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554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0 00:07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岌岌可危的均田制

    印花稅?

    這是什麼鬼?

    大殿之中,人人都是一臉困惑,別說理解,根本都沒法想像!

    韓藝等了一會兒,直接將自己等尷尬了,才趕忙解釋道:「其實這印花稅,就是一種契稅。」

    眾人立刻反應過來。

    李治沒好氣道:「契稅你就說契稅,你說什麼印花稅,真是愛故弄玄虛。」

    韓藝委屈道:「陛下,微臣想要說得文雅一點,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官,老是跟個田舍兒一樣也不太好啊。」

    李治好氣又好笑道:「讓你文雅的時候,你又非常粗俗,如今讓你說得直白一些,你又說得---其實這算得了什麼文雅。」

    李弘聽得抿唇直樂,他沒有想到開會原來這麼有意思。

    「......!」

    韓藝被李治懟得是一臉尷尬,道:「陛下,臣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一種契稅,與以前的契稅也有所不同,稱為印花稅好理解一些。」

    鄭善行若有所思道:「這契稅雖與土地兼併有一定的關係,但是沒法取代租庸調製。」

    「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且聽我慢慢道來。」

    韓藝輕咳幾聲,道:「我之所以想到這印花稅,主要就是因為西北貿易之事,當時與西北商人簽訂貿易時,的確是由朝廷擔保,朝廷也理應負責,這沒有可說的。但是許多人感到不滿,包括了李義府,他們都認為這對於朝廷是不公平的,為什麼朝廷要為此擔保,為什麼是朝廷來承受後果,為什麼朝廷平白無故就攔下這麼大的一個負擔。

    而這一切都是臣一手推動的,臣也對此認真思考過,發現這確實不符合神聖的君子契約中對價精神,根據對價精神而言,朝廷至少要從中有所得,才有義務擔當起這份責任,雖然朝廷在大局勢上是有所得的,但單就買賣而言,他們雙方沒有給予朝廷任何利益,而這一次貿易,實質上還是一筆買賣,為瞭解決這個問題,讓一切變得更加公平,臣想到了這印花稅。

    所謂的印花稅,就是雙方簽訂契約之後,根據交易金額的一定比例,來徵收一定的稅收。但是如果朝廷派人去徵收,那是非常困難的,投入的人力也是相當大的。微臣就想到一個辦法,但凡在契約上蓋有朝廷專有的印章,才能受到官府的保護,否則的話,官府就沒有義務去為此擔保。」

    鄭善行問道:「那可否不印呢?」

    是否強制,對於每個人而言,這都是非常關鍵的,但這也是印花稅最為精妙的地方。

    韓藝道:「當然可以,但要是出了問題,官府可以不予受理,雙方自己承當,這是理所當然的,當契約發生糾紛時,一定是告到官府來,那官府得耗費人力物力去處理,所以他們理應繳納稅收啊。」

    鄭善行皺眉道:「若是徵收多了,那可比關稅還要狠一些,若是低了,那也沒有多少錢。」

    韓藝笑道:「這印花稅的確不宜徵收太高,但也不能因此小看了這印花稅,雖然朝廷在每一分契約中,只徵收那麼一點點稅收,但是可以積少成多,而且成本非常低,不需要管契約,只需要交錢,蓋個章,而且,也不是強制性的,如果雙方彼此都信任,那你可以不印花,但是出了事,就別找朝廷,百姓如果不滿,你可以不印,朝廷也沒有逼著你們印。 」

    絕了!

    真是絕了!

    李績他們都非常崇拜的看著韓藝。

    你不這麼說,人家就這真不會印花,可你都這麼說,人家還能不印麼,那隨時可以毀約,那契約的意義何在,就還不如口頭協議。

    真是拔最多的鵝毛,聽最少的鵝叫

    李治稍稍點頭,道:「不錯,這種方法倒是挺省事的。但是正如前面鄭侍郎所言,這稅收還是不能替代租庸調製,你這個稅多半是用於商人。」

    韓藝道:「陛下,契約有很多種,這印花稅當然也可以分許多種呀,但中心都是圍繞著契約,買賣契約是契約,那地契當然也是屬於契約。就拿田契來說,沒有印花的田契,那對於朝廷而言,就是無主荒地,朝廷自然可以收回來。一旦印了花上去,那就是說朝廷承認了你擁有的田地,這個印花只是確定土地擁有的合法性。

    但是一旦合法了,那就必須繳納稅收。臣前面就說過,印花稅是根據契約中交易的數目,按一定比例來徵收的。那麼田地稅當然也是應該的,而田地的話,它具有特殊性,因為田地可以持續產生利益,那麼自然每年都得交稅,按照產量的多少來交稅,等於就 按照田畝多少來交稅。但是先前是有均田制的,朝廷還是要繼承均田制的,這個比例就按照均田制的比例來算,好比說,一百畝,兩石粟,那麼兩百畝,就得四石。」

    一個突然問道:「那一百五十畝怎麼算?」

    韓藝面無表情的去看向那人,道:「如果你要我幫你算的話,那我就會趁機論證一下我賢者六學的重要性。」

    「免了!」

    李治趕忙道:「你那賢者六學就先放到一邊,朕知道你的意思,一百五十畝就按一百五十畝算。」

    韓藝點點頭道:「這也並不難算。微臣覺得這樣是合情合理的,你既然擁有這麼多土地,那就應該承當這麼多義務,如果大家又想當地主,又不願交稅,朝廷也沒有錢,百姓也沒有錢,國家就完了,地主未免還能倖存?是國家在保證了地主的權益,地主理應承當這責任。」

    李治點點頭道:「理應如此啊!」

    那些大臣都在糾結中,將他們兼併的土地合法,當然是有利的,但是交稅,又是傷害了他們的權益。

    「且慢。」

    狄仁傑突然站出來道:「尚書令這印花稅的確是公平,但是朝廷也不能忽略一個問題,有些人因為種種原因是免稅戶,如果將土地兼併合法化,那他們就可以無限制的兼併土地,這反而更加不公平了。」

    韓藝道:「這很簡單,取消所有人的免稅待遇。」

    崔戢刃目光一閃,冷不丁道:「難道連陛下都包括在內?」

    此話一出,全場立刻震驚。

    我勒個去呀!向皇帝徵稅,這實在是---是太刺激了。

    李治神色一頓,也有些發懵呀,你們要謀反麼?竟敢向朕徵稅。

    韓藝慌道:「你胡說甚麼,陛下當然不包括在內呀!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總算有個明白事理的人呀!李治不悅的瞧了崔戢刃一眼,但也沒有做聲。

    盧師卦立刻道:「若是陛下不交稅,那取消所有人的免稅待遇,不過也是多此一舉,因為這印花稅根本沒法執行。可想而知,如果天下間只有一個人不要交稅,那麼這個漏洞就會慢慢擴大,很多皇親國戚也都會打著陛下的名號,去兼併土地的,那些地主、士紳自然也不會服氣,他們一定藉此抨擊朝廷的,並且拒繳印花稅。」

    李弘聽得小腦袋直點,他還涉世不深,覺得盧師卦說得挺對的。

    那些大臣見了,都覺得好笑,人家要徵你家的稅,你還在這裡點頭。

    李治瞧了眼李弘那認真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同時也仔細想了想,他其實是一個很節省的皇帝,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認同節儉是一種美德,這國家有難,他也將自己的錢都給拿出來,雖然都是給軍隊,給自己人,但他還是拿出來了,這就非常不容易,可見他心中最為在乎的並非是要繳稅,而是向皇帝徵稅,這個有損皇帝的威嚴,換而言之,就是這律法要凌駕於皇權至上。

    他更多的是考慮這一點。

    對於任何一個皇帝而言,權力始終是第一位的。

    但還是那句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家如果有錢了,這皇帝還怕沒有錢麼,如今國家這樣,大家都沒有錢,不管怎麼樣,先將錢給弄上來,等於付出一點代價,換取更大的回報。

    「如果朕願意交這稅,你們認為這印花稅便可以執行下去麼?」李治目光一掃,問道。

    盧師卦、崔戢刃他們很肯定的點點頭,最終韓藝也點了點頭。

    你皇帝都開始納稅,誰還敢不繳印花稅。

    「且慢!」

    向來不怎麼張口的李績,突然出聲了。

    李治立刻看向李績,道:「不知司空對此有何看法?」

    李績面色凝重道:「陛下,一旦租庸調製被印花稅取代,那麼均田制將無法維持下去,這均田制可不能輕易廢除呀,如果兼併土地合法,那府兵該如何處之?」

    李治聞言,不禁一愣。

    府兵就是建立在均田制之上的,要是廢除均田制,等於親手埋葬府兵呀!

    畢竟均田制可是國家的根本大法,牽扯到方方面面。

    李治不禁又看向韓藝,你說的這麼天花亂墜有個什麼用,你總不能將軍隊給弄亂了吧。

    韓藝微微笑道:「司空應該也知道,其實許多府兵的土地都被兼併了吧。」

    李績點點頭道:「此事老夫自然知道一些,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韓藝道:「那司空認為我朝的均田制能夠一直都執行下去嗎?畢竟這土地就是這麼多,而人口一直都在增加,遲早有一日,朝廷將會拿不出土地來給予士兵,到那時候,可能會爆發更大的危機,」

    李績道:「若是你能夠拿出更好的辦法來,老夫當然也支持,可是你這印花稅,一來,會導致府兵的土地更快的被人兼併,二來,府兵還得承擔稅收,這對於我們大唐軍隊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10 17:13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有錢才能去尊重

  契苾何力、高侃等統帥們都不願做聲,只是看著韓藝。

  李治也看向韓藝,你若不擺平他們,我也不能支持你呀。

  在唐初的時候,武風盛行,一言不合就開打,衛士都是受人尊敬,文人也都崇尚軍功,開疆擴土,建功立業,直到武媚娘上位,文風才壓過武風,畢竟武媚娘只是一個女人,她得想辦法將軍隊給壓下去,否則的話,他根本坐不穩。

  李績他們這些統帥平時不做聲,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傷害軍方的利益,否則的話,他們就可以一票否決你。

  均田制就是建立在防止土地兼併上,而府兵又是建立在均田制上面,你要瓦解均田制,將土地兼併合法,那麼府兵自然也就會瓦解了。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

  韓藝卻是笑道:「司空此言差矣啊!」

  李績淡淡道:「願聞高見。」他當然也知道韓藝肯定準備了一番說辭來忽悠他。

  韓藝道:「關於府兵的問題,我是慎重考慮過的。先說說府兵的現狀,其實府兵的土地也一直在被人兼併,主要有兩方面,第一方面,就是一些將軍兼併府兵的土地。第二方面,就是府兵之間相互兼併,換而言之,府兵的利益一直都受到傷害。

  但是,國家也沒有辦法補貼他們,因為國家也沒有足夠的錢,很多為國陣亡的士兵,國家都拿不出撫恤金來保障他們遺孀的生活。也就是光憑府兵自己的收入,已經是漸漸難以維持府兵這個制度。

  而府兵制的特點是什麼,成本低,一旦打仗,都是自己帶糧食,自己帶武器,自己帶馬,什麼都自己帶。這個到中原附近,打一兩場小仗,還勉強可行,但是一旦遠征,肯定是朝廷負擔,府兵哪裡負擔得起,征討高句麗完全就是中央從折衝府徵兵,糧草都是朝廷來負擔。如今我大唐帝國這麼大,開戰就是千里之外,肯定是朝廷負擔,可見軍餉這個問題,已經從府兵承擔變到國家來承擔。不知司空,以及各位將軍是否認同?」

  李績、契苾何力他們稍稍點頭,這可是事實,滅高句麗,所有的糧草都是朝廷負擔,那種規模的戰役,府兵自己哪裡負擔得起。

  韓藝立刻又接著道:「換而言之,對於維護軍隊利益而言,這國家財政已經變得府兵自家的收入要更加重要,軍隊和戰爭都將會越發依賴國家財政。但這只是一點,還有一點更為重要,也就是我們唐軍為什麼能夠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當然,這與陛下的英明神武,以及司空、契苾將軍、高將軍、薛將軍他們的用兵如神是有著莫大的關係。

  但是更多的是我們唐朝尚武,我們的士兵,他們不是窮人,他們都是自耕農,是家境還不錯的有田者,他們更多是自願入伍,希望建功立業,光宗耀祖,這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奔著這個目的去的,他們才敢於在戰場上英勇殺敵。可見對於士兵而言,田地是其中一點,尊重要更為重要。如何給予將士們尊重?首先一點,就是保證他們不為五鬥米折腰,這是最基本的。」

  薛仁貴道:「均田制,軍籍戶免稅就是為了這一點。」

  韓藝道:「薛將軍,你現在還能保證嗎?外面亂成那樣,許多府兵也都受到波及,國家拿什麼去保證?」

  薛仁貴道:「可這這一場危機只是一個意外,不可能年年發生。」

  韓藝道:「天災呢?你能不能保證我大唐永遠沒有天災嗎?」

  薛仁貴不做聲了。

  韓藝道:「我無數此強調,自耕農承受危機的能力是非常薄弱的,一旦有些波動,那麼自耕農將會面臨破產危機,府兵也是自耕農,這種時候,就需要國家財政的補給。而印花稅將會給國家帶來更多的收入,我估算了一下,一旦全面執行印花稅,國庫的收入至少翻三倍。」

  李治驚訝道:「你此話當真?」

  韓藝輕描淡寫道:「三倍是綽綽有餘。」

  這就是韓藝的優勢,他動不動就幾倍的翻,你跟他說理,怎麼說得過,拿錢堵住你們的嘴。

  韓藝又繼續道:「我就這麼說吧,當國庫的稅收增加了三倍,國庫只要拿其中的一倍砸到府兵頭上,不知各位認為府兵的生活是越變越好,還是越變越差呢?」

  拿一倍去砸,按照幾年前的來算,等於就是傾盡國庫要用於軍隊,那還種什麼田呀!

