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滄狼行 作者:指雲笑天道(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7 15:1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3 30232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3
第一百回 夜論江湖

    這二位皆是江湖成名前輩,在少林寺和寶相寺也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且少林與寶相寺一向關係不是太好。

    蓋因寶相寺方丈一相大師早年曾是少林和尚,因為偷學武功被趕出師門,後至寶相寺機緣巧合修煉成為一代武學大師,而年輕時的羞辱始終無法忘懷,多年來一直與少林寺唱反調。

    這二位在此時不知為何同時來到武當,難道會有大事發生?李滄行一邊行禮,一邊心裡飛快地盤算著。

    黑石又道:「滄行,帶二位大師去客房休息,我等有事先見掌門師兄。」

    李滄行恭身行了個禮,引著二位高僧向客房而去,經過徐林宗時二人四目相交,不約而同地同時眨了下眼睛。

    領著二位大師轉過迎客松時,李滄行餘光一掃,黑石一行正好和小師弟小師妹碰上,二人都蹦蹦跳跳地圍著徐林宗邊走邊聊呢。

    安排二位高僧住進東首的廂房時,李滄行驚奇地發現這裡已經有些客人入住了,華山掌門岳黨夫婦,衡山掌門盛大仁,丐幫新任幫主公孫豪,都已經住在了這裡,聽說都是在昨天和今天上山的,而峨眉派的曉絕師太也在上午來到,安排在了西廂房暫住。

    李滄行暗罵一聲該死,這麼多重量級人物到來顯然要有大事發生,自己居然不知,實在是過於閉塞。安排好見聞與一我的住宿後,李滄行徑直去了徐林宗那裡。

    七年前從小弟子院中搬出後,徐林宗就住到了原來紫光澄光他們住的那個二代高階弟子院中。去年李滄行在年度試中通過高階弟子試煉後,也搬到了這裡,和徐林宗做了鄰居,兩人又能像幼年時一樣晚上互相串門,聊天到三更。

    四年前,那隻小狼小黑長大後狼性發作,害了從小打死它母親的張獵戶性命,徐林宗被紫光嚴令,不得不親自在李滄行的陪同下去追殺那隻狼,面對小黑那苦苦哀求的眼神,徐林宗最後一擊始終下不了手,還是陪他去的李滄行實在看不下去,只得自己出手殺了小黑。

    事後徐林宗難過得幾天茶飯不思,也是李滄行拉上沐蘭湘和辛培華,整天陪他練功說笑話解悶,過了兩個月後才讓他慢慢恢復過來。

    從七年前的中秋到此事發生之前,李徐二人本是聚少離多,加上李滄行對徐林宗事事謙讓,兩人間關係反而總隔了層東西,此事之後,兩人又找到年少時的感覺,變得無話不談了。

    李滄行推開徐林宗的房門,發現他正在和沐蘭湘、辛培華神神秘秘地商量些啥。一見到李滄行,辛培華忙著招呼他先關上門。李滄行一頭霧水地關上門,走到桌子前問:「何事如此神秘?」

    「大師兄,我們正商量著晚上去黑石師伯的房間去偷酒喝呢,徐師兄走了幾個月,我都快悶死了。這下他回來了可好了,又有這樂子。大師兄,你每次都輸,這次不會是沒興趣參加了吧。」辛培華一臉的壞笑。

    「誰說的,這次我一定贏。」李滄行笑道。

    其實他從沒進過黑石的房間,因為他知道小師妹小師弟都喜歡看徐林宗贏。每次他看著沐蘭湘看到徐林宗偷來酒時,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他自己的心裡也會像吃了蜜糖一樣。

    雖然在做夢時總會想到與師妹相會,但醒來時想到師父在那天看著自己時那種近乎哀求的眼神,心裡總會一陣酸楚,然後告訴自己要面對現實,無論是掌門之位還是師妹,將來都是徐師弟的,自己是萬萬不能與他相爭。

    武當和小師妹是自己最在乎的兩樣東西,只要她們自己能幸福能平安,那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辛培華和沐蘭湘立下了偷酒的賭約後,開心地跑回去作準備了,而李滄行在他們離開後關上門,跟徐林宗聊了起來:「師弟,這回下山歷練得如何?」

    徐林宗搖了搖頭:「沒啥歷練的,就是跟著黑石師叔直接去了少林,在那裡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少林內部好像對這次的事挺重視的,聽說開了不少次會議後才決定派出見聞大師和我們一起回來。」

    「對了,大師兄,我在少林這段時間跟少林的師兄們切磋了不少功夫,他們的硬功果然厲害,天下武功出少林真是名不虛傳,一會我把他們的一相劫指與大金剛拳使給你看。」

    李滄行擺了擺手:「這個以後再說,切磋有的是時間。那紅雲師叔和一我大師又是怎麼跟你們碰上的?」

    「他是直接去的寶相寺,我們也是在山下碰到的。」

    李滄行看了一眼門外,湊近了一點,低聲道:「師弟,你可知峨眉、華山、丐幫、衡山的各派代表也都來了我們武當?」

    徐林宗搖了搖頭,神色平靜:「不知。但這些並不奇怪。」

    徐林宗的這個反應有點出乎李滄行的意外:「為何你對此一點不驚訝?」

    徐林宗也壓低了聲音:「因為一路上耳聞目睹,差不多知道個大概了。這次聽說是中原正派聯合,想一舉剷除魔教。各派的掌門與長老這次來武當,可能就是商議這個聯合的細節。」

    李滄行嘆了口氣:「魔教已經存在了千年之久,以前在江湖中,雖與正派有幾次大的衝突,但也不至於鬧這麼大動靜。自從一百多年前,元末大亂的時候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後,魔教一直與中原各正派沒有大的衝突,這次又有何玄機?」

    徐林宗笑了笑:「大師兄久在山上,對外面的情況有所不知啊。魔教立教千年,跟中原各名門正派早已經是數百年的血仇了。一百多年前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本已得手,要不是機緣巧合,讓出身本派的張無忌接管了魔教,也不會停戰的。」

    「張教主之後,魔教被本朝太祖所忌諱,多次出動大內高手圍剿魔教,其中不乏我武當藝成下山的高手。魔教奸徒懷恨在心,於八十多年前突襲我武當,將祖師爺所用的長劍和本派至寶達摩劍法搶去,還傷了我派三位一等一的高手。」

    「雖然此戰中魔教教主也被當場擊斃,但此舉無異於與中原正派重新開戰。這幾十年來一直在江湖上明爭暗鬥不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4
第一百零一回 心中的秘密

    李滄行從沒聽過此事,一下子站了起來,失聲道:「竟有此事啊,我可從沒聽師父提起過。」

    徐林宗拉著李滄行坐下:「我也是幾年前才聽師父說過此事,畢竟祖師爺的兵器與門派秘籍丟失,不是光彩之事。後來聽說我武當數次偷襲黑木崖想奪回這二物,皆未成功。師父當年接任掌門弟子時,就要立誓追回這二物,我也發了這樣的誓了。大師兄,以後你可得幫我啊。」

    李滄行平復了一下心情,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但為何最近才會有各派的聯合行動呢?」

    徐林宗又輕輕地嘆了一聲,眼睛裡的光芒也變得黯淡起來:「這全是因為中原各派內部矛盾重重,少林與我武當一向為了正道首領的地位明爭暗鬥,更不用說其他各派了。」

    「自宋末的襄陽大俠郭靖後,一直都沒有一位能讓所有人服氣的武林盟主來號令群雄。所以各派與魔教單打獨鬥往往勢單力孤,吃了虧又不願意多聲張,自然也就難以聯合了。」

    「七年前魔教教主陰步雲修煉乾坤大挪移時,走火入魔而死,繼任教主冷天雄聽說是位野心勃勃、雄才大略之人,不到三年就完全接管了魔教上下,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讓各大魔頭俯首聽命於他。」

