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重裝突擊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169 倒黴的友軍

    猴子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快沒聲了。

    猴子的家在南疆，離越南很近。

    葉飛一臉地恨鐵不成鋼：“越南話？你當越南在俄國邊上怎麼著？”

    “咋了，好歹也是門外語。”猴子不服氣地說。

    “得，你也試試吧。”葉飛一點也不抱希望，隨口說道。

    猴子說了句話，俄國人仍然沒聽懂，這下，所有人都死了心，葉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明明俄國人就在眼前，卻沒法把他們知道的東西掏出來，簡直就是守著金山餓肚子。

    然而意外無處不在，一個守著洞門的俄國佬突然回頭說了一句話，猴子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瞪圓了眼睛，手指連顫指住說話的俄國人：“他，他能說越南話！”

    這真是個意外的發現，葉飛趕緊催促道：“快問問他剛才說什麼。”

    猴子結結巴巴地跟俄國人連說帶比劃，顯然他的外語水平實在不咋地，倒是俄國人說得又順又溜，沒說幾句，猴子就隻剩下隻的份兒。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猴子終於長出一口氣說：“頭兒，和我說話的是卓婭，那個看門兒的叫安德烈，剛才跟你擁抱那個大個子叫伊萬諾夫，跟你一樣是個中尉，他的意思，是感謝咱們及時趕到，救了他們三個。”

    “讓他說說這兒的情況。”葉飛心說得了，這仨人肯定是誤入此處的倒黴孩子。

    猴子一陣抓耳撓腮，跟卓婭一通烏七八糟的交流，比劃比話還要多，黑熊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壓低聲音說：“靠，猴子，我還以為你多牛呢，原來就是個二把刀。”

    “二把刀怎麼了？”猴子百忙之中不忘回嘴，“總比你連刀把都沒有強。”

    “黑熊，你少他娘的打岔！”葉飛惡狠狠地吼道。

    突然看門兒的安德烈吼了一句話，卓婭打了個機靈，飛快地說了些什麼，猴子趕緊轉達：“頭兒，外骨人又上來了。”

    葉飛眉頭一挑：“老薑，帶你的人上，幫那個什麼什麼，安格烈守住門兒，嗯……暫時守住就行了。”

    “看我的吧。”薑宇飛猛拉槍栓推彈上膛，衝前麵一擺手：“前進！”

    屬於薑宇飛分隊的六名隊員立即一路小跑奔向石門。

    雖然兩個岔洞相鄰，但是左邊的岔洞，高度比右邊差出一大截，外骨人衝入左洞之後，必須沿著一道約三十米長，五六米寬的通道一路上坡，才能衝進右洞，地形是典型的利守不利攻。

    確信薑宇飛的分隊絕對能夠守住，葉飛胸有成竹地學著偉人的姿勢揮揮手：“甭管他們，接著說咱們的。”

    此時他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這個直通骨塚之外的大洞，絕對是敵軍飛船進出的通道。而四壁上的岔洞，則是飛船的窩，用航空兵的行話叫船窩。

    伊萬諾夫瞅了瞅進入防禦狀態的登陸艇說了句什麼，卓婭與猴子交流了一番後，猴子轉述道：“頭兒，那個伊萬諾夫說外骨人不光走通道……她說的幾個詞我不太懂，大概的意思是跳牆什麼的。”

    “跳牆？”黑熊又沒忍住，悄悄地小聲嘀咕，“這鬼地方哪來的牆？你這哪是二把刀啊，這水平，三把刀四把刀也算不上啊。”

    他說的聲小，可葉飛不了解別人還能不知道他？沒聽清黑熊說什麼，也猜得出絕對沒有好話，幹脆先瞪他一眼再說。

    跳牆這個詞引起了大夥一通胡亂猜測，直到伊萬諾夫向登陸艇一指，葉飛才恍然大悟。

    什麼跳牆，爬牆才對！

    他剛才還在奇怪，為什麼這麼有利的地形，岔洞裏到處是外骨人的屍體，現在想明白了，肯定是外骨人沿著主洞的牆麵爬了過來。

    怪不得下降時能看到射入主洞的曳光彈。

    機槍的子彈不全是普通彈，而是每隔幾發普通彈，裝上一發曳光彈，用來顯示彈道，。大口徑機槍還會間隔地裝上穿甲彈、高爆彈和燃燒彈，以加強整體威力。

    俄國人的加特林口徑是12.7毫米，這一點毫無疑問。

    中國的軌道突擊隊、美國的地獄傘兵、俄國的行星勇士和其它國家組建的類似部隊盡管在命名上五花八門兒，但實質上，所有的天軍陸戰部隊，都可以稱之為軌道傘兵或者天軍空降兵，本質上完全相同。

    別看現在是盟友，可是一直以來，中美俄三方的天軍空降部隊都互為假想敵，老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要是連俄國佬用什麼口徑的槍都不知道，還當的哪門子突擊隊員？

    怪不得伊萬諾夫不慌不忙，肯定也看出了葉飛的登陸艇處於防禦狀態。

    猴子和卓婭的交流一直在持續，不知道猴子說了什麼，卓婭越說越興奮，咯咯地笑聲連成了串，居然也跟著比劃上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的對話才告一段落。

    “我說猴子，聊夠了沒有？你還想娶個大洋馬回家咋地？”葉飛似笑非笑地刺了猴子一句。

    猴子無辜地眨眨眼：“哪跟哪兒啊，頭兒你可別亂講。”

    “行了，有什麼收獲？”葉飛催促道。

    薑宇飛那邊已經打上了，那個叫安德烈的俄國佬很節製，將加特林的射速壓得極低，盡可能地節省子彈。

    突擊隊這邊也不是笨蛋，薑宇飛端著槍靠在安德烈身邊，指揮兼掩護新兵點射消滅衝進通道的外骨人。

    薑宇飛做得太明顯，顯然在是鍛煉新兵。

    猴子無奈地聳聳肩：“沒什麼收獲，俄國人夠狠，直接空降下來的，著陸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洞，正好有一艘敵艦一直追著降落的俄國人，離這個洞近的，就全跳了進來……進來的遠不止他們三個，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

    葉飛臉頰微微一抽：“別的呢？還有什麼？”

    “沒有了。”猴子遺憾地說，“他們三個也不是一起的，是安德烈恰好落進了岔洞，用無線電招來了伊萬諾夫和卓婭，一起往下走到這兒碰上了外骨人”

    葉飛一聽大失所望，原來這三位跟他一樣什麼也不知道，還以為能得到點有用的情報呢。

    走到這兒？葉飛一聽，頓時心有所悟，仔細地往岔洞四周的牆上望了望，果然找到了另一條通向更高處的通道。

    他在心裏描繪出一條從底部開始，環繞著主洞呈螺旋狀向上延伸的不規則路線，這條線恰好將所有的岔洞連接在一起。

    飛船出發的時候，外骨人從底部出發，通過連通所有岔洞的路線往上爬，窩在岔洞裏的飛船就會逐個啟動升空。

    這他娘的，就是外骨人的船塢啊！

    葉飛心說這三個俄國佬可是立下大功了。

    思忖間，幾個外骨人爬上洞口，登陸艇立即射出一串無情的子彈，將所有冒頭的外骨人打成了碎塊。

    葉飛眼中寒光一閃：“走，這兒有登陸艇就夠了，咱們打下去！”

170 借條

    隊員們聞言立即開始檢查裝備，猴子自然也不例外，不料卓婭一把扯住他，急切地連連比劃，搞清她的意思之後，猴子隻能把她帶到葉飛麵前：“頭兒，她說他們的子彈已經快打光了，想跟咱們要點補給。”

    葉飛聞言眉頭一皺：“亂彈琴！咱們哪有俄國人的子彈？”

    登陸艇裏確實有一批備用的補給，其中不乏12.7毫米的機槍子彈，可中俄兩國的軍工雖然有一定的曆史淵源，但那都是老黃曆了，幾輩子之前就走上了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同為12.7毫米的武器，除了口徑相同之外，再沒有半點雷同之處，怎麼補給？

    猴子一個字不差地將葉飛提意思翻譯給卓婭聽，卓婭似乎十分地激動，飛快地比劃一通。

    “她讓咱們連槍一起支援給她。”猴子不耐煩地轉述了卓婭的意思。

    要子彈還不算，連槍也要，這個俄國娘們兒也太沒眼力價了吧？

    可是出乎猴子意料的是葉飛居然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他猶豫地問道：“頭兒，這合適嗎？”

