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重裝突擊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159 外星艦隊

    “放！”聶劍榮胳膊狠狠下斬，數百枚粗長的導彈同時彈出聖劍要塞表麵，飛離要塞表麵十多米後，才點燃引擎，爭先恐後地衝向骨塚。

    導彈的發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冷發射，也就是將導彈彈出後再點燃引擎；另一種是熱發射，是點燃引擎後依靠引擎的推力將導彈推出發射管。

    熱發射的優點在於結構簡單，但是需要構建專門的排氣通道，發射體積龐大；冷發射的缺點在於結構複雜，但占用的體積較小，能夠在有限的空間裏最大限度地裝載導彈。

    中國人不缺技術，但要塞的空間有限。

    聖劍要塞的武器係統采用模塊化設計，Y字頭導彈都是六聯裝的彈箱。第一批導彈完成發射後，要塞內部的備用導彈箱直接將打空的導彈箱頂出要塞之外。

    與重接炮和激光相比，導彈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自動捕捉目標，改變航向。可是導彈的缺點同樣明顯，那就是速度太慢，直到十分鍾後，Y字頭的遠程導彈才進入最後的攻擊階段。

    此前人類的遠程導彈已經襲擊了骨塚幾十次，威力巨大的核彈給外星艦隊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但為了保護骨塚，外星艦隊也借此機會鍛煉出一整套對付導彈襲擊的戰術。

    外星戰艦沒有反導係統，它們仍然采用簡單的棄子戰術，遠了用凝固光束打，打不中，就用戰艦堵，寧肯犧牲戰艦，也不讓導彈擊中骨塚。

    聯合艦隊的導彈飛近，外星艦隊中頓時分出幾百艘飛船，加速脫離編隊，幾艘飛船組成一個隊迎向一枚導彈——直接擋在導彈的飛行員軌道上。

    外星艦隊前出的距離很遠，遠到導彈沒能進入攻擊階段的蛇形機動。

    空無一物的虛空中頓時炸開一連串耀眼的閃光。

    外骨人的戰艦數量極多，伴飛在骨塚附近的戰艦密度極高，若是被導彈擊中密集的艦群，一枚導彈至少能幹掉幾十艘外星戰艦。

    主動迎擊則不然，最多也就是損失堵槍眼的幾艘戰艦，相差十幾倍的損失，外星人豈能不知如何選擇？

    外星戰艦以身擋導彈的畫麵傳到指揮中心，聶劍榮立即下令激光炮瞄準前出的敵艦，盡可能地為導彈打開通道。

    外骨人迫不及防，第二批導彈成功突破防線，伴飛的敵艦立即飛出一大片，硬是把突破防禦的導彈死死擋住，竟然沒有一枚能夠擊中骨塚。

    然而如此一來，外骨人的戰艦損失量急劇上升。

    雙方你來我往，圍繞著導彈進行了一係列你爭我奪地戰鬥，天生胳膊短的外星戰艦很是損失了一批戰艦。

    聯合艦隊的所有戰艦都憋足了勁兒，用最快的射速射擊，盡可能地趕在短兵相接之前消滅更多的敵人，導彈不要錢一樣地打出去，核爆的閃光一片接一片，閃得蒼涼冷寂的外太陽係空間亮如白晝。

    所有人都清楚，論結構強度，人類的戰艦遠遠比不上外星戰艦，一旦進入短兵相接的狀態，薄皮大餡的人類戰艦根本占不到優勢。

    很多戰艦根本就是抱著被擊毀前盡可能殺傷敵人的目的，以不管不顧的姿態發起決死進攻。

    開戰前的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開戰後的時間卻過得飛快，二十分鍾的時間，聯合艦隊硬是打廢了五分之一的激光炮，發射的導彈超過八千枚。

    若每一枚導彈都能炸掉五艘敵艦，僅導彈就消滅全部的十萬敵艦，可事實上，八千枚導彈的作戰效果僅僅能達到一比一點二，加上激光和重接炮擊毀的敵艦，短短二十分鍾的時間，外骨人的損失接近兩萬。

    還沒正式交戰，就幹掉了敵軍五分這一的戰艦，按這樣的戰損率，隻要多打幾輪導彈，幹掉敵軍的所有戰艦毫無問題！

    消滅所有的敵艦，隻剩下一顆小行星，用核彈一層層地炸，也能崩碎了骨塚。

    這個事實給所有參戰官兵打了一針超級強心劑，聯合艦隊似乎已經掀開了勝利女神的裙角。

    然而敵軍仍然擁有八萬艘戰艦，仍然不是聯合艦隊能夠正麵匹敵的龐大。

    聯合艦隊仍然擁有足夠的導彈庫存，但是一旦失去距離優勢，人類戰艦根本不可能是外星艦隊的對手。

    不過聶劍榮豈會笨到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雙方的距離拉近到兩個天文單位，聶將軍一聲令下，聯合艦隊一邊進攻一邊向外散開，向敵軍的側翼迂回，避免正麵作戰。

    隻有聖劍要塞毫不猶豫地衝向骨塚。

    雙方的距離拉近，敵軍艦隊一窩蜂地飛離骨塚，迎向分散的聯合艦隊，電子係統不斷地計算敵軍的數量，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敵軍的戰艦數量很快超過了八萬艘，而且仍然在不斷地上漲。

    這是怎麼回事？聶劍榮大吃一驚，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立即下達自由攻擊的命令。

    然而遠離要塞的戰艦很快發回了一段視頻，視頻由戰艦的角度拍攝，畫麵上，西瓜一般的骨塚和桔子一般的聖劍清晰可辨，但聖劍孤孤單單，四周空空蕩蕩；骨塚身邊則伴飛大批的飛船，更可怕的是伴飛的敵艦僅僅是極少數，骨塚的身後，跟隨著密密麻麻的戰艦，統計數據上升到二十幾萬，而且還在不斷上漲。

    一時之間，竟然連計算機都沒能算清究竟有多少敵艦。

    聶劍榮一顆心涼到了腳底板。

    不知道多少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戰士徹底地失望了，麵對這樣強大的敵人，僅僅千把艘戰艦的聯合艦隊，根本就是送死的貨。

    “全力進攻！”聶劍榮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他很想接通全艦隊的通訊，說幾句豪言壯語，可是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那麼的蒼白。

    麵對不可戰勝的敵人，以身赴死也許才是軍人最好的歸宿。

    刹那間，聯合艦隊爆發開戰以來最大密度的攻擊，所有的戰艦幾乎將炮門開到最大，無數導彈飛離戰艦，至少三分之一的戰艦打空了導彈。

    戰場陷入極其短暫的安靜，可是核爆的閃光馬上打破了一切，密集的爆炸令戰艦的顯示屏上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敵人的位置。

160 膠著

    不過人類還有雷達。

    第二波，第三波，越來越多的戰艦打空了導彈，激光炮成為這些戰艦最後的進攻手段。

    此戰各個國家作了充分的準備，聯合艦隊攜帶的導彈總數超過十五萬枚，這還不算戰機攜帶的小型導彈，即使一枚導彈幹掉一艘敵艦，消滅十萬外星戰艦也綽綽有餘。

    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沒人預料到外骨人居然把大頭藏在了骨塚之後！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宇宙看似空無一物，實質上遠遠不像看起來那樣空曠，每秒上千公裏的速度已經不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哪怕撞上指頭大的小天體，也是一場致命的災難。

    以龐大而堅實的骨塚擋在戰艦編隊的前麵，可以最大限度地清除航道上的小天體，保護相對脆弱的戰艦。

    特別是進入太陽係外圍的奧爾特雲之後，數量巨大無比的彗星核充滿各處，如果沒有骨塚的保護，恐怕不用聯合艦隊出手，外星艦隊就會損失一多半，甚至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對聯合艦隊來說，敵軍的巨大數量就簡直就是一場來世的災難。

    “繼續擴散，保持距離，巨鯨艦前出牽製！”聶劍榮深深地知道，越是危急的時刻越不能慌亂，盡管心裏的驚愕不比任何人少，可他仍然強迫自己強作鎮定。

    如果他空上指揮官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慌張，對整個聯合艦隊的士氣都是巨大無比的打擊。

    為了發揮人類的武器優勢，聯合艦隊必須和敵軍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經過嚴格誰的戰鬥計劃。