  李績問道:「你此話當真?」

  「這只是一個比方。」韓藝道。

  李績立刻瞪向韓藝。

  韓藝道:「你別瞪我,國家財政,哪能這麼輕易的都決定,這得仔細規劃,但是朝廷可以對此立法,規定將國家幾成的稅收,直接用於軍隊。但是我不建議給錢,我建議是給福利,好比說,國家大力建設學院,保證每一個府兵的子孫後代都能夠讀上書,這對於士兵而言,不但給予了尊重,而且是非常關鍵的提升。前面我就說過,我們的士兵為什麼驍勇善戰,就是他們有抱負,有志氣,有承擔,不是烏合之眾。而讀書能夠更好提高府兵的素養,讓他們變得更加愛國,更加勇敢,更加明白事理,而不是被人隨便煽動一下,就揭竿而起。

  還有,朝廷將會給予府兵補助,鼓勵商人在折衝府建立作坊,給府兵的親屬提供就業,又或者,給予府兵提供免息貸款,一般百姓出售土地,那一定是遇到極大的困難,這時候朝廷就應該借糧食給他們,免除他們利息,這樣他們才能夠不為五鬥米折腰,才不會失去他們的土地。

  還有,以前財政收入不是很多,沒有辦法更多的去獎賞士兵,一旦財政收入增加之後,朝廷可以用律法的形式來規定給予士兵的獎賞,這樣才能令更多的士兵願意入伍。另外,還有很多福利,保障府兵的優越性,這樣他們才會為此而感到驕傲。光均田制,免稅戶,這能夠給予士兵多少尊重,我還真不覺得。

  印花稅的目的是什麼,增加國家財政的收入,減輕百姓的負擔,將更多的資源集中起來,然後用在刀刃上,地主多繳兩石,少交兩石,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嗎?但是這兩石若是用於百姓身上,那可能就是救命的糧食。」

  這長篇大論下來,李績、契苾何力他們的神色動容呀。

  要是朝廷能夠這樣做,那當然沒話說,別得就不說了,光讀書一項,就能夠讓許多士兵滿意,因為這年頭讀書的成本那是非常高的,而唐朝的府兵,都是有產者,為什麼戰鬥力這麼強,就是因為他們想更進一步,他們希望立軍功,出人頭地,讀書可以令他們更進一步,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軍事學院一停,許多軍籍戶就馬上跑來找李績,要一個說法。如果是他們流民的話,那他們的要求,就是求一口飯吃,那他們上戰場,肯定就是逃命,我就是來求一口飯的,我又不是要當將軍。

  但是不想當將軍的士兵,那就不是一個好士兵。

  白蘭山一戰,唐軍多麼剛猛,寧死不屈,因為他們榮耀感非常強烈,當然,那些還存活下來的士兵也全部被提拔為士官級別,同樣還駐守在白蘭山。

  「尚書令還真是公平呀!」

  正當這時,崔戢刃突然開口道:「印花稅損害的不僅僅是府兵的利益,咱們文官的利益也損害了,咱們文官不滿,你就說沒錢,司空一開口,你就國庫收入出來保證,這說不過去吧。」

  契苾何力立刻嚷嚷道:「你們文官還好意思在這裡說,鬧成這樣,不都是因為你們文官麼?最終還是靠咱們武官才穩定住局勢的,理應論功行賞,尚書令這麼做,我看挺公平的。」

  阿史那彌射也道:「說得對,你們文官幹得事比誰都少,要得卻比誰還多,虧你們還有臉。」

  張文灌惱羞成怒道:「二位將軍真是血口噴人,你們武將難道個個都是清白的麼?方才尚書令也都說了,府兵的土地都是讓你們這些武將給兼併,據我所知,你們武將還有一些人命令府兵為自己辦事,謀求私利。」

  「豈有此理,你這死老頭胡說什麼,信不信老子將你胳膊給擰了。」契苾何力站起身來,指著張文灌罵道。

  張文灌也站起身來道:「你來,你來,你來,老夫若皺一下眉頭,老夫就不姓張。」

  文官和武官紛紛起身,開始懟起來了。

  王玄道、盧師卦他們都站起身來,走到張文灌身旁,你們動不動擰胳膊,欺人太甚。

  唐朝尚武,唐朝的文官,也是能上馬領兵的,跟宋朝的那些柔弱不堪的文官那是兩回事,劉仁軌、裴行儉、來濟那都是文官出身,他們帶兵打仗,可不比這些軍人世家的差。

  李治趕緊向韓藝使眼色,好似說,這是你惹出來的,你得擺明。

  「等下!」

  韓藝只能站出來,走到文武的中間,道:「各位,真是抱歉,也許我方才沒有說清楚。我與司空方才說的是府兵,不是武官,在官員級別上,大家都得交稅,我沒有說武官就不用繳稅了,武官是文官是一樣的。而府兵比普通百姓承擔著更多的義務,如果他們也納稅,朝廷理應在其它方面,給予他們優待,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契苾何力哼道:「聽見沒有,聽見沒有,你們這些文官,真是小肚雞腸,一點虧也不能吃。」

  「你們武官還資格說咱們,咱們文官當時都已經答應了,是你們武官表示不滿。」

  李績忙道:「老夫不是不滿,老夫也只不過想問個明白而已。」

  李治也趕忙道:「各位愛卿,都稍安勿躁,這只是商議,這種大事,也不是尚書令一人說了算,都坐下來吧。」

  他們一邊鼓著眼,瞪著對方,一邊慢慢坐了下來。

  李績趕忙道:「陛下,老臣覺得尚書令言之有理呀!」

  如今隨著人口的增加,貧富分化,土地兼併是越發嚴峻,他也明白,均田制沒法長久下去,許多府兵的土地都已經被兼併,現在韓藝這麼保證,那當然可以試試看,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這隻老狐狸!

  所有的人同時鄙視李績。

  李績臉皮多厚,權當沒有看見。

  李治道:「如今這情況,想要維持均田制,就必須讓那些地主、士紳,甚至官員將土地歸還,但若不這麼做,朕以為也必須得採納印花稅,否則的話,既不能保證百姓的利益,又不能保證國家的利益。」

  其實還有半句,就是你們地主、當官的得利,不能好處都讓你們佔著。

  鄭善行突然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佃農的問題,地主常常將稅收轉嫁到佃農身上。」

  韓藝道:「如果徵收印花稅那就不存在佃農這個問題,因為朝廷只有權力根據印花來徵稅,地契上寫得是誰得名字,朝廷就向誰徵稅,租下土地的農民,是不需要負擔地稅的,他只負責租錢,至於租錢是多少,那是契約關係,朝廷沒法干預,但是要想保證契約的有效性,就還得購買印花,等於他們還是繳納了稅收。」

  「尚書令別光顧著地主,商人呢?商人就不用納稅麼?」一個大臣突然說道。

  文臣現在都將矛頭指向韓藝,他們認為韓藝太偏心武將,但是他們也沒有將韓藝視作文官,就韓藝那書法,若是算成文官,那簡直就是文官的恥辱啊!

  韓藝笑道:「我這印花稅的靈感,就是來自於商人,這世上誰立契比商人還多,這裡面就包括了商稅。」

  其餘大臣們一聽,頓時就炸了!

  「這不公平!」

  「你前面也說了,這印花稅是積少成多,稅額肯定不高,但是落在地主身上,就是繼承租庸調製的稅額,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

  你一言,我一語,總而言之,就是要互相傷害,要同時增加商稅。

  雖然韓藝這個玩得很巧,但是他們也都不傻,印花稅用於田契上面,更像似個人所得稅,商人卻不是按自己的收入比例來納稅,這明顯就不公平啊!

  韓藝等他們說夠了,才緩緩說道:「你們說的很對,若以交稅稅額來算的話,商人繳納的印花稅興許是比不上地主的,這我也承認,也沒法否認。但是你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地位和特權。朝廷給予地主、士紳那麼多優待和特權,給予商人的是什麼,是各種限制。朝廷要將兩者的稅額提升到同一條水平線上,沒有問題呀,但是,商人的地位也得提升到跟地主一樣。既然你們都說要公平,那就方方面面都要公平。」 本帖最後由 die5757 於 2018-2-10 20:27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00:12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契約精神

    你一言,我一語,總而言之,就是要互相傷害,要同時增加商稅。

    韓藝等他們說夠了,才緩緩說道:「你們說的很對,若以交稅稅額來算的話,商人繳納的印花稅興許是比不上地主的,這我也承認,也沒法否認。但是你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地位和特權。朝廷給予地主、士紳那麼多優待和特權,給予商人的是什麼,是各種限制。朝廷要將兩者的稅額提升到同一條水平線上,沒有問題呀,但是,商人的地位也得提升到跟地主一樣。既然你們都說要公平,那就方方面面都要公平。」

    此話一出,官員們全都沉默不語。

    韓藝永遠都只讓他們兩害相權取其輕,這也是老千慣用的伎倆,給你一個更壞,你就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

    這地主為什麼總是能夠壓著商人,不是因為他們夠聰明,而是因為他們是特權階級,他們跟皇帝是一個階級,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

    而商人又剛好被限制,這其實不公平的。

    但是國家政策,不可能做到公平,只能說維護大局。

    雖說這錢是少了一點,但是拿著這一點多出來的稅收商人的社會地位,這明顯就是不划算啊。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你們不是要公平麼,這就很公平啊,每個人交稅,都是希望國家好,自己能夠更好,我交的稅是最多的,但是受到限制也是最多的,這商人會心甘情願交稅嗎?而且,這一次朝廷弄成這樣,許多商人賠的是傾家蕩產,也沒有人為商人說一句公道話?」

    韓藝說著又嘆了口氣,道:「這做人要厚道,國家是由不同的階級組成的,每個階級都是不可缺少的,你們不能只顧著自己。而且,商人其實交的稅也不少,商人甚麼都得依靠契約,契約就得交印花稅,這錢是很可觀的,而且商人買地,他也得繳納稅收,另外,市稅和山澤稅,朝廷都不會取消,只不過是要重新修訂。」

    長孫延突然道:「且不論這稅收多少,但是這印花稅有一個弊端,就是朝廷無法控制官員從中貪污受賄,地主的土地是很好計算的,但是朝廷怎麼知道地方官府到底賣出去多少印花,如果要統計的話,這又需要大量的人力、無力,而印花稅本來圖的也是省事。」

    李治聞言不禁微微皺眉,道:「長孫侍郎言之有理啊!在這一場危機中,貪贓枉法真是令人觸目驚心,朝廷一定要防止此類的事再度發生。」

    韓藝笑道:「陛下,根據臣估計,初期的時候,也就長安、洛陽、揚州、睦州等地是交稅大戶,其餘商稅不發達的地區,能夠繳納上來的商稅也不是很多,微臣是建議將這印花稅先當做給予地方州縣的補貼,讓它們恢復一下。至於之後,等到商人的印花稅多了起來,朝廷再來控制。」

    長孫延好奇道:「這如何控制?」

    「依靠發明創造!」韓藝道:「最開 始,印花是官府蓋章,但是之後,可以控制章印的顏料,甚至於用貼花的方式來限制,這貼花就是貼一張紙上去,只要朝廷控制住貼紙的秘方,並且對此是嚴格保密,然後發到各地官府去,賬目的話,就按照貼花去算,這非常簡單。而且,我相信這也並不難以辦到。」

    李治點點頭道:「對呀!這法子倒是挺妙的。」

    這跟代金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要保證這個貼花人家生產不出來,那就行了。中央只需要算清楚我發出多少,還剩下多少,就直接按貼花的數額算賬就是了,你官員都可以讓小舅子去賣,但是賣出去多少,你一文錢可別想少。

    韓藝道:「陛下,這妙是妙,但是印花稅有一個非常重大的前提。」

    「什麼前提?」

    「就是神聖的君子契約。」

    韓藝道:「引起這一場危機,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就是違反契約,朝廷也好,商人也好,大家都在違反契約,大家都亂來,這才導致局勢失控。而印花稅是完全建立在契約上面的,如果朝廷不重視契約的話,很快印花稅將會崩潰的,這是非常可怕的。」

    李治點點頭,道:「那你對此有何建議?」

    韓藝又向李治道:「微臣建議成立一個稅務局,專門用來調查稅收的,尤其是那富商和地主們。其實一直以來,他們也都在想辦法逃稅,佃農就是他們想出逃稅的辦法。不過這一回朝廷一定要跟他們來真格的,他們要真有本事逃稅,不讓朝廷抓著,那朝廷沒有話說,但是只要被抓著,那就必須要罰他們一個傾家蕩產,絕不能姑息,以此威懾他們,因為在印花稅的基礎上,逃稅就是在違反契約。不但如此,反正如今戶籍也亂的很,朝廷肯定要再度統計戶籍

