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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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忐忑的池魚

    韓藝是一大早就進宮,直到臨近傍晚時分,才從兩儀殿出來,這一整日,李治是沒有接見過任何一個人,實在是有太多事要跟韓藝談,而且都還沒有談完,還得繼續交談,因為李績他們只負責打仗,其餘的事,都是韓藝在處理,而且都不是小事。

    韓藝出得兩儀殿,又晃悠悠來到皇城,打算去戶部看看。

    正好遇到官員下班,別看韓藝的名聲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朝野內外都是議論紛紛,但還是有不少官員跟韓藝打招呼,因為這些官員也都知道,韓藝身為戶部尚書,他並未犯什麼錯,只不過家事影響了他,皇帝還是非常器重他的,而且他們還不知道韓藝究竟會留下來,還是回家守孝,這跟長孫無忌可不一樣,說句恭喜也損失不了什麼的。

    不過韓藝也是勉強的應付幾句,沒有與他們怎麼交談,不過大家也能夠諒解,畢竟出了這檔子事,換誰誰也不會開心的。

    「喲!韓尚書回來了!」

    忽聽得一個陰陽怪氣之聲。

    韓藝偏頭一看,微微拱手道:「許侍中。」

    正是許敬宗。

    許敬宗走上前來,笑道:「韓尚書,東征西討,立下恁地大的功勞,真是恭喜啊!」

    韓藝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做聲。

    許敬宗更是開心,嘴上卻非常虛偽道:「令父之事,老夫也略有耳聞,不過韓尚書也無須介懷,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

    這話看著是安慰,但其實就是要將韓藝這不孝之舉,給坐實了,真正的安慰,肯定是跟韓藝說,這是一個意外,非你之過,可他開口便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那不就是說這就是你的錯。

    韓藝心裡當然清楚得很,拱手道:「多謝許侍中良言相告,韓藝一定銘記於心。」

    許敬宗見韓藝面色尷尬,還不敢與他爭論,那種爽感,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又問道:「冒昧問一句,那不知韓尚書有何打算?」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如果不是要打探這個消息,他肯定不會那麼拐彎抹角,上來肯定就是嘲諷,因為韓藝以前學著長孫無忌,經常拿他賣父求榮,賣女求財來挖苦他,這他可都是記著的。

    韓藝道:「多謝許侍中關心,我已經給陛下遞上辭呈,待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就回家鄉守孝。」

    許敬宗一聽這話,開心的都快要腦充血了,他一開始都還擔心著韓藝死賴著不走,如今這個剋星總算是要離開長安了,這兩年之後,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到時你還能不能回來,都是一個未知之數呀,嘴上還假惺惺的說道:「唉自古忠孝難兩全啊!失去韓尚書,真乃我大唐一大損失啊!」

    他高興的就連假惺惺都表現的這麼虛假,人家韓藝只是去守孝兩年,他卻說得韓藝好像不會回來似得,很明顯他就是不想韓藝回來。

    韓藝拱手道:「不敢,不敢,許侍中言重。」說著,他又道:「若是許侍中沒有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我還要去戶部走一趟。」

    許敬宗手一伸,笑道:「請便,請便。」

    「告辭。」

    韓藝拱手一禮,然後便往戶部行去。

    他剛一轉身,許敬宗就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因為韓藝一走,朝中確實也沒有人可以危及到他的地位,他太感謝韓大山,若是可以的話,他都想為韓大山上一炷香。

    來到戶部,剛入大門,門後突然閃出一道人影來,將韓藝嚇得一跳,定眼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張大象,不禁松得一口氣,隨即又納悶道:「大白天的,你埋伏在這裡幹嘛?」

    「韓尚書。」

    張大象尷尬一笑,語氣、眼神都是異常複雜,又是委屈,又是悲傷,又是不甘,總之,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韓藝嘆道:「你都看到呢?」

    張大象點點頭。

    「許敬宗的為人,你還不清楚麼,不要去跟他一般見識。」韓藝揮揮手,便往裡面走去。

    「下官見過韓尚書。」

    「小人見過韓尚書。」

    一些官吏見到韓藝來了,紛紛上來行禮,但是沒有一個人道喜,大家都是神情複雜。

    韓藝也只是稍稍點頭,沒有像以往那般,與他們開開玩笑。

    來到屋內,韓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抬頭一看,見張大象站在面前囁嚅著,便道:「你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張大象吞嚥一口才道:「韓尚書,關於你父親的事你打算如何辦?」

    韓藝道:「就知道你想問這事,我已經給陛下遞上辭呈,等到我處理完手頭之事,就回家鄉守孝。」

    張大象頓時激動道:「你走了,那我怎麼辦?」

    這是張大象各種預想中最壞的結果,沒有之一。

    韓藝納悶道:「你當然是繼續當你的戶部侍郎,我還得將一些任務交予你。」

    張大象都快哭了,最開始韓藝風頭強勁時,他是非常開心,韓藝的地位越穩固,他自然就越安全,可沒有想到噩耗來得如此之快,更加沒有想到,韓藝立下如此大功回來的結果,就是回家守孝,當即也豁出去了,直接道:「我之所以還能留在戶部,全憑韓尚書你,你若走了,我只怕難以在此立足。」

    韓藝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無須懼怕。」

    張大象道:「話雖如此,但是他們不見得我容我在戶部。」

    他本來是跟長孫無忌混得,如今是跟韓藝混得,但不管是長孫無忌,還是韓藝,都是許敬宗一派的眼中釘,肉中刺,扛把子都走了,他對於自己的前途,是充滿了擔憂。

    韓藝道:「那你說怎麼辦?」

    張大象支吾不語。

    韓藝道:「我們身為臣子,但求無愧於心,你擔心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所以做好分內之事就行了,其餘的就不要多想了。」說著,他頓了頓,又道:「其實你多想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我已經奏請陛下,將戶部的事宜統統交予你來處理,尤其是朝廷投資西北的事宜,這些事可是陛下非常關心的,只要你將這些事都給做好,那麼陛下自然會獎賞你,只要陛下相信你,那麼別人想要害你,也是不能夠的。」

    張大象聽得面色緩和幾分,又道:「可是我一個人只怕處理不好。」

    上面沒人,處處受人掣肘,這事咋辦得好。

    韓藝笑道:「這事多半是朝廷與西北商人打交道,大家是按照契約行事,不需看他人臉色,你放心便是,待我守完孝,我還會回來的。」

    這句話對於張大象而言,真是莫大的安慰呀。

    也就兩年,只要挨過這兩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讓他有一個奔頭,總比無止盡的等待要好。

    韓藝又道:「不過在我離開的期間,咱們戶部一定要低調,不要去跟別人爭一日長短,他們要怎麼做,只要陛下點頭了,那就由著他們去,千萬不要他們較勁。」

    張大象點點頭,就算韓藝不這麼說,他也不敢冒頭,如今關隴集團全軍覆沒,他哪裡還敢囂張。

    韓藝又道:「你別老站著,坐坐坐,我還有許多任務要交予你。」

    張大象知道,這些任務就是他的護身符,因為韓藝只會將任務交予他一個人,除他之外,人家也不知道怎麼玩,那麼李治就必須依靠他,這一定得認真聽,他甚至都想拿筆記下來。

    但其實任務跟以前一樣,韓藝已經定下大的框架,張大象只需要執行就行了,這是張大象非常擅長的。

    交代完之後,韓藝又請戶部所有人的吃飯,在席上,又好好的叮囑了他們一番。

    吃過夜飯之後,韓藝沒有蕭府,而是去到了北巷。

    「小藝,二叔對不住你呀!」

    楊林見到韓藝,又是哭得稀里嘩啦的,他真是深感內疚。

    韓藝忙道:「二叔,你這是什麼話,你也不想這樣,這事乃是天災,是沒法抗拒的,你無須感到自責。」

    楊林一邊抹著淚,一邊道:「可是我若不來長安,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韓藝笑道:「二叔,你若不來長安,我倒是會記怪你一輩子的,這事是紙包不住火的,如今我還能有改正的機會,倘若你隱瞞不說,別說這官了,我恐怕連人都不做不了。」說著,他又拍了片楊林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二叔,我沒有怪你,相反,我非常感激你。你且留在這裡待上幾日,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們一塊會揚州。」

    「嗯公,你要回揚州?」

    桑木驚呼道。

    韓藝點點頭道:「我已經遞上辭呈,過一些日子,就得回家守孝了。」

    「我也要跟你一塊回去。」熊弟立刻激動道。

    小野沒有做聲,因為他覺得這是廢話。

    韓藝笑道:「你捨得你的小胖集團。」

    熊弟道:「我也可以在揚州開小胖集團啊!而且,我也要去為我父母守孝。」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自殺了,他非常孝順,但也不懂得什麼守孝,更加要命的是,他碰到韓藝這個對於守孝沒有概念的人,如今他才想到,自己好像也沒有為父母守孝三年,他心裡也一直很不是滋味,這幾日也常常自責。

    韓藝聽得好氣好笑道:「你都這麼說了,我能不帶上你麼。」

    熊弟道:「那是當然,其實我早就想回去看看了。」

    桑木、夢婷他們頓時都蠢蠢欲動啊!

    韓藝察覺他們神色有異,趕忙道:「你們不會都要回揚州守孝吧。」

    桑木訕訕道:「嗯公,我總得跟你一塊回去吧。」

    「這不是廢話麼,你當然不能跟我一塊回去啊!」韓藝沒好氣道:「你跟我一塊回去,那這裡怎麼辦,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我這麼大的家業在這裡,你得幫我守著,你就安心在這裡待著吧,而且這話你當著劉姐說,就不怕傷劉姐的心麼?」

    劉娥狠狠一跺腳,道:「你說我作甚?」

    韓藝呵呵道:「誰讓你們遮遮掩掩的。」

    「你——!」

    劉娥狠狠剜了韓藝一眼。

    夢婷道:「那——那我們呢?」

    韓藝翻著白眼道:「你跟小胖商量,跟我說什麼。」

    熊弟立刻朝著夢婷擠了擠眼。

    夢婷心領神會,也不再作聲了。

    「那我——!」

    夢瑤、夢思異口同聲。

    「喂喂喂,你們這是干什麼?」韓藝趕忙制止她們,道:「拜託!我不是被貶去揚州的,我只不過是回家守孝,守完孝,還得回家繼續當官的,而且也不過就是兩三年而已,你們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得,弄得我都非常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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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夫唱婦隨

    大家猛然反應過來,可不是麼,說到底也就是兩三年而已,雖然這兩三年不是很短,但是韓藝這回出征也有一年出頭,大家也都習慣韓藝不在的日子,兩三年之後,韓藝還會回到長安來的,就當是韓藝出遠門,沒有必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似得。

    其實他們也都是被嚇壞的,外面那些人將韓藝諷刺的聲名狼藉,彷彿山雨欲來,故此,他們都感到非常恐慌。

    但這真不是什麼大事,因為韓藝並未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來,說得嚴重一點,也就是私德問題,他的功勞,他們苦勞,不可能因為此事給抹去的。

    想明白之後,大家也就放鬆下來。

    韓藝又道:「不過我也打算帶一些人去江南,讓江南那些人見識一下咱們正宗的話劇,順便推廣一下鳳飛樓的文化,至於誰跟我一塊去,你們就自己商量一下吧,但是劉姐決計不能去,因為我還得留桑木在這裡。」

    劉姐聽得好生委屈,敢情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安撫桑木啊!要知道這鳳飛樓可還是她建立的。

    韓藝戲虐一笑,又朝著很是尷尬桑木道:「桑木,你跟我來一下。」

    桑木急急點頭,要是韓藝再多調侃幾句,他真的會採取尿遁術的。

    來到屋內,韓藝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凝重之色,他指著面前的椅子,道:「坐吧!」

    桑木坐了下來。

    韓藝道:「桑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此次我回揚州,鳳飛樓的一切事宜,我會全權交予你來管理。」

    桑木忙道:「嗯公請放心,我一定會照看好的。」

    其實一直以來,除了借錢,投資,剩下所有的事都是他在管。

    「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韓藝又道:「但不管怎麼說,我遞上的是辭呈,一旦生效,我就不是戶部尚書了,身上也無一官半職,所以,可能與以前會有一些不同。」

    桑木聽得又變得忐忑起來,買賣上的事,他倒是穩得住,政治上的事,他可是完全不懂了,小心翼翼道:「嗯公,是不是出什麼事呢?」

    「沒出什麼事,你也別太擔憂。」

    韓藝道:「只不過我不是官員,而且身在揚州,許多事我都沒法掌控,而且,這長安內外一直都有人看我不順眼,麻煩肯定會有的。但你只需要記住,只要守住鳳飛樓就行了,不管朝廷有任何政策上的變化,你都要配合朝廷,錢都只是小事,這錢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是切記,不可與人爭鬥,一定安分守己,要保護好鳳飛樓的每一個人。」

    桑木點了點頭,神情也變得慎重起來。

    隨後,韓藝又交代了桑木一些事,但主要是關於金行,因為香水、酒,這些買賣,只需要保住秘方就行,但是金行是金融機構,而且剛好與西北達成許多協議,這其中的操作是非常複雜的,雖然韓藝已經跟西北富商簽訂好契約,但也一定要交代清楚,如果出現嚴重失誤,那就是致命的。

