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66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9 17:08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我們必須是正義的



    李世民曾言道: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

    因為遼東地區本是舊中國所有,是南北朝時期,高句麗趁著中原大亂,趁機不斷往這邊擴張,故此這塊地是非得拿回來不可。

    但就算不是如此,根據唐朝的大戰略,這高句麗也是一定要滅的,原因跟隋朝還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唐王朝已經拿下了西北,當初征討西突厥時,都快打到阿拉伯地區去了,這東邊是海,最南邊不是沼澤,就是瘴氣,人跡罕至,那麼只能往西擴張,但是你要往西域那邊擴張,這就必須要拿下高句麗。

    要不打高句麗的話,等到高句麗統一半島,那還真不能小覷,而且,高句麗邊上的契丹、靺鞨都非漢人,中央對這裡的管制也是比較薄弱的,萬一他們聯合起來,是可以與大唐分庭抗禮的。

    說到底,這其實還是大戰略的需求。

    但是這開疆擴土容易,要治理好,那真心不是容易的事。

    尤其是現在,是很難去有效治理的,而且一旦亂起來,就會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從古至今,大帝國是最容易崩潰的,最後一個大帝國就是蘇聯,而如今的唐朝也是如此,西北已經亂成了一團。

    故此任何事都得量力而行,這版圖還不是是越大越好。

    李績他們這些軍人就是負責打仗,負責打贏一場場戰爭,然後自己名垂青史,流芳萬古,但是這戰後的治理,他們可不會去管,這可就全都落在韓藝頭上。

    說得好聽一點的就是安撫大使,不好聽一點的,那就是職業擦屁股。

    ......

    如今,戰爭只是進入了尾聲階段,還未完全結束,淵蓋蘇文還未擒住,另外,還有許多城池並未占領,蘇定方希望能夠在最寒冷的天氣到來之前,將這些城池都給攻占了。

    但是對於韓藝而言,他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他們可不是直接攻入平壤城的,而是對方主動投降,雖然這樣減少了人員傷亡,但是對於接管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因為他不能動用太暴力的手段,許多事還得動腦筋,還得跟高藏王談判,還有他的計劃如何實行,還有城內這麼多百姓,比唐軍人數要多多了,而且這些百姓以前都是非常仇恨大唐的,這一旦失控,那就是非常危險的。

    韓藝光跟高藏王和那些文臣交談,就用了好幾日工夫,他得了解清楚平壤城的具體情況。直到今日,他才來到這平壤城最大的一座莊園,這裡是淵蓋蘇文的府邸,他當了這麼多年官,頭一回抄家。

    「真是有錢人啊!」

    韓藝站在一扇小門前,情不自禁的說道,能讓他這個大唐第一富商感到如此驚訝,實在是不多見呀,他停留了少許,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才慢慢走了進去。

    只見這扇小門內真是別有洞天,大到都無法讓人想像,到處都是金光閃閃,珠光四射。只見一堆堆金錠、銀錠排列的整整齊齊,一箱箱珠寶堆的都已經合不上了,各種稀奇珍寶,陳列在木櫃上,真是滿目琳琅,應接不暇。

    這裡便是淵蓋蘇文的小金庫。

    此時此刻,韓藝真的認為李治是千古明君來的,當初李治拿出壓箱底去賄賂長孫無忌,也就幾箱珠寶而已,可放在這裡,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而李治卻坐擁著當今世上最為強大和富裕的帝國,但是他的財富卻遠不如高句麗的宰相。

    這其實就是文明與野蠻的區別所在。

    根據大唐的制度,李治每年的俸祿是有限的,國家的財政還是在國庫,李治要動用國庫的錢,這還得經過大臣的批准,當初去武家祭祖,韓藝私人都捐了錢給他,其實韓藝比李治都要有錢一些,李治雖然有很多很多的土地,但是他也得養很多很多的人,後宮的開銷,國庫也只是負擔很少一部分。而淵蓋蘇文竟然藏著這麼多財富,看看城內那些茅屋,再看看這裡,感覺到不到自己是身處在同一座城內。

    當然,這對於韓藝還是非常有利的,這錢要是落在百姓手裡,你還不好意思去要,而如今的話,這錢當然是贓物,歸大唐所有。

    「你們趕緊登記好,倘若前線交戰不利,這些東西一定要帶走,可不能留給淵蓋蘇文。」

    韓藝就是站在門前稍微看了看,便朝著身邊的胥吏揮揮手,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胥吏都感到非常詫異,這抄家之事,乃是官員最喜歡的,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如果韓藝要貪的話,是輕而易舉,可韓藝連一眼都不願多看,這裡面的珠寶可真是不少呀。

    但是這種貪污,乃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不管玩什麼手段去貪,只要是貪這種錢,那都是蠢人來的,因為任何一個人只要坐在這位子上,他都能夠做到,真正的聰明人,不會干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就韓藝個人而言,他隨便弄一個政策,他的財富就可以增長許多,這些東西,他真心看不上眼。

    出得小屋,來到前院,只見偌大的院內,站滿了人,而且是清一色的女人,個個模樣標致,有豐滿的,也是纖瘦的,有圓潤的,也是高挑的。

    「安撫大使,她們乃是淵蓋蘇文與其子的妾侍。」

    一人向韓藝稟報道。

    韓藝道:「一共有多少人?」

    「二百三十八人。」

    「淵蓋蘇文有幾個兒子?」韓藝問道。

    「嫡子有四個,庶子有二十七個,不過庶子的妾侍並不在其中。」

    韓藝呆愣半響,道:「暫且先監禁在這裡,等打完之後,再來處理她們。」

    「小人遵命。」

    韓藝輕輕一嘆,又回到後堂,坐在那虎皮塌上,看著這奢華的裝潢,就連那喝酒的杯子都是金子做得,但他只覺是觸目驚心,這就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為了爭奪權力,弒父殺子,六親不認。

    一旁的小野好奇道:「韓大哥,我看其他人好像都挺興奮的,為什麼你卻有些不開心。」

    韓藝苦笑道:「我也以為自己也很會挺興奮的,畢竟是頭回抄家,但真正來到這裡,我覺得這裡的一切都非常肮髒,令人覺得惡心。」

    「是嗎?」

    小野左右看了看,挺干淨的呀,也不是很髒。

    韓藝瞧了他一眼,只是笑了笑。

    他對於錢這東西,原本也就那樣,他是真心看不上這裡的一切,非但如此,哪怕是坐在這裡,他都覺得毛骨悚然,因為這裡面每一樣東西,都可能包含著一條人命,他是真的感到惡心,從進屋到現在,他是一口水都沒有喝過。起身道:「走吧,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剛剛來到前院,就見一人迎面走來,正是那劉仁軌。

    「韓尚書,大捷,大捷。」

    劉仁軌激動的說道:「我軍在薩水一舉圍殲了淵蓋蘇文的主力,已經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韓藝驚喜道:「此話當真?」

    劉仁軌掏出一封信函來,道:「這是蘇總管剛剛派人送來的。」

    韓藝急忙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禁笑哈哈道:「好!好!好!我總算可以松一口氣,安心的干活了。」

    劉仁軌笑道:「原來韓尚書一直都在擔心蘇將軍啊!」

    韓藝道:「你不擔心麼?」

    劉仁軌道:「我倒是不怎麼擔心,這平壤都已經攻破,高句麗的滅亡,只是遲早的問題。」他要知道李績原本都在撤退了,可能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因為薩水一戰,是非常戲劇性的,這運氣成分比較大。

    「劉刺史,你這是藝高人膽大,我可就不行了。」韓藝笑著擺擺手,又道:「既然大勢已定,我們得考慮一下如何結束平壤城的戰爭戒備,盡快讓這裡恢復過來。」

    劉仁軌點點頭,其實他也是為了這事而來,問道:「不知韓尚書打算怎麼做?」

    韓藝微一沉吟,道:「如果我們要徹底占領高句麗,首先一點,我們要將自己塑造成正義的形像,我們不是強盜,我們是在搭救他們的,這樣他們才會歸順我大唐。」

    劉仁軌點點頭道:「韓尚書言之有理。」但眼中閃爍著困惑。

    韓藝道:「那麼我們首先就必須將淵蓋蘇文打造成一個反派,揭露他的罪行,將這場戰爭的一切責任都推在淵蓋蘇文身上,但是這種事不能咱們自己自吹自擂,得找一些人提我們宣傳,故此我想弄一場平反運動。」

    「平反運動?」

    「不錯,據我所知,在淵蓋蘇文的統治下,許多正義人士都受到破壞,有些已經犧牲,有些被貶為奴隸,有些還都關在牢裡,我們要將這些人都平反,你想想看,這些人若是出來了,他們感激的是誰?憎恨的又是誰?而且他們可都是高句麗人,並且以前在平壤還都小有名氣,他們若是無辜的,那麼他們就是正義,而解救他們的我們,自然也是正義的。」

    劉仁軌稍一沉吟,笑道:「韓尚書此計真是妙啊!」

    妙得還在後頭!韓藝謙虛道:「哪裡,哪裡。」

    從淵蓋蘇文的府邸出來之後,韓藝又去到一間民宅,這間民宅其實是元家的,元家當然也派人來平壤做買賣。

    「每回看到你小子,老子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我求你了,有事也別來找我,好麼?」

    元鷲躺在臥榻上,看著韓藝,一臉不爽的說道。

    韓藝笑吟吟道:「元堡主真是料事如神呀,但是下回吧,這回我都已經來了。」

    元鷲嘆了口氣,揮手道:「說吧,又有什麼事要求我。」

    「是有一點小事。」

    「別說小什麼事,你來求我,那肯定就不是什麼小事。」

    「那倒也是,元堡主何許人也......。」

    不等韓藝說完,元鷲便道:「你別拍我馬屁,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你越拍,我越慌,你有事說事。」

    韓藝笑意一斂,正色道:「不知元堡主活這麼大可有放過火。」

    元鷲哼道:「我乃奉公守法的百姓,這等下三濫之事,我怎麼可能做過。」話雖如此,他眼中卻閃爍著困惑之色。

    韓藝笑道:「那元堡主想不想試試這種感覺。」

    元鷲略顯驚訝的看著韓藝,「你究竟想干什麼?」

    韓藝低聲道:「我希望元堡主你能夠幫助我,將南城的糧倉給燒了。」

    元鷲猛地一怔,坐起身來,震驚的看著韓藝。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00:28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必須得死

    在一片小樹林前,坐著十餘人,個個都是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灰頭土臉。

    「父親,喝口水吧。」

    只見一個年輕人端著一破碗遞到一個老者面前。

    這個老者正是前不久還不可一世的淵蓋蘇文,而這個年輕人乃是他的三子,淵男產。

    淵蓋蘇文接過破碗來,看著自己的兒子,又看著那十餘個還跟隨著他的士兵,其實跟著他突破出來的,有千多人,但是途中許多人為了掩護他,被唐軍給消滅了,還有不少人就自己跑了,留在這裡的,基本都是他的家將。

    一夜之間,他便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想起昔日的風光,他不禁眼眶濕潤,底下頭來,正好看到碗中有一人影,嚇得他驚叫一聲,將那破碗扔到一邊,渾身瑟瑟發抖。

    「父親,父親,你怎麼呢?」

    淵男產一臉關切道。

    淵蓋蘇文呆愣的凝視著淵男產,過得半響,兩行老淚突然流了下來,他失去了一切的一切,你說他能夠甘心麼。

    淵男產從未見過父親這般模樣,一時都嚇壞了,不知所措,過得一會兒,他才道:「父親,再過去不遠,就是泥河,咱們可以從那裡出海去到倭國,然後從倭國借兵,再回來報仇雪恨。」

    淵蓋蘇文一怔,也醒悟過來,抹去臉上的淚水,點點頭道:「不錯,你說得不錯,我們可以從倭國借兵,我們還可以再回來的。」

    正當這時,忽聞遠處傳來馬蹄聲。

    「不好!——大莫支離,敵軍追來了。」

    「快上馬。」

    淵男產急忙喊道。

    淵蓋蘇文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但隨即立刻道:「已經來不及了,待會不准動武,我們投降。」

    「父親。」淵男產震驚的看著淵蓋蘇文,他不敢想像,自己的父親竟然會選擇投降。

    淵蓋蘇文道:「只有活著,我才有機會復仇。」

    過得片刻,只見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部隊在一位銀甲小將的率領下,衝了上來,將他們給團團圍住。