    「這幾年魔教四處擴張,先是滅了雲南點蒼派,再是血洗交州聚英莊,魔爪已經伸出傳統的滇貴地區,直達嶺南,聽說最近還在拉攏巫山派與他們聯合。」

    「要是他們的圖謀成功的話,以巫山派號令江南七省綠林的實力,將會是武林千年未有之浩劫了。所以去年開始,少林就牽頭,想要聯合中原名門大派圍攻魔教,我武當率先響應,這才有了今日之會啊。」

    李滄行聽得心驚肉跳,面色凝重:「原來如此!看來江湖風波將起,武林將不再平靜啊。不知道我們在武當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還能有多久。」

    徐林宗的眼神突然變得堅毅起來:「我們習得一身武藝,不就是為了斬妖除魔,行俠仗義麼?這幾年魔教做下的滅門滅派之案,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起了。」

    「嗯,師弟說的是,看來我得找師父多打聽一些魔教的招數,以後跟師弟們多拆拆招以作防備。」兩人又聊了一陣其他閒事後,李滄行見天色已晚,便告辭退出了房間。

    走在回房路上,李滄行滿腦子都在想著今後與魔教的大戰,突然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叫自己:「滄行,這麼晚怎麼還在外閒逛?」

    李滄行扭頭一看,正是澄光,連忙向師父行了禮。

    澄光正色道:「滄行,最近兩日山上有友幫的前輩在此,你身為武當大師兄,應該循規蹈矩,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失了我武當的面子。更何況現在還有女眷在山,這個時辰你應該在房中打坐練功,怎麼深夜還在外面到處亂跑?」

    李滄行暗道一聲糟糕,今天跟徐林宗聊得太多忘了時間,眼下已經是二更出頭了:「回師父,今天徐師弟下山數月歸來,弟子與其聊得多了些,現在正要回房用功,然後歇息。」

    「原來是這樣,滄行,帶為師去你房中,為師有事要向你交待。」澄光看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

    進了李滄行的房間後,二人沿桌邊坐下,澄光盯著李滄行看了一會,突然問道:「滄行,這些年委屈你了,你可曾怨為師?」

    李滄行眼圈一熱,低頭回道:「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有如生身父親,武當為弟子遮風擋雨,早已經是弟子的家園。弟子心中豈敢有半點怨恨?從七年前的那天我就已經想明白了,在武當能平安快樂地成長,滄行已經很滿意,哪還會有其他非份之想!」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想必你也從徐林宗那裡聽說了一些事情。眼下武林風起雲湧,正邪大戰一觸即發。二代弟子中只有你和林宗明顯可堪大用,希望在這次的考驗中你能把握好機會好好表現,爭取你未來在武當的地位。」澄光目光炯炯,聲音中卻透著一股熱切的期望。

    「弟子不求什麼未來的地位,只想著對武當盡自己該盡的責任,這不是您一直教導我的嘛。」李滄行覺得今天的澄光有些奇怪。

    澄光一下子站了起來,怒容滿面:「糊塗,上天生你這大好皮囊,只是為了在這裡一輩子居於人下?」

    看著一臉驚愕的李滄行,澄光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為師受玄沖道長和武當上下的接納大恩,一輩子居於師兄之下也就罷了,我本來天賦也不如他。」

    「可你上山時只是個孩子,沒有人追殺你,為師不會讓你受我牽連,永遠只能在武當忍辱受氣的。別人不知道你的天賦為師最清楚不過。你說你什麼都可以忍什麼都能讓,那這個呢?」澄光說著拉開了李滄行的床頭櫃,拿出了一個木雕的小人。可不正是沐蘭湘?

    李滄行一看此物立時驚得三魂出竅,這可是他心底裡最深的秘密,不想今日被澄光一下撞破。李滄行一下子變得語無倫次:「師,師父,我我我跟小師妹只是,只是兄妹之情,這個,這個。」

    「你看你還不承認,兄妹之情會這樣?」澄光言語間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個黑黑的麵糰,上面都長了綠毛了。「這個是那年你想拿的月餅吧。聽說後來徐林宗給了蘭湘,怎麼會又跑到你這裡了?」李滄行羞紅了臉,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知徒莫如師,嘿嘿,就你心裡這點小九九為師怎麼可能不知?你確實淡泊名利,啥也不想爭。但為師不想看著你把這個也失去。」

    澄光把小木人和月餅放回了床頭櫃:「眼下與魔教的大戰一觸即發,你在此戰中如果好好表現,你這心事就有實現的可能。明白了嗎?」李滄行感激地看著師父,卻哽嚥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今天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任務。這把鎖留給你,床頭櫃上有鎖扣,每個人都應該有一點自己的秘密,不要輕易讓別人知道。」澄光丟下了一把鎖後離開了房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4
第一百零二回 正派初議

    刀光,劍影,隨處可見的斷肢與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地流淌的內臟與鮮血,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耳邊傳來一些臨死之人痛苦的呻吟聲。

    李滄行夢見自己渾身是血,渾身上下像是骨頭全碎了一樣的感覺,動一下手指頭都會鑽心地疼痛,下身和腦袋更是要炸裂了的感覺,無力地靠在一個小木屋的牆壁上,而小師妹卻哭得如梨花帶雨,緊緊地摟著自己。

    自己的*是那麼地痛,而心裡卻是那麼地甜。突然間只見黑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大吼一聲搞清楚你的地位,話音未落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夢醒,坐起,已過三更,臉上彷彿還在隱隱作痛。李滄行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夢,但也從沒有感覺那麼的真實。他從櫃子裡拿出師妹的雕像,喃喃自語:「我這是怎麼了?」他對著雕像就這麼坐到了天明。

    早晨起床後,李滄行一如平常地去監督新師弟們扎馬掛臂,一年前新上山的石浩師弟已經可以掛四個鐵塊了。

    李滄行自己掛了八個鐵塊,腿上紮了四個沙包,陪師弟們練完了早課。吃早飯時紫光來到飯堂將其叫出,吩咐他馬上去大殿外值守,任何人均不許接近大殿。

    李滄行到大殿外時,發現徐林宗已經站在一邊了,偌大的大殿也就七八張椅子,紫光澄光二人一身正裝,坐在正中主人位的二個蒲團上,旁邊的一個蒲團空著,應該是黑石的,昨天見過的各派代表有好幾位已經到了。

    徐林宗不認識其中的一些人,李滄行悄聲地跟他介紹:「右首邊首位那個國字臉、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的三十多歲乞丐,是丐幫幫主公孫豪,第二位的那位青衣文士,五綹長鬚,很帥的中年大叔是華山派掌門岳黨,坐他邊上的那位勁裝中年美婦是岳夫人寧中二寧女俠。」

    「第三位的那個白髮帶二胡的老者是衡山派的盛掌門。左邊第二位是寶相寺的一我大師是你昨天帶回來的,第三位那位看著像是有六七十的矮個子老師太,應該就是峨眉派的曉風師太了。左首第一張位子還空著,想必應該是給少林的見聞大師留著。」

    話音未落,只見黑石領著見聞大師走上台階。李徐二人忙向這兩位行弟子禮。

    黑石進殿前又吩咐二人切不可讓人靠近,值守時不得交頭結耳。二人皆點頭稱是。

    見聞到場後,向各位代表行了個禮,坐在了左首的首座,眾人皆起身回禮,只有公孫豪「哼」了一聲,也不站起,直接坐在椅子上隨便拱了拱手。

    見聞眉頭微微一皺,剛坐下,公孫豪就問道:「見聞大師,我幫掌棒龍頭胡不歸去年中秋到貴寺觀禮時,突然死在貴派絕技大力金剛手之下,隨身帶的打狗幫也不翼而飛,當時在下就要個說法,貴派當時答應全力追查,不知現在可有何線索,能否告之一二?」

