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50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6 17:12
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皇帝始終是皇帝
   



    出得兩儀殿,李績興衝衝得就走了,都不搭理張文灌他們,因為他知道張文灌他們肯定是反對的,但是他確實是很想打。

    因為自李世民去世之後,那邊祿東贊掌權以來,這主動權就一直都在吐蕃手裡,每回都是吐蕃主動挑起戰爭的,名符其實的黃金攪屎棍,只是當時有個高句麗在,在每個武將的心中,高句麗是一定要滅的,這比吐蕃意義大的多,但是吐蕃三番五次來挑釁,他們心裡可都窩著火。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武將,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就是還未跟吐蕃分出勝負。

    其實唐朝的文臣也都崇尚軍功,王玄道他們也都是很強硬的,他們這些士族本身就排外,但是這個時機,還真不是一個好時機,如今國內發展的非常好,剛剛有些起色,你這突然一變,那變數可就多了。

    樞要大臣都是憂心忡忡啊!

    張文灌來到尚書省就立刻叫嚷起來,「如此大事,陛下怎能如此草率決定,不行,我們得上奏讓陛下收回成命來。」

    鄭善行面露愁緒道:「吐蕃亦非高句麗,可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縱使打贏,也會自損八百,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所有的一切努力,可都將會付諸東流。」

    長孫延納悶道:「陛下這回怎會如此輕易的下決定?我們根本就沒有開戰的准備啊!」

    崔戢刃皺了皺眉,突然看向韓藝,見韓藝一語不發,坐在位子上發愣,於是道:「尚書令,陛下最信任的就是你,恐怕只有你才能夠勸阻陛下收回成命。」

    韓藝微微一怔,目光左右掃了掃,道:「小勃律是一定要收回的,如果不收回的話,我們大唐將會失去對於西域諸國的控制,但如果你們都不想跟吐蕃爆發全面戰爭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支持陛下的決定。」

    「什麼?」

    眾人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道:「你們可不要忘記,陛下不是說要跟吐蕃開戰,而是要奪回小勃律,這是理所當然的,吐蕃趁我中原危機,吞並小勃律,此乃不義之舉,只不過吐蕃如果敢反擊,那就開戰。」

    「可是這一旦發生衝突,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啊!」劉祥道道。

    韓藝道:「如果陛下不這麼做,萬一吐蕃真的出兵安西大都護府,那咱們打還是不打?」

    大家皆是沉默不語。

    韓藝道:「奪回小勃律,是勢在必行,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避免與吐蕃全面開戰,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好戰鬥到底的准備,這橫的就怕不要命的,唯有當我們眾志成城的時候,吐蕃才會感到害怕,只要吐蕃不敢開戰,那就不會發生全面戰爭,所以我們要支持陛下,要讓吐蕃看到我們的決心,他們自然會膽怯。」

    王玄道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韓藝道:「上奏陛下,暫時斷絕與吐蕃的來往,遣返所有逗留在長安的那些吐蕃王子、貴族。」

    崔戢刃他們稍稍點下頭。

    他們都是新一代,年輕氣盛,不是那些傳統的文臣,他們非常理解韓藝的意思。

    張文灌、劉祥道這些老牌文臣,雖然不認同,但是他們都贊成,也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韓藝可是李治的心腹,他當時雖然有些懵,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李治的用意,他不能不支持,如果他不支持的話,那麼就肯定會跟李治出現矛盾,因為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可不一樣,他可是尚書令,宰相之首,如果他帶頭反對的話,那朝中大臣都會反對,百姓也都會反對,現在韓藝這麼威望這麼高,那李治就會很尷尬。

    但是輸的一定是韓藝,因為軍方是支持李治這一決定的,如果李績不支持的話,那李治也不會這麼做。

    既然韓藝明白了李治的心思,那他當然也知道該怎麼做。

    韓藝率先上奏,對著吐蕃一番痛罵之後,然後又請求李治,遣返吐蕃派來長安學習的王子、貴族子弟。

    崔戢刃他們也紛紛上奏,譴責吐蕃吞並小勃律,要求斷絕與吐蕃貿易,甚至於絕交。

    同時,韓藝以尚書省的名義在大唐日報上面發表文章,譴責吐蕃,欺凌我大唐藩國,反正以前的什麼爛賬都給挖了出來。

    但是他們謹守一點,就是針對吐蕃吞並小勃律這件事,不是說針對吐蕃這個國家,也沒有說要跟吐蕃開戰,只是說要保護我們的藩國,以及用非軍事手段去制裁吐蕃。

    李治也是表現的非常霸氣,立刻下令,遣返吐蕃在長安學習的王子和貴族子弟,並且立刻關閉與吐蕃的邊境貿易,也以昭告天下的方式,譴責吐蕃在西北的所作所為。

    朝廷上下表現的非常齊心,也是非常堅定。

    百姓雖然非常不想大動干戈,絕大多數百姓都不知道小勃律在哪裡,但是朝廷也沒有說要開戰,只是說制裁吐蕃。另外,韓藝將那些爛事都給翻出來,讓百姓也都覺得這幾年對吐蕃確實比較窩囊,吐蕃老是挑釁,各種卑鄙無恥,咱們韓小哥都差點死在那裡,可不能再忍下去,是該給他們一點點顏色瞧瞧,咱們大唐可是超級帝國,不能總是吐蕃給欺負呀。

    這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現在的大唐百姓,因為思想更加開放了,國家意識加強了,都覺得我們大唐才是最牛的,怎麼能讓人欺負。李治表現出來的決心,讓百姓充滿了信心,輿論也是一邊倒,譴責吐蕃的所作所為。

    這一下子,長安是風雲變幻,立刻將新政的風頭都給掩蓋了過去,李治馬上回到舞台的中央,世界的中心,因為這些事都得他來拍板,那麼整個國家又開始圍著他在轉,這才是正常情況。

    可見李治手段之高明,他一出招,韓藝老老實實得讓到一邊去

    兩儀殿內。

    「哈哈朕就說呀,這朝中文武,最懂朕心思的,還是你韓藝呀!」

    李治坐在塌上哈哈大笑道。

    韓藝笑道:「不瞞陛下,當時那一下,臣還是被嚇到了。」

    「是嗎?」李治笑道:「那你為何當時不反對!」

    韓藝道:「因為臣當時還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臣堅信一點,陛下決計不會不顧天下百姓,貿然開戰。」

    李治呵呵一笑,道:「那你認為朕此計能否奏效呢?」

    韓藝道:「臣也認為吐蕃應該不敢開戰,如果吐蕃想跟我大唐開戰的話,一年前那就是最好的時機,那時候中原正陷入危機之中,當時他們都不敢貿然開戰,如今就更加不用多說。」

    「朕也是這般想的。」李治點了下頭,又道:「所以你們一定要記住,當務之急,還是全面落實新政,你們不要因此事而分心,一定要將新政落實好。」

    他只是要借此事重新回到舞台的中央,將大臣、百姓凝聚在他身邊,他可不想將國家給弄亂,他嘴上嚷嚷得非常霸氣,但是心裡還是以新政為重。

    韓藝點頭道:「陛下請放心,微臣會落實好新政的。」

    李治點點頭,道:「還有。」

    忽然間,他突然皺了下眉頭,用手輕扶額頭。

    「陛下。」

    韓藝、張德勝面色一緊。

    李治眼也不睜的擺擺手,道:「老毛病了,不礙事。」

    張德勝忙跟韓藝使了使眼神。

    韓藝心領神會,道:「陛下,你先休息,微臣先告退了!」

    李治輕輕點了下頭。

    韓藝躬身一禮,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出得大門的瞬間,他斜目往後一瞥,只見張德勝正攙扶著李治躺下,心想,你的確很厲害,輕描淡寫,便將權力都給拽到了手中,只可惜你沒有一副強健的體魄。

    李治躺在臥榻上,心中是好生煩悶,此時本是他大展拳腳之時,可卻總是力不從心,心道,若是朕沒有這病,那該多好啊!只可惜朕絕不能讓弘兒到時也跟朕一樣。念及至此,他皺了皺眉。

    在兩儀殿躺了一個多時辰,李治才漸漸從暈眩中恢復過來,但是他並沒有回寢宮,而是去到了東宮。

    李治先是來到李弘的書房,只見四五個小太監正在整理著堆積如山的奏章,一個這麼大的帝國,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但是李弘又處理不了,只能先放著,這越積越多,可見當皇帝真不是一件的輕松的活。

    「小人參見陛下。」

    那些太監見皇帝突然來了,嚇得趕緊行禮。

    李治稍稍點頭,道:「你們忙你們的。」

    「小人遵命。」

    李治隨手拿起一道奏章來,他根本就看不清,他只是輕輕摸了下,問道:「最近沒有人來過這裡嗎?」

    「回稟陛下,最近幾日就是小人們在這裡整理這些奏章,倒是沒有其他人來過這裡。」

    李治點了點頭,又將奏章放下,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他又來到李弘的寢宮,剛剛入屋,就見武媚娘拿著一個碗從裡屋走了出來,還略顯疲憊的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陛下?」

    武媚娘突然看到李治站們門前,不禁有些嚇到,隨即又趕緊上前來,「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

    李治來到榻前坐下,問道:「弘兒的身體怎麼樣?」

    武媚娘道:「比前幾日是要好了不少,但還是比較容易疲憊,剛剛喝完藥,就睡下了。」

    李治點點頭,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皇後了。」

    武媚娘愣了下,旋即道:「弘兒是臣妾的兒子,母親照顧兒子,乃天經地義之事。」

    「也是。」李治笑著點了下頭,突然用手揉了揉雙目。

    武媚娘道:「陛下,你看著好像有些疲憊,你可也得注意休息呀,這邊就交給臣妾吧。」

    李治嘆道:「朕也想多休息一下,但是如今新政剛剛頒布,有很多事都等著朕來處理。」

    武媚娘道:「可是國事是永遠處理不完的,陛下當以龍體為重。」

    李治笑著點點頭,指著旁邊的座位道:「你也累了!別站著了,坐吧。」

    待武媚娘坐下來之後,李治突然問道:「這新政頒布以來,影響可是不小呀,朕的幾位皇叔都受到不小的影響,不知皇後那邊可有受到影響?」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7 17:14
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天助女皇
   


    武媚娘愣了下,旋即小心翼翼道:「臣妾一直都在宮中,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李治笑道:「這不可能吧,你們娘家那邊的田地可也得繳稅,他們難道就一點怨言都沒有嗎?」

    武媚娘道:「臣妾的娘家能有今日,全都是陛下的恩賜,而如今陛下都帶頭納稅,而且...而且這事也都是因臣妾而起,臣妾理應為此負責,母親那邊自當也應該全力支持。」

    李治點了點頭,突然道:「但如果拋開這一切不說,你對於新政有何看法?」

    武媚娘鳳目一睜,沉默不答。

    這個問題和方才那個問題,可是有著質的不同,方才那個問題只是涉及外戚,而這個問題卻關乎於國政。

    李治笑道:「你但說無妨,在這期間,朕一直都臥病在床,也不清楚大家是如何看待這新政的,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武媚娘沉吟少許,道:「陛下,你---你是知道的,其實臣妾一直以來都非常支持韓藝的政策,臣妾也認為我大唐必須要全力發展工商業,只是後來......。」

    說到後面,她是一臉尷尬之色。

    李治好奇道:「為何你認為大唐一定要發展工商業?」

    武媚娘道:「如今高句麗已經被消滅,而西北也已經征服,邊上就剩下一個吐蕃,但是吐蕃身處的地理環境,令咱們中原王朝一直都望而卻步,當年漢朝走到這一步,就已經是筋疲力竭,可見大唐不管是想要征服身在高處的吐蕃,還是想要去往更遠的西域,這都需要耗費更多的人力、物力。

    而原有的生產制度,已經無法滿足大唐開疆擴土的需求,雖然我朝的均田制有別於漢朝,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而在漢武帝之時,漢軍雖無敵於天下,但是國內卻不能支持不了軍隊更進一步,如今我大唐也面臨著這種局面,因此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唯有尋求突破,生產出更多的財富,發展出更為先進的技術,大唐才有可能征服高出的吐蕃,更遠的西域,以及鞏固大唐現有的統治。反之,我們只能安於現狀,被動挨打,若一味的追求開疆擴土,也只會步漢朝的後塵。」

    李治聽得面露微笑,不得不說,武媚娘的這一番話,正好言中他的心思,他為什麼這麼不遺余力的支持韓藝的新政,其中當然有不少客觀原因,但是也主觀的原因。

    他心裡也明白,唐朝跟漢朝比較起來,區別真心不大,都是小農經濟,都是種田,而漢武帝即位的時候,可比他有錢多了,但是很快就將國家給掏空了,這以史為鏡,可知興替,要這麼繼續擴張下去,小農經濟明顯難以支持中原王朝涉及更遠的地區,因為土地就那麼多,傻子都能夠算清楚這筆賬,若想要征服西域和吐蕃,就必須要生產出更多的財富來。

    而衝破地理的限制,踏足西亞,那可是李治的政治理想,每個政治家都有他的政治理想,並且會一直朝著這個目標走,韓藝的政策給予了他這個希望。

    「你說得很對呀!我大唐若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必須求變。」

    李治感慨了一番,又看著武媚娘道:「你若能夠一直堅持這個想法,那該多好啊!」

    武媚娘尷尬的看了李治一眼,道:「臣妾終究是一個婦道人家,心胸可遠不如陛下那麼寬廣。」

    這話說得非常巧妙,其實就是變向認錯,她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做,不就是因為他容不下韓藝,心胸狹隘。

    李治聽得哈哈一笑,但隨後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過得一會兒,他突然道:「如今弘兒抱恙在身,恐怕暫時是不能處理政務,而朕要集中精力處理吐蕃的事,也難以顧忌朝政,你就幫著弘兒處理一些國內政務,書房的奏章都已經堆積如山了。」

    武媚娘心中咯噔一下,誠惶誠恐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臣妾如今可還是戴罪之身,又如何能夠處理政務。」

    李治笑道:「你自己也說了,你是一個婦道人家,這婦道人家就應該相夫教子,如今朕也沒有精力處理這麼多政務,弘兒也要靜養身體,幸虧你有這能力,否則的話,朕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至於以前的事,讓它過去吧,此事就這麼定了。」