    聯合艦隊再次向外擴散，盡可能地與敵軍保持距離，巨鯨艦隊立即加速脫離編隊，遠遠地繞開骨塚，向骨塚後方的敵軍艦隊打出一波又一波地導彈。

    除去巨鯨艦之外，其它戰艦的速度根本不占任何優勢，盡管極力躲避，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敵艦拉近距離。

    遊曳於外的龐大戰鬥機群立即向戰艦靠攏，利用遠遠超過敵軍戰艦的速度優勢衝入敵軍編隊，機載空對空導彈不要錢一般地沷灑出去……

    戰艦攜帶的多是大當量的戰略核彈，其中絕大多數是兩年內趕製，若不是各個核大國均儲備了大量武器級核原料，恐怕還支持不了強度如此高的戰鬥消耗。

    而戰機攜帶的則是小當量的戰術核武器，大多是曆年來積累的存貨，其中也包括從核地雷等小型或微型核武器上拆卸的武器核心——麵對占據絕對優勢的外骨人，隻有威力強大的核武器，才能帶給聯合艦隊一線生機。

    可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殘酷。

    外星艦隊突然間打散了編隊，互相拉開距離，直到彼此之間的間距足以避開核爆的波及。敵軍艦隊原本看上去像收束在一起的圓筒，分散後則變得稀疏異常。

    核武器是以核反應的光熱輻射、衝擊波和放射性造成殺傷和破壞，宇宙環境不存在空氣，衝擊波被無限削弱，即使千萬噸級的核爆，殺傷範圍也十分地有限；放射性就更不必說了，宇宙間的各種放射線不比核爆的放射強度差多少，但凡宇宙飛船，哪個防不住射線？除非是中子彈；至於光熱輻射，有和沒有實在沒多大區別。

    核武器的殺傷力之巨大，完全是地球的環境決定的，進入宇宙之後，十成武功至少廢掉了八成。

    除非直接命中或者近距離引爆，否則核彈對外星戰艦的殺傷力，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強。

    外星艦隊一分散，直接結果就是導彈的毀傷率急劇下降，一枚導彈最多擊毀一艘敵艦。萬一被凝固光束擊中，甚至連一艘敵艦也不能擊毀——人類早就了解了凝固光束的特性，凝固後的球體，不僅質地異常堅固，連電磁波也會被屏蔽。

    針對凝固光束的特性，軍方早有對策，所有的導彈都采用複合引信，除碰炸和近炸引信外，還有延時引信，發射一段時間之後若沒擊中任何目標，就會自動引爆導彈。

    凝固後的球體雖然堅固，可還沒硬到將核爆也封住的地步。

    延時的導彈很少在接近敵艦的位置爆炸，雖說爆炸威力能夠波及數艘敵艦，可是隻是距離較遠，敵艦通常隻傷不毀。

    至於激光炮和重接電磁炮，消滅的外星戰艦，能達到核武器的三成聶劍榮就要謝天謝地了。

    盡管戰機極力阻擊，可敵艦與己方的近距離接觸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一艘服役超過二十年的小型英國戰艦由於速度過慢，同時被十幾條凝固光束擊中，變成一團鑲滿透明半圓的不規則“琥珀”。

    聯合艦隊的戰損迅速上升，每一當戰損統計的數據跳動一次，聶劍榮的臉頰都會很隱蔽地抽動一下。

    敵我的軍力實在太懸殊了，即便以百換一，聯合艦隊也無法抵消所有的敵人。

    仗打到這個份上，也經不是什麼英明的戰術戰略能夠左右的了，對陣的雙方，就像古代衝鋒的騎兵方陣，人類的每一艘戰艦都相當於一名弓騎，而外骨人的戰艦則相當於重裝騎兵，即使弓騎兵使用了正確的戰術，能夠獲得一定的戰略優勢，但重騎兵的數量實在太多，局部的優勢，根本無法抵消整體的劣勢。

    聯合艦隊的損失在上升，然而慈不掌兵，身為指揮官，必須擁有一副鐵石心腸。

    敵軍艦隊不僅擋住了聯合艦隊的進攻，甚至還有餘力分出一支艦隊，徑直衝向聖劍要塞。

    孤單單的要塞，實在是個無法忽視的優質目標。

    可是聖劍要塞根本就是個長滿了利刺的刺蝟，二十二座聚變反應堆為要塞提供了無與倫比的強勁動力，數千門激光炮的齊射縱橫捭闔，數百枚導彈的齊射無人能擋。

    僅僅幾個回合，上千艘敵艦就化做了宇宙間的塵埃。

    絕大多數敵艦直接被核爆氣化，可是仍然有少量敵艦的碎片逃過一劫。

    雙方的速度相加超過每秒兩千五百公裏，這樣高的速度下，敵艦碎片撞在要塞表麵，不比炮彈的威力小，巨大的激光炮鍋目標太大，不斷地被碎片擊毀。

    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根本不可能將激光炮收回，隻能硬頂著巨大的損失前進。

    雙方剛剛進入近距離交戰，戰鬥便進入白熱化。

    指揮在這個時候已經起不到應有的作用，更多的，還得看各艘戰艦的臨場應變。

161 碰撞

    仗著打到這個份上，高層的指揮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說到底，聯合艦隊就是一鍋大雜燴，各國的戰術完全不同，強扭在一起，也配合不來，隻有各國的艦隊分別作戰，才能使用各國艦隊慣用的戰術，發揮更強的戰鬥力。

    “全力射擊，給我把所有的導彈都打出去！”聶劍榮打紅了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戰艦與戰艦的對轟遠遠沒有戰士麵對麵的衝鋒血腥，但每一艘戰艦的損毀，都會帶來幾百甚至上千的傷亡。

    正式接戰才短短的一小段時間，聯合艦隊的損失就超過了二百艘戰艦，過千架戰機。

    艦隊的戰損速度太快了，快到超出聶將軍的心理底限。

    要塞表麵炮門大開，一枚枚導彈排列整齊，一枚接一枚地飛離發射艙，短短兩分鍾的時間，將攜帶的所有導彈發射一空。

    過萬枚導彈在要塞和骨塚之間布下一堵另類的鐵牆，一時間爆炸不斷，不知道多少外星戰艦被炸毀。

    打空了導彈，聶劍榮的臉上現出一抹解脫地微笑：“命令，全體棄艦！”他習慣性用了棄艦這個詞。

    就像按下了時間停止的按鈕，整個指揮部瞬間陷入絕對的安靜之中，除了幾個知情的高級軍官，所有人都望著最高指揮官傻呆呆地發愣。

    參謀長遞給聶將軍一個詢問的眼神，聶劍榮重重地點點頭。

    參謀長走到控製台前，掀開密碼盤上的蓋板，飛快地輸入一串密碼，控製台中央升起一顆碩大的紅色按鈕，他一掌拍在按鈕之上。

    指揮中心突然一陣顫抖，緊接著，大家就被突如其來的加速度狠狠地壓在牆上，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從外麵看，要塞背向骨塚的一麵突然炸開，一艘巨鯨戰艦飛快地脫離要塞。

    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認為聖劍是一顆真正的人造要塞，中方原本也確實有這樣的心思，可是骨塚留給人類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在兩年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複雜而龐大的工程。

    為了趕在時限之前完工，技術人員不得不采取精減的策略，將所有不必要的係統去除。

    實際上，除去外層的裝甲外，聖劍要塞隻有激光和導彈兩套武器係統，原始設計圖上的超級電磁炮根本不加考慮就被砍掉。

    指揮係統也僅僅是一套簡單的控製係統，具體的控製，必須通過一艘內置於要塞之中的巨鯨級戰艦實現。

    這樣一來就可以省掉專門設計要塞控製係統的麻煩，直接使用巨鯨艦成熟的艦載係統完成要塞的控製——為了保證達到控製效果，這艘巨鯨艦加強了艦載計算機的能力，突擊指揮能力，削減大部分武器裝備。

    換句話說，聖劍要塞完完全全就是驢糞蛋子表麵光，實質上就像拙劣的鐵匠打造的鐵球，到處都是DIY的痕跡，滿肚子的巨型齒輪和液壓裝置，如果不是內置戰艦的維生係統，要塞的控製人員甚至得穿上航天服，才能在要塞中工作。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接下來的戰鬥！