    一直到三更天,桑木才從韓藝屋裡出來。

    「咦?傾城妹子,你還沒有休息?」

    桑木出得房門,見顧傾城坐在院中,不禁問道。

    顧傾城嗯了一聲,隨即柔聲道:「桑木大哥,你快些去休息吧。」

    桑木聽她語氣似有催促之意,不禁愣了下,隨即一手摀住嘴,狼狽而逃。

    他一走,韓藝就出現在門口,鬱悶道:「你難道就不知道我一直在調侃桑木與劉姐麼,你這不是成心給他們報復我的機會嗎?」

    顧傾城笑道:「你是東主,只有你調侃他們的份,他們豈敢調侃你,再者說,你家那位雲城郡主可沒有劉姐那麼好說話。」

    「你算得還真是精明啊!」

    韓藝翻了翻白眼,走上前來,道:「說吧,什麼事?」

    顧傾城不答反問道:「你難道就沒有事跟我說麼?」

    「沒有。」韓藝果斷的回答道。

    顧傾城當即哼了一聲,將臉扭到一邊去了。

    韓藝瞧了她一眼,過得一會兒,才笑道:「我不是說了麼,你們自己商量。」

    「毫無誠意。」顧傾城哼道。

    「你要誠意是吧。沒問題。」韓藝輕咳一聲,正色道:「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顧傾城立刻看向他,笑吟吟道:「你繼續說下去。」

    靠!這女人還真是!韓藝又繼續說道:「我很想帶你一塊去揚州,但是我是一個有婦之夫,不太好明說,只能說借鳳飛樓之名,邀你去揚州,此乃暗度陳倉之計也。你想想看,我是回去守孝的,怎麼可能還搞這麼娛樂的事情,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顧傾城激動道:「當真麼?」

    韓藝當即一翻白眼道:「當然是假的。」

    顧傾城愣了半響,隨即氣得揚起手來,道:「你——!」

    「別動手。」韓藝趕忙喝止住她,又道:「其實也不完全是假的,我一定會帶你去揚州的,畢竟當初慈恩寺一案,你將我也捲入在內,萬一這事給曝光了,那真是無妄之災,我怎敢留你在這裡。」

    顧傾城笑道:「雖然你都是為自己著想,但是這話我聽著也開心,因為這是靠我自己爭取來的,而非是你的施捨。」

    韓藝哼道:「是是是,你厲害,我韓藝沒怕過什麼人,但你一定是其中之一。」

    顧傾城道:「哪裡,哪裡。」

    「真是的,給點陽光,就燦爛。」

    「那是因為你給得少,我當然得抓住每一個機會燦爛一番。」

    韓藝好氣好笑道:「那要不要再給你一點雨露,滋潤一下你。」

    「也好啊!」顧傾城點點頭,又好奇道:「但這雨露如何給?」

    「呃!」

    在鳳飛樓待了一宿,第二日,韓藝又被召入宮中,李治也確實沒有辦法,原本所有事都集中在韓藝一個人身上,但是如今韓藝馬上就要回家為父守孝,他昨晚突然又想到還有一些事忘記詢問韓藝了,所以。

    談了一個上午,才放韓藝離開。

    韓藝又去到元家堡,因為公事的話,他就不出面了,他只是將他的計畫告知李治,由李治出面安排。

    「這真是好事多磨啊!」

    元禧聞言韓藝要回家守孝,不禁嘆了口氣。

    韓藝要能夠當上僕射,對於他們元家真是有著莫大的幫助,因為韓藝與元牡丹的關係沒有幾個人知道,並沒有違反元家一貫的原則,不涉及朝中之事,但同時又有宰相的相助,想想都挺美的,而且,這時候正是元家急速上升的時候,有無韓藝,那真是天壤之別啊。

    韓藝嘆道:「其實這也都怪我,我確實忽略了父親大人,有此報應,我也毫無怨言。只不過。」他突然看向元牡丹,道:「我希望牡丹能夠跟我一塊去。」

    元禧道:「這是當然的,牡丹是你妻子,你回家守孝,她當然也得跟去。」

    元牡丹也是微微一笑,她也已經做好準備。

    元樂突然道:「可是這麼一來,你與牡丹的關係可能就掩蓋不住了。」

    韓藝笑道:「二伯多慮了,誰又會在意一個田舍翁娶了幾位妻子。」

    「哦!對對對。」元樂點點頭,長鬆一口氣,「這樣也好,我早就希望你們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因為他非常喜歡韓藝和元牡丹,他覺得他們夫妻能夠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乃是一件大好事。

    元牡丹卻道:「夫君,我並不在意這些,如果有麻煩的話,就還是不要公開的好,這我真無所謂。」

    她商人出身,名義上面的東西,她真心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只要韓藝好,元家好,她對於名分,看得很淡。

    元禧稍稍點了下頭,但是不明顯,他也覺得這事還得慎重,因為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還是得以大局為重。

    「我會視情況而定的。」韓藝笑著點點頭,又朝著元禧道:「不過大伯,牡丹要跟我去揚州,而元哲如今又在高句麗那邊,一時半會恐怕還回不來,許多事就得勞煩你了。」

    元禧一擺手道:「這可不行,不管怎樣,這規矩是不能壞,我們這些老頭子可不能干預買賣上的事,不過你也放心,我已經快馬讓人去江南將元修給叫回來,讓他來長安主持大局。」

    元家的人都有一些死板,哪怕元鷲也是如此,他雖然玩世不恭,但是這是元家規矩允許的,只不過你年輕的時候,就選擇做一個二世祖,那你就要做到底,故此元鷲只管花錢,從來不管買賣上的事,最多幫元家訓練一些保鏢,僅此而已。

    韓藝點點頭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元禧嘆道:「不過這事來的真是太突然了,我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高句麗那邊的事可都還未弄清楚。」

    韓藝道:「大伯無須擔憂,高句麗那邊已經走上正軌,如計畫那般,元家投出去的錢,換來的基本上是礦,元家只需要將礦都運回國內,或自己用,或賣給商人,其中利潤是非常巨大的。」

    元牡丹突然道:「但是這事還得低調,否則的話,將會招人嫉妒,再加上夫君已經辭去官職,我們元家應該往回收一收。」

    韓藝點點頭道:「這回我支持牡丹。」

    元牡丹先是一愣,隨即略帶辛酸的白了韓藝一眼,她提出過無數次保守的計畫,但統統都被韓藝否決,如今總算是得到韓藝的支持,這真不值得開心,有得只是辛酸。

    元禧也表示認同的點點頭,韓藝一走,這朝廷政策可就沒法預知,當權的又是許敬宗,這可一定得低調,不能太張揚。

    但是韓藝去到揚州,對於元家也不全是壞事,因為元家的大本營已經在往南遷移,主要計畫也是南進計畫,元行也是建在江南,有韓藝跟元牡丹在江南,長安方面反而要輕鬆許多,就直接在揚州指揮,不需要再傳到長安來,只需要告知他們一聲就可以了。

    與元禧他們詳談一番過後,韓藝就與元牡丹便出得議事堂。

    「牡丹,你是不是不想離開長安,畢竟你在這裡耗費了不少的心血。」

    韓藝略顯內疚的向元牡丹說道,因為他知道元牡丹是一個工作狂人,而且對於元家的發展,傾注了不少心血。

    元牡丹道:「這可不是想與不想之事,而是我應盡的責任,難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麼?」

    「當然不是。」

    韓藝頓時展顏一笑,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善解人意的,別問我無衣排第幾,並列第一。」

    元牡丹聽得噗嗤一笑,道:「我才沒打算問,我又不是無衣。」

    「倒也是哦。」韓藝下意識道。

    元牡丹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去到屋內,因為這裡還有一個女人,是韓藝日夜思念的。

    「爹爹!」

    一年多不見,韓蕊已經紮上了兩個小辮子,閃亮亮的大眼睛,粉雕玉琢,惹人疼愛。

    只不過她喊韓藝爹爹時,目光卻有些忐忑的看著元牡丹,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元牡丹身上靠,畢竟韓藝陪韓蕊的時間就還不如韓玄牝,而且玄牝哥性格比較奔放,在蕭府真是橫走著,蕭無衣都拿玄牝哥沒有辦法,而韓蕊相比起來就比較害羞。

    韓藝聽得很是心疼,眼中有些濕潤,在韓蕊粉嫩的臉蛋上親吻了一下,「乖女兒。」又朝著元牡丹道:「記得我回來剛聽到爹爹的消息時,我原以為這是爹爹在抱怨我,但如今我卻覺得這是爹爹在幫我找回我身邊最為寶貴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能夠與你們在梅村長相廝守,不再回長安來了。」

    元牡丹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韓藝真的這麼做,她當然也支持,突然道:「不過這時候我可沒有功夫陪你,我還有許多事要忙。」

    她要去揚州,手頭上也有許多工作要完成交接。

    韓藝用手輕輕刮了下韓蕊的小臉蛋,笑道:「有這位小美女陪我就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6 00:18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交接工作

    楊家。

    「唉想不到當年我將你送來長安,竟還埋下了這麼一個隱患。」

    楊思訥嘆了口氣,其實這事他自己都忘記了,想不到時隔幾年,竟然又被人提起,而且後果這麼嚴重。

    其實他自身也是非常鬱悶,這原本韓藝都已經達到出將入相的地步,這是唐朝官員非常嚮往的,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不管怎樣,韓藝是他女兒的丈夫,雖然沒有幾個人知道,但他當然還是會感到非常開心,這對於他們楊家也有莫大的幫助,就算他日韓藝與楊飛雪的關係曝光,負面影響自然會降低許多,但沒有想到這臨門一腳,給崴了腳,韓藝不但沒有陞官,而且還遞上了辭呈,很快就會回歸平民的身份。而且,這事跟他也有莫大的關係,他一直想方設法幫韓藝辯駁,但反而適得其反,這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也感到一些內疚,因為他才是這事的始作俑者。

    當初不是他保不了韓藝,畢竟他當時是揚州刺史,並且消滅了陳碩真的叛軍,而是因為他不想因為韓藝去得罪秦家,畢竟韓藝當初只是一個田舍兒,這孰重孰輕,是一目瞭然。不過再回過頭來想想,這筆買賣確實比較虧,得虧當時楊老夫人是幫著韓藝的,如果韓藝跟李義府一樣,小肚雞腸,那楊家會非常麻煩。

    韓藝笑道:「楊公無須感到內疚,若是當初楊公沒有將我送到長安來,的確不會有今日之時,因為我現在肯定還是一個田舍翁,所以根本沒有人會關註一個田舍翁是否守孝三年。」

    「韓藝說得是。兒啊,你也無須為此感到自責。」一旁楊老夫人點點頭,她覺得這時候再去談那些事宜,沒有任何意義,於是她又向韓藝問道:「韓藝,那你打算何時回揚州?」

    韓藝道:「晚輩處理完手中的事,就會回揚州去。」說著,他又看向身旁的楊飛雪,道:「不過我希望飛雪能夠跟我一塊回去。」

    楊飛雪與元牡丹一樣,此時也是會心一笑,因為這是一定的,如果她不去的話,那他們的關係肯定就此終結,因為韓藝這回不是去出差,而是去守孝的,作為她的妻子,怎麼可能不去,不管你有怎樣的理由,也大不過韓藝辭去戶部尚書。

    楊思訥略顯擔憂道:「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被人發現?」

    不等韓藝開口,楊老夫人就道:「難道你想飛雪一輩子都偷偷摸摸的跟著韓藝麼?」

    楊思訥訕訕不語,他一直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他無法想像如果關係曝光,他們楊家會面臨什麼,名譽會不會受到傷害,會不會被其他宗親責怪,他沒有經歷過,所以他並不知道。

    韓藝趕緊保證道:「還請老夫人,楊公放心,我不會讓楊家在這事上面受辱的,也不會讓飛雪在這事上面,受到半點委屈,將來我也一定會讓飛雪與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楊思訥忙道:「這可是你說得,你可得記住。」

    韓藝點點頭,他一直覺得這都是他的錯,他理應為此負責。

    但是楊飛雪跟元牡丹一樣,她在得知自己即將要離開長安,也沒有多少工夫陪韓藝,她可也是南郊昭儀學院的院長,而且,她在昭儀學院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她也得去昭儀學院,與其她老師完成交接工作。

    韓藝其實也沒有空,她們都還只是顧著一方,而他卻是身兼數職,他有更多的工作,要完成交接。

    從楊家出來之後,韓藝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賢者六院。

    這賢者六院不比戶部,這是完全出自韓藝之手,韓藝就是賢者六院的根,這根都要走了,當然引起了賢者六院內部的焦慮。

    不過這種事,閻立本、李淳風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們也只能安慰一下韓藝,並且表示將會盡力管理好賢者六院,讓他放心。

    賢者六學本是研究學術的,這是非常緩慢的工作,不是說弄個幾年計畫就能夠幾年完成的,這是一個非常漫長過程,甚至可以說是無休止的,韓藝也沒有什麼可囑咐他們的,就是蕭規曹隨唄,唯獨就是製科科舉這方面,他稍稍囑咐了幾句,他不在,就不要去跟常科爭一日長短,咱們搞自己的就是了,這方面李淳風、閻立本可都不擅長,反正韓藝已經為制科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隨後,他又請其餘的九品院士吃了一個飯,在席間囑咐他們幾句,讓他們好好努力,不能懈怠,待他們回來之時,可是要檢查他們的成績。