    武器是戰士的第二生命，無論攜帶的裝備還是艇上備用的武器，都分門別類地記錄在冊，不管戰損、丟失還是故障，事後必須及時記錄在案，送人算什麼理由？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不合適的？”葉飛恨鐵不成鋼，“你讓她打個借條不就完了麼！”

    “啊？”猴子一臉地呆滯，這也能打借條？

    這輩子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回知道錢以外的東西也能打借條。

    “啊個屁！”葉飛眼睛一瞪，“你發什麼呆，抓緊時間。”

    馬上就要出發了，哪有時間跟這幾個俄國人泡蘑菇？

    “頭兒！”猴子萬分為難，“你讓我上哪找紙和筆去？”

    這年頭兒，能電子化的文件全存是電腦裏，隻的極少數重要文件才需要紙這種古老的載體，借條就是最常見的一種。

    可是哪有帶著紙筆上戰場的？誰能想行到作戰還能遇上這麼奇葩的事兒？

    “你笨回姥姥家了啊，虧你還叫猴子，哪有半點機靈勁，我看你改叫笨豬得了！”葉飛有一股撞牆的衝動，“直接讓她用刀刻艇上。”

    猴子險些為之絕倒，差點佩服得五體投地。

    “跟她說清楚，”葉飛指了指肩膀上的導彈臬補充道，“為了帶這個，咱可不少東西都沒帶，艇裏一挺備用的加特林也沒有，就步槍和霰彈槍，問問她行不行，愛要不要。”

    不知道猴子說了些什麼，卓婭痛快地在登陸艇上刻下了一行字，並簽上了名字。

    葉飛遠遠地喊了一聲：“讓她把番號也刻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鬼地方根本沒空氣，說話全靠無線電，他喊一嗓子不要緊，震得猴子耳朵嗡嗡響。

    猴子晃了晃腦袋，立馬照辦：“我說頭兒，你不放高利貸真是可惜了。”說著上艇取了三隻步槍，又提了兩箱子彈扔給卓婭。

    卓婭又急又快地說了幾句話，猴子連連搖頭。葉飛喊道：“快，別磨蹭了。”

    猴子做了個愛莫能助的手勢，幾步趕到葉飛身邊。

    “她又跟你說什麼？”葉飛好奇地問。

    “還能說什麼，嫌子彈少唄。”猴子回答，“咱們自己也沒多少存貨，勻給她點兒就不錯了，得寸進尺。”

    “你小子，少廢話。”葉飛捶了猴子一拳，“都準備好了嗎？現在開始計時，三個小時之後，無論有沒有戰果，都返回這裏集合！一隊二隊索降，三隊四隊，衝過去。”

    話音剛落，岔洞邊緣早就固定好碳纖維索的戰士立即一隻手扯著繩索跳出洞外，與此同時，另一隻手還穩穩地端著槍，隨時準備戰鬥。

    兩個分隊的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地跳出去，葉飛也在其中。

    留在上麵的一個分隊彙合了薑宇飛之後，以猛烈的火力開道，展開了強力反攻。

    葉飛還吊在半空，下麵的戰士突然射出一串串子彈，人還沒落地，居然就和外骨人交上了火。

    不過葉飛絲毫不擔心，甭說是索降，就算徒手攀岩，也不影響戰士們的戰鬥力。

    戰鬥發生在半空中的一處洞中，敵人的數量並不多，隻有十幾個的樣子，很快就被戰士們消滅掉。

    大夥一個接一個地落到了洞底，然而讓人意外的是這裏根本沒有任何出路，四周全部是厚實的牆壁！

    葉飛本以為洞底至少是一處外骨人用於停放飛船，類似於空港的地方，哪成想居然是死胡同。

    他立即下令再爬上去，從半截那個發現外骨人的洞鑽進去。

    判斷失誤，實在是件讓人尷尬的事。

    爬進那條距離洞底二十多米高的岔洞，大概十多米遠的地方，就是T字形岔路，傾斜的那種。

    隊伍馬上沿著大概三十度的斜坡向下走，開路的尖兵是黑熊和獸醫。

    黑熊毫不客氣，發現異常就是一串子彈打過去，不過三四百米的路，硬是被他打死了二十幾隻外骨人。

    斜坡的底部是那種外骨人風格的三角形氣閘，葉飛估計自己是整個聯合艦隊唯一一個鑽過外骨人氣閘的人，當仁不讓地站出來，向戰士們傳授一番通過的要領，第一個鑽進氣閘。

    人類的氣閘是內外兩層門，中間是隔層。而外骨人的三角氣閘，則無內外之分，鑽進去之後，身邊全是層層的軟肉，就像掉進了流沙裏一樣身不由己，隻能靠軟肉的蠕動將其中的人送到另一邊吐出來。

    身處其中，葉飛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隻是握緊了槍，隨時準備戰鬥。忽然眼前一亮，他已穿過了氣閘，到達了另一側，大頭朝下一個倒栽蔥摔倒在地。

    十幾個正準備通過氣閘的外骨人傻愣愣地瞪著突然出現的葉飛，似乎它們容量不足的腦袋短了路，一時間沒意識到葉飛是敵人。

    可葉飛哪敢客氣？猛地一個翻身，端著步槍就是一通亂掃，外骨人這才如夢初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短暫的愣神，讓所有在場的外骨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171 潛入

    氣閘外的真空環境讓所有的聲音都傳不出去，但是葉飛與外骨人交火的一刹那，裝甲立即將駁火的信號發送出去，所有隊員的雷達上，代表葉飛的綠點同時變得閃爍不定。

    第二個鑽進氣閘的黑熊趕緊端起加特林機槍，然而四麵的軟肉一通亂擠，擠得他不辨東西，結果出氣閘的時候，仰麵朝天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葉飛單手擎槍，向仰倒的黑熊伸出隻手，打趣道：“戰術練得不錯，但是方向差了點兒，我光知道有臥倒，還是頭回見躺倒。”

    單兵戰術主要是陸軍兄弟的訓練科目，長期在無重力環境執行任務的突擊隊而言沒有多少實際用途，因而隊員們隻在新兵連訓練過一段時間。

    黑熊一把抓住葉飛強有力的手，一使勁站起來，連聲叫罵晦氣：“娘的，這他奶奶的哪是氣閘，我看倒像是大號的屁眼兒！”肩膀上扛著沉重的導彈箱，整個人頭重腳輕，倒在地上，想自己站起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粗俗的比喻立即贏得了戰士們的一致讚同。

    葉飛眨眨眼，滿臉的揶揄：“那你從裏麵出來算什麼？大盤雞屎？”

    黑熊的表情頓時僵住：“算你狠。”他目光一掃，瞅瞅十幾個倒黴外骨人嘖嘖讚歎，“這要是遇上我，哼哼。”

    “你個躺倒的貨，遇上你又能怎麼著？”獸醫踉踉蹌蹌地鑽出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連跳幾步總算掌握住平衡。

    “一邊去，就你運氣好。”黑熊狠狠地瞪獸醫一眼，也不管隔著頭盔看不看得見。

    戰士們陸陸續續通過氣閘，不約而同地對三角形的通道和無跡可尋的光源嘖嘖稱奇。但是身在險地，大夥也就是在心裏琢磨琢磨而已，所有人迅速進入角色，做好戰鬥準備。

    外骨人的老巢，對闖入的突擊隊員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稍有大意就是客死異星的下場，連屍體都帶不回去，沒人敢拿自己的小命不當回事。

    “都聽好了，”葉飛板著臉，異常嚴肅地說，“所有人都給我精神點兒，老兵帶好新戰士。新兵不知道該幹嘛的問老兵，來不及問的，看老兵幹什麼，就跟著幹什麼。動作快，整隊準備出發。”

    氣閘後麵有空氣，空氣中的濕度幾乎飽和，氣壓接近標準大氣壓的百分之八十，剛剛葉飛消滅外骨人的槍聲肯定驚動了敵人。

    隊員們迅速行動起來，葉飛忙亂中靈機一動：“罐子，下地雷，多埋點兒，氣閘裝個炸彈，保證能一下子炸開那種。”