    見聞宣了聲阿彌陀佛,道:「公冶幫主請稍安勿躁,當時我等查看現場時,就發現吳長老是胸前中掌,乃是正面搏鬥被人所殺,全身骨骼皆被打斷,確是本派大力金剛手。」

    「但本派自上任達摩院首座明仁大師圓寂後,再未有使大力金剛手至如此地步的高手。而且少林與丐幫的交情已有千年,怎麼會向貴幫來本寺觀禮的吳長老下手?」

    「這其中一定是有奸人挑撥,當今武林與我兩派皆為仇敵的首推魔教,老衲認為,這次如果我等攻打魔教,必會找到本案的線索。不知公冶幫主意下如何?」公孫豪「哼」了一聲,扭頭旁顧,不置可否。

    紫光一看氣氛有些緊張,微微一笑:「今天請各位大俠前來,乃是商議共同出力剷除魔教一事,一些平日的過節暫且先放下,大家既然肯同意前來,也都是答應了這一條的。此次倡議乃是少林派發動,還請見聞大師談談具體步驟。」

    於是眾掌門開始商議何時出人,數量多少,何時集合的具體細節。華山、衡山、峨眉三派態度最為積極,均表示會傾門下弟子出動,岳黨還說,回去後願意聯絡一些中小規模的正道門派一起出戰。一我也表示,到時一相禪師會親自帶隊。

    少林武當二派既為發動門派自然也表態會全力以赴,只是召集俗家弟子需要點時間。只有公孫豪一直沒說話,最後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身上。

    公孫豪面沉如水,看了見聞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實不相瞞,現在本幫內部意見有分歧,不少兄弟對吳長老在少林寺身死一事仍不能釋懷,今天我公孫豪是以個人身份列席此會的,讓各位見笑了。」

    眾掌門皆失色,面面相覷,心道丐幫若不肯出力此戰勝算必會大減。只有紫光與見聞不動聲色。

    公孫豪將各人表情一一看在眼裡,又說道:「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想聽聽少林對此案進展的說法,希望能有個滿意的答覆,也好回去說服幫裡兄弟。只是很可惜,見聞大師的回答連我都無法說服啊。」見聞宣了聲佛號,道了聲慚愧。

    公孫豪站起了身,語調一下子變得慷慨激昂起來:「不過斬妖除魔乃我正道中人所為。剛才紫光道長說了,我等正派之間有些過節也屬正常,今天來這裡的各位平時也不儘是相安無事的,個個糾結平時的恩怨,那我們啥也做不成,只會被魔教各個擊破。」

    「這裡我可以表個態,我公孫豪生平最恨魔教,無論幫內決議如何,我個人都會參加此次行動。而且我回去後也會儘量勸說各位兄弟參與這次的行動,但現在無法作出任何承諾。」

    紫光起身,神情肅穆,向公孫豪行了個禮:「公冶幫主果然俠肝義膽,不愧為我正道人士之楷模。」

    「道長過獎。」公孫豪微微一笑,向紫光回了個禮,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神情自若,而各派掌門一個個也有意無意地長出一口氣,把一顆顆懸著的心重新放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5
第一百零三回 初入江湖

    連在殿外值守的李滄行都知道公孫豪武功蓋世,幾年前還只是丐幫傳功長老時,就能屠龍十八掌和逍遙游兩門絕世武功行走江湖,傳說是丐幫繼喬峰洪七公後數百年來天賦最高的一位弟子,有他加盟正派的實力必會大增。

    剛才初聞他的言論時,李滄行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裡,這下才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看徐林宗,也是同樣的如釋重負的表情,四目相對,徐林宗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各派態度既定,就約下了以中秋為期,在武當山會合。公推少林寺方丈見性大師為首,紫光與公孫豪為副,到時候兵分三路,直取黑木崖。議定之時已是黃昏,用過晚膳後,各位掌門均說事不宜遲,紛紛告辭下山。

    當天晚上李滄行就去找徐林宗商量,期間沐蘭湘與辛培華從黑石房中偷來了酒,四人一邊喝酒一邊討論了當前的形勢,都認為大敵當前需要勤加練習,一切聽從師命為上。

    一向機靈過人的徐林宗這次也難得的面色凝重,但李滄行覺得他沉重的表情下似乎又有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心事。在酒精與壓力的雙重作用下,大家都覺得今天特別累,聊了一會就早早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紫光就暫停了早晨的扎馬,把所有弟子召集到大殿前的廣場,宣佈:從昨天開始,中原各大門派已經決定聯手剷除魔教。這次的行動是二百年來未曾有過之正邪大決戰,凡武當正式弟子無論入道還是俗家,均需回師門效力。

    從今天開始的兩個月時間內,一二代弟子全需行動起來,一代弟子除了掌門本人坐鎮武當外,全部下山,召集各處的俗家弟子返派集結,二代弟子中李滄行與徐林宗已經藝成,也可以跟隨各自師父下山。

    除此之外的弟子需要打掃廂房,並加強值守,嚴防敵人偷襲。另外還需要在半個月內安排出數千人的新住處。

    出身達官貴人家的記名弟子則被建議先回家,半年後再回武當。

    眾弟子從前天開始已經或多或少地聽說到這一消息,聞之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連那些被勸離的記名弟子們也多數當場表態,不願在此時離開。

    紫光宣佈完這些事後,就下令解散,一代弟子們進入大殿,單獨安排任務。自黑石開始,二十多位一代的弟子一個個排隊進入大殿領命。

    片刻之後,黑石健步而出,背著長劍行囊,直接帶著徐林宗出山門下山。接著是澄光,領了命後也叫上了李滄行。

    李滄行昨夜早有準備,此時行囊在身,早早地穿好了一套下山勁裝,路過鐵匠鋪時領了長劍與暗器,也跟著師父下了山。

    在武當的十餘年中,李滄行從未去過山下,此次下山,頓覺雲淡風清,一路走來,清風拂風,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一路之上的官道,但見勁裝打扮,鮮衣怒馬的江湖人士往來絡繹不絕。一天之內,李滄行師徒碰到了十幾撥各派的好手,多為華山衡山二派的俗家高手,其中衡山一派號稱十三太保的樂林,湯鎮惡與陸松都帶著十幾名弟子向武當方向趕去。

    原來盛大仁在上武當前就通知這些俗家師兄弟作好準備,昨天會議一結束,就飛鴿傳書,讓他們趕到武當集合。

    澄光暗地囑咐李滄行加快腳程,兩人稍微離了官道之後施展輕功向前奔去,兩個時辰左右便奔出了二百餘里地。

    當晚澄光師徒來到了武當附近的江陵城,夜暮已降,澄光見天色已晚,帶李滄行走進了一家悅來客棧,進門前澄光在門口拴馬樁子上用劍劃了一個圖案。

    李滄行好奇地問師父這是做啥,澄光只說此乃武當弟子下山時所留記號,方便與同樣下山辦事的師兄弟們聯繫。

    言語間二人走進了旅館大堂,只見一位小二走上來問道:「二位大俠是打尖還是住店?」

    李滄行看了一眼那小二,生得是精明強幹,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轉,言語間不經意地向二人的隨身包袱打量了一眼。