    武媚娘道:「陛下,就算臣妾答應,但是大臣們肯定也會有意見的,要是讓他們得知此事,只怕朝中又會出現動蕩,還請陛下三思而行。」

    李治皺了皺眉,道:「他們會體諒朕的,朕這麼安排也是為了弘兒,而弘兒可是肩負著大唐的未來,而且,你也只是幫著處理一些政務。」

    武媚娘囁嚅幾回,起身行禮道:「臣妾遵命。」

    原本來說,李治是不可能再啟用武媚娘,之前的種種跡像都已經表明了這一點。

    但是他現在確實是沒有辦法,因為皇權中已經出現了一個空窗期,他和李弘都沒有辦法長時間的處理政務,因此他得找人來填補這個空窗期,按照規章制度來說,應該是宰相出來的,但是李治對於宰相掌權,那是非常非常警惕的,這也是他的底線,他不會再讓宰相越過這一道線的,這選來選去,唯有武媚娘是最為合適的人選,縱使她犯了那麼大的錯誤,但是李治也只能選擇她。

    首先,武媚娘是一個女人,在傳統思想中,這女人終究是不可能翻天,呂後那麼牛,她到死也就是太後,劉家的江山還是傳承了下來。至於那什麼武則天的,都是事後諸葛亮,任何人身處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中,都不可能會認為武媚娘最終可以稱帝的,最多也就是個呂後級別,如果給宰相權力的話,那就是司馬懿、王莽級別的,這江山都可能換姓,而且自古以來,太多的先例。

    這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其次,武媚娘是太子的生母,這父母的一切那都是傳給兒子的,李弘體質弱,但是李治又非常喜愛李弘,就是認定了他這個太子,不管怎樣,也要將皇位傳給他,如果李治否定李弘,其實就是否定自己,因為他在長孫皇後的三個兒子中,身體也是最弱的一個,但是他也當了皇帝。如果堅定李弘的話,那就一定需要一個人來為李弘保駕護航,因為李治身體也不好,萬一哪天崩了,李弘現在這情況,可就非常危險,權力自然就會過度到韓藝他們手中。

    以李治自身的經歷而言,他是不可能再留給李弘一個長孫無忌,或者一個褚遂良,那麼只能讓皇後來為太子保駕護航。

    但是李治並沒有給武媚娘任何權力,只是讓武媚娘幫助李弘批閱一些奏章。

    .....

    三更時分,李弘的書房突然亮起了泛黃的燈光。

    「你們在外面等著。」

    「是。」

    待兩個宮娥退下之後,武媚娘目光一掃,最終落在了那堆積如山的奏章上面,她走上前去,隨意拿起一道奏章來,嘴角突然揚起一抹笑意來,「想不到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韓藝,咱們之間的恩怨,可還沒有完結。」

    .....

    .....

    此時已經是半夜,但是賢者六院的大廳中,還亮著燭光。

    「阿嚏!阿嚏!」

    「韓小哥,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也不知哪個王八蛋在罵老子。」

    韓藝稍稍揉了下鼻子,又向閻立本道:「你繼續說吧。」

    閻立本道:「老朽說得也差不多了,可是說到底.....。」

    說到這裡,他訕訕笑了幾聲。

    「說到底還是要錢。」

    「嗯。」

    閻立本道:「但是水泥和馬桶的出現,可以解決許多以前城市面臨的難題,令百姓生活的更好。」

    韓藝又將目光投向牆上那長安城的建設藍圖。

    這就是閻立本耗盡心血構建出來的新長安城,他可是這方面的天才,而水泥又給了他無限靈感,因為水泥其實就是可以千變萬化的石頭,令他非常激動,他覺得自己可以構建出一個新型城市,將自己生平所學,都用於這個新型城市。

    不得不說一句,韓藝心裡真是非常佩服閻立本的才華,這個新型城市,有著非常完善下水道系統和供水系統,當前的技術,可以做到這一步,可以說是已經到了極致,其中一些技術,是韓藝在後世都沒有見到過的,非常巧妙,但是成本也是非常巨大的。

    城外的話商人都願意出錢,因為水泥馬路可以為他們節省不少運輸成本,但是城內的話,他們可就不會願意出這錢,這必須要得朝廷出錢,這必須得韓藝點頭。

    過的好一會兒,韓藝微微笑道:「你這麼說,恐怕難以說服陛下,如今也沒有誰說對於當下城內的環境感到不滿,你這又大興土木,大臣們都會反對的。」

    閻立本道:「那應該怎麼說?」

    韓藝道:「當然是根據新政的需求闡述你的構想。新政出現之後,百姓的流動將會變得更加頻繁,城市人口也將會與日俱增,城內已經快要裝不下,那麼就需要建造更多的樓房,以及更加合理的規劃,節省出更多的地方出來。

    還有裡坊制度,裡坊制度已經妨礙了百姓的生活,有些百姓在城裡就是租一個月的房,下個月可能就得去江南,但是裡坊制有著許多的限制,而這些限制給百姓帶來了諸多不便,這不利於的新政發展。

    另外,郊外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個外城區,如何將內外更加緊密得聯系在一起,那麼城內的規劃就應該要更加開放一些,不能還跟以前一樣。」

    閻立本思忖了半響,又道:「可還是要錢啊!」

    韓藝笑道:「只要你能夠令陛下來找我談這事,錢的話,不是什麼問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7 17:14
第一千八百七十八章 最後一步


    今日是初一,李治也已經出來處理政務,按理來說,這日是要召開朝會的,但是因為李治的身體並未痊愈,反正也有些月沒有開了,所以李治並沒有召開朝會,但是樞要大臣還是要來尚書省開會。

    「盧侍郎,這殿下的身體是不是痊愈呢?」

    狄仁傑拿著一道奏章,向盧師卦問道。

    盧師卦愣了下,道:「倒是好了一些。」

    狄仁傑又問道:「那能否批閱奏章?」

    盧師卦搖搖頭道:「那還不能,你問這個作甚?」

    狄仁傑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只道:「真是奇怪,難道是陛下已經痊愈呢?」

    一旁的崔戢刃道:「陛下若是痊愈了,那麼今日應該會召開朝會。你為何突然說起這事來呢?」

    狄仁傑將奏章遞給崔戢刃,道:「關於我們曾提議在民間建立更多的官衙,加強官府與百姓的交流,陛下已經批示了,不但准許,而且還在奏章後面提了許多建議,可見陛下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這只是小事,也不需要急於批示的,如果陛下身體還未痊愈,犯不著急於這一時啊。」

    王玄道突然道:「說起這事來,似乎這兩月來,上面政令下達的都是非常迅速,甚至於去年積累的一些事務,陛下也都已經批示了。」

    崔戢刃拿著奏章看了看,不禁皺了下眉頭。

    正當這時,韓藝走了進來,「你們這麼早啊!」

    一干大臣立刻起身行禮。

    韓藝見他們個個眼中都透著困惑之色,不禁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崔戢刃不答反問道:「尚書令最近可有見過陛下?」

    韓藝點頭道:「前幾天我還去過一趟兩儀殿,怎麼呢?」

    崔戢刃又問道:「陛下的身體如何?」

    你這家伙會不會問問題啊?韓藝嘆道:「比以前要好一些。」

    說是好了一些,但是語氣已經告訴大家,還就那樣。

    狄仁傑嘀咕道:「這就奇怪了,殿下的身體也未康復,不可能能夠處理這麼多的奏章啊。」

    「你在說什麼?」韓藝納悶道。

    狄仁傑立刻將這事告知了韓藝。

    想不到來得如此之快。韓藝問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盧師卦道:「你們說會不會是皇後批閱的?最近皇後可一直都在東宮待著。」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面色一變,其實他們剛剛隱隱猜到一點,但不管往那方面去想,如今聽到盧師卦直接說了出來,還是顫抖了一下。

    這個消息對於他們而言,那絕對是要了親命。

    他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不就是因為武媚娘的下台麼,武媚娘要是再翻身的話,他們就都岌岌可危呀。

    「就是皇後。」

    忽聞門口有人說道。

    眾人猛地一驚,轉頭一看,只見張文灌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道:「這兩個月來的奏章,都是皇後代為批示的。」

    韓藝驚呼道:「你怎知道?」

    張文灌道:「據老夫所知,咱們奏章還是送往東宮,並未轉到兩儀殿,但是陛下也只是偶爾去一趟東宮,可是皇後卻一直待在東宮,這不是皇後批示的,又會是誰批示的。」

    他本就是太子之師,東宮出來的,他對於東宮的動靜,自然比其他人要清楚的多。

    大家面面相覷,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王玄道道:「陛下可否知道這事?」

    張文灌道:「我看陛下定不知此事,皇後此舉分明是想借太子來干預政事,這可不行,咱們一定上奏,將此事告知陛下。」

    長孫延眉頭緊鎖道:「若真是如此的話,只怕會引起朝中動蕩。」

    他真是怕得要命,武媚娘要是再出山,那肯定是容不下他。

    大家不禁又都看向韓藝。

    比起長孫延而言,韓藝應該更加害怕才是,武媚娘就是對付他,才被打入冷宮的,要是翻身,首先要對付的肯定就是韓藝。

    看我干什麼?我會怕她?別搞笑了好麼。韓藝心裡暗滿是不屑,嘴上卻憂心忡忡道:「這事目前還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先不要上奏,下回我見到陛下,先試探一下。」

    這些奏章當然是武媚娘批示的,武媚娘的行政能力可是非常出色的,若非如此,韓藝當初也不會費勁心思,讓王萱去干擾武媚娘,讓她無暇顧忌他的新政,更為關鍵的是,武媚娘的身體那真是相當健康,別說大病,就連小病都非常少見,處理事務又非常果斷,她很快就將積累下來的奏章都給處理了。

    但是,武媚娘沒有實權,她是輔助,批示的奏章,而且大部分還是經過李治的點頭,並且都是商量來辦,仿佛又回到了廢王立武時候的那個狀態,那時候武媚娘在外庭也沒有任何勢力,就是李治的一個賢內助。

    李治其實很滿意這個現狀,因為武媚娘確實可以幫他分擔不少的壓力,只不過李治怕引起動蕩,於是將奏章放在東宮,借太子之名來掩護武媚娘。

    「陛下,此乃楚州司馬遞上來的奏章,他彈劾揚州刺史楊展飛違反朝廷制度,擅自廢除宵禁。」

    武媚娘將一道奏章遞到李治面前。

    李治裝模作樣看了下,其實他也看的不太清,皺眉道:「楊展飛為何要違反朝廷制度?朕看定是楚州司馬嫉妒楊展飛,故此想搬弄是非,你在奏章後面警告他幾句。」

    武媚娘道:「臣妾倒是認為這未必楚州司馬搬弄是非,因為這種事不難調查,而楊展飛目前可是地方上政績最好的刺史,陛下也是幾番褒獎他,楚州司馬怎會做如此愚蠢之事,臣妾看此事應該是真的。」

    李治納悶道:「但是楊展飛為何要這麼做呢?」

    武媚娘又拿出一道奏章來,道:「陛下,這是閻尚書前幾日遞上來的一道奏章,他建議朝廷重新規劃城內的格局,並且還有一張建設圖紙。」

    李治好奇道:「這兩者有何聯系?」

    武媚娘道:「據閻尚書奏章上所言,隨著新政的頒布,城內的人口是與日俱增,因此顯得非常擁擠,許多地方都變得非常肮髒,而且城內道路也是年久失修,每當下雨,都變得泥濘不堪,還有就是百姓如今流動非常大,裡坊制度不但不能實行有效的管理,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給百姓帶來不少的麻煩。再加上水泥的出現,解決了許多以前難以解決的那題,故此閻尚書建議重新規劃城內的格局。

    臣妾仔細看過他的圖紙,不但更為合理,而且變得更加開放和自由。同理而言,宵禁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百姓的活動,這對於商業發展是不利的。揚州這幾年變得非常繁榮,商業十分發達,乃是江南第一城市,因此楊展飛開放宵禁,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治稍稍點頭,道:「那你是如何認為的呢?」

    武媚娘道:「臣妾是認同閻尚書得建議,覺得應該給予百姓更多的自由,而且,這也是大勢所趨,因為隨著新政頒布,導致百姓的流動是越發頻繁,裡坊制度,確實給百姓帶來許多的不便之處,朝廷應該重新考量。同時,也應該在平時的時候解除宵禁,這樣能夠促進商業發展,也能夠為朝廷帶來許多收入,因為開放宵禁,勢必會產生許多消費,那麼就會產生更多的契約,朝廷也能夠因此得利。而且,如今民安局已經非常成熟,即便廢置裡坊制度,也能夠穩定長安的治安。」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道:「不過這恐怕需要不少錢,陛下還是應該與韓藝商量。」

    李治嗯了一聲,又詫異道:「想不到你對於這新政恁地了解?」

    武媚娘苦笑一笑,道:「不瞞陛下,其實當初韓藝准備回去守孝時,曾向臣妾提過這方面的建議,可惜臣妾誤會了他的用意,並未采納他的建議,但是如今看來,他的確是真心希望咱們大唐能夠更加強盛,是臣妾。」說到後面,她不禁是滿面慚愧之色。

    李治卻是欣慰一笑,道:「你能夠想明白這一點,朕就安心了,好吧,改日朕與韓藝商量一下。」

    大興善寺。

    「看來這事還不小呀!」

    崔平仲看著對面一直都在發愣的崔戢刃笑道。

    崔戢刃一怔,回過神來,問道:「爹爹,你說什麼?」

    崔平仲笑道:「你這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讓你這般愁眉苦臉的。」

    崔戢刃面色凝重道:「陛下可能會再度啟用武皇後。」

    崔平仲雙目一睜,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崔戢刃道:「因為最近兩個月來,極有可能都是武皇後在代太子批閱奏章。張文灌雖認為陛下不知道此事,但是我認為,這應該是陛下授意的,擅自批示奏章,可不是小罪,武皇後如今在朝中已無任何勢力,並且還算是戴罪之身,她如何敢這麼做。

    另外,陛下也有這麼做的理由。當初陛下發病之後,便讓太子監國攝政,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防止宰相攬權過度,可惜太子如今也臥病在床,無法處理政務,雖然韓藝一直都在極力避免攬權過度,但是陛下和太子的病,都是難以痊愈的,從這一點來看,陛下再度啟用武皇後,亦非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陛下眼中,這皇權始終是最重要的。」