    罐子一語不發地打了個沒問題的手勢，領著他負責的新兵開始跑前跑後。

    隊伍的最前方，黑熊領著一位隻比他矮上半個頭，卻更加強壯的新兵組成了重火力尖兵組，兩支加特林在狹窄的通道中，絕對是任何敵人都不願意麵對的噩夢。

    一對一的幫扶模式，根本就是師傅帶徒弟。

    出乎葉飛的意料之外，罐子師徒裝完了地雷之後，又布下了幾十枚智能炸彈，可外骨人仍然不見蹤影。

    葉飛這下倒有點撓頭了，難道說外骨人兵力不繼？

    猶豫不決的指揮官，隻會讓下級生出不信任，無論對錯，命令必須果斷堅決。

    他馬上下令警戒前進，黑熊身為尖兵一馬當先，加特林的六根槍管一陣緊一陣鬆地轉動，隨時能夠展開射擊。

    骨塚的重力大致與月球相當，身穿動力裝甲的戰士們，肢體上的感覺與標準重力差不多，但是外骨人的三角形通道實在是太坑爹了。

    氣閘內外的空間還有那麼點空間，可是進入通道之後，狹窄的通道令戰士們苦不堪言，而且通道還是向下傾斜的那種。

    若是不帶導彈箱，普通戰士的頭都能頂到上麵的頂角之中，像黑熊這樣高大的，就隻能弓著身子前進，才能保證腦袋不撞牆。

    好在氣閘後的通道不長，很快就跑到了頭，可通道盡頭居然被一層與牆壁材料類似的門整個堵死。

    緊跟在黑熊身後的葉飛心說怪不得沒動靜，原來這條通道已經被封死了。

    他正琢磨是不是叫罐子炸開這扇門，沒想到在黑熊距離閘門五米左右的時候，閘門左右自動分開。

    外骨人也搞自動化？

    葉飛詫異非常，這要是人類的軍事基地，沒有密碼關門外邊是輕的，敢胡亂按動重要部門的密碼，直接打成篩子都是輕的。

    “隱蔽！”黑熊突然一聲大吼，所有人本能地靠向通道兩側，可是狹窄的通道哪有多餘的空間？

    葉飛的目光越過蹲在前方的黑熊，一邊觀察情況，一邊向後揮揮手，老兵們立即會意，拉著新戰士靠向通道一側。

    如此一來，前麵的戰士就能擋住後麵的人，以人為盾，是眼下最無奈，卻又是最適合的辦法。

    頂在最前麵的是黑熊，然後就是葉飛，黑熊的新兵徒弟，被葉飛拉到了自己身後。

    新兵嘴上啥也不說，心裏感動得差點爆開。

    這兒是真正的戰場，一前一後的不同位置，很可能意味著生與死的兩種命運。

    老兵們沒覺得怎麼樣，但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所有人都和葉飛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吃苦在前享受在後，是我軍的優良傳統，軍官向來以身作則。平時還看不出什麼不同，可是到了戰場上，卻能激起戰士們無窮的勇氣。

    戰士們怎麼想葉飛沒法知道，也沒那份胡思亂想的思情，越過黑熊的肩膀，閘門後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

    他原以為這道閘門隻是通道中的一道用來隔離的氣密門，哪成想門後居然是一處體育場般的巨大空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發現外骨人的影子。

    “頭兒，怎麼辦？”黑熊壓低了聲音問道。

    葉飛額頭青筋暴跳，拆下瞄準鏡遞給黑熊：“看看左右兩側。”這裏肯定是個閱兵場之類的地方，外骨人就是在這裏集結，然後通過氣閘進入“船塢”，駕駛飛船起飛。

172 暴露

    黑熊接過瞄準鏡，輕手輕腳地向閘門左右兩側照了照，葉飛的頭盔同步接收到了橫倒的圖像，大致呈橢圓形的閱兵場空無一人，四麵的閘門倒是有不少，隻掃了一眼就找到了十來扇。

    這他娘的，哪一扇是正路？

    葉飛一個頭兩個大，既然到了這兒，虎頭蛇尾的撤退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接下來要往哪裏走？

    他稍做思索，立即做出了決定：“老兵集合！”寶貴險中求，這個地方對外骨人而言，肯定是個重要的兵力轉運節點，危險肯定是存在的，但這些閘門之中，肯定有一扇通向比較重要的位置。

    除了葉飛本人和黑熊不動之外，剪刀、罐子、猴子和獸醫馬上湊過來。

    葉飛小聲交待：“大夥一起出去，探探那些門兒，重點是對麵。注意當好保姆。剪刀，留在這兒，想辦法做個標記，別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後路。”突擊隊的任務需要深入骨塚。

    這麼大的閱兵場，不可能單獨隻為一處船塢服務，與這條通道接近的幾扇門，很可能是通向類似的船塢或者別的什麼地方，與任務目標正好相反。

    “怎麼又是我？”剪刀不甘心地抱怨，“我覺得罐子比我合適。”

    “合不合適我說得算。”葉飛毫無轉圜餘地地說，“都小心點兒，出發！”

    一聲令下，九個人飛快地跑離閘門，分赴閱兵場各處。

    除了葉飛是單獨一人之外，其他均為兩人小組。

    剪刀挖空心思地好一通琢磨，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頭頂摸到腳跟，他也沒想出怎麼才能留下個合適的記號。

    剪刀一時氣急，心說這麼點小事難道還能難住我不成？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扇閘門一直保持開啟狀態，可是摸摸門框，嚴絲合縫地連一絲縫隙也找不到，一著急，幹脆在門裏裝了一枚遙控**，到時候實在找不著，就直接炸了這扇破門。

    領著徒弟走出來，想想又覺得不保險，於是學著阿裏巴巴的女仆，抽出軍刀在閘門外刻了個扭扭曲曲的大號“生”字。

    做完這一切的剪刀嘿嘿直笑，眼睛找向其它幾扇門琢磨著是不是也刻幾個字混淆視聽。

    所謂的八門，叫生、死、驚、傷、杜、景什麼來著？剪刀拍拍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暗恨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當初看小說的時候，怎麼就沒好好記下來？

    這個時候，其他人已經接近了閘門，大夥沒有貿然接近閘門，而是在安全距離外停下，葉飛不放心地囑咐道：“先做好準備，再接近閘門，黑熊，你先。”

    “怎麼又是我？”黑熊故意學著剪刀的語氣，端著加特林往前跨了一步，感應到黑熊接近，閘門無聲無息地自動打開。

    門後是一道斜著向上延伸的通道，黑熊聳聳肩：“這個是往上走的。”

    “做個記號。”葉飛說。

    “跟我一樣，寫點什麼吧，除了生字。”剪刀建議說。

    漢字是地球上最複雜的文字之一，對西方人而言，簡直和天書差不多，即使是真正的中國人，也常常鬧出錯誤，更不用說外骨人這種非地球生物了，不管寫點什麼，保密性絕對沒得說。

    “什麼生？”黑熊好奇地問。

    “生門唄！”剪刀一陣賊兮兮地奸笑。

    “靠！”黑熊大步走到門前，狠狠一刀劈在門楣上，“成了。”

    “你行！”剪刀為之絕倒。

    倆人一陣插科打諢，但都沒耽誤正事，劈完一刀的黑熊帶著徒弟走向下一扇目標。

    “獸醫！”葉飛又點了獸醫的將。

    獸醫同樣沒有收獲，有學有樣的劈上一刀。

    不過接下來猴子找到了一條向下延伸的通道，為以示區別，三刀劈出個“下”字。

    罐子則找到了一條水平的通道，沉默地向徒弟揮揮手，徒弟乖乖地湊過去，幾刀劈出個似是而非的“平”字。

    葉飛自己的運氣也不錯，找到的通道也是向下延伸，不過他可沒那麼多閑心往門上劈字，

    按說向下的通道應該最有機會，不過他不想就這麼隨便找一條通道往下走，正想交待大家把所有的門查看一遍，劈完了平字的徒弟突然一愣，猛然間一個翻身趴在地上，兩顆腐蝕球擦著他的後腦勺打空。