    澄光說道:「住一晚上,安排個靠窗的房間,要臨街。」

    「好咧,客官二位,地字號二號房咧。」小二唱了聲諾,轉身引二人向樓上走去。

    澄光在前,李滄行在後,跟著他進了二樓的左手第二間房。進屋後小二說給二人打熱水去,退身出房,順便帶上了門。

    澄光見他出門後,先開窗看了下外面的情況,又把客桌上的幾隻茶杯茶壺仔細地看了看,戴上銀指套,沾了點水後在內壁摸了摸。

    接著走到床前用劍鞘挑了挑床上的被子與床單,然後伏地看了一下床板,最後打開了那個大木櫃仔細察探了一番,在關上櫃門前還用劍敲了敲櫃子的壁。

    做完這一切後,澄光才放心地坐了下來,向李滄行問道:「為師剛才的動作都看清楚了沒有?」

    李滄行點了點頭,一邊給師父倒了杯水:「看清楚了。」

    澄光接過那杯水,喝了起來:「那你說說這些動作都是為何?」

    李滄行正色道:「先看窗外是為了看是否有人在外潛伏,此外也觀察這裡的地形,萬一敵人突襲是否能跳窗逃生。看茶具先是看是否有粉末以判斷下毒,戴上銀指套沾水可進一步檢驗。」

    「床上有時候會有機關暗器,需要用兵刃先探查一下,床板下也需要檢查。木櫃裡有時候會有機關暗道,或者夾層內有文章,也需要排查。師父,您說我說的對嗎?」

    澄光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你雖是第一次下山,但這方面已經頗有經驗了,是林宗跟你說的吧。」

    李滄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笑了笑。

    澄光看了一眼門外:「以後你獨自下山走江湖時住店也需按此規律。切記在城鎮需多備乾糧,荒村野店裡的東西儘量不要吃,酒切不可飲。住宿睡覺時一定要留意。今晚我們輪流值守,一人上床歇息,一人在窗邊打坐,一會洗了腳後,上半夜你先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6
第一百零四回 打劫,打打打打打打劫
               
    李滄行應了聲是,師徒兩又聊了會最近李滄行練功的進展。不一會小二將一大壺熱水與兩個盛了熱水的木桶端入,澄光又照前法驗了一下熱水與木桶後才放心。

    兩人洗漱之後,按之前的分工輪流休息。

    三更半時李滄行被澄光叫醒,值守了下半夜,他一邊打坐,一邊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隱隱間覺得這江陵城夜間並不平靜,二三里外經常有破空風聲,顯然是有夜行人來來往往。

    李滄行的腦子裡回憶起師父們曾說過的什麼採花淫賊入香閨,劫富夜盜草上飛之類的傳說,不覺神往,內息的運轉也比在武當時來得急促,不知不覺間雞鳴聲入耳,睜眼一看,東方天已發白。

    早晨洗漱過後,澄光師徒二人下樓結賬。

    吃早飯時,李滄行發現鄰近的幾桌皆是江湖人士,滿臉凶悍之氣,一看便知並非善類,對著自己師徒二人一邊上下打量,一邊交頭結耳。

    李滄行一邊吃飯一邊開始全身運氣,而澄光則神態自若,一如往常。過了一會兒,從外面跑進來一人,與那名看似為首的滿臉橫肉中年漢子耳語了幾句,中年漢子立即起身向外走,經過澄光這桌時,那中年漢子看了二人一眼後,快步走出,其餘十餘人也跟在他身後走出了酒店。

    李滄行長出一口氣,剛才他雖然感覺這些人武功除了那為首的漢子外,都不是太高,但畢竟人多勢眾。而且刀劍無眼,在這城鎮中動起手來,怕是會傷及無辜。

    澄光則一邊吃飯一邊有所思,他突然把筷子一放,對李滄行說道:「我們走,遠遠跟上那幫人。」

    二人出了客棧後,遠遠地跟著剛出門的那一行人,很快出了城外。

    一路上先後又有兩撥人跟他們會合,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四五十人走在一起了。

    出了城外五里處的一處小樹林,這些人都停了下來,伏身沒入路邊的長草之中,看樣子像是要伏擊什麼人,而澄光師徒則遠遠地找了處小山包靜觀其變。

    不一會,遠方的道上走來了三位灰衣僧人,為首一位手持禪杖,正是前日還在武當碰到的寶相寺一我禪師。後面二位都是青年僧人,年紀約摸二十上下,手裡均持一把戒刀,身形矯健,一看皆知乃是好手。

    澄光低聲對李滄行道:「看來這夥人要對寶相寺的大師出手,你我暫且按兵不動,若是大師有難再出手不遲。」

    「在客棧裡和我們碰到的那個為首的中年漢子應該是揚州翻雲寨的大當家彭虎,後來來的兩撥人裡那一對使短槍的黑皮漢子應該是金湖黑雲寨的劉氏兄弟,拿判官筆的是河南一帶的血手判官林一奇。一會要是動起手來,仔細留意這幾人。」

    很快,一我一行三人已經走入了林中,一我走了幾步後突然停下了腳步,宣了一聲佛號後道:「草叢中的朋友還請出來吧,既已跟了貧僧一路,何不出來指教一二?」

    話音未落,埋伏在草叢中的幾十人都跳了出來,將三人圍在中間。只見那彭虎看到一我大師後,「嘿嘿」一笑:「程大哥,別來無恙?」

    一我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彭施主,這裡只有寶相寺的一我和尚,沒有什麼程大哥。」

    彭虎重重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呸,二十年前我們兄弟跟著林老大做了那票生意,事後哥幾個見風聲緊分頭跑路,我們的那份全在你那裡。」

    「老子在巫山派躲了兩年多,聽說風頭小了點才敢出來,卻聽說你個龜孫居然進了寶相寺!」

    「你要是不想在綠林當好漢了,想立地成佛,那是你的事,但你得把兄弟們拚死拚活掙來的份子先還了我們才行。這些年你躲在寺裡,老子拿你沒辦法,今天好不容易在這裡截住你,識相的快點交出份子!」

    一我淡淡地說道:「彭施主,貧僧當年一時糊塗,墮入邪道,殺人、放火、越貨、採花,端地是無惡不做,如今想來實在是慚愧得緊。後得遇寶相寺聖因大師點化,幡然悔悟,遁入空門。這二十年來貧僧吃齋唸佛,就是想贖回當年的罪孽。」

    「至於你說的那筆銀子,貧僧在出家前已經將其分給了當年那次伏擊中死在我等手中軍士們的家屬,權當良心上求個安穩。看在我們當年相交一場的份上,貧僧勸你也早日回頭是岸,不然有朝一日因果循環,悔之晚矣!」

    彭虎氣得直跳腳,黑臉脹得血紅:「老子去年買了個表,跟爺玩這手,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啊!實話告訴你,今天這錢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老子現在把你拿下,不信在爺的手段下你會不招。兄弟們併肩子上!」言罷他身後的嘍囉們一擁而上。

    一我嘆了口氣,灰色的僧衣突然像膨脹的氣球一樣,一下子鼓了起來,他右手單手掄起禪杖,左手卻凌空向衝在最前面的兩條大漢隔空虛點了兩下,那兩人大叫一聲,扔掉兵器,倒地打起滾來。

    其他人一見,嚇得不敢再上前。而一我身後的兩名僧人也抽出戒刀,三人背靠背呈品字形站位,各自護住了同伴的後方。

    李滄行看得真切,兩人腿上的曲泉和地機穴均腫起,顯然是被內家氣勁打中。

    澄光低聲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寶相寺的絕學妙締指,氣勁可透指而出,打人要穴。一我大師應該是練到了第四層,可以隔空點穴。聽說一相禪師練到了第八層,剛才的距離,如果是他出手,這二人必將腿上二穴直接被打成血洞,終身殘疾了。」

    李滄行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門神奇的指法:「這麼厲害呀,只有傳說中的六脈神劍有這樣的威力。」

    澄光低聲道:「六脈神劍失傳多年,這妙締指乃是當今江湖第一指法,也是寶相寺的鎮派絕學。我們武當以拳掌劍術和內功見長,指法上除了蘭花拂穴手外,沒有太上乘的,只能說各有所長,滄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6
第一百零五回 打劫者被打

    一我大師對彭虎道:「彭施主,貧僧已經一讓再讓,完全是顧念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才未痛下殺手。你也就此罷手吧。」

