倒是挺好。罷了,既然你已經來了,我也不說什麼啦,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若再擅離職守,我只能軍法從事啦。」

    來濟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六哥最講手足之情啦。」正說話間,突然,「嗚」地一聲,一塊西瓜大小的飛石,從來濟的頭上一丈左右的高度飛過,帶著強烈的呼嘯之聲,遠遠地落到了城牆之中,過了幾秒,只聽到「呯」地一聲,伴隨著一陣驚呼之聲從後面響起。

    來濟的臉色一變,奇道:「這塊石頭怎麼打得這麼遠?」

    來整搖了搖頭:「這些投石車的攻擊距離是隨機的,有時候,如果這一下力臂拉動地格外迅速,有力,就會在六百步的距離打過城牆,像這塊石頭這樣,不過,一般來說,絕大多數的飛石,也只能正好打到城牆的距離,我們有這些布幔來抵擋,能有效地卸掉多數飛石的來勢,保護好我們的城牆。」

    來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只是那些剛才能打得城牆都在晃動的武器是什麼?不是這種飛石吧。」

    來整擺了擺手,指了指面前的城牆,說道:「老刀,你看看城牆的上面,就知道了。」

    來濟探出了腦袋,出了那女牆之外的垛口,臉色一下子大變,因為這面城牆之上,插了足有幾百枝的大小不等的飛槊,深的入牆足有半尺之多,他抽回了身子,吐了吐舌頭:「這是什麼武器,能打進城牆?」

    來整一指那對面五百步外,正在被炮手們手忙腳亂地在抬高仰角的那二十部床弩,說道:「就是這個東西,聽陛下說,是叫床弩來著的。」

    來濟的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只聽對面一陣號角聲響起,幾十個手持巨錘的力士,狠狠地掄起了巨錘,機關被砸中的聲音,「咔嗒咔嗒」,不絕於耳,而數不清的飛槊,漫天飛舞,直接奔著城頭就飛了過來。

    「轟啪」之類的聲音不絕於耳,那飛槊劃過長空時的尖厲嘯聲,如同後世的導彈發射,或者是防空警報,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在抖動著,不少飛槊打中了城牆的垛口,把這些足有幾十斤重的城頭垛石,打得生生斷裂,連同這些飛槊一起,重重地落下了城牆,半天,才聽到落地的聲音。

    一根黑壓壓的長槊,直奔著來濟和來整這一位置飛來,幾個軍士高呼道:「大帥當心!」話音未落,他們就飛撲到了來整的面前,用身體和鐵盾緊緊地擋住了來整兄弟二人。

    來濟嚇得臉都白了,一抱腦袋,連忙就蹲了下去,只聽到「彭」地一聲,那是飛槊重重擊中鐵盾的聲音,一個擋在前面的部曲護衛,舉著的鐵盾給這一槊狠狠地擊中,慘叫一聲,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撞到了後面的城樓樑柱之上,只聽「喀噠」一聲奇怪的響聲,好像是背骨折斷,整個人吐了一口血,就暈了過去,人事不省,一邊的幾個蹲著的小兵連忙把他架起,飛快地奔下了城牆。

    一陣灰塵四落,那是城樓之上的浮灰,給這一撞之下,劇烈地抖落,把來整和身邊的十餘個衛士,都給澆了個灰頭土臉,可是他們一個個都保持著正襟危坐或者蹲坐的姿勢,如同泥雕木塑,動都不動一下。

    來整嘆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來濟腦門上和頭頂給淋下的一片浮灰,淡然道:「九弟啊,為將者,需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戰場之上,矢石橫飛,一槊飛來都受不了,還怎麼坐在這裡穩定軍心呢。如果這一槊命中注定會取你的性命,你就是躲進深宮大內,也逃不了這一下的。」

    來濟的滿臉通紅,站起了身,朗聲道:「大帥教育的是,是我膽怯了,從現在開始,就算我給一槊穿個窟窿,也絕不動一下。」滿天的飛槊不停地從他的頭頂和身邊飛過,可是來濟卻是咬著牙,死死站定,一動也不動。

    來整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們來家男兒。兄弟們,大家要牢牢守住,不動如山,準備迎接敵軍的步兵攻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23 18:42
第二千六百零二章 弓箭壓制

    床弩的轟鳴聲漸漸地停了下來,對面的城牆之上,不停地有垛口被打壞,落下,更是有些立於垛口之後的箭塔,檣櫓被擊得生生從中斷裂,整個落下城牆,偶爾還有些士兵的肢體殘片在空中飛舞,夫容姐姐看得眉開眼笑,不停地拍手,嚷道:「再來一炮,再來一發!」

    隨著最後一串飛槊打出,所有的床弩都停止了擊發,巨型拉弦在輕微地晃動著,而軍士們則開始手忙腳亂地把這些床弩後撤,夫容姐姐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打得好好地要停下來,繼續打呀。」

    封倫嘆了口氣,說道:「不行,這個床弩的擊發,每一下都會大大地損耗這些獸筋的,一天最多連打十五發,要不然獸筋繃斷了,沒法再打,現在已經打完十五輪了,也差不多啦。」

    夫容姐姐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太可惜了,不過打成這樣也不錯啦,我看城頭給這樣打得千瘡百孔,怕是也沒有什麼人敢上城防守了,現在怎麼辦,出動步兵攻城嗎?」