    “敵襲！”罐子一聲大吼，弓著腰兩步躥到“平”門之前，單手持槍向門內射擊，扯著徒弟的胳膊往外拖，將新兵拖離危險地帶。

    由於二人離開了閘門，大開的閘門自動關閉，擋住了罐子的子彈。

    “支援！”葉飛撒腿就跑，所有人從各個方向奔向平門。

    葉飛一邊跑一邊暗暗自責，大意了，太大意了，怎麼能在這個地方停這麼久？

    離開閘門的罐子粗魯地將新兵翻了個身，大致檢查一遍確認沒受傷之後，將步槍調至槍榴彈發射模式，向閘門踏出一步，閘門感應到罐子的接近，自動打開。罐子趁閘門剛剛打開的機會射出槍榴彈，隨後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來。

    槍榴彈準確無誤地射入門縫，閘門失去了感應，又自動關死，門內似有輕微的爆炸聲傳出，反而是腳下的地麵震動得更明顯一些。

    摔地上的新兵剛剛爬起來，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直了。

    全體隊員一一趕到，葉飛亡羊補牢：“黑熊準備火力壓製，罐子，下地雷，封死這扇門。”既然已經暴露，幹脆玩個大的。

    然而黑熊剛剛端起加特林，還沒等罐子走近平門，一扇還沒查看過的閘門忽然大開，一隊隊外骨人像過境的蝗蟲一般奔湧而出，直奔平門圍了過來。

    葉飛嚇得冒出一頭瀑布汗，來不及多說，猛地一推黑熊：“開路，打進去！”

    黑熊立即會意，啟動加特林的同時上前一步，閘門剛剛打開一條縫，加特林的彈雨就潑進了通道。

    迎麵而來的十幾個外骨人毫無懸念地被子彈鑿成了漏勺。

    “衝進去！”葉飛一聲怒吼，“老兵斷後，罐子下地雷，封住這扇門。”

    同樣是封門，可是剛才和現在的意義完全不同，剛剛是堵住裏麵的人，現在卻是擋住潮水般的追兵。

173 避重就輕

    葉飛左肩上的導彈箱一分為二，變成長方體的發射狀態，十幾枚導彈呼嘯而出，劃著拋物線奔向目標，在突擊隊與外骨人之間炸出一片火海，最前列的外骨人頓時淹沒在劇烈的爆炸和火焰之中。

    盡管葉飛的齊射炸碎了至少十幾個外骨人，然而爆炸似乎對外骨人完全沒有威脅，後續的外骨人踩著同伴的屍體碎片衝了上來。

    “快快快！”葉飛焦急地大吼，黑熊第一個衝進“平”字門，猛向前衝的同時，加特林噴出死亡的火焰，將所有擋在前麵的外骨人統統掃倒。

    戰士們緊緊地跟在黑熊身後，來不及布設地雷的罐子幹脆撒下一堆智能炸彈，倒退著一邊射擊掩護葉飛，一邊退入閘門。

    打空了一個導彈箱的葉飛毫不猶豫地將剩下的導彈全部打出去，趁外骨人被爆炸阻擋的機會，飛快地跑向閘門，一邊跑一邊解開卡扣，解下打空的導彈箱，運足了力氣扔向密集的外骨人，衝到閘門邊時一把拉住罐子鑽進通道，兩人一齊衝進通道的同時，罐子又扔下幾十枚智能炸彈。

    其他人肩膀上扛的都是導彈，他的兩個箱子裏裝的是各種爆炸物。

    類似的還有黑熊，他的箱子裏裝的是滿滿的子彈，加特林的消耗，實在是讓他心驚膽戰。

    衝進通道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雙耳被激烈的槍聲充滿，槍聲不斷地在狹窄的通道裏回蕩，似乎放大了幾倍，震得耳朵差點失聰，總算裝甲感應到聲音太高，自動降低了耳機的響度，這才保住了葉飛的聽力。

    這條通道並不是直來直去，不遠處就是一道彎弧形的彎。黑熊和葉飛之間的距離隻有區區二十多米，可是位於閘門處的葉飛已經看不到黑熊。

    葉飛反身臥倒，射出一個長點射，將靠近閘門的外骨人打倒了三四個。

    他愛死了外骨人的通道，這麼窄的地方，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隻要敢往裏衝，就跑不了挨槍子兒的結果。

    “黑熊，你那邊怎麼樣？”斷後的葉飛還不忘記問問前邊的情況。

    “還行，沒多大阻力，馬上就好。”黑熊的加特林一直沒停下，不僅打死了擋路的敵人，通道四壁也被子彈鑿出一串串清晰的彈孔。

    “頭兒，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剪刀急躁地喊道。

    葉飛心說我還能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

    前有阻截後有追兵，情況實在是糟到了極點。

    後麵的追兵極多，不管突擊隊員的戰鬥力有多強，被幾十倍的敵人圍住，一樣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而前麵的阻攔卻沒那麼堅決，為今之計，唯有不顧一切地向前衝，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葉飛決心已定，立即命令：“全體注意，給我把地雷和炸彈全留下，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換作陸軍，絕對下不了這樣的命令——將半個通道布滿炸彈和地雷，封住敵人的同時，也困住了自己。

    但天軍則不然，天軍的裝備的全部是智能武器，無論地雷還是炸彈，都有敵我識別裝置，絕不會誤炸自己人。

    戰士們飛快地執行命令，葉飛向通道外甩了兩顆手榴彈，稍稍阻滯敵人的突進，扯著罐子飛快地衝過雷區。

    甭說接近，就算一腳踩中地雷，也不會引爆。

    緊隨其後的外骨人就沒這麼運氣了，剛剛衝進通道，迎接它們的就是一通劇烈地爆炸，可是外骨人一點也沒有退卻的意思，不顧死傷地緊追不舍。

    外骨人也是智慧生物，與人類一樣擁有某種人類尚不了解的社會性。發現人類士兵闖入，外骨人同樣震驚無比，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入侵者的死命令，所以追擊的外骨人根本沒有放棄的可能。

    悲慘的命運降臨到這些可憐的家夥身上，自從衝進通道，無處不在的爆炸就始終伴隨著它們身邊，前進的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爆炸，整條通道到處都是外骨人的屍體和血跡。

    原本葉飛還擔心爆炸會不會炸塌了通道，將來路堵死，不過爆炸了幾次之後，他才發現構築通道的材料比想像中堅固得多，這種程度的爆炸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外骨人暫時被爆炸擋住，葉飛趕緊命令全速前進，要是再被敵人咬住尾巴，再想甩開就難了，必須趁它們被擋住的機會，用最快的速度脫離接觸，甩掉陰魂不散的尾巴。

    可是隊伍的速度始終快不起來，主要是肩膀上的導彈箱太別扭，不弓著身子根本無法前進，反而是阻擊的壓力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強。

    如果換成葉飛是外骨人的指揮官，現在肯定在調兵遣將地圍追堵截。要是再不趕緊離開，很可能會被大量的外骨人堵住前方的去路，到時候兩麵夾擊，就真沒指望了。

    關鍵時刻，加特林凶猛的火力掃平了前方所有的阻礙，為隊伍的轉移贏得了時間。七扭八拐地衝過幾個岔道，突然槍聲停止，黑熊及時彙報：“頭兒，出通道了。”

    “視頻同步！”如果有可能，葉飛更想交待黑熊等上一等，自己親自跑過去看一眼，但是狹窄的通道一個人走都得彎腰，即使他扔掉了空導彈箱，也沒法擠到前麵去。

    他眼前的影像一變，切換成黑熊的視角。

    畫麵上是一扇閘門，閘門外的空間很大，但不再是幾丁質的地麵，而是由無數圓溜溜的青白色小球一個挨一個地鋪成了地麵。

    “發現敵人沒有？”葉飛不放心地又追問了一句。

    “暫時沒發現。”黑熊回道。

    “沒有就衝過去。”葉飛道。

    雖說追兵已經甩開了一部分，但是那些一直著的外骨人也沒那麼好對付。

    剛剛已經將大夥攜帶的爆炸物消耗一空，隻有罐子還剩下一些智能炸彈，根本沒有再阻擋一會的實力，必須盡快甩掉敵人。

    黑熊一馬當先跑出了通道，很快所有人全部通過閘門。

    門外的空間要比閱兵場小得多，大概也就是兩個籃球場那麼大，四麵開著幾道門。一枚枚西瓜大小、直徑基本相等圓球整整齊齊地鋪在地上，每隔一段距離，還用大概一尺寬的矮牆隔成了正方形，每個正文形裏，都有一大片圓球。