    彭虎本以為這一我在出家前武功與自己相去不遠,即使在寶相寺練得一兩門厲害武功,就靠今天自己邀請了兩批好手,加上這麼多手下,將其三人拿下應不是難事。

    可是他沒想到此人在寶相寺中,竟學得如此厲害武功,可以隔空傷人,光憑自己這兩下子,恐怕未近其身就會被打倒。但自己二十年來朝思暮想的財寶,要是就這麼沒了,又實在不甘心。

    彭虎環顧四周,只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都面有懼色,而那兩個被打傷的手下被抬到一旁後,發出的聲聲慘叫更是讓大家一個個臉色慘白,劉氏兄弟與林一奇都盯著自己,顯然不會主動出手。

    彭虎臉上陰晴不定,頭上一滴滴的汗珠佈滿了腦門。

    這時林一奇突然陰森森地道:「大家莫要被這大和尚唬住了,他用這指法極耗內力!你們沒看他剛才點了兩下後,原來脹得像個球一樣的僧袍一下子扁了許多麼?他要是真有本事,早把咱兄弟們廢了,還會有心情在這裡囉嗦嗎?大家併肩子上,不信累不死他!」

    彭虎聞言,精神一振,馬上眼露凶光,身形向後一縱,跳到樹下那兩個還在哼哼的手下身邊,「啪啪」兩腳連環踢出,將二人踢得飛了起來,向一我撞去。

    一我側身一讓,這二人腦袋在空中相撞,登時腦漿迸裂,落在地上,眼見是不活了。

    「有敢後退者以趙二和李七為下場,跟我上!」彭虎抄起插在地上的一把斬馬刀飛身撲了上去。

    群盜發一聲喊,紛紛抽出兵器一湧而上,劉氏兄弟也加入了戰團,而林一奇則慢慢向後踱了兩步,眼睛死死地盯著中間的三位僧人。

    澄光悄聲對李滄行道:「這林一奇看來最為棘手,一會真要動起手來,一定要留意此人。我們作好準備隨時出手幫忙,下手切記留有分寸,勿要傷人性命。」

    李滄行彷彿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學藝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和人作生死搏,「江湖,我來了。」他在心中暗暗地這樣對自己說。

    一我宣了一聲佛號,寬大的僧袍再次如球一般地鼓起,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用妙締指,而是雙手掄杖使出一套降魔杖法,虎虎生風。

    彭虎衝在最前面,二尺三寸的一把斬馬大刀在頭上掄了一個大圈後,一招力劈華山,直接當頭劈了下來,勢若千均。

    一我大師喝了一聲「來得好!」禪杖向上一招舉火燎天,只聽一聲巨響,氣勁四散,向前撲的眾人身形也不由為之一滯。

    彭虎「登登登」地向後退出七八步,差點握不住刀,再一看這把精鋼打造的斬馬刀上居然崩出了三四個小口子。

    一我的腳則陷進地里約有半寸,臉上微微一泛白,瞬間又轉回了紅潤。

    此時手持鋼鞭的劉氏兄弟殺到一我面前,一人攻上路,一人攻下盤,與一我鬥成了一團,彭虎坐在地上調息了一會後,也抄起大刀直奔一我而去。

    與此同時,彭虎手下的嘍囉們也與那二名年輕僧人交上了手。

    左邊那位濃眉大眼的功力明顯比右邊那位小眼睛僧人要強了不少,剛才在一我與彭虎交手期間,已經迎面一拳打中一名黑衣大漢的面門,順勢一左肘撞中左邊一人的肋下,右邊一招穿心腳把另一人當胸踹中倒飛出去。

    濃眉僧人右手的刀卻是以刀背擊人,瞬間即以橫掃千軍這一式打倒了三人,刀如其名,使的正是出自少林寺,以刀背擊人,不傷人性命的慈悲刀法。

    只不過片刻之間,這位僧人便以伏虎拳、穿心腳、慈悲刀法的武功連續打倒了六七人,動作之快,敵人連他的衣角都沒沾到。

    李滄行此時已經隨著澄光奔進了林中,趁著雙方混戰,師徒二人找了處草叢蹲了下來,他一邊看一邊在想,剛才這僧人所表現出來的武功,恐怕換了自己也無法做得更好。

    右邊那位白面僧人顯然功力不如左邊的濃眉僧,在五六人的圍攻下顯得左支右拙,難以為繼,突然大吼一聲使出,也一招橫招千軍,逼退了當面的三人。

    左邊一名賊人趁機使出地堂刀法欺近了僧人的身,一刀砍在他左腿上,登時血流如注。

    這白面僧人負痛之下,也不顧慈悲為懷了,回手一刀,直接砍下了那漢子的一隻手臂。

    不料此人乃亡命之徒,斷臂之下反而更加凶悍,單臂抱住白面僧人的腿,狠狠地一口就咬在了那道刀傷之上。

    白面僧人痛得大叫一聲,差點沒當場暈倒,再也站立不住,撲倒在地。一我聽到慘叫聲,杖法不由一滯,想要逼退當前的三人好去救援,卻被彭虎等人拚命擋住,無法脫身。

    澄光道了聲「不好」,身形暴起,直接就向那倒地的白面僧人飛去。

    李滄行也拔出了劍,緊隨其後。

    只見此時六七個嘍囉均舉起明晃晃的鋼刀,直接向這僧人腦袋上砍去,為首的一人還惡狠狠地叫道:「先宰了小禿驢給死傷的兄弟報仇,再去圍攻老的。」

    只聽「噹」的一聲,原來是那濃眉僧人見同伴危急,棄了眼前的對手,匆忙趕了過來,舉刀架住了眾賊砍下的六七把刀,隨即濃眉僧人大喝一聲,戒刀一震,那六七名賊人個個被這力道震得虎口迸裂,握不住兵器,單刀「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那倒地白面僧人此時也緩過勁來,一腳蹬出,把抱他腿的那名悍賊踹在胸口,只聽「喀嚓」幾聲胸骨折斷的聲音,那賊人在地上滾了幾下,兩腿一蹬,氣絕身亡。

    濃眉僧人運指如風,點了同伴幾處腿上穴道,幫白面僧人止了血,低聲道:「師弟暫且調息,師兄為你護法。」

    濃眉僧人剛站起身來,只聽腦後突然一股勁風,心道不好,回身抵擋已是來不及,忙運氣於背,雙足發力蹬地,整個人向前撲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7
第一百零六回 仗義援手

    饒是如此,濃眉僧人仍被這氣勁掃中,喉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再也站不起來。

    出手偷襲的正是那血手判官林一奇,他見劉氏兄弟與彭虎絆住了一我,一時半會難分高下,心想先制住了兩個小和尚,以此要挾一我。

    不料這濃眉僧人武功頗高,當面動起手來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於是趁他救護師弟時,林一奇隱住氣息,不施展輕功,悄悄地踱到他身上一丈左右,趁濃眉僧人蹲下查看同伴時,突然欺近,出手就是陰風掌。

    此掌法出自魔教鬼宮,詭異邪惡,中者會陰氣入體,短期內無法提氣運功,林一奇出身鬼宮宮主鬼聖門下,這陰風掌已經練到三成,一丈距離已經可以掌風。

    林一奇知這濃眉僧人乃是高手,這一下更是全力施為。

    即使濃眉僧人向前一躍,避開了這一擊,但掌風仍然擊在背上,陰風入體,頓時全身酥軟酸麻,再也提不起勁來。

    林一奇「嘿嘿」一笑,上前兩步,先點中了地上運功的那白面僧人的穴道,再向那倒地的濃眉僧人走去。

    林一奇再次獰笑著舉起了右掌,正要下手之時,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勁風襲來,心下大駭,立馬向左側躍去,躲開了這一擊,隨手抽出背後的一對判官筆,護住頭胸要害,喝了句:「來者何人!」