    封倫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回秦王殿下把攻城的指揮權給了我,傳令,投石車繼續發射,輔兵上前,給我先把護城河給填平了!」

    洛陽,西城,城頭。

    沈光一身將袍大鎧,冷冷地看著城外那密密麻麻的唐軍輔兵,如同螞蟻搬家一般,不停地把大量的沙包,石塊,填進那護城溝之中,深達丈餘的寬溝,這會兒已經給填了差不多一半了。

    而城頭的數千弓箭手們,這會兒全都伏身於城垛之下,一動不動,不時地有投石車發出的飛石劃過長空,打在石牆之外的布帛之上,打得這些如棉被一般的厚布不停地晃動,偶爾也有幾顆飛石越過了這些布帛,直接地砸上了城頭,打得碎屑飛濺,細石橫飛。

    費青奴象隻猛獸般地,不停地在沈光的身邊走來走去,本來負責南城防守的他,這會兒給王世充派來了西城幫忙,一顆飛石帶著強烈的呼嘯之聲,「嗚」地砸上了一塊布帛的頂端,彈了一下,去勢未盡,直接奔著城頭飛了過來。

    費青奴怒罵一聲:「媽了個巴子!」順手抽起背上插著的一柄大斧,對著這塊西瓜大小的石頭就是一揮,「啪」地一聲,石屑四濺,這塊石頭在費青奴的奮力一擊之下,給打得四分五裂,碎成細小的石塊,紛紛砸在一邊站立的甲士護衛們舉著的鐵盾之上,如同冰雹中物之聲。

    沈光搖了搖頭:「老費,這麼暴躁做什麼啊。你還怕今天殺不到人嗎?」

    費青奴咧嘴笑了起來:「還是你總持瞭解我老費,不過現在我看著急啊,咱們有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為什麼不用啊,非要等這幫人填了溝嗎?」

    沈光的眼中冷芒一閃:「這些不過是輔兵,有什麼好打的,都是些從各州郡征來的炮灰肉盾罷了,我們要打的,是李唐從關中帶來的主力府兵,這些才是唐軍的內核,你看,他們現在都身著重甲,在後面躍躍欲試呢,只要等到溝一平,就會衝上來的。」

    費青奴的眉頭一挑:「總持啊,你看他們的攻城玩意不少,跟以前攻城的賊人不一樣,就連他們的雲梯,都是裝在大車之上,還有那麼多木驢,盾車,要真的讓他們這樣攻上來,只怕也不好防守吧。」

    沈光笑著一指城頭的地上,那遍地都是的燕尾炬:「陛下不是早準備好了這些東西來對付他們了嗎?急什麼。一會兒他們真的出動重裝步兵攻城時,我們有的是辦法來破解,你還怕殺不到敵軍嗎?」

    費青奴哈哈一笑:「那就好,我就怕他們太慫了,連城牆都上不了,這樣老費我今天又砍不到人啦。」說到這裡,他扭頭看向了南城的方向,喃喃地說道:「聽起來南城那裡動靜最小,陛下說敵軍的主攻會在那裡,真的嗎?」

    沈光笑著點了點頭:「咱們的陛下什麼時候在軍事上判斷出過錯?放心吧,一般主攻的地方,反而是在爆發前動作最輕最小的,南城那裡沒有護城溝,我想,唐軍也許會在這裡作文章吧。」

    南城,城頭。

    王世充一身小兵的裝扮,站在城垛之後,在這裡,投石車的數量是最少的,只有三十多部,稀稀拉拉,有氣無力地在發著石塊,城頭的布幔已經在收回,因為足有上萬的唐軍弓箭手們,已經列陣而前,正向著城牆方向走來,隨著他們的一步一動,腰間的箭囊裡,那些羽箭的尾翎也跟著晃動,遠遠看去,一片跳躍的白色蒼茫。

    魏徵的嘴角勾了勾,他也是一身皮甲,拿著面盾牌,站在王世充的身邊,說道:「主公,敵軍上前了,要不要用大炮飛石來砸,八弓弩箭來射?」

    王世充搖了搖頭:「不過是弓箭手罷了,不足為慮,傳令,城頭的弩手和弓箭手作好準備,撤去布幔,防敵軍用火箭燒我布幔引燃城頭,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是用來對付敵軍整隊重裝士兵的,不要浪費在弓箭手的身上!」

    魏徵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城頭垛口下伏身的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披甲軍士,說道:「諾!」

    候君集今天沒有騎馬,他手持長箭,全身重甲,走在弓箭手的中間,一邊的親兵們持著厚木盾,跟在他的身邊,一個名叫候海的小兵緊張地說道:「主公,這樣真的好嗎,洛陽城不是有什麼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的嗎,要是發射,咱們能不能活啊。」

    候君集微微一笑,腳步一刻也沒有停,繼續向著走著:「要是他們真的發射,剛才早就發了,還會讓我們走到這裡嗎?放心吧,洛陽的防守重點是在北城,不是在這裡,真要是給打中了,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他突然收住了腳步,這個位置,正好是在離城八十步左右的距離,隨著他的停下,萬餘弓箭手也都停了下來,只聽到候君集的厲吼聲,伴隨著千百隻號角的同時吹響:「弓箭手,目標城頭,十輪齊襲壓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23 18:43
第二千六百零三章 火力傾瀉