    不僅地上有，連牆上也鑲滿了這種奇怪的圓球。

    “這地方倒底是幹什麼的？”獸醫喃喃地問道。

    “別管那麼多了，快走。”葉飛連聲催促，大夥踩著矮牆一溜小跑，沒有一個往格子裏踩——開玩笑，格子裏麵的東西鬼知道是什麼，還是走牆頭安全。

    黑熊隨便找了個閘門就衝過去，可是沒等他接近，閘門突然自行打開，兩隻淺紫色的外骨人鑽出通道的同時發現了一群不速之客，頓時傻了眼。

    葉飛卻是眼前一亮，猛地一聲吼：“抓活的！”普通外骨人要麼就是淺綠色，要麼就是黃綠色，頂多是個青色，可是這兩隻外骨人，居然是紫色。

    事有反常必有妖，難道是它們倆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174 狹路相逢。

    突然的遭遇出乎雙方所有的人預料，但深入敵後的突擊隊員們，顯然比外骨人更有遇敵的心理準備。

    隊伍最前方的黑熊第一時間按下了加特林的射擊按鈕，但是加特林的槍管必須達到一定的轉速，才能開始射擊，從啟動到擊發，有一段時間很短的停頓。

    不足一秒的時間可謂稍縱即逝，然而兩隻外骨人極其敏銳地抓住了機會，以異常敏捷的動作騰躍而出，一跳蹦起五米多高，半空中來了個團身一百八十度的翻滾，大頭朝下一腳蹬在穹頂，隨即以更快的速度撲向黑熊。

    那架勢，比輕功還要輕功。

    千均一發之際，隊尾的葉飛一聲怒吼：“蹲下！”憑著上萬發子彈練出來的槍感，單手掄動狙擊炮全憑感覺打出一槍。

    子彈幾乎是擦著戰士們的導彈箱飛過去，20毫米的彈頭擊中半空中飛撲的外骨人，將外骨人攔腰炸成兩段。

    被子彈擊中的外骨人像被疾馳的重型卡車撞上一般，分成兩截的屍體風車般打著轉勞燕分飛。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他們不是不想射擊，而是由於方格的關係，全體隊員都在矮牆上排成了一行，前麵的同伴死死地擋住了後麵的射擊角度。

    與此同時，另一個外骨人已然撲到了黑熊身前。

    黑熊的加特林已經進入射擊狀態，他本想用一通密集的彈雨消滅敵人，然而以加特林的笨拙，調整槍口不似想像中那麼簡單，特別是進入發射狀態之後。

    眼瞅敵人撲到了身前，居然並指如刀劈向黑熊。

    關鍵時刻，黑熊幹脆鬆開加特林，一把抓住了外骨人劈過來的手腕向懷裏一帶，另一隻胳膊從外骨人的腋下插過去，胳膊一翻，直接將外骨人摁在地上。

    外骨人的反彈強力無比，差點把黑熊掀翻，他幹脆一個下壓，用膝蓋頂著俘虜的腰，將極力掙紮的俘虜重新壓回去。

    擒拿格鬥自由搏擊，絕對是突擊隊的基礎訓練，每個隊員都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剛剛那幾下，黑熊根本連想都沒想，直接本能地使出了訓練時最熟悉的動作。

    外骨人不斷地掙紮，黑熊被它掀得時不時地彈一下，看上去就像個牛仔騎在瘋狂跳躍的公牛背上。

    黑熊本身就是隊伍裏最強壯的戰士，再加上裝甲和外掛彈藥箱，標準狀態下的重量起碼五噸起步，即使在骨塚的微重力之下，也有將近一噸，這麼重的質量壓在身上，居然還有掙紮的餘地。

    直到這時，大夥才回過神來。

    緊跟在黑熊身後的兩個戰士見狀立即衝了過去，三個人分別壓住頭腹腿，近三噸的重量，終於將外骨人死死地壓住。

    黑熊眉飛色舞：“嗨嗨，頭兒，抓住個活的！”

    葉飛跳下矮牆，踩著圓球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隊伍最前方，爬上矮牆之前恰好和外骨人來了個對眼兒。

    他下意識地仔細瞅了瞅俘虜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那兩隻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極度仇恨的目光——盡管人類和外骨人是兩個完全沒有共同之外的智慧種族，可是俘虜的目光中，卻清晰無比地表達出了仇恨的意思。

    葉飛冷笑，根本不在意俘虜的怨懟——失敗者有發泄怨恨的權力，他有必要在意一個俘虜的心情嗎？

    “綁上！”葉飛跳上矮牆，“這家夥和常見的外骨雜種不一樣，帶沒去，沒準能有點什麼新發現。”

    黑熊驚詫非常：“帶回去？頭兒，這合適嗎？我看直接弄死得了，帶著多麻煩？這家夥力氣大著呢，剛才要不是我反應快，沒準就見馬克思去了。”現在想想，實在讓他心有餘悸，要不是一直開著裝甲的輔助動力，沒準還幹不過這個俘虜。

    這隻外骨人的力氣太大了，即使穿著裝甲，黑熊也覺得後腦勺一陣陰冷的涼風亂躥。

    一直以來，都沒傳出過人類士兵與外骨人近距離格鬥的消息，可以說黑熊這一捉，開了個史無前例的壯舉。

    “邊去，扯什麼蛋！”葉飛以為黑熊又是滿嘴亂放炮，根本沒往心裏去，“咱們跟外骨雜種沒少打交道，還從沒見過紫色的外骨人，它們沒有穿衣服的，我覺得，這家夥沒準是個官。”

    外骨人的骨甲就是最好的衣服，一直以來，人類都沒發現外骨人的身體上有類似於軍銜的裝飾品，今天看到了這個家夥，葉飛才恍然大悟，覺得外骨人很可能是用骨甲的顏色區分地位。

    火星發生的一切，至今記憶猶新，他怎麼會忘記外骨人身上的甲殼能夠脫下來？

    “你是頭兒，聽你的。”黑熊無所謂地聳聳肩，“再來兩個，給我按住嘍。”

    馬上又有兩個新兵七手八腳地湊上來，四個新兵正好壓住四肢，將俘虜死死地固定住，黑熊抽出磁扣，一圈一圈地把它纏得像個金字塔裏鑽出來的木乃伊。

    說話間獸醫也湊了過來，疑惑萬分地瞅著大號蠶蛹般掙紮的俘虜：“怪了，外骨雜種應該沒這麼大的力氣才對。”土星基地測試過外骨人的力量，比人類大得多，但還達不到堪比動力裝甲的程度。

    “想這些幹什麼？”葉飛瞪了獸醫一眼，“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回頭愛研究誰研究去，”

    幾個新兵把斷成兩段的外骨人屍體拖了回來，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隊長的槍法真是神了。”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一槍命中目標，新兵們相信，若不半自動的狙擊炮無法連續射擊，隊長一個人就能把兩隻外骨人全收拾掉。

    葉飛表麵上不動聲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其實心底一個勁地暗叫僥幸，開槍的時候他心裏也沒底，幸好結果十分圓滿。

    “那當然！”黑熊笑嘻嘻地撿起扔掉的加特林，“槍法不好，能當狙擊手麼？你當狙擊手是那麼好當的？”

    “讓開讓開！”剪刀突然捧著個圓球擠開聚堆的戰士，遞到葉飛眼前，“頭兒，你看這是什麼！”

175 孵化場


    葉飛疑惑萬分，不就是這地方隨處可見的圓球麼？有什麼可看的？

    “這裏！”剪刀指了指青灰色的圓球側麵，那裏有一片下陷的，紋路看起來十分眼熟的裂痕，看起來，就像吃雞蛋的時候在餐桌上磕出來的癟。

    葉飛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脫口而出：“這是個蛋？”

    木乃伊俘虜見狀，一通劇烈地掙紮。

    “我讓你不老實！”黑熊毫不客氣地在它的腳腕上纏了幾道，然後將它的身體向後彎成弓形，用結實無比的碳纖維索將它的手腳綁在一起。

    扔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的俘虜劇烈地喘息著，兩隻幾乎燃燒起來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剪刀。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恐怕剪刀的裝甲都護不住他。

