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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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資本的土壤

    李治已經是心力交瘁,他真不想再往下拖,得虧這期間都是韓藝在忙,否則的話,就他這身體,早就趴下了,於是立刻下達命令,傳令程處亮等人,讓皇家警察在各州縣進行抽出,趕緊將官員給選出來。

    那邊又將國債券的糧食直接算是存入金行和元行,利用這兩個私營,暫時去控制地方官府的財政,李治如今是真的非常害怕,他從未經歷過這麼恐怖的貪污事件。

    抽查是很快的,而且皇家警察目前是隸屬中央的,他們跟地方官府沒有什麼勾結,他們還是非常公平,反正誰接管,跟他們關係也不大,而且這又是臨時的,很快就將官員給選出來了,

    有了錢,有了官員,這官府就能夠運轉起來,官府一旦運轉起來,朝廷就對於地方上有了控制。

    而官府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招商引資,官府目前最為緊要的是重新建立起信任,抽查並不能夠建立其多大的信任,關鍵還是得給一口飯吃,招商引資就是為瞭解決失業問題。

    這些州縣別看一片亂糟糟的,但是對於商人,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因為這裡有著大量的人身自由且擁有勞動要素而又無足夠生活資料的勞動者,這真得感謝李義府與那些大地主們,李義府先強行徵稅,又抬高鹽價,迫使農夫破產,因為小農經濟是受不了任何暴力摧殘的,那邊地主又趕緊補招,兼併農夫的土地,農夫們背井離鄉,顛沛流離,這就為商人提供了絕佳的勞動力。

    更美妙的是,作坊都是現成的,你來就可以開工。

    揚州、睦州大量的富商們,趕緊帶著糧食就往這些地方沖,生怕落於人後,甚至於直接將人招到睦州來,如今百姓什麼都不求,就求一口飯吃,這種低廉的勞動力,你上哪去找呀。

    要知道在這一次危機中,誕生了很多有錢人,但他們這些人沒有土地,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資本之路。

    不但如此,農村裡面也開始進行商業化。

    最先就是從揚州開始,揚州本地倒不是因為暴力而開始的原始積累,是因為這兩年揚州的經濟實在是太好了,給人造成一種資本天堂的假象,其實都是給走私販炒起來的,當人們意識到,如今當一個酒保都比種地划算,而且後代還有機會讀書,那我還去種什麼地?

    揚州週邊的百姓就不願意繼續待在農村裡面,士紳、地主都已經攔不住他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揚州的花花世界實在是太吸引人了,他們就將土地租給地主,你幫我將稅交了就可以,我自己去城裡賺大錢。

    地主手中的土地多了,也開始商業化管理,又到處僱人來集中生產。

    到後期揚州、睦州的商人找不到投資的方向,於是也跑去各州縣買土地,他們都是商人,那寧可僱人生產,也不願意將土地租給農夫,讓他們做自己的佃農,因為商人要的是資源,收租那點點錢,商人還真看不上,橫收豎收也就那麼多,商人求得是生產資料。

    其實這個僱農,是韓藝當初在長安推廣,但是這正當性推廣,過程是非常緩慢,而且引發了地主與商人之間的矛盾。

    而這一場曠日持久的經濟危機,是非常徹底的將生產力和生產資料分開來,給資本提供了發展的土壤。

    當然,這一場危機主要就是集中在整條運河這一條線,因為這是從官營開始的,官營也需要交通的,肯定是從交通最發達的地方開始,這一代可是水路最發達的地方,巴蜀、嶺南就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巧合的是,商人也非常喜歡這一代。

    這也可以說是一個分叉口,以往歷朝歷代發展到這一步,通常是要面臨重新洗牌,朝廷缺錢,就只有徵稅這一招,而且是對農民下手,因為地主本來就是封建統治階級,地主的稅很難徵得上,但是那種情況如果再徵稅,肯定要爆發內戰的,就開始新得輪迴,不斷輪迴輪迴再輪迴,但是這一回,就直接拐了一個彎,不再去輪迴

    但是,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雖說局勢已經漸漸控制下來,但是要恢復過來,肯定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商人的資本積累,肯定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對於唐王朝而言,造成的傷害是不可估量的,幾千萬貫那是隨隨便便丟掉了,唐朝可不是宋朝,丟幾千萬貫那真是傷筋動骨呀,因為唐朝完全是小農經濟,宋朝工商稅比農稅還要高。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時隔多日,在渭水碼頭上,終於又看見楊帆而來的貨船。

    長安的百姓可真是激動死了。

    而在碼頭上也站著不少人,正是韓藝與兀可烈他們那些西北商人。

    「韓小哥,韓小哥!」

    這船都還未靠岸,就聽得甲板上傳來激動的叫喊聲。

    只見錢大方、趙四甲他們激動的朝著碼頭招著手。

    韓藝也是微笑的招著手示意。

    過得好一會兒,這船終於靠岸了。

    錢大方他們立刻從船上下來。

    韓藝笑吟吟道:「你們要是再不來的話,你們就錯過最佳的時機了。」

    錢大方忙道:「我們已經是立刻趕過來,但是貨物太多,這都需要時日的。」

    其實他們還順道,投資了其他州縣。

    兀可烈聽得神色一喜,忙喊道:「老錢」

    錢大方哎呦一聲,「老哥,你咋還在長安啊!」

    兀可烈頓時面色一僵,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錢大方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兀可烈他們也笑了起來。

    這些貨船裡面裝著的,就是用來跟兀可烈他們貿易的貨物,主要就是絲綢與茶葉,還有紙張、書籍,等等,中原生產的貨物。

    一部分是揚州、睦州官府給的,還有一部分就是從元行貸款借出來的,名義上是元行,其實是韓藝和元家拿出來的,元家財力雄厚,南進計畫已經到了收割期,不需要再節省,韓藝就更不用說,南進計畫他也是主要投資者,而且他在這一場危機中,直接將自己的財產翻了好幾倍,但是如今朝廷那真是負責纍纍,可以說是欠了一屁股債。

    因為韓藝還履行了對於兀可烈他們的承諾,還補償他們了很多,畢竟他們留在這裡這麼久,其中損失是巨大的,韓藝沒有讓他們吃虧,因為韓藝非常清楚,西北地區是絕對支持他的,甚至可以說,如果他想去西北稱王,估計都沒有什麼問題,因為西北是商人主宰,他又是商人的頭,商人一定會擁護他的,他決計不能讓兀可烈他們吃虧。

    兀可烈他們也非常感激韓藝,你簡直就是我們的父親,朝廷都這情況,你還補償給我們。

    「韓小哥!」

    忽聞一聲叫喊。

    韓藝頓時激動的望去,只見一個胖胖的年輕人從船上走下來。

    正是長孫延。

    「長孫公子。」

    韓藝急忙快步迎了過去。

    長孫延見到韓藝也是激動不已,眼眶瞬間濕潤了,忽然想起什麼似得,躬身一禮,道:「多謝韓小哥,你對長孫的恩情,長孫沒齒難忘。」

    他當然知道是韓藝將他給找回來的。

    韓藝忙道:「長孫公子,你這是作甚。」說著,他又在長孫延耳邊道:「不瞞你說,如今朝廷就需要長孫公子你這種對俸祿不感興趣的傻子。 」

    長孫延愣了下,隨即呵呵笑了起來。

    二人在碼頭上聊了一會兒,等到商人都從船上下來,便一同往城內走去。

    兀可烈他們沒有跟著去,而是在碼頭上盯著貨物,他們盼著一批貨物,盼得淚水都已經幹了。

    來到城門口時,只見鄭善行、王玄道、崔戢刃、盧師卦四人急急走了過來。

    「長孫!」

    這老友想見,自然淚眼汪汪。

    韓藝呵呵一笑,道:「這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老錢,咱們這些俗人去市署那邊坐坐吧,不要打擾這些君子們敘舊了。」

    語氣頗為諷刺。

    錢大方他們呵呵直笑,帶有一絲得意的意味。

    君子?

    有個球用。

    還不得靠我們商人來救濟。

    可見現在商人的心態發生了轉變,以前商人再富裕,他們還是得依附封建勢力,是卑微的存在,但是如今不同,朝廷是直接需要他們,他們的力量也漸漸變得強大起來。

    崔戢刃他們哪裡聽不出韓藝的諷刺,但是如今他們也只有裝蠢,不能太聰明了,現在就你最牛,你說你要飛昇,我們也只有相信的份

    來到市署,韓藝拿出一沓資料來,往桌上一放,道:「這是你們當初賣給朝廷的,我都給你們留著的,不但給你們留著,而且還免費送給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趕緊將這人給招滿,這就是契約中唯一內容。」

    他第一批送出去的,都是一些小作坊,這些大作坊都是給這些富商留著的。

    「免費送給我們?」

    趙四甲錯愕道。

    錢大方趕忙踢了一下趙四甲,又笑嘻嘻道:「多謝韓小哥,多謝韓小哥。」

    韓藝道:「不用謝,這就當做你們回長安的補償。」

    這些商人都開心的要命,還是連連對韓藝道謝。

    錢大方突然道:「可是韓小哥,我對此其實還是感到有些憂慮。」

    韓藝道:「什麼憂慮?」

    錢大方道:「韓小哥,你前面一直都在江南,也清楚睦州的情況,睦州如今可是非常富裕,當地的作坊已經超過幾年前的長安,這幾年長安不但沒有進步,反而還倒退了,咱們如何去跟睦州競爭呀!」