    只見澄光已站在那濃眉僧人身邊,李滄行也在此時跳到了這裡,順手一掌,把一個企圖趁機偷襲澄光背後的黑衣大漢打得飛了出去。

    嘍囉們一看是這二人,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動。

    澄光稽首向遠處的彭虎行了個禮道:「貧道乃武當派澄光,懇請各位俠士高抬貴手,勿再相逼。」

    「爺爺死了這多人,你說罷手就罷手?」

    「也就多了兩個人罷了,兩個小禿驢已經不行了,大家併肩子上,廢了他們。」群盜四下叫囂,卻無一人敢上前。

    劉氏兄弟與彭虎此時也都跳開,彭虎身上中了二指,劉老大肩頭中了一拳,老二屁股上中了一腿,手碗中了一指,已將鋼鞭換交左手。

    三人皆氣喘吁吁汗如雨下,雖是有硬功護身,但中指中拳處仍覺火辣辣地疼。

    一我雖然也中了一拳一腿,但並不嚴重,毫不影響他功力的發揮,看這架式,再打上片刻,三人即將不敵。

    澄光這一出聲救了地上二僧不假,對彭虎這三人也無異於救命之舉。三人後退與林一奇站至一處,而一我也戒備著退到澄光身邊,二人眼神相交,一我點了點頭,以示對澄光援手的感謝。

    彭虎滿頭大汗,作出一副強硬的表情,也不還禮,對澄光說道:「我等與這和尚乃是私怨,武當今天是硬要插這一手嗎?就不怕與我巫山派結下樑子?」

    澄光微微一笑:「閣下抬出巫山派來,可是說你等今天的行為是奉了林寨主的命令?今日既然林寨主沒有親自前來,想必各位應該有羅剎令在手吧,可否讓貧道一見?「

    彭虎頓時語塞,他今日前來乃是自作主張,邀來的劉氏兄弟是自己多年好友,且同為巫山派屬下之江南七省的綠林豪傑,而那林一奇卻是河南一帶的獨行大盜,出身魔教,並非巫山派所管轄,雖是自己過命兄弟,但也是以那藏寶的重利誘來。

    若是此事張揚出去,招來林鳳仙的責罰,實在是大大不上算,眼下這局勢有澄光師徒加入,動起手來是絕討不了好。

    想念及此,四人低頭商議一陣,便有了結果。

    彭虎衝著澄光一抱拳道:「閣下今日所為彭某記下了,青山不改,綠山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言罷轉身離去。

    澄光心下暗鬆了一口氣,剛行了個禮,準備說話時,突然見彭虎與劉氏兄弟同時返身向自己攻來,心下大吃一驚,忙運功抵擋。

    那林一奇兩隻判官筆則突然飛出,去勢迅如奔雷,分襲地上的二位年輕僧人,一我此時正在地上查看那白面僧人,見此情況大叫一聲,一掌擊出,掌風把一枚襲來的判官筆打落在地,卻對另一支襲向濃眉僧人的筆無能為力。

    那濃眉僧中了陰風掌正無法運勁,驚呼一聲閉目待死。

    突然只聽「丁」地一聲,濃眉僧睜眼一看,那筆被一枚燕子鏢擊落在地,而李滄行正衝著自己一笑。

    這一切的突變只在剎那之間,原來彭虎等人情知不敵,但自己的手下多有死傷,就這麼走了又實有不甘,於是商議這條計謀。

    四人計畫由彭虎等三人同時出手纏住澄光,而林一奇則用判官筆對地上二僧進行突襲,料想總能殺掉對方一兩人挽回些顏面,卻未算到李滄行在武當時學了不少各派暗器手法,情急之下使出八步趕蟾,以燕子鏢打落判官筆,將濃眉僧人救下。

    彭虎見一擊不成,吹了聲口哨,一眾嘍囉抬起地上同伴屍體,馬上四處逃散,彭虎等三人也齊手對澄光丟出了幾枚鋼鏢,逼其以劍護身,無法追擊,自己則是轉頭就跑。

    只聽一我大怒道:「賊徒敢爾!」一抬手,一枚暗器帶著金光奔著三人就過去。

    一我在此前的交手中一直手下留情,始終沒用殺招,卻見這些賊人手段毒辣,一再相逼,不由動了真怒,扔出了寶相寺的霸道暗器金鋼錘。

    三人中劉老二受傷最重,落在後面,這一錘正中其後心,劉老二登時鮮血狂噴,骨斷筋折,話都不說一聲,就在地上斷了氣。

    劉老大回頭一見,大慟,想要回去撲在屍體上,卻被彭虎拉著,硬是拖走,連劉老二的屍體也來不及帶回。

    一我搖搖頭,嘆了口氣,上前把那金剛錘撿起,放回懷中,回身向澄光師徒行了個禮:「多謝道長出手相救。這位李少俠貧僧在武當時見過,好俊的暗器功夫,不知是哪位道長的高徒?」

    「正是小徒李滄行,平日裡喜歡搗鼓些暗器啥的,今天胡亂使了使,讓大師見笑了。滄行,還不來向大師行禮。」澄光笑了笑,謙虛的話語中卻掩飾不住心中的驕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8
第一百零七回 不憂的憂

    李滄行此時正在扶地上那濃眉僧人起身,聽了這話後,向一我行了後輩弟子禮。

    一我嘆了口氣,看著那濃眉僧人:「不憂,你的傷勢如何?」

    濃眉僧人名叫不憂,這時已經運功把陰風掌勁驅散了不少,仍覺得有些四肢酥軟乏力:「稟師叔,剛中掌時,陰風入體,說不出的難受,無法運功。現在已經好多了,調息一陣應該就沒事。只是不平師弟他……」

    那名叫做不平的白面僧人失血過多,已然昏了過去,腿上的刀傷自大腿中部直接砍到小腿肚,連裡面的筋都翻了出來,還被那賊人生生咬掉了一大塊肉,傷口觸目驚心,這條腿多半是廢了以後再也不能練武。

    想到這裡,不憂不由眼圈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生死有命,行走江湖,凶險難測,時刻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的。不憂,回寺後要好好練功,學藝不精無法自保不說,還要累及同門啊。你先背著不平,我們到前面的鎮子上雇輛車再回寺。」一我強忍著心中的難過,儘量以平靜的語氣下著令。

    一我轉向了澄光師徒上:「澄光道長,貧僧還有事在身,大恩改日再言謝,你我就此別過。」一我轉過來向澄光合什道。

    「大師請便。」澄光也稽首回禮。

    不憂在背著不平上路前,突然回身對李滄行說道:「李少俠,救命之恩,他日不憂一定會報,但凡有事用得著不憂的,請儘管吩咐。」

    澄光目送寶相寺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處,暗地裡囑咐李滄行與自己遠遠地跟著他們,直到三人到了最近的鎮子,雇了車上路後才放心地離開。

    李滄行知道師父是怕那伙賊人心有不甘,想回來下毒手,又怕直言護衛傷了一我的自尊心,這才選擇了暗中保護。

    兩人回到小樹林,本想掩埋那劉老二的身體,發現地上除了一灘血跡外,所有的屍體和兵器已經不見,連那二支判官筆也被取走,想來是那劉老大林一奇等人中途折回,給兄弟收了屍並取回了兵器。

    澄光嘆了口氣:「這回看來和巫山派可能要結下樑子了,滄行,咱們今天這一仗可能耽誤了腳程,還得加快才好。此事一完,需要向掌門師伯匯報今日經過,一切由他來定奪。走吧,離李家莊還有一天的路呢,今晚我們到前面劉家浦過夜。」