    崔平仲沉吟半響,突然笑道:「其實不管太子是否生病,武皇後始終還是會重新出來的,因為太子年紀到底還是太小了一點,陛下身體又是力不從心,而陛下是決計不會效仿太宗聖上,留下幾個輔助大臣給太子,那麼唯一可以替代輔助大臣,為太子保駕護航的,就只剩下武皇後,而武皇後不但具有出色的行政能力,她還是太子的生母,對於陛下而言,他們始終才是一家人啊。」

    崔戢刃皺眉道:「可如果武皇後再出來的話,只怕又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她一定會報復韓藝的,甚至於。」

    「你們?」

    「嗯。」

    崔平仲笑道:「但是你可不要忘記,整個計劃都是出自韓藝之手,他能夠想到那麼長遠,難道就想不到這一點嗎?」

    崔戢刃皺了皺眉,道:「孩兒不太明白爹爹的意思。」

    崔平仲道:「我已經知道韓藝的最後一步是什麼了。」

    崔戢刃驚喜道:「韓藝的最後一步是什麼?」

    「就是武皇後。」

    「武皇後?」

    崔戢刃雙目猛睜。

    崔平仲嘴角難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略顯興奮道:「不錯,韓藝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武皇後,他當初一方面輔助陛下,管理財政,一方面幫著武皇後出謀劃策,同時又暗中與長孫無忌聯系,但是他在武皇後出謀劃策的時候,才是最為真誠的,只不過他將這個事實給裝扮成為了一個謊言。」

    「這是為——為什麼?」崔戢刃驚訝道。

    「因為普天之下,唯有武皇後才能令他的整個計劃變得完美無缺,也只有武皇後能夠讓他做的一切都變得意義非凡,所以,韓藝不會對此感到憂慮,相反,他一直都在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期待。」
V123210 發表於 2018-3-8 07:01
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全盤計畫

    崔戢刃聽得那真是一頭霧水,呆呆的看著崔平仲,根據韓藝之前的佈局,明顯就是要將武媚娘給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要不是太子這個護身符,武媚娘可能就被廢了,當時對於武媚娘而言,可是非常危險的,怎麼到了這最後一步,突然來了一個三百十六度大轉變,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遲遲未能窺破他的全盤計畫。」崔平仲苦笑一聲,又道:「但其實你若仔細回想一下,還是能夠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當初韓藝給予武皇后哪方面的幫助最多?」

    崔戢刃凝眉沉吟少許,道:「在廢王立武,以及打倒長孫無忌方面,一直都是李義府、許敬宗他們在為皇后衝鋒陷陣,韓藝反倒是涉及的比較少,就算是幫忙,也是躲在後面,很少站出來,韓藝更多的是在幫助皇后收攏民心,在民間建立起名望來。」

    「你說得很對,那昭儀學院便是韓藝特地為皇后量身訂做的,而在那場危機之後,韓藝不但沒有給予武皇后致命一擊,反而還有意無意的將罪名都推倒李義府和許敬宗身上,並未讓皇后變得聲名狼藉,這其實就是他在給予武皇后重返朝堂的留有餘地,如果韓藝不是真心想要幫助武皇后,那麼他就不會去幫助武皇后做這 些事,因為一個女人若想要干政,其必須在民間有著極高的名望。」

    「這他豈不是自相矛盾。」崔戢刃連連搖頭,道:「如果他是真心在幫助武皇后,那他為何還要製造那一場危機?他應該有能力避免這一場危機的。」

    崔平仲笑道:「在那一場危機之前,韓藝不過是武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但是在經歷過那場危機之後,武皇后就變成了韓藝手中一枚棋子,那場危機可以令韓藝受益匪淺呀,這一點也不矛盾。」

    崔戢刃搖搖頭道:「孩兒還是不明白。」

    崔平仲道:「在長孫無忌死後,武皇后可以說是權傾朝野,除陛下之外,已無人能夠與之分庭抗禮,其實若非發生那一場危機,陛下要動武皇后,也不是一件易事,只有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能夠將武皇后幹出朝野,可見當時武皇后勢力是多麼的強大。

    而當時的韓藝完全是憑藉著陛下對他的信任,若沒有陛下的保護,就雙方實力而言,他根本就不是武皇后的對手,武皇后輕而易舉就能夠將他給除掉。但是如今的話,武皇后在外庭的勢力,已經徹底被韓藝給清除朝野,並且韓藝還從中獲得極高的名望,同時又藉新政的頒布,鞏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這實力的變化,讓他們的身份也發生了轉換。以武皇后的野心,她決不會甘於躲在東宮代太子批閱奏章,她肯定還是要重返朝堂,那麼你認為她會怎麼做?」

    崔戢刃沉思半響,道:「如今所有的樞要大臣 於武皇后涉及政務,都感到非常的恐慌,也一定會嚴加防範,如果皇后稍有動作,那大臣們肯定會拚命的阻止,決計不會讓皇后在朝中輕易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因為誰都害怕武皇后的報復。然而,如今新政執行的非常順利,並且深得百姓的擁護,而新政的代表就是韓藝和咱們這些新晉的樞要大臣。

    如果皇后想要對付我們,那就必須得廢除新政,可是她之前就已經這麼做過,並且導致一場那麼大的危機,如果她再這麼做的話,那麼百姓也不會答應的,陛下再怎樣,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任由皇后胡來。她要想重返朝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擁護新政,與韓藝。」

    說到這裡,他雙目一睜。

    崔平仲微笑的點點頭道:「她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與韓藝站在一邊,這樣的話,她就能夠快速的重返朝堂,並且重新獲得大臣們的信任。我想陛下讓她代太子處理政務之前,就已經試探過她的想法,如果她是反對新政的,亦或者反對韓藝,陛下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她涉及政務,因為新政要是遭受到打擊,那可能就會天下大亂。不過按常理來說,韓藝是不可能再與武皇后結盟的,但如果韓藝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那麼他當然會欣然接受的。」

    崔戢刃道:「可是韓藝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能夠從武皇后身上得到什麼?」

    「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崔平仲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韓藝的最終目的是要限制住皇權,其實自古以來,許多大臣都限制住了皇權,長孫無忌在位時,就成功限制住了皇權,那時候什麼事都不是陛下能夠做主的,甚至於陛下的家 事,但是長孫無忌最終還是落得死在異鄉的下場。這就是因為在每個人的心中,把持朝政的大臣,那都是奸臣,都是梟雄,甚至於亂臣賊子,是不得人心的,皇帝才是順應天命。

    因此才有了司馬炎、王莽等輩,他們索性就謀朝篡位,自己當了皇帝,如此便能夠名正言順。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其實都是權力的爭奪而已,只不過是換了個姓氏。我早先就說過,韓藝他不具備這方面的基礎,他也沒有往這條路在走,他是在提升商人的地位,想盡一切辦法去發展工商業,目的就是要由下至上,去限制住皇權。

    但是許多事實已經告訴我們,想要限制皇權,那就必須成為長孫無忌或者王莽,似乎也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這個矛盾也是一直困擾我的地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但是若是龍椅上坐著的是一個女人呢?」

    崔戢刃聽得雙眼猛睜,眼珠子都快掉出 ,「這——這怎麼可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下來。

    這真是太駭人聽聞了!

    崔平仲微微笑道:「在危機之前,武皇后已經是權傾朝野,並且她又是皇后,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一個女人能夠達到的頂峰,呂后也不過如此,她若再往前一步,那便是龍椅。這人都是貪心不足的,男人是如此,女人也是如此,她不可能沒有這個想法,如果她沒有的話,她當時或許就不會那麼做了。

    但是只要是一個女人坐在上面,那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限制皇權,就將會變得名正言順,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特殊的情況,那麼就應該特別應對,到時韓藝便有理由成立一套全新的體系,來限制住這位女皇帝。久而久之,當臣民都習慣於這一套新體系,並且都從中受益的話,那麼即便是這位女皇帝百年之後,局面也難以扭轉過來,畢竟由奢入儉難啊! 」

    崔戢刃不住的搖頭道:「可這根本不可能,這簡直就是荒謬,武皇后若是要這麼做,那她也是冒 下之大不韙,就算韓藝支持又如何,其餘人都不會支持一個女人稱帝,到時她跟韓藝都只有死路一條。」

    「不,有一群人會願意支持她的。」

    「什麼人?」

    「商人。」

    崔平仲略顯激動道:「這也是韓藝整個計畫中最為精彩一點。他為什麼要製造那一場危機,去瓦解武皇后的所有勢力,目的就是要將武皇后逼到商人那邊去,讓商人成為皇后心中的唯一選擇。但其實這是在為武皇后指出一條光明大道來,讓武皇后能夠實現自己的政治野心。

    因為武皇后與商人其實乃是天作之合。自古以來,商人與女人都是非常卑微的,而如今的情況,商人是有崛起的趨勢,那麼勢必就會遇到傳統思想的阻礙,武皇后若想要得到更多,與商人面臨著同樣的難題,就連敵人都是一樣的,那他們為什麼不緊密合作。

    對於商人而言,皇帝一直以來都是壓製商人的,也沒有哪個皇帝會願意信任商人,更別說不遺餘力的支持商人發展,縱使是當今陛下,他也不會放任商人崛起的,他如今這麼做也都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一旦發現商人威脅到皇權,那陛下絕不會心慈手軟的,縱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但如果龍椅上坐著的一個完全支持商人發展的皇帝,那麼到時商人還會在乎這個皇帝是男人,還是女人嗎?商人可都是唯利是圖的。

    以武皇后的智慧,她一定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這回出來,一定會全力支持商人階級,其實這與她之前的計畫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差別,只不過她之前是支持的庶族,她支持庶族,不是因為她欣賞庶族,而是因為她自身的政治需求,因為庶族當時也正在崛起,並且面臨著傳統的士族,可惜她建立的庶族勢力已經被韓藝給徹底清除,想要重新建立,這可非易事,並且會遇到比曾經更大的阻礙,因為新政中沒有涉及到士庶。,而商人就是當初的庶族,而且比庶族就還要卑微許多,如果武皇后選擇支持商人,她就不需要再去建立自己的勢力,而且可以從商人身上得到更多,等到商人的勢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她坐上龍椅,也並非是不可能的。這同樣也會讓韓藝與武皇后的同盟變得更加緊密。」

    「這!」

    崔戢刃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只覺人生觀都已經顛倒了,如果對面坐著的不是他父親,他真的會覺得對面坐著的是一個酒瘋子,必將桌上還擺著好幾瓶酒,「這這實在是難以令人置信。韓藝他自己同樣也可以代表商人階級,他現在就是,他為何要讓武皇后來領導商人?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崔平仲搖頭道:「韓藝不是讓皇后來領導,而是獲得她的支持,這臣子支持一個階級,跟帝王支持一個階級,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因為帝王才是國家的中心,所有的政策都是圍繞著帝王的利益而展開,而非常臣子,所以必須要讓帝王支持商人階級,方有可能取得成功。而韓藝又不具備謀朝篡位的天時、地利、人和,他要這麼做的話,要麼他被皇帝處死,否則的話,就一定會爆發戰爭,因為皇帝是不會讓他來領導者商人崛起的,成為國家勢力最為強大的階級,這對於皇權的威脅實在太大了,韓藝縱使有著超凡的能力,能夠打贏這一場戰爭,但是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掃平天下。

    但是武皇后卻能夠在這方面,給予韓藝極大的支持,為韓藝節省不少的時間。因為皇后本來就是代表著皇帝和太子,身份是極為特殊的,這種特殊的身份可以很好的避免臣權 皇權之間的矛盾,其實陛下讓武皇后出來,肯定有著限制韓藝的目的在裡面,畢竟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而韓藝只是一個臣子。一旦武皇后重返朝堂,再加上皇帝、韓藝的支持,她就可以支持整個商人階級沿著韓藝制定的道路走下去。唯一阻礙她的,是傳統思想,如何打破這個傳統,那麼就必須破而後立,用一種新思想來取代傳統思想,用一個新的階級來取代舊的階級。」

    崔戢刃道:「就算一切如爹爹所言,等到武皇后坐上龍椅,她豈會甘願受到韓藝的約束?韓藝豈不是養虎為患。」

    崔平仲皺了一下眉頭,道:「這的確是韓藝將來要面對的問題,但是韓藝既然敢這麼做,那麼他自然會防範這一點。而且,商人階級的崛起,可是韓藝一手推動的,除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武皇后只不過是韓藝選擇的一個代表人。如果他們兩個都代表著 階級,新思想,那麼商人自然不會希望他們兩個破裂,但如果真的破裂,你認為他們是願意支持韓藝,還是支持武皇后?」

    「當然是韓藝,因為只有韓藝知道如何帶領他們走下去。」

    「正是如此。」

    崔平仲點點頭,道:「不過我想在他們結盟之前,就會說清楚這個問題,到時如何劃分權力,因為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也都會害怕對方過河拆橋,所以他們一定會相互限制,限制皇權將會從他們之間的結盟中自然形成,都不需要去刻意為之。」

    崔戢刃沉默良久,忽然道:「爹爹認為孩兒應該支持韓藝這麼做麼?讓一個女人坐上龍椅?」

    崔平仲道:「韓藝的最終目的不是要讓一個女人坐上龍椅,而是要在龍椅上面罩上一個籠子,約束皇帝的權力。忠於皇帝其實是非常愚昧的思想,這也是我一直不願做官的原因,因為皇帝乃是天底下最為自私的人,他只會忠於權力,當年玄武門之變,太宗聖上弒兄殺弟,而當今陛下連自己的親舅舅都容不下,但卻能夠容忍李義府為非作歹。

    武皇后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害死了多少人,但是皇帝卻為了自己權力,又想再 啟用武皇后,他絕不會想著那些在那場危機中家破人亡的百姓,可見他的心中權力永遠是第一位的,其實天下間所有的爭鬥,也都是圍繞著皇權而展開的,但是身為皇帝就應該冷酷無情,故此,我非常佩服當今陛下,他的手段比太宗聖上還要高明許多。但你身為臣子,你也認為這麼做是對的,那你跟自家的奴婢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爹看你也不是一個愚忠的人啊。」

    崔戢刃尷尬一笑道:「孩兒只是對於支持一個女人!」

    崔平仲搖搖頭道:「你只是在幫助自己,就跟韓藝一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8 17:30
第一千八百八十章 你是一個有錢人


    “我想我想韓藝一定沒有想到有人看破他的全盤計劃。”

    崔戢刃突然笑道。

    崔平仲沉吟片刻,點點頭道:“縱使他再聰明,可能也想不到這一點,因為他不會認為有人願意花十年的功夫,去研究他這個人,但若非如此,可難以看破他的整個計劃。不過,我現在倒是對於他這個人更加好奇,他就像一個迷一樣。”

    崔戢刃皺眉道:“但是爹爹你已經看破他的整個計劃。”

    崔平仲道:“我說得是他這個人,韓藝如今才多大?但是他展現出來的才智,實在是太令人感到驚訝了,甚至於不可思議,古往今來,似乎從未出現過他這種奇才,當你了解他越深,你就會越感覺此人深不見底,他就如同一團迷霧一般,有著太多的神奇和黑暗。”

    崔戢刃皺眉道:“爹爹不會認為他是神仙下凡吧?”