    這人正是獨孤無月。

    追求完美的獨孤無月怎麼可能會放跑淵蓋蘇文,他一連追了好些日,有一些唐軍士兵都已經追得虛脫了,但他還是精神奕奕,而且還是帥的一塌糊塗。

    淵蓋蘇文瞧了眼獨孤無月,嘆道:「成王敗寇,我輸得心服口服,我們投降。」

    獨孤無月一臉蔑視的看著淵蓋蘇文,道:「我曾還以為淵蓋蘇文乃是當世梟雄,雖是敵人,倒也想與你見上一面,可如今真是見面不讓聞名,令人感到失望,原來大名鼎鼎的淵蓋蘇文不過就是一隻膽小懦弱的喪家之犬罷了!什麼梟雄,應該狗熊吧。」

    「哈哈!」

    唐軍將士哈哈大笑起來。

    淵男產憤怒道:「小兒,你膽敢侮辱我父親,我與你拼了。」

    獨孤無月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淵蓋蘇文大驚失色,忙道:「孩兒,莫要。」

    可淵男產已經拿著武器與其餘士兵衝了上去。

    可惜他們只是強弩之末,又豈是獨孤無月的對手,頃刻間,淵男生與十餘名士兵就倒在血泊裡面。

    唯獨淵蓋蘇文還坐著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眼中充滿了恐懼。

    此人真不愧是梟雄呀!獨孤無月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騎馬上前,用長槍指著淵蓋蘇文,道:「拿起兵器來。」

    淵蓋蘇文看著獨孤無月,突然跪地求饒道:「我投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

    話還未說完,獨孤無月便是一槍刺穿了他的身體。

    淵蓋蘇文抬起頭來,雙目充滿怨恨的看著獨孤無月。

    獨孤無月輕輕一笑,道:「如今的你兒子已經全部戰死,你活著,除了報仇之外,還有什麼可圖的?我豈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追這麼久,就是要殺死淵蓋蘇文的,他不會李治仁義為懷的機會,當初頡利被押解回京,李世民也沒有殺他,這事還鬧騰了一陣子,獨孤無月是決計不會留他的,在這裡他可以做主,但是一旦押回到平壤,那他可就做不了主

    平壤城。

    「開門!」

    「是。」

    韓藝、劉仁軌,以及一些高句麗的文臣來到了這平壤最大的牢獄。

    來到裡面,映入眼簾,就是各種刑具,牆上不是血漿就是腦漿,一幕幕,都令人觸目驚心,又去到裡面,只見這牢房的規模都要大於大理寺牢房的規模,剛來到門前,就聞到一股惡臭味,不少人紛紛皺眉,摀住鼻嘴。

    只見幾十人擠在一間狹隘牢房裡面,不少人還在痛苦的呻吟著,還有一些人則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就是軍事獨裁最為恐怖一點,一般這種統治者,只會用非常強硬手段去對付反抗他的人,他最厲害的就是手中的大刀,他要會玩政治的話,就不需要軍事獨裁,向李治那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軍事獨裁者,他只會用武力迫使你屈服,一般在這種人的統治下,牢房一定是滿的,周邊一定有亂葬崗。

    韓藝朝著身旁一個高句麗官員點頭道:「宣讀吧。」

    「遵命!」

    那高句麗官員急忙拿出一道公文,宣讀起來。

    主要就是為這些人平反,告訴他們,你們都是清白的,受人誣陷,如今你們都已經自由了。

    在牢中坐著的那些人,聽得雖然真切,但是都不敢相信,呆呆的看著那宣讀官員。

    直到韓藝的人將牢門打開來,他們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只見他們或相擁而泣,或嚎啕大哭,或仰面大笑,或恍恍惚惚,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他們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重見天日的一日,他們也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幸福來的太快,他們一時都無法全盤接受。

    韓藝為這些活著的人平反,也為那些已經被淵蓋蘇文迫害致死的人平反。

    同時,淵蓋蘇文的死訊也傳到了平壤。

    韓藝立刻告知全城百姓,淵蓋蘇文的死訊,並且又將淵蓋蘇文,以及他的兒子,等等一干心腹的罪行全部公佈出來。

    每一條罪名都是觸目驚心。

    而且韓藝可沒有在裡面添油加醋,他不但有物證,而且還有認證,就是牢房裡面那些犯人,他們中間還有許多是文人,受盡了淵蓋蘇文的迫害,甚至於他們的妻女都被那個啥了,他們對於淵蓋蘇文是刻骨的仇恨,都不需要韓藝去忽悠,他們就主動的將他們在牢中遭遇的一切,通通告知百姓,四處演講,講述淵蓋蘇文的罪行。

    淵蓋蘇文以前肯定是做過政治宣傳的,將自己塑造高句麗的大英雄,屢屢擋住當初唐軍的鐵蹄,不少百姓還相信了,而且還有很多人是非常擁護著淵蓋蘇文的。如今韓藝這麼一鬧,淵蓋蘇文在不少百姓心中的光輝偉岸的形象轟然倒塌。

    再加上淵蓋蘇文已經死了,百姓也不需要再擔心報復,許多以前敢怒不敢言的百姓,立刻將對於淵蓋蘇文的仇恨,全部釋放出來,全城都瀰漫著對於淵蓋蘇文的咒罵

    四更時分。

    咚咚咚!

    咚咚咚!

    韓藝的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韓尚書。韓尚書。」

    「是劉刺史麼?」

    「是我。」

    「出什麼事呢?」

    「出大事了!有人在南城糧倉放火。」

    「什麼?」

    只聽得屋內一聲驚呼

    只見在南城的浿江邊上,正燃起著熊熊烈火,火光衝天,將全城都照得通亮。

    一大群人圍著周邊,密密麻麻的,不少人拿著水桶拚命的救火,還聽得不少人哭喊著,「糧食,我們的糧食。」

    「讓讓,讓讓。」

    只見一隊人火急火燎的衝入人群中,正是韓藝、劉仁軌等大唐官員,韓藝就是裹著一件貂大衣,裡面還是睡衣來的,腳上也是穿著一雙拖鞋,一看就是剛剛起床。

    「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活。」

    韓藝瘋狂的朝著身邊的護衛喊道。

    「喏!」

    他身邊的護衛急忙忙沖上前去救火。

    「糧食,我們的糧食呀!」

    又聽得一個哭聲。

    只見那高藏王與一干大臣哭著跑了過來,一看那衝天大火,頓時昏厥了過去。

    他們身邊的臣子趕緊將他扶到一邊去,立刻嚷嚷著,快傳郎中來。

    韓藝也過去看了看,見高藏王並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隨即怒容滿面,道:「今日看守糧倉的是何人?」

    「是——是卑職。」

    但見一個小將官嚇得滾了過來。

    韓藝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糧倉為什麼會起火?」

    「卑職也不清楚,方才卑職在附近巡邏之時,發現有幾道鬼祟的身影從糧倉南邊的窗口跳了下來,卑職正打算去追的,可有發現這糧倉裡面有火光冒出,待卑職進入糧倉之後,發現糧倉已經燒了起來。」

    韓藝怒睜雙眼道:「廢物!統統都是廢物,我讓你們看守糧倉,連有人在裡面放火,你們都不知道。」

    「卑職冤枉啊!卑職一整晚都在這附近巡邏,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而且糧倉的門口也有人看守,他們都未曾發現有人偷偷入得糧倉,卑職也不知道那些賊人是從哪裡來進入糧倉的。」

    「你還敢狡辯。」

    韓藝一揮手道:「來人啊,給我拉下去斬了。」

    「韓尚書饒命,韓尚書饒命!」

    那小將官頓時嚇得跪在地上。

    「且慢。」

    劉仁軌突然站出來道:「韓尚書,依下官之見,此事事有蹊蹺,這糧倉的周邊一直都是戒備森嚴,賊人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糧倉,還是待查明之後,再做處理吧。」

    韓藝狠狠瞪了一眼那將官,道:「先將此人給我押下去。」

    「喏!」

    兩名士兵立刻上前將那小將官給拿下。

    正當這時,只聽得一人道:「小心。」

    韓藝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來,整個人頓時摔倒在地,回頭一看,正好見到一道劍光在他方才站得位置上閃爍著。

    說時遲,那時快,又見一大長腿踢在那人的手腕上,那長劍頓時脫手飛去。

    救韓藝的正是元鷲。

    「狗賊,拿命來。」

    忽聽得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韓大哥!」

    小野立刻手持斷刀,護在韓藝身前。

    「刺客!有刺客!快快保護安撫大使。」

    霎時間,整個場面都亂成了一團。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1 00:22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拂曉時分。

    「哎呦!我日。你這個混蛋分明是成心的。」

    韓藝坐在屋內,左手摀住纏著繃帶的右手手肘,怒視著一旁的元鷲,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以你的身手,犯得著將我推倒在地麼,弄得老子如今是真受傷了,咱們說好的飈演技呢。」

    「對不起,對不起,是——是我一時沒有收住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一回吧。」

    元鷲起身連連拱手道。

    韓藝愣了愣,哇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元鷲一翻白眼,似笑非笑道:「認識你越久,才發現你越可怕,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卑鄙,我這心裡能不害怕你報復我麼?這全城人的口糧,你一把火就給燒得乾乾淨淨,方才還演得那麼逼真,你看你的腳,裹得個什麼似得,別說還穿著拖鞋,就算不穿鞋,也不會冷著,若非我事先知曉,還真會被你瞞過去。我元鷲自問是比較混蛋,但是比起你來,我真是覺得自己天真善良。」

    這話說得也是半真半假,他雖然有些時候比較混賬,但那也都是無傷大雅,他也就是喜歡整整人而已,而韓藝幹得事,他是決計幹不出來的,他也真的沒這個魄力。

    韓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確實厚重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他當時為了表現自己的驚慌,不可能穿得整整齊齊才跑去,就當時的情景而言,他得穿拖鞋,他得穿睡衣,可外面那麼冷,他不只有多穿幾雙襪子,心虛往裡面縮了縮腳,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這要讓人聽去了,我們可就完了。」

    元鷲哼道:「你也知道怕呀!」

    韓藝沒好氣道:「我是怕有朝一日,要殺你滅口,我不想對不起牡丹。」

    元鷲面色一緊,忙道:「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呀。」

    汗!這你就當真呢?我tm認真跟你說,你又認為我是開玩笑的。韓藝輕輕哼道:「那你就將這話爛在肚子裡面。」

    「不說就不說!」元鷲哼了一聲,又好奇道:「不過你怎麼就這麼篤定,城內那些淵蓋蘇文的餘孽一定會在這時候刺殺你。」

    韓藝笑道:「我平時不帶上百八十個人,都不敢出門,他們哪裡有機會下手。而當時的情況,本就亂成一片,閒雜人等又多,他們很容易便混入其中,我當時又故意將自己的衛隊派去救火,這對於他們而言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加上他們的主人淵蓋蘇文被獨孤無月給殺了,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刺激他們,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可惜他們不知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而且真正保護你的是我的人。」元鷲笑了一聲,感慨道:「也難怪他們玩不過你。」

    因為當時他們不是殺入城的,而是高藏王為他們打開城門的,高藏王只是抓了溫沙門,控制了軍營,但這平 可是淵蓋蘇文的大本營,不僅僅是軍營才有他的人,他的那些餘孽都還沒有為淵蓋蘇文獻身機會,韓藝入城之時就猜到了,只不過他這幾日忙著控制住軍部,沒有去理會軍部之外的人。

    正當這時,門口守著的小野突然道:「韓大哥,有人來了。」

    韓藝立刻看了看元鷲,讓他注意一點。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將官走了進來,向韓藝抱拳道:「啟稟韓尚書,所有刺客已經被我們制服,其中十七人當場擊斃,還有三十五人被擒獲,根據高句麗那邊的人說,這些人都曾是淵蓋蘇文的家將,劉刺史判斷這糧倉起火可能也與他們有莫大的關係。」

    韓藝點點頭,面色凝重道:「一定要撬開他們的嘴,將他們的同黨都給我揪出來,真是豈有此理,竟敢刺殺本官。」

    「喏!」

    韓藝又問道:「火勢可有撲滅。」

    「回稟韓尚書,劉刺史認為就算撲滅火勢,糧食也都燒光了,於是命我等阻止火勢的蔓延,讓它自行熄滅。」

    「這麼多糧食,真是!」韓藝長長嘆了口氣,神色鬱悶極了,忽然瞟向元鷲,果然不起,那廝眼中滿是笑意,也不知是對他演技的肯定,還是嘲諷,揮揮手道:「你退下吧。」

    「喏。」

    待這將官退下之後,元鷲笑呵呵道:「好了,這替罪羔羊又有了,你這一招還真是一箭——對了,你究竟打算一箭幾雕啊?」

    「幹你屁事。」

    韓藝哼道。

    待天明時,韓藝出得房門,乘坐馬車趕往皇宮,沿途只見百姓都站在街道上,這眼中充滿著絕望。要知道如今離明年秋季可還有大半年之久,而他們的糧食都被淵蓋蘇文給徵收去了,家家戶戶都沒有什麼存糧,原本還想憑藉著城內的糧倉過冬的,其實這糧食本來也是他們的,然而,全城的糧食有七成是在南倉,只有三成在皇宮的北倉,等於說這一把火將他們的救命糧食都給燒得精光,故此別說明年,這個冬天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過,這能不絕望麼