    宇文修彌驚訝道:「睦州已經超過了幾年前的長安?」

    錢大方點點頭,心想,真是沒見識,你要去睦州走一趟,你就會知道睦州恐怖的生產力。

    因為睦州是早就發生過最為原始的資本積累,那倒跟商人沒有關係,是戰爭機器打破小農經濟的基礎,剛好那期間韓藝在推行商業,所以他們改變的是非常徹底,如今睦州人人都能行商,現在去各州縣投資的,許多人以前都是工人,只不過他們的思想發生了改變,他們都覺得只有行商才能發財,對於做官、種地,完全沒有興趣。

    一干商人也都面泛愁緒。

    以前韓藝的南北貿易是長安負責生產,江南提供原料,如今睦州都已經進入了商業文明,實力雄厚,而且原料充足,長安卻是負債纍纍,拿什麼去跟睦州競爭呀。

    韓藝笑道:「你說得非常對,拚生產,長安不可能拼得贏睦州,但是長安有幾大優勢,睦州永遠沒法超越。其一,長安乃是京師,任何政策就將出自京師,身在長安,永遠都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朝廷的政策。

    其二,人才。全國所有的人才都集中在長安,你們如今應該知道人才的重要性,而且因為人才充足,長安的教育也是最好的。

    其三,西北。西北的貨物永遠是先到長安,而西北的貨物是江南最為缺乏的。

    其四,市場。這貨物多賣不出,那有個屁用啊!雖然如今長安比較蕭條,但是很快長安便會恢復過來,光人口,就比睦州多不少。

    還有很多很多優勢,我就不一一舉例了。將來咱們在長安,怎麼玩?玩技術。拼原料咱們拼不過江南,但是我們有人才,長安的工匠是世上最好的工匠,好比說牙刷,好比說紙張,好比說插秧機,好比說香水。等到時機成 ,我會建議陛下,頒布有史以來最為嚴格的專利法案,用來保護你們的一切發明創造。你們要知道,原料是基本,技術才是高端,咱們作為首都的商人,要玩就玩高端的,低端的東西,人人都能玩,競爭力太大,將來最好的投資,就是投資賢者六院。」

    錢大方呵呵笑了起來。

    韓藝頗為嚴肅道:「你笑甚麼?」

    「沒啥!沒啥!」

    錢大方連連擺手,還是那個熟悉的韓小哥,真tm會忽悠。

    但是這些商人都非常認同韓藝的看法,江南市場已經成熟,他們這群過江龍,想要去江南跟本地商人競爭,這是非常困難的,也就錢大方藉著走私風,在江南站住了腳,長安才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們也嘗試過發明創造帶來的利益,牙刷就是其中的代表,牙刷的原料是非常普通,但是杜祖華的牙刷卻賣遍全國,甚至都賣到西北去了。

    韓藝又道:「除此之外,朝廷還打算出售一批官營作坊,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戶部跟張侍郎談談。」

    興趣當然有啊!

    當初就是這些官營作坊逼他們差點破產,心裡那個恨呀,如今爺又回來,爺就要收購罪惡之源,打李義府他們這些人臉,你們當初這麼囂張,玩到最後,都在爺手裡。

    宇文修彌道:「為啥不跟你談?」

    韓藝哼了一聲,道:「我這人心地善良,要我跟你們談,不得讓你們這**商佔盡的便宜。」

    「呵呵!」

    一干商人笑了,笑得非常詭異。

    這世上做買賣誰能夠做得過你呀!

    這一群商人的到來,京畿地的危機可算是解除了,京畿地危機是來自於失業,長安作為一個商業城市,作坊大面積的倒閉,沒有什麼比這更加恐怖的,作坊都是現成的,商人接手就能夠幹,而且只需管飯。錢大方他們也知道,以韓藝的尿性,很快就會重新頒布《勞工法案》,那麼這段時間,是成本最為低廉的時段,可以說是黃金時段,都是趕緊開門運作。

    危機解除,但是朝廷還是一個特殊狀態,就是目前還是軍隊在接管。

    李績知道這軍隊接管久了也不好,權力都集中在將軍身上,李治也不希望這樣。

    於是李績就上奏李治,如今危機已經過去了,是不是該將那些樞要大臣給放出來了。

    李治聽後,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道:「也該跟他們算算賬了。」

    韓藝突然道:「陛下,微臣有本上奏。」

    李治一愣,道:「什麼事?」

    韓藝含淚道:「微臣懇請陛下將尚書令一職給收回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6 17:12
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完敗

        



    李治又見韓藝老調重彈,心裡是非常郁悶,甚至都不想去拐彎抹角,直接道:「你是不是在試探朕?那朕現在非常明確的告訴你,你無須為此感到擔憂,朕一直以來可都非常信任你,這你應該知道。」

    李治既然給韓藝尚書令,他就不怕韓藝作亂,因為軍權可是在他手裡,韓藝跟武媚娘一樣,手中沒有任何軍權,軍隊的統帥,那都是忠於他的,而且,韓藝甚至都遠不如長孫無忌、武媚娘,畢竟這兩人在朝中極大的勢力,在民間也有極高的威望,而韓藝雖然在民間有威望,但是他一上位就裁了幾千名官員,官員們都恨他入骨,就這情況,韓藝怎麼可能危及到皇權。

    韓藝哭喪著臉道:「微臣真不是在試探陛下,微臣是真不想當這尚書令,當時是因為情況危機,微臣才沒有辦法,如今危機都已經快要過去了,微臣是堅決不能再當下去了。」

    他也是真不想當這尚書令,尚書令又不在他的計劃樹內,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也確實管不了,因為他的行政能力非常弱,如果他要抓權力,那六部之事,他肯定過問,可問題是他根本管不過來,如果他不管的話,那他當這尚書令,豈不就是專門為六部尚書背鍋的,沒有金剛鑽,就別攬這瓷器活。

    而且他當不當這尚書令,他的建議,皇帝是要聽的,一千萬貫的債務在這裡,這對於他而言那就可以了。

    李治真的納悶了,道:「為什麼呀?」

    「累呀!微臣哪裡有精力處理這麼多事。」

    韓藝也是非常直接。

    李治臉都黑下來了,就沒有遇到過這麼蠢的臣子,尚書令都不當。

    韓藝又道:「陛下,微臣立下這麼大的功勞,陛下也應該論功行賞吧,微臣別的要求都沒有,反正國庫現在也沒有錢賞臣,就是請求陛下將這尚書令給收回去。」

    「你真是......!」

    李治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的話還真是刺人呀,他確實賞不出錢來。

    李績趕緊出來給李治找一個台階下,道:「陛下,既然尚書令都已經這般說了,那陛下何不就成全他。」

    李治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好吧,待此事過去之後,朕就封你為尚書左僕射,統管戶、工、吏三部。」

    韓藝兀自搖頭道:「那也不行,臣最多只當戶部尚書。」

    李績真得是感到驚訝,他原以為韓藝不當尚書令,是害怕權力太大,與李治發生矛盾,尚書左僕射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挺合適的,但是韓藝還是不肯,可見韓藝沒有撒謊,他是真得嫌累。

    李治急了,道:「你小子真是可惡,你不當也得當。」

    韓藝道:「陛下,微臣不當這尚書左僕射,是確實忙不過來,而且工部和吏部,臣都不是懂,臣覺得閻尚書和劉侍郎,都比臣合適,陛下你應該將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李治見韓藝還真不是在謙讓,道:「這可不行,你立下這麼大的功勞,朕馬上就將你降職,你這是陷朕於不義啊!要不,朕封你為中書令。」

    如今的中書令可是李義府,李義府只是被軟禁了,那可見在李治心中,李義府現在就已經不是中書令了。

    韓藝道:「就臣這文筆,去當中書令,那絕對天天出笑話。這個很好解決,臣天天上奏,陛下到時勉為其難答應臣便是了。」

    李治愣了半響,才苦笑道:「好吧,好吧,朕先答應你,但是還得等過些時日再說。」

    「多謝陛下。」

    韓藝又道:「另外,臣最近非常累,想請個長假。」

    李治笑道:「還想著旅行。」

    「不不不!」

    韓藝道:「臣只是想去將妻兒接回長安來。」

    李治呵呵道:「朕派人去。」

    韓藝郁悶道:「多謝陛下,但是...只是...嗯。」

    李治好奇道:「只是什麼?」

    韓藝豎起三個手指頭來,道:「只是臣有三位嬌妻。」

    李治似笑非笑道:「元牡丹和楊飛雪是吧。」

    韓藝愣道:「陛下,你都知道了。」

    李治道:「朕當時都恨不得跑去天上找你,你身邊隨行的人,朕能不清楚麼。」

    「呃....!」

    「這種事朕才沒空管你,至於百姓會不會說你,朕相信以你的能耐,出兩期大唐日報便可解決。」

    韓藝頓時無比尷尬。

    李治哼了一聲:「告訴你,旅行之事,想也不想,你必須留在長安,哪裡都別想去。」

    如今李治可真是離不開韓藝,朝廷欠了一屁股債,就李治的智商,他都想不出來如何還這一筆債,而且他還賭上了皇帝的名譽,這千萬不能出差錯。雖說皇帝賴賬,稀松平常,但是李治畢竟不是什麼昏君,而且是出身在這貴族時代,他也非常重視自己的名譽,能不賴賬盡量不賴。

    韓藝是一臉郁悶。

    李治額頭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來,道:「還不謝恩。」

    韓藝郁悶道:「微臣叩謝皇恩。」

    出得兩儀殿。

    李績立刻問道:「你還真是嫌累啊!」

    韓藝翻白眼道:「為什麼我說實話,總是有人認為我在騙人。司空,我真不瞞你,我當初回到揚州,都不想再回來了,我賺這麼多錢,如今都沒有空去花,這世上最悲哀之事,莫過於此。」

    李績徹底無語了,真不知道是該誇這小子聰明,還是該誇這小子愚蠢。

    ......