    崔平仲哈哈笑道:“不瞞你說,我倒還真這麼想過,可是他在許多事上面,又是不折手段,跟其他的權臣也沒有任何區別,他的雙手可也是沾滿了鮮血,從這一點來看,他比我們更像似一個人啊!唉可能他真是天縱奇才吧。”說著,他笑著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什麼似得,“你等會!”

    說著,他便站起身來,去到自己衣櫃前,打開櫃子來,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袱來,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

    崔戢刃好奇道。

    崔平仲道:“這是我在這幾年間寫得一些東西。”

    崔戢刃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是一沓書籍,但很明顯不是印刷的,是手寫本,他眉頭一皺,“儒道與商?”

    崔平仲道:“我方才已經說了,韓藝是要衝破傳統思想,建立起新的思想,而我中原的傳統思想其實就是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我擔心到時儒道會受到極大的衝擊,而且,從另一方面來看,商人始終是唯利是圖的,必須要給予他們束縛,否則的話,天下人都將會變得唯利是圖,這也是非常可怕的。

    我認為儒道兩家的思想是可以化解與商人特質的矛盾,但是想要得到商人的信服,首先這儒道兩家的思想應該給予商人支持。這裡面的內容,就是我將商人的思想納入到儒道兩家思想中,用儒道去解釋商人階級。一來,可以給予商人崛起提供思想上的基礎,二來,如今商人的地位還是比較卑微,他們一定也希望得到傳統思想的認同,但是他們一旦得到了認同,並且他們自己也認同,那麼他們也就必須受到兩家思想的束縛。”

    崔戢刃驚訝道:“想不到爹爹考慮的這麼周詳,這一點恐怕就連韓藝都沒有想到?”

    崔平仲笑道:“他早已經想到了,神聖的君子契約,不就是儒與商的結合麼,只是他在這方面恐怕有些力不從心,而我也並非沒有耗費太多的精力,因為我寫得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來自一個人?”

    “韓藝?”

    “當然不是。”崔平仲笑呵呵道:“韓藝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他怎麼能夠代表儒道思想,是善行。”

    “善行?”

    “嗯。”崔平仲道:“善行從小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品格優良,乃是名符其實的謙謙君子,但他同樣也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他就足以證明儒道是可以與商結合的,並且有助於商人的發展。他誠實守信、看重自身名譽、勤儉節約,並且樂善好施,這些都是儒道思想所提倡的,而這些也有助於一個商人走向成功,言而無信的商人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名譽不好的商人也無法取得成功的,沒有樂善好施思想的商人,也是難以取得非常大的成功,善行的樂善好施,令他得到了名譽、忠誠以及更多的財富,並且能夠令他看得更加長遠。”

    崔戢刃笑道:“如果讓善行知道爹爹你這麼誇,他一定會臉紅的。”

    崔平仲哈哈一笑,又道:“不過這些文章不能是出自你手,你必須得說服你大伯他們來發這些文章。”

    崔戢刃皺眉道:“為何?”

    崔平仲道:“你可是樞要大臣,如果是出自你手,那麼大家都是從中尋找政治目的,你伯父他們只是威望比較高的士大夫,由他們來說,那就純屬思想上的討論。”

    崔戢刃道:“可是伯父他們怎麼可能為商人說話?”

    崔平仲笑道:“你如今可也是一個大商人呀!咱們崔家也有不少人開始行商,還有許多的士族也多多少少在涉及商業,此乃大勢所趨,但都還得遮遮掩掩的,就是因為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反商的,如果將儒道與商結合,並且是用儒道思想去引導商人,他們就能夠下得台階,而且傳統思想不但不會因此受到衝擊,反而會得到工商階級的支持。就當下的局勢而言,這對於每個人其實都是有利的。”

    崔戢刃點點頭道:“孩兒知道。”

    兩儀殿。

    “這是你出的主意吧!”

    李治似笑非笑的看著韓藝。

    韓藝將奏章合上,略顯詫異道:“陛下怎麼知道這是微臣出的主意?”

    李治呵呵道:“朕看了十幾年閻立本的奏章,難道這也看不出來麼?要說這圖紙,朕相信是閻立本畫的,但是奏章裡面的內容一定是你教的。”

    “陛下聖明呀!”韓藝訕訕道:“這——這的確是臣教的,但先是閻尚書主動來找臣請教,臣才教他這麼寫的,臣不是有意要瞞陛下的。”

    李治道:“也就是說你也認為該重新規劃城內的建設?”

    韓藝點了點頭。

    李治用非常怪異的眼神看著韓藝,道:“也就是說戶部還拿得出這麼多錢來。”

    “呃。”

    韓藝道:“戶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但是陛下你拿得出啊。”

    李治一聽這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道:“朕哪裡還拿得出錢來?”

    他可能有史以來最窮的二代君主,他在那場危機中,確實將自己的老本都拿出來了,他是有儉德皇帝,節儉對於他而言,是一種習慣,這也是他願意納稅的一個非常重要原因。

    韓藝賊賊笑道:“陛下,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呀。”

    李治詫異道:“什麼事?”

    韓藝道:“就是囤銅居奇啊!”

    “囤銅居奇?”

    李治一頭霧水的看著韓藝。

    韓藝直點頭道:“陛下可還記得,當初為了幫助吐谷渾百姓恢復生計,臣建議從吐谷渾大量進購鹽,因而引發了一場鹽鐵爭議,陛下最終采納臣的建議,沒有將鹽鐵官營,但是臣當時提議將銅礦悄悄官營,大量囤積銅礦,因為臣認為隨著商業的發展,貨幣將會變得非常重要,等到貨幣上漲,咱們可就發大財了。”

    李治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是有這事,是有這事,朕全都想起來了。怎樣?咱們如今有多少銅?”

    韓藝道:“兩千萬貫?”

    “多——多少?”

    李治哆嗦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准確的來說,是可以生產兩千萬貫銅幣的銅。”

    李治猛吸一口氣,差點喜極而泣,原來我是一個有錢的皇帝!又是憤怒的指著韓藝道:“你為何不早跟朕說。”

    韓藝道:“臣以為陛下你一直都記得這事,因為管理此事的人,可都是陛下派來幫助微臣的,而且,這可不是小事,臣沒想到陛下你全然都忘記了這事,陛下真是高風亮節,視財富如浮雲,微臣實在是佩服萬分。”

    高風亮節?你少糊弄朕,如今沒錢,可是寸步難行啊!李治眼中閃過一抹尷尬,道:“朕記得當初可是將這個任務全權交予你的,朕管理這麼大的國家,哪能事事都記得清清楚楚,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國家大事,你應該提醒朕才是。”

    韓藝道:“陛下怪罪的是,這都是臣失職。”

    不過有兩千萬貫,李治怎麼會跟韓藝計較這些,又道:“真的有兩千萬貫?”

    韓藝點點頭,道:“執行閻尚書的計劃,那是綽綽有余。”

    李治開始沉默了,他原本以為財政負債累累,韓藝要支持的話,那肯定是韓藝有辦法弄錢,如此的話,那他當然也無所謂,如今的情況是自己有錢,這個就得重新考慮,道:“如今財政這麼困難,這事要不往後在推一推,等到國庫充盈之後,再來做這些事,先將這錢用在刀刃上。”

    他不是覬覦這錢,他是想到國家其它方面要用錢,比如和吐蕃的紛爭,他對於朝廷大興土木這種事一直都是比較排斥的,這種事他不會著急的。

    推推推,推你妹哦!要是沒有把握忽悠你答應,我豈會說出來。韓藝道:“陛下,這可是銅,不是糧食,放在家裡沒有一點用處,當初危機之時,銅錢就是一堆廢銅爛鐵,有錢也賣不到糧食。這錢他得用出去,它才具有價值。而且,朝廷是可以從中盈利的,而且,利潤非常巨大。”

    李治好奇道:“這怎麼盈利?”

    韓藝道:“陛下,根據閻尚書的設計來看,是可以騰出大量的公共土地,因為坊牆占了太多太多的土地,這些土地又不是私人的,自然就是屬於朝廷的,如今城中人口倍增,對於住房需求是非常大的,那房價自然就上漲,朝廷可以拿著這些空出來的土地賣給建築商蓋房,而且,如果朝廷允許蓋樓房的話,地價還能翻一倍之多。其中還有巨額的印花稅,至於從開放宵禁中所得印花稅,臣都不屑於去說。不過,這通通都是其次,陛下也可以忽略不計,臣最近一直都在思考關於發行貨幣之事,臣想到一個發行辦法,可以令朝中獲得數倍的利潤。”

    李治趕忙問道:“什麼辦法?”

    韓藝道:“將代金券定為法定貨幣。”
V123210 發表於 2018-3-9 00:17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說到底還是騙

    「此話是何意思?」

    李治懵逼的看著韓藝。

    韓藝一本正經的忽悠道:「微臣出任戶部尚書之後,一直都在觀察貨幣的發行。從中發現一個非常大的弊端,就是朝廷生產貨幣的費用,是要高於貨幣本身的價值,就好比說,生產一瓶香水費用達到十貫錢,但是一瓶香水在市面上卻只值一貫錢,拿著十貫錢的費用,去生產一貫錢的香水,這是生產多少就要賠多少啊!

    貨幣發行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從採礦到生產出貨幣來,其費用之高,真是令人瞠目結舌,總之是生產多少就賠多少,雖然如今貨幣比較值錢,而且還在升值,但是據臣估計,這也難以為朝廷帶來太多的收入,等到市面上貨幣數量充足之後,價格肯定會回落,可是到時朝廷每年都得生產幾百萬貫的貨幣,這樣做的話,朝廷根本維持不了幾年,這也絕非是長久之計。」

    李治嘆道:「這朕如何不知道,但是也沒有辦法,這貨幣總是要發行的,百姓都已經習慣五文錢一斗米,朝廷突然說五文錢可以買一石米,百姓也不會答應啊。」

    貨幣在唐朝最大的問題,就是生產貨幣的費用要高於貨幣自身的價值,說到底還是技術極其有限,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在生產過程中還有很大的損耗,雖然技術方面已經提升不少,但是沒有辦法徹底扭轉過來。因為貨幣是特殊商品,一旦漲價就代表著會出現很大的問題,因為貨幣的價格是根據銅價來計算的,如果貨幣的價格遠遠高於銅價,那貨幣就失去自身的意義,這又不是信用貨幣,本來就是銅本位,你非得讓人去相信這是金子,咱們玩得是金本位,這不是在扯淡麼。

    韓藝道:「陛下,如今生產代金券的技術已經成熟,生產成本也是遠遠要低於貨幣自身的價值,用代金券的話,就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李治道:「這不是一回事麼?代金券是可以換取貨幣的,如果換取不了貨幣,那誰還敢用,總不能說朝廷說代金券值錢,它就值錢吧。」

    韓藝笑道:「那如果微臣辦法可以讓百姓認同代金券自身的價值呢?」

    這樣也行?那以後朝廷沒錢,印代金券就行了啊,真心不要太爽。

    李治驚訝道:「這怎麼可能?」

    韓藝微笑道:「根據戶部的統計,等到明年,民間貨幣的缺口數量,可能會達到三百萬貫。」

    李治驚呼道:「這麼多?」

    要知道如今唐朝每年發行的貨幣也才幾十萬貫,缺口是發行的量好幾倍,這太誇張了。

    韓藝笑道:「陛下,你是否忘記朝廷其實已經有四年都沒有發行貨幣,而在危機之前,發行的貨幣量,已經從二十九萬貫慢慢增加到四十八萬貫,光這四年累積下來,就差不多有兩百萬貫,再加上如今的生產力的提升,三百萬貫那都是臣保守估計。」

    危機那幾年,官府都關門,市面上糧食才是硬通貨,貨幣都已經被人遺忘了。

    李治納悶道:「可那幾年百姓也不需要那麼多貨幣。」

    韓藝道:「可如果不是那一場危機的話,貨幣發行量應該還是會穩步增加的,這本來也是一個積累的過程,證明整個市場是需求這麼多貨幣的。可是因為那一場危機,這幾年不少人拿著大量的貨幣鑄成銅鏡,去跟地主換取糧食,因為當時貨幣已經不值錢,所以市面的貨幣是不增反減。

    而如今經過這兩年的穩定,這生產規模已經遠超於危機之前,同時許多農夫都來到城裡做工,需要貨幣的人變得越來越多,此消彼長,對於貨幣的需求量自然更多了。不過因為陛下的囤銅計畫,以及這些年一直都在改進鑄幣的技術,已經打造出一整套全新的鑄幣生產線。如果實在是需要的話,朝廷還是能夠發行這麼多貨幣,如果有足夠的原料,全力生產的話,生產量最高能達到五百萬貫。」

    李治聽得長鬆一口氣,道:「那你還說什麼。」

    「但這事只有陛下與微臣知道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還不夠直白麼?當然是騙,我除了騙,我可就什麼都不會了!韓藝道:「除了陛下與微臣之外,朝中所有的大臣,包括民間的商人都會相信如今財政這麼困難,是不可能生產出這麼多貨幣來。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貨幣支持,商人就會面臨著貨幣危機,到時一定會冒出許多私鑄錢幣的作坊來,這會擾亂市場,帶來不可估計的損失。