    「安撫大使,你沒事吧?」

    高藏王見到韓藝來了,又見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急忙迎了過去,此時此刻,他已經離不開韓藝了,這韓藝是他唯一的希望。

    「多謝高藏王關心,只是一點小傷,並不礙事。倒是高藏王你的身體還好吧?」韓藝關心道。

    「我倒是沒有什麼事。」高藏王說著重重嘆了口氣,頹然的坐了下去,哽咽道:「可是如今糧草都已經燒光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韓藝嘆道:「只能先拿北倉的糧食出來頂一頂。」

    高藏王聽得面露苦色,這北倉的糧食都拿出去了,那他吃啥,因為他只不過是淵蓋蘇文的傀儡,他沒有那種君主的思想,就是說這些人都是我的子民,他得為此負責,這對他也不公平,我都沒有享受過一日君主的風光,如今憑什麼讓我來擦這屁股,道:「可是北倉那點點糧食,哪裡夠用呀,恐怕這個冬天都挨不過。」

    「頂得一時是一時,之後的,再慢慢想辦法吧。」韓藝無奈的搖搖頭,又道:「哦,對了,聽說刺殺我的人都是淵蓋蘇文的爪牙,是你們這邊的人認出來的,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高藏王立刻道:「這決計不會錯的,真是沒有想到他們恁地狠心,連糧倉都給燒了。」說著,他似乎覺得這話有不妥,於是又補充道:「而且還妄圖刺殺安撫大使。」

    韓藝皺眉道:「不知高藏王可知這城內究竟還藏著多少淵蓋蘇文的餘孽?」

    高藏王愣了愣,道 :「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一定還有不少。」

    這是淵蓋蘇文的大本營,不用想也知道有很多啊!

    韓藝道:「這些人都乃亡命之徒,令人防不勝防,高藏王,你可一定得小心呀,說不定這宮中。」

    高藏王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得猛吸一口冷氣,當初是他鼓舞百姓投降的,那些人會放過他麼,這宮中也一直被淵蓋蘇文控制著,極有可能也藏有殺手呀,不禁心生懼意,道:「安撫大使,那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韓藝面色凝重道:「不瞞高藏王,我今日前來,也是為了這事,若不將這些人揪出來,那真是太危險了。不知高藏王可有想過,為何他們要燒糧倉?」

    高藏王皺眉道:「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我看他們是想引起城內的恐慌,然後趁機作亂。」

    韓藝點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你想想看,如果昨日他們將我殺了,那麼我方暫時沒有人出面管理這平壤城,蘇將軍他們只會打仗,這些他們可不會,而同時又沒有糧食,他們很可能會成功的。」

    高藏王聞言,額頭上都開始滲出汗珠來,「安撫大使說得極是,我如今回想起來,也是覺得後怕。」

    韓藝道:「我想我們有必要擴大調查範圍,調查每個與淵蓋蘇文有關係的人,如今城內都還是封閉的,咱們挨個挨個去調查,讓那些人無所遁形。」

    高藏王忙點頭道:「安撫大使說得是,應該如此,應該如此。」

    韓藝道:「但是我並不瞭解這平壤的情況,這還需要高藏王以及其他人的幫忙。」

    高藏王忙道:「安撫大使見外了,那些人乃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這也是幫自己。」

    韓藝點點頭。

    與高藏王商定之後,韓藝又去到南倉那邊,如今大火已經熄滅了,足足燒了大半天,如今就剩下了一片漆黑,得虧這南倉是建在河道邊上,而且週邊沒有什麼建築物,也不是居民區。

    「韓尚書,你來了。」

    劉仁軌走上前來,略顯有些疲憊,問道:「你的傷?」

    「只是小傷,不礙事。」

    韓藝道:「不知可有調查清楚,為什麼那些賊人能夠潛入糧倉?」

    劉仁軌道:「暫時還未調查清楚,不過守衛糧倉的都是咱們的人,而且戒備森嚴,不可能讓人溜進去的,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那些賊人應該一早就潛伏在內。」

    不愧是劉仁軌,這麼快就想到了。韓藝又問道:「可是我們接管糧倉時,將人都給清除出去了,他們是如何潛伏在內的?」

    劉仁軌道:「這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這裡面一定有暗道。」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其實如今說這些也都已經晚了,這平壤城的七成糧食都被燒得一乾二淨,留下這滿城百姓,該如何是好?」

    此人聰明絕頂,我若有意掩飾,他定能夠看出一二來。韓藝皺眉道:「只可惜那些商人如今都還在百濟,遠水救不了近火,否則的話,還能忽悠他們來救濟這裡的百姓。我方才已經跟高藏王商量過,先拿北倉的糧食頂一頂,到時再看看軍糧還剩多少。」

    劉仁軌道:「我看軍糧肯定不夠用,那邊還有很多俘虜,我大軍撤兵也需要糧食的,還有其它的城池。 」

    韓藝面露愁色道:「是啊!所以我之前一直都不想來當這安撫大使,是司空非得押著我來,與淵蓋蘇文將糧食都拿出打仗了,如今打仗輸了,這裡的百姓就都指望著我們吃飯,我這輩子還真沒有做過這麼窩囊的事。」

    劉仁軌又道:「另外,我看此事很不簡單,韓尚書可有想過為何那些人要燒掉糧倉?」

    韓藝道:「擾亂民心,造成恐慌,然後從中挑撥,慫恿百姓來對付我們。」

    劉仁軌詫異道:「原來韓尚書你已經想到了。」

    韓藝點點頭道:「我方才還為 這事去找高藏王,商量如何應對。」

    劉仁軌問道:「那不知你們可有想出辦法來?」

    韓藝道:「我們並不清楚這裡的情況,只能挨個挨個去調查每個與淵蓋蘇文有關係的,並且鼓勵百姓舉報,如此才能讓那些餘孽無所遁形。」

    劉仁軌沉吟片刻,稍稍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1 00:22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吃人不吐骨頭

    劉仁軌猜的果真沒有,在南倉的下面還有一個暗格,並不是很大,應該是專門用來儲存什麼食物的,只不過以前看糧倉的人,那都是淵蓋蘇文的人,唐軍是非常粗暴的接管這糧倉,而且當時許多事要忙,大家都是一團亂,誰還會想著在糧倉裡面去找暗格。

    而且暗格里面還有許多吃剩下來的食物,由此可以推定這裡面一直都藏有人。

    而那些刺客,嘴都硬的很,不管如何嚴刑拷打他們,就是不肯供出同黨來,一口咬定沒有,也否認糧倉的火不是他們放的。

    他們也不傻,這糧倉可是城內百姓的口糧,要是承認的話,那百姓都會恨他們要死。

    可這話誰會信呀,這糧倉剛剛起火,你們就跑了刺殺安撫大使,這明顯就是早有預謀,他們承認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所有人都認為是他們弄得,目的就是希望造成動亂。

    而韓藝利用此事,就開始擴大調查,亦或者說平反運動,前面還只是調查溫沙門那些人,而如今的話,直接涉及到每一個百姓。

    為此,韓藝成立一個專門調查機構,平反局。專門調查藏在城內的餘孽,並且委任了一個名叫朴世昌的人來做這平反局的老大,這個朴世昌前不久才從牢中出來的,他原本是一個中級官員,後來遭到淵蓋蘇文的陷害,被打入天牢,在牢中待了整整三年,跟他一塊的人,早就被整死,就他還活著,生命力極其頑強,而且他的妻女被淵蓋蘇文的爪牙弄得也是非常慘,女人都逃不過這下場,最後都自殺了。

    他對於淵蓋蘇文那真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因此韓藝委任他時,他激動都哭了,他覺得韓藝就是上帝,因為他在牢中,之所以能夠撐下來,就是想著報仇,但是當時他認為只有老天可以拯救他,沒想到夢想真得實現了,韓藝就是他心目中的上帝。

    這一下子,這一場平反運動就涉及到高句麗所有的地區,韓藝不是說只查平壤城內,但凡與淵蓋蘇文有關係的人,都得接受調查,而且但凡遭受到淵蓋蘇文迫害的人,都得平反。

    怎麼調查?

    根據淵蓋蘇文家中的信件來往,以及他在朝中的爪牙。

    還有就是舉報。

    這個機構是十二個時辰開放,你隨時都可以來舉報,而且如果舉報對了,還有賞。

    可想而知,這城內什麼人會跟淵蓋蘇文有關係,當權派,大地主,富商,你在淵蓋蘇文大本營發財,你敢說你跟他沒有關係?

    很多朝中大地主、權貴就被抓了起來,這些人一旦被抓,他家裡的糧食,自然就被充公了,剛好城中缺少糧食,韓藝就拿著這些糧食去分發給百姓,大家能過一天是一天。

    百姓先前還不太知道,漸漸的,他們明白,原來舉報富人還有糧食發,那就對不起了,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一下規模又擴大了,那就不管你跟淵蓋蘇文有沒有關係,只要你有錢,我就舉報你,甚至到了什麼地步,富人家中的奴僕,都去舉報自己的主人。

    而那朴世昌在牢中待了三年,這親朋好友全部死光光,他是孤家寡人一個,那麼這些人就算不是他的仇人,也肯定不是他的朋友,故此,他沒有什麼顧忌,反正你舉報,我就抓人,如今唐軍可都聽我指揮,我怕誰,我在牢中的吃的苦,也得讓你們這些人嘗嘗。

    局勢似乎都有一些失控,街道上隨處可見一群百姓綁著那些富人去衙門,我們不給唐軍添麻煩,我們自己就能將他們給綁了。

    .

    「安撫大使,安撫大使。」

    「高藏王,你——你怎麼來呢?」

    「哎呦!你是不是將金泉中給抓呢?」

    高藏王慌慌張張的說道。

    韓藝道:「我不知道呀,我沒有管這事。這金泉中是何人?」

    高藏王道:「那日我們衝進軍營,捉拿溫沙門,金泉中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什麼?」

    韓藝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高藏王道:「這是真的,他的長子親自跑到我這裡求救的。」

    「這個朴世昌,是怎麼辦事的。」韓藝立刻道:「來人啊,叫朴世昌來見我。另外,吩咐平反局的人,不准傷害金泉中以及他的家人分毫。」

    「喏。」

    韓藝又向高藏王道:「高藏王請坐,這可能只是一場誤會,不會有事的的。」

    高藏王也稍稍鬆了口氣,因為朴世昌的人,還是唐軍,當然是聽韓藝的。

    過得好一會兒,朴世昌來到屋內,非常恭敬的向韓藝行得一禮,道:「下官參見安撫大使。」

    高藏王就坐在邊上,他當做沒有看見,他感激的是韓藝,可不是高藏王,高藏王本乃淵蓋蘇文的傀儡,要是查他的話,絕對一查一個准。

    高藏王也是一臉尷尬。

    韓藝權當沒有注意,皺眉問道:「聽說你將金泉中給抓呢?」

    朴世昌點點頭道:「回安撫大使的話,是有這麼一回事。」

    韓藝道:「金泉中可是幫了我們大忙,若沒有他的話,恐怕全城百姓都會跟著溫沙門遭殃,你如何能夠抓他呢?」

    朴世昌道:「安撫大使,下官可不知道這些,是有人舉報金泉中,並且證據確鑿,下官才讓人去抓他的。」

    「證——證據確鑿?」

    韓藝愣了愣。

    高藏王忙道:「安撫大使,這金泉中本也是朝中的官員,與淵蓋蘇文自然有一些來往,但是他後來幡然醒悟,改邪歸正,並且幫助我擒獲了溫沙門。」

    「也對!」韓藝點點頭,又朝著朴世昌道:「你就將金泉中給放了吧。」

    朴世昌為難道:「安撫大使明鑑,人家是拿出確實證據來舉報的,下官要是放人的話,那只能將舉報的人給抓起來,可如此一來,就算百姓知道誰是淵蓋蘇文的餘孽,恐怕也不會再舉報了。」