    後宮!

    「皇上駕到。」

    一直被軟禁在寢宮的武媚娘終於盼到這一聲叫喊,立刻衝了出來,披頭散發,憤怒的朝著李治質問道:「陛下,你怎能如此對臣妾?」

    李治冷冷一笑,然後往屋裡走去。

    武媚娘立刻跟了過去,道:「陛下為何不回答臣妾的問題?難道陛下認為臣妾希望這天下大亂麼?這對於臣妾有什麼好處,陛下甚至連臣妾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臣妾好歹也是皇後,陛下怎能派禁軍將臣妾軟禁在宮中,這對於臣妾真是太不公平了。」

    「機會?」

    李治突然問道:「皇後可知道朕為何要進這屋麼?」

    武媚娘一愣。

    「就是因為朕還想為皇後保留那麼一絲顏面。」

    李治斜目一瞪,一揮手。

    張德勝顫巍巍的將一沓資料給武媚娘送去。

    李治坐了下來,道:「這些都是李義府的罪狀,朕還只是隨便讓人去調查了一下,就查出這麼多來,可見李義府他貪贓枉法,連掩藏之心都沒有,你好好看看吧。」

    武媚娘根本不看,她哪裡不知道李義府是什麼人,激動道:「臣妾對此一無所知。」

    李治笑道:「一無所知?朕看你是根本不在乎這些,你最在乎是其它的東西。」

    武媚娘道:「陛下此話怎講?」

    「你若不明白,那也罷了。」李治冷笑道:「朕來這裡,解除你的監禁,不是說這事情就已經解決了,而是想告訴你,如今朕要跟你們清算這一筆賬。」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來,走到武媚娘跟前,道:「你可知道,在這一場危機中,朕的大唐損失了多少嗎?可以說自朕登基以來,所積累的一切,都已經全部讓你們給敗光了,國庫如今是負債千萬貫,這一回朕決計不會輕易算了,朕一定要嚴查到底,任何人都別想逃脫。」

    武媚娘道:「陛下,這是一個陰謀,這是----!」

    李治笑道:「說下去,繼續說下去啊!」

    武媚娘銀牙緊咬,她是想說這都是韓藝弄出來的,但是她想想,如今外面什麼情況,她都不清楚,而且這事從頭至尾,韓藝能夠操縱的了嗎?她自己都拿捏不准,因為玩得太大了一點,她怎麼能夠說服李治相信。

    李治深吸一口氣,「最好不是陰謀,如果是陰謀的話,那朕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你。」

    武媚娘粉拳緊握,一張妖艷的臉龐漲的通紅。

    她滿腔的委屈,卻不能說出來。

    「如果你不是皇後,那該多好!」

    李治留下這句話,便出門去了。

    武媚娘鳳目一睜,這一句話太好理解,你要不是皇後,我就弄死你了,我還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可見李治是對她已經忍無可忍,實在是礙於皇後這個身份,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太子,李治是認定李弘這個太子,真的就是太子這個護身符,保住了武媚娘,否則的話,李治肯定要是動她。

    但是武媚娘的性格裡面,就沒有「認輸」這個詞語,她是要鬥爭到底,但是她得弄清楚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一直都被軟禁中,完全不清楚外面的情況。李治只是解除武媚娘的監禁,還不是完全的自由,但是武媚娘已經可以接收到外界的訊息。

    這不知道還好,知道之後,武媚娘是直接昏厥了過去,這在武媚娘的一生中是絕無僅有的,她可是非常堅強的一個女人,面臨再大的危機,也能咬牙堅持下來,她走到這一步,其實也是奇跡。

    然而,她這幾年辛辛苦苦的建立起來勢力,被韓藝給清除一干二淨,連渣渣都沒有給她剩,尤其是洛陽,洛陽那可是她的大本營,但是韓藝給洛陽的指標,那是根據貞觀時期來的,貞觀時期洛陽可都沒有幾個官,等於洛陽這個大本營讓韓藝給徹底搗毀。

    還有,政策已經徹底回歸到韓藝的政策上面來,商人開始崛起,此時此刻,商人可是最恨武媚娘的,決計不會擁護她的,而如今她再想要回歸到小農經濟,就算李治答應,百姓也不會答應,當初你們一變,結果鬧得全國大亂,你要還變的話,那我們干脆馬上造反,反正橫豎都是死,這可是非常困難的。這朝廷還背著千萬貫債務,她也沒辦法還,只有韓藝,而且韓藝還是尚書令,權力巨大,吊炸天的存在。

    等於韓藝一招就將她的家底都給抄了,是徹底將她給打趴下了。

    武媚娘昏了半天,才悠悠醒來,淚水是嘩啦嘩啦的往下流,瑟瑟發抖,「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這一戰中,她真的是失去了一切,皇帝的信任,她的勢力,她的政策,她的名譽,而且她得左膀右臂也即將失去。

    直接是從天堂掉下了地獄,逆轉的希望那是幾乎沒有。

    現在就看韓藝要怎麼玩她,她之前就一直都對韓藝感到擔心,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這麼去干,就是因為她真的害怕韓藝,她太了解韓藝,所以如今這情況,她心裡能不害怕麼,雖然她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韓藝弄的,那她捫心自問,如果換過來,她肯定會將韓藝置於死地,將心比心,韓藝會放過她嗎?

    政治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第三個選擇的。 本帖最後由 小雲雲530929 於 2018-2-6 17:13 編輯

pico122051 發表於 2018-2-6 18:32
不錯看的文章.................讚.......
die5757 發表於 2018-2-7 00:57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最佳盟友

  東宮!

  「父皇,父皇!」

  李弘見到李治來了,急忙迎了出來,忽然一怔,又急忙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如今李弘已經長成翩翩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抱恙在身。

  「快些免禮。」

  李治拉著李弘的小手,略顯內疚道:「弘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因為當時的情況是非常嚴峻,李治無奈之下,也將東宮給封鎖了,但這是在保護李弘呀,他害怕有人將東宮也給牽扯進去,那樣的話,他就會陷入左右為難你的境地,因為當時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故此他必須要將一切都控制在手裡。當然,跟武媚娘不同的是,他親自來跟李弘解釋過這事,而且也不是完全禁錮他,他的老師還是能夠來這裡教他讀書,只不過大臣都不能來東宮。

  李弘聽得眼眶一紅,不禁落下淚來,一邊哭著,一邊說道:「父皇,母后還好麼?兒臣想見母后。」

  這要是李世民的話,看到太子因為這點事就哭成這樣,肯定會非常不爽,太沒有男子氣概了,太不像我了,沒有一點儲君的樣子。但是李治不同,李治小時候也是非常愛哭的一個孩子,而且李弘首先想要見的就是自己母親,這跟他非常像似,當初長孫皇后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哭暈過去多少回,人家都誇他仁孝,他看到太子這樣,覺得非常欣慰,太像自己,真好,笑道:「你母后非常好,你且放心,再過幾日,你便可以見到你母后了。」

  李弘聞言不禁大喜,道:「是嗎?兒臣真的可以馬上見到母后了。」

  李治點點頭,又非常關心的問道:「你的身體怎麼樣?」

  李弘撓著頭,笑道:「兒臣見到父皇,身體就感覺好多了。」

  李治聽得那是莫大的欣慰呀,眼看微微有一些濕潤,略顯哽咽的點點頭。

  遺憾的是,李弘不禁遺傳了李治的性格,而且也遺傳了李治的身體,就是體弱多病。

  李弘又是問道:「父皇,財政危機已經解決了麼?」

  李治笑道:「你放心,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李弘激動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父皇一定能夠帶領大唐度過這一場危機的。」

  李治摸了摸他的腦袋,意味深長道:「你可得加緊養好身子啊!」

  李弘使勁的點點頭。

  之所以李治沒有讓李弘立刻去見武媚娘,就是因為此案他還沒有把賬給算清楚。

  而且他等不下去了,這一筆賬,李治是不可能不清算的,差一點就將他的大唐給玩垮了,這要不追查到底,那今後誰都敢亂來,因為這都不是黨爭的問題,而是危機到國家的根本,而且脫離了他的掌控,這性質不一樣了。

  李治的心再軟,也不可能在這事上軟,故此李治很快便下令,要召開朝會。

  誰都知道,皇帝這是要跟他們清算了。

  這日清早,蕭條多日的太極宮,終於又變得熱鬧起來,這天都還未亮,許多大臣就已經趕來這裡等候,因為昨晚都沒有幾個人睡得著,李治這肯定是要大規模的清算,那當然人人自危,哪怕是留任的官員,也生怕被捲入其中。

  唯獨韓藝這廝睡得比較香,還都不願起來,他幾乎是在拂曉之時,才趕到宮門外的,路上是抱怨不斷,都打算奏請李治,將朝會改到下午開,幸好嬌妻都不在,否則的話,說不定會遲到的。

  「哇!怎麼這麼多人?是要**麼?」

  韓藝剛下馬車,一看這宮前跪坐著數百人,嚇得一驚,揉揉眼,再仔細一看,嘀咕道:「我還是走側門罷了。」

  忽聞後面有人笑道:「尚書令是心虛了麼?」

  韓藝一怔,回頭一看,只見李績笑吟吟的看著他,立刻好奇道:「司空此話怎講?難道也是跟我一樣,還沒有睡醒?」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李績呵呵道:「老夫興許沒有睡醒,但是尚書令肯定非常清醒的,否則的話,怎麼會如此當機立斷的要去側門。」

  「側門?」

  韓藝睜著眼說瞎話道:「什麼側門?司空說的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是嗎?」李績知道這小子能繞,索性直接道:「難道尚書令不是害怕那些官員找你算賬,故此才想往側門走。」

  「官員?」

  韓藝故作愣了下,隨即探頭望去,長長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為這是在祭天了,心裡還正納悶著,怎麼跑到這裡來祭天,原來是那些被裁掉的官員呀。司空也忒瞧不起人了,我會怕他們?開什麼玩笑,司空,你敢跟我賭一局麼?」

  李績道:「賭什麼?」

  韓藝道:「我三句話就能讓他們全部退去,若是不能,我捐一百貫給軍籍戶建昭儀學院,反之,司空就捐五十貫。」

  李績笑道:「什麼五十貫,一百貫。」

  「一言為定。」

  韓藝說完就邁著霸王不往那邊走去,囂張的一塌糊塗。

  跪坐在那裡的官員,那全都是剛剛被裁掉的官員,當初他們不敢怎麼鬧,那是因為到處拿刀的莽夫,他們害怕,但是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可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是封建社會的統治勢力,他們怎麼可能會害怕當官的,這肯定是要鬧到底,朝廷不能這麼幹,如今戒嚴已經解除,他們心中再無擔憂,今日便是來向李治申訴的,這莫名其妙被裁,真是太冤了,他們也有正當的理由。

  當他們看到韓藝走了過來,那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個個都睜大眼睛,你出現也就罷了,竟敢這麼走囂張的步子,欺人太甚啊。

  「尚書令,你終於肯露面了。」

  「你憑什麼將給我們裁了。」

  「今日你要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你休想離開。」

  ......