    但如果市場上擁有足夠的貨幣量,我大唐經濟將會一飛衝天。好比如,你手中拿著的一斗米,你很難去找到需要那一斗米的人,但如果你手中拿著五文錢,兩者價值雖然是對等的,但是你可以輕鬆的花出去,如今商人生產了很多的貨物,百姓也有需求,就是沒有貨幣,如果有充足的貨幣,就能擴大整個市場,這也是為什麼商人非常渴望朝廷發行更多的貨幣,因為這對他們非常有利的。」

    李治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先隱瞞這個事實?」

    「不錯。」

    韓藝道:「一方面百姓對於貨幣的需求非常大,甚至於已經到了極致,但是另一方面朝廷確實發行不了這麼多貨幣來,那麼雙方就得站在一起,做出妥協,如此才能夠有解決問題。」

    李治道:「你所謂的妥協,就是發行代金券?」

    韓藝點了下頭。

    李治皺眉道:「他們會答應嗎?朕還是有些不相信。」

    韓藝笑道:「陛下,臣強調的是,朝廷不是沒有原料,我們不但有著足夠的銅,我們還有很多的銅礦,只不過是沒法在短時間內,將這些銅鑄成貨幣。是陛下你心懷百姓,心懷江山社稷,為了滿足百姓的需求,為了讓百姓過得更好,朝廷才將那些銅以代金券的形式發行,代金券意義就還是沒有變,只不過那還是一些銅,沒有鑄成幣而已,有這些銅作為擔保,再加上百姓對於貨幣的需求,我想他們會妥協的。

    如此一來,就極大的減低了發行貨幣的成本。另外,為了減低風險,朝廷可以事先將先鑄好三百萬貫幣,但是只發一半,瞞一半,如果出現危機,至少咱們還有保底的。但如果順利的話,那一半就可以留給以後再發,久而久之,代金券就將會成為法定的貨幣。」

    「這主意真是好!」

    李治眼中一亮。

    他也不傻,經過韓藝這麼一分析,這是絕對是有可能實現的。

    用儲銅量去發行代金券,就並沒有改變代金券的意義,也沒有改變現有的貨幣制度,只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但是這能夠解決當下的燃眉之急,以及為以後的紙幣發行打下基礎,關鍵是還有保底,就不怕出亂子,這只是一次實驗,如果行不通,那我就拿出銅幣來補上就行了。

    這其實就是典型的韓藝計畫,他一般都是算到這裡會出現一個危機,但是他絕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只有危機爆發,或者即將來臨之時,才能能夠讓當權者和百姓都做出妥協,然後他便可以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利益,這一招,他真是屢試不爽啊。

    貨幣的問題,他早就知道,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提,只是暗中在做準備,等到大家都是飢渴難耐,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談,他就佔有主導權。

    整個囤銅計畫,不是為朝廷斂財,也不是為李治斂財,而是為了發行紙幣打下基礎。

    李治又道:「這建議是你提的,而且代金券本就是出自你手,那麼這事朕就交由你們戶部去辦吧。」

    「戶部?」

    韓藝愣了下,道:「臣沒有說讓戶部去發行啊!」

    李治道:「朝廷發行代金券,當然得由戶部發行啊!」

    韓藝忙道:「陛下,這樣可不行呀,如果讓朝廷來發行的話,百姓根本不會答應的。」

    李治就納悶了,「這貨幣一直以來都是由朝廷來發行啊!」

    韓藝道:「陛下,如果是朝廷發行代金券,那天知道朝廷有多少銅,天又知道朝廷發行了多少代金券,朝廷到時連稅錢都不需要收,直接印代金券就行了,要是這樣的話,整個國家的財政都會垮的。臣一直都強調,朝廷的職責是監管,是平衡,而非是去與民爭利。」

    李治問道:「那你說該怎麼發行?」

    韓藝道:「將銅抵押給金行、元行,由金行、元行來代為發行代金券。」

    李治謹慎道:「由金行和元行來發行?」

    韓藝知道李治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一點也不心虛,非常坦然道:「陛下,這其實跟發行國債是一回事,為什麼當初發行國債這麼成功,不僅僅是因為金行、元行在當時有著極高的信譽,另外,還有朝廷在旁監督。百姓想得很明白,如果金行、元行亂發行國債,吃虧可是朝廷,朝廷怎麼可能會允許。然而,金行和元行又是私人的,並且財力雄厚,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可以去直接找金行和元行要錢,金行和元行也不會與朝廷暗中勾結,因此國債才能夠賣得如此順利。

    發行代金券也是如此,等於是朝廷將銅抵押給金行、元行,套出代金券來。到時還可以代金券的生產技術,分為三部分,由朝廷、金行、元行各掌握一部分技術,等到朝廷決定發行代金券之後,三方再去到一個地方,拿出自己的技術合在一起,印刷代金券。

    除此之外,朝廷還要派出幾個部門聯合監督。其實主導權始終是掌握在朝廷手中,印多少,什麼時間印,什麼時候發行,都是由朝廷來決定,只不過是將最為費錢的生產權交給了金行和元行,但同時也提高代金券的信用度,要是說得再直白一點,這也是避免朝廷過度印刷代金券,以及官員從中謀取私利。」

    李治稍稍點了點頭,他可以管到自己,但是他管不到下面那些官員,如果官員可以印刷代金券,那官員可不會管那麼多,往死裡印就是了,說到底這也是他最為擅長的平衡藝術,道:「金行、元行就免費為朝廷生產代金券嗎?」

    韓藝笑道:「陛下,臣作為一個商人,認為如果金行、元行再向朝廷索要相關費用,那就真是太不要臉了。」

    李治詫異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因為一旦朝廷認同代金券,那麼也能夠幫助金行、元行在各地推銷自己,並且可以提高金行、元行的信用,如今這年頭,信用可是非常重要的,這是一筆雙贏的買賣。」

    「是呀!」李治笑道:「想從你這個大奸商佔得便宜,那真是比登天還難啊!」

    韓藝笑道:「陛下過獎了,但是這跟奸商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如果是一方賺,一方賠,那這只能是一鎚子買賣,是不可能長久的,只有在雙贏的情況下,才能夠長久下去。」

    這種事得坦然承認,你越騙,李治就會越懷疑,畢竟金行是他家的,而元行他妻子家的。

    李治點點頭,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拿著那些代金券用於閻尚書的計畫?」

    韓藝點頭道:「陛下,這代金券就是一張紙,不用出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且朝廷發行代金券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刺激民間的經濟發展,但也不能白白送出去。因此不僅僅是閻尚書的計畫,還有官員的俸祿,也應該全部改用代金券,這樣也能夠讓百姓更加信任代金券,甚至於以後鼓勵百姓用代金券交稅,這樣的話,代金券的信用度將會更高。一旦代金券的信用達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那麼代金券就可能幫我們大唐收刮周邊國家的財富。」

    李治又懵了,怎麼一下子跳到國外去了,好奇道:「此話怎講?」

    韓藝笑道:「陛下,自古以來,我中原生產的貨物,就一直都是周邊國家都非常需要的,而如今我大唐製造業是更上一層樓,數量和質量都有著大幅度的提升,可以進一步對外擴大貿易,引來更多的外國商人購買。如果我大唐發行的代金券是可以購買我大唐生產的貨物,那麼對於其它國家而言,代金券就擁有了實際價值,他們同樣也會用我們的代金券,因為方便,等於我大唐發行的代金券,可以購買天下所有的貨物,那麼財富不都流入我大唐。」

    代金券不是紙幣,代金券跟銅幣是直接對等的,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兌換成面值想等的銅幣來。當時韓藝發行代金券,其實就是將它視作紙幣的前身,如何將代金券變化成紙幣,唯一的途徑就是提高代金券的信用度,紙幣其實就是信用貨幣,當信用度達到一個峰值時,那麼它自然而然就成為了紙幣,只不過這是一個長時間的計畫,後面還得發展好些年,代金券才能夠成為紙幣。

    如果說李治方才還有一些猶豫,但是聽到這話,便不再猶豫,拍板決定了下,就這麼幹。

    要能夠達到這種效果,那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因為土地和人,都可以用錢買到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9 17:20
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復出之路



    在商議完此事之後,李治見韓藝還賴著不走,於是問道:「你還有事麼?」

    韓藝面露為難之色,躊躇片刻,才小心翼翼道:「陛下,有件事臣不知當不當說?」

    李治目光閃爍了幾下,道:「什麼事,你但說無妨。」

    韓藝沉吟少許,才道:「最近朝中出現一些傳言,說說。」

    李治笑道:「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吞吞吐吐的。」

    要知道韓藝可就是憑著這一張嘴上位的呀!

    我要不吞吞吐吐,你又會誤會的,你要誤會我,那我可就完了!韓藝訕訕一笑,道:「就是說最近有些奏章可能是沒有經陛下之手,而是而是皇後批示的。」

    李治皺了下眉頭,問道:「你認為呢?」

    靠!你都這麼問呢?我還能怎麼認為。韓藝言不由衷道:「臣認為這肯定都是謠言,畢竟又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事實。」

    李治沉吟片刻,道:「那如果這是真的呢?」

    韓藝雙目一睜,呆若木雞。

    就這演技,決計是超越影帝要幾個檔次,畢竟他真是用生命在演啊。

    李治嘆了口氣,道:「朕也是沒有辦法,如今太子也臥病在床,朕的身體又未痊愈,不能天天處理政務,那東宮的奏章已經堆積如山,而如今國家又正在變法,要處理的事務實在是太多了,朕擔心朕的身體拖累了國家的發展,無奈之下,朕才讓皇後幫朕審閱奏章,但那些奏章都是朕決定的,皇後只是從旁協助朕。」

    這話說得是已經不能再婉轉,大家都知道他看不清楚,那總得有一個人來幫看吧,如今太監又沒有掌權,而那些奏章本就是宰相送上來的,還要交給宰相決定,那宰相就是自己寫,自己來決定,那還要皇帝干嘛。

    說完之後,他又瞟了瞟韓藝。

    從這個細微的動作,就可見韓藝的地位已經不一般了。

    韓藝是沉默以對。

    李治道:「你怎不說話?」

    你都這麼不要臉,我還能說什麼。韓藝道:「陛下,臣個人是非常體諒陛下的處境,但是這事可能會在朝中引起不小的動蕩。」

    李治嘆道:「朕如何不知道,但是朕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

    韓藝道:「陛下,此事如果是真的,微臣覺得與其躲躲藏藏,就還不如公開討論,否則的話,這人心惶惶,恐怕會耽誤正事的。」

    李治思忖半響,心中還真有些膽怯,道:「這只是權宜之計,犯不著公開討論,等到朕身體好一些,就不需要皇後幫助朕批閱奏章。」

    韓藝為難道:「萬一他們問起臣來,臣該如何回答呢?」

    李治沉吟少許,道:「你就說朕沒有說。」

    「啊?哦,微臣明白了。」

    「臣妾早就說了,陛下你這麼做的話,一定會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對。」

    武媚娘從李治口中得知這事之後,是面帶微笑回應道,說得好像她是被李治給強迫的,不過事實上也是如此,她如今可沒有資格說要參與政事。

    李治道:「韓藝也沒有說反對,他只是擔心而已。」

    「陛下,你這是自欺欺人呀!」武媚娘搖搖頭,又正色道:「陛下,如今的當務之急,乃是執行好新政,臣妾認為不要再節外生枝,臣妾建議陛下,緊急之事,就與大臣開會商議,不是很要緊的事,就先擱著,等到陛下痊愈之後,再來處理。」

    李治沉吟片刻,旋即笑道:「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朕只是讓你協助朕批閱奏章,無傷大雅,就由他們去說吧。」

    「不行,不行!」

    元牡丹聽到韓藝又說讓元行聯合金行發行代金券,立刻將頭搖得撥浪鼓似得,道:「上回幫助國家發行國債,就已經是非常冒險的,若非是因為你,我們元家是不可能答應的,這種事稍有不慎,我元家代代傳下基業可就毀於一旦。這發行代金券風險更大,今年可以按照標准來,但是明年,後年呢?朝廷要多印刷,我們能不答應嗎?就算我們能夠做到,我們的後代呢?這代金券只要多發一張,那就全完了,如此做就是在給子孫後代留禍呀!」

    韓藝笑道:「做買賣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風險與利益是並存的。」

    元牡丹道:「但是這事風險與利益是不對等的。」

    「我認為這是非常對等的。」

    韓藝笑道:「在商業之中,有四大要素,人,原料,貨幣和市場。如今我們已經擁有了三者,唯獨就缺貨幣,如果我們再擁有貨幣的話,金行和元行就可以主導整個經濟的發展。但如果貨幣讓朝廷獨自掌控著,你就能保證朝廷將來不會亂來麼,如今朝廷發行貨幣可是不受任何限制,而當下商業又發展的這麼迅猛,貨幣將會變得越發重要,一旦爆發危機,那將是非常恐怖的。所以你答不答應,這方面風險都是存在的,那你認為是應該掌握自己手裡比較穩當,還是掌握在朝廷手裡比較穩當。」

    元牡丹斜目一瞥,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又會將這一番話跟大伯他們去說。」

    韓藝笑嘻嘻道:「我真是愛死了元家的長老制。」

    元牡丹狠狠剜了一眼韓藝,道:「卑鄙!」

    韓藝笑道:「在商言商。」

    元牡丹道:「可你說得是政事。」

    韓藝道:「你認為商人發展這種地步,真的就能夠避開政事不談麼?如果是這樣的話,商人就發展不起來,因為官員一句話,你就可能傾家蕩產。」

    元牡丹黛眉一皺,問道:「你究竟想干什麼?」

    韓藝微微笑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安全的環境而已。」

    元牡丹是肯定反對的,她是傳統商人,她的思想就是盡量不要去跟朝廷接觸,她希望的就是無為而治。但是元禧是一定會答應的,隨著南進計劃的開始,他的野心就一直在膨脹,而且元禧認為元家也沒有回頭可走了,因為人都是往上走的,你擁有這麼多財富,那就必須與權力掛鉤,這樣才能夠保護住自己的財富,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在與元家溝通好之後,韓藝便打算召開樞要會議,商談此事,這可不是小事,如今長安商人那是天天盼著朝廷發行貨幣。