    微臣建議在戶籍上面添加一個信用度,任何人違反契約,朝廷不但要在他戶籍上給他一個不守誠信的標誌,並且還要在當地公佈出來,讓他無法立足在這天地間。另外,任何涉及朝廷的事務,這些不守誠信的人都沒有資格參與,包括科舉,一個連誠信都不講的人,就別召入朝中來害人害己,聖人都說過,民無信則不立,而國家是人組成的,那麼國無信則滅亡。朝廷甚至可以將聖人說過的那些誠信之言專門分離出來,修訂一本書籍,來教育大家,誠信的重要性。」

    這一回大家都不做聲,雖然這明顯是對地主不利的,但是他們都是讀聖賢書的人,他們也知道誠信是為人之根本,他們也不能說守信是錯的。

    崔戢刃突然搖頭道:「這不妥。」

    韓藝問道:「為何不妥?」

    崔戢刃道:「因為朝廷就經常不守信約呀,若不能嚴於律己,怎能要求百姓守信呢? 」

    韓藝驚訝道:「你——你胡說八道,朝廷什麼時候不守信呢?朝廷扛下西北那麼大一筆債務,這就是守信的表現。」

    崔戢刃笑道:「就說徵稅的問題,朝廷若有戰事突然發生,那也只能徵稅,但如果根據印花稅,朝廷就沒有權力徵收多餘的稅收,與此像似的例子,多不勝舉呀。」

    韓藝看向李治。

    不等李治開口,李績便道:「他說得不錯,但有些時候,朝廷也情非得已,如果爆發戰事,朝廷難道就不管不顧麼。」

    韓藝笑道:「這是情非得已,但往往亡國的開始,都是從情非得已開始。就拿這一場危機而言,李義府提前徵稅,導致百姓沒有錢交稅,百姓只能逃亡,世道就變亂了,得虧這兩年外面沒有戰事,要是有得話,那更是雪上加霜啊!強徵稅收乃是殺雞取卵,不到最後時刻,是不能輕易用的,哪怕是州縣遇到災難,寧可讓官府關門,也不能強徵稅收來填補爛賬,因為朝廷在百姓沒有糧食的情況下,還去徵稅,那就是雪上加霜,到時還要花更多的錢去彌補,這一次危機就這樣導致的。」

    李績道:「可若不徵稅,朝廷哪有錢去打仗?」

    韓藝道:「這朝廷就得未雨綢繆,平時先存一些錢,專門應對突發事件,平倉法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法。」

    戢刃道:「也就是說這印花稅跟均田制一樣萬年不變?」

    韓藝道:「那當然也不是,但是不能輕易改變,得遵循規矩來,好比說五年重新商定一次稅率,甚至於十年,根據國家的發展情況而定,朝廷可以先頒佈出律法,到時再調稅,朝廷也有理可循,而且這也能夠防止地方官府偷偷徵稅。既然朝廷要大家都遵守契約,那麼官府就沒有資格多徵收一文錢稅收。」

    長孫延突然道:「其實這也不是很難,朝廷只需要先將一些特殊情況給考慮進去,然後製定條例,用明文的形式來規定,朝廷始終掌握著主動權。」

    崔戢刃道:「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令我大唐律例變得非常繁瑣。」

    長孫延道:「肯定會變得非常繁瑣,但如果官員和百姓,事事都能夠依照規矩辦事,反而會減少許多麻煩。」

    李治知道這樣做,肯定有利於國家的安定,大家都按照規矩辦事,但是他前面一直沒有做聲,因為他也得權衡皇帝的利益,不能這些規矩制衡皇帝的權力,不過長孫延這一番話倒是令他稍稍放心,律法都是朝廷制定的,朝廷制定的,肯定得他來決定,他是可以將自己的權益用明文規定,他還是握有絕對的主動權,同時又可以約束許多人。於是道:「此事事關重大,你們先得將律法都給列出來,才能做最後的決定,這事就交給韓藝、狄仁傑、任知古、長孫延、盧師卦五人去辦吧。」

    「微臣遵命。」

    五人同時說道。

    李治又朝著李弘道:「太子你也跟著去學習一下吧。」

    李弘卻道:「父皇,兒臣想學習如何修訂關於誠信的書籍。」

    他非常喜歡看書,對於那個修訂有關誠信方面的書籍,他很高興去,至於那個稅收如何去計算,他反而不是很感興趣。

    李治也勉強他,因為每個太子都幹這事,這修訂書籍,是要人才的,很多太子經常利用修訂書籍,來籠絡人才,打造自己的班底,點頭笑道:「好吧。」

    任知古突然道:「還有一個問題,多了這麼多事情,而且還要成立稅務局,那麼人手可能不夠呀!」

    韓藝笑道:「外面那麼多官員鬧事,還怕沒有人麼。各位,你們別精簡官員的怒火都撒在我頭上,精簡那些官員其實跟我個人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希望朝廷嚴格遵守需求與供應的關係,朝廷若有需求,可以招人,但也可以減人,只進不出,那一定會出問題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00:16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知恥而後勇

    在坐的人對於韓藝都已經無語了,方才好像多招一個人,國家就會滅亡似得,如今要招人的也是你,而且都說的那麼大義凜然,你這麼厲害咋不上天啊。

    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但是也沒有人願意再跟韓藝爭論,因為爭不過。

    為什麼他們爭不過韓藝,就是因為他們都是站在自己或者說自己所處階級的利益上面去跟韓藝爭,而韓藝是站在國家利益上面,不在於自身利益,也不在於哪個階級利益,他連俸祿都不拿,他還在乎這些小錢,交多一點稅,他真心無所謂,這道德的製高點就被韓藝給搶佔了。

    韓藝又道:「陛下,這一場危機有許多地方需要總結,其中一點,就是如今我大唐的工商行業嚴重缺乏律法的支持,才導致變得異常混亂,朝廷也應該對此立法,規範工商行業,這樣各行各業才能有條不紊的運轉。」

    李治點點頭道:「是呀!如今工商的人數比以前多多了,朝廷應該慎重對待。」

    前面反商,後果已經非常明顯,李治也覺得要給予工商業更多的重視。

    韓藝道:「而關於書籍方面的專利法案,已經非常成熟。」說著,他用手一掃,道:「在坐的大臣其中也有不少人因此得利,並且創作出更好的學作出來。 」

    那些大臣紛紛點頭。

    這是臣最滿意韓藝的一點,因為韓藝保護了知識產權,隨著印刷行業的發展、壯大,他們在學出版方面的收入是漸漸增多,以前什麼詩詞的,都買不了錢,都是手抄本,這成本太高為了,多半都是用於宣傳自己,如今不但能夠更加快速大範圍的宣傳自己,還能夠賺錢。

    韓藝又繼續說道:「微臣認為朝廷可以嘗試將專利法案應用於技術方面,這樣也能夠促使我大唐的技術發展。」

    李治毫不猶豫道:「准奏!」

    因為這是韓藝早就鋪好的路,他在n年前就跟李治提過這事,李治當時就覺得挺有道理的。但是韓藝並沒有著急,他先是不斷的喚起大家對於技術、知識產權的保護,這是能夠生財的,你們要保護好,而且最先就是用於學方面,讓天下人嘗到了甜頭,如今再開始用於其它方面,那這些大臣也不好多說什麼。

    但是只要專利法案通過,工匠的地位將會大幅度提高,而且,賢者六學也會打破瓶頸,因為賢者六學其中一向就是科學,韓藝創造賢者六學,主要就是為了將科學系統化,將技術變成一整套的學問,這是中國古代最大的短板,中國古代只有技術沒有學問,什麼發明創造都是憑藉著經驗,沒有任何原理基礎。

    李治又道:「關於印花稅,各位愛卿還有何意義?」

    沉默半天的劉祥道突然非常憂慮道:「臣倒是沒有異議,這也合情合理,臣只是擔心這印花稅會遇到很大的阻礙。 」

    他一直沉默就是因為他還沒有從當初那一場危機緩過來,不太敢說話,這印花稅朝廷答應沒有用,還得那些地主士紳答應啊!

    韓藝立刻道:「陛下,劉尚書言之有理,而在這一場危機中,也說明一點,就是任何政策都不能急於頒布,如今一下子就頒布這麼多政策,百姓會不知所措,極有可能會引起恐慌,但是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我們可以利用這一年,去宣傳新得政策,也看看百姓的反應,根據百姓的反應,可以做出適當的修改。

    而新政完全是因為這一場危機導致的,所以在此之外,臣建議將整場危機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告知百姓,這究竟是怎麼引起的?微臣認為李義府他一個人承擔不了所有的責任,許多看似無辜的人,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也促使了危機的爆發。好比說,許州百姓燒燬商船一事,這才是整個危機的開始。」

    一個大臣擔憂道:「可是這會不會有損朝廷的名譽?」

    韓藝笑道:「朝廷的名譽在這一場危機之中,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損害,這麼做是要重新讓百姓信任朝廷,朝廷承擔起了這個後果,朝廷免稅,朝廷借錢,沒有再向百姓徵稅,而且朝廷勇於承認錯誤,但是這還不止,朝廷還吸取教訓,做出改變,由此便可引出新政。一個人犯了錯不可怕,只要勇於承認,並且做出改變,百姓一定會重新相信朝廷。」

    李弘突然道:「那就由大唐日報發表。」

    李治一愣,問道:「為何要由大唐日報來發表?」

    李弘道:「因為大唐日報人人都能夠看到,那大家就不會道聽途說,對朝廷產生誤會。」

    韓藝笑道:「臣也正是此意。」

    李治見李弘都料到韓藝的想法,非常開心,笑道:「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那就交由大唐日報來發表。撰稿之事,也交由尚書令去辦,畢竟他比你們任何人對於這場危機認知的都要更加深刻一些。 」

    藝拱手道:「微臣遵命。陛下,臣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稟報。」

    李治問道:「什麼事?」

    韓藝頓時哭喪著臉道:「陛下,六部之事,臣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還請陛下收回尚書令一職。」

    大臣們驚訝的看著韓藝,這真是奇人呀,如今沒有誰敢反對他這個尚書令,應該威風的時候,這小子卻三番四次提出辭職。

    李治沉眉道:「不行,這尚書令你還得繼續當下去。」

    韓藝道:「陛下,這樣下去,臣會活活累死的,臣的兒子才都還沒有十歲,臣別的獎賞不要,臣當個戶部尚書就行了。」

    李績聽得是低頭髮笑。

    李治皺眉道:「你先印花稅落實之後,再談這事。」

    韓藝道:「不行,陛下得先承諾,印花稅落實之後,立刻收回尚書令。」

    李治惱怒道:「你是要威脅朕麼?」

    韓藝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覺得這樣利於國家發展,因為臣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六部之事都得臣來做決定,臣現在連上個茅房都得看公,長久下去,一定會出亂子的,到時出了亂子,臣還得負責。李義府就是如此,什麼都大包大攬,結果他根本管不過來,以至於亂成這樣,朝廷要總結教訓。」

    李治愣了半響,心想,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呀!無奈道:「好,好,朕答應你便是。」

    韓藝激動道:「多謝陛下。要不陛下順便答應放臣一個長假。」

    「你別得寸進尺。」

    李治怒了。

    韓藝訕訕一笑,心想,這地主和資本家都是有著剝削的天性啊!

    這一場會議的內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其實要比當初武媚娘的新政,轉變還要大,連均田制都要廢除,等於是國家的根本政策發生了改變。

    區別就在於,武媚娘是在國家冉冉上升時,做出改變,而韓藝確實在一場大危機過後,做出改變,論時機的話,當然韓藝的更好,再壞也不會幾個月前要壞,需要怕什麼。

    不過這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機會,倒不是什麼時勢造英雄。

    而且,這也是對於新得宰相班底一個非常嚴峻的考驗!

    韓藝也得到了他一切想要的,尤其是這印花稅。

    但是他選擇印花稅,錢只是其次,關鍵印花稅是一種契稅,稅收是建立在契約上面,那麼要徵收這種稅,就必須豎立一個契稅精神。

    朝廷如果違反契約,那些百姓也可以違反契約,首先一點,就不用交稅,這契約都不算數了,那我印花幹嘛?