    抽箭,上弦,拉弓,瞄準,再隨著隊正們的號令,齊齊地發射,動作整齊劃一,萬餘弓箭手們,竟然就像是一個人在射箭一般,如果不是在城頭是被射擊的對象,王世充甚至要開始鼓掌讚歎起來了。

    不過即使如此,王世充也是長長地一聲嘆息:「關中府兵,真的是名不虛傳,以前我們見識多了唐軍的騎兵如風一般的迅捷,步兵如山一樣的堅韌,今天,卻是看到了他們的弓箭手,也是如此地訓練有素,按說弓箭手多是普通的府兵,民夫徵召,是很難有這樣的紀律性的,由此看來,關中兵馬,真的是王者之師啊。」

    魏徵勾了勾嘴角,一邊把大盾舉起,為王世充遮擋著空中的箭枝,一邊說道:「主公,你這時候還有心思誇敵軍的厲害嗎?真有你的。不過,唐軍現在弓箭手這樣射城,我們就不用大炮飛石和八弓弩箭來反擊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沒有必要,這個是打密集步兵的,重裝步兵,你看這些弓箭手們,站的都很分散,我們用大殺器來打,不但會暴露位置,也不會有太好的殺傷效果。這正是李世民希望我們做的事。」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碧芒一閃:「傳令,繼續潛伏,不得擅動,等敵軍再向前行進時,聽我口令攻擊!」

    十輪羽箭射完,城頭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箭矢,大批的旌旗在迎風招展,在這獵獵的寒風之中飄揚著,可除了這風展戰旗的聲音外,城頭幾乎沒有任何的動靜,連聲咳嗽或者是慘叫聲都聽不到,戰場之上,顯得格外地詭異,所有的弓箭手們都扭頭看向了候君集這裡的方向,等著他的下一步命令。

    候君集咬了咬牙,厲聲道:「繼續前進,離城三十步,給我把所有的箭枝全給射出去!」

    他的命令很快給被各種鼓角傳到了每個士兵的耳朵裡,也傳到了城頭,萬餘唐軍弓箭手紛紛向前而行,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閃,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王仁則:「聽到號角的方位了嗎?」

    王仁則點了點頭,長身而起,五石二斗的大弓上,早已經搭了一枚四尾鐵翎狼牙長箭,他的眼中殺機一現,對著剛才發出號角之聲的地方,就是一箭射去。

    「哇」地一聲慘叫傳出,候君集身邊的那個吹號兵,脖子上突然給這一箭穿過,血洞乍現,嘩啦啦地就往外噴血,候君集的臉色一變,卻只聽到城頭一陣梆子聲響起:「殺啊!」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城頭的女牆垛口之後,突然站出了數千名弓箭手,與一般的輕裝弓箭手不同,這些弓箭手全都身著重甲,全身上下都被鐵甲包裹,連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惡鬼面當,而他們手中所持的,幾乎是清一色的四石左右的大弓,上面的狼牙長箭,也遠遠比一般的箭枝更長,更有力,這三千射手不是別人,正是王世充多年來親自挑選的長弓銳士,弓矢之道,舉世無雙!

    而唐軍的弓箭手們這回正在排成三線隊列,向前疾行,城頭的梆子聲響起,他們仍然在向前運動,候君集身邊的吹號手一箭斃命,這一瞬間,上萬名唐軍府兵弓箭手幾乎沒有任何的組織和指揮,所有人就是這樣繼續向前走,甚至連停下或者是拉弓,都做不到。

    候君集身邊的另一個傳令兵,馬上意識了過來,飛快地拿起那個吹號手手中的號角,正要吹停止號,只聽「嗚」地一聲,又是一箭飛來,這回他是眉心中了一箭,箭矢穿顱透腦而過,直接慘叫一聲,仰面便倒。

    候君集大吼道:「快吹號叫大家停下來!」他一邊說,一邊抄起大弓,搭箭上弦,對著城頭的王仁則,就是一箭射去。

    王仁則的臉色微微一變,這一箭的來勢兇猛,他一低頭,只聽「叭」地一聲,身後緊跟著傳來「奪」地一聲,他的眼角餘光掃過身後,卻是頭頂那鮮紅的盔纓,給這一箭直接射飛,帶著這團火焰般的纓子紮上了身後的樑柱之上,還在那裡晃個不停。

    王仁則這一下幾乎送命,卻是不驚反笑,探出了身子,大吼道:「好箭法,好對手,來,與爺爺對射三百回合!」他說著,一箭一弦,對著候君集就是一箭射出。

    而隨著王仁則的這一箭飛出,城頭的幾千枝箭,也幾乎是在同時飛下了城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空氣都在被這些利箭劇烈地撕裂,抖動著,而正在向前行進,還沒有完全停下來的唐軍府兵弓箭手們,如同被大風吹倒的麥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甚至連傷者的呻吟之聲也聽不到,因為這些華強軍的弓箭手,完全都是對著頭,頸之類的要害之處,瞄準發射,五箭射一人,只一個回合下來,對方就起碼倒下了五六百人,全是箭箭斃命,不帶傷的。