  他們一直都想找韓藝,但是韓藝一直都是讓崔戢刃他們去應付,都沒有跟他們照過面,所以他們見到韓藝出現,個個都是咬牙切齒,激動萬分,紛紛上前,要討一個說法。

  「等下!」

  韓藝突然高舉雙手,大吼一聲。

  那些官員嚇得一怔。

  韓藝目光冷冷一掃,指著他們道:「你們這些蠢貨,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道,還在這裡跟我嚷嚷著,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將要大禍臨頭了!」

  「哼!尚書令,你---你休要嚇唬我們,我們不會怕---怕的。」一個官員鼓起勇氣嚷嚷道,但是眼中分明很是忐忑不安,就連說話都大舌頭。

  「我嚇唬你們?你是在搞笑麼?我尚書令日理萬機,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大清早特地跑來這裡嚇唬你們,你們也忒看得起自己了,告訴你們,我可是懷著仁慈之心,過來搭救你們的。」韓藝指著他們道:「你們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員,應該今日的朝會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是誰慫恿你們來的,但是那些慫恿你們的人,一定是別有意圖!我奉勸你們一句,清白的人,趕緊離開這裡,否則的話,必將牽連其中,至於那些不清白的,你們愛走不走,我無所謂的,反正你們想逃也逃不了的,至於精簡官吏之事麼,到時朝廷自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好!但願尚書令言而有信,我---我等先告辭了。」

  嘩啦一聲,數百官員全部退去,一個不剩。

  小樣!還想哥較勁,哥只是懶得浪費口水而已,豈會怕你們。韓藝回到李績身旁,笑道:「我就代那些軍籍戶感謝司空的慷慨捐助。」

  李績都已經無話可說了,道:「真是厲害啊!」

  「哪裡,哪裡。」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一伸手向皇宮的正門,道:「司空,請。」

  李績尷尬的點點頭。

  二人並肩入得太極宮,但見在太極殿門前已經站滿了人。

  他們一見李績和韓藝來了,趕緊過來行禮。

  如今他們兩個一個是武將之首,一個是文臣之首。

  韓藝拱拱手,回得一禮,然後便往邊上的角落裡面走去,衝著幾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人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的,見到尚書令都不過來拍馬屁,真是豈有此理。」

  王玄道微微笑道:「我怕我們過去,又會讓尚書令感到自己被降職了。」

  「這倒也是。」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朝著崔戢刃道:「崔中丞,長孫少監,你們兩個能否先站過去一點?」

  崔戢刃、長孫延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韓藝又朝著盧師卦、王玄道、鄭善行、狄仁傑、任知古五人道:「各位,在這期間,我知道我的語氣有些不太好,在這裡向你們說一聲抱歉。」說著,他拱手一禮,緊接著又道:「但我就是故意那麼做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心有抱負之人,但是當時那情況,我沒有時間跟你們解釋太多,我也沒有精力去顧忌你們的性格,我必須得那麼做,唯有如此,我的政令才能夠立刻下達,還請各位多多包涵,勿要介懷。」

  狄仁傑、任知古有些惶恐不安。

  他們都覺得,如今你已經成功的挽回這一場危機,那當然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他們也沒有記怪韓藝對他們冷嘲熱諷的。

  盧師卦拱手笑道:「尚書令言重,其實尚書令說的那些話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我等也從中學得很多。」

  鄭善行道:「且不說尚書令說得有不有理,只要百姓能夠安然度過這一場危機,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我等也不會計較的。」

  王玄道道:「只是不知道尚書令為何讓崔兄站到一邊去。」

  韓藝瞧了眼崔戢刃,道:「因為我對他沒有任何愧疚,反之,我心裡非常爽。呵呵。」

  崔戢刃笑道:「尚書令還真是恩怨分明啊!」

  韓藝笑道:「那是,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商人,不論是非黑白,好事,我就十倍收回,壞事,我就十倍奉還,就是這麼簡單。」說著,他又朝著狄仁傑道:「小傑,不錯呀,趁我不在,將我的夢兒給勾走了,你知不知道這讓我鳳飛樓市值大打折扣。」

  小傑?狄仁傑尷尬道:「尚書令,這我---!」

  韓藝擺擺手道:「行了,行了,這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還說這些幹什麼,今後好好過日子,這千年才修得共枕眠,要好好珍惜才是。」

  分明就是你要說的好嗎。但是沒有辦法,誰讓韓藝是尚書令,狄仁傑只能點點頭,道:「是,下官一定會謹記的。」

  王玄道突然道:「不知雲城郡主和牡丹姐可還好?」

  「就你這廝最不會聊天。」

  韓藝指了下王玄道,旋即拂袖憤怒的離開了。

  王玄道若有所思道:「難怪這麼多人想到尚書令,原來如此。」

  鄭善行笑道:「我倒是覺得他一點都沒有變。」

  崔戢刃道:「改變還是有的,當初來到我崔家的時候,他可沒有這麼囂張。」

  王玄道笑道:「看來崔兄還得感謝我,若非我當初出面相勸,只怕崔兄就不僅僅是站過去一點點。」

  崔戢刃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早知有今日,我當初就應該狠狠羞辱他一番,就是因為你,我當時才輕易的放過了他,否則的話,他還真不一定有今日。」

  ......

  閒談之間,這太極殿的殿門是終於打開來了,這可能唐朝建國以來,時隔最久的一次朝會,中間可是間隔了幾年,大臣們都這對太極殿感到陌生了。

  以前太極殿內那是文武百官,一派盛世的景象,但是如今的話,都還沒有滿員,還有十餘個空缺的位置,雖然人還是不少,但顯得有些稀稀散散,因為最重要的幾個人都不在。

  過得一會兒,李治才出現,神情非常凝重,恨不得左手油漆桶,右手劈瑣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今日是來討債的。

  三呼萬歲過後,李治立刻就道:「帶上他們上來吧。」

  這是多麼的迫不及待呀!

  過得一會兒,只見一群身著紫袍的官員,在禁衛軍的「護送」之下,入得太極殿內。

  正是李義府、許敬宗、辛茂將、許圉師、盧承慶,等一干樞要大臣。

  個個都是面容憔悴,哪有他日那般風光。

  李治看到這些人,心裡那個恨呀,牙都快咬碎了。

  幾千萬貫就這麼打了水漂,面臨著傾家蕩產,你說他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陛下,冤枉!臣是冤枉的啊!」

  忽聽得一聲叫喊,只見李義府突然跪在地上,大聲哭喊道。

  而許圉師等人都是垂著頭,來到中間,默默的跪在地上,齊聲道:「臣有罪,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還請陛下降罪於臣。」

  「這你們放心,朕這回不會輕易繞過你們的。」

  李治回答的非常自然,可見這句話都憋了好久,不禁又看向李義府,笑道:「如此說來,你們中間也就李中書還算是清白無辜的。」

  許敬宗忙道:「陛下,老臣也是無辜的呀,老臣一直跟著陛下在洛陽,對此是一無所知。」

  「是呀!差點忘記許愛卿一直都跟在朕的身邊。」李治笑著點點頭。

  許敬宗傻乎乎的點點頭。

  李治又道:「將那些東西給朕拿上來。」

  「喏!」

  過得片刻,就見到兩個兩個的禁軍將士,抬著一箱箱金銀珠寶、銅錢,往裡面走。

  那些站著的官員側目看去,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還在往裡面抬。

  這究竟有完沒完呀!

  那些禁軍將士也比較可惡,就將這些珠寶放在這些樞要大臣的身邊,將他們團團圍住。

  看上去是極為諷刺啊!

  大家終於領悟了一句話,坐擁萬貫家財。

  李治問道:「李中書,許侍中,你們可認識這些東西?」

  李義府矢口否認道:「陛下,這些東西臣都沒有見過,決計不會是臣的,是有人想栽贓於臣,臣是無辜的呀!」心裡嘀咕,我來的時候,那錢都還在家裡,不可能是我的。

  許敬宗也是茫然的直搖頭道:「老臣也從未見過這些東西。」

  「朕相信你們都沒有見過。」

  李治笑著點點頭,又道:「因為這是從李中書的女婿柳元貞,許侍中的兒子許昂家中搜查出來的。」

  他們兩個才是官營作坊的管事人。

  李績他們無比震驚,敢情不是李義府的,他們的女婿、兒子都撈了這麼多,那他們家裡......!