    高藏王道:「讓你放人你就放人,你囉嗦甚麼。」

    朴世昌才懶得搭理他,他如今傍上了韓藝這棵大樹,豈會將這等傀儡放在眼裡。

    韓藝皺眉思索片刻,朝著朴世昌道:「你先去外面等著。」

    「下官遵命。」

    朴世昌拱手一禮,然後便退了出去。

    待他退下之後,韓藝便朝著高藏王道:「高藏王,我看朴世昌說得也有不無道理,如果我們毫無理由的將人給放了,那麼可能會激起民憤的。」

    高藏王愣了愣,面露懼色,他可不糊塗,而且他來這裡為金泉中求情,可不是講義氣,而是為了自保,今日查到金泉中頭上,那明日就可能查到他頭上來了,這真是太恐怖了,道:「那不知安撫大使的意思是?」

    韓藝道:「這樣吧,我先暗中派人將金泉中和他的家人都給保出來,絕不會讓他們受丁點苦的,我心裡也很感激他,等過了這一陣風頭,糧食的問題解決之後,我再幫他平反,這百姓有了吃,也不會再這麼激憤了,不知高藏王以為如何?」

    高藏王聽得稍稍點頭,道:「如此也好。」說著,他又道:「可是今日可能查到金泉中,明日也可能查到其他人頭上。」

    「高藏王說得極是。」韓藝稍稍點頭,沉吟半響,道:「你看這樣行麼,我先將他們都給請到我這邊來,就說我在調查他們,先給保護起來,這樣別人就不至於再去舉報他們。」

    高藏王沉默少許,嘆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你這手段,還妄圖繼續留在這裡當王?呵呵!韓藝心中暗自一笑。

    就在當日晚上,韓藝跟高藏王秘密讓人將金泉中以及他的家人都給送到他這邊來,並且將他們的財產都還給了他們,金泉中是恨不得跟韓藝跪下,原本他被抓之後,都已經絕望了,他前面還在幸災樂禍,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他了,如今大難不死,而且妻女、財產都在,那是心滿意足。

    不等韓藝開口,當初那些跟著高藏王暴動的人,紛紛趕來向韓藝求援,如今唐軍接管了整個平壤城,他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外面的百姓又是窮凶極惡,為了糧食,什麼事幹不出來,大家都非常惶恐,韓藝就都將他們給保護起來。

    如此一來,當初跟隨高藏王衝入軍營的那些文臣、權貴、地主,就都被韓藝給「保護」起來了。

    不知不覺中,高藏王又成為了孤家寡人,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去被韓藝保護。

    「咱們這位姑爺的手段,還真是了得呀!」

    一向話不多的犬牙,看到街道上這一幕幕,是情不自禁的說道。

    他也知道內情的,就是他去放的火,他能不知道麼。

    「何止是了得,就連太尉、李義府、許敬宗他們恐怕都不是那小子的對手。」元鷲感慨一聲,他可不傻,既然他知道內情,那他當然知道這是在幹什麼,起初他都還很不理解,為什麼韓藝為這一點點事,將偌大的糧倉燒得一乾二淨,但如今他也覺得這把火燒得真是太漂亮了,道:「幸虧老子聰明,當初了撮合了他跟小妹,與他做親家,總比做敵人要好,這小子沒啥優點,但是有一點還不錯,就是對自己的女人和親人都非常好。」

    他以前老是覺得太丟人了,竟然讓韓藝這小娃給整了,總想再跟韓藝一決高下,但是隨著這一回出征,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跟韓藝都不在一個層面上的,他只是整人為樂,不是成心要傷害你,就是有點任性,但是韓藝要麼不動手,這一動手,十幾萬人甚至於幾十萬人都得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無數人家破人亡,真得是吃人不吐骨頭。

    可見一個百姓,他再陰險也就那樣,但是一個政客要陰險起來,就算是扒了你的皮,你還得發自肺腑跟他說一聲謝謝,這真得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1 17:19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我是被逼的




    「韓尚書。」

    劉仁軌來到韓藝的臨時辦公室,拱手一禮。

    「原來是劉刺史,快快請坐。」

    韓藝非常熱情的起身,又親自為劉仁軌斟茶,他對於能夠幫助到他的人,那是非常禮賢下士,因為他知道,能幫助他的人都有能耐,人家不靠你,也能活得很好。

    鄭善行幫助他負責萊州那邊,而劉仁軌則是幫他負責這邊,是他身邊一個非常重要的助手,因為行政一直以來都不是他的強項。

    「多謝!」

    劉仁軌雙手就接過茶水來。

    韓藝直接坐在他身旁,道:「不知劉刺史突然到來,是為何事?」

    劉仁軌立刻將茶杯放下,道:「韓尚書,我認為可不能再讓平反局這麼搞下去,如今城內已經亂成一片,沒有人做事,也沒有人做買賣,並且不少人都為此蒙受了冤屈,已經制造了不少冤獄。如今我們應該趕緊恢復這裡的生計,而不是將這裡搞得更亂,到最後不還得咱們來收場麼。」

    他為人正直,雖然這是高句麗的百姓,但是他看到這平壤城亂成這樣,許多人蒙受不白之冤,真是於心不忍,實在是他本是來輔助蘇定方的,他沒有權力干預這些事,這戰前戰後之事,都是韓藝一個人負責,他只能聽從韓藝的,如今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才來到這裡,希望韓藝能夠停下來。

    韓藝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又何嘗想這樣,其實一開始我也只是想將淵蓋蘇文的心腹給處置了,但是唉那晚刺客行刺,你也是在的,即便他們殺死我,他們也不可能跑得了,可見他們這些人都是誓死效忠淵蓋蘇文的。我非常仔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那淵蓋蘇文在這裡統治幾十年之久,雖然有許多人痛恨他,但也有許多人將他當做英雄,甚至於神。而我們是要將這一片土地納入我大唐的版圖內,可是我們又不可能總是待在這裡,一旦我們離開,這些人又會鬧騰起來,我們到時又得出兵來鎮壓,這來回一趟,死的人要更多,就不說以後,光因為這一場戰爭死得人,難道都是死有余辜麼?可是,他們已經不能再起死回生了。」

    劉仁軌聽得是沉默不語。

    韓藝又繼續道:「這不破不立,今日若不將這些人清除掉,將來只會後患無窮。不過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是蒙受不白之冤,我也不會讓人傷害他們的,等到時,我會將他們全部遷回國內,他們在這裡受到了迫害,卻在大唐得到了新生,他們也會感激大唐,成為一個忠於大唐的大唐子民。」

    劉仁軌聽後,雖然韓藝這種方式,不是儒家提倡的,但是也有他的道理,儒家可不能感化淵蓋蘇文的死忠,該清除得還是得清除,並且韓藝也保證,不會濫殺無辜,他也點點頭道:「還是韓尚書你考慮的周詳。」

    「什麼考慮周詳,其實我也是被逼的呀。」韓藝苦笑一聲,道:「我就實話跟你說吧,不管我在這裡殺多少人,陛下都不會怪我的,但這裡要是沒有管理好,我軍一走,立刻就有人造反,那陛下一定是怪我的,朝中也會有人彈劾我的,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避免大軍今後還得來這裡走一趟。」

    這絕對是大實話,李治圖的是豐功偉績,開疆擴土,他才不會關心這裡死多少人,只要死得不是大唐子民就行了,如果大唐子民死多了,他也會有麻煩的,隋煬帝不就是因為征高句麗死太多人了,故此大家都反他麼。

    「韓尚書言之有理。」劉仁軌點點頭,他哪裡還好意思說什麼,其實韓藝這話還有一層意思,只不過就是比較隱晦,就是暗指,你別在這裡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仁義,但是要出了錯,你又不用負責,全是我一個人負責。劉仁軌又問道:「可如今城中的糧食已經沒有多少,沒有糧食的話,遲早也會出亂子。」

    「我這幾日連門都沒有出,就在思考這個問題。」韓藝揉了揉雙眼,道:「你也知道的,司空他們撤退的非常突然,他們也帶走了大部分的糧草,甚至於觀國公都跟著他們一塊撤退了。而蘇將軍他們還在與剩余的殘余部隊作戰,前線的軍糧也比較吃緊,而如今河面都有結冰,萊州的船只又不可能抵達這裡,這種只能依靠百濟的糧草,甚至於向新羅要糧食。我是這麼打算的,先讓商人借平壤南邊的軍糧來這裡,救濟這裡的百姓,再從百濟運糧草給軍隊補上,只要等到來年春季,冰融化之後,那麼一切就好辦多了。」

    因為李世民當初在冬季撤兵,許多士兵都在途中活活凍死、餓死,故此李績吸取了教訓,別說糧草,都帶走了半個後勤軍,就是要避免這種非戰傷亡,反正韓藝將糧食已經弄來了,那當然不會再還給他。

    劉仁軌不清楚後勤之事,但是他知道目前平壤面臨的困難,只要你能將糧食運到這裡,那什麼都好說。

    與韓藝交談完之後,劉仁軌便告辭了,出得府門,他突然皺了下眉頭,微微往裡面一瞥,嘀咕道:「難道我猜錯了,此事當真與他無關?是呀,他也不可能指派淵蓋蘇文的余孽來刺殺自己,看來是我多想了。」

    韓藝送走劉仁軌之後,回到屋內,看著那杯已經未動過卻已經冷卻的茶,不禁略顯疲憊的捏了捏鼻梁,「聰明人不好忽悠,蠢人又幫不到我,這tm真是一個體力活啊!」

    白蘭山。

    「父親!」

    「若非你是我兒子,我早就將你軍法處置了。」

    祿東贊憤怒的瞪著達古日,道:「你三萬人竟然連一個只有五千殘余部隊堅守的山頭都攻不下來,以至於延誤軍機,你說為父要你何用?」

    達古日單膝跪地,「孩兒知罪,還請父親責罰。」

    祿東贊瞧了眼他,道:「這過先記著,待打完之後,為父再向你問罪。不過你先將這事給為父解釋清楚,為何你們三萬人連這最後一個山頭都拿不下。」

    達古日面色尷尬,囁嚅半響,才道:「孩兒已經盡全力去圍攻,但是敵軍上下作戰勇猛,他們統帥還都身先士卒,我軍的幾番猛攻,都被他們給打退,孩兒也是不服氣,才在這裡滯留多日。」

    祿東贊皺眉道:「竟有這等事,我明日倒要瞧瞧他們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

    原來那日王方翼、趙持滿、王玄策接到李治的詔令,就准備讓王玄策領兵撤退,王方翼、趙持滿就准備以身殉國,因為他們都覺得,這是他們最好的結果。

    可是就在王玄策准備撤退的時候,這後面突然殺出一隊騎兵來,將他們的後路給截了。原來那祿東贊一看從正面攻,這白蘭山一直攻不下來,於是就讓麾下大將率領五千騎兵,繞過大半白蘭山脈,來到唐軍後方,兩面夾擊。因為祿東贊也知道唐軍兵力不足,只能重兵屯守路口,那麼其他的地方根本沒法守。

    這兩面夾擊,唐軍根本抵擋不住,王玄策也走不了了,不過說來也真是走運,王方翼、趙持滿都已經選好墳墓,就是在一個山崗上,這個山崗是非常適合防守的,因為他們覺得多殺一個敵人,那就賺的,他們人數少,得依靠地勢來殺敵,而王玄策本打算撤退的,這糧草都已經打包了,當時他們一看敵軍繞道背後來了,當機立斷,立刻放棄白蘭山,背著糧草往山崗上面走。

    達古日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將他們給圍住了,可結果令達古日意想不到的是,從四面八方連續猛攻幾日,竟然就是沒法消滅山崗上的敵人,並且還延誤了戰機,因為根據祿東贊的計劃,是要一波流就將吐谷渾給消滅了。

    故此祿東贊責問他的時候,他要不說自己沒用,就只能說敵人太強,他當然願意說自己沒用,可不能傷士氣呀。

    祿東贊也不信這個邪了,反正也被這群人拖了這麼多日,還在乎這一日麼,於是第二日拂曉時分,就親自來到那山崗前督戰。

    只見那山崗之上蹲著一群乞丐,個個的妝容都是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楚誰是將軍,誰是士兵

    「弟兄們,敵軍又來了,咱們的本已經賺回來了,如今每殺一個人,那都是咱們賺的,待會一定要多殺幾個。」

    趙持滿在陣前揮舞著自己的大刀,吆喝著。雖然臉上除了泥,就是血,但是也擋不住他那神采飛揚,非常開心和興奮,完全就不像被圍住人。

    因為他原本就打算殉國,如今打成這樣,將吐蕃主力給拖在這裡,為大唐爭取到了一些些時日,他非常開心,就算死也值了。

    士兵們也別他們感染,你們都不怕死,我們還怕什麼,你們的命比我們值錢多了。

    「等會,等會。」

    王玄策突然又站起身來,道:「各位弟兄,莫聽此人胡說。有句話說得好,這天無絕人之路,當初我出使天竺時,多少次都身陷絕境,但是我一直堅持天無絕人之路,故此我一直活到現在,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說不定援軍已經在路上。」

    他們被困在這裡,晚上沒事做,王玄策見過的世面的人,曾還跑到印度去了,天天跟大家講故事,要是沒有他,可能還真挨不到今日。

    趙持滿一臉不屑,還援軍,要有援軍,早tm到了,豈會等到現在。

    王方翼哭笑不得道:「不管是賺是賠,還是天無絕人之路,都得先打退敵人的進攻,我還是趕緊安排一下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00:35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巾幗不讓鬚眉

    原本還不信邪的祿東贊,等到一開戰,立刻就覺得真不能將過錯都怪在達古日的頭上。

    這哪裡是一支殘兵敗將,分明就是一支超強的精銳部隊呀!