    艦隊和戰機編隊極力拉開距離，以發揮聯合艦隊的火力優勢，但聖劍要塞卻反其道而行之，在戰艦脫離之後，徑直撞向骨塚！

    要塞四周留有用於機動的十幾部脈衝爆震引擎，保證最後的衝刺階段擁有足夠的機動力。

    不知道外骨人有什麼感受，所有不了解作戰計劃的人類官兵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無數外星飛船飛蛾撲火艦衝向要塞，拚命撞在要塞之上，試圖阻止要塞的撞擊，仿佛叢林般的激光炮陣被外星飛船撞得倒塌一片又一片，然而要塞根本就是個空殼，為了增加質量，內部填滿了從土星光環捕捉的小天體，哪是幾百艘外星戰艦能阻止的？

    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十幾部脈衝爆震引擎全力開動，強勁的動力抵消了敵艦的撞擊還不算，要塞的速度居然還略有上升。

    直到目前為止，人類仍然不知道外骨人究竟使用什麼樣的動力，但是從始至終，骨塚的速度都沒有絲毫的改變——雙方的相對速度達到每秒2500公裏，可以說是稍沾即走，哪怕是戰艦戰機的殘骸碎片，也會給對方造成巨大的傷亡。

    沒有人知道外骨人是否見識到同歸於盡的戰術，但是以骨塚的體積，根本不可能在撞擊前完成規避。

    要塞一步步逼近，外星戰艦的拚死阻擊毫無效果，要塞慢慢地、漸漸地、像慢動做一樣貼上骨塚，再深深地嵌入其中，撞擊激起的煙塵高達幾十公裏，巨大的煙雲幾乎將塚整個淹沒。

    然而骨塚很快就衝出煙塵，再次出現在眾人眼中，撞擊在骨塚表麵砸出了一個深深地環形山，數條巨大的裂縫從山體外側向外延伸，小行星三分之一的表麵布滿大大小小的裂縫。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外星艦隊亂成一團，沒頭蒼蠅一般亂撞，聯合艦隊趁機大打出手，毫不猶豫地展開又一輪剿殺。

    速度最快的巨鯨編隊已經飛到了敵軍編隊的尾部，聶將軍一聲令下，艦隊拉出一個巨大的半圓，巨鯨艦隊拉出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牽著上千艘咬著尾巴不放的敵艦往回飛。

    與此同時，安置於巨鯨艦隊上的突擊隊接到了準備出擊的命令。

    葉飛完全沒有料到居然還有自己的事兒，不過命令很清楚：突擊隊空降骨塚，奪取外骨人控製中樞！

    毫無疑問，骨塚絕對是外骨人的重地，敵軍的控製中樞位於骨塚之內是理所當然的事。穿人類目前的實力，撞傷骨塚已經是個了不起的成就了，徹底毀掉骨塚根本就不現實。

    即使人類的武器擁有遠超外骨人的殺傷力，可是當不住外星艦隊的數量太多，聯合艦隊肯定不是外星艦隊的對手，隻有從內部毀掉骨塚的控製中樞，戰鬥才有一線勝利之機。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空降骨塚，是戰前多達數百份的戰鬥預案之一，也是最危險的方案之一。

    然而聶劍榮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葉飛也沒有。

162 突擊、突擊

    雙方的戰艦你來我往，爆炸的強光不連續不斷，被凝固光束擊中的戰艦還有機會退出戰鬥，但是戰機若被擊中，則很難逃過一劫。

    骨塚被要塞一頭撞中，就像頑童捅了馬蜂窩，數不清的外星戰艦蜂擁而至，再也顧不上追擊聯合艦隊，裏三層外三層地將骨塚護住，乍一看，就像骨塚外罩了一層由飛船組成的大網。

    網眼當然不可能風雨不透，但是聯合艦隊想突破封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即使以巨鯨艦的強悍，也不願正麵對抗外星戰艦，遠遠地繞了個圈子避開敵軍的主力，趁外星戰艦組成的大網還沒合攏，猛然間向薄弱位置打出兩輪導彈，拖慢敵軍合攏速度的同時，數百艘登陸艇同時脫離戰艦，緊跟在導彈的屁股後麵一頭紮向骨塚。

    為掩護突擊隊登陸，聯合艦隊向登陸點附近的敵軍展開新一輪衝擊，死死地擋住衝向登陸通道的外星戰艦。

    一連串的爆炸之後，數百枚導彈成功地打開一道缺口，大隊的登陸艇趁機衝向小行星，與此同時，因為速度的拖累晚一步抵達的美國艦隊同樣投下數麵艘登陸艇，那是美國佬的地獄傘兵，數量不比中國的突擊隊少。

    俄國人的戰艦距離登陸點太遠，來不及在敵軍合攏前趕來，幹脆不湊這份熱鬧，硬是用四輪齊射鑿開了合圍的外星艦隊，另外開辟了一處登陸點。

    老毛子的行星勇士部隊在三大航天國中編製最小，也許是考慮到登陸艇穿過敵軍封鎖的機率較小，佛羅西洛夫元帥直接命令部隊進行空間速降。

    換句話說，老毛子的行星勇士，放棄了登陸艇，改由單兵乘坐空降艙強行空降！

    空降艙體積小速度快，最初的功能就是從外空軌道空降，突破敵方的防空火力空降到敵後執行任務，外星艦隊的封鎖再嚴密，也比不上地球表麵的防空強度，用來突破封鎖再適合不過。

    突擊隊的空降速度極快，但外骨人的反應也不慢，開路的導彈全部爆炸完畢後，數百艘敵艦強行突破聯合艦隊的火力封鎖，向突進的登陸艇灑下一輪又一輪的凝固光束。

    突擊隊早有準備，凡是探測到登陸艇接近的登陸艇，都向外打出幾個不起眼的小球，小球的速度極慢，不比掄圓了胳膊扔出來快多小。

    可是小球飛剛剛飛離登陸艇，突然間體積極速膨脹，像吹足了氣的充氣伐一般擴展，瞬間將登陸艇牢牢地擋住。

    這是不久前剛剛研製出來的充氣盾，專門對付凝固光束用的。

    凝固光束的威力固然強悍，但是穿透力卻一路差到了姥姥家，甭管打中什麼東西，都是直接凝固沒商量。

    要是在地球上，恐怕這東西剛吹起來，就得自己飛走，隻有在沒有引力和空氣阻力的宇宙空間，才能在沒有任何牽引的情況下一直隨著登陸艇往前飛。

    外圍的充氣盾剛剛展開，就被匆匆趕來的外星戰艦直接命中，登時多了幾十個凝固在透明物質內的充氣盾。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封住的充氣盾居然連外形都沒有一分變化。

    要知道充氣盾其實和氣球差不多，隻要稍有破損，內部的氣壓就會迅速從破損的位置泄漏。

    由於沒有外在的壓力，氣體泄漏不會對展開的充氣盾造成外形上的改變，同樣的道理，哪怕內部的氣體由於低溫而液化、固化，同樣不會影響充氣盾的外觀。

    但是氣體泄漏，勢必造成漏點位置的反衝作用，到時候，輕飄飄的充氣盾就會被那一點點可憐的吹力推走——這才是最需要擔心的問題。

    雖然充氣盾擋住了大部分的凝固光束，但還有是少量漏網之魚穿過層層防禦，命中登陸艇，被擊中的登陸艇一側頓時鼓出一個大大的透明巨包。

    方方正正的登陸艇原本就屬於短粗型的飛行器，要是一邊命中一次，登陸艇非變成Q版的蛤蟆不可。

    登陸艇的體積比戰機大得多，一次命中無法將登陸艇完全包裹，可是艇中的突擊隊員還是嚇得不輕，這要是再被擊中兩次，就得困在艇裏等死。

    隊員們趕緊棄艇，就近分散到其它艇上去。

    戰場的形勢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外星艦隊極力回防，聯合艦隊則定點突破，登陸部隊則像插向敵人胸膛的尖刀一般深深地嵌入敵軍艦隊之中直插骨塚。

    突破艦隊阻擊的外得戰艦越來越多，登陸部隊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幾艘敵艦索性直接撞開充氣盾，硬生生地闖入登陸艇編隊。