    而這種契約精神這對於工商業發展,對於國家發展,對於明發展,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契約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就限制了朝廷的權力,朝廷到時想要反悔,可就非常困難,百姓不會買賬的,朝廷的優勢就在於,規矩是你訂的,朝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自己的權益。

    事實雖是如此,但是遇到長孫延、盧師卦這一群君子,他們可不會太照顧官員利益,當然,韓藝會顧忌李治的利益。

    如果沒有韓藝主導,李治哪裡敢將這些事交給盧師卦他們。

    其實長安七子與別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的君主思想並不強烈,因為他們都是出身頂級士族,真不是一般的士族,而在兩晉時期,是皇帝與貴族共治天下,關係是趨於平等的,這皇帝換來換去,不都是貴族在那裡換,不管是楊家,還是李家,其實都是關隴集團的代言人,只不過這些人當了皇帝之後,就想著家天下,而非是集團天下,他們也因此要擺脫這個關隴集團。雖然現在發生了很多改變,關隴集團都已經凋零了,皇權一步步擴大,但這是局勢上的改變,還沒有導致思想上的完全改變,他們的思想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國家為先,君主只在其次。

    鄭善行、盧師卦是典型的代表,他們都不太想當這官,但是國家有難,他們也都會挺身而出。

    不過隨著皇權一步步擴大,這種思想會慢慢被消除。

    就歷史而言,唐朝的貴族就是最有後一批,唐之後,貴族思想就基本上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官僚思想

    開完大會,韓藝與長孫延他們又去到尚書省開小會。

    韓藝道:「該說的會議上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我要說的也就幾句話。不要以為我會說什麼時勢造英雄,千萬不要有這種思想,因為亂世才出英雄,等到英雄出來,咱們恐怕都已經入土了。我們的目的是要阻止英雄的存在,如果百姓都幸福,誰還需要英雄,我們要做的就是締造一套更加完善秩序,令國家富強,令百姓富裕,就是這麼簡單。清楚了嗎?」

    盧師卦他們紛紛點頭,因為他們就是這種思想,盧師卦、鄭善行才不想當英雄。

    韓藝突然看向長孫延道:「長孫延,這裡就屬你對律法最為知曉,但是我希望你別沉迷其中,我們只有一年的籌備時間,你得考慮一下現實,千萬別跟上回修訂神聖的君子契約一樣,修訂一條律法,都弄了好幾個月還沒有弄好,沒有完美的政策,只有不斷完善的政策。」

    長孫延一臉尷尬的點點頭,道:「下官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00:16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忽悠皇帝當商人

    這一次變革,幾乎就是根本性的變革,等於是要開始一條全新的道路。

    其實歷史上就是這麼發展的,科舉制,徹底打破了之前的九品中正制,後來兩稅制度,也打破了均田制。

    這絕對是一種進步,均田制是不可能長久的,土地就這麼多,就算開疆擴土,也趕不上人口的增加。

    只不過韓藝在這兩項制度上都做出了一些改變,科舉制是取代了九品中正制,要入仕還得靠科舉,只不過科舉不再是完全為朝廷服務,可以為各行各業服務。之後唐朝的兩稅制,其實也就是按畝收稅,只不過韓藝改成了印花稅,取代之前的均田制。

    這印花稅和兩稅制從根本上還是不同的,因為印花稅是以契約為根本的,契約就代表著限制、平等,而兩稅制就還是封建社會的產物,是沒有限制的,皇帝想怎麼徵都行。

    但是表面上來看,也只是換了一個名字而已,而且皇帝還是握有主動權的,因為稅收多少,還是皇帝來做主,再加上當前的局勢,皇帝自然願意做出讓步,李世民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狠狠約束自己,但是年老了不也一樣亂來,那麼大年紀,還將年幼的武媚娘召入宮中。

    從尚書省出來之後,韓藝卻一點也不顯疲憊,他興奮的來到自己的臥房裡面,拿出自己的計畫樹來,掛在牆上。又拿起筆,將一朵花的圖案和一張契的圖案給連上。

    不知不覺中,一顆參天大樹已經快要完成了。

    「如今可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韓藝目光稍稍上移,但見樹頂畫著一個太陽和一個月亮

    改變國家的根本製度,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弄不好就是天下大亂,而且朝廷剛剛裁了這麼多人,現在想要偷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個編制對照一個人,要是在你這個環節上出了錯誤,你連推都不知道往誰身上推。

    崔戢刃、長孫延、狄仁傑、鄭善行他們負責修訂印花法案。

    韓藝說得是簡單,但是印花法案不能一視同仁,必須得細化,稅收的利率肯定是不一樣,針對什麼人收多少稅,這都是需要仔細商量的。

    弘文館也沒有閒著,僅存的大學士,開始著手修訂書籍,就是有關於誠信方面,韓藝是打算將誠信與孝經並列為啟蒙學,要知道《孝經》是小孩最早接觸的書籍。

    太子李弘也參與其中。

    工部負責繼續修學院,如今這學院已經被納為士兵的製度福利,不再是賞賜,可給可不給。

    而韓藝負責什麼,就是總結這一次經濟危機。

    這是他最擅長的,而且他也最合適,這一切都是他弄出來的。

    兩儀殿。

    「呼。」

    李治輕輕出得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文章,揉了揉鼻樑,又向一旁坐著的韓藝笑道:「朕看你這一片文章,總結的也不怎麼樣啊! 」

    韓藝問道:「陛下此話怎講?」

    李治笑道:「你這文章上面,將所有的因素都給列出來,但實際上還是在為李義府他們開脫,但是天下人可都不是傻子,若是李義府他們不這麼幹,豈會有這麼多事?」

    你想得真美,髒水都往人家李義府身上潑,李義府好歹也是我的最佳隊友,要沒有李義府,我的計畫豈能進行的恁地順利,我才不會讓你得逞的。韓藝回答道:「微臣並不這麼覺得。」

    李治哦了一聲,道:「你倒是說說看。」

    韓藝道:「陛下應該沒有忘記,整件事是從何時開始的吧?」

    李治微一沉吟,道:「是從許州燒燬商船事件開始的。」

    韓藝點點頭,道:「但是這是李義府他們所為嗎?」

    李治不答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如今誰都知道這是武皇后在後面操縱的,只不過沒點出來而已。

    韓藝搖搖頭道:「我認為不是,首先,皇后的新政,雖說與臣的政策有些矛盾,但其實還是正面的,是有利於國家的,否則的話,當初陛下你也不會答應呀。只不過是下面官員執行不力,我相信這不是皇后希望的,那些新政可都是皇后主持修訂,如果失敗了,對於皇后是百害而無一利。」

    李治聽得稍稍點頭,目光中還帶有一絲讚賞,就連這種細節,韓藝還照顧到皇后的名譽,可見韓藝是真沒有要對付皇后的心思。

    韓藝又道:「其次,李義府向來就與那些士紳貴族有著很大的矛盾,那些士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李義府的話。」

    李治聽得微微皺眉。

    韓藝道:「說到底他們之間還是想相互利用,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而他們為了一己私慾,不顧國家,罔顧律法,這才是整件事的病根所在,士紳也有難以推脫的責任。農夫自己也有責任,他們心胸狹隘,只看到對自己不利,卻看不到對自己有利的,商人生產絲綢的確損害了農民的利益,但是商人也為農民帶去更加便利的生活,許多貨物都變得便宜起來,反倒是農產品的價格有所提升,因為農產品的生產畢竟比其它商品要慢,農夫並沒有損失什麼,他們的糧食可以兌換更多的貨物。

    商人也有責任,商人唯利是圖,在這一場危機中,商人是趁火打劫,炒高物價,導致百姓入不敷出。還有那些官員,自然也都是難逃其咎,可見這一場危機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導致的,而是許多許多因素促成的。但是追根溯源,還是朝廷制度上的缺失。

    微臣一直都認為,朝廷應該用永遠都站在第三人的位置上,因為各個階級肯定都會有矛盾的,朝中文武一直也都有矛盾,朝廷的職責是平衡,而非是幫助一方去攻擊另一方,士農工商存在這麼多年,證明他們都有自身得價值,不可缺少的,是沒法徹底消滅的。

    這也是為什麼微臣想到契約制度,用契約,用律法,用制度,去平衡各方矛盾,根據各方的發展,去酌情而定。如今商人還在恢復期,地主的稅是要高於商人的,但這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以後商人變得更加有錢,那麼今後朝廷就可以減輕地主、農夫的負擔,加重商人的稅收。所以稅收是既要規範,又不能死板,一定要根據情況而定。」

    李治點點頭,道:「說得好啊,這稅收是既要規範,又不能一成不變,記得你當初就跟朕說過這個問題,如果地主、士紳這個階級非常強大,那麼朝廷就難以控制住,唯有利用商人去平衡他們,朝廷方能遊刃有餘。」

    韓藝道:「正是如此。」

    李治又笑道:「朕真是感到非常欣慰,你與李義府、許敬宗他們的矛盾,朕也非常清楚,事到如今,你還能為他們說話。」

    他認為韓藝總結出來的,肯定是將髒水往他們身上潑,這時候就應該痛打落水狗。

    韓藝笑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可從未認為微臣與他們有什麼私人矛盾,微臣公私還是分得很清楚,微臣只是與他們政見不同,僅此而已,這是常有之事,微臣的職責可不是跟他們爭鬥,而是輔助陛下,令我大唐更加強大、富裕。」

    是呀!李義府他們就是敗在這一點上面。李治暗自想道,為什麼他信任韓藝,就是因為韓藝很少參與什麼政治鬥爭,除了剛開始廢王立武,但那也是作為一個臣子的本分,臣子就是為皇帝分憂的,而不是為宰相,他也不結黨營私,狄仁傑就是韓藝一手提拔上來的,但是狄仁傑跟他只是同僚關係,沒有黨派的關係,韓藝是挺務實的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反過來說,如果李義府他們也跟韓藝一樣,韓藝還真不一定能夠重返朝堂。

    李治又看了看那篇文章,笑道:「不過你這平衡也不是做得非常到位呀,你這麼誇讚軍方,那邊又貶低文臣,就不怕引起文臣的不滿麼?」

    韓藝笑道:「這個就不能平衡,而是要去激勵他們,就這一場危機而言,文臣確實表現的非常糟糕,而軍隊表現的非常好,理應得誇,文臣要是不服氣,那就爭取表現的更好呀。而且,朝廷也可以藉此,增加士兵的福利,說服士兵接受印花稅。」

    「是該如此呀,行,那就發表這篇文章吧。」

    李治說著,突然又問道: 「對了!你究竟有何妙招,可以在三年之後,將這一筆巨債還清?」

    韓藝笑道:「還望陛下容許臣賣一個關子。」

    李治皺眉道:「難道連朕都不能告訴?」

    韓藝道:「不是微臣不告訴陛下,而是這招說出來,很可能就會失效,不過陛下請放心,只要這麼發展下去,三年之後,還清這一筆巨債,那是綽綽 有餘。」

    李治稍稍點頭,道:「好吧,朕就等著。」

    韓藝突然又道:「陛下,有件事微臣要跟陛下解釋一下,微臣真是沒有打算徵陛下的稅。 」

    李治一愣,隨即笑道:「朕當然知道,但是當時情況,朕若不這麼做,只怕很難執行下去。」

    他心裡倒是想得挺開,他的稅收,不是徵,而是他自願繳納,那麼他當然也可以不繳,還是那句話,酌情而定。

    韓藝當然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道:「可是陛下畢竟要負擔這麼多支出,而國庫一時半會也拿不出太多的錢來貼補,微臣倒是有一個建議,或許能夠幫助陛下補上這些稅收。」

    李治忙問道:「什麼建議?」

    韓藝道:「陛下也投資買賣。」

    李治愣住了,道:「你要朕去做買賣?這可不行,這不是讓朕與民爭利麼。」

    韓藝道:「陛下誤會臣的意思了,臣不是讓陛下去與民爭利,而是讓陛下將自己的資源商業化管理,爭取利潤最大化,而且陛下不需要在中原投資,可以在西北購買牧場,在樂浪州收購礦產,專門做原料買賣,這些中原最缺乏的東西,是一定賺錢的,而且這些東西都是要賣往中原的,陛下到時可以通過金行和元行,將這些錢存入自己的倉庫內。」

    李治聽得有些動心,道:「可是朕如今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呀!」

    韓藝笑道:「這個很簡單,臣親自來為陛下操辦,這不是什麼問題。」

    李治道:「可萬一要讓人發現了。」

    韓藝道:「陛下放心,臣會做得非常妥當的,這方面陛下應該對臣有信心才是。」

    李治稍稍點頭,道:「那——那好吧,就依你之 。」

    為什麼皇帝不喜歡商人,喜歡地主,不是因為地主有良心,而是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他當然是站在地主這邊。

    韓藝就要忽悠李治從事買賣,讓皇帝覺得自己也能代表著商人的利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12 17:05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用事實說話
   


    在得到李治的允許之後,韓藝還沒有急著開始印刷,他先是將宇文修彌這些大富商找了過來,告訴他們新一期大唐日報是對這一次危機做出總結。

    宇文修彌他們聽得都有些犯愣,這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韓藝又告訴他們,這一期將會是全國發售,而且大家肯定爭著要看,要你們的產品、作坊、商標,要是能夠在上面亮亮相,那將會令你們的買賣是更上一層樓啊!