    祿東贊是從三面同時進攻,但是他的部隊都上得一半,山崗上的唐軍根本不為所動,直到他的部隊都上到了三分之二,唐軍才開始發動進攻。

    弓箭手掩護步兵衝鋒,三個統帥都是親自上陣,每個小隊配合的非常默契,可見他們都不害怕,面對這麼多敵人,沒有一絲慌亂,打得是有章有法,這令祿東贊非常驚訝。

    他也很快就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攻不上這個山頭。

    首先,山坡上太多的屍體,唐軍就是在他們將士越過這些屍體的時候,發動進攻的。

    其次,弓箭手,唐軍的弓箭本就比你強,還居高臨下,射程可就比你遠多了,可以很好的掩護自己的隊友衝鋒,而且唐軍的弓箭手,不是站著不動的,他們也是隨著步兵壓上,射往一輪,就往前走幾步,在走的過程中張弓搭箭,停下來的時候,立刻就射。

    而吐蕃的弓箭手都是躲在後面的,前面是盾兵掩護,他們的地勢又低,本來視野就不如唐軍,前面還有哥們擋著,是難以看清楚前面的情況,他們的箭矢基本上都落在唐軍弓箭手的後面,這也是為什麼唐軍打了這麼久,箭矢好像用不完似得,因為戰鬥都是在半山以上發生的,打完撿回來就行了,還有敵軍送的,每打完一回,箭矢就多了一倍。

    而唐軍弓箭手,從不射前面的敵人,根本就無視,專心往後面的射,這弓箭是拋弧線,你們這多人,我只要往人堆裡面射就行了。

    前面的那些人,當然是交給步兵去解決,他們留在這裡都是為了殺人的,什麼戰略、戰術跟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關係。這就導致,吐蕃的戰士,在面對唐軍的衝鋒時,不但得廝殺,還得注意腳下,更為關鍵的是,後來總是傳來同伴的慘叫聲,這心理就很慌。

    最後,山是圓錐形的,這越往上,範圍就越小,吐蕃兵力雖然佔優,但是這個圈就只能站這麼多人,得前面的死了,後面的才能補上去。

    唐軍永遠是在一對一,沒有說一個面對兩個。

    這唐軍的戰鬥力,尤其是唐初,那還真不是蓋的,因為唐人都非常尚武,許多文人都願意去當將軍,但同時唐朝的文化又非常繁榮,那麼這士兵的素質就高,像那宋朝的兵,不是乞丐,就是流氓,那種軍隊怎麼可能打勝仗。

    唐朝是中國歷史上,將文武結合的最強的一個朝代,故此才有後面的節度使作亂,因為大多節度使都是文武雙全,軍政、行政一手抓。宋朝文化發達,但是軍事比較差,漢朝軍事比較強,但是文化還在形成當中。

    幾萬大軍在下面,偏偏就是啃不下這個山崗。

    僅僅半個時辰,祿東贊下命鳴金收兵。

    山頭上立刻傳來唐軍的歡呼聲。

    不是攻不下,只是祿東贊認為,這麼打下去損失太大了,其實也犯不著,他們父子都是為了爭口氣,才在這裡耗這麼久。因為當初就是這三人伏擊了他們的,如今將他們困在山上,甕中之鱉,肯定都想一雪前恥,結果竟然沒有打下,這就更加丟人,於是再繼續打。

    祿東贊畢竟過了年輕氣盛的時候,一看情況,就還是別打了,吩咐一員大將領一萬士兵在此圍困他們三人,就是要困死他們,並且還吩咐道:「此三人留不得,待他們彈盡糧絕時,定會選擇衝鋒,你務必要將此三人都給我殺了,若逃走一人,我要拿你是問。」

    「末將遵命。」

    正當這時,一個哨兵飛馬而至。

    「啟稟丞相,河源地區突然來一支大軍。」

    「難道唐軍援軍到呢?」

    祿東贊驚道。

    「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吐谷渾的部隊。」

    祿東贊聽得鬆了口氣,原來是手下敗將來了,那真心再好不過了,省得他還得再跑一趟,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數不清。」

    這回答讓祿東贊差點沒有拔刀將這哨兵給砍了,豎眉怒道:「胡說,吐谷渾有多少兵,我還不清楚麼,什麼數不清,我看你是故意想擾亂軍心。」

    「小人不敢,這是—是真的,那一支大軍的兵力不比咱們的人少。」

    祿東贊當然知道此人不敢騙他,只不過他實在是難以理解,這吐谷渾什麼時候有這麼多軍隊,不禁皺眉思索著。

    達古日立刻道:「父親,還是孩兒親自去看看吧。」

    祿東贊點點頭。

    過得小半天,達古日終於回來了,「父親,真的有一隻龐大的軍隊在朝咱們這邊而來,而且不是唐軍,是吐谷渾的人。」

    祿東贊聽得沉眉不語。

    「父親,我們得趕緊做準備。」達古日喘氣道。

    祿東贊搖搖頭,道:「看來那弘化公主這回是傾巢而出,若是如此的話,他們也定是抱著與我們拚命的決心而來,此時若與他們交戰,於我軍不利,而且他們傾巢而出,後繼乏力,待他們銳氣喪盡之時,我們便可將他們一舉擊潰。」

    說這麼多,總結起來,就一個字,撤。

    吐蕃大軍立刻往白蘭山回撤。

    山頭上的王方翼、趙持滿、王玄策等唐軍將士都看傻了,怎麼吐蕃大軍全部撤走呢?

    「將軍,怎麼敵軍撤呢?」

    「莫不是誘敵之計?」

    王玄策搖頭道:「我看不像,就咱們這點點人,他們犯不著興師動眾來誘使我們下山,我看定是出了什麼事?」

    「那咱們快逃吧。」

    一個士兵激動道。

    這都活下來了,真是太tm刺激了。

    王方翼道:「暫時先別輕舉妄動,且看看再說。」

    待接近傍晚時分,只見北方是濃塵滾滾,一直龐大的隊伍壓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是數不清的人。

    山頭上的唐軍將士個個都是呆若木雞,他們站在高處看,太tm壯觀了。

    過得好一會兒,一支先頭部隊來到山腳下,只見幾人上得山來,遠遠喊道:「上面的可是王玄策、王方翼二位將軍?」

    王方翼答道:「正是,你們是什麼人?」

    「真是太好了,我們是吐谷渾的人,奉女王之命,專程來支援你們的。」

    王玄策聞言驚訝道:「這不可能呀,吐谷渾哪有這麼多軍隊。」

    王方翼喊話道:「不知是何人領軍?」

    「是咱們的女王親自領軍。」

    正當這時,只聽得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二位王將軍,趙刺史,你們可還安好?」

    王方翼定眼一看,只見一個身著銀甲的將軍一邊往山上走來,一邊朝著他們揮著手。

    正是弘化公主。

    王方翼大喜,道:「是弘化公主,弟兄們,我們得救了。」

    唐軍將士頓時高興的不能自已,有些人捂臉倒在地上痛哭,有些人激動的拿腦袋撞地,還有一些人相擁而泣。

    可見他們也並非是不怕死,只不過有些東西在他們心中要重過生命。

    王方翼率先來到弘化公主面前,「末將王方翼參見弘化公主。」

    弘化公主忙上前扶起王方翼,道:「將軍無恙,弘化便是安心了。」

    王方翼又好奇道:「末將冒昧問一句,他們是?」

    弘化公主非常自豪的說道:「他們都乃是我吐谷渾的好男兒。」

    祿東贊沒有料錯,這裡幾乎是吐谷渾所有的男人,小到十四五歲,大到六十歲,啥款式都有。

    當初李治的政策是決定放棄吐谷渾,主要還是保西北,因為在他看來,吐谷渾畢竟是藩國,而西北已經是自己的地盤,哪怕是輪面積,吐谷渾也不能與西北相比,這並不難選擇。

    但這選擇其實是非常錯誤的,吐谷渾乃是咽喉之地,這裡要是丟了,西北哪裡守得住,每回派兵去西北,都得往吐蕃眼皮底下過,這也是為什麼李世民當初拚命也得將這裡給拿下。但也不能怪李治,統帥都出門,一幫文臣圍著他。

    弘化公主當然也收到了李治的來信,畢竟她是大唐公主,她心裡當然明白李治是在想什麼,但是她可也是女中豪傑,不是一般的婦人,這巾幗不讓鬚眉,她可不甘於做這亡國奴。在

    她知道王方翼他們在前面頑強抵抗後,當機立斷,號召吐谷渾所有的男人上馬,隨她去與吐蕃決一死戰,又讓婦人帶走小孩到邊境,如果他們戰敗,那就逃回大唐去。

    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弘化公主在這裡的威望遠遠高於她的夫君,而且女王都橫槍躍馬,男人要是不敢上馬,還有臉見人嗎?

    再加上吐谷渾也是遊牧民族,人家上馬就是兵。

    於是他們帶上全部家當,就衝了過來,要與吐蕃決一死戰,沒有什麼後勤,沒有什麼戰略,就是跟吐蕃來玩命的。

    你三番五次都打我家裡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唯一能夠做得就是拿上菜刀跟你們拚命。

    不過祿東讚這老狐狸,豈會跟吐谷渾拚命,我什麼命,你們什麼命,你們配嗎?要李治來拚命,那還能考慮考慮。

    王方翼、王玄策、趙持滿與一干唐軍將士,聞言不禁有些汗顏,他們當然不是為自己汗顏,而是為他們的皇帝,看看人家弘化公主,毫不懼怕,傾巢而出,如果李治早點給他們增兵的話,根本不會打到這種地步,而且他們這一支精銳也是損失殆盡,兩萬多精銳,如今就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弘化公主又問道:「對了,三位將軍,敵軍呢?」

    王方翼道:「回公主的話,敵軍剛剛撤去。」

    弘化公主道:「那真是極好,三位將軍對於吐谷渾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三位將軍速速回國去吧,這裡便交給我了。」

    這種情況,她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公主,是什麼女王,就是一名保衛家園的婦人。

    王方翼忙道:「公主要與吐蕃決戰?」

    弘化公主冷哼一聲,道:「他吐蕃欺人太甚,我們已經忍無可忍,今日便要與他做一個決斷。」

    王方翼知道她的用意,這一支軍隊看著是壯觀,但其實魚龍混雜,戰鬥力肯定不如吐蕃大軍,故此弘化公主肯定是想趁著這一股勢頭,去跟吐蕃決一死戰,如果這股勁頭退去之後,那他們一定不是吐蕃的對手,可是祿東贊並未選擇在此與之決戰,而是立刻退去,可見祿東贊也知道弘化公主就是一波流,只要擋住就是勝利,急忙道:「不可,不可,公主殿下,事情還未到達這一步,殿下不可莽撞行事,我想陛下肯定在從遼東撤軍,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援兵就會到來。」

    弘化公主聞言,黛眉一皺,她太清楚李治的性格,真得不見得會派援兵來。

    王玄策道:「公主殿下,方才祿東贊見公主殿下來了,立刻撤兵,可見他是想避其鋒芒,他決計不會跟咱們決戰的,他一定是選擇守住白蘭山這一道天險,他們的兵力不弱於咱們,又有地勢之利,我們是難以戰勝他們的,如今我們應該撤回河源地區,整頓兵馬,待他來攻,他若不來的話,我們也算是奪回了河源地區,他若來的話,那在與之決戰,我們的勝算也要更高一些。」

    弘化公主思索半響,點點頭道:「好吧,就聽二位將軍之言。」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2 17:14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最後的光輝




    白蘭山。

    「父親,吐谷渾大軍並未來此,而是往河源撤去了。」

    達古日來到帳中,向祿東贊稟報道。

    祿東贊聞言一嘆,稍顯遺憾道:「定是王方翼他們阻止了那瘋女人。」

    正如王方翼他們所料那般,祿東贊就是希望他們來攻,那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他親自坐鎮,不存在擋不住他們,等到他們疲憊之時,就能夠將他們一舉消滅,永絕後患,這對祿東贊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惜人家沒有上當。

    達古日又道:「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祿東贊冷笑一聲,道:「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繼續打下去。」

    ......