    異常結實的外星戰艦就像闖進魚群的巨鯊般橫衝直撞，眨眼間將編隊刺穿，沿途撞碎十幾艘登陸艇。

    艇中的隊員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就隨著登陸艇一齊消失在宇宙間。

    越來越多的敵艦闖進編隊，登陸部隊的損失直線上升，一艘外星戰艦擦著葉飛的登陸艇飛過，要不是葉飛為了躲避前方的碎片恰好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翻滾，剛剛全艇的人就會全部粉身碎骨。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葉飛也嚇出一身的冷汗。

    沒有人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再這樣下去，實在太危險了，隻有盡早降落，才能脫離敵艦的威脅。

    葉飛咬了咬牙，猛地加速衝向骨塚，同時做出一串令人眼花繚亂地機動動作。

    在火星的時候，他沒少和白燁談起空戰技術，白燁壓根兒沒想過葉飛有開戰機的機會，沒少給葉飛講解空戰戰術。

    任白燁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葉飛會在今天用到。

    外骨人也懂什麼叫槍打出頭鳥，衝出編隊的登陸艇立即成為敵艦的焦點，一時間，幾十道凝固光束同時打過來。

    奈何外骨人從沒有過戰機這種級別的戰鬥單位，沒見過戰機的機動，壓根兒沒法判斷登陸艇下一刻的位置，幾十道凝固光束全打偏了。

    葉飛喜不自勝，這運氣實在是太逆天了。

    有了領頭的，後麵的登陸艇不約而同地追了上來，不懂係統的機動戰術，幹脆就亂飛一氣，被凝固光束擊中，隻能認倒黴。

    原本還算有秩序的登陸艇編隊登時亂作一團，可損失也同樣直線下降，連緊隨其後的美國佬，也有學有樣地玩起了空中芭蕾。

163 突破

    原本嚴謹有序的突擊隊型，轉瞬間變作亂糟糟的蜂群，嚴陣以待的突擊隊員就像坐進了過山車，忽上忽下不說，還左右搖擺不定。

    老五師的隊員久經訓練，根本不在乎這點晃蕩。但是六七八三個新編師的戰士，一則選拔時就沒那麼嚴格，二則訓練的時間也比較短，不少人實在忍不住，直接吐在了頭盔裏。

    幸好裝甲及時抽走嘔吐物，否則頭盔在真空狀態下充滿嘔吐物，髒不髒還在其次，吸氣時抽進氣管，不等和外骨人接戰，小命就得完蛋大吉。

    本來登陸通道就是雙方爭奪的焦點，大隊的登陸艇這麼一攪，更是亂成一鍋粥。

    混亂的隊型不僅自己人看著亂，敵人的戰艦好像也被晃花了眼，無論凝固光束的命中率還是撞擊的成功率均直線下降。

    登陸艇的駕駛員多多少少都受過一點飛行訓練，不能和正牌的飛行員比，但也絕對比業餘玩票強得多，最起碼體質夠強，無論怎麼轉圈都不轉向。

    葉飛駕駛的登陸艇飛在最前麵，他將所有的充氣盾都扔出去，亂飛的充氣盾有效地阻擋了敵軍的大部分視線——充氣盾在零下二百多度的超低溫下剛剛展開就凍成得又脆又硬，除了擋擋凝固光束，其它什麼也擋不住，若是恰好擋住了登陸艇的路線，根本就不必多管，直接撞過去就行。

    左衝右突的葉飛突然發現前方一空，居然已經衝過了外星艦隊的封鎖，可是他一點也不敢放鬆，一顆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兒。

    別看衝過了封鎖線，可是抵達骨塚表麵之前，等於把登陸艇最脆弱的屁股亮給敵人。

    單獨的小分隊作戰，還能講講戰術，大規模的艦隊對抗，每一艘戰艦隻相當於一個作戰單位，誰也不知道對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忙著阻擊後續的登陸艇，沒有一艘敵艦離開封鎖線追擊穿過封鎖的登陸艇。

    人類目前了解到的外星武器，除了腐蝕球就是凝固光束，除此之外，頂多再加上撞擊艦的猛打硬衝。

    沒發現，不代表外骨人沒有防空武器，敵艦的不作為讓葉飛一陣心驚肉跳，思來想去，還是不敢冒險。

    如果骨愛戀沒有防空力量，敵艦豈會置之不理？

    葉飛一拉操縱杆，垂直衝向骨塚的登陸艇急速改平，大斜角飛向撞擊點。

    被那麼大的要塞撞上，甭管多強悍的火力都不可能保留下來，雖然撞擊產生的煙霧仍然沒有散開，但撞擊點附近雖然是整個骨塚最安全的所在。

    實力明擺著呢，明知不敵還以弱擊強那是神經，避實就虛才是王道。

    緊隨其後的登陸艇幾乎是下意識地跟在後麵，幾十艘登陸艇湊成一個飛向撞擊點的小團體。

    登陸艇漸漸飛近，離著遠的時候不覺得，靠近了才發現，要塞的撞擊造成的破壞遠比想像中更大。

    骨塚表麵全部覆蓋著類似於幾丁質的外殼，空降前隻能看到撞擊的爆炸波及小半個小行星，特別是撞擊衝擊隆起了一道環形山，完全改變了骨塚的地貌。

    然而湊近了從上向下看，骨塚的外殼已經完全破壞，碎裂的大塊幾丁質混在翻飛的塵土之中，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什麼模樣。

    看上去，倒有點像撞碎了殼的雞蛋。

    縱橫交錯的裂縫也比遠看時寬大得多，裂縫的主幹絕對能容得下巨鯨艦隨意遊曳，窄小的支脈也有幾十米寬，登陸艇飛進去毫無問題。

    至於更細小的裂縫則多如牛毛。

    一個念頭突然劃過葉飛的腦海，難道這顆小行星是石質的？

    即使小行星本身的引力有限，可是能夠憑自身的引力形成近圓形星體，本身已經說明了許多問題。

    如果骨塚質地鬆軟，要塞撞擊形成的裂縫，肯定無法長時間地保持，非塌方不可，隻有質地堅硬地硬質星體，才能將裂縫保持住。

    一個大膽的想法躥蹦了出來：為什麼不直接把登陸艇開進裂縫裏？

    按常規，登陸艇都是降落到星球表麵，隊員留下登陸艇後開始作戰，但是眼下的情形，是所有戰術預案中都不曾出現過的特殊情況。

    撞擊點附近雖然沒有可能存在的防空火力，可是外骨人的地下建築同樣被摧毀，要想深入星體內部，就隻能靠這些縱橫交錯的裂縫。

    但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剛剛形成的深淵不塌方，有登陸艇在，至少是一層保障。

    更令人心動的是裂縫的深度。

    鬼才知道外骨人的地下建築到底有多深，如果一直深入星體內部，靠兩隻腳得走多久？

    骨塚的引力有限，直接後果就是撞擊激起的煙塵久久不散，登陸艇飛近撞擊點，附近紛飛的煙塵有效地掩護了登陸艇的身影。

    葉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友軍成功地穿越了封鎖線，不過雷達上代表友軍的光點仍然密密麻麻，這讓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鑽入煙塵區之後，跟在後麵的登陸艇自動散開，各自尋找合適的登陸點。

    葉飛則幹脆開著登陸艇圍著撞擊點繞上一圈，利用雷達尋找最深的裂縫：“3112呼叫，我準備打個裂縫鑽進去，你們看怎麼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種好事怎麼能吃獨食？

    雖然突擊隊慣以中隊、分隊級的單位單獨行動，但是畢竟是同一支部隊，該競爭的時候競爭，該合作的時候，誰也不可能背後拆台。

    “呼叫3112，我這兒有個學過地質的隊員，讓他和你說吧。”不知道從哪蹦出個聲音說。

    空降的過程中，編製被完全打亂，根本沒人知道身邊的到底是哪一支部隊，反正是友軍就對了。

    空降沒有編製不亂的，從古至今，空降兵早已習慣了這種的作戰方式。

    “中隊長，我學過地質，我認為，撞擊點附近的地層承受了要塞的強力撞擊，地下的結構很可能受到了致命的破壞，所以，這裏的裂縫雖然是院寬，但是結構也是最不穩定的，從這裏進入星體內部，安全性根本沒有保障。”

    “那你的意思呢？”葉飛不恥下問。

    術業有專攻，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小流氓，哪懂什麼叫地質？專業的活就得讓專業的人來幹。

164 危險的潛入

    “很簡單，”通訊中的隊員說，“離開撞擊點，避開危險地段。”