    一番忽悠下來,宇文修彌他們紛紛出錢購買廣告。

    韓藝這才正式以朝廷的名義,在大唐日報刊登了由韓藝起草的那篇文章,對於這一次的危機做出一個總結來。

    這是必須要的,沒有發生天災,鬧成這樣,那必須要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這一期大唐日報,是一文錢一份,而且是全國發售,等於是賣多少,就賠多少,但是韓藝不怕,有一群富商幫他撐著。

    大興善寺。

    「上我這來避難呢?」

    崔平仲將大唐日報合上,放在桌上,朝著剛剛到來的崔戢刃笑問道。

    崔戢刃苦笑道:「咱們家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我們先前就將錢投到買賣上去了,不過博陵崔氏那邊很是不滿。不過等到這大唐日報傳到山東去,孩兒肯定還是逃不了被那些長輩教訓。」

    崔平仲道:「關於這印花稅,我也略有耳聞,的確對於我們士族不利呀!」

    崔戢刃笑道:「想來這就是韓藝計劃的全部,這些變革全都是有利於他的商業政策,而且,如今也沒有人可以阻擋的了他。」

    崔平仲搖搖頭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如果他只是為了追求權力的話,他犯不著這麼做,因為以他立下的功勞,出將入相都不在話下,只要有權力,他同樣可以推行他的政策,要知道,當初武皇後可是支持他的政策,至於名利和財富,他也早已經收入囊中,他如今所得與他的計劃似乎並不是完全吻合,可見這並不是他計劃的全部,我想他應該還差那最後一步。」

    崔戢刃皺眉道:「還有一步?」

    崔平仲點點頭,道:「我不止一次提到過,韓藝的變法是由下至上的改變,要看穿他的最終目的,只要將商人這個階級研究透徹,便可清楚的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想我已經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麼,只不過如今的情況來看,他根本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個計劃應該還沒有結束。」

    崔戢刃立刻問道:「爹爹以為韓藝的目的是什麼?」

    「商人追求的是什麼?」

    「利益!」

    「利益只是最基本的,但是如元家、善行那等大富商,他們已經擁有足夠的財富,而人的欲望是無止盡的,他們肯定想得到更多,他們追求的應該公平和自由,買賣之事,盈虧那是各憑本事,但是最基本的是契約的雙方,一定要是公平和平等的關系,哪怕另一方是皇帝。」

    崔戢刃雙目一睜。

    崔平仲道:「其實我一早就隱隱猜到這一點,孔聖人曾言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主要有做君主的樣子,臣要有做臣子的樣子,若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必將大亂,父子亦是如此,就如以前的我一樣,我就不是一個好父親,故此你大姐才。」

    說到這裡,他擺擺手,嘆道:「罷了,不提此事。但如果反過來想,那麼聖人之意,應該是君主也必須受到束縛,只不過聖人是追求以道德的形式來約束君主的行為,這想法是好的,但是聖人終究不知這俗人之事啊,道德連百姓的私欲都無法約束,更何況是君主。」

    崔戢刃道:「真正約束百姓的還是律法。」

    崔平仲點點頭道:「所以法家思想才有可能約束君主,儒家思想只能作為法家思想的基礎而已,可是君主怎能輕易讓律法凌駕於自己頭上,而且君主追求的剛好與之相反,以韓藝目前的能力,他最多也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況且他連長孫無忌當初的地位都沒有達到,所以他根本不具備約束君主的實力,而且君主也不會任由商人發展到危機皇權的地步,如何能夠突破這一點,這才是最為關鍵的。」

    崔戢刃眼中突然透出一絲向往之色,道:「也就是說,韓藝提出印花稅的真正目的,是在於契約精神,為限制君主打下基礎。」

    崔平仲點點頭道:「但這只是埋下去的種子,想要這顆種子開花結果,那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而且是非常困難的,韓藝想要憑借這個來限制君主,不管今後會不會如願,但他此生肯定是看不到,而以他的性格,他不會將希望寄托於他人。他肯定還有一步,加速這顆種子的生長。」

    崔戢刃皺眉道:「那爹爹可有想出來?」

    崔平仲搖搖頭道:「要做到這一點,那是非常非常困難的,其實兩晉時期,貴族與君主共治天下,當時的貴族可以限制住君主,但是雙方都不滿於現狀,導致貴族常常篡位,君主也常常借機消滅貴族的勢力,如果只是回到這一點上,並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導致天下大亂,如何能夠有效的限制君主,同時保障君主的地位,我還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做到這一點。」

    崔戢刃道:「為何爹爹始終不認為韓藝的最終目的是。」

    崔平仲笑道:「古往今來,除戰爭之外的朝代更換,以奪取權力來篡位的梟雄,那幾乎都是趁著皇帝年幼,並且手握軍權,這還只是客觀因素,另外,還得服眾,此眾非百姓,而是擁有權力的那些人,這些條件韓藝都不具備,而且,他要這麼做的話,那他做得這些就沒有任何意義,他應該如曹操、司馬懿、王莽等輩一樣,在朝中建立起一股龐大的勢力,然而,這些他都沒有去做,這也是皇帝信任的他原因。不過,這一次我要趕在他之前,先破解他的計劃,只要將他的每一個舉動,都仔細研究,我想應該能夠推算出他這最後一步來。」

    崔戢刃見父親神情興奮,笑道:「父親莫不是將韓藝的計劃當成一個謎語?」

    崔平仲愣了下,隨即點頭笑道:「我的確是樂在其中啊!」

    .

    這一期大唐日報發行之後,在民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因為其中內容公布了許許多多鮮為人知之事,甚至連許州燒商船的根本原因都說出來,當然,韓藝支持從地主與商人的矛盾去分析的,沒有供出武媚娘來,另外,還有官營作坊的一些黑幕,那些官員貪贓枉法。

    這在封建社會,那是極少見的,朝廷就沒有這麼有擔當過,主動交待一切,並且主動承認政策上錯誤,還廣而告之。

    要知道這篇文章的署名,那可是中書省,絕對能夠代表朝廷。

    首先,當然是誇贊軍方,表揚那些將士,因為是軍隊穩住了局勢。文官就被罵得狗血淋頭,李義府、許敬宗都是文臣之首,貪污受賄也多半是文官,文臣有著沒法逃避的責任,並且軍隊主動裁人,也沒有引起什麼抗議,文官就天天抗議,這高下立判。

    其次,這篇文章對於商人和士紳都是有褒有貶,非常公正,一切都用事實說話,沒有以偏概全。但即便如此,這對於士紳、地主階級,是一個非常大的衝擊,你們手中握有這麼多資源,但是卻不履行你們的義務,反而因為你們的自私自利,令危機進一步加深。

    韓藝雖然對商人有批評,也有褒獎,但問題是商人就是那德行,商人本來就是卑微的,唯利是圖,你不能指望商人,商人可沒有這個義務。

    而且,商人還干了很多好事,韓藝逮著鄭善行是往死裡誇,並且最後也是商人給了百姓一口飯吃。

    這個現像是非常有意思的,士紳和商人兩個階級都在這一場危機中,有好的表現,也有壞的表現,但是百姓認為士紳做這些好事那是應該的,不值得去表揚,而商人做這些那真是不可思議,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好的商人,看似一篇不偏不倚的文章,卻讓輿論倒向商人這邊。

    很簡單,我們以前這麼聽你們士紳的話,這麼支持你們,你們卻落井下石,我們平時那麼罵商人,幫著你們一起壓制商人,但卻還有商人對我們這麼好,這二選一的話,我還不如選商人。

    而這種現像也為印花稅打下了基礎,印花稅主要就是讓地主階級分擔百姓承受的稅收。

    雖說大唐日報並沒有公布印花稅的消息,但是也有消息從朝中傳出來。

    當印花稅的消息傳出來之後,百姓那是歡天喜地,長安的工農階級都非常支持印花稅,因為士紳輿論優勢已經被韓藝給打破了,而且士紳的名譽也剛剛蒙上一層陰影。而印花稅是有利於百姓的,士紳們也不好忽悠他們,既然你們士紳根本沒有將我們放在心上,那就得用律法的形式,來規定你們士紳、地主承擔的義務。

    這非常公平。

    長安、洛陽的士紳、地主都不做聲,要是他們再鬧的話,那百姓會直接會推翻他們的,你們兼並我們的土地,那就應該承擔這部分稅收,要不你們就將土地還給我們。

    而且這對於地主也不是完全沒有利,畢竟還是承認他們的土地。

    倒是商人有些慌,因為印花稅具體還沒有弄妥,只是小道消息傳了出來,這印花稅到底收多少?這個可是非常關鍵的。

    市署。

    「韓小哥,如今到處都在傳印花稅,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錢大方滿面焦慮道。

    韓藝點點頭道:「是真的,朝廷的確打算廢除租庸調制,開始征收印花稅。」

    錢大方聽得就腎疼,「這——這對咱們商人太不公平,簽個契約都的交稅。」

    「是呀!韓小哥,你這可比關稅還要恐怖一些呀。」

    「韓小哥,咱們如今都還沒有恢復過來,你就要征稅這麼高的稅,咱們實在是負擔不起啊!」

    .

    商人紛紛抱怨起來,他們得知的消息是契約得按比例交稅的,這在他們看來,那就是衝著他們商人來的,因為商人什麼事都得立契,地主就一田契。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商人的命運還真是坎坷。

    韓藝苦笑道:「你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這印花稅主要是為了取代租庸調制,也就是今後土地得按照畝數繳納稅收,其實大家都可以不繳納這稅,只不過你不交稅,那朝廷就不會為這契約擔保,地主若是不交,那地契就是不作數的,土地就是歸國家所有。至於商人和商人之間的交易,那你們要是信任對方,可以不繳。」

    你說得倒是輕松,沒有律法保證,誰還敢相信契約啊!

    契約必須要有律法的支持呀!

    竇衡問道:「那不知道咱們商人的印花稅多高?」

    韓藝笑道:「這個還沒有制定出來,但是非常非常低就是了,最高也不會高過一文錢。」

    錢大方小心翼翼道:「百文收取一文?」

    韓藝道:「不,一貫一文。」

    那些商人眨了眨眼,這確實低出了新境界,一千貫的契約,才繳納一貫錢,而且這還是最高的。

    要是這樣的話,就可以接受,那關稅可都是以十分之幾的來收啊。

    韓藝道:「你們想一想,你們要是完全不用交稅,那人家地主會答應嗎?而且,這也合情合理,你們不交稅,朝廷為什麼為你們擔保,出現紛爭,你們肯定是找朝廷,你們想要朝廷有義務幫你們主持公道,首先,你們得對朝廷有貢獻,大家都是商人,契約中也有對價基礎在。」

    錢大方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韓小哥說得是,咱們主要是怕稅太高,如果不是很高,那咱們當然能夠接受。」

    韓藝笑道:「放心,這個我們會慎重考慮的,我的宗旨你們應該都清楚,求的是雙贏,你們得到利潤,朝廷才能夠受到稅,要是你們都完了,一文錢都收不到,那這印花稅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你們將心放到肚子裡面去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3 00:22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安內必先攘外

    韓藝這回是吸取了武媚娘的教訓,沒有抓緊頒布新政,他給了一年期限的宣傳期,這是非常重要的,任何政策都得宣傳,要造成一種萬眾期待的那種趨勢,這時候再頒布新政,執行起來將會更加有利。

    但是在新政中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那些被裁掉的官員,是很難再回到朝中了。

    科舉改制那是已經定下來了,這個是不會改變的,其實當初杜李之爭時,李治也有精簡官吏的打算,但是阻礙太大,武媚娘首先就不答應,他也沒有辦法,這一回的話,那真是天賜良機,他也是下定決心,要精簡官吏,但是科舉若不改制,很快朝中又會變得臃腫起來。

    這科舉雖然勝過九中正制,九中正制更加會造成冗官、冗費的現象,科舉雖有有所改善,而且相對而言也非常公平的,但還是避免不了,雖說上回改成三年一回的科舉,但問題是天下人才都來考,錄取人士肯定是要超出朝廷定下的名額,這人都有惜才之心,看到人才不可能放過。而且科舉也有著難以彌補的缺陷,就是天才都當官去了,除了官場發展的好,其餘行業都難以發展。

    韓藝要求再度改制科舉,無非就是要為資本主義提供人才。

    雖然,朝廷已經表示對於這些官員的歉意,並且承諾,如果缺人,將首先從他們中間挑選,同時也放出消息,可能會成立稅務局和專利局,將會從這些人中間聘請一些人回來。

    但是官員們對此是相當不滿,我讀書就是為了當官,讀的書全都是跟官場有關係的,我不當官,那我就會活活餓死。

    這就是所為的職業官僚。

    而且,我們沒有犯錯,朝廷不能這麼將我給裁了。

    這些官員怎麼可能罷休,還想聯絡貴族、朝中官員,一塊向皇帝施壓。

    但是如今的情勢可容不得他們在這裡放肆,科舉改制只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環,科舉才剛剛出來,還是一個嬰兒,怎麼去塑造都可以,要是明清的話,那絕對是大事,但是如今還真談不上,反倒是均田制可能面臨滅亡,令大家有些始料未及,這可是大唐的國製,怎麼說改就改,不少士大夫紛紛上言朝廷,這麼國製怎麼能改。

    韓藝直接讓手下的人將兼併土地的數據給他們看,你們貴族都是大地主,你們堅持均田制,不就是因為繳稅少麼?

    難道又朝廷去向百姓徵稅嗎?