    尚書省。

    未等韓藝開口,張文灌便問道:「尚書令,聽聞前幾日陛下在兩儀殿召見你呢?」

    韓藝點頭道:「我今日就是來找你們說這事的。」

    劉祥道緊接著問道:「關於武皇後一事,陛下是如何說的?」

    「武皇後?」

    韓藝愣了下,才道:「你們說的那件事啊!」

    「當然呀!還有什麼事比這事更加重要。」

    「!」

    韓藝猛然覺得與這些家伙漸行漸遠,道:「陛下沒說。」

    「沒說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回答我啊!」

    「那就是說陛下也已經默認此事了。」張文灌激動道:「你難道沒有反對此事麼?」

    韓藝翻著白眼道:「陛下他都不說,我怎麼去反對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陛下怎能這麼做,那一場危機至今可還沒有過去,老夫絕不會讓陛下重蹈覆轍的。」

    這一下子就徹底點爆了火藥桶,張文灌他們是堅決反對,是個明白人都不可能會答應李治這麼做的,要是武媚娘回來,他們可就完了。

    韓藝坐在中間,淡淡看著他們拍桌子,眼中閃爍著笑意,也不再提貨幣的事。

    二更時分。蕭府。

    「三位大美女,最近累壞了吧。」

    韓藝坐在藤椅上,一邊搖晃著,一邊看著三位貌如天仙的夫人。

    蕭無衣道:「在你面前,咱們可不好意思說累呀!」

    韓藝搖搖頭道:「大家都累,要不咱們去莊園度幾日假。」

    元牡丹納悶道:「你最近不是在忙著貨幣的事麼,怎麼還有功夫度假。」

    韓藝嘆了口氣,道:「別提了,他們現在可都沒有心情商量這事,所以這期間我剛好可以休息一下,就看你們能不能騰出時間來。牡丹,你別開口,元哲如今在這裡,你不可能沒有空,你要沒空,我就去找元哲、元修的麻煩。」

    元牡丹正准備說自己沒空,被韓藝這一堵,差點沒有吐血。

    楊飛雪道:「我最近正在與那些貴族洽談合作開學院的事。」

    不等韓藝開口,蕭無衣就道:「那種事急不來的,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咱們就一塊去莊園住上幾日吧。」

    「吶吶吶,家主都發話了,你們都得聽啊!」韓藝趕忙道。

    蕭無衣抿唇笑道:「如今就記得我是家主了。」

    韓藝嘿嘿道:「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啊!」

    蕭無衣笑而不語。

    元牡丹詫異道:「無衣,你吃飯的時候,都還說自己很忙。」

    蕭無衣道:「這事總是忙不完的。」

    「說得對!」韓藝道:「事天天都有得做,咱們也得過生活啊!我也要休養幾日,然後全力以赴那貨幣計劃。」

    元牡丹道:「可是蕊兒他們如今要讀書啊!」

    韓藝道:「我也沒有說帶他們兩個去啊,有他們兩個在,你們的心思都在他身上,那還有我什麼事,我還是比較喜歡就我一個男人的環境。」

    三女立刻向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韓藝沒有料錯,關於武媚娘批閱奏章的事,被證實之後,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動蕩,如今留在朝中的,都是跟武媚娘沒有多少瓜葛的,他們當然是堅決反對武媚娘重返朝廷,有一點苗頭都不行,於是他們聯合起來上奏。

    三十余道奏章,如雪片般的,就飛到東宮去了。

    總結起來,就兩件事,第一,要求立刻處死李義府、李洋、柳元貞,以及那些因為那一場危機被判以死刑的罪犯。

    不得不說一句,李義府還真是如小強一般,生命力極其頑強,以當時的情況來說,本來是要馬上殺他的,但是因為唐朝死刑的手續是非常麻煩的,是要很多部門審查的,而且那又是一個大案子,接管的又是狄仁傑、盧師卦他們,他們都是嚴格遵循程序來的,等這些手續都辦好之後,准備讓皇帝簽字的時候,李治又病倒了,讓李弘來監國攝政,張文灌他們太了解李弘的性格,心地善良,你要他在死刑書上面簽字,李弘肯定不會簽的,而且這也太殘忍了,後來就一直拖著。

    如今這情況,李義府不死,他們可能就得死。

    第二,就是為長孫無忌平反,他們這些人中,除長孫延和韓藝之外,其余人跟長孫無忌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長孫無忌為什麼死,不就是武媚娘他們弄的麼,要將長孫無忌平反,等於是將鍋砸到了武媚娘頭上,徹底壓住武媚娘,不能讓她再翻身。

    這兩件事就是針對武媚娘去的,你皇帝不吭聲,我們可不能當沒有這回事

    東宮。

    「你怎麼看?」

    李治躺著矮榻上,雙目微合,向坐在旁邊的武媚娘問道。

    武媚娘苦笑道:「臣妾很理解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換做是臣妾,臣妾也會這麼做的,畢竟臣妾之前犯下那麼大的罪,本就不該再涉及政務,別說他們不答應,百姓也不會答應的。陛下應該答應他們,趕緊結束此事,讓他們能夠一心一意的輔助陛下,處理好國家大事,萬一新政出了亂子,那陛下的努力可就前功盡棄了。」

    李治沉默許久,突然坐起身來,道:「將處死李義府的奏章拿過來。」

    武媚娘立刻遞了過去。

    李治拿起自己的印章,直接蓋了上去。

    武媚娘又將為長孫無忌平反奏章拿了過來,在李治面前打開來。

    李治猶豫片刻,突然對外喊道:「德勝。」

    「小人在!」

    張德勝急忙忙走了進來。

    李治道:「你讓中書省草擬詔令,恢復長孫無忌的官爵,並且讓長孫延承襲趙國公爵位,以及舅舅陪葬昭陵。哦,今後的奏章全部送去兩儀殿。」

    他只是恢復了長孫無忌的官爵,但是並沒有幫長孫無忌平反,兩者不是一回事。

    「小人遵命。」

    這顯然就是不讓武媚娘再處理這些政務。

    武媚娘站在一旁,表情淡然,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微笑,仿佛對這些完全不在意。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10 17:18
第一千八百八十三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張文灌他們本來已經做好持久戰的准備,沒有想到的是,李治那邊很快就通過了他們的訴求,雖說沒有幫助長孫無忌平反,但還是恢復了長孫無忌的官爵,並且同時讓人將奏章轉到兩儀殿去。

    這一點尤其的重要,證明李治決定不再讓武媚娘批閱奏章。

    張文灌他們是非常興奮,這皇帝總算是沒有病糊塗,但是這也提醒了他們,得趕緊斬草除根,李義府這些人那是非殺不可,於是在得到李治的贊成之後,他們就立刻下令在西市處死李義府等人。

    別扯什麼秋後問斬,因為這事已經拖了快一年。

    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民間那真是敲鑼打鼓,歡天喜地,氣氛比過年還要濃一些。其中最為高興的就是商人,當時李義府可是將他們商人整的非常慘,如今聽聞朝廷馬上就要處死李義府,商人們是開心不已,紛紛貼出告示,在李義府處斬的那日推出各種優惠方案,這不是促銷,有些商家都不計成本的去優惠,甚至於不少作坊都直接給員工放假,他們就是要出心中這口惡氣。

    而韓藝則是趁著張文灌他們無心處理新政,趕緊請了一個小長假,與三位嬌妻跑到郊外莊園度假去了。

    ......

    在韓藝莊園的大浴室中,只見兩個美婦慵懶的躺在裡面,雖然她們兩個都只是露出那潔白豐腴的香肩,但足以令人熱血噴張。

    這兩位美婦正是蕭無衣和元牡丹。

    「真是舒坦。」

    蕭無衣雙目微合,輕輕呻吟道,哪怕是泡溫泉,她也是女王範十足。

    元牡丹微微瞥了她一眼,笑道:「原來你要求來這裡的目的,都是為了飛雪啊。」

    蕭無衣微睜美目,輕輕嘆道:「這飛雪一直都沒有懷上,雖然夫君他可能不在乎這些,但是楊家的人可不會這想,包括飛雪自己,別到時認為是夫君冷落了飛雪。」

    看來她是真的長大了!元牡丹欣慰一笑,道:「無衣。」

    「嗯。」

    「我們自小一塊長大,你的個性,我是最清楚不過了,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在感情方面,會這麼大度。」

    蕭無衣微微搖頭,道:「其實當時並非是我大度,而是因為夫君他一個田舍兒,要想在朝中立足,那就必須得到一些大家族的支持,聯姻是最快最省事的辦法,這對於我自己也有利的,要是夫君出事的話,那別說感情,就連性命都難以保得住。你也知道那朝中就是龍潭虎穴,我干爺爺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尚且毫不畏懼,但是在朝中卻一直都是小心謹慎,連話都不多說。要是有元家和楊家在後面支持夫君,再加上我們蕭家,我才能夠安心不少。不過,我如今倒是挺慶幸當初的決定,我對於現在這個家,是非常滿意,而且有蕊兒這個好姐姐照顧玄牝,我也放心不少。」

    元牡丹對於這方面,那是感觸良深,當初元家之所以讓她嫁給韓藝,也就是這個目的,像她們這種大家族,哪裡會講什麼感情,都是以自己家族利益為先,問道:「你就不打算再生一個?」

    蕭無衣一本正經道:「當然不生了,這我早就跟夫君說過了,生玄牝的時候真是疼死我了,我才不願意再疼一次!你們生就是了,這也是我答應夫君將你們娶回門的一個原因,這生兒育女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元牡丹聽得又是哭笑不得,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亦正亦邪的蕭無衣。

    ......

    而在楊飛雪的臥房內,韓藝也正在與楊飛雪躺在浴缸內,泡著溫泉。

    「這是不是你跟無衣姐他們早就商量好的!」

    楊飛雪光著那美妙的胴體,趴在韓藝身上,輕咬紅唇,兩頰生暈的看著韓藝。

    韓藝笑道:「當然不是,不瞞你說,我也是剛剛才發覺到的。」

    「真的?」

    「嗯。」

    韓藝點點頭,又用雙手輕輕摟著她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不在意那些事,我在意的是你。不過麼......。」

    楊飛雪面色一緊道:「不過什麼?」

    韓藝大手順著那光滑的玉背,往下探去,嘿嘿道:「不過這快樂的事還是要辦的。」

    ......

    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時,韓藝才摟著楊飛雪從屋裡走出來。

    他們首先當然是來到廚房,昨晚消耗了不少體力,得補充一下。

    來到廚房時,只見蕭無衣、元牡丹兩個大美人正坐在裡面吃著水果,喝著蜂蜜。

    「你們起來呢?」

    蕭無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楊飛雪紅著臉,羞澀的看了蕭無衣一眼。

    蕭無衣打趣道:「飛雪,你怎麼還這麼害羞,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

    韓藝一臉冤枉道:「什麼老夫老妻,你別睜著眼說瞎話,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激情可有比新婚之時減少半點,每回都是你先繳械投降的。」

    蕭無衣臉上一紅,激動道:「你...你在胡說什麼?」

    楊飛雪、元牡丹也都是紅著臉,但也沒有做聲,她們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聊下去。

    哼!誰讓你欺負我的飛雪!韓藝當然也不敢再說,走到桌前,詫異道:「咦?這是誰切得水果啊?」

    「本郡主。」

    蕭無衣哼道。

    韓藝急急道:「你沒有切到手吧?」

    蕭無衣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真是永遠的痛啊!元牡丹突然笑道:「她得手倒是沒有切到,就是差點切到我的手了。」說著,他目光往邊上瞥了瞥。

    韓藝偏目一看,只見蕭無衣身旁放著一把鑲著珠寶的短劍。

    蕭無衣趕緊一手將短劍拿到手裡。

    韓藝笑道:「原來你是練劍,順便切一些水果啊!」

    蕭無衣的臉皮也已經被韓藝給訓練出來了,哼道:「是又如何。」

    「那我得嘗嘗。」

    韓藝卻拿起一片水果,遞給楊飛雪。

    楊飛雪下意識的躲開。

    韓藝問道:「你是嫌棄無衣的劍不干淨?這我能理解,那我切給你好了。」

    十足的小人啊!楊飛雪都愣住了。

    只聽得唰地一聲,一把閃亮亮的寶劍伸到了韓藝的面前。

    「你看,我的劍干不干淨?」

    蕭無衣很是認真的問道。

    「干淨!非常的干淨!」

    韓藝使勁的往後縮著頭,直點頭道。

    「真是活該!」

    元牡丹抿唇一笑,伸出手來,將楊飛雪拉到身邊來,道:「都別搭理他,讓他一個自娛自樂。」

    蕭無衣這才收回寶劍來,故意拉開與韓藝的距離,坐到元牡丹那邊,反韓聯盟已經形成。

    乖乖的,真是嚇死我了!不過想要孤立我?這怎麼可能!那我來這裡干嘛。韓藝三言兩語,便讓加入到她們的聊天之中,但聊得多半都是她們的事。

    如今韓藝的這三位夫人那真是了不得呀!

    元牡丹就不用說,本來在長安就大有名氣,如今又添上了韓藝的光環,地位更是舉足輕重啊。

    蕭無衣再度接管婦聯局之後,也是一發不可收拾,因為那一場危機,令許多百姓家都受到極大的損失,單靠種地是很難恢復,這婦女都開始出來找事做,這就需要通過婦聯局。而在好幾年前,蕭無衣就開始在女人中推行數學教育,經過這幾年的發展,懂得算賬的女人,已經超過了男人,因為男人都還是以儒道為主,女人就專門學習數學。

    剛好朝廷推行印花稅,對於數學人才需求進一步擴大,婦聯局掌握著長安女人的信息,就擁有了與商人談判的資本,婦聯局的影響力是一天比一天大,同時,女人就變得更加擁護婦聯局。

    楊飛雪也不遑多讓,她代表著昭儀學院,與許多貴族達成了共識,准備將教育商業化,由貴族提供資金,昭儀學院提供技術和人才,准備開始在全國各地大辦學院,但是這些學院都是收費,這其實又拉了一批比較傳統的貴族來行商,因為傳統的貴族還是比較反商的,但是這是搞教育,也是給他們台階下。

    但是這些統統都與韓藝有關,她們怎麼離得開韓藝。

    ......

    ......