  這真是細思極恐啊!

  李義府愣了愣,立刻叫道:「陛下---!」

  「住口!」

  李治怒喝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說著,他將桌上的一沓罪狀扔了下去,站起身來,道:「若是將你府中的贓款全部拿到這裡來,朕的太極殿恐怕都裝不下。」

  那些罪狀如雪花般的飄到李義府身旁來。

  李義府稍稍看了一眼,便是面如死灰,渾身顫抖著,突然猛地叩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微臣知錯了,微臣知錯了。」

  砰砰砰!

  太極殿的地板那是木的,叩頭發出的聲音,真是很有感覺。

  韓藝看在眼裡,都有一種想為他求情的衝動,這麼好的隊友,今後上哪去找呀。

  「饒命!」

  李治都笑了,指著李義府是咬牙切齒道:「朕要將你五馬分屍,朕要將你們滿門抄斬。」

  如果是剛開始的時候,他興許還沒有這麼氣,如今這怨氣肚子裡面滾了一年之久,都已經發酵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罪狀,光柳元貞家裡就搜了出來了好幾萬貫財物,其中還沒有算上糧食哦,在唐朝貪污幾萬貫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李義府家裡就更加不用多說,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李義府貪污受賄,只是當時武媚娘罩著,大家也拿他沒有辦法,李治心裡也清楚,如今這情況可就不同,他心裡是恨不得吃李義府的肉,喝李義府的血。

  五馬分屍,滿門抄斬,這簡直就是宰相的最高待遇,沒有比這更加狠的。

  許敬宗聽罷,知道這回李治不是站在上面唱戲,是要跟他們動真格的,當即也都嚇傻了,他也後來才來到洛陽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許圉師他們也都在顫抖著,李義府是五馬分屍,那他們最少也得是一個斬刑吧。

  這個就太冤了!

  他們幾個都沒有貪錢,只是說被武媚娘新政給綁住了。

  正當這時候,長孫延突然站出來道:「陛下還請息怒,根據我大唐律例......!」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李治一言就將他給懟了回去。

  這要不將李義府五馬分屍,他怎出得了這一口惡氣。

  不過懟完之後,他又有些犯愣,怎麼長孫延幫李義府求情,這又是什麼情況。

  不僅是他,崔戢刃他們都感到非常詫異,按理來說,這時候長孫延應該是最開心的,無緣無故就報了大仇。

  長孫延非常委屈呀,他只是想提醒李治,咱們大唐律例沒有五馬分屍這一招,最多也就是斬刑,你怎麼能夠亂用刑法。

  李義府本來都快嚇昏過去,長孫延突然一打岔,他不禁也看了眼長孫延,忽然,他的餘光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猛然驚醒過來,倏然原地蹦起,指著站在最前的那人道:「陛下,是他,這都是韓藝弄出來的,他與長孫無忌勾結想要圖謀不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李治和長孫延在內。

  韓藝跟長孫無忌勾搭?

  這真是非常勁爆的黑幕啊!

  李義府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被自己的智商感動,自己真是臨危不亂呀,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找袁公瑜來詢問,是他當初發現韓藝與長孫無忌密謀的。」

  李治哪裡會信這話,袁公瑜不也是你們的人麼,如果韋思謙這麼說,他可能感到一些些懷疑,只覺得李義府已經瘋了。

  正當李治準備叫人將李義府給押下去的時候,忽聞韓藝詫異道:「你們派人跟蹤我?」

  眾人立刻看向韓藝,只見韓藝一臉震驚的看著李義府。

  李績不禁眉頭緊鎖。

  而崔戢刃則是豁然開朗,心道,原來如此。

  李義府激動道:「陛下,你看,微臣沒有騙你,他自己都承認了。」

  李治根本沒有在聽,他只是驚訝的看著韓藝。

  韓藝瞧了眼李治,點點頭道:「回稟陛下,微臣當初的確與長孫無忌見過一面。」

  李治瞇了瞇眼,面無表情的問道:「是見過一面,還是密會?」

  「應該算是密會。」韓藝如實道。

  李治眉頭緊鎖,哦了一聲,道:「不知你們為何要遮遮掩掩的?」

  韓藝道:「是長孫無忌先約的臣,他是想托付了臣幫他辦一件事,臣當時也答應了他,並且已經做到了。」

  李治面色一驚,都已經做到了?忙問道:「什麼事?」

  韓藝看向長孫延。

  長孫延是一臉懵逼。

  李績他們也都懵了。

  這劇情翻轉的實在是太離譜了。

  李治問道:「究竟是什麼事?」

  韓藝道:「長孫無忌希望臣能夠保長孫延一條性命。」

  「放屁!」

  李義府嚷嚷道:「你分明就是與長孫無忌勾結謀反。」

  韓藝看了眼李義府,暗道,你還真是我的最佳隊友,我特麼真捨不得你死呀!苦笑不語,道:「我懶得與你說。」說著,他又向李治道:「陛下,臣之所以答應長孫無忌,那是因為臣也認為長孫延為人正直,而且精通律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而長孫無忌之所以找到微臣,是因為他知道臣與長孫延關係非常不錯,而在當時,也只有臣能夠幫助到長孫延。」

  「原來爺爺當初去找過你?」

  長孫延是真不知道這事,怔怔看著韓藝,不禁眼眶都有一些濕潤,他知道長孫無忌的性格,那也是非常自傲,竟然為了他,屈尊去求韓藝。

  韓藝輕輕點了下頭,又向李治道:「除長孫延之外,還有三個人,那就是裴行儉、王方翼、趙持滿。長孫無忌曾對臣說,他們三人雖與他關係不淺,但是他們都是非常忠於大唐和陛下的,而且也都是不可多得人才,文武雙全,將來能夠很好的輔助陛下,為陛下分憂。長孫無忌還說他這個當舅舅沒有留下什麼給陛下,這三人是他留給陛下最為寶貴的財富。

  但是臣答應他,並非是因為他的懇求,而是因為臣與趙持滿、裴行儉、王方翼他們有過不少的接觸,因為在涼州和西北的事務上面,臣與他們有過多次溝通,也知道他們都是非常有才能,但是臣當時是打算如果沒有牽連到他們,那臣就不做聲,可是當時還是將他們三人捲入進去,臣這才決定出面保住他們三個。但是事實也證明,臣當時沒有做錯,在吐谷渾危機的時候,正是因為他們三人都打算以身殉國,才拖住了吐蕃大軍,若是沒有他們,只怕後果不堪設想,臣至今也不後悔當初那個決定。」

  李治稍稍點頭道:「難怪你當初出面要保住他們三人。」

  韓藝點點頭,道:「至於李義府說臣與長孫無忌勾結謀反,這事臣不想解釋,因為臣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李治聽得沉默不語,神色有些動容。

  李義府見李治被忽悠了,急忙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你分明早就與長孫無忌暗中勾結,企圖謀反。」

  韓藝沉默不語,心中是萬分感動,人生中若是少了李義府,那是多麼的無趣啊。

  李治突然看了眼李義府,道:「來人啊,將李義府拖出去,掌嘴五十。」

  李義府當即就傻了,激動道:「陛下,你不能聽他的,他都是騙你的呀!」

  李治冷笑道:「你沒有騙朕,但是你卻將朕的國家弄得烏煙瘴氣,險些將朕的大唐,毀於一旦,就算韓藝騙了朕,但是他卻拯救了朕的大唐,拯救了萬千百姓,如果一定讓朕選擇,朕寧可讓韓藝欺騙。還不快將李義府給朕拉下去,並且嚴加看管,朕不能讓他這便宜的死了。」

  兩名禁軍將士立刻衝上前來,先就將李義府的嘴給堵上,然後拖著就往外面走。

  「唔唔唔----!」

  李義府劇烈掙扎著,眼中充滿著怨恨和憤怒看著韓藝,但是無濟於事。

  這李義府真是到了臨死之前,腦袋都還沒有清醒過來,絕對是韓藝的最佳隊友,因為長孫無忌究竟有沒有謀反,李治心裡真不知道嗎?

  李治心裡比誰都要清楚,長孫無忌當初沒有一點謀反之心的,就長孫無忌當時那年紀,他還謀反,他是瘋了嗎?長孫無忌當初也只是迷戀權力,不肯放手而已。

  當初那件謀反案,擺明就是誣陷,而且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就是一樁板上釘釘的冤案,只要人不傻,都知道,朝中大臣誰都心裡有數。

  而李治當時也只是要借刀殺人而已,而他當時之所以要殺長孫無忌,倒不是害怕長孫無忌,只是因為他希望趁機一舉將這一些元老都給清除掉,伸張皇權,不再受任何人掣肘,而且,當時兩邊鬥來鬥去,他也非常頭疼,他只能偏向皇后這邊,這其實也是帝王登基的基本流程,輔助大臣就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你要告韓藝別的都還好,你告他跟長孫無忌密謀謀反,長孫無忌自己都沒有謀反之心,他還跑去跟韓藝謀反,你不是在搞笑嗎?

  這李治能信嗎?

  而且李義府自己也知道,當時長孫無忌沒有謀反,完全就是栽贓嫁禍,你又拿這個罪名出來說事,擺明就是要冤枉韓藝。

  別說李治,其餘大臣也都心裡有數。

  而韓藝的話更具有可信性,因為韓藝到底沒有幫助長孫無忌說話,長孫無忌最終還是死了,元老也幾乎被清除了,韓藝就是保住了這幾個人而已,你說他們在密謀什麼?