    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懟得那些士大夫根本說不出話來。

    但是新得稅制才是大家最為關注的點,大家都在對此爭論。

    科舉改制,大家都沒有怎麼在意。

    新市場。

    隨著錢大方他們這些富商的歸來,新市場的店面也漸漸都開門了,因為他們這些富人、地主還是需要消費的,他們也圖享受呀,只不過百姓暫時沒有什麼消費能力。

    「哎呦!哥哥,你怎獨自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啊!」

    宇修彌來到自家的酒樓,忽然發現高崇德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面喝悶酒,不禁走上前去,詢問道。

    高崇德瞧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繼續喝酒。

    宇修彌眼眸一轉,坐了下來,道:「哥哥莫不是因為被裁一事而在這裡生悶氣?」

    高崇德哼道:「真不知道我爹怎麼想的,竟然不肯為我做出頭,我一早入仕為官,怕給父親丟臉,一直都恪盡職守,本本分分,如今倒好,我成為遊手好閒之人,而崇禮、崇他們反而得到重用,我可是嫡長子啊!」

    他是高侃的嫡長子,也是高家唯一一個走臣路線的,崇禮、崇都去到軍事學院,不幸的是,崔戢刃他們就將他給裁了。高侃乃是武將,而且儉素自處,覺得男子漢大丈夫,要心胸寬廣,就沒有為高崇德出頭,其實他要出頭的話,韓藝還真的考慮一下,畢竟高侃如今是唐朝幾大元帥之一,能不得罪儘量不要去得罪。

    「就知道是這事。」宇修彌嗨呀一聲,道:「不過哥哥你也真是的,如今都什麼世道了,做官有啥趣味,當初我爹讓我去當官,我還都不願意去,做個小官,那些大官都是長輩,成天被他們教訓,盡受那窩囊氣,還不如幹買賣有趣,出去幹買賣,還能遊玩一番,有啥稀奇的,都是咱們先接觸到,美女就更不用說了,逍遙自在多快活呀!你去做官求得也不是這些麼?」

    高崇德沒好氣道:「我又不會做買賣。」

    宇修彌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不會做買賣,你去找韓小哥呀,韓小哥跟你爹關係那麼好,一定會幫你的,再說也是因為他,你才被裁的,我告訴你,若是韓小哥願意點撥你幾句,你那是終身受用不盡啊!」

    這句話高崇德倒是聽進去了,就是因為韓藝,他被裁了,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殊不知此時韓藝正在他們隔壁的關中旅店。

    關中旅店。

    「哎呦!原本我等應該去拜訪韓小哥,向韓小哥道別,如今卻還得韓小哥花費,來為我等送別,真是太不應該了!」

    兀可烈、依固、卡斯米是誠惶誠恐的向韓藝說道。

    韓藝笑道:「雖然我們都是大唐子民,但是在長安,那我是主人,你們是客人,當然是我來為你們送別,這合情合理,坐,坐。」

    「那——那—— !」

    「恭敬不如從命。」

    「是是是,恭敬不如從命。」

    三人這才坐了下來。

    韓藝道:「你們這麼久沒有回去,庭州那邊應該派人來問過?」

    兀可烈忙道:「是派人來過,但是我們只是說出了一點意外,讓他們別著急,而且,有不少人前些日子陸陸續續已經出發了,我們是最晚一批回去的。」

    「這樣就好,我就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不會的,不會的,只要韓小哥你在,那就沒有什麼誤會。」兀可烈是拍著胸脯保證著。

    換而言之,你若不在,那就是沒有誤會,也有誤會。

    韓藝又道:「關於朝廷的新政,你們也略有耳聞?」

    兀可烈點點頭道:「韓小哥是打算也在西北推行新政?」

    你瘋了麼?你們西北的製度領先中原多少年呀,難道還走回頭路?韓藝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出意外,中原這幾年將會發展迅速,你們這點點貨物,恐怕就顯得有些少了。」

    依固忙道:「韓小哥請放心,我們也會加緊發展,爭取跟上韓小哥的步伐。」

    兀可烈卻道:「韓小哥莫不是要指點我們幾句?」

    「指點倒是不敢當,只不過我倒是有一些建議。」

    「韓小哥請說,我等洗耳恭聽。」

    韓藝道:「咱們商人求的是什麼,那當然是資源,西北若要得到發展,就必須獲得更多的資源,但是有些地方還是保留著以前落後的製度,他們不懂得經營,浪費了那麼大好的土地,而且他們對於西北威脅是非常大的,他們一旦遇到什麼天災,只會一招,就是發動戰爭!」

    依固道:「韓小哥指的是吐蕃?」

    韓藝道:「吐蕃當然是其中之一,但是吐蕃在高原上,他們想要下來也是非常難的。」

    兀可烈突然道:「韓小哥指的莫不是東突厥?」

    韓藝笑道:「我只不過覺得如果大家都是商人當家做主,那相處的會更加融洽一些。」

    兀可烈他們面面相覷。

    兀可烈道:「這我們也知道,但是我們向來與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誰說的,你們難道不與他們做買賣?」

    「這買賣當然做,但是!」

    兀可烈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想要推翻以前的製度,只能採取戰爭,但是他們可不想打仗。

    韓藝笑道:「通商就行,你們可以幫助他們的商人發展一下,對方的商人也多了,那自然就是融合在一起了。」

    兀可烈他們眨了眨眼,突然領悟過來。

    韓藝也是點到即止,突然轉而道:「不知你們是否聽說了,大勃律已經吞併了小勃律。」

    兀可烈皺眉道:「倒是有所耳聞,就是吐蕃在後面慫恿的。」

    韓藝道:「這對於我們商人而言,可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中原貨物的終點不應該僅限於西北,那還要擁有更為廣闊的市場,而小勃律乃是交通要沖,是通往波斯、大食的必經之路。」

    兀可烈道:「不知韓小哥打算讓我們怎麼做?」

    韓藝道:「我需要你們回去之後,向大都護府施壓,向吐蕃施壓,向西北百姓宣揚小勃律對於西北的重要性,逼迫吐蕃對此做出讓步。」

    兀可烈若有所思道:「但如果吐蕃不肯讓步呢?西北暫時不宜再發生戰爭,我們可都還未從戰爭中恢復過來。」

    韓藝笑道:「你們放心,只要我們足夠強勢,這戰就打不起來的。到時候你們強烈要求大都護府出兵小勃律,朝廷也會配合你們演這一齣戲,在吐谷渾集結兵力,我們要吐蕃清晰的知道,如果他們敢開戰,那麼就必須面臨最西線和最東線兩面作戰,以此來逼迫他們跟我們談判。」

    卡斯米鬱悶道:「吐蕃老是針對咱們大唐,何不一舉消滅他們,這一勞永逸呀。」

    韓藝笑道:「我是一個商人,我追求的利益,吐蕃那塊地乃是高原地區,裡面要啥沒啥,四周又閉塞,能夠給我們什麼利益,我算了一筆賬,如果我們發動戰爭去徹底消滅吐蕃,所以耗費的人力物力,足夠將整個吐蕃來來回回買上個十來遍,所以不到必要時刻,朝廷不想跟吐蕃撕破臉。但只要這一回吐蕃真心實意來跟我們談判,我就有辦法解決吐蕃的問題,至少未來十年中,可讓咱們相安無事 和平共處。」

    兀可烈驚喜道:「當真?」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如今西北和中原都在快速發展,若不能解決吐蕃這個問題,難免總是提心吊膽的,這一回我要那祿東讚好好談談,徹底將吐蕃與大唐的關係給確定下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13 17:07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 不講道理有怎樣
   


    吐蕃對於大唐而言,還真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因為要去消滅吐蕃,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對於正在內部改造的大唐,這是沒法承受的,要是對吐蕃發動全面戰爭,那國內什麼都得停下來。

    這個問題也困擾著韓藝很久,面對祿東贊那只老狐狸,他也經常是無能為力,其實被動都是他可接受的範圍內,只要吐蕃不影響他的計劃,他就非常非常滿足了。

    哪怕是今時今日,他也無意要改變現狀,他還是打算用外交來解決問題,因為沒有什麼比他的計劃更加重要,而且只要他的計劃成功,區區吐蕃,那就是甕中之鱉,他此時要忍耐,所幸這忍耐對於老千而言,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兀可烈他們在與韓藝道別之後,就啟程回去了,因為下一趟的貿易馬上又要到來了,他們在這裡拖了太久的時辰。

    但是韓藝卻還面臨中巨大的挑戰,要知道他的新政還沒有在朝中完全通過,他說服了皇帝和大臣,但是這畢竟是要改變國制,這個鍋誰也背不起,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國家也沒有正式對外宣布,采用印花稅,這種根本性的變革,至少得說服那些既得利益者,他們要是都反對的話,那便執行不下去。

    這也是在封建社會變法,最難得地方。

    戶部!

    「我讓你去約那些關中貴族來此商議的事,進行的如何?」

    韓藝向張大像問道。

    張大像道:「我已經通知了他們,他們也表示願意來長安與你商議,不過情勢可能不太樂觀啊!」

    韓藝一邊把玩著茶杯,一邊笑道:「不太樂觀?要不咱們賭些什麼?」

    「不賭!」

    張大像回答的非常干脆,因為他就沒有贏過,又是好奇道:「你想到了什麼忽悠他們的辦法?」

    韓藝黑著臉道:「這種事能忽悠嗎?」

    「這種事不忽悠,如何能夠成功?」

    「那倒也是。」

    張大像知道韓藝的性格,他不會說的,但是見他胸有成竹,那也就不多問,突然道:「待會去看熱鬧麼?」

    韓藝好奇道:「什麼熱鬧?」

    張大像道:「我聽說許敬宗、王德儉等人是今日離開長安。」

    韓藝沒好氣道:「這算是什麼熱鬧?」

    張大像略顯激動道:「許敬宗以前那麼對你,你難道就不想......!」

    韓藝不等他說完,便道:「你也太小看我韓藝了,許敬宗將我視作敵人,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我壓根都不想搭理他。再者說,就連你這種四品小官都能去看的熱鬧,我要去的話,豈不是說我的檔次已經淪落到跟你一樣呢?」

    張大像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韓藝問道:「難道不是麼?」

    張大像沒好氣道:「是,你如今可是尚書令,當朝第一人,與司空平起平坐。」

    「那是!」

    韓藝呵呵一笑,道:「不過還是該慶祝一番的。」

    張大像嘿嘿道:「你要請客麼?」

    「當然不是。」

    韓藝朝著外面喊道:「傳令下去,今日晚上張侍郎請客。」

    「喏!」

    外面衙役趕忙應聲。

    張大像急道:「憑什麼呀?」

    韓藝道:「你這麼開心,當然得請客,讓大家一起陪你開心,這多爽呀!」

    張大像道:「你升尚書令都還沒有請過客的。」

    韓藝哼道:「這麼倒霉的事,我都遇上了,我還請客,我是瘋了嗎?」

    張大像哼道:「如今我家也窮,那代工作坊可是幾年沒有賺過錢......。」

    韓藝一抬手,「行了,行了,你請客,我付錢。」

    張大像笑道:「那就多謝了。」

    許敬宗死皮賴臉在長安拖了幾日,並沒有盼到他想要的,倒是有不少人催他離開,而且天天有百姓往他們家門潑糞,偌大的長安就是容不下他。

    今日他便滿懷失落的離開了長安,當然,也伴隨著百姓的唾罵,百姓是一路跟著罵,這一次危機,害了太多人。

    而韓藝壓根就沒有關注這事,許敬宗走不走,他沒所謂,就許敬宗這性格,這年紀,這心胸,韓藝根本不怕他,他再上來,韓藝還是能夠將你給壓下去。

    正如韓藝所言,許敬宗將他視作眼中釘,只是許敬宗自己一廂情願,韓藝壓根就沒有怎麼去關注他,對於李義府的關注,甚至都要高於許敬宗,畢竟李義府這種人,才有利用的價值,人家李義府敢拼,敢貪,臉都不要,無所顧忌,十足一個小人,而且是表裡如一,非常難得的隊友,如今朝中再也找不出勇往直前的人才了。

    而許敬宗心胸狹隘,還天天認為自己是一個君子,韓藝連利用他的心情都沒有。

    而且,韓藝這個人,只要你不傷及他的親人,他也不會去跟你記仇的,畢竟他自己也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你說一個老千,去唾罵別人卑鄙無恥,這只能說自欺欺人呀。

    另外,韓藝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會見關中那些貴族門閥。

    因為全國百分之四十的折衝府都集中在關中,這些關中門閥不但是關中大地主,而且他們還直接影響著國家百分之四十的兵力,i畢竟這府兵是鄉裡面,不是在軍營裡面,這些士紳對付府兵有著很大影響。為什麼武媚娘要避開關中,就是這麼一個道理。關中貴族在這裡扎根,在這裡要跟他們死磕,那是非常困難的,武媚娘也鬥不過他們。根據史書的記載,在李治嗝屁的前夕,武媚娘就趕緊將李治運送到洛陽去,她甚至都不敢讓軍隊護送,而且找了一群流氓將他們給送到洛陽去的,所以只有減弱關中的地位,可惜那已經是歷史,如今她已經失去了洛陽這個大本營,變得一無所有。

    韓藝與張大像在戶部接見了這些關中門閥,三四十余人,人數不是很多,但都是出自關中地區數一數二的大貴族,他們可以代表整個關中地區的貴族勢力,就連元家也都派了元修過來,其中還有一些人算是皇親國戚,因為隴西李氏也是關中貴族。

    「關於我這回請各位前來的原因,相信各位也都有所了解。」

    韓藝沒有跟他們怎麼寒暄,畢竟大家都是大忙人,開門見山道:「在這一場危機之中,許多百姓失去土地,均田制難以維持,國家面臨兩難的境地,一種方案就是讓地主歸還土地給百姓,還有一種方案,就是用印花稅取代租庸調制,相信你們也聽到關於這方面的消息了。」

    「尚書令不覺得這很可笑麼?」

    一人立刻說道。

    「此話怎講?」

    「這危機可不是咱們弄出來的,是你們朝廷自己亂來,弄得百姓活不下去了,百姓只能將土地賣給地主,地主買了他們的土地,那是在救濟他們,否則的話,他們就會活活餓死。如今卻要地主來為此事負責,朝廷連這點擔當都沒有,叫我們如何還信任朝廷。」

    「說得好!均田制一直都進行的非常好,府兵也是建立在均田制上面,若沒有均田制,我大唐豈有今日強盛,你若廢除均田制,那你就是要亡我大唐。」

    「這危機又是李義府等人所為,乃是人為之事,與均田制有何關系?這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可都說不過去呀。」

    ......