    “離撞擊點多遠才能保證安全？”葉飛又問。

    想想確實覺得有道理，就算下麵的地質結構沒問題，頂著那麼大個兒的要塞，時間長了也難保不出問題。

    “理論上說，多遠都不安全，到處都有塌方的危險，不過我覺得，五十公裏之內是最危險的地段。”

    所有的裂縫都是因為強烈的撞擊產生的，隻有經過時間的催化，脆弱的部隊逐漸塌陷，留下堅實的結構，才能慢慢形成穩定的裂穀狀地質結構。

    葉飛從善如流：“聽你的。”

    兩人的對話是通過公共頻道進行，所有的友軍全部聽得一清二楚，十幾艘登陸艇不約而同地飛離撞擊點。

    登陸艇不過片刻的工夫就飛越了五十公裏的距離，這裏的煙塵十分地稀薄，已經起不到掩護的作用。突然間前方冒出幾個黑影，嚇得葉飛猛地一個俯衝避開。

    仔細一瞅，原來是美國佬的登陸艇。美國佬似乎是衝是撞擊點去的，很快消失在彌漫的煙塵之中。

    葉飛趕緊把情況通報給友軍，離開航道避免衝撞。

    為保險起見，葉飛沒有在五十公裏外進入裂縫，而是飛到了七十公裏之外。

    這裏已經能夠看清頭頂的天穹，雙方的艦隊仍然激烈地絞殺，連續不斷的核爆閃光就像最強烈的雷雨天裏天空的閃電。

    葉飛一眼望到了一大片成功抵達骨塚表麵的登陸艇，雷達上代表友軍的綠色光點亂成一鍋粥，時不時地從天空射下幾道凝固光束，也不曉得到底哪個倒黴蛋兒被敵人盯上，更不曉得友軍是否被擊中。

    而且凝固光束似乎有越來越密集的趨勢，呆在骨塚表麵絕不是個好主意。他趕緊找了個寬敞的裂縫，操縱登陸艇懸浮於裂縫正上方，隨即開始下降，登陸艇似緩實快地沒入裂縫之中。

    登陸艇擁有垂直起降能力，下降的速度大約在每秒四米左右，速度並不快，但是葉飛仍然繃緊了神經，小心地控製著登陸艇的姿態。

    進入裂縫之後，第一個感覺就是光線為之一暗，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外海王星區能夠接受的陽光原本就十分有限，何況這裏遠遠超過了海王星軌道，光線實在是暗得可以，即使戰艦的光學係統，也必需使用亮度增強係統補償明暗度，才能“看”清骨塚和外星戰艦。

    登陸艇上的光學係統很簡單，根本達不到戰艦那種“明察秋毫”的能力，隻有依靠夜視係統增強觀察力。

    可是外界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紅外係統在這個鬼地方就是擺設，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微光夜視係統倒是還能用，不過裂縫內的光度明顯比骨塚表麵差得多，微光夜視儀上隻能看到影影綽綽、模糊不清的影子。

    眼下的狀況不比瞎子好到哪兒去，葉飛不敢冒險：“剪刀，來駕駛室。”

    剪刀借著艇中暗紅色的燈光鑽進駕駛室：“什麼事，頭兒？”

    “幫我看著點兒，這鬼地方太暗了。”葉飛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在雷達上。

    現在他隻能依靠雷達回饋的信息調整登陸艇的方向和姿態，小心翼翼地控製登陸艇下降，稍有不慎就是艇毀人亡的下場，由不得他不小心。

    剪刀苦笑：“我這兩隻機械眼又不是外骨人的東西，功能再強也強不過登陸艇。”言外之意，他也看不清外麵的情況。

    葉飛目不轉睛：“開什麼玩笑，火星地下溶洞都問題，這就不行了？”

    “我敢跟你睹一年的工資，這破地方肯定比地下溶洞還暗得多。”前刀信誓旦旦地說，“三米……不，最多五米，五米還能看見個影子，再遠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算了。”葉飛一個頭幾個大，“坐這兒幫我看著點兒吧。”

    五米的視線雖然比登陸艇的微光夜視係統差些，但是總比沒有好得多。

    盡管葉飛全神貫注，可雷達的圖像委實太過抽象，一不留神，登陸艇差點撞上一塊凸起的岩石，下意識地猛拉操縱杆，登陸艇突然一個急旋躲開了凸石，還不等驚魂未定的葉飛平靜下來，剪刀又一聲驚叫——為了躲避凸石，登陸艇徑直撞向了崖壁。

    葉飛嚇得冒出一身冷汗，趕緊製動，登陸艇險險地擦著崖壁停了下來。

    “我靠，這他媽的也太懸了。”剪刀心有餘悸地盯著窗外的崖壁，這要是真撞上，死這個鬼地方哪兒喊冤去？

    葉飛急喘了幾口粗氣，將登陸艇的速度再減一半兒，幾乎屏氣凝神地將神經繃到極限。

    開玩笑，一不小心，全艇二十幾號弟兄就得一起報銷在這兒，哪敢不小心？

    “頭兒，不能再這麼飛下去了。”剪刀勸道。

    摸黑飛裂穀，就算是最頂尖的飛行員來了，也一樣得麻了爪子，何況是葉飛這位二把刀？

    葉飛猶豫了片刻歎道：“你說的對……準備開燈，全體準備戰鬥！”

    在這種地方，抬頭仰望就是一線天，還得有核爆的時候才能看見那麼一瞬間，其它時間就是完全的黑暗。

    燈光會第一時間暴露登陸艇的位置，開燈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可是葉飛哪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扔下登陸艇，隊員們一樣的打開戰術燈才能進行戰鬥，在登陸艇裏還多一層鐵殼子護著呢。

    接到命令，艇內的抽氣機立即開始工作，將艇內抽成真空狀態，艇身四周的十幾個射擊孔同時打開，前後炮塔也完成了射擊準備。

    一切準備就緒，葉飛啟動登陸艇的照明係統，黑暗中驟然綻放數道異常明亮的光束，光線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兩側的斑駁陸離的懸崖。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燈光下的懸崖居然呈現出一種溫潤的光澤！

    這哪裏普通的石頭？至少也是一種類似於玉石的質地。

    “媽的，發財了。”黑熊兩眼發直地說。

    “屁！”獸醫駁斥，“你下去摳一塊試試？值不值錢還兩說呢。”

    處於第一文明的地球時代，永遠也無法理解第二文明的優越，就拿黃金來說，進入星際時代之後沒少在火星和小行星帶發現，因為開采量的增加，所以黃金一直呈現不斷貶值的走勢。

    其它奢侈品，包括寶石和玉石也是一樣，甚至鑽石也不能例外，就算這一片全部是寶石級的礦脈，登陸艇也沒多餘的載重裝那些沒用的東西——多一分載重就少一分機動性，小命和錢哪個重要？

    黑熊嘴一撇：“我就是說說。”

    “省省吧，別擾亂軍心。”獸醫直接扣了黑熊一頂大帽子。

    黑熊還想說話，葉飛恨鐵不成鋼地怒斥：“行了，都給我把嘴閉上。”說完，登陸艇重新啟動，緩緩地開始下降。

165 空洞

    遍布登陸艇上下左右的燈光將四周照得纖毫畢現，登陸艇緩緩地下降，挨了訓斥十分不甘地黑熊十分不忿地發牢騷：“都這麼深了，還往下降，外骨人的基地還能造到小行星中心裏不成？”

    “閉嘴，你知道個屁。”葉飛惡形惡狀地低吼，“外骨人的地下基地你去過麼？不知道別亂說話。”

    貧嘴不算什麼，可是黑熊不分時間地點亂說話的毛病實在要不得。葉飛無比地悔恨，為什麼黑熊第一次犯這個毛病的時候沒給他壓下去，現在可好，管也管不住了。

    你不就是進去呆了幾分鍾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黑熊很想反駁，可是隻敢在心裏想想，嘴上絕不敢說。

    平時說說笑笑的都沒什麼，在戰場上亂講話頂撞指揮官，和抗命不遵是一個性質，當場槍斃，事後不必負責任不說，還得立功受獎。

    黑熊是沒敢說，可是葉飛認識他這麼久了，還能不了解他什麼德行？況且有必要和戰士們解釋一二，於是借機澄清道：“外骨人的基地通道是三角形的，沒人的時候是黑的，有人經過的時候自動發光。這一路上誰看到光了？還有，別以為這個地方很深，其實才幾百米而已。”