    吃過飯後,韓藝又與李淳風、閻立本坐在辦公室內交談著。

    但是他們主要談了的是工部與戶部的合作,包括漕運計畫,以及賢者六院在其中扮演怎樣角色,其實說起來,這都是在韓藝的勢力範圍內。

    「韓院長。」

    正當這時,雲休突然走了進來。

    韓藝笑道:「是雲總呀,什麼事?」

    雲休忐忑的看了看韓藝。

    韓藝笑道:「這裡又沒有外人,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了。」

    雲休這才鼓起勇氣道:「韓院長,我——我能否跟你一塊去揚州?」

    韓藝愣了下,問道:「為何?我記得你是最害怕出門了。」

    雲休急急道:「我不怕,我想要跟你一塊去揚州。」

    李淳風、閻立本都覺得非常詫異,雲休這麼懶的人,竟然願意出遠門,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韓藝心裡非常清楚,因為他非常瞭解雲休。

    雲休當初來到賢者六院,全因韓藝,這世上也只有韓藝能夠百般包容他,不管他做什麼,韓藝從不怪他,一言以蔽之,雲總你開心就好。可一般人哪裡忍得住他的懶惰,他又是那種比較自閉的人,韓藝在他心目中就如同保護神一樣,這保護神走了,他感到是非常害怕。

    「你先出去,我等會去找你。」韓藝突然說道。

    雲休忐忑的看了韓藝一眼,很是失望的點點頭,然後便退了出去。

    韓藝又向李淳風與閻立本道:「二位,雲休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要是賢者六學只是咱們自己人玩的遊戲,那就失去了它的意義,還得繼續推廣,招納更多的天才進來,賢者六學才能發揚光大,故此,咱們不能只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上自吹自擂。」

    李淳風道:「韓尚書莫不是想趁此機會在江南也建一個賢者六院。」

    韓藝點點頭,道:「江南地區可是有著不少的天才,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穫。」

    李淳風點頭道:「這老朽倒是讚同,不過,老朽建議韓尚書還是低調一些,畢竟你回去可是守孝的。」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多謝李太史提醒,我會注意的。」

    其實這事並不是什麼大事,複雜就更加談不上,就是帶一些人過去而已,資金方面,反正韓藝有的是錢,國家撥一塊地就是了,而揚州的扛把子乃是楊展飛,這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韓藝與李淳風他們談妥之後,便打算去找雲休,可是剛出得大門,就見雲休坐在台階上,聰明的雲休才不想來回跑了。

    雲休見到韓藝出來了,都捨不得站起來了,只是回過頭去,眼巴巴的看著韓藝。

    韓藝一語不發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一笑,「其實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帶著你一塊去揚州的。」

    .

    民安局。

    「韓藝,你可不能意氣用事呀,這事又不能怨你,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你犯不著遞上辭呈,臉皮厚點也沒有人會說什麼的。」

    程處亮一見到韓藝,便是垂首頓足,怒其不爭。

    韓藝冷眼看著,一語不發。

    程處亮道:「咋呢?是不是沒有想到,我這麼講義氣。」

    韓藝冷笑道:「你說呢?」

    程處亮哎呀一聲,「沒法子,我老程家都是義字當先,平時歸平時,但這關鍵時候,我一定支持你。」

    「去你的。」

    韓藝哼了一聲,道:「我還不瞭解你麼,我這辭呈一遞上,我就不是皇家特派使,韋兄和李兄,比你可是要精明的多,也就是我這個笨蛋,老是幫你背鍋,你當然捨不得我。」

    韋待價和李思文聽得很不是滋味,你這一句話,我們三個人都被你罵了個遍。

    程處亮委屈道:「你這人也不知好歹,我為你鳴不平,你竟然恁地說我?」

    韓藝道:「如果你待會不問我,等我走了之後,遇到那些涉及朝中大臣之案,民安局該如何處理,我就相信你,並且向你道歉。」

    「不問就不問,你真是太小覷人了。」程處亮怒哼一聲,朝著韋待價道:「待價,你來問。」

    「靠!」

    韓藝當即一番白眼。

    韋待價苦笑一聲,隨即道:「是,我們是要問你,但這也不能怪我們,是你當初將民安局塑造那麼的正義凜然,又是為民服務,又是貴族精神,換做是我們的話,我們可不會這麼幹,你當然不能撂攤子走人,這對於我們而言不公平。」

    雖然韓藝平時很少管民安局的事,但是他對於民安局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涉及到朝中,都是韓藝出面,缺少了這一環,很多問題,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韓藝突然指著程處亮道:「可是這廝太虛偽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程處亮道:「什麼虛偽,我可是真心捨不得你,就算你是一口鍋,我捨不得伴我多日的鍋,也乃人之常情啊!」

    「你贏了!」

    韓藝雙手往上一揚,只想一腳往桌下踹去,讓這廝變成一個太監。

    程處亮道:「那你還不快說。」

    韓藝揮揮手道:「先將你珍藏的酒給拿來。」

    程處亮面色一緊,小聲道:「你爹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喝酒?」

    韓藝哼道:「正是因為如此,我若不將自己灌醉,你哪裡還有心情跟你們談正事。」

    韋待價道:「程二,你就將酒拿出來吧,他再能喝,也就這一回了,何不如他之意。」

    「但他還是會回來的呀!」

    話雖如此,但程處亮還是站起身來,從暗櫃裡面將從程咬金那裡順來的珍藏佳釀給拿了出來。

    等到韓藝喝了一口之後,程處亮道:「這你總可以說了吧。」

    韓藝放下酒杯,道:「其實很簡單,崔義玄半年前不是已經去世了麼,如今御史台掌權是韋思謙,遲早他也會當上御史大夫的,這人你們應該熟悉,剛正不阿,而咱們是民安局,只是處理民事訴訟案,如果牽扯到官員的話,千萬不能隱瞞、包庇,你們應該知道,有許多人不喜歡我們民安局,稍有疏忽,他們肯定會藉題發揮的,但是我們可以跟御史台合作,聯合執法,咱們負責百姓這邊,官員那邊由他們負責。如果實在是搞不定,就將責任推倒御史台那邊。」

    程處亮搓著下巴道:「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可你也知道,韋思謙不是好惹的,弄不好會引火燒身的。」

    韓藝道:「韋思謙的確不是好惹的,但是咱們只要堅決的站在正義這一邊,那他肯定會站在咱們這邊,不需要咱們去求他。」

    韋待價道:「其實官員就算犯案,多半也輪不到咱們出面,主要就是那些大臣的兒子、親人,就好比慈恩寺一案,沒有你在上面周旋,咱們可真不知道怎麼辦。」

    韓藝道:「這也好辦,咱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如果上面下令,那決計不要去勉強,上面說放人那就放人,不要再去跟他們較勁,但一定要讓百姓知道,咱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然,這話不需要你們去說,你們只要不給皇家警察下封口令,他們自然會將消息傳出去的。」

    程處亮立刻道:「這法子不錯,就這麼幹。」

    韓藝笑了一聲,道:「這酒沒白喝你的吧。」

    「 都已經喝了,就算是白喝,我還能讓你吐出來麼。」程處亮哼道。

    韓藝哇了一聲,「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啊!」

    李思文笑了笑,突然響起什麼似得,道:「對了,韓藝,我爹爹這裡兩日,時常念叨著你。」

    放心,我誰都可以不見,但是這老狐狸是一定要見的。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明日我就去拜訪司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6 00:18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王牌

    遊樂園!

    「不玩兩盤?」

    李績指著面前的門球場道。

    韓藝苦笑道:「司空近日一定少有出門吧。」

    李績困惑的看著他。

    韓藝苦笑道:「外面那些人都快將我罵成十惡不赦之徒,我現在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出門都得坐我老丈人的馬車,害怕被人扔臭雞蛋,畢竟如今長安百姓的生活都比較寬裕。若還讓他們看到我在這裡悠閒得打著門球,哇,那他們肯定會用唾沫淹死我的,想想都覺得噁心。」

    李績聽得不禁想笑,但覺得又不太好,只能道:「這事說不怪你,其實也怪你,你平時若不去惹他們,他們今日也不會落井下石,不過你父親之事,老夫倒是覺得怪不得你,倘若沒有你,別得就不說,東征不知要多死多少人,你父親應該感到欣慰,這是一場意外。」

    韓藝笑道:「多謝司空諒解,其實我倒是想學司空你,沒事就打打門球,輕易不出門,出門就要人命,但是我還沒有到這境界,而且我一個田舍兒當宰相,很難不得罪他們。」

    李績愣了下,我什麼時候出門就要人命,但隨後便明白過來,他出門就是為了打仗,打仗當然是要殺人的,指著韓藝道:「看看你嘴臉,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該。」

    韓藝聳聳肩道:「我知道,故此我也認命了,我連辭呈都遞上去了,用不了多久,我就離開長安了。」

    李績終於明白韓藝今日為何這麼囂張,敢明目張膽的諷刺他,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也確實拿他沒有辦法,嘆了口氣,道:「不過說真的,這回遼東戰役,全虧有你,否則的話,進展絕不可能恁地順利,甚至可能功虧一簣,雖然咱們都是為國效力,但是消滅高句麗,對於老夫而眼,意義重大,老夫怎麼也得跟你說一聲謝謝。」

    韓藝道:「這臨別之際,我就不客氣了。」

    李績撫鬚哈哈一笑,又道:「不瞞你說,這回老夫本想全力助你當上宰相,也算是回報你,可是沒有想到,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真是令人感到遺憾啊。」

    韓藝似笑非笑道:「司空這麼做,當真是為了回報我麼?」

    李績愣了愣,呵呵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呀,不錯,老夫確實夾帶著一絲私心。」

    韓藝道:「吐蕃。」

    「正是。」

    李績點點頭,道:「記得我以前就與你說過,要滅吐蕃,必須國內外眾志成城,方可一戰,老夫若還在這裡,那麼全軍就能夠上下一心,可若老夫不在了,契苾何力、阿史那彌射、高侃、程名振等大將,只怕誰也不會服誰,而吐蕃那邊卻是團結在祿東贊身旁,倘若這樣的話,我軍是難以取勝,還有就是國內,有你在的話,老夫也比較放心。」

    韓藝道:「其實陛下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是我告訴陛下,此事不能著急,目前還是得以防守為主,決不能因為戰爭還拖垮國內的發展,這絕非明智之舉。」

    李績聽得是頻頻點頭,道:「你說得不錯,當初隋朝就是這麼垮的,老夫可不想做這千古罪人,故此,你若沒有把握,老夫也不敢奏請陛下對吐蕃開戰,尤其是此戰過後,老夫認為,若沒有你在,這吐蕃是滅不了的。」

    這一次戰爭是李績打得最為輕鬆的,雖然最後關頭,大家都被局勢弄得是暈頭轉向,跟過上車似得,起起伏伏,但是這跟後勤沒有關係,這一次的後勤,三軍將士都非常滿意,他們就只管打,什麼都不用考慮,打完就閃,他們的獎賞都已經記錄在案,回家再算,大家都非常輕鬆,但之後即便繼續採用韓藝這一套方案,可若沒有韓藝本人在,誰也不會放心。

    韓藝毫不謙虛的說道:「那司空可得保重身子,等我回來啊!」

    李績大悅,立刻道:「有你這句話,老夫怎麼也得活到你回來。」

    韓藝又道:「還有一件事,我想拜託司空。」

    李績問道:「什麼事?」

    韓藝道:「就是關於犒賞三軍之事,原本我認為這事應該是我親自來辦,但是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這一回準備了足夠多的賞金,犒賞將士們,主要是給那些陣亡的士兵家屬,將軍的話,都是用要奴隸抵償給他們,但這也比以前的獎賞要多得多。這一筆數目可是不小啊。」

    李績不等他說完,便道:「你是害怕有人剋扣將士們的獎賞?」

    韓藝點點頭。

    李績笑道:「難得你有此心啊!」

    「這喝水不忘挖井人。」韓藝道:「如果沒有發生意外,我可能就當上宰相,但是這些功勞,可都是士兵們用生命拼回來的,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押糧官,我當然得好生報答他們。」

    李績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意,韓藝的這個理念跟他們非常像似,他以前打仗,得到的獎賞,都是分給屬下,他乃豪紳出身,家裡本就有錢,對於錢他看得很淡,點點頭道:「你放心,這事老夫會親自看著的,絕不會允許有人從中渾水摸魚。」

    韓藝拱手道:「多謝司空。」

    李績擺擺手道:「你謝什麼,這本是老夫該做之事,老夫還要為那些士兵多謝你才是。」

    與李績談完之後,韓藝又去到南郊外的作坊視察,當然,這都只是打掩護,他還沒有這麼閒,都這時候了,還跑去作坊視察,他的最終目的地乃是王萱所在的窯洞,如今長孫無忌不在了,他可得事事小心。