    吐谷渾大帳中。

    待入夜之後,弘化公主將王方翼、王玄策、趙持滿三人請入帳中,開門見山道:「不瞞三位將軍,我這其實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趙持滿立刻道:「公主殿下還請放心,除非末將戰死,否則的話,絕不會讓吐蕃大軍再往前一步。」

    他來這裡,就是一心求死,可就是死不了,非常痛苦。

    王玄策也知道趙持滿的心態,這種心態只適合在山頭上殺敵,但不適合在這裡倫策,趕緊道:「公主殿下,我並不認為這是背水一戰,如今乃是冬季,就算不打仗,農牧也皆在休養之中,哪怕殿下將所有的人都給調到這裡來,也並不會影響農牧,待春季到來,一切還是能夠恢復過來的。只不過要跟吐蕃作戰,也非易事,我們應該做好打持久戰的准備,我建議立刻將年紀大的放到後勤軍,集中生力軍,方可與吐蕃一戰。」

    王方翼點點頭道:「我也贊成王將軍之言。」

    弘化公主嘆道:「可是我怕後勤不足以支撐大軍。」

    其實都沒啥後勤,他們是帶著全部家當上來的,非常簡單的一波流。

    王方翼道:「持滿可以從涼州調糧食進來,我們也可以寫信給陛下,讓周邊各州縣將糧食送過來。」

    趙持滿忙道:「殿下還請放心,如涼州在韓尚書的計劃下,乃是西北與中原的貿易重地,不論何時,涼州的絕不會缺乏物資的,待我寫信去給涼州司馬,讓他立刻運送糧食過來。」

    「若是如此的話,那真是太好了。」弘化公主聞言不禁一喜,可隨後又嘆道:「只可惜韓尚書不在,若是他在的話,定有辦法退敵。」

    王方翼、王玄策、趙持滿聽得面面相覷,這韓藝再厲害,他又不會帶兵打仗,我們三個坐在這裡,就算韓藝在這裡,那也是我們領兵作戰呀。

    弘化公主突然醒悟過來,忙道:「三位還請見諒,我的意思是,韓尚書若在,這後勤便無憂矣,再加上三位將軍,打退吐蕃,定不在話下。」

    趙持滿點點頭道:「這倒是的,韓尚書管理財政,確實厲害,他若在的話,咱們根本不需要擔憂後勤之事。」

    弘化公主雖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而且能力也不差,但是自知能力不如他們三人,於是就將整個大軍都就交給他們三人。

    王方翼他們立刻將這支烏合之眾,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因為他們三個都有統帥的能力,只要給他們精銳部隊,即便人數比不上敵軍,但是憑借他們三人的軍事才能,可以將這支精銳部隊的潛力發揮到最大,還是能夠一戰的。

    可話說回來,弘化公主怎麼說也是吐谷渾的女王,可是她卻非常信任王方翼他們,將軍隊都交給他們指揮,而李治的話,猶猶豫豫,又不敢將太多的兵交給王方翼他們,這才導致如今這局面。

    然而,李治不但在吐谷渾發了重大的錯誤,在西北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當初他雖然及時醒悟過來,讓裴行儉代守大都護府,但是他忽略很多東西。

    首先,這西北駐兵本就有限,因為西北計劃是將人力投入到生產之中,當地駐軍其實都是唐軍士兵,而於闐府一戰,唐軍損失慘重,而且吐蕃趁勢拿下了整個塔裡木盆地,唐軍失去了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線,兵力就更顯得不足了。

    其次,當時裴行儉正在弓月城平叛,眼看就要成功了,結果大都護府告急,裴行儉只能放棄弓月城,急急忙忙回來防守大都護府,結果鬧得兩頭不著岸,而且也沒有時間給他准備。

    最後,他們才剛剛將裴行儉降為參軍,而且裴行儉在朝中的靠山全部倒了,而那些都護府的老大都比裴行儉高很多級,再加上因為韓藝的新政,導致各地州縣也沒有什麼錢,因為每個州縣的百姓交稅那是根據自己的需求來的,我將錢交給你了,我縣裡怎麼辦,如今稅錢都得用在刀刃上的,他很難迅速的調動其他州府的兵力。

    可就差一點大都護府就失守了,得虧大都護府地勢險要,再加上蘇定方在那裡打造了一套防御系統,裴行儉這才勉強守住。

    但是因為裴行儉也沒有將弓月城的情況處理好,他一撤走,那些地區的動亂規模是越來越大,並且又有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動亂,這真是內憂外患,裴行儉是四面楚歌,咬著後牙槽在頂。

    不過李治天生命好,哪怕是撇開韓藝不說,他在王子時期,他是最不被看好的,結果長孫無忌硬是將他給推上皇位,後來又遇到武媚娘這個幫手,夫妻二人,又將長孫無忌給鏟除,而且他在位時,唐朝沒有遇到什麼大災難,風調雨順。

    就在緊要的時刻,一個關鍵人物出現了,這個人就是來濟。

    武媚娘並未打算放過來濟的,他也派了人去調查來濟,只不過他派去的人,沒有找到來濟,因為來濟一直在被調來調去的,在西北各州縣轉著,導致後面就變成了一個閑官,沒有什麼權力,來濟心中非常郁悶,就經常帶著僕人四處游覽著西北的風光,等到武媚娘派人去調查來濟,根本找不到人,西北太大了。

    就在贊悉若第三次圍攻大都護時,來濟領著一萬騎兵仿佛從天而降,幫助裴行儉打退了贊悉若的進攻。

    ......

    大都護府。

    「來兄,來兄。你們都給我讓開。」

    裴行儉奮力的推開面前的所有人,快步來到一張床前,看著床上已經奄奄一息的來濟,他愣了片刻,當即跪在床邊,握住來濟的手,激動的喊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來濟打量著裴行儉,過得片刻,他便轉回頭去,目光凝視著上方,微微一笑,他的手裴行儉也手中滑落下來,同時一滴眼淚也消失在那蒼白的鬢間。

    「來兄,來兄。」

    「父親,父親。」

    至此,當初反對武媚娘上位的四個主力,長孫無忌、褚遂良、韓媛、來濟,如今全部都死了,那於志寧本就是個老實人,他當時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人家也看得開,這好死不如賴活著。

    ......

    這逝者已矣,節哀順變,裴行儉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向來濟的次子來慶遠問道:「賢侄,你打算如何安置你父親?」

    來慶遠一邊哭,一邊道:「侄兒還是想將父親送回家鄉安葬。」

    這落葉歸根,乃是中國人的傳統。

    可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故此他只是說想。

    裴行儉稍稍點頭,道:「我會派人送你去的。」他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引來麻煩,但是他不想考慮這麼多。

    來慶遠忙道:「侄兒多謝裴叔父。」

    「是我得謝謝你父親才是。」裴行儉說著,又好奇道:「我方才聽說,來兄是身先士卒,衝鋒陷陣,這是為何?」

    來濟雖出身將門世家,但他只是一個文臣,還穿著寬袍大袖去衝鋒,這令裴行儉非常不理解,故此他方才才非常激動的向問來濟,「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來慶遠哽咽道:「父親大人他最近得知太尉、韓叔叔他們的事情之後,一直悶悶不樂,我想他是---他是---。」

    其實來濟跟趙持滿想的也是一樣的,他的好友都已經死了,他也覺得自己留在這世上沒有什麼意義了,因此就打算用殉國來表示自己對於大唐的忠誠,他在衝入敵軍陣中時,還高呼著大唐萬歲。

    但是他們只是忠於大唐,而非是李治,如果忠於李治,那可能不會選擇死,正是因為他們忠於大唐,但卻對於李治非常失望,故此只有以死明志。

    裴行儉聞言,不禁黯然一嘆。

    來慶遠似乎又想起什麼似得,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函來,道:「哦,裴叔父,這是父親讓我交給你的,說這是退敵之策。」

    裴行儉愣了愣,接過信函來。

    其實他對於來濟的突然出現,也感到非常好奇,因為來濟還帶來了一萬騎兵,這太令人費解了,朝廷不可能讓來濟領兵的。

    回到帳中,裴行儉坐在床邊,拿出那封信,看了起來。

    來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曾都已經當上中書令,他可不是李義府,他是憑借真才實學上位的,李治曾有一段時間,都非常信任他,對於他提出的建議,是贊不絕口,基本上都采納了,除了廢王立武以外。這也是為什麼,李治對於來濟始終還是網開一面。而他在西北各地游覽時,看到西北的變化,這可是他切身的體會,因為他來的時候,整個西北被戰爭弄得是滿目瘡痍,而僅僅過去一年,便欣欣向榮,他知道這是韓藝的西北計劃導致的,故此他一直都在研究西北的政策。

    這一萬大軍,不是正規軍,乃是雇佣軍,是西北地區的一些富商出錢雇佣的一支軍隊。

    來濟在得知西北戰事之後,立刻就去找西北各地的富商,因為他在很多地方當過官,與這些人也都認識,他就告訴那些商人,弓月、處月二部挑起這一場戰爭,是要重回舊突厥的貴族統治,亦或者是部落統治,如果大都護府被攻破,那什麼都完了,你們這些因為西北計劃賺的盆滿缽滿的商人到時也會變回普通百姓,甚至於奴隸,如果你不是姓阿史那,那你就得好好考慮一下。

    這些商人想想,如今這個制度,對於他們而言是天堂,而且他們是既得利益者,他們肯定不願意再回舊制度,於是這些富商開始聯合起來,出錢,出糧,出人,雇佣到一支騎兵隊伍,趕來救援大都護府。

    而來濟告訴裴行儉的退敵之策,就是不要將這場戰爭當做是國與國的戰爭,而是要當做階級戰爭來打,如此一來,可不費一兵一卒,平定四方的動亂。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00:36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崛起的資產階級

    韓藝的西北計畫,政策其實就那麼幾句話,但是包含著非常非常多超時代的經濟和政治理論,當今的人要想將這個理論領悟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其實來濟也只是窺透出其中一角而已,可哪怕是這一角,也非是一信可以道得明白的。

    故此,裴行儉看得也不是很懂,他反而覺得非常驚訝,他沒有想到這一萬大軍是這麼來的,這平時狡詐、小氣的商人,怎麼可能會這麼慷慨的拿出這麼多錢來支援他們,太不可思議了。

    但不明白歸不明白,裴行儉見來濟一個閒官都能夠借來這麼多軍隊,也就是說他這一招是可行的。

    而且裴行儉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他就依照來濟之言,不再向各個州府求援,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商人,他開始跟大都護府的商人交談,並且還派出許多人,去各地遊說商人,讓他們出錢支援大都護府。

    很快就得到了響應,率先響應裴行儉的乃是以粟特胡人為主的胡商,也就是兀可烈他們,他們可是西北最富裕的商人,因為他們天生就是買賣人,以前就是乾這個的,這骨子裡就有商人的基因在,他們也是最早支持韓藝的,要知道這西北地區可從不抑商的,他們沒有中原商人那種卑微的心態,故此他們想得是最明白的,基本上都沒有怎麼遲疑,就拿出了大量的錢糧去支援裴行儉,成群的牛羊趕往都護府,這有錢就有人,有糧就有後勤。

    要知道這吐蕃可不單單是從一方進攻,還煽動不少突厥的舊貴族,這些舊貴族都非常懷念曾今的突厥王朝,他們不願意受到唐朝的統治,他們希望回到頡利的那個黃金時代。

    而吐蕃自身打仗靠的也都是奴隸主,吐蕃就是奴隸社會,他們的兵都是奴隸來的,他們的將軍都是那些奴隸主。

    所以不管是他們兩邊誰統治了西北,韓藝的西北計畫都將灰飛煙滅,不可能共存的,因為商人追求的是資本,是自由,是平等,在他們的統治下,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唐朝只是因為鞭長莫及,而且也不稀罕他們那點點錢,只要他們別鬧騰就行了,故此給予了他們許多自由,但要說自由,這又遠沒有羈縻政策那麼自由,只不過羈縻政策是貴族自由,而韓藝的西北計畫,是百姓自由。