    一路上澄光都不說話,似乎心事重重,李滄行剛才一戰牛刀初試,心中還是非常興奮的,但見師父如此神情,也只能忍著心中的衝動,一路上一言不發。

    到了劉家浦後兩人住進了一家如歸客棧,澄光依舊是在拴馬樁上留下記號。

    進得房中後,李滄行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澄光一句:「那幫賊人為何要追殺一我大師?他們就不怕和寶相寺結怨嗎?從他們的話判斷,好像這伙賊人跟一我大師出家前有瓜葛?」

    澄光看了李滄行一眼,道:「你可知一我大師在出家前是何身份?」

    「弟子以前只是聽您提起過,一我大師在出家前曾是綠林,後來被寶相寺的聖因大師點化後皈依佛門,卻不知和今天的這伙巫山派賊人有何關係。」李滄行把心中的疑惑索性一次性說了個透。

    澄光嘆了口氣:「一我出家前俗名叫程劇,江湖人稱八面猴,本是揚州翻雲寨的大當家,而那翻山虎彭虎乃是他以前的副手。」

    「後來程劇有一次失手,被仇家擒獲,本是難逃一死,卻被寶相寺聖因大師所救,並用佛法將其感化。從此此人改惡從善遁入空門,這十幾年一直呆在寶相寺,很少行走江湖。」

    「這次寶相寺一相禪師閉關修煉,無法參加武當的會議,這才由一我大師代替其師兄出席,想不到在路上遇到昔日同伴向其尋仇。」

    李滄行「哦」了一聲:「那師父可知為何彭虎會找上外人幫手來向昔日的老大尋仇呢?」

    澄光笑著搖了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應該是分贓不均導致反目成仇吧。不管怎麼說,身為正道俠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寶相寺與我武當前日達成同盟共討魔教,他們有難我們出手相助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對方並非善類,那林一奇更是魔教的人。」

    「只是此次可能會與巫山派結怨,這次我們集結後,攻打魔教總壇黑木崖時,應該會經過巫山派,不知道這次的事件會不會對滅魔大事造成影響。為師剛才一路就在想這問題,我們還得加快速度,完成了任務後早點回山,向掌門報告此事。」

    李滄行這下完全明白了,長出一口氣,又想到了那兩名少年僧人:「好的,師父。只是寶相寺的那二位師兄不知道傷勢如何,還能不能趕上這次的滅魔之戰?」

    「那個白面小眼睛叫不平的應該是要殘廢了,這輩子估計都無法再與人動手,肯定無法參加此戰。濃眉的那個叫不憂,倒是功夫不錯,看起來不在你之下。從他的出手看,他學成了不少寶相寺的獨門武功,應該是一相大師的親傳弟子。」

    「這次你救了他,他也感恩在心,以後有機會多和他結交,跟各大派的未來掌門搞好關係不是壞事,這對為師在武當跟你提過的那事也絕對有幫助。」澄光說到這裡,突然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李滄行想起那日師父跟自己提起沐蘭湘的事,不由得羞紅了臉,忙找了個別的話題岔開。師徒倆又閒聊了幾句接下來幾日的行程,即各自歇息,依舊輪流值守,一宿無話。

    第二天兩人一早繼續出發,趕往五十里外的魚龍浦,如此這般澄光師徒二人在半月時間內走遍了荊州一帶的十幾個城鎮,在每個城鎮的拴馬樁上都留下了同樣的記號。

    李滄行看了二三處就已明白,這是留給各地的武當俗家記名弟子看的,通知他們師門有事需要集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8
第一百零八回 回山驚變(一)

    澄光最後回到了江陵城外三十里的李家莊,莊主李冰乃是澄光的俗家師弟,十年前下的山,李滄行當時年紀雖小,對其還有些模糊印象。

    師兄弟多年不見,碰到後好一陣寒暄,飯後澄光師徒即在莊中住下,隨後的兩天,陸續有附近的武當俗家弟子趕到莊中,與澄光會合。

    先後有十餘人皆是澄光這一輩的弟子,有三四人已經自立門戶,開館授徒,這一次每人也帶了三四名得意門生趕來。

    李滄行認得不少人是當年中秋宴上見過的,一晃七八年,有些人已經有點老態了,仔細一看師父,白頭髮也已經佔了頭髮的一半多,心中不由一陣感慨:以前從沒注意到師父變老,只想著自己快點長大,現在自己長大了師父卻老了。

    當晚最後一位孫師叔也帶著兩個徒弟趕到李家莊。澄光見人已到齊,通知大家明早動身,一起回武當。

    第二天一早眾人皆起身上路,李滄行看著身後三十多人,想起自己下山時不過師徒二人,而此時回山時已有一支隊伍。

    李滄行又想起自己這一路乃是離武當最近的一路,下山的師叔伯們尚有二十多人,加上山上的弟子們,這樣計算光武當一派此戰即可派出一千多武林高手,如此大的陣仗在武林中真是前所未聞,蕩平魔教應該是毫無問題吧。

    正心馳神往之際,李滄行感覺衣角被澄光拉了一下,耳邊傳來師父的話:「還楞著做什麼?上路了。」

    李家莊就在江陵效外,離武當不過四五十里的路程,眾人上了官道,發現這時大道上更加熱鬧了,不停地有十幾二十人的武林人士,結隊趕往武當方向。

    澄光上前一問,有華山、衡山、峨眉、少林各派的俗家弟子都收到師門的消息後動身前來,只半天功夫不到,澄光這支隊伍就滾雪球一樣地擴大到了五六百人,甚至還會合了上次沒來開盟會的黃山三清觀的火華子火松子師兄弟二人。

    由於人數太多,路過的武當腳下十里鋪鎮無法接納這麼多人,眾人只好在路邊吃了乾糧後繼續上路,趕在太陽下山前到達了武當。

    十幾天不見,武當已經在真武大殿兩側的空地搭起了兩個巨大的棚子,各置了上千張桌椅板凳,足可容納四五千人。

    紫光掌門親自在山門迎接,一眾二代師弟妹們負責接待上山群豪。

    李滄行上了山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澄光吩咐去幫著師弟們一起引導各派豪傑入棚歇息。

    虞鐵成悄悄告訴李滄行,他們是回山的第一批人,師弟們這幾天都累得夠嗆,下午剛把棚子搭好,他們就來了。而澄光則跟著紫光耳語了幾句後,兩人進了紫霄大殿。

    沐蘭湘與辛培華引了各派的女弟子們,前往南邊的一個稍小棚子吃飯歇息,李滄行則帶著師弟們把男俠士按門派順序,分到各自位置後安置。

    棚內的桌上儘是大魚大肉甚至還有酒,與武當平日的粗茶淡飯完全不同,眾人趕了一天路中午又沒吃上熱飯,入了席後一個個均狼吞虎嚥起來。

    雖然住宿條件簡陋,沒有床鋪,但群豪大多行走江湖多年,加上有幸參加此次武林百年未有之大戰,一個個都興奮不已,用過酒飯後,群豪們紛紛摩拳擦掌,整理兵器裝備。

    不少交好的師兄弟多年未見,趁這時間一訴這些年的經歷,甚至李滄行還看到有幾位俠士飯後去了女俠士那棚子裡去,過了一陣後,有幾位女俠出來跟著這幾位聊著什麼。

    「大概是多年未見的師兄妹或者是戀人,在大戰之前要一訴衷腸吧。」李滄行心裡這樣想,突然看到了沐蘭湘在引著剛上山的幾位女俠向那裡走去。

    「也不知道這次大戰我能不能活下來,還有沒有機會向師妹說出我的心裡話。」李滄行突然有了一個要走過去的衝動,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就聽有人大叫:「掌門,出事了!」

    李滄行定睛一看,只見白雲師叔渾身是血,左手已經齊肘而斷,發足狂奔到廣場中央,再也支撐不住,一下撲倒在地,鮮血狂噴,離他最近的幾名俠士連忙將其抱住,向他體內輸起真氣。