  而且,長孫無忌找韓藝,也是合情合理的,因為韓藝跟長孫延、趙持滿、裴行儉都有不錯的交情,尤其是長孫延,當時長孫無忌已經夕陽西下,作為爺爺想要為長孫家留後,這再合情理不過了,唯有韓藝可以保長孫延一命。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韓藝的話,與吐蕃一戰中,王方翼、裴行儉、趙持滿三人都打算以身殉國,這種事是不可能來假的,如果他們真的不忠於李治,肯定早就跑了,或者投降了,換做李義府肯定會這麼做的,並且來濟當時都已經是以身殉國,是他們挽救大唐的半壁江山啊。

  而且他們是在幫助李治彌補漏洞,當初是李治的優柔寡斷,導致局勢變得非常危險。

  李治心裡在想什麼,他很感動,他也很愧疚,他如今才知道,原來長孫無忌還幫著他培養了一批忠於他的能臣干將,此時此刻,他已經萌發為長孫無忌等人平反的念頭,反正人也都已經死了。

  正當李治暗自傷神時,韓藝突然將手中芴板往地上一放,道:「陛下,臣欺瞞了陛下,罪不可赦,還請陛下念在臣立下一些微末功勞的份上,免除臣的官職,讓臣致仕回家鄉去吧,微臣叩謝皇恩。」

  李治微微一怔,猛然醒悟過來,你小子還真會找機會。他知道韓藝這廝一直都想回去旅行,這擺明就是想借坡下驢,豈能讓他得逞,憤怒道:「拿起你的芴板,給朕退回去。」

  韓藝哭喪著臉道:「陛下,這欺君之罪可非小罪啊!」

  李治冷笑一聲道:「若以欺君之罪而論,朕也可以將你滿門抄斬。」

  話音未落,就見韓藝趕緊撿起芴板,站回原位去了,一臉的鬱悶。

  李治嘴角不禁抽了抽,暗罵道,這混小子。

  ps:兩章一塊發了,本來是打算分開發的,因為斷點就在李義府爆出那個消息那裡,但是我知道一定會被你們罵斷章狗的,為了證明我不是,我就索性一塊發了,你們要知道,之前的那些斷章並非我的本意,純屬巧合而已。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7 17:21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大浪淘沙
     



    韓藝當初既然敢讓武媚娘發現自己與長孫無忌密會一事,自然就不怕武媚娘將這事告訴李治,因為就當時而言,他們雖然是吃三家飯的,但是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一方,他都在盡心盡力的在為他們跑腿,他也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之事,拿人錢財,為人消災,他一直都秉持著這個信念。

    武媚娘要弄長孫無忌,他出謀劃策,那邊他也照樣慫恿長孫無忌反擊,跟武媚娘拼死一搏,另外,他也幫李治打掩護,顧忌李治的名譽。

    真心挑不出任何問題來。

    他是既沒有貪念權勢,又沒有結黨營私,反而一心一意為大唐的社稷著想,就連俸祿他至今都沒有拿過。

    而且韓藝的整個計劃,它都是觸發性,一開始主動權始終不在他手中,武媚娘要是不這麼做,那韓大山的墳墓就白垮了,哪裡會發生這麼多事。

    只不過韓藝知道武媚娘的性格,那是心狠手辣,有仇必報,決計容不下他,而他唯一的保護傘,就是他的政策,武媚娘一定會從他的政策下手,從而削弱他在朝廷、百姓心中的地位。

    說這一切都是韓藝弄的?

    韓藝自己都不敢相信。

    當然,李義府這個最佳隊友,確實也沒有話說,在韓藝的整個計劃中,他絕對是一個閃光點,臨死前之前,都還在拼命的維護韓藝,韓藝心裡非常感動,可惜的是,他的價值已經被榨取的一干二淨,韓藝作為一個商人,自然不會去保住一個沒有價值的東西。

    然而,李治這一上來,就是五馬分屍,滿門抄斬,底下跪著的那群樞要大臣心裡能不害怕麼?

    李治又轉目看向許敬宗。

    許敬宗渾身哆嗦著,眼中含淚,充滿乞求的看著李治。

    這跟以前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許敬宗簡直判若兩人。

    李治又是朗聲道:「至於許敬宗,朕現在免除的一切官職和封號,你的財產也都全部充公,回你的老家去吧,永遠不要再踏足長安,至於你兒子許昂,流放嶺南。」

    沒有殺許敬宗,一來,當時許敬宗確實是在洛陽,幫著武媚娘搗鼓紅塵一事,而且許敬宗比較聰明,什麼事都是讓李義府頂在前面,他好處是肯定撈了不少,但是他都沒有直接參與,而且,他畢竟為李治立下許多汗馬功勞,而且他年紀也這麼大了,活不了幾年,李治所以決定還是給他一條活路。

    這要是以前,許敬宗肯定會氣得跳起來,他就這性格,但是如今許敬宗已經嚇壞了,沒有將他處死,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萬幸,趕緊叩謝皇恩,連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李治一揮手道:「押下去。」

    權傾一時的許敬宗,就這樣被趕出了兩儀殿,對於他而言,也許是非常殘忍,但這只是因果循環。

    那辛茂將自然也是難逃一劫,但是李治也沒有殺他,因為他確實沒有參與太多,也就是免除他的官職,沒收他的財產,讓他回家去。其實以辛茂將的罪名,將他免職都有一些說不過去,但是李治也沒有辦法,這些人家裡有錢,不將他們定罪,就沒有辦法抄家,國家現在很需要錢。

    辛茂將真的是被氣死了,終究還是免不了被李義府連累啊!

    李治又道:「許圉師,盧承慶,韋思謙。」

    「臣在。」

    三人齊聲說道。

    李治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們三人雖然沒有貪贓枉法,但是你們一個檢校戶部尚書,一個是刑部尚書,一個御史大夫,卻任由李義府等人貪贓枉法,朕現在免除你們的官職,你們可有話說?」

    「臣無話可說。」

    盧承慶和許圉師異口同聲道。

    雖然他們二人算是比較無辜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因為當時武媚娘提出新政的時候,他們可都份參與,而且他們都是擁護新政的,也因此被李義府給綁架了。

    韋思謙卻道:「多謝陛下饒臣一命,臣確實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這失職之罪,臣無話可說,縱使陛下要殺臣,臣也沒有半句怨言。但是臣如今還沒有被免職,還是御史大夫,那麼臣有句話就不得不說。」

    李治皺眉道:「什麼話?」

    韋思謙道:「此次危機,主要責任是在皇後,新政乃是皇後提議和主持修訂的,李義府也是皇後給召回來的,若是陛下要治臣之罪,應當先治皇後之罪。」

    這話說出來一點錯都沒有,主持修訂新政的是皇後,他們只是輔助皇後,如今新政弄成這樣,皇後都沒罪,我有什麼罪。

    其余大臣也都看向李治,有些蠢蠢欲動。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

    李治聞言,不禁眉頭緊鎖。

    「韋大夫此言差矣。」

    韓藝突然站出來道:「我認為皇後無罪。」

    韋思謙看向韓藝道:「那我倒要聽聽尚書令的高見。」

    韓藝道:「因為皇後的新政是沒有錯的,你自己說哪一條有錯,而皇後唯一做得,也就是修訂了新政,是李義府他們沒有嚴格執行皇後的命令,甚至於陽奉陰違,這才導致危機的爆發,那麼就事論事,皇後當然是沒有罪的。」

    話音剛落,立刻投來詫異的目光。

    李義府方才戳穿韓藝與長孫無忌密會一事,那裡面可是包含著很多的訊息,這些大臣也都不傻,他們都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李績忙道:「尚書令言之有理,皇後的本意還是好的,只不過下面的人執行不當,不能因此而怪罪皇後。」

    李治感激的看了他們一眼。

    其實李治也知道,他們不是保皇後,而是在保太子,皇後若廢,太子一定被廢,根據中原的傳統而言,要是嫡長子繼承的,武媚娘若被廢,那李弘就成為庶子,那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韓藝立刻又道:「同理而言,臣也認為盧尚書、許侍郎、韋大夫,在此案之中,只有小過,談不上大錯,因為他們與皇後一樣,這心裡還是在為國家和百姓著想,只不過他們力所不及,未能很好的執行皇後的政策,但是失職之罪是肯定有的,依照我大唐律例的話,免除官職就有一些過重了。」

    李治微微一笑,道:「那不知依尚書令之意,該當如何處置?」

    韓藝道:「微臣認為該當給他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正好,汴州、亳州、宋州等州府不是正缺刺史麼,臣介意將他們調去那邊,臣相信他們也都希望能夠彌補這一次的過失。畢竟這種苦差事,沒有道理讓咱們這些功臣去彌補啊。」說到後面,他是義正言辭。

    李績瞧了眼韓藝,心裡也真是服氣了,其實他也想保住盧承慶他們,但是沒有想到什麼好的借口。

    李治聽到後面,差點笑出聲來,隱蔽的瞪了韓藝一眼,點點頭道:「既然尚書令為你們求情,那朕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先退下,聽後安排。」

    「微臣叩謝皇恩。」

    這皇後沒有罪,你們也沒有罪,那韋思謙也就沒有話說了。

    三人行得一禮,又感激的看了眼韓藝,然後才退了出去。

    其實他們是真的想要彌補,因為他們這些文人都向往著名留青史,如果在這一次危機中給免除官職,那就真是被釘在恥辱柱上面,這對於他們而言,打擊可是非常大的。最初他們三人心裡都挺委屈的,因為他們都是出身貴族,非常重視名譽,臨老出這麼一檔子事,這個實在是太殘忍了。

    李治又看向劉祥道道:「劉侍郎,你起來吧。」

    劉祥道一身已經濕透了,顫抖的站起身來,但還在晃,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李治道:「你倒是沒有犯什麼過錯,站到你的位置上去吧。」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劉祥道聽罷,真是喜極而泣,這都能夠活下來,真是太幸運了。