    三更時分。

    「你回來了!」

    王萱見到韓藝,雖然面如止水,但是語音中還是有著那麼少許的撥動。

    韓藝一屁股坐在石塌上面,打量了一下王萱,真心覺得自己也該來這裡住住。毫不誇張的說,王萱在這裡,絕對是處於逆生長中,完全看不出歲月從她臉上走過,非但如此,還更顯得嬌豔動人,膚白勝雪,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尤其是那一雙鳳眼,彷彿在這裡經過了洗禮,真是如鑽石一般,純淨無暇,與那些世俗之人是大為不同,真是美不可方物,不禁笑吟吟道:「是不是很想我?」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王萱淡淡的回應道,如今這種話,對於王萱而言,簡直不值一提,完全免疫。

    韓藝翻著白眼道:「你真是越學越倒退了,你趕緊去照照鏡子,就你這臉,跟冰塊似得,都還冒著冷氣,誰敢接近你呀,你這德行,我怎放心讓你出去勾搭陛下。」

    王萱面色兀自平淡,如秋風之過耳,淡淡道:「你現在也沒有打算讓我從這裡走出去。」

    韓藝道:「那你可就錯了,我這回來就是要放你出去的。」

    王萱雙目一睜,彷彿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你——你說什麼?」

    韓藝道:「你沒有聽錯,我這回來是要告訴你,你馬上就要從這裡走出去了。」

    王萱眼中閃過一抹恐慌,隨即狐疑道:「你沒有騙我?」

    以前韓藝經常拿這事來騙她。

    韓藝非常嚴肅道:「我發誓,這回是真的,因為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王萱黛眉一皺,道:「發生什麼事呢?」

    韓藝遲疑不語。

    王萱似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道:「是不是我母親,舅舅他們出事呢?」

    韓藝稍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女人的直覺果然不容小覷呀!稍稍點了下頭,道:「太尉,你舅舅他們已經相繼被武皇后給逼死,來濟也戰死在西北,還有,褚遂良也在前些時候病逝了,另外,我還聽到消息,你母親也在這期間也病逝了,可以這麼說,如今就剩下你與我相依為命。」

    王萱的母親也是在韓媛、長孫無忌死後不久,就去世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積鬱成疾,只不過這事沒有多少人關注。

    「你——你說的是真的?」

    「嗯。」

    韓藝點點頭,道:「你認為我會拿著來開玩笑?但是你也別怪我,我當時在高句麗征戰,我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些事的。」

    王萱當然還不知道長孫無忌上吊自殺的消息,更加不知道韓媛與她母親也都死了,這一連串的打擊,簡直就是全家死光光呀!

    王萱直視韓藝半響,她是多麼得希望韓藝如往常一樣,突然哈哈一笑,說什麼,「騙你的啦!」。但是令她非常失望,韓藝這回只是嘆了口氣。王萱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一晃,就往邊上倒去,幸虧韓藝早有準備,搶上一步,扶住了王萱,但是王萱已經昏厥了過去。

    一個時辰之後,王萱才悠悠醒來,韓藝原本以為她會大哭大鬧,或者拿腦袋去撞牆,但卻沒有想到,王萱只是靜靜坐在臥榻上,一語不發,這反倒是令韓藝更加擔心,正欲開口,王萱突然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韓藝愣了下,道:「你確定自己沒有問題?」

    王萱抬起頭來,凝視著韓藝,眼中兀自是純淨無暇,「我想我以前已經哭得夠多了,但是這對我沒有絲毫的幫助,我的眼淚要留著對付我的仇人。」

    「嗯?」

    「眼淚乃是女人的武器,但不要輕易使用,這不是你教我的麼?」

    「呃是,當然是,說得好,有骨氣。」韓藝點點頭,心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麼有哲理的話?又略顯擔憂的看著王萱,道:「但如果我說,還得再等等呢?」

    王萱道:「我也會繼續等下去,因為現在只有你能夠幫我。」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韓藝稍稍鬆了口氣,道:「不過不用等太久,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因為我馬上也要離開長安了,只能靠你挽回頹勢。」

    王萱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放心,我不是被貶,只是我要回家為父守孝。」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00:20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毒藥與墳墓

    王萱聽得更是困惑不已,她當然打聽過韓藝的身世,畢竟以前韓藝也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據她所知,韓藝父親死了很多年,這時候才想起守孝,未免也太晚了一點吧。

    過得片刻,王萱才問道:「你父親不是......!」

    韓藝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王萱。

    王萱聽得黛眉緊鎖。

    韓藝道:「如今就只要靠你了。」

    王萱好奇道:「可你也只是回家守孝,守完孝,你還是會回來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韓藝搖頭一嘆,道:「你說得雖然不錯,我守完孝的確會回來的。可問題是,我將會辭去所有的官職,那麼我在朝中的勢力,也會大減,畢竟這人走茶涼呀。與之相反的是,武皇后的勢力將會大增,而且,誰知道這期間又會發生什麼呢?這就是需要你的出現,去對付武皇后,決不能讓她過得輕鬆,這擒賊先擒王,只要令武皇后失去陛下的寵信,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

    王萱低眉沉默半響,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堅定,「你打算怎麼做?」

    「記得我之前就與你說過,我對此早已經有安排。」韓藝道:「而所謂的安排就是我很多年前就在秦淮河安排一個歌妓,如今在那邊已經是大有名氣,我會讓那名歌妓來洛陽,到時直接讓你去代替她。」

    王萱驚訝道:「這如何能行?」

    韓藝笑道:「沒有什麼不行的,這名歌妓跟顧傾城一樣,一直都是用面紗遮住臉的,聲音、眉宇都與你有幾分像似,而且我是讓人按照你的習慣來訓練她的,並且將她保護得非常嚴密,除了我的人之外,從未有人近看過她,也沒有客人與之交談過,她是靠才情和歌聲出名的,故此即便武皇后派人去查,她也查不出什麼來的,畢竟我可是花了幾年來布這個局。」

    王萱螓首輕搖道:「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即便你要讓我扮作一個歌妓,那我可以直接以歌妓的身份出現便是了,又何許多此一舉。」

    韓藝道:「這當然是為了掩飾你的身份,幾年你才剛剛被燒死,是不可能出現在秦淮河的,但如果你突然出現,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的身世。」

    王萱思索片刻,稍稍點了下頭,道:「那之後我又該怎麼做呢?」

    韓藝道:「接下來就是等待機會跟陛下見面,在與陛下見面之前,是決計不能讓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因為你一旦露出真面目,唯一可以保住你的,就是陛下,故此,陛下一定要是第一個見到你真面目的人。」

    王萱聞言,不禁苦笑道:「你認為我陛下會保我?」

    「會!一定會!」韓藝肯定道。

    王萱道:「你為何恁地篤定。」

    韓藝笑道:「陛下之前討厭你,主要是兩點,第一,他本來就沒有愛過你,你們只是政治聯姻而已。第二,你是跟太尉一邊的,這其實是陛下要廢你的主要原因。第一點的話,已經被內疚給消除了。這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畢竟是陛下的結髮夫妻,也跟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這也是為什麼當年你被燒死時,陛下還你流過淚,當然,這也並不代表陛下是喜歡你的,就算是條狗,跟在身邊這麼多年,若是不幸遇到意外,主人也會感到傷心的。」

    王萱看了眼韓藝,過得片刻,她又輕輕將臉偏過去。

    韓藝笑道:「不用懷疑,我就是故意這麼說,不過你的反應令我非常滿意,只有這種冷淡的反應,才能讓你往裡面添加更多的情緒,如果你剛才方才發怒的話,你的內心都會被真實的憤怒佔據,你無法添加更多的虛假的情緒在裡面,那麼你就沒法掩飾自己。你要記住,出了這個洞,王萱就已經死了,永遠不可能再活過來,你將是一名德藝雙馨的歌妓,你可能會見到許多你無法想像的場景。」

    王萱點點頭道:「你不用解釋,我都已經習慣了。」

    「呃...好吧。言歸正傳。」韓藝道:「所以當陛下見到你,他一定會將對於王萱的內疚,加於在你身上,那麼陛下就會保護你,別小看這種內疚的情緒,它甚至會令皇帝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因為根據人性而言,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任何人都不去會接受第二次的失去,因此,失而復得的東西是最為寶貴的。

    當然,最為主要的就是,太尉、你舅舅、褚遂良他們都已經死了,你得存在不會再對陛下造成任何威脅,只會對武皇后造成威脅,故此你在陛下眼中是沒有任何威脅的,那麼以個人私心而言,陛下保你也是沒有任何顧慮的。」

    王萱輕輕點了下頭,道:「那麼等到我見到陛下之後,又該如何獲得陛下的青睞呢?」

    「這就是關鍵所在。」

    韓藝道:「當初武皇后從感業寺回到宮中,憑藉的是自身的努力和智慧,但你不是武皇后,你再偽裝,也不可能偽裝得跟武皇后一樣聰明,一樣功於心計----這是事實,天賦這東西,不是說有就能有的,你要勇於接受才是。」

    王萱嗯了一聲。

    「很好。」韓藝點點頭,道:「那麼武皇后的路線,是不適合你的。你就得反其道而行,用女人的純真和善良去打動陛下。」

    王萱有些質疑道:「純真善良能夠對付那妖婦?」

    韓藝搖搖頭道:「記住,你要拋開武皇后,她對於你而言,只是皇后,就如她在每個百姓心中的印象,你的目的是打動陛下,只要陛下保你,那麼武皇后就拿你沒有辦法。然而,對於陛下而言,身邊不缺乏美女,也不缺乏賢內助,陛下身邊缺少的就是純真和善良,你以前也是皇后,你應該知道那後宮就是龍潭虎穴,每個妃子都功於心計,但後宮乃是陛下的家,將心比心,每天回到家,都充滿著勾心鬥角,陛下心裡一定很嚮往一個溫暖避風港,此乃人之常情。

    而你,就是要充當這個避風港,所以你一定要記住,當你出了這洞,你就要忘記仇恨,忘記王萱,忘記一切,你才能做到純真善良。」

    王萱道:「但就算如此,我只是一個歌妓,如何能夠取代武皇后。」

    韓藝笑道:「我記得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因此,只要我們利用好這一點,你與陛下之間的差距,反而會變得非常迷人的關係。就好比你站在一條大河邊上,但你從未去過對岸,你永遠都會想知道,河對岸的事情,陛下也沒有跟一個民間歌妓談過戀愛。而且,我會儘量挑選一個恰當的時機,也就是當陛下需要跟人傾訴的時候,甚至於陛下與武皇后發生矛盾的時候。

    但是如果真的讓我們找到這麼一個時機,你要做的事,就是幫助陛下與武皇后緩和關係。」

    「為何?」

    王萱聽得很是不解。

    韓藝道:「因為你不是王萱,你只是一個善良的女人,這寧拆十座廟,也勿拆一樁婚,你當然要幫助他們夫婦和好如初。不過以我對於武皇后的瞭解,你的好心,換不來她的諒解,她一定會想辦法置你於死地的,故此,你表現的越善良動人,武皇后將會越被動,這就叫做邪惡戰勝不了正義。」

    王萱恍然大悟,隨即又帶著一絲懼怕的看著韓藝。

    韓藝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很陰險?其實你也可以反過來想想,如果我不是這麼聰明,那我們現在謀劃的就是一樁自殺事件。」

    王萱收回目光來,淡淡道:「我也沒有說你聰明。」

    韓藝尷尬一笑,又道:「那陰險呢?」

    王萱沉默以對。

    「明白。」

    韓藝聳聳肩,道:「可見我們的關係是多麼的純潔,因為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展現出我最為邪惡的一面,目的就是希望我們的關係能夠保持一如既往單純性。」

    王萱反問道:「你還有另一面麼?」

    韓藝愣了下,站起身來,道:「你還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吧。」

    王萱道:「那你之前浪費在我身上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言之有理。」

    韓藝又坐了下來。

    王萱微微翻了下白眼。

    韓藝嘆了口氣,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看來你對我也有一些瞭解了。」

    「但遠不及你。」

    「你知道就再好不過了。」韓藝神色一斂,又正色道:「既然你都可以忘記你對武皇后的仇恨,那麼其餘的事,就更加不用多說,你一定要記住,要用純真善良的心去打動皇帝,任何事都是如此,不要帶有一點點心計,那是武皇后玩法,你是玩不來的。在陛下面前,你要儘量展現你的琴棋書畫,那麼你在陛下身邊將會是獨一無二的女人,唯有如此,你才有機會重新回到皇宮,贏回你失去的一切,不,應該是你想要的一切,因為屆時你已經不是王萱了。」

    王萱道:「如果真如你所言,我們成功了,那我應該怎麼報答你?」

    「以身相許?呵呵,開玩笑的。其實你能夠成功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而且,在很久以前,我就不需要別人的施捨,哪怕是報答,我也喜歡自己去取,給不給由不得你。」韓藝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份資料來,「這便是那名歌妓最為詳細的資料,你一定要熟背下來,並且融入自身的血液裡面,讓王萱安息吧。」

    王萱接過那份資料來,問道:「你就不擔心,一旦我被人試穿,你也會受到連累麼?」

    韓藝不答反問道:「你恨武皇后嗎?」

    王萱道:「你們說呢」

    韓藝道:「那麼如果你失敗了,你會去連累這個世上唯一能夠為你報仇雪恨的人嗎?」

    王萱沉默片刻,道:「我需要一包毒藥。」

    韓藝愣了愣,隨即道:「行,我會幫你準備的。」

    王萱道:「我還需要你幫我準備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個墳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7 00:20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拜自己的墓