    下方的裂縫驟然收緊，隻比登陸艇寬一丁點兒，葉飛沒把握安全通過，隻得暫時放棄下降的打算，改為平飛。

    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玉石礦脈逐漸拋遠，剪刀突然大叫：“快看，那是不是通道？”

    明亮的光束照耀在左側的崖壁上，光束的正中恰好映在一個三角形的斷麵，隱約能夠看到斷麵內一層層的層節結構。

    葉飛的心思集中在如何駕駛登陸艇上，根本沒注意兩側的情況，停住登陸艇定睛一看，點點頭：“對，就是這個模樣。”他又仔細瞅了瞅四周，除了這一處通道之外，再沒有其它發現。

    “這地方太深了，咱們是不是往上飛一飛？”剪刀小心地建議，“幾百米的深度，千萬噸級的核爆都頂得住，外骨人的基地有這麼深嗎？”

    其他人本來沒多想，聽剪刀這麼一說，都覺得挺有道理，不由地出言讚同。

    葉飛嘴一咧，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頂上有的是人，還差咱們幾個麼？你們想過沒有？這麼大一顆小行星，居然能大老遠的從外麵飛進太陽係，我覺得與其說它是小行星，還不如說它是一艘用小行星改裝的超大型宇宙飛船。要是光改造表層，能控製這麼大的小行星可哪亂飛嗎？往深裏走走，沒準能有大發現，上麵那點小貓小狗，讓別人費腦子去吧。”

    大夥一聽，似乎也有道理，反正命令給得含糊，如何行動全憑指揮員的喜好，何必和中隊長叫真兒？

    葉飛成功地“說服”眾人，開著登陸艇繼續前進。

    崖壁上發現的斷裂通道越來越多，可都是零零散散的，一直沒出現過通道集中的地段。

    而且隨著登陸艇的逐漸深入，裂縫也開始變得不那麼規則，時而寬時而窄，角度在十度二十度之內的傾斜再正常不過，有些位置的傾斜角度甚至能夠達到七八十度，幾乎快要變成水平的。

    登陸艇小心地穿過一處狹窄的地段，兩側距離艇身最近時隻有不足一米。

    安全通過後葉飛長出一口氣：“娘的，要不是有電腦記錄路線，打死我我也不敢往這鬼地方跑，練我的技術呢！”他故意這麼講，試著讓自己放鬆一點兒。

    他知道自然形成的溶洞十分地複雜，稍不小心就會迷失在錯綜複雜的洞穴深處，可怎麼也沒想到硬撞出來的裂縫也這麼混亂。

    “還往深了飛嗎？好像不太容易了。”剪刀擔心地說。

    越往下，裂縫就越複雜，而且到了這兒，大多數地段的寬度都不比登陸艇寬多少，再往下飛一段，恐怕登陸艇就得直接夾在裂縫裏進退不得。

    不用別的，規模最普通的塌方都能堵死所有的退路。

    如果不是崖壁兩側斷裂的通道越來越多，恐怕大夥早就打了退堂鼓。

    不怕死和白白送死是完全兩個概念。

    一直沒有什麼發現，葉飛也有點沉不住氣了，氣哼哼地罵道：“他媽的，狗日的外骨雜種都躲什麼地方去了……再往前飛一段看看，寬度要是縮減，咱們就往回撤。”沒有發現，他不想隻憑猜測就帶著大夥冒險。

    軍官必須為戰士們的安全負責，碰上敵人是一回事，指揮失誤造成的非戰鬥減員則是另外一回事。

    這裏至少深入地下三公裏，這點距離對直徑超過1200公裏的骨塚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隻憑兩條腿，無論往上爬還是往下走都是大麻煩。

    看樣子，怕是撞擊將附近所有外骨人的地下建築都摧毀了，實在不行，就得飛遠點兒再找個裂縫試試。再沒發現的話，恐怕隻能飛離撞擊區，找個外骨人的氣閘硬攻了。

    就是葉飛自己也動搖的時候，光柱照在崖壁上的光圈突然消失，接著登陸艇四周為之一空，竟然飛進了一處洞廳似的巨大空間。

    雷達顯示這裏是個直上直下的圓柱形桶狀空間，艇外烏漆抹黑地漆黑一團，除了來時的裂縫之外，光束就像照進黑沉沉的霧裏，根本看不到其它方向的崖壁。

    “這是什麼地方？”剪刀驚得瞪大眼睛。

    除了葉飛隻有他在駕駛室，雷達上的數據很清楚：空洞的直徑的六百米，下方有一百七八十公裏深，最奇怪的是上麵，居然沒有距離數據！

    這麼寬的空洞，巨鯨艦放倒了都能開進來，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你當我是外骨人的間諜呢？什麼都知道？”葉飛心裏直犯嘀咕，這裏距離地麵絕對不超過四公裏，雷達怎麼可能探不到頂？難道這個洞沒有頂，直接通向宇宙？

    他一邊胡亂地瞎琢磨，一邊關掉了照明係統。

    直上直下的粗大直桶子，雷達比那幾盞燈更好用。

    剪刀用一種極度憂慮的表情說：“這個洞這麼直，還跟小行星的中心垂直，絕對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外骨人挖這麼大個洞幹什麼用的？”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166 險境

    就在所有人都猶疑不定的時候，雷達上突然閃過一個藍色的亮點兒，目標位於在正上方四百七十公裏。

    雷達上綠色的亮點兒代表自己人，紅色代表敵人，而藍色則代表美俄及其它國家的友軍。

    剪刀驚奇地瞪圓了眼睛：“這個洞通到外麵？”不怪他驚奇，無論骨塚還是外星艦隊，凡是能得到的情報，通通在戰前向所有參戰的官兵傳達了一遍，可是他一點也記不起情報裏提過骨塚上有這麼大一個窟窿。

    葉飛惱火萬分：“早知道還鑽什麼裂縫！”電台收到了段雜亂的通訊，除了聽出對方說的是把舌頭卷上三個卷才能講利索的俄國話，旁的什麼也沒聽懂。

    進入地下之後，厚厚的地層屏蔽了所有的電磁信號，原本混亂不堪的電台，突然安靜下來，直到現在，才重新收到信號。

    “現在怎麼辦？”猴子下意識地問。

    剪刀兩眼一翻，亮出煞白的眼底：“廢話，還能怎麼辦，往下走唄。”空降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地破壞骨塚，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能夠進入小行星深處的地方，難道還能直接返航？

    猴子也知道自己問得太白癡，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下方一通到底，葉飛再無顧忌，操縱登陸艇開始快速下降。

    “頭兒，你說這麼大一個洞，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會不會是骨塚的引擎？”剪刀猶豫再三，還是講出了自己的擔憂，“別一會噴出點什麼來，再把咱們全燒成了灰。”

    “閉上你個烏鴉嘴！”黑熊不滿地嚷嚷，“聖劍要塞撞上骨塚，都沒個動靜，你操的哪門子閑心！”

    剪刀也覺得自己講這個不大好，有點心虛地解釋道：“我就是說說，怕什麼？該死河裏的死不到溝裏，真該著咱們倒黴，躲得開麼？”話是大實話，可聽在耳朵裏說多別扭就有多別扭，黑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才好。

    “研究研究也好，大夥都說說，這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用的。”葉飛開口為討論定下了基調，“老薑，你帶個頭兒。”

    他沒別的意思，就是給大夥找點兒事幹，分散分散注意力，放鬆放鬆心情。

    說句老實話，骨塚應該算是外骨人的大本營，鑽進骨塚內部，和深入敵後是一個意思，誰也說不清會遇上什麼樣的戰鬥，就連葉飛自己也一樣心驚膽戰。

    神經一直繃得太緊不利於隨時可能發生的戰事，所以正好借這個機會分散大夥的注意力。

    被葉飛點將的薑宇飛琢磨了一下說：“是超級大炮之類的吧，科幻小說裏常有這種東西。”

    “我靠，你也真敢想，六百米粗的炮管，這得多大的炮彈？你這個比剪刀還不著調呢。”葉飛一點麵子也不給地哈哈大笑，差點笑噴了。

    這麼粗的炮管，打一發就得把洞磨粗一圈兒，再說了，洞壁全是岩石，什麼石頭能當炮管子用？

    薑宇飛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用什麼炮彈，就不能是定向能武器？你別老用咱們的眼光看外骨人行不行？”