    這些地主個個都是張牙舞爪,口沫橫飛,總之,就是不肯廢除均田制,但是土地你們也甭想收回,語氣那是非常強勢,顯然是商量過的。

    好歹韓藝也是一個尚書令,但是他們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張大像是早就想到這種情況,但他也是關中人,不太好做聲,只是稍顯擔憂的看向韓藝。

    韓藝笑道:「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朝廷之所以派我來跟你們談談,就是因為朝廷吸取了教訓,這任何政策都得大家商量著來,不能跟上回新政一樣,沒有考慮周全,就頒布了,結果就弄成這樣。再者說,我是代表朝廷,就我個人而言,我跟你們其中不少人都是有合作的,咱們買賣不在,仁義在,大家也別太激動了。」

    「抱歉,抱歉,我等也是就事論事。」

    「是是是,我們就是就事論事,並非是針對尚書令,若是言語有不當之處,還望尚書令見諒。」

    ......

    韓藝在關中的名望還不錯,畢竟許多關中貴族子弟,那都是韓藝給安排的,所以韓藝一給笑臉,許多人馬上轉變了語氣。

    「我知道,我知道。」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我這人辦事非常公平,要不咱們舉手表決?這公平吧。」

    「行!那就舉手表決吧。」

    這些大地主們一聽,都樂開花了,你這擺明就是在暗中支持咱們呀,你要早說的話,咱們興許都能一邊喝,一邊聊,這麼正經干嘛。

    這裡都是他們的人,你舉手表決,肯定通過不了呀!

    張大像都懵了,舉手表決,那還不如不請他們來,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韓藝站起身來,道:「在舉手表決之前,我也得闡明朝廷的意思,否則的話,朝廷又得說我沒有盡心盡力,各位不介意在給我半柱香的工夫吧?」

    「尚書令請說。」

    他們想得很簡單,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不聽,待會舉手表決,我們否決就是了。

    韓藝輕咳一聲,道:「我要說得總結起來其實也就一點,那就是糧價!各位也都知道,關中地區雖然耕地不少,但還是滿足不了整個關中地區的需求,因為人更多,這糧食還是需要從外地進口來關中,而江南自從出現兩季稻之後,糧食產量大增,足夠滿足關中的需求。所以,如果你們答應的話,關中地區的糧食就能夠賣到十文錢,但是如果你們要不答應的話,我向你們保證,關中糧價決計不會高過四文錢的。」

    這些關中門閥都聽傻了,原來是你在耍我們呀。

    「朝廷憑什麼讓我們降價?」一人憤怒道。

    「就是,糧食是咱們的,朝廷沒有這個權力。」

    「別說朝廷沒有這個權力,就算有這個權力,朝廷也不會這麼做,這不就是胡來麼,但是朝廷只需要從江南引入大量的糧食來關中,這關中的糧價就是漲不起來。」

    「哈哈!尚書令是在天方夜譚麼?你從江南運送糧食來過來,哪怕是從江南一文錢買來的,加上運費,也不可能只賣這麼一點錢呀。」

    「這你別管,我自有辦法。」韓藝微微一笑,道:「怎麼?你懷疑我做不到?」

    這個真沒有人敢懷疑,就算韓藝說賣一文錢也沒有人敢懷疑,韓藝是什麼,奸商中的奸商,在商業中,那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我的意思是交換,但是你們如果一定要理解為威脅的話,那也是可以的。」

    韓藝點頭道。

    「就算你能夠做到,我也不信你們敢這麼做,這谷賤傷農,關中百姓同樣跟著遭殃,到時我倒要看看朝廷如何收場。」

    「這你們放心,不會傷著百姓的,關中這麼多糧食,關中百姓還需要去種地嗎?是瘋了嗎?當然是來作坊掙錢啊!如果你們認為商人沒法雇佣這麼多百姓,那你們就還活在過去。」

    大家一聽,到時不是連一個佃農都找不到呢?

    你這是要坑死我們啊!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麼好談的。」

    一容貌剛毅的中年人憤然起身道。

    韓藝笑道:「談就談到這裡為止,接下來是舉手表決,咱們得有始有終呀,不贊成印花稅的請舉手?」

    說完,他便坐了下來,稍稍呷了一口茶。

    那些地主相互看了看,似乎都有一些蠢蠢欲動,但就沒有一個人舉手。

    這賬真是太容易算了,他們這些大地主,靠得也就是糧食,這糧價要是相差六文錢,那點稅又算個屁啊!

    那屈本信突然道:「既然尚書令說是交換,那如果我們答應繳納這印花稅,不知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操!這才像似談判的語氣。韓藝笑道:「好處就是朝廷會維護你們的權益,道理很簡單,你們要交一個人的稅,那你們在朝廷心中,你也就跟普通百姓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你們將會失去一切的特權,但是你們如果繳足夠多的稅,朝廷自然就會維護你們的權益,保護糧價不受到外面糧食的衝擊,並且控制物價不上漲。

    也就是說,你們的糧食可以換取足夠多其他的貨物。反之,朝廷將會無限制引入大量的糧食,同時將你們的稅加到商人身上,保證物價上漲,至少鹽鐵茶都會漲價,不過也不會太離譜。在坐可都是有錢人,有錢人就要享受生活,你們一天也就吃那麼多糧食,如果糧價低,物價高,而且人力都高,我不知道在關中當地主還有什麼意義?」

    「我贊成印花稅。」

    一人突然高喊道。

    正是宇文修彌,宇文家如今是他當家做主,他本來也是支持韓藝的,但是他也怕這些叔叔伯伯揍他,一直悶不吭聲,如今聽到一方面降低糧價,同時另一方面又要征收商稅,這對於他這種新貴而言,那真是雙重打擊,這誰受得了呀。

    很多涉及買賣行業的新貴都紛紛表示支持印花稅。

    關中地區的新貴那是特別多的,因為當初長安就已經進入了城市經濟,可以說是世界上第一大都市,人口非常密集,而他們這些貴族都是有錢有勢,多多少少都有涉及,當時經濟太好了,那些始終不願意做買賣的,都是相當保守的一些人,畢竟這關中貴族都是胡漢雜交出來的,他們本身就有鮮卑的血統,他們對於買賣也不是非常排斥,元家就是代表性的家族呀。

    那些保守派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紛紛怒睜雙目,看著韓藝,你這是耍賴呀!

    但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難道就不是耍賴麼?

    韓藝笑道:「別這麼看著我,首先,我只是代表朝廷,你們氣我沒有意義。其次,在這一場危機之前,長安的變化,你們都應該是感觸良深,也都應該深受其益,畢竟紙張、香水、衣物這些你們非常需要的商品,都變得便宜不少,生活也變得更加簡單。但是你們也不能有好處就占,卻一點也不肯付出。尊重是彼此的,你們尊重朝廷,朝廷也會尊重你們,反之......算了,我也不想將話說得太絕。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如果你們支持印花稅,你們的生活一定要好於現在。」

    說罷,韓藝又道:「贊成印花稅請舉手。」

    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開始舉手。

    這要是別人,他們或許不虛,咱們拼一拼,看誰能夠笑到最後。

    但是韓藝的話,尤其是在買賣方面,他們是真的害怕,在這方面,沒有人會懷疑韓藝能力,而且韓藝在關中本來人氣就挺高的,不僅僅新貴支持他,朝中那些關中大臣和關中百姓都支持他。

    韓藝點頭笑道:「多謝各位的支持,也請各位放心,對於新政,朝廷還會再三考慮的,直到完善之後,才會正式頒布。」nt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4 00:45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這是重返天下第一之路

    開始了嗎?

    已經結束了!

    這就是張大象此時此刻的心情,要知道他這一杯茶可都沒有喝完呀!

    速度之快,令他覺得有些夢幻。

    他原本認為要談妥這個問題,那決計是一個漫長的談判。

    但是沒有想到韓藝三言兩語,便讓這些頑固的貴族們俯首稱臣。

    這。

    憑什麼呀?

    張大象都已經無言以對!

    在談完之後,韓藝又設宴招待這些關中大地主,有些保守派都不願意參加,他們覺得這人丟大了,他們是心不甘情不願呀,但是韓藝又從尚書令變回了韓小哥,笑呵呵的拉著他們一起入席。

    「尚書令,你向來對於這生財有道頗為瞭解,何不借此機會,點撥我等幾句。」

    作為韓藝的忠實信徒,宇文修彌可不會放過這個取經機會,畢竟他方才給予了韓藝支持,那你總得回報我一些吧。

    可見他已經徹底蛻變成一個商人。

    但是這話說得有些人就挺不開心,尤其是那些傲慢的貴族,他們可不是心甘情願答應的,只是說韓藝在耍賴,他們沒有辦法。

    點撥?誰點撥誰呀!

    「不敢,不敢。」

    韓藝站起身來,道:「這話可不敢當,這裡許多人都是我的長輩,交流一下,那倒是可以的。」

    「那也行啊!」宇文修彌興奮道。

    韓藝道:「在坐的都是土生土長的大地主,平時接觸最多的也就是糧食,那我就跟各位談談這糧食吧。」

    大家一聽,都有些期待的看著韓藝。

    要是談商業,許多人都沒啥興趣,你要說糧食,那可不同了。

    韓藝道:「有道是,八百里秦川。由此可見,關中地區那是沃土千里,之所以糧食供應不足,主要是人口太多,全國上下四成的府兵都是集中在關中地區,糧食供應不了,不是說關中土地貧瘠。我們關中地區的小麥,那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你們也都應該吃過那兩季稻,你們認為兩季稻能夠咱們關中的小麥相比麼?」

    世界是公平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兩季稻生長時間是短,但是在口感和營養方面都比不上小麥。

    「那是肯定不能的,那兩季稻在咱們關中連次等糧食都談不上。」

    「我完全認同。」

    韓藝道:「而發展商業的意義就在於,將資源重新規劃和分配,每個人都能夠從中尋獲到最合適自己的資源。」

    屈本信困惑道:「尚書令此話,我等聽得不是很明白。」

    其餘人也都是很困惑,不知道韓藝在說什麼。

    韓藝笑道:「簡單一點來說,咱們這一些富人,在小麥與兩季稻之間,當然是選擇優質小麥呀。但是在許多百姓看來,他們只求一口飽飯,兩季稻雖然沒有咱們關中小麥好,但是價錢便宜呀,他們每年都能夠從中節省出許多的錢來,去買那些魚肉,生活用品,等等。而由於以前商業發展緩慢,百姓生在關中那就只能吃關中優質的小麥,這關中小麥的價格,自然就漲不上來,如果要漲的話,那百姓就沒飯吃,這可是天子腳下啊。

    而生在江南地區的富人們,他們周邊都是兩季稻,但是以他們的財力,他們當然也想吃咱們關中的優質小麥,只是因為商業不發達,他們也只能吃兩季稻,這就是資源受限於地理環境,而無法完全達到市場價格。什麼是市場價格,就是一文錢一文貨,整個市場來決定商品的價格。如果全國就是關中小麥,那價格再高也就那樣。但如果將各種糧食放在一起的話,那咱們關中小麥的價格一定上漲,有比較才會有差價。各位說是不是這麼一個道理?」

    挺有道理的啊!

    這些大地主如醍醐灌頂,頓時是茅塞頓開啊!

    韓藝又繼續說道:「咱們關中糧食是少,但是,一旦商業發展起來,咱們可以對外出口關中糧食,客戶就是其它地區的富人,大家都是有錢人,自然什麼都想吃好的,這是人之常情,他們不會在乎那點點錢,而如此一來,你們的受益將會大大增加。我是一個商人,講究的是雙贏,只要你們支持我的政策,我也會想辦法提高你們的權益,我也不傻,我將你們都給得罪了,那我除了得到阻力之外,我還能夠得到什麼?」

    還方才之事生氣的地主們,此時立刻換上笑臉,這才像似談判,你方才這一來就將我們懟到死胡同,那可不是談判。

    但要是韓藝方才不震住他們,他們如何會耐心的聽韓藝這麼一番話,先給他們一棒子,然後在給個大紅棗,紅棗的效果將會提高好幾倍。

    韓藝又繼續說道:「各位都是關中土生土長的人,而我是來自揚州,對於關中,你們要比我瞭解的多。我就說說我個人對於關中的看法。不瞞各位,在未來十年內,關中地區一定會呈現一個上升趨勢。為什麼?因為關中地區土地肥沃,農業生產自然不用多說,而且關中地區乃是西北地區、吐谷渾、吐蕃與中原的中心點,也就是說是國家貿易的中心,同時又是京師,人才就集中於此,工商業也發達。也就是說,關中地區乃是世上唯一一個士農工商都可以全面發展的地區,這是絕無僅有的。那為什麼我們固守士農,而棄工商呢?工商將會為關中地區帶來大量的財富,為什麼我要將放棄這些財富。

    而這一次危機也證明這一點,揚州的工商原本遠遠落後於我們關中地區,而在這幾年間,揚州的工商業已經遠遠超過了咱們關中,你們去看看揚州成鋪滿青石板的街道,去看看睦州那比田地還要多的作坊區,去看看那裡的人是在過這怎樣的生活?這樣下去的話,關中的優質小麥,都將會被江南的富人給買去,因為他們是世上最有錢的人,而你們種著最優質的小麥,吃得卻是兩季稻。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我們關中自斷雙臂,江南趁機就發展了起來,我們的商人將財富都投資到江南去了,而導致關中地區的百姓從拿著世上最高的工資,到如今只為混一口飯吃。

    我是一個揚州人,我當然為揚州的發展感到興奮和開心,但是我同時也在關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我不忍心見到關中地區走向沒落,我相信各位也都一樣,關中貴族為何能夠名滿天下,很簡單,因為關中發達,如果沒落了,你們的地位和財富都會大不如前,窮山窩裡面的富人,再富其實也就那樣,誰會看得起。