    潔白的月光,灑在山間,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動聽的蛐蛐鳴叫聲,粗重的男人喘息聲。

    「呼呼雖然我是一個田舍兒,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怎麼拿過鋤頭。」

    韓藝站在半山上,揮舞著鋤頭,汗如雨下,大口得喘著粗氣,時不時看一眼身邊這個靜若仙子的女人,不停的抱怨著,「為什麼你的墳墓,要讓我來挖,這太不公平了!」

    王萱淡淡道:「你見過誰的墳墓是自己挖的?」

    韓藝眨了眨眼,點頭道:「說的也是哦。」

    他又努力的挖了起來。

    過得一會兒,韓藝扶著鋤頭,下巴抵在鋤把上,指著面前的小坑,喘著氣道:「怎麼樣?這你總滿意了吧。地方開闊,宜居,南北通透,不會當西曬,周邊也沒有鄰居,一梯一戶,絕不會感到擁擠,還有,還有總之,你不要奢望我再挖大一點。」

    王萱根本沒有搭理他,輕輕跪了下來,雙手將一整套整整齊齊的衣冠,小心翼翼的放入坑中,並且偷偷放入了一滴清淚,凝視半響,才站起身來,然後看向韓藝。

    韓藝一本正經道:「其實你可以將你身上這一套也埋了,我覺得嗯這更加有意義,反正大晚上的,也沒有人偷看。你認為呢?」

    王萱淡淡道:「我認為你很下流。」

    「!真是不識好人心。」

    韓藝嘴裡嘀咕一句,又推動著鋤頭,將坑填滿。

    王萱突然問道:「你說將來會有人來祭拜她嗎?」

    韓藝聳聳肩道:「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會來。」

    王萱問道:「為何?」

    韓藝嗨呀一聲,「拜託!她哪有你這麼可愛動人。」

    王萱愣了愣,隨即神情黯然道:「是呀,她一直都惹人討厭,想來也不會有人記住她的。」

    「要說到討厭,她算得了什麼,在這天地之間,我自問沒有人更比我討人厭了。」韓藝一臉傲嬌道。

    王萱抿唇一笑,道:「你嘴上雖然經常胡言亂語,但其實你心裡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韓藝溫聲道:「美女,我是讓人討厭,但是你要明白,那些討厭我的人都是出於純粹嫉妒,因為我實在太完美了,不管是樣貌,還是才情,只有庸才才不招人妒忌,像我這麼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讓人討厭?當然,只有男人討厭我,絕大多數女人都非常喜歡我的,因此才送了我婦女之友的稱號,這你應該聽過。」

    「你說得不錯。」王萱輕輕點了下頭,玉指指向衣冠冢,「她也是如你一般。」

    韓藝猛吸一口冷氣,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不要臉。」

    王萱道:「跟我師父學得。」

    「師父?」

    韓藝一愣,隨即期期艾艾道:「我還能否見到王萱,我突然發現我很想念她了。」

    王萱抿唇一笑,卻猶如山間綻放的冰山雪蓮,美麗動人,饒是韓藝不禁看得有些痴呆。

    王萱瞥了眼有些愣神的韓藝,不禁莞爾一笑道:「看來你還是喜歡現在的我。」

    韓藝一怔,自知失態,不覺有些尷尬。

    王萱得意一笑,往坡下走去。

    韓藝皺了皺眉,md!我就究竟訓練出一個怎樣的女人啊!

    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二人自然不會這麼早就回洞中去。韓藝與王萱並肩行走在山間小道上,韓藝一直都在注意王萱的神情,因為她此刻的神情與前幾次是大不一樣,前幾次王萱出來,神情都是有些開心、忐忑、期待,甚至於害怕。

    但是這一回完全不同,王萱臉上充滿了自信,綻放著光彩,就好像要告訴天下人,該我上場了。

    弄得韓藝都不知道這究竟是誰在利用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尉,我舅舅他們難逃這一劫。」王萱突然說道。

    韓藝一時沒有注意,不禁問道:「你說什麼?」

    王萱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凝視著他的臉。

    韓藝聳了下肩道:「不能說早就知道,但是有這種預感,實不相瞞,不僅是我,就連太尉也有這種預感,因為官場講究的就是斬草除根。」

    王萱道:「可我說得是你。」

    韓藝道:「我不是說了麼,我是有這預感,只不過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發生,畢竟太尉是陛下的親舅舅。」

    王萱凝視韓藝片刻,便收回目光,低眉不語。

    韓藝好奇道:「你為何這麼問?」

    王萱道:「我感覺這一切都是你計畫好的。」

    韓藝詫異道:「此話怎講?」

    王萱道:「因為即便你在長安的時候,一年倒頭也難得來這裡幾趟,雖然你的確教了我不少,但是我現在出去,跟我一年前出去,並沒有什麼分別。然而,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舅舅死了,我真的會有些害怕,有些恐慌,但是如今我絲毫不感到害怕,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這個時機讓我出去,無疑是最適合的。所以,我方才在想,你是不是一直在等這個時機,如果是的,那麼這一切應該都在你的預計之中。」

    韓藝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更加放心,因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厲害,我之所以急於讓你出去,乃是因為局勢所迫,我需要你去對付武皇后,如果你對付不了她,那麼等到我再回到長安,就更加拿她沒有辦法,這一點,我在方才就已經說過了。」

    王萱道:「這一點也令我非常好奇,其實你與武皇后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如今太尉已經去世,唯有我知道你們的關係,如果你殺人滅口,那麼你將來便可藉著武皇后飛黃騰達,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

    韓藝遲疑片刻,道:「我想是因為我害怕吧。」

    王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韓藝道:「首先,你能保證太尉沒有對我留有後手麼?換而言之,這世上也許不止是你知道我與太尉的關係。其次,武皇后展現出來的手段,令我感到非常恐懼,她實在是太狠了一點,只要是她的敵人,她就會一定斬草除根,我也不敢保證,將來我不會得罪她,而且我與太尉又有這麼一層關係,如果讓她知道,我就完了,我與我的親人,都將會死無葬身之地,與其寄望於對方,還不如將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最後,她所表現出來的野心,也令我感到非常擔憂。」

    王萱道:「那你憑什麼認為我取代她之後,不會變得跟她一樣。」

    韓藝道:「在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不曾擔心過這一點,正如我前面說得那樣,要玩心計,你不是武皇后的對手,你只能用純真和善良去打動皇帝,如果你跟武皇后選擇一個做敵人的話,我會毫不猶豫選擇你,但是如今的話,倒是有一些擔心。」

    「嗯?」

    王萱斜眸看向他。

    韓藝道:「因為咬人的狗兒不露齒。」

    「你才是狗。」王萱狠狠的回擊道。

    韓藝愣了愣,傷心道:「萱,你真的變了,而且變得如此之快,以前我罵你,你是從不會回嘴的。還是說,你以前根本就是裝的?」

    王萱只覺一陣惡寒,不答反問道:「那我們剛剛埋葬的是誰?」

    「但是我也沒說你要死得這麼快啊!而且,就算以前的王萱死了,但我希望見到的是一個純真善良的美女,可你剛剛說得那些話,跟武皇后完全是一個套路來的。」

    「也許是沒有死透吧。不過這不正合你意嗎?」

    「不,你要就復活,要就死透。」韓藝苦惱道。

    王萱輕輕一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與你為敵的。」

    韓藝道:「雖然我很開心,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王萱道:「因為你比皇后還要可怕。」

    韓藝聽得一驚,從妖婦又變成了皇后,而且是如此的自然,他真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傷心,只能說以前的王萱真的已經死了,問道:「這是褒還是貶?」

    王萱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說得那些話,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但是我真的無法辯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想我更加瞭解皇后,而非是你,因此,你讓我感到更加害怕。」

    韓藝愣了好一會兒,隨即笑道:「真也好,假也罷,其實這都不重要,未必你當初留在這裡,是因為我騙你?未必你如今要從這裡走出去,也是因為我騙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出於自願,那麼我說得是真,還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萱笑道:「這就是所謂的相互利用。」

    韓藝呵呵道:「我更喜歡這種關係,因為這才符合契約精神,我們都將會各有所得。」

    王萱突然停了下來,仰望著夏天獨有的璀璨的星空,心裡默默祈禱著,舅舅,請你一定要保佑萱兒。

    韓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暗自一嘆,女人真是善變呀!下回還是儘量不要跟女人合作。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什麼來似得,「對了,在你出去之前,我得稍微侵犯一下你的身體。」

    王萱震驚的看著韓藝,只覺自己聽錯了。

    韓藝笑道:「別誤會,我只是要在你的臉上點一個痣,外貌上有一點點不同,其實是最好的掩飾,尤其對面坐著的是你的前夫。你大可放心,不會毀你的容,因為我可是一個易容高手,一般人我都不告訴。」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7 17:11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最佳助手




    在最開始,不,應該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其實王萱都不在韓藝的計劃中,雖然韓藝好些年就在為此布局,但是對於他而言,這個局其實並不難布置,不需要花很多的功夫,等於韓藝是想將王萱作為一個替補,現在放在飲水機旁,至於用不用,韓藝一直都沒有確定,因為這一步棋,是建立在愛情上面的,而愛情在情感中,是最充滿不確定性的,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東西,很多人在愛情方面,都不知不覺的假戲真做。

    感情既是老千善於利用的,但同樣也是老千非常忌憚的。

    故此,許多老千在欺騙感情上面,通常都是親自上陣,由自己來掌控。但是韓藝的這一步棋,是利用別人的愛情,王萱也不是一個老千,這個他就沒法控制,故此風險性是非常大的。而且韓藝自己基本上不玩這一套,他們那個團隊也不是走這個路線的,他們喜歡用虛擬的公司,虛擬股票,甚至於武器商、石油商的身份去騙人。

    韓藝一直都在猶豫走不走這一步棋,直到局勢一步步的變化,以及他對於李治、武媚娘他們的了解,讓他認為武媚娘既然是通過愛情上位的,就必須要在這方面給予她重創,方能有效的打擊她。

    由此可見,即便是對於老千而言,也是左手風險,右手利益,掂量著看,沒有說完美的騙局。

    只不過韓藝最終還是認為,這一步棋,利益高於風險,因此,他決定打出了這一張關鍵牌來。

    而對於王萱而言,尤其是現在,除了她自己,她沒有任何的籌碼,不管是跟任何人交易,哪怕是魔鬼,她唯一籌碼,就是她自己,她沒有別的選擇,她之前還有所寄望的人,如今都已經死了,這就促使她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此時此刻的心態反而就放松了,她沒有可怕的,她都敢各種諷刺韓藝,她連自己的都埋了,她還有什麼可輸的,她還需要怕什麼,應該是韓藝怕她才是

    .

    御花園。

    「如果你再不來的話,我可就要去北巷找你了。」

    武媚娘一邊走在鵝暖石鋪成的小道上,一邊向身旁的韓藝「抱怨」道。

    韓藝忙道:「還望皇後見諒。皇後當年對於臣的知遇之恩,臣是沒齒難忘,臣怎會不來與皇後親自道別,只是因為臣馬上就要離開長安,陛下讓臣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回家守孝,故此臣今日才來向皇後道別。」

    如果他不來跟武媚娘道別,那武媚娘肯定知道,他已經察覺到了,因為他們表面上還是盟友關系,故此,韓藝是一定會來見武媚娘的,雖然他們雙方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從盟友變成了敵人,但是這一出戲還得繼續演下去,因為他們暫時都沒把握打倒對方,而且政治也並不是零和的游戲。

    「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武媚娘稍顯「責怪」的看了眼韓藝,又嘆道:「關於你父親的事,我也都聽說,不瞞你說,我跟陛下都很為你感到惋惜的,如果沒有出這事,以你立下的功勞,足以出任中書令,可惜!」

    說著,她是幽幽一嘆。

    她是真的很惋惜,這麼好一個機會,竟然就這麼溜走了。

    韓藝道:「多謝皇後的支持,不過臣倒是不這麼看。聖人雲,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臣認為這定是上蒼認為臣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故此,才會借臣父親之口,告訴臣,許多事都還得一步步來,一飛衝天,未必就是好事。」

    武媚娘稍感詫異道:「很難想像,你是會這般想,我記得你不是一個信命的人,還是,你只是出於謙虛?」

    韓藝搖搖頭道:「皇後了解臣的,臣可不是一個謙虛的人,也的確不是一個信命的人,如果信命的話,臣此時此刻應該在家種田,但是這事太奇妙了,才會令臣有這麼一個想法。」

    武媚娘好奇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皇後可還記得,臣當初因何入仕的?」

    「是因為。」武媚娘突然鳳目一睜,「洪流。」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因為當時那一場洪流,臣才能夠入仕,如果沒有那一場洪流,就算臣再努力,恐怕也不會這麼順利。巧合的是,此事也是源於一場大雨。其實當臣聽到這個消息時,確實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首先,這與臣預計有些不一樣,誰都想出將入相,名垂青史,但是臣也突然發覺自己確確實實愧對自己的父親,當時也是非常糾結的。直到臣想到當年那一場山洪,臣終於釋然了,乘洪入仕,乘洪致仕,讓臣覺得有些事的確是命中注定的,是強求不得的,既然如此,何不隨波逐流。」