    吐蕃首都,邏些城。

    「咳咳咳!咳咳咳!」

    只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半躺在榻上,劇烈的咳嗽著。

    「父親,你怎麼樣?」

    榻前兩個年輕人,一臉關心的看著那老者。

    「沒事!」

    老者躺在榻上,喘著氣,擺了擺手。

    這老者正是吐蕃大相祿東贊,原來他在去年年尾班師回朝的途中,不幸染上風寒,結果就一直臥病在床。

    祿東贊咳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微微喘著氣道:「對於大唐最近針對我吐蕃的舉動,你們是如何看的?」

    長子贊悉若立刻道:「父親,孩兒認為大唐只是在嚇唬人的,他們國內才剛剛經歷一場大危機,怎敢又立刻與我吐蕃開戰,我們根本無須感到害怕。」

    祿東贊點點頭,又朝著次子論欽陵。

    論欽陵道:「孩兒與兄長想得一樣,但是唐軍極有可能會出擊小勃律,然而,這一旦開戰,誰也無法控制住局勢,所以他們同時也會做好與我吐蕃開戰的准備。」

    祿東贊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應對呢?」

    贊悉若道:「如今父親你抱恙在身,孩兒認為暫時不宜與大唐發生衝突,小勃律周邊都是大唐的藩國,又有安西四鎮在後面支撐著,如果我們沒有進攻安西四鎮的打算,就還不如先從小勃律退出來,再派使臣去與大唐講和,等父親你病好了再做打算。」

    論欽陵眼中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祿東贊他不是皇帝,他是大相,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麼他權力是該交還給贊普,還是留給自己的兒子?

    他當然是希望留給兒子,但是這裡面是非常復雜的關系,不是說他想傳,就能夠傳下去的。

    如果開戰的話,那麼祿東贊的幾個兒子就得領兵去打仗,這種時期他不敢讓任何將軍領兵,可問題是,在這期間,萬一祿東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他們的兒子必須得趕回來,這樣就會導致內憂外患。

    如今這個時期,他們不得不放棄小勃律,避免與大唐全面開戰,先集中精力先穩定住內政。

    而那邊李治也是從內政考慮,表現得非常強硬,大唐也沒有打這一仗的本錢,這正好趕上祿東贊大病,可見大唐的國運是在上升的趨勢。

    祿東贊沉默半響,嘆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關注著大唐的發展,在韓藝的帶領下,大唐發展是遠遠超過了我們吐蕃,我屢犯想要打斷他們的發展,可惜未能得逞,如今的局勢對於我們而言是越發不利。而我又突然身染重病,只怕難以闖過這一關。」

    「父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贊悉若急忙安慰道。

    祿東贊擺擺手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這生老病死是躲不掉的,你們也勿用對此感到悲傷,因為你們肩上還有很重的擔子。你們認為我吐蕃該如何衝破大唐的封鎖。」

    論欽陵道:「孩兒始終認為,決不能讓大唐占領著安西四鎮,那樣的話,我們吐蕃將會被大唐活活困死,但若要攻占安西四鎮,首先必須攻取吐谷渾,只要占據這個咽喉,我們才有機會攻占安西四鎮。另外,我們決計不能給大唐喘息之機,還是應該主動發動進攻,想盡一切辦法奪取吐谷渾,戰爭對於我們吐蕃是有利的。」

    祿東贊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其實老夫心裡一直都有一些後悔,當初沒有下定決心,與大唐決戰,從而導致失去了不少良機,如今大唐已經消滅了高句麗,令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咱們再想要攻占吐谷渾,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論欽陵道:「孩兒倒是有一策,可令吐蕃走出困境。」

    祿東贊道:「說。」

    論欽陵道:「孩兒攻占小勃律之後,得知西邊的大食對於大唐收留波斯王子深感不滿,而且大食似乎也有意東進。那邊大唐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回小勃律,顯然也是想要西進,孩兒認為他們遲早會碰上的,咱們可以想辦法使這一天提前到來,讓大食去跟大唐較勁,這樣,我們就可以集中兵力進攻吐谷渾。」

    祿東贊皺眉思索半響,道:「咱們對於大唐還算是知根知底的,至於那大食麼?咱們也不是很了解,此舉怕成為引狼入室啊!」

    論欽陵道:「可是大食顯然是有東進的意圖,就算他們沒有這個意圖,可一旦讓他們知道我們吐蕃跟大唐打到兩敗俱傷,他們肯定還會東進的,到時咱們可就沒法擋住大食。先將大食給拖進來,咱們身處在高原之上,進可攻,退可守,不管咱們幫助哪邊,都對另一邊,是非常不利的,到時咱們就能夠兩邊要價,從而衝破大唐的封鎖,甚至於占領吐谷渾以及安西四鎮。」

    祿東贊稍稍點了下頭。
本帖最後由 小雲雲530929 於 2018-3-10 17:21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3-10 17:21
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 論演技的重要性


    在莊園裡面悠閑度了幾日假,韓藝一家人便返回城內,如今他們這一家人可真是沒有太多的空閑去度假,好在之前,他們可是痛痛快快玩了好幾年,這其實也是在韓藝的計劃之中,那幾年就是用來玩,用來放松的。

    而在韓藝度假的這幾日間,李義府父子婿三人,已經在西市被處死,那氣氛真是就跟過年似得,反正今年的年節,百姓們也沒有過,等於是在補假,可見李義府的生死都在影響著方方面面,是一個偉大的小人。而像袁公瑜這些武媚娘的心腹,也都得到了進一步的處罰,袁公瑜就直接被貶到海南那邊去了,注定是回不來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壓制住武媚娘,就是不讓她翻身。

    大臣們心也安定了下來,因為從李治的動作來看,就是還站在他們這邊的。

    故此,韓藝回來之後,就開始在朝中推銷自己的貨幣計劃,因為李治點頭還不行,這還得走流程,還得由中書起草,門下省審核,尚書省才能夠去執行。

    但是韓藝的這個計劃,在樞要會議中,引起了鄭善行、狄仁傑、長孫延他們這些人的強烈反對,他們都很害怕一旦開這先例,那就後患無窮,這就是在給子孫後代留禍啊。

    就這二十年間,光樞要大臣就換了三四批,充分的解釋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他們連自己的權力都無法保證,他們還能去保證什麼。而這個貨幣政策,就只有韓藝才能夠推行下去,所以你韓藝要不這麼做,那後面的人想這麼做也沒有這能力和基礎,但你韓藝要這麼做的話,萬一你到時下台,後果就是非常恐怖的。

    但是韓藝肯定是要執行這個計劃的,這是他醞釀很久的計劃,都將李治都給醞釀的忘記了這事,可不是心血來潮,神來之筆。因此,他是拼了命的忽悠鄭善行他們,告訴他們,要不這麼做,這貨幣危機馬上就會爆發,都不要等到以後,因為如今貨幣已經不可能滿足民間的生產力,如今唐朝的生產力是非常恐怖,有著一個質的飛躍,但如果中間缺乏媒介的話,那商人生產出來的東西賣給誰啊?

    最後大家是各退一步,決定將這個計劃視作一筆買賣,不視作政策,更加不能視作是長久的政策,而且得由金行和元行來主導,而非是由朝廷來主導。

    這一群新晉的樞要大臣,他們多半是在考慮限制朝廷的權力,不是說要增強朝廷的權力,這也是那一場危機給他們留下的教訓,李義府他們就是什麼都得朝廷管,也沒有人限制住他們,結果就弄成這樣。大家也都是在痛定思痛,所以他們認為不管任何政策,都得有個限制,一旦出現問題,就能夠馬上就能夠停下來。

    在確定之後,韓藝又跑去跟商人洽談,商人如果不承認的話,那這代金券就沒有任何意義。而如今的商人對於貨幣已經到飢渴難耐的地步,韓藝也沒有說強制他們接受,就是告訴他們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就是發行一百萬貫貨幣,第二個方案,就是共發行三百多萬貫貨幣,但是其中一半是以代金券形式來發行。

    許多人都非常討厭韓藝的選擇題,尤其是商人,韓藝的選擇題真是能夠將人折磨死的。

    一百萬貫雖然已經不少了,但是沒法滿足大家當下的需求,如果這幾年都在發的話,那還差不多,但問題是這幾年並非沒有發,而且還有不少人將貨幣鑄成銅鏡去兌換糧食,這貨幣是越用越少,尤其是江南發展起來了,不再是原料市場,貨幣缺口是非常大的,三百萬貫是差不多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其實再多一點,他們都可以接受。

    只要有充足的貨幣,他們的立刻就能夠發展起來,因為貨幣是能夠將生產力和市場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所以這些商人並沒有猶豫多久,他們只要求一點,他們先得看到銅,不能說你說有多少銅,就有多少銅,我們相信你,但是我們不相信朝廷,也就是說,這一筆交易,一定得透明化,什麼都得公布出來。

    韓藝欣然答應,他都存了好幾年的銅,再多的銅也拿得出來,而且這些銅就是為了增加代金券的信用度,沒有什麼別的作用,我就將銅放在這裡,然後就總是去發行代金券。

    在擺平這些人之後,韓藝就正式給李治上奏。

    可是這奏章上去之後,就如同死沉大海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要知道之前李治已經答應了!

    韓藝他們也納悶,這是什麼情況,於是就跑去兩儀殿詢問,得到的答復,卻是李治身體又有些不適,必須得臥床靜養,暫時沒法接見大臣。

    這真是一潑冷水從頭澆到腳啊!

    又病呢?這才好了多久啊!

    大臣們都快要瘋了,這皇帝隔三差五就不沒法露面,那這個朝廷怎麼玩下去。

    轉眼間,這大半月可就過去了!

    如今的唐朝,時間就是金錢,因為民間都在玩命的發展,朝廷得政策也得跟上腳步啊。

    那些商人是隔三差五就跑去市署詢問,你這貨幣政策怎麼一下子就沒有消息呢?

    如今就差皇帝蓋章。

    可只要皇帝不蓋章,這就沒法弄。

    ......

    這日傍晚,崔戢刃剛從御史台走出來,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他面前。

    崔戢刃微微一笑,上得馬車,掀開車簾,朝著坐在裡面王玄道笑道:「你們中書省很閑麼,還特地跑來接我。」

    王玄道淡淡一笑,「難道你們御史台不閑麼?」

    崔戢刃一笑,躬身入得車內。

    等到馬車開動之後,王玄道道:「崔兄,這事好像不簡單啊!」

    崔戢刃漫不經心的看了眼窗外,嗯了一聲:「陛下是要與我們鬥法呀!」

    王玄道道:「看來崔兄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崔戢刃收回目光來,道:「我也是最近才漸漸明白過來。但這其實不難想到,陛下當初讓武皇後幫助他批閱奏章,其意義不在於政務的本身,而是在於權力的需求。」

    王玄道點點頭,道:「以陛下、太子的身體情況,若是持續下去,皇家對於朝堂的控制力,將會慢慢減弱的,陛下面臨著是將權力交予宰相,還是交予皇後。」

    崔戢刃道:「而張尚書他們上回上奏,向陛下施壓,要求處死李義府,並且要為長孫無忌平反,這反而更加促使陛下選擇皇後,因為張尚書他們那麼做,其實是在干預陛下的家事,這就跟當初廢王立武一樣。陛下是不可能再讓這種情況再出現。雖然許多大臣對於陛下重新讓皇後涉政感到不理解,但他們忽略了一點,當初皇後雖然犯下不小的錯誤,但是皇後那麼做只是為了對付韓藝,而非是對付陛下,也非是要將國家弄亂,這一點尤為的重要。」

    「想不到我們還幫了皇後一把。」王玄道輕輕一嘆,道:「當初我們以大局逼迫陛下妥協,而如今陛下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我們,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崔戢刃道:「當時陛下都為了大局,對我們妥協,如果我們不肯妥協的話,那陛下會怎麼想?我們可不能再犯長孫無忌的錯誤。不過,我認為陛下也不見得是要將所有的權力交給皇後,陛下應該只是希望用皇後來制約我們這些樞要大臣,我們還是有談判的余地。」

    王玄道笑道:「那不知崔兄打算如何去跟陛下討價還價。」

    ......

    李治這一躺足足就躺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在兩儀殿召見了樞要大臣。

    「陛下,你身體可還好?」

    張文灌是一臉關切的向。

    「多謝愛卿的關心,這都是老毛病,只怕是好不了了。」李治是長嘆一聲,「朕真是愧對先皇,愧對各位愛卿,愧對天下百姓呀!各位愛卿為了朕,為了大唐,勞心勞力,鞠躬盡瘁,可偏偏朕的身子骨不爭氣,耽誤了這國家大事,朕.....咳咳咳!」

    「陛下。」

    「咳咳...朕沒事...咳咳。」

    李治是一邊咳,一邊搖著手。

    一旁的張德勝趕緊上前,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大臣們看到李治這麼虛弱,個個臉上都是充滿著擔憂,哪裡還有埋怨。

    韓藝道:「陛下,你的身體才是國家的頭等大事,這事都可以以後在做。」

    李治苦笑道:「若真如愛卿所言,那便好了,可是天下百姓都盼著的,百姓等不了啊!不瞞各位愛卿,朕當初讓太子監國攝政,本已有傳位給太子的念頭,朕不想因為朕的身體,而連累了天下百姓。」

    此話一出,大臣們皆是一驚,你這個念頭可不是一般的念頭啊!