    候君集一咬牙,順著刺眼的日光,他能看到一根長箭飛速地向著自己飛來,他的手指一鬆,「嗚」地一聲,箭弦上的長箭離弦,猛地一下撞上了向自己飛來的這一箭,就在離他的面門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兩箭空中相遇,「叮」地一聲,箭桿被這一下劇烈的衝擊,齊齊地折斷,而這兩箭也同時落到了地上,入地足有一尺有餘,可見二人射擊的驚人力量與準度。

    這一箭射出,連王仁則都不免喝了聲彩,而趁著這一箭的空隙,候君集身邊的第三個親衛終於撿起了這個號角,鼓起腮幫子就吹了起來,那個立定射擊的命令,化為聲聲號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唐軍的府兵弓箭手們,終於隨著命令站定,他們的身邊已經倒下了不少同伴的屍體,可是活著的人都來不及看周圍的內伴一眼,飛快地抽箭上弦,對著城頭就是一陣射擊,弓弦響動之聲不絕於耳,因為這一次不可能再做到立定齊射了,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瞄準最近的敵人就匆匆擊發,空中的箭矢橫飛,不停地有箭頭相撞時擦出的那種火花之聲,而兩邊的箭手們,也開始紛紛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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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六百零四章 箭手敗退

    但是唐軍的府兵弓箭手們雖然弓強箭快,人數上也有優勢,但比較是以低射高,城頭上又有女牆,垛口之類的防守工事,即使是瞄準了對射,也是吃虧不小,反倒是自己,正在行進之中,沒有大盾,木排這些擋箭的工具,身上也是皮甲而非鐵甲,與敵軍的對射之下,可謂是劣勢盡顯。

    幾輪下來,城頭的垛口,城磚之上幾乎佈滿了箭矢,還有不少城頭的華強軍弓箭手,身上插了十餘支的羽箭,但只要不是給射中面門,脖子之類的要害之處,沒有受到致命傷,仍然可以戰鬥不止。

    可是城下的唐軍弓箭手可就慘了,在這個距離,給射中幾乎就馬上失去戰鬥力,城頭的華強軍弓箭手,個個箭法卓絕,幾乎都是瞄準了射擊,中箭者無不是應弦而倒,也多是直接命中要害,連救都很難救過來。

    十餘輪的對射下來,唐軍的府兵弓箭手們倒下了兩千多人,而城頭的華強軍弓箭手,中箭不支,失去戰鬥力的不到兩百,隨著唐軍的弓箭手數量越來越少,他們的弓箭數量優勢也不復存在,射出的箭雨越來越稀稀拉拉,反倒是城頭的箭雨則是越來越密,越來越強。

    候君集幾乎是一步不退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拉弓放箭,向著城頭上的那個對手在射擊,他已經打出了火氣,兩個頂尖箭手的射擊,有一大半是直接兩箭空中相撞,然後落地的,而二人抽箭射擊的速度,也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王仁則終究佔了那地形的優勢,兩箭相撞後落地的距離,也離著候君集越來越近了,五尺,四尺半,四尺,三尺半,最後的幾箭,幾乎堪堪是在離候君集不到一尺的地方落地了。

    候君集咬了咬牙,突然大吼一聲,又是一箭飛來,直奔他的肩頭而去,他不閃不避,拉弓搭箭,對著王仁則的面門,就是一箭射去,全然不顧自身的安危了。

    「撲」地一聲,這一箭狠狠地射中了候君集的左肩,他甚至能聽到這一箭穿過自己的肩頭,直接從後背透出的聲音,他本能地扔掉了右手的大弓,捂向了中箭的地方,血已經如噴泉般地向外冒,可是他卻是似乎一點也不痛,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桿衝向王仁則面門的長箭。

    王仁則的臉色一變,他沒有料到候君集這一箭凶悍如此,居然拼著中箭也要射向自己,一念之間,長箭已經奔向了面門,他連忙一扭頭,只覺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直接衝著自己的嘴而來,本能地張口一咬,這柄長箭居然直接給他咬在了嘴裡,而一顆牙齒則被這一箭的衝力撞地飛出了牙床,直接飛向了後方,一個親衛慘叫一聲,腦門上頓時就嵌上了一顆血淋淋的大牙,還在輕輕地晃動著。

    王仁則「哇」地一下鬆開了口,又是一顆鬆動的大牙隨著箭桿一起落地,而他的嘴唇邊也給豁開了一個小口子,讓他的嘴看起來格外地怪異,只這一箭之間,他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個來回,饒是凶悍如他,也不免心驚肉跳,回頭再看候君集時,只見他正一臉不甘地,在幾個護衛的持盾掩護下,一邊捂著自己的左肩傷口,一邊向後退去,而身邊的兩個傳令親衛正不停地吹著號,招呼著其他的弓箭手們撤向後方。

    大批的唐軍盾牌手們紛紛沖上前來,舉著又大又厚的木盾,而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的唐軍弓箭手們,如蒙大赦,紛紛地鑽進木盾下,向後潮水般地退去,這個時候,也沒多少人再顧得上把身邊傷倒在地,還有口氣的同伴們拉回,不過,在這片血染的土地上,已經看不到有多少活人還在翻滾了。

    王世充面前的幾塊木盾散開,他的神色平靜,走上了城垛這裡,王仁則一邊抹著嘴上的血跡,一邊走了過來,王世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能把你傷到這樣,應該也是很厲害的大將了。你可認識?」