    所有人的裝甲都探測到了大劑量的劇毒不明物質。

    “如您所見！”剪刀三兩下扣開了磕癟的蛋殼，然而內層的軟膜出奇地堅韌，剪刀撕了兩下沒扯開，不得不用軍刀捅了兩下才撕破了軟膜。

    一股似蛋清般粘稠的液體緩緩地流出來，看起來比即將凝固的糖漿還是稠一些。

    “小心腐蝕！”獸醫驚聲提醒。

    剪刀用手指沾了一點蛋清說：“放心吧，我剛才試過了，沒事。”他把破口幾下攪大，向外倒了倒蛋清，可是倒了一半兒，破口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剪刀又掰了幾下，才把蛋裏的東西全倒出來。

    隻見一個白色的胚胎慢慢地從破口裏淌出來，軟軟地，還偶爾微微動一動，外形像Q片縮小的外骨人。

    葉飛猛地抬起頭來：“是外骨人的蛋？”潛意識裏，他覺得擁有智慧的高等生物，應該都和人一樣是胎生的，怎麼也想不到外骨人居然還是卵生。

    難道這裏是外骨人的“產房”？他不由地掃視一周，入眼全部是西瓜大小，碼得整整齊齊的蛋，這得有多少顆？

    “我想讓你看的就是這個。”剪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剛才你踩破了幾個。”

    “啥也別說了。”葉飛胳膊一擺，“罐子，剩下的炸彈全倒出來，交給其他人，用你的炸彈箱帶上幾顆蛋。”

    他現在無比地悔恨，為什麼要把打空的導彈箱扔掉。

    罐子敬了個巴頓式的搭額禮，跳下矮牆，也不管到底踩碎了多少顆蛋，弄出幾顆完好無損的遞上矮牆。

    最後一共裝下了八顆巨蛋，正好一邊四個。

    可是箱子裏的空間還是很大，雖說巨蛋的殼十分地堅固，內膜更是超乎想像的堅韌，但罐子還是不放心，愉好他看到地上那個已經不再動彈的胚胎，突然間靈機一動，又搬了幾個蛋上來，一個個地敲開，將蛋清灌進箱裏充當緩衝。

    反正蛋清粘稠得可以，正好物盡其用。

    俘虜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了，兩隻眼睛盯著滿地的碎蛋殼，眼裏充滿了哀傷。

    它的眼神讓黑熊毫無由來地一陣不舒服，一拳砸在它的臉上：“看個屁看！”這種眼神讓黑熊想起欺男霸女，十惡不赦的惡棍。

    黑熊拒絕讓自己的心軟化——火星是他心裏永遠不能忘卻的傷疤。

    “黑熊！”葉飛大聲地暗示怒火中燒的手下，“行了。”

    要是有人敢在他麵前禍害醫院裏的嬰兒房，葉飛肯定比俘虜更加瘋狂。

    “怎麼？”黑熊強壓不滿，“咱還用同情它？”

    葉飛若是晚一點說要活的，他肯定早就扭斷了它的脖子。

    所有的新兵都看出了黑熊的狀態不對勁兒，雖說他們也曾聽說過火星戰役中發生的一切，可是看資料的感覺雖然悲憤，卻遠遠不能與親曆者的感覺相提並論。

    “不是同情。”葉飛說，“別讓怒火遮掩了理智，外骨人是雜種，你不是。”

    說完，他跳下矮牆，從後腰上取下一顆香瓜大小的鐵疙瘩，擺弄幾下塞到了一顆完好無損的蛋下麵。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葉飛身上，個個呼吸急促。

    “放心吧。”爬上矮牆的葉飛拍了拍手，“咱們的時間很充足。”

    黑熊豎起大拇指：“還是你狠！”剛剛那個鐵疙瘩可不是什麼手榴彈定時炸彈，而是一顆微型戰術核彈！

    別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引爆後把這地方化成灰燼絕對不在話下。

    “你以為呢！”葉飛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不像恭維的恭維，瞅瞅地上的俘虜，又補充道：“把它頭上那玩藝兒纏上，動得這麼厲害，沒準和咱們使勁喊一樣。這地方不能再呆了，罐子，你扛著俘虜，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就是帶著俘虜。其他人以罐子為中心，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眾人哄然應喏，黑熊能碳纖維索試著纏了幾下，根本不能纏住俘虜的“嘴巴”，幹脆和獸醫要了一張修補裝甲用的金屬膠貼，啪地拍在了俘虜的額頭，連眼睛都一起遮住了。

    金屬膠貼連戰艦的外殼都能修補，這下累死它也別想再“開口”。

    隊伍做好了出發準備，葉飛卻犯了難。

    無論俘虜還是骨蛋，都是意外中的大收獲，雖然沒有達成破壞骨塚的戰略目標，但了解外骨人也是任務目標之一，這個時候撤回去，並不是不可以。

    以目前的情況，立即返回艦隊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來路肯定被大量的敵人封鎖，想順原路回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繼續往下走又毫無頭緒，隻能越陷越深，實在是令人進退維穀。

    葉飛還沒考慮好下一步該如何走，外骨人就替他做出一選擇——隊尾的戰士發現了敵人的追兵。

    隊尾的戰士立即和敵人交上了火。

    不知道是不是顧及到這裏的骨蛋，追擊的外骨人居然放棄了使用腐蝕球，而是全憑身體衝了進來。

    葉飛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立即下定決心，下達了繼續前進的命令。

    黑熊提著待擊的加特林一頭鑽進了前麵的閘門。

    隊伍且戰且退，始終用高密度的火力壓製著敵人的腳步，直到全體進入閘門。

    說句老實話，骨塚裏的通道四通八達，就算方向感再好，用不了多一會兒也會暈頭轉向，要不是裝甲能夠自動記錄走過的路線，恐怕隊伍早就迷了路。

    葉飛告訴自己，必須想辦法把隊伍安全的帶出去。

176 亂彈琴

    崩塚不愧有巢穴之名，四通八達的通道遍布各處，不能原路返回的隊伍隻能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撞，可是不管走到哪裏，追兵都會很快跟上來。

    “這他媽的就是個迷宮。”黑熊如此報怨道。

    他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擊潰了敵人的阻擊，隻是覺得越往前走，外骨人阻擊的強度就越高，若不是武器上占了優勢，恐怕這個時候大夥早就全軍覆沒了好幾遍。

    裝甲記錄的通道越來越多，漸漸地組成了一副嚴重殘缺的地圖，可是這樣一副地圖，對撤離沒有絲毫作用。

    忽然前方的通道湧出大隊的敵人，將原本就狹窄不堪的通道擠了個滿滿當當，黑熊一通亂槍打過去，成堆的屍體直接堵死了通道。

    這讓他想起了火星的地下溶洞。

    “快，這邊！”葉飛扯著黑熊一通猛跑，衝進側麵的岔路。

    殿後的剪刀已經和追兵交上了火，密集的槍聲在通道裏來回激蕩，回聲混在一起響成一個聲音，根本分不出個數。

    殿後的剪刀最後一個撤入岔路，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新兵。

    “怎麼回事！”葉飛又驚又怒，他不是沒見過傷亡的菜鳥，但是從當上分隊長到現在，還是他手下頭一回出現傷亡。

    他立即從傷員的裝甲裏調出實時狀態監測信息，血壓心跳都沒問題，葉飛頓時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當場陣亡，就有救治的希望。

    “沒事，腿甲穿了個孔。”剪刀把傷員交給其它的新兵，拆下隻剩兩發子彈的彈匣，重新換了個滿的。

    有經驗的老兵，能在彈匣打光時留下最後一發子彈，如此一來，換上新彈匣之後隻需要扣動扳機就能繼續射擊，而不必再拉動槍機耽誤寶貴的時間。

    剪刀還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大概知道彈匣差不多打完了。

    換完彈匣之後，他側身倚在岔路口，探出槍管就是一個長點射。

    狹窄的空間更有利於槍械發揮威力，追擊的外骨人登時倒下三四個。

    “獸醫——”

    “我來了！”獸醫卸掉肩膀上的外掛武器箱，艱難地擠過去檢查了一番，“小意思。”

    他取出與俘虜嘴上一模一樣的金屬膠貼拍在新兵刺穿的腿甲上，封住了裝甲：“還能走嗎？”

    傷口位於膝窩下方，從上向下刺入，從傷處的角度分析，應該隻是刺傷了小腿肚。

    獸醫暗暗嘀咕這個新兵倒黴的運氣——膝窩恰好是腿甲最薄弱的位置。

    “能！”盡管疼得厲害，可新兵還是大聲地回答。

    “好樣的！”獸醫拍拍新兵的肩膀，“放心吧，我保你的腿沒事。”