    更加要命的是,吐蕃可都是窮人,他們打下這裡,那總得搶點什麼吧,商人是最有錢的,如今官府都沒啥錢,那肯定是搶商人的。

    這錢要現在不用,將來也是為他們這些人準備的。

    原本這是祿東贊為了開疆擴土,而挑起的戰爭,本質上還是兩個國家的戰爭,他們都是想削弱對方的勢力,這其實才是根本原因,是國家之間的博弈。

    但是裴行儉這麼一宣傳,情況就不一樣了。

    就演變成了資產階級與奴隸主和貴族階級的鬥爭。

    有粟特胡人的帶頭,大量的商人開始出錢,出力,出人,支援大都護府,就連來這裡做買賣的漢商,都不做買賣了,將帶來的貨物都捐出去,如今這裡戰火連天,大家都去打仗了,誰還買他們的東西,要不捐得話,極有可能會被搶了,而且對於他們而言,西北是一個很大的市場,這地要是沒了,今後貨物賣給誰呀?捐了的話,還有一個人情在。

    不但如此,在弓月城、葛邏祿,等叛亂的集中地,民間也開始出現反抗的力量的,這自然也都是商人後面支持的,當地也有商人,商人當然跟商人站在一起,而且許多貴族都已經變成了商人,好比說那些酋長,他們一開始沒辦法才答應的,但玩著玩著發現自己的生活過的越滋潤了,啥都能買得到,爽的一比,故此他們也漸漸認為自己是商人,他們也站在商人這邊。

    民間的話,西北百姓原本就厭戰情緒非常高的,當初與韓藝簽訂了牧場協議,也就是為了止戰,後來又因為西北計畫,這生活過得是越來越好,大家對於現狀都非常滿意,沒曾想這吐蕃又跑來掀起戰爭,故此當地百姓也是非常痛恨這些人,不少人自備乾糧,主動參戰,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們好過,那我們也不讓你們痛快,大家就互相傷害吧。

    如此一來,這西北局勢開始發生了變化,因為不管是貴族,還是奴隸主,他們都是壓迫人們去戰鬥,商人沒權力去壓迫誰,他們是拿錢僱人去,而是每個百姓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是為自己而戰,不是為別人而戰。

    越來越多的商人加入進來,源源不斷的錢糧,僱傭軍來到了前線。

    裴行儉手中從一萬人,到兩萬,再到三萬,最後他手中擁有了七萬大軍,這還不算各地自己組織與叛軍作戰的僱傭軍。

    這些遊牧民族,天生的戰士,有些商人不太信任裴行儉的能力,乾脆就自己領兵去打了,因為他們以前就有打仗經驗。

    至於後勤,裴行儉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糧草,反正天天有人往這邊送糧草,都是無常捐助。

    裴行儉彷彿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他真心沒有想到來濟的這個計謀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只覺自己處於夢中,可哪怕是在做夢,他也要在夢中打敗吐蕃,於是他就開始反攻了,如今他手中這麼多兵力,還防守個毛線。

    這一下吐蕃大軍開始有些支撐不住了,不是說裴行儉玩了什麼把戲,而是現在唐軍力量就是比他們強大。贊悉若趕緊向國內求救,如今他的五萬大軍如今就顯得少了一點。

    而令裴行儉沒有想到的是,西北的情況,也影響到了吐谷渾。

    涼州乃是重要的中轉站,商人穿梭不息,這裡的商人很快也得知西北的消息,這提醒了他們,他們認為吐谷渾若被吐蕃佔領,涼州也岌岌可危,而且許多商人在吐谷渾都有投資的。

    正好趙持滿派人來要糧食。

    涼州的商人受到西北商人的感染,也開始主動捐糧食,要算起他們在涼州和吐谷渾的投資,這點點錢算個p呀。

    這涼州西北貿易倉庫集中地,中轉站,這裡的物資太多了,於是大量物資開始湧入吐谷渾,支持王方翼他們,揍他丫的。

    ——————

    如今西邊是烽火連天,大戰才剛剛開始,但是東邊戰場隨著淵蓋蘇文被獨孤無月殺死,就已經進入了尾聲階段。

    在獨孤無月將淵蓋蘇文的屍體運回平壤後,韓藝立刻將淵蓋蘇文的屍體示眾,他主要是就是想告訴那些正在反對淵蓋蘇文的百姓,盡情的去反對吧,淵蓋蘇文是真得已經死了,你們看,屍體都在這裡,你們不需要擔憂淵蓋蘇文會再報復你們。

    果不其然,那些百姓見到淵蓋蘇文的屍體,平反運動立刻擴大到週邊城池,韓藝也順勢擴大了平反局規模,將曾被淵蓋蘇文迫害的人,都調到平反局來,要搞的轟轟烈烈。

    在平壤北面的一座山崗上,只見數百人在上面拿著鋤頭在挖掘著什麼,遠遠看去就如螞蟻一般。

    而在山下停著好些輛馬車,馬車上面裝著不是糧食,也不是武器,而是一車車白白的屍骨。

    原來這一座山崗乃是一座亂葬崗,是專門用來扔隋人屍體的地方。在這一座山崗的東南邊,原本還有著一個村落,其實就是集中營來的,當年隋煬帝三徵高句麗,不少隋朝將士被高句麗俘虜,高句麗就將這些人當成奴隸,專門幹劈山開路的活,死了就往這裡扔,非常悲慘,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唐軍攻打高句麗時,也屠殺了不少人,因為在唐人看來,他們是繼承了隋朝,兩朝是一脈相承的,這一段仇恨那麼自然也應該繼承。

    「小無月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元鷲遠遠看著山崗上面,笑著點點頭道。

    這獨孤無月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將隋朝被高句麗俘虜的中原子弟給送回家鄉去,哪怕是一堆白骨。這是因為唐初的時候,關中流傳著很多故事,講述著一些中原人士在經過平壤時,看到有不少隋朝俘虜遙望中原,默默流著眼淚,還有不少隋朝俘虜但凡見到中原人士經過此地時,就看著他們哭泣。

    而獨孤無月這人其實有些民族主義,他在關中的時候,從不恃強凌弱,非常珍惜獨孤家的榮耀,再加上他擁有盛世美顏,關中百姓也都非常喜歡他。但是對於外人,那他可是非常狠的,且不說他全殲數萬倭軍,那火燒平壤的計畫就是他提出來的,但他原本是打算一把將城內的人都給燒死,而不是嚇嚇他們,實在是技術有限,他才沒有得逞。

    這種民族主義就促使他萌生了這個願望。

    故此,他一來到平壤,就四處打探掩埋隋朝將士的地方,如今在山崗上面勞動的人,他們也都曾有親人死在這裡。

    韓藝感慨道:「希望這一段仇恨能夠就此終結。」

    元鷲聽得呵呵笑了幾聲。

    韓藝道:「你笑什麼?」

    元鷲道:「你認為是高句麗人殺死他們的嗎?」

    韓藝詫異道:「不然你以為是誰殺死他們的?」

    元鷲眨了眨眼,道:「高句麗人。」

    韓藝不禁莞爾一笑。

    正當這時,李敬業突然跑了過來,微微喘氣道:「副院長,那些商人已經到了。」

    韓藝笑罵道:「這群混蛋總算是來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3 17:15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浴火誕生




    「韓小哥!」

    「韓小哥!」

    韓藝回到府中時,裡面已經站滿了人,清一色的商人,也只有商人願意來這大冷天趕到這裡來,金錢的魅力,是商人永遠無法抗拒的。

    但在韓藝看來,他們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朝廷的債主,他們是來討債的。畢竟借錢給朝廷,這個還是早點拿到回報安心,朝廷老是說商人狡詐,其實商人一般都講信用,最不講信用的就是朝廷。

    「你們可算來了。」

    韓藝沒好氣的指了指他們,可見他們神色有異,不禁問道:「你們怎麼呢?我看你們好像都心事重重的。」

    錢大方急忙道:「韓小哥,我們方才入城時,發現這裡的百姓都好像要吃人似得,跟百濟可是大不一樣,這地能待麼?」

    如今平壤城可還在大搞平反運動,而且高句麗本就民風彪悍,如今個個更是如流氓似得,反正又不要做事,成天在外面瞎逛著,看著的確令人害怕。

    「如果你們每天都吃不飽,你們也會如他們一樣。」

    韓藝坐了下來,又道:「你們也都坐吧。」

    「我們還是站著吧。」趙四甲訕訕道。

    韓藝愣了愣,忽然發現這屋子有點小,根本坐不到這麼多人,於是又站起身來,道:「你們這些債主都站著,我哪裡敢坐著,走吧,走吧,咱們到後院去說吧。」

    他是真心不太喜歡自己坐著,面前站著一群人聽候吩咐,站著的人如何想,他不知道,但是他會感到非常拘束的,他還是喜歡自在一點的氛圍。

    來到後院,一人就站在後院的空地上面。

    韓藝先是跟他們介紹了一下這城內的情況,然後又道:「所以你們一定要記住一點,你們是來救人的,你們是上天派來的使者,你們是大善人,只要收起你們那一副商人的嘴臉,那麼你們便不需要有任何擔憂,沒有人會對自己的衣食父母動手的。」

    錢大方他們聽得直樂呵,這個他們在百濟已經練得非常熟練,完全沒有問題。

    竇義突然道:「可是這高句麗民風彪悍,可不是那麼好管教的。」

    韓藝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也不會打開城門投降,這民風再彪悍也害怕菜刀的,但是這需要我們之間相互配合,這肯定不是一件輕松的活,但是做買賣一直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

    「韓小哥說得是。」宇文修彌滿懷期待道:「那不知這高句麗有什麼驚喜呢?」

    韓藝道:「我真想給你一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這一副商人的嘴臉。」

    宇文修彌一愣,隨即尷尬道:「這裡不是沒有外人麼。」

    韓藝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哈哈!」

    眾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韓藝又問道:「你們帶了多少糧食來?」

    錢大方嘆道:「韓小哥,你的信函來得這麼突然,再加上如今乃是冬季,船又過不來,我們帶的糧食也是非常有限,並不是很多。」

    其余商人也是連連點頭,但眼中都閃爍著笑意。

    韓藝微微一笑,輕輕點了下頭。

    其實百濟有得是糧食,不然的話,韓藝豈會敢把糧倉給燒了,要知道前面這些商人可都在百濟,他們還一直在持續增加對於半島的投資,他們有大量的糧食,但是物以稀為貴,你說你有很多糧食,那朝廷為了自己的顏面,怎麼也會讓你將糧食都給帶來的,這樣會影響效果。這糧食加上大刀,是迫使高句麗百姓屈服的兩大利器,但是這得跟擠牛奶一樣,一點點擠給他們,可不能全給他們,讓他們有一個盼頭,他們才會往前走。

    這個在百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領悟到了,故此,他們沒有將糧食全部帶來,只是帶了一部分,等沒有了再運送過來,現在他們是要尋求高句麗百姓的支持,讓他們順理成章的成為這裡的主人。

    韓藝見他們一切都可以做到意會,也就放下心來,拿出一張地圖出來。

    一看到地圖,這些商人兩眼放光,立刻收起笑意,期待的走上前,因為他們知道,當韓藝拿出地圖來時,就是分贓的時候,此乃人生中最為美妙的時刻,他們可從未做過這種買賣,直接在地圖上面劃地。

    這高句麗雖是彈丸,但那只是相對於中原而言,對於他們這些商人而言,那就太大了一點,他們其實也吃不下這麼大一塊地。

    而且分贓的情況,也跟百濟不一樣,百濟是他們自己選,自己規劃,但是高句麗的話,韓藝已經幫他們規劃好了,一塊塊土地,一個個碼頭,一個個礦產,是明碼標價,但是他們沒有幫他們分配好,因為每個商人都有自己的規劃,這個韓藝還是讓他們自己選擇。

    而這地圖,也只是讓他們看看,有一個大概的印像,大家都是老司機,不可能根據地圖就下決定,還得實地考察,不過這地圖可以幫他們節省時間,如果沒有打算要牧場,就不需要去牧場那邊考察了。

    不過這政策還是延續著百濟的政策,基本上從這裡獲取資源,只能做一些中原缺乏的制造業,比如說藥廠,又比如說皮革,以及毛織品,這些就可以在這裡生產,什麼桑樹林統統都得摧毀。

    這商人一到,那就正是宣告平壤的平反運動接近尾聲,主要是該抓的也都抓了,再平反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是這僅限於平壤,韓藝是打算在高句麗的每個地方,都得進行平反運動,故此韓藝也將平反局的生能力軍們又調去別得地方。表面上是這人做主,但其實他們都在唐軍的掌握下,因為他們得依靠唐軍來辦事,韓藝對此是非常放心。