    王仁則恨恨地說道:「好像是那個叫候君集的關隴子弟,哼,不過他也沒好到哪裡,肩上中了我一箭,只怕兩個月別想再拉弓放箭了。」

    王世充的目光掃過城下的這片戰場,本來的空地之上,已經一片血染,橫七豎八的屍體上,插滿了羽箭,東一堆,西一片,到處都是,偶爾有幾個受傷翻滾的軍士,剛剛一動,就給城頭的華強軍弓箭手們一箭射出,結果了性命,再也不能動了,而此時則是城頭一片歡呼聲響起的時候。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大家打得很好,準備迎接敵軍的下一波攻擊。」

    北城,唐軍的弓箭手們在盾牌手的掩護下,稀稀拉拉地向後撤去,幾百具屍體,如同南城那樣,都散亂在洛陽城外,這一波的弓箭壓制,也是和南邊一樣,以唐軍的完敗而告終。

    兩里之外,唐軍帥旗之下,騎著一匹瘦馬,站在李世民身邊的杜如晦長嘆一聲:「想不到洛陽的城頭,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弓箭手,看起來,我們的前一陣飛石和床弩打擊,沒有起到應有效果啊,秦王殿下,今天您這是怎麼了,一言不發,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啊。」

    「李世民」終於拉起了面當,長孫無忌那張黝黑的臉一下子映入了杜如晦的眼簾,驚得這個智者的坐騎一陣嘶鳴,向後退了好幾步,而長孫無忌的眼中帶著一份耐人尋味的神色:「克明,你沒有想到是我吧(泥抹油想到似額吧)。」

    杜如晦終於平靜了下來,他看著長孫無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輔機,怎麼是你穿著秦王殿下的盔甲在這裡,他人呢?」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秦王現在在南城,這會兒,他應該出動轒辒車攻城了吧。」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大聲道:「傳令,出動飛雲梯和小腳木驢,繼續攻城,第一個登上洛陽城頭的,賞千金,封開國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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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六百零五章 轒辒車出動

    南城,一面將旗之下,一個看起來並不顯眼,全身鎖甲,戴著面當的軍將,騎在一匹全身火紅的戰馬之上,深邃的眼睛裡,光芒閃閃,冷冷地看著一里之外,那高大的洛陽南城城牆。

    候君集在幾個部下的簇擁之下,咬著牙退了回來,他的肩頭的那桿長箭還在晃動著,鮮血四溢,可是臉上卻儘是慚愧之色,輕聲道:「對不起,大帥,末將無能,沒有壓制住城頭的弓箭。」

    這個騎著名叫什伐赤的波斯汗血紅馬的軍將拉開了臉上的面當,李世民那張英武帥氣的臉,一下子露了出來,他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沒事,你已經盡力了,候將軍,先去拔箭療傷吧,不要落下什麼後遺症。」

    候君集點了點頭,幾個穿著褂子的醫官們奔上前來,扶著他退了下去,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閃:「傳令,投石機轟擊城牆,弓箭手重新整隊,繼續前出城牆百步之外開始壓制,二十輪箭襲之後,轒辒車出動,強攻敵軍南門城牆!」

    王世充坐在南城城頭,冷冷地看著百餘部板車大小的轒辒車,上面架著覆了濕淋淋的生牛皮的頂蓋,高達丈餘,被四到六名軍士推著,混雜在大批抬著雲梯的軍士之間,向著城牆衝來,而這些車子的後面,則跟著大量身著皮甲的軍士,與一般的士兵們不同,他們手裡拿著的不是長槊大刀,而是各種鏟子,鐵鍬之類的東西,看起來不像戰士,倒像是輔兵。

    魏徵哈哈一笑:「主公,看起來唐軍的兵力不足,連輔兵都上了啊,只是,他們難道不能給這些輔兵發放兵器嗎,怎麼拿著這些鏟子就上陣了?」

    王世充搖了搖頭,說道:「玄成,這些攻城的唐軍,那些拿雲梯的都是假的,虛的,只有這些拿鐵鏟鐵鍬的,才是真正的殺招。」

    魏徵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那些衝著城牆,不緊不慢地過來的輔兵們,左看右看,還是搖了搖頭:「不對吧,他們怎麼會是殺招呢,拿鏟子和鐵鍬怎麼攻城,難不成還能挖地道,破城牆嗎?」

    說到這裡,魏徵突然雙眼一亮,失聲道:「對啊,破牆,他們可以在這個什麼轒辒車之下,狠狠地用這些鏟子和鐵鍬來攻擊城牆,這招厲害,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你對於戰陣之事,並不是太精通,這並非你所長,不怪你,其實,只要看到轒辒車出動,我就知道李世民要幹什麼了,傳令,八弓箭弩箭和大炮飛石給我發射,狠狠地攻擊他們的攻城隊形,那些轒辒車能打掉多少是多少,等他們靠近城牆,就不好辦了!」

    隨著王世充的命令被號角傳達下去,城頭突然從各個箭樓,哨塔之後推出了二十多部重型弩炮,這正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洛陽城大殺器——八弓弩箭,大炮飛石!