    你們都是關中貴族,你們心裡應該熱愛這一片土地,認為關中就是天下第一,但是天下第一那不是喊出來的,而是要用實力證明的,軍功方面,關中已經不需要再證明什麼,我們大唐軍隊已經是戰無不勝,在我出生之後,就很少聽到咱們唐軍打敗仗的消息。政治也是如此,我們關中就是中心,無可動搖,現在唯獨就剩下工商被江南趕超了,但是這一點又是尤為的重要,遊客去到各個地方,首先是以各地百姓的生活來比較的。我們應該同心協力,爭取將關中地區變得更好,而不應該將過多的精力放在內耗上面。」

    「是呀!我們真是愧對先祖!」

    只見一個鬚髮黑白參雜的男人,捂著自己的臉哽咽道。

    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掩面不語,好似羞於見人。

    就連張大象都是垂著頭,心裡很是難過。

    來這裡那可都是關中貴族,雖然其中有些人品德不怎麼樣,但不管怎樣,他們都是關中的象徵,以前關中地區什麼都是天下的中心,而如今的話,工商業已經被江南超越,政治地位都差點被洛陽取代,他們心裡能好過麼。

    尤其是聽到江南就是趁著這一場危機,超越關中,心裡就更加不是滋味,長安那麼好的發展趨勢,結果就弄成這樣。

    屈本信站起身來道:「尚書令,若是新法能夠有利於關中,我們一定支持新法。」

    不管他們以前或者以後是不是這麼想得,但是這一刻他們是的,其他人也都是的。

    道理很簡單,如果關中整個地區沒落了,那他們什麼都不是了。

    所以,他們一定要維護關中的權益。

    韓藝笑著點點頭。

    其實這個飯局,才是韓藝精心安排的,至於前面那些話,都是在鋪路。

    韓藝需要的不是他們的屈服,而是要他們真心真意的支持,這些地主那是非常難弄的,許多變法就是亡於他們這些地主上面,因為他們在下面給你搞小動作,這是非常麻煩的事。

    而且他們這些貴族出身的大地主,雖然內部也腐朽,但是畢竟是貴族,跟明清時代的鄉紳、地主,不是一回事,人家祖上要麼當過宰相,要麼戰功赫赫,比那些人要開明得多。

    送走這些貴族後,張大像一臉崇拜的看著韓藝,道:「尚書令,就你這口才,只怕蘇秦、張儀在世,也不是你的對手,竟然能夠將這些人給說哭,就連我——我都讓你給說鬱悶了。」

    韓藝笑道:「蘇秦、張儀算什麼?我若生活在那年代,我能夠將孔聖人忽悠來我賢者六院門下,你信不信?」心裡補充一句,前提是我是穿越過去的。

    張大象訕訕一笑,他當然不信,那可是聖人呀,你就一俗人。又道:「不過尚書令,說真的,我真沒有想到,你能夠這麼輕易的說服他們。」

    韓藝道:「你認為這很難,那是因為你還生活在過去。」

    「此話怎講?」

    「以前商業不發達,關中唯此一家,我再能忽悠,人家勢力擺在那裡,豈會聽你忽悠,但是如今不同,朝廷手中有足夠的籌碼,關中地主反對,那咱們就將政策砸去江南,換取糧食,要是江南糧食根本運不過來,那我就得彎著腰去求他們,其實關於關中地區那一番話,我在揚州也說過的。」

    「!」

    原來還真是忽悠啊!張大象又問道:「你真能做到麼?哦,我指的是,讓關中糧價最高不超過四文?」

    韓藝笑道:「我說是嚇唬他們的,你們能信麼?」

    「不信。」

    「既然你心中已有答案,還來問我作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14 17:26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 士族的黃金時代




    蕭府。

    「各位叔叔伯伯,心裡一定恨死了晚輩,晚輩真是非常抱歉,如今才來看望各位叔叔伯伯。」

    韓藝來到蕭鉅家,就滿面愧疚拱手道。

    蕭鉅擺擺手道:「你無須自責,這我們明白,我們明白。」

    但語氣中,夾帶著一絲別扭。

    要說不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韓藝回到長安之後,跟蕭家幾乎沒有來往,這真的很不應該,蕭銳不在,你就不將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但是鑒於韓藝此時的身份,他也真不好說什麼。

    韓藝心裡當然也明白,道:「此事定是晚輩的不是,但是晚輩也不想,因為這一次危機已經動搖了國家,我必須的狠起心來,這樣才能挽回一切。如果我之前就來這裡,那我怎麼也得照顧一下蕭家,如此就可能會落人話柄,我必須摒棄自己的一切私念,全力以赴,如此才能幫助國家度過這個難關,但是各位叔叔伯伯請放心,其實我一直都在注意著蕭家的情況。」

    蕭鈞笑呵呵道:「都一家人,說這些作甚,坐坐坐。」

    蕭鉅也道:「六弟說得是,坐。」

    幾人坐了下來。

    蕭鉅便道:「其實我等也早就想請你過來,但是又怕耽誤你的事,畢竟關於新法的消息,傳得滿天都是,而且涉及到均田制,這我等也略感有些不安呀!」

    韓藝笑道:「晚輩今日便是為此事而來的。雖然目前還未完全確定,但是很有可能會廢除均田制,因為朝廷沒有多少土地可以授給百姓,西北倒是地大,但是中原百姓不見得會願意去那邊。另外,裁減的官員也只有極少一部分可以回到朝中,我知道在這一次裁員之中,蘭陵蕭氏共有十五人被裁。如果各位叔伯問我晚輩,是不是得讓他們繼續回去,晚輩認為不回去反而會更好。」

    蕭鄯忙問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如果新法頒布下來,那我們蘭陵蕭氏將會迎來最為黃金的時代。」

    蕭鈞聽得先是一喜,旋即納悶道:「可是根據那些消息來看,這新法是不利於我們這些士族的。」

    你又是征稅,又是裁人,又是改制科舉,又是改制蔭封,就沒有一樣對於士族是有利的。

    韓藝笑道:「蘭陵蕭氏之所以聞名於世,那不僅僅是因為蘭陵蕭氏一直以來都是處在權力的中心,更多的是蘭陵蕭氏門風優美,文化素養高,蘭陵蕭氏出了很多的書法大家,大畫家,滿腹經綸的大學士,在天文地理方面也都是人才濟濟,這才保證了蘭陵蕭氏在民間的地位,從而又鞏固了蘭陵蕭氏在朝中的地位。」

    這話聽著舒服,蕭鉅他們撫須一笑。

    蕭鈞問道:「可是這與新法有何關系?」

    韓藝道:「以往我們蘭陵蕭氏將所有的人才都往朝中堆,但是朝中真正能夠掌權的其實也就那幾個,也就是很多人在朝中都是碌碌無為過了一聲,因為人太多,他們沒法展示自己的才能,反而常常引起家族內鬥。而在將來,朝廷將會注重各行各業的發展,這樣一來,將會導致各行各業頂尖的人才在社會上都具有一定的影響力。這雖然縮減了蘭陵蕭氏在朝中的人數,但是卻能夠將蘭陵蕭氏的整個底蘊都爆發出來。

    我們可以集中力量,幫助家族中幾個天資聰穎,適合當官的後起之秀,推薦給朝廷。但是其他人的話,就可以讓他們跟自己所好,去各行各業發展,如果他們在自己的領域都取得極大的成功,那蘭陵蕭氏一定會比現在更上一層樓。而且,以往在民間有威望的是鄉紳,但是隨著朝廷重視發展工商業,城市將會變得更加密集,更加壯大,而在城市中想要獲取名望,那就必須拿出真本事來,出身不太管用。而我們蘭陵蕭氏有著如此深厚的底蘊,我想不到任何不成功的道理。所以,我們要事先就做好准備,要涉足各行各業,全面發展。因為國家也准備全面發展,這就是我為什麼認為,我們蘭陵蕭氏為什麼會迎來黃金時代。」

    這話真不假,如今還沒有沉淪的貴族,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因為底蘊身後,教育沒有普及開來,商業發展的一定比教育要快,各行各業都需要人才,他們確實將會迎來一個黃金時代。

    但是蕭鉅他們的思想還是以當官為榮,他們聽罷,都是沉眉不語,有些轉不過彎來。

    韓藝笑道:「各位叔伯,我們蘭陵蕭氏為什麼會一直為世人所敬仰,就是因為我們堅守自己的立足之本,同時不斷隨著大環境而改變,我們原先是在山東,後來遷往江南,如今又關中,這就是一種改變。而這個機會將是稍縱即逝的,錯過了就不再有,甚至可以這麼說,世上大士族的排名,將會在這幾年決定。」

    蕭鉅道:「那不知那些行業適合我們蕭家呢?」

    「老師、會計、還有報紙的主編,其實很多行業可都適合,而且這些行業的人才在將來的社會上將會有這舉足輕重的地位。」韓藝又道:「正好,大唐日報最近准備招人,專門寫文章,而且是關於時政和民生的,隨著大唐日報的壯大,時政和民生的消息將會非常引人矚目,以往那種文章發表的方式都已經過時了,將來的輿論是報紙的天下。」

    蕭鈞道:「這倒是可以呀,如今我們也都天天盼著這大唐日報啊!而且,這老師也非常適合我們蕭家。」

    蕭鈞點點頭,道:「老夫也認為韓藝說得不錯,而且朝廷要科舉改制,又削弱蔭封,咱們蕭家如今確實應該全面發展,可不能再如以前一樣。」

    蕭鈞笑道:「韓藝,這可需要你的幫忙,這世上可不只是咱們蘭陵蕭氏一家士族,那崔盧鄭王在底蘊方面可是要勝我們蘭陵蕭氏的。」

    崔盧鄭王那是超一流家族,絕無僅有的老派士族,蘭陵蕭氏是屬於一流,底蘊還是沒有他們深厚。

    但是他們擁有韓藝。

    韓藝笑道:「六伯言重了,一家人何許說這些。」

    這科舉一改制,整個中國歷史都要拐彎,這幾年的科舉發展壯大,導致這些士族都去研究科舉的知識,等於是將自己的路給縮窄了。以前的士族不需要考試,也能夠當官,那時候的士族要更加自由一些,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什麼都有涉獵,發展出各種思想來,玄學就是士族給弄出來的,也可以說是全面發展,因此他們在社會上有著極高的名望,等於韓藝又將它給扭轉了過來。

    韓藝在蕭家吃了一個午飯,便告辭了,他還要去揚州拜見楊老夫人,他這回回來,就是跟元家聯系一下。

    「吁......!」

    行到半道,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出什麼事呢?」

    韓藝話音未落,就見一人竄入馬車內來,將韓藝嚇得一大跳,他做了這麼多虧心事,心裡能不害怕麼?

    待看清來人,他才松口氣,旋即又道:「原來是高將軍,我還是以為是誰呢。」

    來人正是高侃。

    也只有他,保護韓藝的禁軍才不敢攔,要是別人哪裡近得了身。

    高侃道:「你還真是難找,我都找了你大半日了。」

    韓藝好奇道:「高將軍找我作甚?」

    高侃呵呵一笑,道:「我的長子都被你給裁了,我要不來找你,我這父親可就當不下去了。」

    韓藝沒好氣道:「我還當什麼事,就這點小事,你至於這樣麼,咱們什麼關系,你盡管說,他想去哪個部門?」

    高侃驚訝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呢?」

    開什麼玩笑,老子一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來沒有變過呀。韓藝嘖了一聲道:「高將軍,咱們是什麼關系,一起上過戰場,就差一起上青樓了,可惜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你就說吧,什麼部門。是尚書省,中書省,還是門下省。」心裡卻道,你要是好意思說,那你就說。

    高侃可不是程處亮,要是程處亮的話,韓藝決計不會這麼說,高侃還是非常愛面子的,李績他們這些統帥都將自己的兒孫給裁了,他三個兒子,兩個在軍事學院,都在外面執行任務,就這一個在朝中當官,他總得表示一下吧,還真不太好意思,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如今也難做。我今兒找你,主要是希望你能夠幫我兒子謀條生路,總不能天天坐在家裡吧。」

    「這就更加好說了。」

    韓藝道:「不知令公子以前是在哪個官衙?」

    看來我兒子還真不是他裁得。高侃道:「以前是在刑部。」

    「刑部?」

    韓藝微一沉吟,旋即笑道:「我現在就敢跟你保證,你們高家將來最有出息就是令公子。」

    高侃激動道:「這話從何說起?」

    韓藝笑道:「關於印花稅,你是知道的。印花稅的關鍵在於契約,將來契約會變得非常重要,數量也會急劇增加,那麼關於契約的糾紛也會變得非常多。」

    高侃聽得很是納悶道:「這跟我兒子的前途有啥關系?」

    「關系可大了!」

    韓藝笑道:「也就是說,將來的律法也會變得非常繁瑣,可別說百姓,就連那些個富商、大地主,又有幾個會去研究律法,他們也沒有這天分。而當他們之間產生糾紛時,肯定都不服氣,最終是肯定會鬧到官府去的,但是訴訟這東西,這是很有技巧的,就需要專業人士去幫助他們,令公子是刑部出來的,對律法一定有研究,令公子可以找上幾個人,開一個專門負責為百姓去官府打官司的機構,這樣還能防止官員欺壓百姓,要是令公子有興趣的話,這我可以出資是。」

    高侃聽得眼中一亮,不愧是奸商頭頭呀,這妙計張口便出,嘴上卻笑道:「你這麼有錢,還在乎這點。」

    「誰會嫌錢多。」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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