    於是韓藝正式在城內貼出告示,為了解決糧食荒的問題,官府決定招商引資,跟商人合作,來幫助大家渡過難關。

    百姓非常歡迎,只要有糧食,什麼都行,沒有糧食,就沒有一切。

    商人來到之後,先干兩件事,第一件事,招人。

    此時不招人更待何時,這時候的人力可是最為廉價的,給口飯吃就行,而且契約統一是終生制。

    這奴婢契約,不太好聽,人家剛剛亡國,你就讓人家當奴隸,這就不是跟俘虜一個待遇麼,這當然不行。

    而終生制要比奴隸制好太多了,首先身份還是普通百姓,這子女也不受限制,但是商人也沒有虧多少,如今就是管一口飯,比中原的人力可是要廉價太多了。但是契約也寫明了,今後會根據效益發工錢的,而且要是臨老了,干不動活,也管溫飽。同時有門手藝的工匠,如今就有工錢發,如今唐朝的商人已經開竅了,這人才難找,而且你不給工資,那就沒有消費,要是人家連衣服都買不起,那萊州的衣服賣給誰。

    韓藝也借此廢除了高句麗的奴婢制度,占領別人了的土地,那總得給一點正能量。

    當然,這僅限於留在當地的百姓,那些俘虜,以及平反運動被抓的人,統統都是以奴隸的身份,運回中原。

    這告示剛剛貼出去,就有大把人來應聘,正如韓藝所言,他們將這些商人都視作上帝派來的使者,他們可是喜歡這個終生制,何謂終生制,就是終生不怕沒飯吃呀,他們已經非常害怕飢餓的日子,再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而第二件事,趕緊視察這周邊的土地,將平壤的先給分了,招了這麼多人,就得令他們立刻產生效益,得讓他們干活,不能讓他們待著。

    但是現在急於分土地,這個就太過了一點,這個得先暗中分好,首先還就是先修路,就目前高句麗的路,實在是太爛了,道路不通,這買賣就做不起來,剛好大家又都在,這修路的費用,大家就可以平攤,況且不修路,這剛剛招來的人也沒有活干。

    當地百姓也是非常願意,雖然大冬天,但是他們都干得是熱火朝天,因為干活就能夠吃飽飯,這真是太幸福了,而且修路是為了這裡的百姓好。

    再回頭看看韓藝那一把火燒出了什麼來。

    首先,廉價的生產力,將糧食都給燒了,這些人就都沒有飯吃,也等不了春耕,那就得上城裡找飯吃,那麼生產力就有了。

    其次,生產資料,因為那一把大火,導致平反擴大化,將富人、地主、勛貴都給抓了起來,那些受到韓藝保護的人,將來也是要送回大唐的,那麼他們擁有的土地,山林、礦產,就到了韓藝手裡,韓藝就可以將這些土地賣給商人抵債,那麼商人同時擁有了生產資料和生產力,資本就得到發展。

    最後,瓦解當地的勢力,平反就是借百姓之手去消滅高句麗的舊勢力,如果不清除這些舊勢力的話,他們總會鬧騰的,得將他們都給除了,這樣才能讓大唐的商人跟官府才可以完全接管這裡。

    韓藝燒得這麼果敢,就是因為這一筆買賣是穩賺不賠的,而且,哪怕是被冤枉的,也是被他們自己人冤枉的,跟韓藝可是毫無關系,他一直以來可都沒有插手平反局的事,甚至都不過問,他也不需要問,這招數他太熟悉,只要將大家煽動起來,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幾日之間,平壤城內立刻變得平靜下來,這期間大家如此熱衷平反運動,主要就是沒事做,如今有事給他們做了,誰還想去搞運動啊,而且淵蓋蘇文在平壤的勢力,徹徹底底被清除干淨,韓藝這平反運動,是寧殺錯,勿放過,也放心將城門打開。

    只要平壤成功了,那麼其余的地方,就是照搬這種模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4 00:33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飯得一口一口吃

    就在平壤城進入第二個階段時,蘇定方也終於率部回到了平壤城,他的凱旋,也就宣佈高句麗境內所有的城池都已經攻佔,其實高句麗的那些城池,許多就是一個山寨,基本站在門口,他們就主動投降,要麼就逃跑,如今就剩下野外一些東躲西藏的反抗勢力,可這殺雞焉用牛刀,蘇定方對於那些人也不太感興趣,就交給手下人做了,讓他們也立一點功勞,搶一些俘虜,跟商人換點錢。

    「蘇將軍真是辛苦了。」

    韓藝迎上前去,拱手笑道。

    蘇定方抱拳回得一禮,隨即笑道:「這有甚麼辛苦的,我也就打了一場痛快仗而已,這比我預計的可是要輕鬆許多。」

    打百濟,主要是獨孤無月的水師,蘇定方他們登陸,基本就是風捲殘雲,沒有遇到阻力,打淵男生,因為雙方統帥差距有太大了,也是非常輕鬆,打平壤的話,主要是韓藝的功勞,就是最後的決戰,他狠狠爽了一把,打了一場硬仗。

    韓藝聞言,不禁皺眉道:「蘇將軍,有句不太中聽的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蘇定方正色道:「你但說無妨。」

    韓藝道:「我如今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蘇將軍你的官途不是一帆風順了。」

    這話題轉得,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蘇定方下意識道:「為什麼?」

    韓藝嘆道:「你看人家打仗,丁點功勞,都吹成天大的功勞,而蘇將軍你則是大功化小,小功化無,故此遲遲未得到陞遷啊。」

    蘇定方愣了半響,突然大笑道:「韓尚書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韓藝笑道:「開個玩笑,將軍莫要介懷。」

    「不敢,不敢。」蘇定方對於韓藝還是比較尊重的,他可不敢跟李績一樣,動不動臭小子,他能夠輕易捏死淵男生,韓藝也有能耐令他不好過的,在這官場之中,可不能麻痺大意,於是他又道:「倒是韓尚書真是好手段,這才多久,平壤城就恢復了過來。」

    一旁的劉仁軌心想,那是因為前些日子你不在這裡,你在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

    要知道那平反運動期間,可是非常恐怖的,人人自危,整個平壤城彷彿都被恐怖的陰霾籠罩在內,不是搞這家,就是搞那家,他曾一度對此感到有些不滿,只是他並不知這其實都是韓藝一手締造的,他曾今也懷疑過韓藝,但是隨後就被自己給否定了,因為韓藝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恁地狠心,一把火將就城中的糧草給燒得乾乾淨淨,這古代的糧食那就是命,而且是在戰亂之後。

    再加上那一幫刺客的出現,一切都是天衣無縫,他也不相信這是韓藝弄的。

    「過獎,過獎。」韓藝笑道:「其實我並未做什麼,這一點劉刺史可以作證,我只不過是將百濟那一套,用到這平壤城。」他不願多提此事,於是轉移話題道:「倒是將軍你那邊可還順利?」

    蘇定方道:「倒是順利的,不過我倒是錯誤的估計淵蓋蘇文這個人,高句麗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忠於他,如今他們大勢已去,但是有些人就是寧死不降,還有一些人在得罪淵蓋蘇文死後,竟然組成敢死隊才來偷襲我軍,真是令人感到驚訝。」

    韓藝笑呵呵道:「這其實也並不難以理解,淵蓋蘇文雖然是一個暴徒,但是他幾番抵禦住外敵的入侵,肯定會有相當一部分人崇拜他,視他為神明。相信蘇將軍也聽說我被刺殺的事,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搞平反運動的原因,一定要將這些人給清除,否則的話,是非常危險的,一旦我們離開,他們有可能會死灰復燃的。」

    蘇定方點點頭道:「我當初聽聞此事,可也嚇得一身冷汗,平反運動確實要繼續搞下去。」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哦,差點忘記有件事要跟你說。根據我軍探子所報,不少高句麗的餘孽跑去了新羅,但是我派人去詢問的時候,新羅方面卻將此事否認的一乾二淨。」

    韓藝皺眉道:「此事當真?」

    蘇定方道:「我們的人親眼看到的,不會有錯的。只不過我認為這事,還得韓尚書你去跟新羅交涉。」

    劉仁軌眉頭一沉,道:「這新羅果然是野心不小啊!當初在百濟的時候,新羅就曾收留百濟的大將伯階,而如今又收留淵蓋蘇文的餘孽,這些人可都是反對我的大唐,新羅積蓄這些力量,很明顯,是為日後反抗我大唐做準備,而且新羅一直都覬覦百濟的領土,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說到這裡,他向韓藝道:「韓尚書,咱們可得逼新羅方面將這些人給交出來,決不能讓那些人留在新羅。」

    蘇定方也是稍稍點頭。

    這他們非常有信心,讓新羅將人交出來,畢竟雙方勢力相差這麼大。

    可是韓藝卻是沉吟不語。

    劉仁軌問道:「莫不是韓尚書有另外的打算?」

    韓藝稍稍點頭,道:「不知劉刺史可否想過,為什麼新羅敢在這時候收留淵蓋蘇文的餘孽?」

    劉仁軌稍一沉吟,道:「莫不是因為我大軍已經撤退呢?」

    蘇定方一揮手道:「打新羅可不需要主力在此,給我一萬人,我就能夠滅了它。」

    他太瞭解新羅的實力,就你那兩下子,真不夠看的。

    韓藝道:「我不懷疑蘇將軍的話,可問題是,打下來之後呢?我們連高句麗都未完全控制住,那邊又多一個新羅,我們根本無法佔領,這只會給咱們增添許多麻煩的,這吃東西一下子吃太多了,雖然很爽,但隨後就會消化不良,甚至於引起疾病。我反而認為,這對於我們而言,倒是一件大好事。」

    劉仁軌詫異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如今的高句麗需要的是安定,是恢復,這時候可不能再生亂子,那些餘孽都是誓死效忠淵蓋蘇文的,他們是不可能歸順我大唐,但如果那些人躲到深山老林去,等我們走了之後,他們時不時出來騷擾一下百姓,我們得花很多很多的精力去對付他們,可他們跑到新羅去了,那至少新羅方面會幫我們管著他們的。」

    劉仁軌道:「如果新羅覬覦百濟,甚至於高句麗的領土,它很有可能也會來搗亂,破壞我們對於當地的管制。」

    韓藝笑道:「我正好要約新羅王過來談談結賬的事,到時我會提醒他的,讓他們暫時將那些人給管教好,我估計新羅方面也察覺到自己的軍事力量太差,他們收留百濟、高句麗這些大將,也是打算厲兵秣馬,增強自己的勢力,故此只要我稍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暫時可不敢給我們添亂的,因為相信這一仗過後,他也知道自己是有幾斤幾兩。至於高句麗穩定之後了,呵呵,那麼這些人將會是我們消滅新羅的理由。」

    劉仁軌聽得不禁一驚,道:「原來韓尚書你。」

    「新羅是不可信的,就算他現在可信,誰能保證以後呢?這裡畢竟離中原太遠,來一趟挺不容易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消滅他們,一勞永逸。」

    韓藝話鋒一轉,道:「可不管怎麼樣,新羅現在都是我們的盟友,如果我們大唐在盟友背後捅刀子,這會有損我們的形象,而且,他們收留那些餘孽,也是可以拿出正當的理由,只要他們說那些人都是俘虜,那我們就不好說了,畢竟我們是盟軍,誰的俘虜就歸誰的。

    另外,我們暫時也沒有這個能力去消滅新羅,可不要忘記西北情況目前我們都還不清楚,朝廷的目光也都轉向西北,我們這邊可不能再輕易開戰,否則的話,朝廷也顧不過來,好在新羅就那麼點點大,給他幾年,蘇將軍滅它最多也就是從一萬增到兩萬而已,如果用這點點多出來的糧草,換取幾年的太平,我覺得這真是太值得了。」

    「韓尚書見笑了。」蘇定方連連擺手,又滿懷關心道:「對了,韓尚書可知西北的情況?」

    韓藝搖搖頭道:「如今是冬季,信件來往不太方便,我也不太清楚。」

    蘇定方不禁愁雲滿面。

    劉仁軌突然問道:「韓尚書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韓藝苦笑道:「誰說我不擔心了,我在西北可是下了不少工夫的,現在很有可能白忙一場,但事已至此,擔心也是沒用的。但是如果我們從好得方向想,如今我們已經消滅了高句麗,只要將這邊安頓好,我們就可以專心對付吐蕃,故此,安頓好高句麗,就是對付吐蕃的基礎。」

    蘇定方笑道:「還是韓尚書深謀遠慮啊!」

    他也想開了,要是沒仗打,那他們這些武將幹什麼去,這明天再殺回去就是了。

    韓藝笑道:「非我深謀遠慮,只不過我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我不會告訴你們,每天早上我起床笫一件事,就是祈禱上蒼,祿東讚的計畫失敗。」

    蘇定方、劉仁軌不禁相視一笑,笑意中又帶有一點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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