    一陣用大錘砸擊機關的聲音響過,空中響起淒厲的呼嘯之聲,幾百根弩槍,從洛陽城頭狠狠地飛出,飛向了那潮水般衝向城牆的唐軍陣型之中。

    慘叫之聲此起彼伏,戰場上血流滿地,屍橫遍野,大批的唐軍步兵,給這些弩槍生生地一串三四具,四五具屍體,整個就釘著站在原地,屍體甚至都無法倒下,若是一般的軍隊,只給這一輪打擊,就是士氣崩潰了,也只有這些身經百戰的關中府兵,雖然臉色慘白,但是後面的鳴金沒有聽到,反倒是戰鼓之聲繼續響徹天際,他們也只有咬著牙,不去管身邊身後的同伴屍體,抬著梯子,加速小跑,向著城牆進行衝擊。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閃閃,平靜地說道:「投石車,給我調整方位,去砸敵軍的弩炮位置,壓制敵軍城頭的遠程兵器。」

    羅士信提著金剛巨杵,和覺遠和尚兩人都分別站在李世民的兩邊,他的眉頭緊緊地鎖著:「大帥,這樣填人命進去,是不是太慘烈了點,當年李密就是這樣賭氣進攻洛陽,除了個傷亡慘重外,並沒有攻下城牆啊。要不要我們先退回來,讓投石車先摧毀他們的八弓弩箭呢?」

    李世民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不行,我們這裡一撤,王仁則(李世民這會兒還不知道是王世充在親自指揮這裡的守城戰)就會把八弓弩箭也給退回去,他們的城牆上一定有頂蓋保護,退進去了我們就沒辦法用石塊轟擊掉,所以現在只有犧牲點人,讓這八弓弩箭退不回去,這樣我們才能砸中,傳令,鳴大鼓,讓將士們加速前進,只要衝到城下,這些弩炮就發揮不了作用,勇者一往無前!」

    唐軍的大陣之中,三萬多將士開始齊聲大吼,而百餘步外,弓箭手們拼了命地在把大量的弓箭傾瀉到城牆之上,城頭的箭桿,已經插得密密麻麻,幾乎每個垛口都給射上了至少十五枝以上的長箭,而城頭的弓箭手們,也多半身上立了不少箭枝,形同箭靶,推出工事,達到女牆左右的八弓弩箭,仰角呈四十五度朝天,後面的輔兵和大錘力士們,不停地上前插上新的斧槍,再用鉸鏈拉動弩弦,然後由大錘力士一錘擊發,帶著淒厲呼嘯的弩槍在漫天飛舞,城外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如同修羅地獄。

    「嗚呯」,「嘩」,一塊十幾斤重的飛石劃著長長的弧線,從天而降,正好砸在一部八弓弩箭的聲上,這部堅固的弩機,在這一石轟擊之下,頓時就散了架,弓弦崩得斷成了三截,而弩臂上的幾根弩槍,被打得全部散亂一地,這塊石頭打壞了弩炮之後,仍然去勢未盡,彈了一下,又把後面站著的兩個軍士砸倒在地,壓在他們的腿骨之上,這兩個可憐的傢伙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暈死了過去。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閃:「好你個李世民,還真不顧攻城部隊的死活,就這麼硬砸啊,傳令,木盾手上前,撐起頂蓋護住八弓弩箭,城內投石車,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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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六百零六章 攻守之道

    城內的一大片空地之上,早已經架起了四十多部投石車,隨著王世充的這一聲令下,這些投石車的力臂開始重重地落下,而隨著這些操縱力臂的力士們的同時發力,大批西瓜到南瓜大小的飛石飛天而起,越過城牆,然後帶著淒厲的呼嘯之聲,劃過大大的弧線,狠狠地砸進了城外那密集的人群之中。

    慘叫聲開始不停地作響,大石砸中的軍士們,連傷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給打得腦漿迸裂,紅色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花子,灑得滿地都是。

    但是給打擊的更多的,卻是不少那種轒辒車,剛才的八弓弩箭的發射,是以殺傷軍士為主,一弩發出,往往能打死五六個,甚至十幾個敵軍,但是這些蓋著頂蓋,覆著生牛皮的轒辒車,卻是損失不大,有十幾部車給弩槍打中,也就是在頂蓋之上插了一桿斷槊,看起來很顯眼,但是仍然很難打穿這厚厚的,蓋了生牛皮的頂蓋,這些個轒辒車還是繼續向前挺進,甚至有不少跟在後面的步兵,為了躲避城頭弩槍的打擊,也紛紛貓著腰,鑽到轒辒車的下面,尋求保護。

    可是這一通飛石出擊,這些轒辒車就算倒了大黴,厚木頂蓋能防住弩槍與弓箭的射擊,卻是頂不住這些十幾斤重的石塊的砸擊,滿天飛舞的石頭,起碼把二十多部轒辒車車打中,有六七步直接給砸得頂蓋飛出,露出了躲在下面的十餘名,二十餘名步兵,這些人很快就給城頭的弓箭一陣清洗,因為過於密集,倒得滿地都是,甚至有些箭枝都能打出穿糖葫蘆的效果。

    李世民面無表情,仍然騎在什伐赤上,而身邊的羅士信則是臉色大變,急道:「大帥,敵軍城中還有投石車,這可怎麼辦?」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這是攻城前就必須要考慮到的問題,王世充不會坐在城裡挨我們的打,轒辒車的攻擊,已經讓他開始提前動用這些城中的投石車了,這是好事,傳令,讓我軍的投石車提高仰角,向前多擲一百步,給我砸他城裡的投石車,保護我們的攻城兵器。」