    造成新兵腿傷的是一種從沒出現過的外骨人，顏色是熟悉的淺綠色，但武器卻不再是腐蝕球，而是一根半米多長的骨刺。

    鋒利的骨刺雖然無法切割，但刺穿力極強，最起碼刺穿裝甲的薄弱部位毫無問題。而且這種外骨人的身手極其靈活，若不是在狹窄的通道裏，怕是很難擊中這種靈動的敵人。

    “黑熊，快速前進不要停。”葉飛回身大吼，“分兩個人帶傷員一把。”

    追兵勢大，後衛的壓力極大，必須拉速度甩開追兵，才能讓大夥喘一口氣。

    隊伍重新行動起來，慌不擇路地猛向前衝。

    隊伍中的葉飛兩條眉頭差點擰成一股。

    充當尖兵的黑熊，每次都是選擇敵人最薄弱的方向突擊，一旦發現敵人的強勢阻擊，就會立即變更方向。

    以最小的代價盡可能地完成突圍任務，倒是無可厚非，可葉飛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清晰。

    四通八達的通道看似混亂，但對外骨人而言，肯定有某種規律在內。外骨人在自己的老巢裏堵住幾個侵入的突擊隊員，還用得著圍追堵截地花費這麼多手腳嗎？

    外骨人八成是打著圍三闕一的主意，不知道想把隊伍逼到什麼地方。

    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人類了解外骨人的同時，外骨人怎麼可能對人類的戰鬥力沒有了解？它們很可能知道突擊隊員的戰力有多強，明白消滅一隊困獸猶鬥的突擊隊員會有多麼大的損失。

    兵者，詭道也。

    在指揮層麵，戰爭就是雙方指揮員的鬥智鬥勇，通過種種表象猜測對方指揮員意圖，並加以應對的過程，一旦己方的節奏被打亂，不得不按對方的節奏應對，那麼與失敗的距離便觸手可及。

    葉飛相信自己的判斷八九不離十，若是再這樣下去，等待大夥的，百分之百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必須做點什麼。

    前方又是一條岔路，剛探出頭，黑熊就毫不猶豫地端著加特林灑出一陣彈雨：“走這邊！”很顯然，兩條岔道中，一條被敵人堵住，另一條則根本沒有敵人。

    已經習慣了配合的戰士們本能地衝向無人一側。

    葉飛突然一聲大喊：“停，黑熊，給我頂住，打開缺口衝過去！”

    所有人同時一愣，連黑熊都差點愣住。

    大夥已經養成了習慣，往好聽了說，隊伍是不得不撤退，實際上誰都清楚，大夥就是在逃跑，隻不過是有序的逃跑而已。難聽點說成喪家之犬也不算過份。

    連續不斷地逃跑，消磨的不僅是體力和彈藥，更是隊伍的士氣。

    “沒聽見嗎？我命令你們頂上去，快！”葉飛不容置疑說。

    “是！”關鍵時刻，還得是老戰友，黑熊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盡管他不明白葉飛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一起戰鬥了這麼久，他相信葉飛的判斷。

    大量的子彈砸進去，通道裏很快又堵滿了外骨人的屍體。不等戰士們發問，葉飛就命令猴子炸開外骨人的屍體，繼續向前突進。

    轟然一聲爆響，通道裏像刮起了十級台風，堵塞通道的屍體被炸成一地的碎片，連續幾次，才把堵住的通道徹底通開。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好多人不約而同地覺得外骨人的通道像狹窄的下水道。

    “黑熊，注意節省子彈，咱們不跑了，哪邊的敵人多，咱們就往哪邊打。”葉飛簡單地解釋道。

177 心腹之患

    葉飛暗暗冷笑，你們想把我堵在這兒，我偏偏不按你想的辦！

    擇強突擊的命令看似毫無道理，可是很快，大家就發現敵人的阻擊亂了套，不再像之前那樣井然有序。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葉飛跳出了敵人的節奏，脫離了外骨人的預先布置，雖然憑著十幾個人無法將敵方納入己方的節奏之中，可是對方重新布置卻需要一些時間，如此一來就能扭轉背動的形勢，將雙方重新拉回同一條起跑線。

    本來趁著敵人的混亂脫離敵巢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一旦走上回頭路，外骨人馬上就能猜道葉飛的目的，界時它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新的布置，到那個時候，到那個時候，它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葉飛唯有強忍撤退的衝動，指揮隊伍大殺四方。

    到了這份上，他幹脆也不想怎麼撤了，直接以殺傷外骨人的有生力量為目標，盡最大的努力消滅外骨人。

    骨塚外的戰鬥肯定還沒結束，正是關鍵的時候，就不信外骨人還有那麼多的後備力量。

    “頭兒，快想想辦法，子彈消耗得太快，我快挺不住了。”黑熊突然與葉飛來了個單線通話。

    高強度的突擊在消滅大量敵人的同時，也把有限的彈藥消耗大半，特別是頂在前麵的黑熊，攜帶的子彈打得七七八八，眼瞅著就要斷糧—。

    他自己的子彈早就打光了，現在僅剩的存貨，是他徒弟的儲備彈藥。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隊伍就得淪落到彈盡糧絕的地步。到時候，恐怕大夥隻能拎上鏈鋸刀和外骨人拚命了。

    “空彈箱給我。”葉飛就在黑熊身後，扶著打空的彈藥箱就摘了下來，向後麵的戰士們招招手，“快，備用彈匣！”

    他飛快地取出一個備用的彈匣，指尖一挫便錯開了彈匣的底座。六十發的彈匣裏硬是扯出一米多長的彈簧，彈簧的末端勾出托彈板，這下彈匣就隻剩下個沒底的殼子，所有的子彈整整齊齊地排列其中。

    葉飛對準空彈箱的裝彈口，一股腦地將彈匣裏的子彈全部倒進去。

    獸醫默默地遞上一個拆好的彈匣，手裏還拿著另一個沒拆的。

    這一路上黑熊是絕對的主力，其他人除了跟著剪刀的幾個後衛，都沒怎麼開槍。短了誰也不能缺了黑熊。

    一個加特林彈箱的容量是五千發，而普通戰士的彈藥基數隻有七百多！

    就是說，除去黑熊之外，所有人攜帶的子彈加在一起，隻能裝滿一個半彈藥箱！

    若是換個環境，葉飛絕對不會收取戰士們的子彈提供給機槍，但是狹窄的通道限製了其他人的火力，頂在前麵的黑熊承擔了全部的壓力——步槍不可能形成加特林的火力密度，換成任何一個人頂在前麵，都不可能像黑熊那樣一直壓製阻擊的外骨人。

    將每個人身上的子彈都收取大半，總算裝滿了一個子彈箱，葉飛提著沉重的子彈箱幫黑熊背上，悄悄地囑咐：“省著點用，打光就沒了。”

    “我知道，要不是一直省著，早就全打光了。”黑熊露出個苦澀的笑容。

    “加油！”葉飛拍拍黑熊的肩膀，心裏暗暗思忖：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得撂這兒，是不是冒險撤回去？

    再往前走，隊伍隻會越陷越深，隻有死路一條。可是來時的路線肯定早就被外骨人封鎖住，隻要露出往回走的苗頭，敵人一定猜得到他的意思。

    好不容易脫離了敵人的算計，原路撤回，等於明知是圈套還要鑽進去，豈不是要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主動，重新陷入劣勢？

    偏偏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出路！

    又是進退兩難，葉飛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不該那麼衝動地鑽進敵人的老巢。

    突擊隊不是孫悟空，而且骨塚遠比鐵扇公主的肚子危險千百倍。

    正在猶豫不定之間，黑熊突然一聲歡呼，疾速旋轉的加特林慢慢地停了下來：“打通了！”這句話意味著前方的外骨人又一次死了個精光。

    人類的阻擊，是以阻擋敵人為目標，不擇手段地阻擋敵人的前進；而外骨人的狙擊，則是所有參與戰鬥的個體一擁而上，什麼時候死光什麼時候拉倒。

    “這回可夠費勁的！”獸醫感慨地說了一句。

    黑熊一馬當先奔向前方，其他人立即跟上，沒做出決定的葉飛，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的打算，一起跟著衝了出去。