    他是非常幸運的,因為他是中書侍郎和吏部侍郎,而那李義府是中書令檢校吏部尚書,直接將他給壓死了,李義府幾乎不讓他管事,他才僥幸躲過這一劫,盧承慶他們上面沒有人,只能自己扛,這也是韓藝為什麼不願意當尚書令,尚書令統管六部,哪一部出事,他都得負責,這真是太坑爹了。

    李治又道:「但這事還不算完,朕知道還有很多官員都參與其中,朕這一次一定要追查到底。狄仁傑,長孫延、崔戢刃。」

    「臣在。」

    狄仁傑、長孫延、崔戢刃立刻站出來。

    「朕現在擢升狄仁傑為大理寺少卿,長孫延為刑部侍郎,你們三人負責徹查此事。」

    「微臣遵命。」

    這等於是就是三司會審,沒有提拔崔戢刃,是因為崔戢刃年紀太小,本身就是御史中丞,沒有辦法升御史大夫,前提是不能跟韓藝比,韓藝立下很多大功勞,他如今當尚書令,沒有人不服氣,就他自己不願意當。

    隨後,李治又封王玄道為中書侍郎,劉祥道為吏部尚書,任知古、盧師卦同為門下侍郎。

    他們在這一次危機中立下不小的功勞,雖然都是侍郎級別的,但是以他們的年紀來看,這絕對已經是破格提拔。

    並且李治這一回直接將他們全部授予同中書門下三品,也就是說,他們乃是新的宰相班底。

    這可是一場非常巨大的人事變動。

    而這一場會議的意義也就在這裡,這李治一上來,就直接將李義府、許敬宗給處置了,而且是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永世不得超生,這意義可不僅僅是揚善懲惡,要知道李義府以前也沒有少干壞事。

    這釋放出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信號,就是皇後已經徹底被打入冷宮,因為李義府和許敬宗乃是武媚娘的左膀右臂,這一下就砍斷雙臂,那是元氣大傷,這還不止,韓藝剛回來的時候,就將武媚娘在中低層以及在洛陽的所有勢力,都給清除朝野,等於武媚娘在外庭的勢力,是全軍覆沒,連渣都不剩。

    李治基本上就收回了武媚娘手中所有的權力,武媚娘再沒有任何資格和理由干預朝中之事,並且李治立刻建立起新得宰相班底,等於是將後路都給武媚娘堵住了。之所以沒有動武媚娘,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是太子的母親,僅此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2-8 00:20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無懈可擊

    正如李治自己所言,這事肯定還不算完,只不過如今是封建社會,那李義府、許敬宗可都是宰相,除皇帝之外,沒有人有權力去審判他們,不審判他們,那就沒法著手調查,韋思謙那話說得非常好,皇后都沒有罪,我有什麼罪,我也沒有貪贓枉法,我跟皇后幹得是同一件事,同理而言,下面那些貪官污吏跟李義府幹得也是同一件事,李義府要是沒罪,那他們也沒有罪。

    如今李治將他們兩個給審判了,這下面的事,就可以交給狄仁傑他們去處理,這就是封建制度,權力擁有著是第一位的,律法也是他們手中的權力。

    其實下面那些官員也都沒有想到這事會鬧得這麼大,當時是貪污成風,不貪的話,你就混不下去,有些官員,就撈了這麼一回,結果就遇到這麼大的危機,可見,在官場還是不要抱有僥倖的心裡。

    不過由狄仁傑、長孫延、崔戢刃他他們來審理此案,對於這些涉事官員而言,那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你小子究竟還瞞了多少事?」

    散朝之後,李績悄悄來韓藝身旁,冷不丁問道。

    其實滿朝文武,也唯有他老人家敢向韓藝這麼問。

    韓藝瞧了眼李績,笑道:「當然還有很多事,不過這麼隱私的問題,司空問來幹嘛?」

    李績神情嚴肅道:「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老夫指的是什麼。」

    韓藝嘆了口氣,道:「司空,我要說的,方才都已經說過了,如果我跟長孫無忌真的有什麼勾結,那情況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李績倒是不懷疑這句話,疑惑道:「可是你這麼謹慎的一個人,為何會在那種敏感時期,跑去與長孫無忌見面?」

    韓藝不答反問道:「如果當時長孫無忌約得是司空,司空會避而不見嗎?而且,我也知道他約我是為了什麼,所以我才去的。」

    李績道:「也就是說你早就打算保住長孫延他們呢?」

    韓藝嗯了一聲,道:「不過我也不想說什麼大義凜然之話,我只是覺得,身為臣子,不應該希望見到因一人之過,而牽扯身邊那些無辜之人,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製度,其實對於陛下,對於國家,對於臣子那都是不利的,因為這樣一來,只會將黨派越綁越緊,黨爭變得越發激烈。聖人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長孫無忌、李義府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只不過是在無限輪迴,我是在保他們,其實也是在保自己呀。」

    李績聞言,不禁感觸良深,這也是他最為害怕的,想那房玄齡一代賢相,在世的時候,那是德高望重,卻被他兒子一時之過,就弄得是家破人亡,這是很可怕的,你也顧到身前,你顧不到身後呀,誰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遭受如此悲劇,所以在政治鬥爭中,他真不是在裝逼,而是他真 害怕牽涉其中,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我身前你們都怕我,但是死後呢?

    最聰明的就是李靖、楊恭仁這些人,所以他們的子孫後代就活得很好,不會因為他們,而受到打擊,自己實在是作死,那就沒有辦法。

    韓藝突然又嘆了口氣,道:「只不過我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會被皇后知道了,還造成了這麼大的誤解。」

    李績道:「你也認為皇后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你?」

    韓藝點點頭道:「我想應該錯不了。」說到這裡,他苦笑道:「我原以為自己是立下大功勞,是力挽狂瀾的英雄,但是如今看來,我是有責任彌補這一切的啊,因為我也是病根所在啊。」

    李績道:「既然你已經想到,為何方才還要替皇后求情?」

    韓藝道:「於公,如果將皇后牽扯進來,太子會面臨什麼,這就不用我多說了。於私,皇后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忘恩負義呀。」

    李績瞇了瞇眼,道:「但是從事情的結果來看,你才是最大的贏家。」

    韓藝笑了。

    李績道:「你笑什麼?」

    韓藝苦笑道:「倘若不是我父親的墳墓出了事,可能我已經是宰相了,當時也是眾望所歸,不過我也不會願意去當,等於轉了半天,我還是一個管財政的戶部尚書,而且今時今日的戶部還背著一千萬貫的債務,身邊也就張大像一個算是黨羽的幫手吧。反之,我失信於妻兒,我自己虧了不少錢,我除了接到一個爛攤子,我真不知道我究竟得到了什麼,能夠讓司空你認為我是一個大贏家?」

    李績不禁呆愣住了,好像還真是如此。

    你說的聲望吧,當初韓藝又是滅高句麗,又是安撫西北,到處救火,聲望已經達到了頂峰,當然,這一回又將他的聲望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光這點也算不得什麼大贏家吧。

    你說權力吧,他連左僕射都不願意當,可見他對權力並沒有什麼企圖心,而且,他也沒有藉此建立起自己的勢力,跟當初武媚娘、李義府他們不一樣,許敬宗、李義府在與無長孫無忌鬥爭的同時,就已經組建起自己的勢力,而崔戢刃、王玄道他們可都是山東士族的,與他的這個庶族不說死對頭,至少也不在一條道上,所以在樞要大臣中,他還是光桿司令一個。

    政策方面,他走得時候,是那樣,最多也就是改回那樣,等於還什麼都沒有變。

    這算來算去,他還真就是得到了一個爛攤子。

    李績稍稍點頭,見韓藝還在好奇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回答,訕訕道:「老夫只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何必當真。」

    韓藝哼道:「我做賊心虛啊! 」

    李績呵呵道:「好好好,老夫不該懷疑你,老夫向你道歉。」

    韓藝嘆道:「這就是我不想回來的原因呀,我這麼有錢,有妻有兒,我在梅村那一畝三分地上,怎麼逍遙自在都行。回到朝中,我要碌碌無為的話,那我回來幹嘛,我要幹點事吧,又左右不是人,好比說那精簡官吏,得利是我嗎?我是大贏家嗎?不是的。是國家,是陛下,是天下百姓。但是人家罵的就是我這個人,而且留任也不會感激我。所以,我總是說,司空你才是最聰明的人呀。」

    李績越聽越發愧疚,因為韓藝說得是事實,什麼得罪人的事,都是他在背鍋,他們這些躺在享受的人,豈有資格去懷疑韓藝,苦笑道:「行了,行了,老夫都這把年紀,已經向你道歉,你還要怎樣?」

    韓藝道:「我要是想怎樣就能怎樣,那便好了,我早就回去了,我如今不過是想發發牢騷而已。」

    這不能再聊下去了,這小子一言不合就旅行,讓人感到害怕。李績輕咳一聲,道:「老夫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韓藝看著李績的背影,暗自一笑,你這隻老狐狸,任憑你再狡猾,你也不不可能是獵人的對手,因為我們想得都不在一個層面上。至於我得到了什麼?呵呵,我最想要得到的,其實都還在醞釀之中

    中宮!

    「奴婢參見!」

    不等那宮娥行禮完,李治就如同一陣風一般刮了過去,壓根就沒有看她一眼,完全不像似那個病怏怏的李治。

    此時武媚娘正坐在屋內傻傻發愣,見到李治來,微微感到一驚,就連行禮都忘記了,或許她根本也不想起身,畢竟李治這一回,將她在外庭的勢力是連根拔起,連渣都沒有給她剩,她可也是一個有骨氣的娘們啊!