    “得，算你有理。”葉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一個是誰……”

    登陸艇一直靠在洞壁的一側下降，雷達反饋的信息中，洞壁上突然多出幾個傾斜的岔洞。

    葉飛立即停住登陸艇，毫不猶豫地打開照明係統，向其中一個岔洞慢慢地靠過去。

    燈光照進岔洞，岔洞不深，洞底赫然停著一艘外星飛船。

    “不用猜了，這個洞是外骨人的飛船發射通道。”葉飛神情凝重，他明白這個發現意味著什麼。

    “怎麼辦？”薑宇飛表情沉重，眉心擰成了麻繩，“這個發現很重要，是不是先想辦法通知艦隊？”

    “通知艦隊有個屁用？咱們繼續往下走。”葉飛斷然道。

    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聯合艦隊也不是外星艦隊的對手，可是誰能想得到骨塚裏居然還藏著這麼多戰艦沒有起飛？

    聯合艦隊就像輸紅了眼的賭徒，已經壓上了所有的實力，甚至不惜剁手指切胳膊也要翻本，可是怎麼也想不到對手除去台麵上的實力之外，背後居然還有整個財團！

    簡直讓人絕望。

    中國曆來是最會使用預備隊的國家，可是麵對絕對壓倒性的實力，無論什麼樣的謀劃都變成了毫無用處的一紙空文。

    這些戰艦升空與不升空，對聯合艦隊而言根本沒多大區別。

    登陸艇飛離岔洞，獸醫絕望地喃喃自語：“還有必要再打下去嗎？咱們根本沒有勝利的希望。”

    悲觀的情緒在所有的隊員之中蔓延。

    “屁話。”葉飛破口大罵，“希望是自己爭來的。”

    剛剛的發現刺激了葉飛的情緒，他不再小心翼翼，而是駕駛著登陸艇風馳電掣地一頭紮向洞底，洞壁間的岔洞飛速閃過，葉飛悄悄地數著岔洞的數量，突然雷達上洞底的距離驟然減少一大半兒，葉飛腦子嗡地一聲，下意識地一扭操縱杆，登陸艇一個急轉製動鑽進了洞側的岔洞裏，險些一頭撞在外星飛船上粉身碎骨。

    艇身內的隊員們雖然將固定在位置上，可還是亂成了一團。

    幾乎就是登陸艇剛剛停住，大夥的抱怨到了嗓子眼兒的時候，主洞裏一艘外星飛船驟然衝過。

    葉飛嚇出滿頭冷汗，所有的隊員都呆愣愣地傻了眼。

    如果葉飛的反應慢上一點兒，登陸艇就要被起飛的敵艦正麵撞上，恐怕大夥連點渣都剩不下。

    麻煩的還在後頭，既然有第一艘，肯定接下來就是所有的戰艦一齊出動，岔洞裏這個也肯定要起飛，不離開岔洞，隻有被敵艦撞碎這一個下場，可是主洞被下麵起飛的戰艦占據，離開岔洞一樣是個死。

    危機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可是就算離開登陸艇，在這個地方也找不到藏身之處。

    怎麼辦？

    葉飛急得差點尿血，可硬是半點辦法也想不出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死亡的腳步似乎漸漸地逼近，所有人的呼吸越來越重……然而等了好一會兒，竟然一直沒有後繼的飛船起飛！

    這是什麼情況？

    葉飛一咬牙，開著登陸艇飛出了岔洞。

    左右是個死，幹脆死馬當活馬醫吧。

167 友軍

    登陸艇加速衝出岔洞，然而從靜止到全速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由於之前的快速下降，現下的位置有點不上不下，不管是下衝還是上逃，都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葉飛心裏犯難，可手上卻一點也不含糊，本能地就想拉起登陸艇往上飛，但是他下意識地往洞底看了一眼之後，立即打消了這個主意。

    原本漆黑的洞底微光閃爍，一條條模糊的火線縱橫交錯。

    “曳光彈？”葉飛失聲驚呼，一扭操縱杆，登陸艇原本已經抬升的艇身瞬間改為俯衝。

    “什麼什麼？”黑熊兩眼放光，精神百倍。

    葉飛緊緊地盯住測距儀：“下麵有自己人，準備戰鬥。”

    大夥早就做過了準備，不過時間過了這麼久，心理上多少有了一些懈怠，必須再提個醒，讓大家緊張起來。

    艇中乘坐了二十多位突擊隊員，足額滿員的四個分隊。

    這次行動是標準的以老帶新，甭管願意不願意，每個老兵都得負責帶一個新戰士。

    登陸艇在標準情況下乘坐四個分隊，但那指的是隻攜帶槍械的輕裝狀態下，帶上外掛式導彈倉，一艘登陸艇隻能裝下三個分隊。

    然而這艘登陸艇的後艇足足塞進了四個分隊，過多的裝備擠占了所有的空間，盡管已經盡可能地騰出空間，可大夥還是擠在一起，甚至不得不坐在同伴的大腿上。

    好在有裝甲保護，除了活動受限，再重的壓力也坐不麻大腿。

    然而其中一半兒是從沒上過戰場的菜鳥，聽到準備戰鬥的命令，菜鳥們的表情不一，有的興奮有的激動，更有緊張有害怕。

    菜鳥們緊張，老兵們更緊張，他們立即開始安撫菜鳥的情緒——在戰場上，單純的害怕並不要緊，麵對隨時可能喪命的槍林彈雨，不怕才不正常。麻煩的是那種心理承受力彈，因為極端恐懼而令精神處於異常狀態的家夥。

    這種人通常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抗命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更有可能在因為一時衝動，害死自己的同時暴露同伴，簡直就是害群之馬的代名詞。

    可是不真正走上戰場，根本無法分辨一個人的本質，所謂的一帶一，在傳授戰場知識的同時，也有控製菜鳥深層含義。

    必要的情況下，槍斃失控的新兵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當然了，新兵也不是想槍斃就能槍斃的，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予以區分。

    最簡單的例子，對越自衛反擊戰時，部隊都是沒經曆過戰爭的戰士，打過仗的老將軍睿智地下達了“槍斃逃兵必須團以上機關批準”的軍令。

    老兵們不知道自己的動員工作成效如何，但是表麵上，新兵們都鎮定下來，隨著高度越來越低，艇中終於沉寂下來。

    登陸艇飛速下降，葉飛打開公共頻道呼叫友軍，可是連喊了幾遍都沒得到回答，電台裏隻有是斷時續的俄國卷舌頭話。

    要不是確定外骨人沒有熱兵器，他非打退堂鼓不可。

    眼瞅交火的位置越來越近，葉飛一咬牙：“不管了，他們打他們的，咱們打咱們的。”得不到回答，就搞不清下麵的情況，更無法做出針對性的戰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交火的一方是自己人。

    交火的位置距離洞底還有一段距離，臨近交戰區，葉飛突然將大頭朝下的登陸艇改平，緊急製動的登陸艇驟然減速，所有的隊員都被巨大的慣性死死地壓住，忽然大夥身上的壓力一鬆，登陸艇懸浮於交火區域上方十多米處。

    交火區烏漆抹黑地除了曳光彈標示出的彈道外什麼也看不清，勉強能夠根據彈道找到友軍的位置，可是敵人的位置在哪壓根兒就沒線索。

    幸虧骨塚的引力有限，通向外界的洞裏半點空氣也沒有，登陸艇的引擎聲根本不必擔心被發現。

    但是艇尾的推進焰和剛剛製動的火焰早就暴露了登陸艇的位置，還沒等大夥找到敵人，艇身就先挨了兩顆腐蝕球。

    既然沒機會來暗的，葉飛幹脆來個明火執仗，突然打開了艇上所有的燈光，盡管光束不可能照亮六百米的範圍，可是附近的情況卻一目了然。

    不遠處的洞壁上，兩個雙胞胎一般的岔洞緊緊挨在一起，其中一個已經空了，左麵的岔洞裏滿是影影綽綽的外骨人；右邊的洞裏飛船還在，黑暗中看不到人影，連彈道也因為明亮的燈光看不清了。