    他說得不錯,是老天在幫他啊!武媚娘本來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如今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什麼上天要幫他,道:「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能夠這麼想,我就感到非常放心了,你如今還很年輕,待守完孝,陛下還會找你回來的。」

    韓藝只是笑了笑,這個問題他可不好回答。

    武媚娘又是感慨道:「自從那一場山洪後,你一直是我最為信賴的幫手,在我身邊幫我出謀劃策,一直到如今都是,並且屢屢獲得不俗的效果,不瞞你說,在你面前,我就連說話都要放松一些,有些不方便與其他人說得,但可以與你說,可以說,若是沒有你相助,我也無法挫敗這麼多的強敵。然而,如今的局面,對於我而言,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的心腹大患皆已經都倒下了。在這時候,我真是需要你在旁提醒我,只可惜,你馬上就得離開長安,但此時此刻我非常希望能夠聽聽你的建議?」

    韓藝正色道:「臣回來不久,許多事都沒有參與,沒法幫助皇後顧到方方面面,臣就說說自己的看法,皇後作為參考即可。」

    武媚娘笑著點點頭。

    韓藝道:「臣以為皇後當下最需要做的事,乃是鞏固自己的地位,畢竟這一切都來得非常不容易。」

    武媚娘點點頭,又稍顯期待的看著韓藝。

    韓藝繼續說道:「而最重要的就是三點,其一,太子。」

    武媚娘眼中精芒一閃,這要是以前,她非常欣慰,如今的韓藝提到太子,她反而感到有些緊張。

    又聽韓藝說道:「臣對於太子是非常看好的,因為太子所表現出來的天賦,以及待人處事,都是非常非常難得的,培養好太子,對於皇後而言,是意義重大,但是自古以來,太子都是大臣巴結的對像,可是這會引發很多的問題,故此皇後一定要注重培養太子,莫要讓那些大臣將太子帶入歧途,畢竟太子此時還非常年幼。」

    武媚娘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點點頭,笑道:「難道你能夠如此為太子考慮。」

    韓藝笑道:「皇後言重了,臣畢竟是太子的朋友,幸好是朋友,若是老師的話,臣真的無顏面對太子,因為不管怎麼說,臣始終是忽略了父親大人,枉為人子,光憑在這一點,臣就沒法為人師表,而朋友之間,是相互幫助的。」

    武媚娘笑掩唇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你待會若不去跟太子道別,他肯定會很傷心的。」

    「臣一定會去跟太子道別的。」

    韓藝笑了笑,又繼續道:「其二,就是皇後你的名望,當初皇後聽從了臣的建議,走了一條有別於其他皇後的親民路線,而且皇後的努力、奮鬥、堅持,也會令百姓視皇後為榜樣。我覺得這對於皇後而言,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決不能輕易放棄,而且,如果皇後現在就放棄的話,那麼百姓就會想,長孫無忌他們一走,皇後你就他們會認為皇後是在利用他們,是非常的虛偽,皇後應該繼續推廣昭儀學院,臣剛好也向陛下建議,在犒賞三軍時,將昭儀學院作為一種獎賞,皇後應該利用好這昭儀學院。」

    「這事我也聽陛下說了,我也是非常贊成的,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武媚娘笑著點點頭,又道:「你說得不錯,這雖然不是什麼困難之事,但人們往往就是容易忽略這些看似微不足道事,結果也就敗在這上面,我會將你這一番話銘記於心」

    韓藝道:「這最後,就得老調重彈,也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標,也是所有爭鬥的源泉,就是那士庶之爭。長孫無忌雖死,但不代表這一切的終結。士族始終會堅持去維護自己的地位,關於這一點,他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而皇後你的光芒越是強盛,他們就會越覺得刺眼,因為只要皇後你還在位,那就是對於士族最大的反對。這太遠的年代臣不是很清楚,但是從前朝到如今,可還從未出現過小姓皇後,獨孤氏、蕭氏、竇氏、長孫氏、王氏,全都是大姓出身。

    關於這一點,其實臣已經為皇後提供了非常上佳的素材。這幾年,臣很少去跟士族發生什麼衝突,而且近年更是在外征戰,但是如今那些罵臣的,可都是士族,這就是因為臣出身不好,如果臣這種出身都能夠當上宰相的話,那士族和庶族也就沒有分別,因此他們一有機會,就一定會攻擊臣的,不是因為臣與他們的個人恩怨,歸根結底,還是士庶之爭。」

    武媚娘聽得沉思起來,過得半響,她才道:「那我又該如何應對?」

    韓藝道:「士庶之爭不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而是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形成的,故此不可能如比武一般,大家一決勝負,這肯定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臣在這方面,一直堅持著兩點,就是科舉與商人。科舉能夠幫助庶族進入朝中,削弱士族在朝中的權力,而商人勢力能夠用平衡士族在民間的威望,這必須要雙管齊下,方能有效的平衡士庶,而當二者趨於平衡,即便有爭鬥,也不再是士庶之爭。」

    韓藝在說的時候,武媚娘一直都在認真思索著,沒有半點敷衍的神色,韓藝說完有一會兒,她才感慨道:「李義府、許敬宗等人雖然才華橫溢,但他們有一點始終比不上你,就是遠沒有你看得那麼長遠,每回聽完你的建議,我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皇後過獎了。」韓藝微微頷首道。

    武媚娘微微一笑,情真意切道:「你可得早點回來呀!」

    韓藝拱手一禮。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8 00:30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百年樹人

    武媚娘看著韓藝離去的背影,突然黛眉一皺,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之色,心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怎又將他視作自己人,他可是長孫無忌的人呀!

    念及至此,她不禁凝眉思索起來。

    她是猛然醒悟過來的,也就是說,方才她在不知不覺中,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當初無話不談的盟友關係,這種感覺是非常奇怪,因為她可是非常痛恨韓藝的背叛。

    「難怪我一直都沒有懷疑他,想來就是因為如此。」

    武媚娘突然喃喃自語著。

    她可是非常精明的,韓藝提到的這三點,確確實實都是一針見血,對於她有著莫大的幫助,故此她才會聽得如此專注,而且是在非常認真思考的韓藝的建議,甚至於她已經在考慮如何進行這三個建議,可如果是敵人的話,又怎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幫助她?

    可韓藝就是她的敵人呀!

    這也是她感到非常奇怪的地方,其實一直以來,韓藝給她提得建議,都是對於她有利的,不是說要害她,否則的話,她早就有所察覺。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是真心在幫我,是我誤會他呢?不不不如果他是真心助我,那麼長孫無忌也應該有所察覺,長孫無忌又怎麼容得下他?另外,他到底還是保住了裴行儉、趙持滿、王方翼等人,並且早早就安排他們到關鍵的地方,如此他們三人立下如此大功,度過了這一場危機,這是一定是他跟長孫無忌早就計畫好的,不然的話,長孫無忌也不可能一點反抗都沒有。他一定是在謀劃什麼,可他究竟在謀劃什麼呢?」

    武媚娘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仔細回憶著韓藝方才說得那麼些話,希望能夠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忽然,她雙目一睜,小吸一口冷氣,「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其實關鍵根本不是士庶之爭,亦非是昭儀學院,而是他的政策,只要陛下與我都認同他的政策,都採納他的政策,那麼我們就還是非常需要他,就如同這一次的西北戰役,只有他才能去安撫西北,因為整個西北計畫都是他提出來的,如此的話,他就能立於不敗之地。這小子果真是狡猾透頂,表面上看,他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為了陛下,為了我,但實際上這一切對於他才是最有利的。」

    想到這裡,她心中豁然開朗,瞇了瞇眼,突然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不過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方才也已經將你的弱點告知了我,我絕不會再讓你回到長安來。」

    而韓藝出得禦花園,便趕去了東宮。

    「韓藝,你來了!」

    李弘見到韓藝,興奮的跑到韓藝身前,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找我。」

    韓藝先是拱手一禮,隨後笑道:「我怎麼可能不來找殿下,畢竟我們是朋友,我如今可是非常需要朋友的安慰的。」

    李弘聽得很是開心,急忙道:「你放心,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不怪你,若是你在長安貪圖享樂,忘記了父親,那自然是不孝,可你一直以來都在國家東奔西走,如今又為國家立下這麼大的功勞,這決計怪不得你,我也沒有因此看不起你。」

    「真是理解萬歲啊!」韓藝非常浮誇的抹了抹眼角。

    李弘樂呵呵直笑。

    韓藝笑道:「殿下,今日天氣不錯,別老是待在屋裡,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

    李弘用力的點了點腦袋。

    二人出得宮殿,來到外面的草地上。

    「韓藝,其實你不用急著回去的,父皇和國家都還很需要你的。」李弘顯得很不捨。

    韓藝道:「這就是問題所在。」

    李弘一臉好奇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殿下方才說這事怨不得我,如果我是一個外人,我也會這麼想。可這事究竟我有沒有過錯,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不瞞殿下,我一直都認為,應該在長輩還在世的時候,珍惜與他們相處的時光,好好孝順他們,而非是在長輩死後,那一切都晚了,孝順與否,其實是在於自己的心,而非是逼迫,道德約束,亦或者是做給別人看的。

    如果我心裡一直惦記著父親大人,一直想著沒有為父親大人守孝三年,並且對此懷有內疚之心,但我確實抽不出空來回家祭拜父親,那我的確可以做到問心無愧,縱使外面的人如何罵我,我都能夠坦蕩蕩的面對,正如殿下你方才所言,我也是在為國出力,為君分憂。」

    李弘好奇道: 「難道不是如此麼?」

    韓藝嘆了口氣,點頭道:「我也希望是這樣,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的確沒有記著這事,甚至於都忘記父親大人孤 零的在揚州,週邊也沒有一個親人照顧,如果我心裡惦記著父親大人,期間我肯定會帶著妻兒回家看看的,我也不是完全抽不出空回家鄉一趟的。所以面對外面那些人的指責,我無法辯駁,因為他們說得都很對,我的確是枉為人子,這也是我為什麼辭去官職,回家守孝,我的確無顏再繼續留在朝中。 」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笑,道:「不過好在有殿下這位朋友支持我,我心裡甚是感到欣慰,朋友就該如此,如果朋友之間,非得計較黑白,那就不是朋友,朋友的意義就在於,即便你知道我做錯事了,但是你還是會繼續支持我,並且勸我改正,而不是立刻與我劃清關係。」

    李弘聞言,不禁開心一笑。

    韓藝又道:「不過我希望殿下能夠引以為戒。」

    李弘睜著大眼睛,困惑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這古語云,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可見做人是非常難的,而想要做這人上人,更是難上加難。我自問在許多方面都做得不錯,又立下這麼多功勞,但就這麼一件事,便讓我快無法在這天地間立足,臣尚且如此,更何況殿下你。」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韓藝道:「殿下若想成為一個受萬人敬仰的君主,那就不得有絲毫的鬆懈,勿以惡小而為之。古往今來,許多君王都是一開始做的不錯,但是之後便驕傲自滿,變得荒淫無度,從而導致百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種事例屢見不鮮,就是他們不明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道理。十年的努力,可能就毀在旦夕之間,可是誰又甘心用十年心血去換這一夕歡樂呢?這明顯是不划算的,這就是害人害己。因此,陛下一定要引以為戒,不管是現在,還是十年,二十年之後,臣犯錯,只是臣一人承擔,但是君主犯錯,卻是由君主和天下百姓來承擔。」

    李弘認真思索半響,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記住你這一番話的。」

    韓藝笑道:「其實我這麼年輕,能夠教殿下的,真不是很多,故此我希望殿下能夠將我視作一面銅鏡,從我身上來吸取教訓,因為天下間唯有 主是不能輕易犯錯的。」

    李弘悶悶不樂道:「可是你馬上就要離開了,我上哪再去找一面銅鏡。」

    韓藝道:「其實每個人都是殿下的銅鏡,因為殿下你目前是以學習為主,是要提升自我的休養,以殿下你的年紀,就還沒有資格去批評別人,去教訓別人,去管教別人。你應該要學會去觀察,觀察朝中的每個大臣,思考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但不管是對,還是錯,你只需要記在心裡,無須表露出來。殿下一定要記住一點,每個人說每句話都有他的目的所在,也許只是你不認同而已,但這並不關乎對錯,你的判斷也不一定是對的,你應該要思考每句話背後的意義是什麼。當你看得多了,思考得多了,到時殿下自然而然就會知道應該怎麼做。」

    李弘沉吟半響,突然道:「韓藝,要說你是一面銅鏡,我覺得有些不對。」

    韓藝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李弘笑呵呵道:「因為你更像是一位賣銅鏡的商人。」

    韓藝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起 。

    韓藝與李弘待了差不多一日,李弘才唸唸不捨的放韓藝離開,他的師父有很多,下屬也有很多,唯獨這朋友,就韓藝一人

    北巷。

    「夢兒,我——我真沒有想到你——你竟然會選擇留在長安。」

    韓藝傷心的看著夢兒。

    他剛剛得知,最終決定,在最初跟著他的四夢中,夢婷、夢瑤將會跟他們一塊去揚州,而夢兒、夢思將會留在這裡。

    夢兒看到韓藝這般傷心,頓時一臉內疚,「小藝哥,我——我——!」

    夢婷突然道:「小藝哥,夢兒姐姐當然會留在長安,因為狄少丞!」

    「夢婷,別瞎說。」

    夢兒趕緊一把拉住夢婷。

    夢婷作怪的吐了吐了香舌。

    韓藝愣了下,隨即道:「難道——難道。」說著,他又看向劉娥。

    劉娥目光閃動了幾下,但是並未做聲。

    韓藝突然哎呦一聲,垂首頓足道:「狄仁傑那廝怎配得上我的夢兒,夢兒,你可莫要讓狄仁傑那廝給騙了。」

    劉娥啐道:「你少在這裡胡說,狄少丞一表人才,年輕有為,我看夢兒與他可是非常般配。」

    其實她還認為是夢兒高攀了,畢竟夢兒是歌妓出身,狄仁傑乃是正統的進士出身,這能比麼?