    紫光聞聲而出,連忙蹲下抓著白雲的手,順手點了他肩頭的四五處穴道為其止血,而澄光則直奔藥房而去。

    白雲睜開眼,看到紫光正抱著自己,吃力地說道:「師兄,弟子帶同門回山路上,在山下十里鋪外三里的樹林裡,遭到一夥蒙面人的突襲。」

    「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訓練有素,所使武功似乎都有魔教的路子,我們一進他們伏擊圈,就中了毒煙,提不起勁,又被他們一陣暗器,一下傷了一半多人。李師兄和孫師兄他們拚死擋著賊人,要我回來報信,快,快去救……」

    白雲本已失血過多,一路狂奔至此,更是已到油盡燈枯之境地,這一氣說了許多話後,傷口一陣劇痛,又暈了過去。

    紫光一看他的左臂斷肘處,流出的血已是黑色,立即吩咐辛培華將白雲抬下去,先解毒,再救治。

    紫光起身,抽出腰間長劍道:「武當二代弟子聽令,沐蘭湘辛培華隨同澄光師叔留守,其餘人帶上火把,隨我前去營救。」

    李滄行等人皆抄起兵器,隨手拿起廣場上與棚子邊燃著的火把,隨著紫光衝下了山,而上山的群豪也有不少跟了過去。

    紫光心急如焚,輕功全力施展,幾個起落則把眾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李滄行在一眾下山二代弟子中武功當屬上乘,梯雲縱也是使出十成,雖趕不上紫光,但遠遠能望見其背影,再一看身邊只有李冰師叔和三清觀的火松子火華子二人與自己並駕齊驅。

    當他奔進小樹林時,看到一地的屍體,看著裝打扮,皆是武當弟子,而有幾處地方空有大團血跡,並無屍體,料想該是敵人的死者已被其運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8-7 16:39
第一百零九回 回山驚變(二)

    紫光正蹲在地上,打了火摺子,查看一具屍體上的傷痕。李滄行向他行了個禮,紫光只是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李滄行認得紫光在看的屍體正是跟自己一起回山的孫師叔,屍身上中了十幾刀,正面胸部已經給砍得血肉模糊。

    孫師叔那年來中秋宴上吃過飯,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小時候還摸過自己的頭,給過自己糖吃,一想到昔日的長輩一個下午沒見,再見已是陰陽兩隔,李滄行也不禁眼眶一熱,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紫光查看完所有屍體傷痕站起身時後續的弟子與群豪都已經奔到,一下子多了不少火把,樹林裡被照得如同白晝。

    紫光起身後默不作聲,只吩咐武當弟子們將屍體運回武當掩埋,回山後紫光召來澄光與李滄行商議。

    當澄光問及情形如何時,紫光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怪我考慮不周,敵人在我們這裡似是有內線,知道我武當的一代弟子,都分頭下山召集人手去了,所以特意選擇在小樹林設伏。」

    「因為到了武當山下時,大家的警惕性是最低的。來襲者俱是高手,我查看孫師弟傷口時,發現他腹部中了魔教的絕魂針,背上中了青城派的摧心掌,胸口更是中了十幾刀,有江湖**常用的五虎斷門刀,也有太湖水寇使的板刀十七式,這些傷口都很細,傷口卻是流血不止,可見使刀的人功力很深,都是高手啊。」

    澄光追問道:「那敵人可曾留下屍體和別的線索?」

    紫光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沒有,幾位師弟的劍上也有血跡,地上有幾灘大團的血,可見他們也有死傷。只有所有的敵方屍體都被運走了,連兵器也沒留下一把。所以我只能從師弟們身上留下的傷口來判斷對方的來路,看樣子武功有魔教的路子,也有綠林悍匪啊。」

    澄光的臉色微微一變:「師兄的意思是說巫山派有可能捲入此事嗎?」

    紫光點了點頭:「不能完全排除,但師弟你剛才說,彭虎等人襲擊你們不是林鳳仙下的令,而且你們十幾天前才跟彭虎結的仇,林鳳仙知道消息再派人過來埋伏也來不及啊。從手法上看,對方有綠林也有水匪,需要動用七省水陸分寨的高手,這都需要時間。」

    澄光也跟著連連點頭:「師兄分析得是,那以你的判斷,這會是何人所為?」

    紫光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恐怕現在還不能輕易下結論。這樣吧,眼下滅魔之戰是頭等大事,先保證此事順利進行。明天開始,你帶二代弟子們輪流下山,在各要道接應回山的師兄弟們,今晚的事再也不能發生了。」

    「是。」

    紫光抬起頭,忽然又想到了些什麼:「白雲師弟傷勢如何?「

    澄光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性命已無大礙,中的毒是魔教的五毒煙,我已將他體內的毒逼出,只是以後這武功恐怕……」

    「唉,都是怪我這個做師兄的沒有考慮好萬全之策,才會害了孫師弟他們。」紫光說這話時,眼中隱隱有淚光,李滄行和澄光看了也不由得一陣心酸,低下頭去再也無話。

    紫光沉默了片刻,對李滄行說道:「滄行,當下人手不足,師叔們又多下山未歸,這幾天你要負起大師兄的責任來,多幫著做些事。除了你師父那路外,北邊渡口那裡,你就每天去接應一下吧,碰到強敵不要硬拚,及時用信號彈報信。」

    李滄行沉聲行禮:「弟子遵命。」

    群豪初來時的興奮與激動都被晚上這事弄得意興闌珊,武當上下這一夜都沉浸在一股難言的壓抑氣氛中,大家不是在喝悶酒,就是默不作聲,連一路上最喜歡說笑的火松子此時也不說話了。

    李滄行強打著笑容,巡視了一遍東大棚,確認了上山時的人都在,這才準備回房休息,正走在迴廊間,只聽得身後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大師兄,回來半天了怎麼都不理我呢?」

    李滄行不用回頭就知是沐蘭湘,本來他回山前朝思暮想的就是小師妹,恨不得能長上雙翅膀,早點飛回武當,但經歷了晚上的事,心情大壞,竟然忘了自己回山後還沒去找過她。

    想到這裡,李滄行轉身叫了聲師妹。燈光下看到她正一臉興奮地盯著自己,才想到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山上留守,對樹林的事也知之不多。

    沐蘭湘仔細地打量著李滄行,搖了搖頭:「師兄,下山這些天,你瘦了、黑了。」

    李滄行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出門在外,哪及得上在武當舒服。「

    沐蘭湘不高興地勾了勾嘴:「人家還從來沒下過山呢,給你這麼一說,好打擊積極性啊。」

    李滄行眼光看向了別處,聲音中透出一絲淒苦:「我下山前也是對江湖充滿了憧憬,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歷練,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江湖,但我現在情願師妹你一輩子不用下山,永遠能在武當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

    沐蘭湘嘟起了厚厚的小嘴唇:「我可不要,山上無聊死了。大師兄你不知道呢,每個月我下山到小鎮上逛街的那半天,可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了。鎮上有好多好看好玩的呢,還有我最愛喝的銀耳湯。這小鎮就這麼好玩了,要到了大都市還不更熱鬧呀。」

    李滄行搖了搖頭:「師妹如果想喝銀耳湯,我給你做就是。只是江湖險惡,一朝踏入想要再出就難了。你知道麼,上次來我們這裡的那位寶相寺的一我大師,出家前原來還是個大盜呢,過了二十多年,還被以前的仇家追殺。」

    沐蘭湘花容失色,「啊」了一聲。

    李滄行於是把跟澄光經歷的江陵城外的那場惡鬥說了一遍,隔了十餘日,他已經平靜了很多,但是說起那驚心動魄,生死繫於一髮的情形,還是歷歷在目,連李滄行自己說起來,也都是幾度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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