    又聽李治說道:「可沒曾想到太子......唉,朕真是......。」說到後面,他是搖頭嘆氣,哽咽不語。

    張文灌、劉祥道這些老臣子,趕緊出言安慰。

    大家都能夠感受李治的無奈,他也不想這樣,問題是他身體就是這麼弱不禁風,而且他如今本該是意氣風發之時,這換誰都會感到非常郁悶的。

    論演技,我特麼服你一個。韓藝看到李治那神情,那動作,那真是由衷的佩服。

    過得好一會兒,李治才緩過來,稍稍收斂了一下,道:「咱們還是先談正事吧。關於發行貨幣一事,朕沒有任何意見,此事全權交予尚書令去辦。另外,朕的身體情況,難以天天批閱奏章,為了不耽誤新政的執行,朕打算讓尚書令攝政。」

    此話一出,大臣們皆是呆若木雞。

    這真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

    「不可!」

    韓藝仿佛屁股著火一般,直接竄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叫道:「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臣連尚書令都干不好,更別說攝政,這臣是堅決不答應。」

    李治皺眉道:「如今朕的身體難以操持政務,希望愛卿能夠為朕分擔一些,難道這也不可嗎?」

    韓藝道:「為陛下分憂,那是臣的本分,臣也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是臣真的沒有能力,如果讓臣攝政,那肯定會出大亂的。而且,臣的資歷也不夠,要不,讓劉尚書、張尚書他們攝政?」

    劉祥道、張文灌瞬間嚇得手忙腳亂。

    「臣可不行啊!」

    他們干了這麼多年,如今才干到六部尚書,威望才剛剛建立起來,這突然就讓他們攝政,豈不是要他們的老命,而且他們也不具有這基礎,因為新政都是韓藝主導的,百姓信任的是韓藝,要是他們攝政的話,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操作,究竟是該聽韓藝的,還是該聽他們的。

    李治眉頭一皺,揮手道:「你們都別說了,朕心意已決,就讓尚書令攝政。」

    「陛下!」

    韓藝直接趴在地上,道:「陛下,微臣是真的難以勝任,如果陛下一定要讓微臣攝政,那微臣寧可去坐牢,也不願做我大唐的罪臣。」

    李治怫然不悅,拍著桌子,指著韓藝道:「是朕讓你攝政,你若犯錯,由朕來承擔,這總行了吧。」

    行個屁!md。你當我剛出來混,這我要答應的話,那我就真是離死不遠了!韓藝如瘋了一般,叫嚷起來:「那到時臣不但是禍國之臣,而且還連累君主,臣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你....咳咳咳!」

    李治氣得咳了起來。

    張德勝心疼道:「尚書令,陛下身體不適,你還惹陛下生氣。」

    有本事你就別病,你直接嘎嘣!韓藝堅決道:「別的事,臣都答應,唯獨這事,臣是不能答應啊。」

    崔戢刃看到這一對君臣,真是感到臉頰發燙,他如今心中是敞亮敞亮的,知道這兩個人其實算得比誰都還要精明,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是真心看不下去了,於是道:「陛下,臣有一策,或許能夠幫助到陛下分擔一些壓力。」

    李治沉迷於與韓藝的對手戲,這龍套突然跑出來,不禁愣了下,旋即才道:「愛卿快說。」

    崔戢刃道:「讓皇後幫助陛下處理政務。」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1 00:24
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皇帝耍流氓,誰也擋不住

    靜!

    空氣彷彿因為崔戢刃這一句話而漸漸凝固起來。

    大家都是驚訝的看著崔戢刃,那眼神就好似說,你是瘋了嗎?我前面為什麼那麼做,不就是要阻止武媚娘麼,如今陛下已經放棄了,你又提起這事,你這小人。

    「這可不行。」

    這回輪到張文灌的屁股著火了,噌地一聲,這老頭子也竄了起來,朝著崔戢刃怒訓道:「崔中丞,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後宮干政可乃國之大忌,你這麼說,你簡直枉為人臣。」

    他跟武媚娘沒有什麼糾葛的,但是他是堅決反對這一點,因為他生性嚴正,前面武媚娘犯了那麼大的錯誤,罪應當誅,沒有懲罰她,就已經夠面子,於公於私,都不能再啟用武媚娘。

    李治目光閃爍了幾下,但也沒有出聲,靜靜在一旁看著他們。

    崔戢刃道:「不知張尚書認為西漢孝文竇皇后和前朝獨孤皇后,算得上賢後否?」

    張文灌道:「孝文竇皇后與獨孤皇后當然算得上賢後。」

    崔戢刃道:「但是她們可都有干政的行為,其實那尋常人家,若是一家之主抱恙在身,這女主人也會出來操持家務的,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家垮了。如今陛下身體不適,皇后身為陛下的妻子,輔助陛下處理政務,此乃人之常情,有何不妥?」

    劉祥道起身道:「話雖如此,但是皇后之前可是犯下不小的錯誤,導致國家大亂,就算我等答應,天下百姓也不會答應的。」

    崔戢刃道:「此言差矣,當初皇后的新政其實也是為百姓著想,皇后新政頒布之初,二位可也沒有反對,並且還都參與其中哦,只因李義府他們執行不力,才導致危機的爆發,這不能怪罪於皇后。」

    張文灌怒了,你這簡直是睜著眼說瞎話,老目睜圓,道:「皇后頒布新政是不是為了百姓,難道你還不清楚麼?」

    當初那事,大家都心裡有數,皇后衝著韓藝去的。

    王玄道趕緊起身道:「這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中也有不少人犯過錯誤,但只因為我們是男人,故此容易得到寬恕,而皇后錯就錯在,她是一個女人。說一句大不敬之話,倘若那是太子犯下的錯誤,張尚書會請求陛下廢除太子麼?」

    張文灌當即一愣。

    王玄道平時不吭聲,彬彬有禮,儀表堂堂,但是這傢伙可是陰得很呀。如果張文灌認為是要廢除太子,那豈不是說皇帝若犯錯,你也得將皇帝給廢了。

    狄仁傑急忙起身道:「王侍郎所言雖不無道理,但事實就是如此,皇后是皇后,皇后可不是太子,皇后沒有權力處理政務。」

    事實就是女人卑微一些。

    王玄道道:「可是咱們身為臣子,怎能不顧的陛下的身體,陛下的身體才是國家的頭等大事,崔中丞建議讓皇后出來輔助陛下,不是為了皇后,而是為了陛下的身體著想,為了天下百姓。」

    張文灌道:「皇后犯了那麼大的錯誤,若是就這麼輕易寬恕了,那今後誰都可以亂來,若要如此的話,我寧可支持尚書令攝政。」

    你妹的!韓藝倏然站起身來,激動道:「張尚書,你可別扯上我,這我是堅決不答應的,不是我不想為陛下分憂,而是我沒有這能力,也沒有這資格,我攝政得話,滿朝文武誰會服氣?我一個田舍兒出身,又沒有讀過幾天書,年紀又小,這尚書令都是臨時的,若是讓我長久當這尚書令,那也肯定出亂子的,你不是將我往火坑裡面推麼。」

    張文灌看著韓藝,怒其不爭呀,你這小子真是忒也沒出息了,武皇后要是重返朝廷,你會好過?

    幾方都僵持不下。

    這個問題彷彿無解。

    人家李治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他暫時難以處理政務,他也願意將權力交給宰相,但問題是宰相不肯要啊。

    可是話說回來,誰敢要這權力?

    李治身體是弱,但是李治年紀也不大,他這病是時好時壞的,這種情況,哪個大臣敢攝政啊!

    正當大家都僵持不下時,崔戢刃又道:「陛下,臣有一個辦法,興許可以消除大家心中的擔憂,就是不知當不當說?」

    李治道:「你但說無妨,朕先赦你無罪。」

    崔戢刃道:「張尚書他們之所以對皇后處理政務感到非常擔心,主要是因為此乃是名不正,言不順,大臣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皇后,這樣勢必會造成朝中人心惶惶,制度的混亂。與其如此,就還不如正式下詔,給予皇后一些權力,讓皇后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理政務。」

    張文灌聽得都快瘋了,我是這個意思嗎?正欲開口,崔戢刃搶先道:「還請張尚書聽我說完。」

    張文灌氣得脖子都粗了!

    狄仁傑他們也都是紛紛搖頭,你這純粹是胡來呀。

    崔戢刃又道:「但是皇后之前犯過不小的錯誤,就這樣輕易的讓皇后出來主持政務的話,只怕難以服眾,也得不到百姓和大臣們的認同。而臣建議讓皇后出來輔助陛下處理政務,也只是希望皇后能夠分擔一些陛下的壓力,讓陛下能夠安心靜養身體,乃是權宜之計,所以臣認為應該給予皇后一些限制,否則的話,大臣和百姓都不會安心的。」

    李治稍稍點頭,道:「你繼續說下去。」

    崔戢刃道:「皇后的每道政令,只要是屬於政務,那麼至少得獲得一半以上的樞要大臣的支持,方能夠通過,換而言之,樞要大臣擁有否決皇后一切政令的權力。」

    韓藝聞言,不禁猛地皺了下眉頭,又悄悄瞟了眼崔戢刃,手心微微有些冒汗,難道難道他看穿了我的計畫?

    而鄭善行他們也紛紛是沉思不語。

    李治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沒有料到崔戢刃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他如今是下定決心,要武媚娘出來幫助自己,因為他的身體情況,是難以像以前那樣,控制住朝堂,他不是李世民那種即便是睡著了,大臣們也感到害怕的皇帝,李世民畢竟馬背上的皇帝,身上有那種王霸之氣,他沒有這個基礎,他擅長的是平衡權力,他現在需要一個代言人,站在他身邊扶著他,去監視朝堂,去控制局勢。

    目前他身體還能夠堅持,萬一他真的病倒了,到時自然而然,就是韓藝掌權。

    自古以來,是有很多這種情況的,是有事實依據的,曹丕不就是因為死得太早,導致大權旁落,而那司馬懿一生都是謹小慎微,他是將對手給活活熬死,而韓藝這麼年輕,他也能夠將對手給熬死。李治是信任韓藝,但是他也得防著一手,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那種情況出現,而上次張文灌他們上奏,已經令他感到有些壓力,雖然韓藝當時是在休假,但是他會認為,韓藝肯定也在暗中推動,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韓藝是希望武皇后再出山的。

    這也是李治為什麼一開口就讓韓藝攝政,就是要先堵住韓藝的嘴,韓藝目前的威望太高了,他要反對的話,這事就很難成,但是他知道韓藝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而武媚娘當初做那一切,可不是為了對付李治,而是為了對付韓藝,雖說有些過了,但是放在當下,卻非常符合李治的利益,他就是不想大臣們太團結了,那樣的話就能夠威脅到皇權。

    但是他同樣也不想武媚娘手中的權力過大,因為從上回的鬥爭之中,他也看到武媚娘的權力慾望不小,是容不下任何一個反對她的人。

    從這一點去考慮,崔戢刃的建議是可行的。崔戢刃的建議就是限制住皇后的權力,可不是要限制他的權力,那麼他躲在後面,就有可能遊刃有餘,兩邊平衡,而武媚娘重返朝堂,本身就具有限制樞要大臣的權力。

    這符合李治目前的政治需求。

    李治權衡好半響,道:「不知各位愛卿認為崔中丞的建議如何?」

    也就是說,我沒有問題。

    張文灌他們面面相覷,他們當然不願意,但是他們現在也看明白李治玩得把戲,就是要逼迫他們答應,你們要不答應的話,那新政就得拖著,我也不想,我一開口就讓宰相攝政。

    這皇帝耍起了流氓,那誰能夠耍得過他。

    狄仁傑站出來道:「陛下,萬一皇后如以前剛愎自用,任意妄為,臣等又該當如何呢?」

    皇后的身份太特殊了,不能口頭上手限制,就能夠限制得住。

    李治非常堅決道:「那就依法處置。」

    他也要防著武媚娘亂來,要又將國家搞亂,那可能就真的完了,這也不是他想見到的。

    長孫延立刻道:「如果要這麼做的話,那必須要得針對此事立法,到時皇后與臣等都能夠有法可依。」

    「這是當然。」

    李治點點頭,他也知道這些大臣都很擔憂,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這麼做,他是沒有辦法,因此只要大臣們答應,他是能夠退一步的,突然看向一旁沉默的韓藝,問道:「尚書令,你以為呢?」

    韓藝一怔,忙道:「只要不讓臣攝政,臣什麼都沒有意見。」

    李治聽得笑出聲來,道:「如卿這般謙虛的臣子,還真是少見啊!」

    韓藝道:「多謝陛下的誇獎。」

    李治苦笑的搖搖頭,又道:「關於此事,暫時就商議到這裡,你們先擬寫一道奏章遞上來,到時再決定是否要這麼做。」

    「微臣遵命。」

    直到這時候,李治還是留有餘地的,沒有說立刻拍板決定,因為光樞要大臣答應還不算數,得大臣們也都同意,而且他也得看看百姓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出得兩儀殿,鄭善行、盧師卦、長孫延就立刻來到崔戢刃身旁。

    「戢刃,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鄭善行皺眉問道。

    如果樞要大臣都反對的話,那李治也沒有辦法,問題就是出了崔戢刃這個內奸,導致他們也只能往後退一步。

    崔戢刃苦笑道:「鄭兄,難道你還不看出來麼,陛下是不放心將權力都給我們,你看看韓藝方才那緊張的樣子,如果此時咱們不討價還價,而是一味的反對,那到時陛下更加會要啟用武皇后,情況可能比現在還糟糕。」

    鄭善行嘆了口氣,道:「但是皇后她。」

    王玄道笑道:「我們幾個大男人對於一個女人如此之畏懼,未免也太有失男兒本色。」

    長孫延面露膽怯,道:「可是武皇后非一般的女人啊。」

    氣勢非常弱,他是感觸良深呀,長孫無忌都玩不過她,咱們幾個真不見得是皇后的對手。

    崔戢刃道:「但是我們也只能這麼做,因為這是陛下的意思,並且我們越是反對,陛下就越支持武皇后。」說著,他餘光突然往後一瞥,這其實是他的意思,他才是幕後真正的主謀,陛下和皇后都不過他計畫中的棋子罷了。

    自從崔戢刃提出這個建議之後,韓藝就一直是心事重重,出得大殿,便獨自一人走到一邊。

    張文灌、劉祥道他們也懶得去搭理他,覺得他太慫了一點,而且他們看韓藝這般憂心忡忡,認為一定是因為武媚娘。

    你這是活該!

    殊不知韓藝才不擔心武媚娘,他憂心忡忡,那是因為崔戢刃將他原本要說得都給說了,這令他感到非常的不安。他稍稍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崔戢刃,心想,難道那傢伙真的看破了我的計畫?這不應該呀,以他之前的表現,他應該沒有看破我的計畫。難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念及至此,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難道是他。還真有這個可能,那個怪人真是令人頭疼,他若站在我面前,我倒是能夠收拾他,可他身上又無一官半職,天天躲在廟裡面誦佛唸經,他究竟打算幹什麼?從崔戢刃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支持我的,可他為什麼要支持我呢?看來我得想個辦法去試探他們父子!不行,我應該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他們即便看出什麼來,可能也只是猜的,這可能是他們故意來用試探我的,我得淡定,可不能自亂陣腳,反正事情還在我的計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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