    「配個球。」

    韓藝不屑道:「狄仁傑算是年輕有為,那我算什麼?」

    顧傾城笑道:「天下間有幾個能與你相比。」

    「那倒也是。」韓藝嘆了口氣,又道:「反正我是覺得狄仁傑是高攀了夢兒,咱們夢兒才貌雙全,在長安,在洛陽都是大有名氣,而且這麼有錢,這一天所賺之錢,就能夠抵上狄仁傑他一年的俸祿,至少夢兒也得找一個比我差一點點的,才算是般配。」

    熊弟道:「韓大哥,這事能有錢來衡量麼。」

    「錢是俗,但是錢的多少代表著能力大小,從這一點來看,夢兒比狄仁傑強多了。」韓藝哼道。

    夢婷突然道:「可是小藝哥,你一直以來不都說愛情是自由的麼,白色生死戀不也說得是這事麼,怎麼如今又變了樣?」

    「呃。」

    韓藝愣了愣,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我只是發表我的看法,我是不會幹預夢兒的,夢兒,這你放心就是了。」

    夢兒的臉已經紅得都綻放出光芒來了,羞道:「小藝哥,你能不能別再說了,我與狄少丞並沒有發生什麼,我之所留在長安,那是因為我在長安這邊還有許多話劇正在籌備當中。」

    「行行行,不說,不說。」韓藝又呵呵笑了幾聲。

    顧傾城端起一杯茶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突然瞟了瞟韓藝,淺笑不語。

    韓藝輕咳一聲,撓了撓眉心。

    其實他當然不是這麼認為的,要知道最開始就是他讓夢兒跟著狄仁傑處理歌妓一事,若非如此,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有交集?韓藝這麼安排,自然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只不過他不太喜歡幹預別人,就是給他們一個交流的機會,至於之後的事,他可是從未過問過的。故此韓藝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當然是開心的,但是這年頭是要看身份的,夢兒是歌妓出身,與狄仁傑其實差距蠻大的,韓藝這麼說,就是不希望夢兒為此感到自卑,不是你配不上狄仁傑,而是狄仁傑他配不上你,你要看到自己的長處,要自信的面對這一份感情。

    當然,這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他不想自己的家人活在自卑當中,要跟顧傾城一樣,都有著一顆泡宰相的心,成不成功那都是後話,但是一定享受愛情帶來的快樂,至少狄仁傑這種正人君子不會去欺騙夢兒的感情,這韓藝就放心了,雙方都有付出,那麼雙方就有收穫,就兩個人,一方付出,另一方肯定有所得,能夠相濡以沫,固然最好,就算不成,也能獲得幸福的回憶,不要說他這個穿越者,唐朝也不是非常在乎處不處的,唐朝改嫁的婦人也是多了去,當今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8 17:14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犒賞三軍



    時至今日,李治終於召開朝會,今日朝會就一件事,那就是犒賞三軍,這個已經拖了很久,要再不犒賞,軍方肯定會有意見的。

    但是這一次的犒賞三軍,與以往是大不一樣的,以往都是以統帥為主,再來就是下面的將軍,而這一回主要是犒賞士兵,尤其是陣亡的士兵。當然,統帥們,將軍們都得到了一定的升遷,薛仁貴就被拜為左武衛將軍,但是在賞賜方面,沒有在跟以前一樣,封賞土地、錢財,李治就是給了他們不少奴婢。

    其實在此之前,將軍們就與韓藝達成了協議,不要其余的封賞,就是要奴婢。

    因為在出征之前,朝廷剛剛頒布了全新的《奴婢法案》,導致國內的奴婢行情下降,因為要交各種稅,買國內奴婢就不劃算,國外的奴婢就不受限制,所以國外的奴隸行情大漲,非常的值錢,國外的奴婢可以代代為奴,根本不愁賣不出去,給他們奴婢,其實就給他們錢,而如今錢比土地還要值錢,因為商業的崛起,土地的行情也在下降,因為糧價太平穩,利潤不高,而錢的話,可以投資,可以生錢,賺得更多。

    他們是非常樂意。

    獎賞士兵,才是這一回犒賞三軍的主要內容。

    首先一點,給撫恤金,每個陣亡士兵,都給予二十貫錢的撫恤金,但其中多半是糧食、絲綢,銅錢占比例非常少,因為國家也沒有什麼銅錢。但不管怎麼說,這是有史以來,最高的撫恤金,以前都沒有什麼撫恤金,最多就是給點土地,免稅等政策福利,因為軍籍戶平時就有優待的。

    然而這回,不但多了撫恤金,而且還增加了政策福利。

    昭儀學院當然是首當其衝,因為教師資格證,導致老師的門檻變得非常低,以前的話,你首先要老得跟一條腊肉似得,否則的話,你要想當老師,門都沒有,但是如今年輕人也可以當老師,導致老師的數量是成倍的增加,因此,朝廷決定在關中,河南諸州再建造五十座昭儀學院。

    而且,全都是面向軍籍戶,軍籍戶的子女可以免費入學,老師的工資,建設費用,都是國家給補貼,反正這錢也賺的,李治用的也不心疼。

    再來就是,幫助軍籍戶的家屬就業,朝廷直接下旨,告訴天下商人,你們在招人的時候,軍籍戶家屬要優先,除非對方實在是不符合你的要求,否則的話,你得先招軍籍戶家屬。

    還有,軍籍戶後代無條件擁有參與科考的資格。

    這一系列政策下來,其實文臣感到有些不滿,因為這有麼一來,這軍人的地位是大幅度的提高,唐朝本來就尚武,這文武可能會失衡。

    但是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因為消滅高句麗,這個功勞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這錢也都是人家拿命奪來的,沒有花國庫的錢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另外,在高句麗、百濟全面施行州縣制。

    恢復漢朝的四郡制,因為漢朝曾征服過朝鮮,在當地設立四郡,以前高句麗那塊地,是樂浪郡,只不過後來被高句麗給推翻了,但是如今李治又改回樂浪州,因為中原人很講究傳承的,漢唐雖然相隔幾百年,但是中原皇帝還是會認為這是一種傳承,不然的話,李世民憑什麼說,九瀛大定,唯此一隅,這就是一種繼承關系,中原的土地是屬於中原的,只要你繼承中原大統,這些土地就應該是你的,中國的「自古以來」,真不是從二十一世紀開始的,而那百濟就改為熊津州。

    樂浪州刺史由劉仁軌擔任此時,獨孤無月為都督,元烈虎為司馬,但元烈虎卻統管二州的民安局。而熊津州的話,李治借此重新提拔王文度為熊津州刺史,楊俊飛為熊津州的都督,這楊俊飛就是楊思訥的兒子,楊思訥聽從韓藝的建議,將楊俊飛調去遼東地區,參與了此次戰爭,也立下功勞。

    原本楊俊飛這麼年輕,功勞也遠不及薛仁貴他們,是沒有資格統管一個州的軍隊,但是李治跟韓藝商量之後,都認為如果讓高侃他們這些老司機去的話,中央不太好控制,而且到底是誰說了算?因為行政、軍政是分開的,而目前這兩州是要發展的,那肯定是以行政為主,軍隊為輔,獨孤無月和楊俊飛都是年輕人,那當然是劉仁軌他們說了算,而且劉仁軌、王文度都是屬於文武兼備,即便是發生戰爭,也還是有主次的關系。

    可平時的話,行政、軍政分開的,獨孤無月、楊俊飛,讓他們管行政,他們也管不了。

    當然,高侃他們也沒有意見,他們這些老司機才不願意待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回長安多舒服,以他們在軍中的威望,沒有必要再去拼命上位,這是屬於年輕人的事。

    其實皇帝要做得事,就是用人,這是非常有講究的。

    再來就是增兵四萬吐谷渾,等於就是翻了一個倍,名義上是增兵,其實就是擴大唐帝國的防衛圈,將涼州、肅州的防線推倒吐谷渾與吐蕃的邊界處去,阻止戰火燃燒到中原。

    王方翼、王玄策都被升為肅州都督和鄯州都督,統兵駐守吐谷渾。

    又封蘇定方為安集大使,駐守涼州,全面負責與吐蕃的軍事防御,因為現在就吐蕃一個敵人,那麼吐谷渾成為了必爭之地。李治之所以沒有將蘇定方在調取大都護府,那是因為李治看到蘇定方年事已高,不忍心讓他再去大都護府那邊受罪,因為蘇定方對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李世民並未重用蘇定方,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蘇定方駐守涼州,還能保護著他。

    那邊裴行儉自然就坐飛機上升,成為安西大都護府的老大。

    而那蘇海政本來是判死刑的,但是如今李治念及他以前的功勞,削去他們家所有人的榮譽,將其貶為平民,讓他回家養老去,關鍵還是打贏了,這要是打輸了,李治一定要殺他。

    與此同時,李治又頒布赦令,但不是皇帝即位的那種大赦,其實就是給予犯人減刑,確定明年將改年號為龍朔。

    這個時候改年號,確實非常有意義,首先一點,元老全部死完,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李治和武媚娘。其次,消滅高句麗。內外都發生巨大的變化,必須改年號。

    至於李績的話,確實沒法再升,已經是一品,李績自己又不要那些封賞,李治也只能往死裡升他的兒子、孫子,李敬業雖然是軍事學院的學員,但已經是五品官員。

    不過話說回來,原本此次封賞,韓藝肯定是首當其衝,是整個封賞中最為精彩的一部分,所有人都期待著大唐誕生這麼一個年輕的宰相,只要拜相那肯定是記錄,曠古爍今,韓藝才二十多歲,並且是田舍兒出身,大破了很多很多傳統,史無前例。

    可惜事與願違,在封賞的最後階段,李治是宣布批准韓藝辭呈,收回了韓藝的一切官職,但是卻封韓大山為江都縣伯,這對於一個農民而言,是非常高的榮譽,而且以縣伯的待遇修墓,本來李治都打算為韓大山在揚州修建祠堂,但是韓藝拒絕了,沒太好意思。

    這也讓大家都明白,韓藝並沒有失寵,他還會再回來的。

    故此在散朝之後,許多官員都來向韓藝道別。

    因為大家都知道,為什麼時到今日才犒賞三軍,就是因為得等到韓藝將許多事都處理完,那麼如今這些事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韓藝便要離開長安,回揚州為父守孝。那邊蕭銳也以年事已高為由,請求致仕,李治也都批准,這更加證明韓藝馬上就要離開長安

    傍晚時分,蕭銳站在後院的大樹下,看著那棵大樹,面露不舍,這棵大樹可以說是他的書友,陪伴著他閱覽了萬卷,如今要離它而去,心中難免會有一些不舍。

    過得一會兒,韓藝突然走了過來,輕聲喊道:「老丈人。」

    蕭銳回頭一看,笑道:「是賢婿啊!」

    韓藝愧疚道:「對不起,是小婿連累了丈人。」

    蕭銳愣了下,隨即笑呵呵道:「你勿要自責,這落葉要歸根,能夠在蘭陵度過風燭殘年,實乃老夫的一大心願啊!」說著,他手一伸,道:「坐吧。」他先坐了下來,可見韓藝還站著,稍稍皺眉,道:「你是不是有事想要跟老夫說。」

    韓藝點點頭。

    「那你說啊!」

    韓藝遲疑半響,才道:「其實——其實有件事小婿一直瞞著丈人,小婿實在是愧對丈人的信任。」

    蕭銳問道:「什麼事?」

    「是——是——!」

    在這方面,韓藝的口才從來就用不上,因為他自己也覺得這事有愧於自己的初心,比較混賬,而是要跟自己老丈人說,他真心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是今日一定要說。

    蕭銳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韓藝愣了下,道:「丈人,你笑什麼?」

    蕭銳道:「你要說得是關於元娘子和楊小娘子的事吧。」

    韓藝大驚失色,道:「丈人,你已經知道呢?」

    蕭銳輕輕點頭,道:「無衣已經這事告訴老夫了。」

    「啊?」

    韓藝嘀咕道:「這個無衣也真是的,我都說這事理應我來說。」

    「不不不。」蕭銳擺擺手,道:「我倒是覺得無衣做得對,我們畢竟是父女,而且就算你告訴老夫這事,老夫最為關心的也是你跟無衣,由無衣來告訴老夫,老夫要安心不少。坐吧,坐吧。」