    覺遠和尚的眉頭一皺:「那城頭的八弓弩箭怎麼辦?如果我們的投石車壓制不住他們的這些弩槍,那步兵的損失會很大啊。」

    李世民搖了搖頭:「沒事,只要轒辒車攻到城下,或者是步兵能接近城牆,這些個八弓弩箭就無法打到了,我們今天散開陣型攻城,就是不讓敵軍的弩槍能殺到我們的密集部隊,這個效果已經達到,傳我帥令,後續部隊不要急著上前,脫離到弩槍的打擊範圍之外,城外的弓箭手保持散兵陣線向城頭射擊,發現敵軍有八弓弩箭的地方,,用火箭給我射,他們現在不是加了頂蓋嗎,那就給我整個點燃,我看他們怎麼繼續發射!」

    王世充冷冷地坐在城頭,空氣中已經多了不少火熱的味道,那是唐軍的火箭,在不停地向著城頭髮射,很多加了頂蓋的八弓弩箭,頂頭上已經開始著了火,儘管士兵們不停地撲打著這些火苗,也把一囊囊的水袋,用竹竿挑到著火點的上方,再一箭射破,淋下水來滅火,但是這些火箭多半是用了滾油的,很難一下子撲面,已經有四五部八弓弩箭的頂蓋已經騰起了熊熊的烈焰,而頂蓋下的盾牌手們眼見火焰不可擋,只能把這些頂蓋扔到城下,那已經密集的敵軍攻城部隊的人群之中,城上城下,都已是黑煙滾滾,到處是一股股嗆人的火藥味道。

    魏徵勾了勾嘴角,正要說話,一塊飛石「嗚」地一聲,從他的頭頂不到三尺的地方飛過,劃著一道曲線,落到了城牆後的投石機群裡,只聽到「轟」地一聲,一部投石機正好給砸中了力臂,整個大木所制的力臂一下子從機身上散了架,有氣無力地落了下來,掉到地上,機邊的幾個軍士趕快散到了一邊,這才沒有給砸中。後面的指揮軍官罵罵咧咧地一揮手,十幾個輔兵重新扛著一根力臂奔上前去,開始手忙腳亂地重新架設起一部新的投石機。

    魏徵搖了搖頭,說道:「主公,敵軍開始盯著我們的投石車砸了,現在城後的投石車損失不小啊,這可怎麼辦,再讓他們這樣砸上兩個時辰,只怕後面沒有投石車可用了。」

    王世充淡淡地說道:「意料之中的事,不過我們的投石車砸的不是他們的投石機,而是衝到城牆之下的敵軍攻城兵器,那轒辒車不是已經給砸倒了二十多部嗎,我們還是有的賺。」

    魏徵用手一指城下,不停地有七八個人,十幾個人頂著那厚達尺餘的大木頂蓋,沖上前來,把那些給砸飛頂蓋的轒辒車的頂部,重新拉起一塊屏障,大批的手持鏟子與鐵鍬的唐軍輔兵,已經鑽進了還立著的六七十部轒辒車之下,開始用手裡的傢伙什,狠狠地砸起南城的城牆來,整個城牆一線,儘是那工地之上的「叮叮噹噹」的聲音,整面城牆,都在微微地晃動著。

    除了轒辒車下的唐兵們在砸城牆外,百餘部的雲梯也已經搭上了城頭,身穿重甲的唐軍步兵們,不停地從這些雲梯之上往城牆上爬,卻被城頭守軍的鋼叉,推桿等物,一次次地推下城頭,半個時辰以來,只有十餘名勇士登上城頭過,旋即就給城頭守軍刀槍齊下,利刃分屍,然後再把這些屍塊扔下城頭,砸進對方的人群之中。

    魏徵急道:「主公,敵軍的登城部隊很容易對付,但是這轒辒車掩護的士卒們砸城牆,可得想個好辦法解決啊,要不然,只怕再給砸個一兩個時辰,這城牆就會給打開幾個大洞啦。」

    王世充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急什麼,我就是要他們越來越多的人集中在轒辒車下面,人不集中,我怎麼好大規模殺傷呢。好了,現在傳我將令,滾石發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7-23 18:43
第二千六百零七章 滾石殺陣

    隨著王世充的命令下達,魏徵勾了勾嘴角,親自舉起了一面綠色的旗幟,在手上搖了三搖,綠旗迎風招展,而一陣鼓角之聲,則把整個命令送到了城頭.

    不少正在用鋼叉和推桿,把那些搭上城牆的雲梯努力地推下城去的輔兵們,一聽到這陣號角之聲,連忙放棄了手上的活計,他們紛紛奔向了後方幾步的地方,從城樓之中推出一些重達數十斤的大石球來,而其他的輔兵們則迅速地從地上清理出一些空間,仔細看去,有些地磚之上,有一些類似拉手樣的存在,三四個輔兵喊著號子,把這些拉手提開,只見一塊塊直徑達幾尺的大黑洞立馬顯現了出來,活像後世裡被打開了窟井蓋子的下水道。

    而那些圓形的石球,則被幾個軍士一組地推到了這些大黑洞的邊上,隨著帶隊軍官們的號令,推球的力士們一聲暴喝,這些大石滾子就給生生地扔進了這些黑洞之中,轉而就是一陣石球順著管壁滑動的聲音,幾十個坑道里同時響起這種聲音,如同後世裡的保齡球館裡,那種球道之中母球滾動的聲音,深邃而空洞,彷彿通向了一些未可知的遠方。