    隊伍飛快地穿過兩道閘門，第三個閘門打開，閃出一處寬敞的空間。

    黑熊手裏的加特林飛速地旋轉起來，隨時能夠擊發。

    一路奔走，類似的空間經過了十幾處，每一處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外骨人駐紮，因為有足夠的空間展開兵力，所有後續的戰士們同時做好了射擊準備。

    黑熊第一個衝出閘門，抬起加特林卻沒有擊發，居然傻呆呆地愣住了。

    緊隨其後的葉飛險些一頭撞在他的身上，一個側身險險地避免了衝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跨出兩步穩定平衡，一抬頭，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

    不怪黑熊發呆，以往遇到的外骨人，發現入侵的突擊隊員後第一反應就是一擁而上，不畏生死地發起決死突擊。

    可是這次遇上的，居然不管不顧地轉身就跑！

    但這並不是發愣住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這些外骨人除了殿後的四個是紫色之外，剩下全是藍色，最顯眼的是一群藍色的外骨人之中，簇擁著一隻白色的外骨人！

    回神的黑熊抬起槍口就想打。

    葉飛一把扯住黑熊的胳膊：“抓活的！”他下意識感覺到，這個與眾不同的外骨人，肯定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

    幾乎是同一時間，紫骨人脫離逃跑的隊伍，悍不畏死地衝過來。

    加特林已經來不及開槍了，黑熊索性扔下機槍，抽出鏈鋸刀拉出拳架，死死盯住撲來的紫骨人準備肉搏。

    紫骨人快，葉飛更快，端起沉默一路的狙擊炮，轟地一槍擊中最前麵的敵人，毫無疑問地一槍秒殺。

178 垂死掙紮

    這樣近的距離，葉飛根本不用瞄準，僅憑感覺也能命中目標。

    當子彈堆出來的槍感是開玩笑的麼？

    狙擊炮的威力極大地震懾了剩下的三個紫骨人，原本直線撲過來的三個紫骨人立即散開，上躥下跳地變幻著路線衝向葉飛。

    不怕死和明知不敵還往槍口上撞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即使外骨人，也懂什麼叫趨喜避凶。

    葉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有這好事兒？他毫不客氣地甩開狙擊炮連連開火，將另外兩隻紫骨人斬落馬下。

    狙擊炮的射速是個大問題，如果它們直接撲上來，葉飛根本來不及開第二槍，葉飛與黑熊勢必陷入危險的近身肉搏，

    兩個同伴用生命換取了稍縱既逝的機會，最後一個紫骨人敏銳地抓住了時機，終於衝了過來，以狂猛無匹的姿勢撲向葉飛。

    此時它簡單的思維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這個最危險的敵人。

    黑熊眼中精光一閃，抬腿就想擋在葉飛身前，可是紫骨人的速度太快，他才邁出半步，紫骨人已經衝到了葉飛麵前。

    支援已經來不及了，黑熊一著急，甩手就把鏈鋸刀當飛刀扔了出去，來了個圍魏救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刀還沒飛到地方，葉飛突然側身一記猛踹，重重的一腳帶著輔助動力提供的強大力量，實打實地踹在紫骨人胸腹之間。

    紫骨人用比來時慢不了多少的速度倒飛回去，“咚”地一聲悶響掛在牆上。

    葉飛這一腳踹得實惠，不光踹飛了紫骨人，強大的反作用力也把他自己頂了個仰八叉，倒在地上的他弓起身體，將狙擊炮架在大腿側麵轟地開了一槍，把掛在牆上的紫骨人崩得四分五裂。

    說時遲那時快，直到這時，隊員們才陸陸續續地衝出通道，而那些逃跑的外骨人，甚至還沒能衝到閘門。

    老兵們一看這個情況，個個摸不著頭腦，倒是沒怎麼接觸過外骨人的新兵，沒有一個因為敵人的逃跑而愣神。

    葉飛那一聲抓活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眼看敵人就要鑽進閘門，憑兩條腿追肯定來不及，可是開槍又怕打死了目標，戰士們進退維穀，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熊扔出的刀“當”地一聲砸在牆上彈飛，葉飛猛然間跳起來，一把搶過獸醫的步槍，叭叭叭連續點射，子彈隨著槍聲嗖嗖亂飛，奔逃的藍骨人像被無形的死亡之刃割倒一般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半個彈匣不到，十幾個藍骨人倒了一地，除了少數幾個被被擊傷之外，大多被一槍擊穿了顱骨。

    唯一還能站著的就是那個與眾不同的白骨人。

    紫色外骨人簡稱紫骨人，藍色外骨人簡稱藍骨人都沒問題，唯獨白骨人這個叫法實在讓人覺嘴巴心裏都別扭，好像是白骨成了精似的。

    白骨人驚恐萬狀，還想衝向幾步之外的閘門，葉飛毫不客氣地向他射出一串子彈，子彈嗖嗖地在它胸前飛過，其中一發險而又險地在它胸前的白色骨甲上劃出一道焦痕，逼得它不得不來了個急刹車。

    不等它再加速，又了串子彈砸在它腳前的地上，崩得碎屑亂飛。

    不必葉飛命令，幾個戰士端著槍衝上了上去，跑得最快的就是黑熊，半路上還不忘順便撿回鏈鋸刀。

    在五支步槍的威脅下，白骨人很識相地攤開了手，碩大的眼裏閃著莫名的光芒。

    “它這是什麼意思？”猴子好奇地問。

    “大概跟舉手投降是一個意思吧。”獸醫隨口回答。

    前麵的黑熊嘿嘿獰笑著收起了刀，也不管白骨人聽不聽得見，抽出碳纖維索直奔俘虜：“乖乖的讓老子捆上，娘的，這家夥可比那個紫的金貴。”

    他扯著碳纖維索就往白骨人身上套，可白骨人眼中閃過一道戲謔的光，突然一把扯住碳纖維索，一腳把黑熊踹得飛出五米多遠。

    穿著全套裝備的黑熊，重量可不是外骨人可比，能把近一噸重的黑熊踹出這麼遠，可見他的力量之強，遠遠超過紫骨人。

    兩個新兵見狀，立即衝了上去，然而轉瞬之間，就被白骨人幹淨利落地打成了滾地葫蘆。

    直到這時，用槍指著它的三個新兵仍然沒有開槍，它立即明白這是想捉活的，於是更加地有恃無恐，竟然主動出擊，衝向其中一個新兵，看架勢，好像想搶槍。

    新兵開槍也不是，不開槍也不是，躲又躲不及，眼睜睜地瞪著眼睛準備挨打——有裝甲的保護，頂多受一點輕傷，白骨人的重要性不必多言，他還沒輕重不分到這麼點委屈也受不起。

    他甚至毫無反擊的意識，身體隻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然而預想中的重擊卻沒有降臨，反而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巨響，緊接著不遠處的牆上炸開了碗大的洞。

    新兵遲鈍的大腦突然一清。

    是狙擊炮！

    一抬頭，白骨人軟軟地倒下，生死不明。

    新兵本能地回頭望向葉飛，葉飛提著狙擊炮大步走過來，一腳踹在剛爬起來的黑熊屁股上：“你他娘的笨到姥姥家了？”

    黑熊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媽的，老子這回栽了。”

    “栽個屁，發什麼呆，趕緊綁上！”葉飛恨不得再踹他一腳。

    “什麼？”大夥一起愣住了，黑熊驚訝地瞅瞅倒地不起的白骨人，“你沒打死它？”

    地上到處都是褐色的血跡，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白骨人流出來的。

    “我有那麼笨麼？”葉飛惡狠狠地瞪著黑熊，“我打的是這兒。”

    他指向自己的腦後，卻不是腦袋上的任何一點，而是比了個近距離飛過的姿勢。

    黑熊恍然大悟，連說怪不得。

    其實說穿了一點含金量都沒有，關鍵在於這裏是適合外骨人生存的環境，擁有足夠的氣壓！

    子彈在飛行的過程中，必須克服空氣的阻力，從而形成環繞彈頭的錐形激波，彈頭近距離掠過白骨人的後腦，不可避免地對它的大腦產生了影響。

    黑熊簡直佩服死了，道理很簡單，可是急切之間能想得到這一點就沒那麼簡單了，簡直讓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