    韓藝訕訕一笑,坐了下來。

    蕭銳道:「老夫也並非是那迂腐之人,其實以你如今的地位,以及的年紀,你能夠做到如此,老夫已經是非常滿意,看看外面那些紈绔子弟,才弱冠之年,家中就已經有許多位妾侍,但他們還都不滿足,整日流連於那風塵之地,而你對於無衣是百般包容,並且對於蕭家上下的每個人都是盡心盡力,包括老夫在內,老夫心裡是非常感激。

    以你如今的地位,家裡一定要有人能夠幫助你,並且幫你韓家開枝散葉,但是無衣的個性,老夫是再清楚不過了,有些事她決定的,誰也勸不了,老夫一直都擔心她會連累到你,要是有元娘子和楊小娘子在旁分擔一下,老夫反倒是放心不少,而且他們兩大家族對於你而言,有著莫大的幫助,你大伯他們也都會答應的,因為這對於蕭家也是一件大好事。」

    說到這裡,他呵呵一笑,道:「倒是委屈了人家元家和楊家,他們這兩大家族可不比我蘭陵蕭氏差,老夫倒是沒有想到他們能夠答應。」

    這就是古人和後世人的不同之處,如果是後世,老丈人聽到這話,非得打死這女婿不可,但是蕭銳不這麼覺得,他覺得這對於韓藝有著莫大的幫助,因為韓藝沒有家族在後面支持,全家上下就他一個人,這是他比不上別人的地方,是他的弱點,他需要聯姻,他需要更多的自己人來支持他,如今等於他一個人就與三大家族聯姻,這當然是好事,對於蕭家也是好事。

    韓藝聽到這一番話,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展開來,開心道:「多謝老丈人諒解,多謝老丈人諒解。」

    蕭銳笑呵呵道:「以往朝中發生再大的事,你都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而如今卻為了這事,支支吾吾的,怕這怕那,可見你在意的東西,與其他人不一樣,老夫是深感欣慰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0:42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真走了

    四更時分,這天都還是黑漆漆的,三四輛馬車趁著夜色,在一列禁衛軍的護送下,從東城門悄悄出得城去。

    「小野,我們終於要回家咯!」

    出得城之後,中間的一輛馬車上,一個大胖子坐在車轅上,揮舞著馬鞭,非常興奮的嚷嚷道。

    這個大胖子正是熊弟,身邊坐著得自然是他的基友,小野。

    其實熊弟在很早以前,就很想回家鄉看看,試問這天下間,誰又不想衣錦還鄉呢?

    當然,他可不是想搬去揚州居住,其實鳳飛樓才算是他的家,劉姐、夢兒她們就是他的家人,他只是想回家鄉去看看,這是人之常情。

    頭一回坐夜車的韓玄牝,同樣也是非常興奮,在蕭無衣和韓藝的保護下,他趴在窗口,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眼都不眨看著車外的一切,雖然車外是一片漆黑,但是他也看得極其入迷。

    過得好一會兒,他才回過頭來,突然又撲倒韓藝懷裡,奶聲奶氣的問道:「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韓藝笑道:「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們這是要回爹爹的家鄉去,也就是揚州。」

    韓玄牝又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回爹爹的家鄉呢?」

    蕭無衣沒好氣道:「你就喜歡問為什麼。」其實這個事,他們一直沒有跟韓玄牝說,韓玄牝還是太小了,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你父親不孝,她也知道,鬼精的韓玄牝,其實就是想問這個,昨天才告訴他,今晚要出發去揚州。

    韓玄牝據理以爭道:「可是孩兒確實不知道呀!」

    這知子莫若父,韓藝當然明白韓玄牝的心理,嘆了口氣,**了一下兒子的小腦袋,道:「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是應該讓你知道。」

    人小鬼大的韓玄牝深表認同的點點頭。

    蕭無衣稍感詫異的看了韓藝一眼。

    韓藝道:「這其實都怪爹爹。」

    韓玄牝好奇道:「爹爹做錯了什麼事?」

    韓藝嘆道:「因為爹爹的失誤,導致將家裡的錢都給賠了,就連工作都丟了,我們沒法在長安繼續生活,只能回家鄉去。」

    韓玄牝眨了眨眼,突然問道:「馨兒姐姐說孩兒喜歡吃的渾羊歿忽可是貴了,要很多很多的錢,那孩兒今後還能吃到渾羊歿忽麼?」

    這「渾羊歿忽」乃是長安的一道名菜,只有大富人家才吃得上,韓玄牝非常喜歡吃,在蕭府,當然是隨便他吃。

    韓藝沒有想到韓玄牝在乎的是這個,這小孩的聯想,真是難以琢磨,導致他還愣了下,隨即哽咽道:「兒子,對不起,這恐怕是非常困難的。」

    蕭無衣聽得他們父子的對話,是拚命的忍住笑意。

    韓玄牝聞言眼眶一紅,癟著小嘴道:「可是孩兒想吃。」

    韓藝道:「那得你今後一定要努力,賺很多很多錢。」

    韓玄牝嗯了一聲,「孩兒今後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說著,他一頭撲在韓藝懷裡,真是悲傷欲絕。

    韓藝抱著兒子,感動道:「好兒子,爹爹和娘以後就靠你了。」

    韓玄牝突然抬起頭來,道:「孩兒只是想賺錢買渾羊歿忽吃。」

    「。」韓藝頓時一陣尷尬。

    蕭無衣實在是忍不住,摀住嘴,偷偷笑了起來。

    韓玄牝似乎聽到這怪異之聲,回過頭來,小臉蛋上還掛著淚珠,十分可憐,問道:「娘,你也哭了麼?」

    「嗯。」

    蕭無衣神色一變,十分的「痛苦」的點了點頭。

    韓玄牝道:「娘是不是也很想吃渾羊歿忽?」

    「嗯!」

    蕭無衣眼眶也濕潤了,不過她被憋出來的。

    韓玄牝突然眼眸一轉,道:「那娘你賺了錢,會買渾羊歿忽孩兒吃麼?」

    「當然!」蕭無衣剛剛開口,突然反應過來,心裡那個怒呀,你爹忽悠完你,你就跑來忽悠我,當老娘好欺負麼,當即面色一冷,哼道:「你想要吃,就自己賺錢去買,真是跟你爹一個德行。」

    「不,孩兒要跟娘一個德行。」

    韓玄牝立刻拋棄韓藝這個破產的商人,轉而撲向蕭無衣懷裡,開始各種撒嬌。

    蕭無衣聽得好氣又好笑,輕輕拍了下韓玄牝的小屁股,又狠狠瞪了韓藝一眼。

    韓藝很無辜的聳聳肩

    天漸漸亮了起來。

    在道路旁的一個小山頭上,站著兩個中年男人,正是元鷲跟崔平仲。

    「這個混小子,還真是不孝啊,自己就偷偷摸摸的離開,讓他的老丈人去幫他頂著。」元鷲看著從眼前經過的馬車,不禁怒罵道。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頭看向身旁的崔平仲,見崔平仲凝眉看著韓藝的馬車,喊道:「老崔。」

    崔平仲似乎並未聽見,元鷲又喊道:「老崔。 」

    崔平仲一怔,轉頭好奇的看著元鷲。

    元鷲問道:「你在想什麼?」

    崔平仲搖搖頭,道:「沒想什麼。」

    元鷲當即不滿道:「什麼時候,你對我都開始隱瞞呢?」

    崔平仲輕輕一嘆,道:「非我對你隱瞞,而是你這位妹夫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元鷲好奇道:「此話怎講?」

    崔平仲道:「雖然如長孫無忌、房玄齡這些宰相們,都是深不可測,但他們的深不可測也只限於針對個別人士,對於像我們這樣的平民,他們就是宰相而已,而你的這位妹夫,卻像似一團迷霧,而且將我們都給籠罩其中。」

    元鷲想了半天,道:「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崔平仲道:「其實我也感到糊塗,我原本以為我是一個局外人,可是如今卻感覺我也身在這迷霧之中。」

    元鷲聽得摸了摸鬍鬚,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這種感覺,自從我這回回到長安來,幹了以往我肯定不會做的事,而且都與這小子有關。」

    崔平仲瞇了瞇眼,心想,就算他害怕功高蓋主,也不至於動用自己父親的墳墓,以他的智慧,應該有許多辦法化解。這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可是在他身上,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個算計,很少有巧合會發生在他身上。倘若不是巧合的話,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又究竟想得到什麼呢?為什麼就連我這個平民都會感覺自己身在迷霧之中?

    一旁的元鷲見崔平仲臉上露出少有的苦惱之色,心裡只覺莫大的安慰,暗笑,就連老崔面對那小子,也恁地苦惱,那我以前輸得也不冤啊!

    與此同時,在長安城外的最大碼頭上聚集了不少人,他們來此都有一個目的,就是送別韓藝,可見韓藝在百姓心中,還是有著極高的名望,因為韓藝一直以來,操心得也就是這事。

    可是令他們失望的是,他們並未見到韓藝,只是看到了一個衣冠得體的老頭,這個老頭正是蕭銳。

    原來韓藝知道肯定會有不少人來送他,但是他不太喜歡這種煽情的場面,於是他就故意放出消息,他今日會從這裡乘船離開長安,其實他晚上就坐馬車離開了,當然,李治是知道的,還派了禁軍送他離開。

    元牡丹、楊飛雪她們也都相繼出發,到時他們會在洛陽會合,然後乘船下江南。

    雖然蕭銳也不太喜歡這種場面,但是沒有辦法,這馬車太顛簸,他這一把老骨頭可是經受不住,坐船可就要舒服許多,不過韓藝不在,他也不需要去應付這些人

    「真是沒有想到,他真的就這般離開了長安。」

    崔戢刃突然說道。

    一旁的盧師卦道:「若他堅持留著長安,不願回去為父守孝,縱使他成為宰相,也會令人感到不恥的。」

    王玄道道:「我想崔兄並非此意。 」

    崔戢刃點點頭,道:「這一切來得似乎太突然了,即便當初我已經知道陛下允許韓藝回家守孝,但我還是認為韓藝是不會離開的,這中間一定會出現轉折,但是卻不曾想到,就連一點轉折都沒有出現,真是令人感到非常詫異。」

    許府。

    「舅舅,原來韓藝在昨夜就已經乘馬車離開了長安。」王德儉微微喘著氣道。

    「當真?」許敬宗狐疑道。

    「錯不了的,這是昨晚在東城門值夜的士兵告訴我的,陛下還親自命人護送韓藝出城。」

    許敬宗皺眉道:「可是為何他要這麼做?」

    王德儉心知他舅舅雖然嘴上看不起韓藝,但心裡還是挺害怕韓藝,道:「舅舅請放心,這裡面應該沒有什麼陰謀詭計,我想韓藝只是不想被人罵著離開長安吧。」

    許敬宗愣了下,突然哈哈笑道:「對對對,老夫差點將這事都給忘記了。好啊!這小子總算是離開了,好啊!」

    他一句「好啊!」,彷彿是鬆了口氣,但是第二句「好啊!」卻又好像有些迷茫。

    在他原本的計畫中,如今韓藝是他的頭號敵人,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對付韓藝,壓制住韓藝,而如今韓藝突然離開,導致他接下來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彷彿失去了方向一般。凝眉思索一陣子,突然嘆了口氣,道:「當初老夫忙著幫陛下跟皇后對付長孫無忌這些元老,導致老夫一直都無暇國顧忌內政,國內許多政策,都是出自韓藝之手。如今長孫無忌已死,韓藝也離開了。你認為,舅舅是不是該關心一下內政。」

    王德儉一聽,心頭咯噔一下,糟糕!他太瞭解許敬宗了,文人一個,文章寫得好,詞藻文采非常華麗,善於搞政治鬥爭,但是內政方面,那可不是他擅長的,這是韓藝擅長的,他要幹的話,那等於就是自掘墳墓。可是他又不能這麼說,而他也明白許敬宗的心理,如今他位極人臣,敵人又都走了,要沒點事幹,就會顯得非常無能,不過王德儉也絕非浪得虛名,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立刻道:「舅舅可切勿大意,如今裴行儉、趙持滿、王方翼他們都因西北一戰,深得陛下信任,倘若我們麻痺大意的話,他日這些人再回到朝中,可就麻煩了。」

    許敬宗嘆道:「可是陛下已經決定停止針對長孫無忌謀反案的調查,老夫不能違抗皇命啊。」

    其實他主要的目標還是長孫無忌,至於裴行儉他們,許敬宗當時只是想順便收拾了,因為這些人在他眼中,那就是小魚小蝦,砧板上的肉,只可惜西北戰事爆發,導致這些人躲過這一劫,他覺得自己要再想盡辦法去對付他們的話,就有失風範了,這些人應該交給袁公瑜他們小嘍囉去對付,他需要的是掌控大局。

    王德儉微一沉吟,道:「舅舅,其實長孫無忌一事,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一個士庶之爭,長孫無忌他一個人,再有能耐,也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來,關鍵在於其背後一個關中貴族的支持,如果我們要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必須繼續打壓士族,如果不壓制住這些士族,關中貴族還是可能重返朝堂。另外,這一直以來都是陛下和皇后所想的,舅舅何不從這方面下手,由此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許敬宗聽得眼中一亮,這主意真是好啊!士庶之爭,持續了許多年,乃是唐朝的主要矛盾,要是乾好這一票,那必須流芳萬古呀!而且這是他擅長的,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你說得非常對,咱們還不能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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