    但是,很快,這些大石球就破牆而出,從下面的城牆牆面上狠狠地滾了出去,凌空飛起,這正是前一陣王世充特意吩咐工匠們在這城牆上打通的暗道,目的就是用這些大石球從暗道中滾下,以密集殺傷敵軍的攻城士卒。

    而現在,這些暗道的出口的那些個薄磚,被從兩丈高的城頭滾下的大石碾子,重重地砸開,一瞬之間,幾十個城牆的暗道口全部打開,從裡面滾出了大量的石球,砸到了百餘名擠成一堆的士兵們的身上,再厚重的盔甲,也抵擋不住這些石球居高臨下的滾擊,給砸倒的士兵,幾乎連叫喊聲都來不及發出,就給這些石球生生地碾成了一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橫在城下。

    王世充微微一笑,只聽得那些石球給滾動,推動,再從洞口拋下,然後順著坑道滾出城外的聲音不絕於耳,混合著城下那些恐怖的叫聲「我的腿啊,我的娘啊!」諸如此類,而本來還算是嚴整有序,如蟻附城下的唐軍,給這些個石球幾乎是生生地碾開了一條條的血路。

    幾十道血路之上,散落著數百具血淋淋,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體,不少士兵給這樣可怕的景象嚇得連逃跑都忘了,甚至直接就在這些屍塊邊開始嘔吐起來,而更多的士兵,則嚇得連忙從血路的邊上讓開,想要擠進那些本已經人滿為患的轒辒車的下面,也許,只有這些地方,才能給這些已經喪膽的士兵們,提供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吧。

    「轟」地一聲,一道城磚被大石球衝破,飛濺的磚塊四射,砸得幾個附近的軍士們腦袋上頓時起了鴿子蛋大小的包,甚至有兩個傢伙眼冒金星,頓時就倒了下去,而滾出城洞的大石球,狠狠地砸中了一部轒辒車。

    一陣慘叫聲響起,這座堅固的車子,被百餘斤的大石球狠狠地砸過,連同車下擠著的三十多人一起,統統給壓得粉碎,透過一陣血色的霧氣騰起,隱約可見,一塊巨球之下足足砸出了一個尺餘深的大坑,十餘具屍體就這樣給埋在坑裡,一個倒霉鬼的腳給生生壓到了球下的屍堆之中,形同粉碎,而那個倒霉鬼的慘叫聲撕心裂肺,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我的腿啊,救命,救命啊!」

    羅士信看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他從軍多年,卻從沒有見過如此酷烈的守城武器,大叫道:「這,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怎麼城牆裡飛出如此多的巨石?難道,難道王世充會妖法嗎?」

    李世民的雙眼中,冷芒閃閃,他緊緊地咬著嘴唇,一字一頓地說道:「王老邪事先挖空了了城牆,才會有這些暗道,然後城上的人用這些大石球滾下來,就可以砸出條條血路,這狗賊真的是為了殺傷我軍,什麼招數都用。」

    尉遲恭的聲音恨恨地響起:「大帥,請給我一支敢死隊,我一定沖上城牆!」

    李世民搖了搖頭:「現在不能投入太多的人,叫前面的士兵們避開那些坑洞出口,這樣不會給王老邪的滾石所傷,不過這樣也好,城牆裡不少是空的,再派三千鏟子手上去,給我狠狠地砸他們的城牆,我就不信了,這城牆砸不通!」

    王世充面帶微笑,看著三千多名手持方便鏟和鐵鍬的唐軍,在千餘名頂著鑲了鐵皮的木排的盾牌手的掩護下,飛快地從後陣殺出,跨過,踩著前面同伴們的屍體,向著城牆下衝來。

    城頭的弓弦響動之聲,與八弓弩箭的弩機錘發之聲不絕於耳,不時地有人被城頭的八弓弩箭和密集的箭雨射倒,打穿,而身邊的同伴們卻完全沒有放慢腳步,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在扔下了四五百具屍體後,剩下的兩千多人還是飛快地衝進了城下的轒辒車裡,而隨著這些人的衝進,城牆下的那些叮叮噹噹的響動聲,伴隨著城牆晃動的程度,越來越劇烈了。

    王仁則奔了過來,他的手上大刀的刀刃之上,仍然在滴著鮮血,而他的全身上下,也已經血染一片了,王世充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仁則,頂不住了嗎?」

    王仁則咬了咬牙:「大帥,敵軍爬城的士兵越來越多,箭雨也已經漸漸地射到城頭的守軍隊列之中,我們的弓箭手已經投入了肉搏之戰,可是仍然難以壓制敵軍,尤其是城下的那些砸城牆的傢伙們,沒有什麼對付的好辦法,要不請您暫時撤離城牆,再調三千援軍上城,侄兒一定把唐軍給壓制下去。」

    王世充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這不是挺好的麼,敵軍擠成一團,正好殺傷啊。」

    王仁則急得一跺腳:「大帥,他們現在學精了,都躲在轒辒車裡呢,避開了我們滾球的暗道,現在雖然擠成一團團,但殺不到啊!」

    王仁充笑著從地上撿起了一枚黑乎乎的東西:「燕尾炬啊,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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