    不必親眼看到，左外骨人瘋狂地湧向右邊，卻被一層層地打倒，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等什麼，給我打！”葉飛將登陸艇的側麵對準左洞，調整艇艏全方位機槍的角度，向左洞射出密集的彈雨。

    艇上前後兩座炮塔同時向洞裏開炮，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左洞裏的外骨人掃倒一片，比鐮刀割倒稻子還要利索。

    艇中的戰士們還沒等開槍，目標就全倒下了，好家夥，敵人死了一群，這邊開了葷的才三個人。

    右洞情況不明，怕誤傷了友軍，誰也沒敢動手。

    洞裏的友軍發現了援軍，立即加強了火力，將衝進右洞的外骨人全部消滅。

    但是這還沒完，左洞裏的敵人雖然全滅，可是很快又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一大批，幸好葉飛反應不慢，一通亂槍又包圓一回。

    外骨人也不是草包，發現硬衝沒希望，頓時偃旗息鼓，放棄了玩命的打算。

    一點也不過癮的葉飛腦中突然一亮：“剛才起飛的戰艦，就是這個洞裏的？怪不得這麼半天沒見第二艘。”

    剪刀一臉地恍然：“怪不得，早知道咱們早點下來就好了。”敵人是什麼？敵人就是軍功！

    別看菜鳥們緊張，但是一直跟著葉飛的老兵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也沒少收拾外骨人，早就有了免疫力。

    外骨人也沒什麼神秘的，接觸的多了，也就那麼回事兒，該死的時候一樣玩完。也就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才把外骨人想得那麼可怕。

    登陸艇截斷了源源不斷的外骨人，右洞裏的友軍終於冒了出來，小心地站在洞口衝登陸艇揮了揮手。

    葉飛與剪刀麵麵相覷，異口同聲：“老毛子？”

168 外語很重要

    洞口內的戰士人高馬大，身上的裝甲活像坦克車，看著就讓人覺得異常沉重的動力裝甲，背後背著碩大的武器箱，一條胳膊底下固定著一支加特林。

    最有特點的還要數頭盔，麵甲做成了猙獰的骷髏樣式，標準的行星勇士裝甲。

    全艇的人都傻了眼，黑熊眼前一陣抽抽：“他們怎麼下來的？”心說怪不得電台裏全是俄國話，原來是老毛子的部隊。

    這地方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也沒看到老毛子的登陸艇，難不成這幾隻北極熊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剪刀一臉地鬱悶：“我正想問來著，讓你搶先了。”

    “甭廢話，馬上到底了，準備下艇。”葉飛將登陸艇緩緩開向岔洞，老毛子的人形坦克趕緊讓開位置，伸開雙臂指揮方向，協助葉飛停泊登陸艇。

    剩下的距離不多，與其把登陸艇停在情況不明的洞底，不如把登陸艇放在岔洞裏。

    登陸艇穩穩地停住，也不知道壓扁了多少具外骨人的屍體，隊員們提著各自的裝備飛快地從後門下艇，隨即互相幫忙，將外掛裝備卡在肩上。

    半米見方的導彈箱每套兩個，合攏的時候則緊緊地扣在肩頭，展開的時候則變成半米寬，一米長的長方體，恰好置於兩側的肩膀上，整套裝甲的高度超過三米，看起來就像長了一對兒碩大的鋼鐵巨耳。

    在標準重力下，外掛導彈箱有四噸重，但是在這裏，也就是半噸的樣子。

    外掛導彈箱體積不大，但是長寬比較高，進出艇身兩側的側門很麻煩，隻有艇尾寬敞的後門才適合進出。

    葉飛將登陸艇設置為自動警戒模式，最後一個走下登陸艇。

    在警戒模式下，除了正確回答敵我識別碼的友軍外，所有接近登陸艇的移動物體，都會被艇內的防禦係統當成敵人，艇艏下方的加特林機槍和上方的炮塔可不是擺設，必要的情況下，為防止被敵人占據，甚至還能自毀。

    葉飛在獸醫的協助下卡好自己的導彈箱，目光一掃，已然看清了洞裏的情況。

    老毛子一共三個人，其中兩個仍然警惕地盯著通向鄰洞的門，隻有剛剛協助停泊那個大步走過來，在葉飛對麵五米之外停住，臂下的加特林在一陣令人眼花的機械變動中收到身後，舉起右臂向葉飛敬禮。

    俄國人的行星勇士個個人高馬大，普通的步槍拎在手裏就跟燒火棍似的，像玩具多過像武器。

    人型坦克的標準準備就是兩支加特林，論火力強度，在中美俄三國的軌道空降部隊中位居第一。火力強，彈藥的消耗自然也高，因此行星勇士的攜彈量同樣高居所有軌道空降部隊之首。

    敬禮的同時，葉飛的無線電收到一串饒舌的外國話。

    盡管是在戰場上，但是禮多人不怪，而且軍禮是軍人之間特有的通用禮節，禮貌些更容易獲得好感。

    葉飛趕緊端正姿勢還禮，外交無小事，在這種情況下，葉飛代表的就是國家，最重要的就是不卑不亢，即不能盛氣淩人也不能丟了麵子。

    禮畢，葉飛搜揚刮肚地琢磨該什麼樣的外交辭令圓兩句場麵話，沒想到俄國佬一個大步躥到葉飛麵前，熱情地伸開胳膊，一把抱住了毫無防備的葉飛，嘀哩嘟嚕的俄國話說得又急又快，還用力拍了拍葉飛的後背，鐵掌拍鐵肩，梆梆直響。

    熊一樣高大的俄國人至少比葉飛高出一頭，穿著全套的裝甲，身高幾近兩米五，抱著葉飛就像懷裏抱了個大孩子。

    葉飛被俄國人的熱情搞懵了，這是鬧哪樣啊？幹脆有學有樣地反抱住俄國人的腰，狠狠地拍了兩記：“嘿，你滴，中國話滴懂？”他怪腔怪調地連說帶比劃。

    也就是俄國人穿著裝甲，不然葉飛這兩下，非把他的腰拍折了不可。

    俄國人有聽沒有懂，烏裏哇拉地又說了一通，聽得葉飛腦仁暴跳。

    這他娘的，外國話也太繞嘴了。

    黑熊一個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我靠，頭兒，拜托你別在這種地方耍寶行不行？人家是俄國人，又不是小鬼子。”

    “邊去，你們誰懂俄國話？”葉飛臉色漆黑，聯合艦隊的名頭聽著不錯，實際上就是一鍋雜燴飯，碰上俄國人之前，他壓根兒就沒想到有一天要和洋人打交道，心裏沒有半分準備。

    外語作為三大主科之一，曆來為反鳥語神教詬病。21世紀中葉，中國首先進入宇航時代，從那時起，反對外語成為主科的聲音越叫越響，英語這門課，最終變成了一項選修課。與此同時，外國人學習漢語的倒是越來越多。

    葉飛上的學少，而且學習成績實在拿不上台麵，甭說饒嘴的俄國話，除了電影裏常出現的哈嘍OK八格牙路之外，基本上再找不出他聽得懂的外國話。

    一句話問倒了一片人，大夥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

    “怎麼，沒有嗎？”葉飛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心說奶奶的，咱不會俄國話就算了，俄國佬怎麼不會說漢語？

    他這純是腳不正怪鞋歪。

    “別的呢？除了俄國話，別的也行。”葉飛又問。

    俄國人不會漢語，但是會不會一點別的外語呢？

    薑宇飛第一個站了出來：“我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會一點法國話。”

    “喲，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混血，來，跟咱們俄國大個子打個招呼，看他聽得懂不。”葉飛眼光一亮，俄語和法語，似乎都屬於歐洲語係，沒準有戲。

    薑宇飛嘴裏立即吐出一串外國話，俄國人聽了一愣，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

    再說幾句，俄國人連連搖頭，就是不接茬。

    薑宇飛在葉飛期待的目光下苦笑：“他倒是跟我打了個招呼，但是也就會這麼一句。”

    葉飛滿心的期待頓時化為烏有：“得，你還不如說什麼也不會呢。其他人呢？還有沒有？”

    “我！”獸醫說，“我會一點拉丁語。”

    “那快試試！”葉飛催促道。

    獸醫試了兩句，一樣沒反應。

    葉飛這下死心了，正想說什麼，猴子猶豫不決地舉起了胳膊，弱弱地說：“那個，頭兒，我會一點越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