    李治也不稀罕她行禮,陰沉著臉道:「朕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做這一切那都是為了要對付韓藝。」

    這骨氣歸骨氣,武媚娘聽得這話,不禁猛地一驚,難道峰迴路轉呢?倏然站起身來,「陛下,你——!」

    「朕為什麼會知道是吧?」李治怒極反笑,指著外面:「那李義府方才在大殿上已經全部都說出來了,你還想瞞朕到什麼時候。」

    他可不傻,雖然在大殿上面,李義府、許敬宗都沒有直接將皇后給捅出來,但是袁公瑜都知道的事,那武媚娘豈會不知道,而李義府又是武媚娘的人,在聯想一下這幾年發生的事,以及武媚娘的新政,不難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韓藝呀。

    武媚娘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道:「陛下,李義府他說得句句屬實呀,這一切的一切那都是韓藝的陰謀,你可莫要被韓藝矇蔽了。」

    「你以前說陰謀,朕還真不相信,但是如今朕相信這是一個陰謀。」李治說到這裡,看了眼武媚娘,道:「而你就是這個陰謀家。」

    武媚娘吃驚道:「陛下既然已經知道,為何還要誤會臣妾?」

    李治聽得都已經笑了,道:「你難道還要朕去查明,當初許州燒燬商船一事的幕後主謀是誰?又是誰慫恿那些地主、士紳反商的?」

    武媚娘一怔,眼中滿是心虛之色。

    原本李治以為,這是商人與地主的矛盾導致的,但是如今一看,這顯然武媚娘蓄意操縱的。

    對此李治可是非常生氣,如果只是執行不當,或者用人不當,那也就罷了,反正都已經度過了危機,而如今看來,武媚娘根本就在欺騙他,真是將他氣得夠嗆呀。

    李治冷笑道:「沒話說了麼?你以為你可以瞞天過海,但可笑的是,如今滿朝的官員誰都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武媚娘眼中含淚道: 「是,這是我讓人去做的,但是陛下為何不想想,究竟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什麼巧合?這分明就是你蓄意操縱出來的。」李治冷笑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你跟李義府口口聲聲說這是韓藝從中作梗?也就是說,那些新政都是韓藝出的主意?是韓藝讓李義府從中貪贓枉法?是韓藝讓李義府強徵稅收的?這些都是韓藝幹得?」

    武媚娘被懟的啞然無語。

    問題就在於,韓藝什麼都沒有乾,所有導致這一場危機的因素,都跟韓藝沒有關係,其實韓藝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乾,只不過韓藝是利用一些非常小的點,在影響著大局的變化,武媚娘再聰明,也沒有想到幾年前韓藝就放下了玄機道長這一枚棋子在等著李義府,這可是被人忽略,卻又非常關鍵的一枚棋子呀。

    只能說韓藝太瞭解武媚娘了。

    當然,武媚娘也非常瞭解韓藝,只不過韓藝反倒是利用武媚娘對於他的瞭解。

    「沒有話說了嗎?」

    李治氣得是直喘氣,「就算你當初猜忌韓藝,甚至於韓藝真的背叛了你,你也不需要這麼做得這麼狠吧。當時韓藝都已經回家守孝,你只要幫助朕管理好這個國家,他韓藝又怎能危及到你。朕看你是被權力矇蔽了雙眼,你認為你可以做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可是,你也不想想,你憑什麼?大唐是朕的大唐,江山是朕的江山,百姓是朕的百姓,可不是你武家的。」

    當初因為王萱之事,李治與武媚娘也吵過,但那隻限於夫妻之間,可是沒有隔夜仇的,但如今這可是君臣之間,這性質就完全變了。

    如今雖不說是鐵證如山,但是李治真要查下去,絕對可以查到武媚娘頭上,而且一定是鐵證如山,武媚娘是百口莫辯,眼淚的嘩啦嘩啦的往下掉。

    問題很簡單,你要不這麼做,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你如果承認這麼做,那你就是為了打擊政敵,不惜一切代價,不管韓藝做了什麼,你都沒有資格拿著我李家的江山和子民去對付你的敵人,你要朝中鬥鬥,那也就罷了,你煽動百姓來鬧事,這後果就可大可小,事實也證明如此。

    不過武媚娘就這性格,那是心狠手辣呀,不然的話,她也當不了皇帝,她一個女人在男權社會下,想要上位,除了殺出一條血路,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武媚娘覺得委屈,李治還都覺得委屈,敢情這事弄了半天,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在幫武媚娘背鍋,這李治哪裡想得通,肯定是非常生氣啊!

    武媚娘是咬著牙根道:「陛下為何不去查查韓藝,他為何要跟長孫無忌密會?」

    李治道:「韓藝已經全部告訴朕了,舅舅之所以約見韓藝,是希望他保住長孫延、趙持滿、裴行儉、王方翼四人。」

    武媚娘激動道:「這只是他一面之詞,陛下怎能輕信。」

    李治道:「因為他當時就是那麼做的,除此之外,你說他與舅舅密會,圖得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對付臣妾。」武媚娘可沒有李義府那麼蠢,會說韓藝跟長孫無忌密謀謀反,這個說出來那就是一個笑話,是自欺欺人。

    李治道:「對付你?呵呵,你知不知道,方才在大殿上,有大臣要拿你問罪,若非韓藝出面,朕還真不知道如何開口為你開脫。」

    武媚娘驚愕道:「韓藝為我求情?」

    她原以為韓藝肯定要弄死她,這是官場的定律,這真的令她感到非常吃驚。

    「沒有想到吧!」

    李治點點頭,道:「韓藝不過就是跟舅舅見了一面而已,你就視他如眼中釘,可是你也不想想,韓藝幫了我們多大的忙,當初在萬年宮,若非韓藝,我們還能否活到現在,都不一定。還有,你之所以能夠成為皇后,韓藝那是厥功至偉吧。如果韓藝真是舅舅的人,他當時根本就不會這麼盡心盡力幫你,他應該是破壞才是。倘若韓藝是後來變節,選擇投靠舅舅,那也一定是你不得人心,就當時那情況,但凡貪圖名利之輩,都不會在你跟舅舅中間,選擇站在舅舅那邊的。」

    這最後一句話,李治是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去說的,可見他心裡也不是將武媚娘完全與自己綁在一塊的,哪怕韓藝真得要跟長孫無忌謀劃要對付武媚娘,那也不能說明韓藝對他不忠心呀!

    韓藝一直以來對他都是為忠心耿耿的,他也是將韓藝完全視作自己的人,跟李義府、許敬宗都不同。

    當然,他也始終不相信韓藝要對付武媚娘,因為韓藝一直以來都盡心盡力都在幫助武媚娘,幫助太子,除了保住長孫延他們之外,真得找不出任何一個證據,證明韓藝要對付武媚娘的動機,光憑這一點,就肯定韓藝的動機,李治都覺得這對韓藝不公平呀。

    武媚娘被懟的是啞口無言,呆呆不語。

    李治深呼吸一口氣,道:「你放心,有朕,有韓藝,有司空出面保你,這事牽扯不到你頭上來,但這是最後一回,若有再下次,朕寧可不再立皇后。」

    這話的意思就非常明確,如果你再幹這些事,那朕說什麼也得廢你,大不了朕為保太子,不立皇后。

    說完,李治就便打算離開。

    武媚娘忽然道:「陛下,臣妾有一個請求。」

    李治停了下來,但也沒有開口說話。

    武媚娘眼中充滿著不甘道:「臣妾希望能夠見韓藝一面,臣妾要當面問個明白。」

    李治沉吟片刻,沒有做聲,徑直離開了。
die5757 發表於 2018-2-8 12:52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你對謊言一無所知

  李治出了中宮,就直接來到東宮,經過院牆時,忽聞得裡面傳來李弘的笑聲。

  李治是很久沒有聽到李弘笑過了,不禁心生好奇,來到門口,便向門口的禁衛問道:「太子是跟誰在裡面?」

  「回稟陛下,殿下是跟尚書令在裡面。」

  「韓藝。」

  李治偏過頭去,見李弘跟著韓藝走在草坪上,一邊做著擴胸運動,一邊開心的聊著。不禁微微一笑,走了進去,輕咳一聲。

  「父皇。」

  「微臣參見陛下。」

  韓藝、李弘見到李治突然來了,趕忙走過來行禮。

  李治笑問道:「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朕方才在外面就聽到你們的笑聲。」

  李弘笑道:「方纔韓藝在跟兒臣聊他這回旅行遇到的一些趣事,弄得兒臣也想去旅行。」

  李治一聽旅行,這心裡就煩操。

  韓藝忙道:「殿下,你可別陷臣於不義呀,萬一朕怪臣教壞了殿下,那臣可是冤了。」

  「你也知道啊!」李治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李弘忙道:「父皇,這不能怪韓藝,兒臣也只是隨便說說。」

  李治哼道:「如今他乃是尚書令,脾氣大得很,父皇哪裡敢輕易怪他。」

  你這麼說,這天就沒法聊下去了。韓藝訕訕一笑,又道:「陛下,殿下,時辰不早了,臣先告辭了。」

  李弘又些不捨道:「你就走呀!」

  李治道:「你就等會再走吧,皇后聽說你回來了,想見你一面,你見過皇后之後,再來這裡跟太子聊聊。」

  韓藝微微皺眉,遲疑少許,隨即拱手道:「微臣遵命。」又向李弘道:「殿下,臣先失陪了。」

  李弘聽說韓藝待會還會回來,不禁高興的點點頭。

  韓藝走後一會兒,李治突然發現李弘看自己的目光帶有一絲忐忑,不禁問道:「弘兒,你是不是話想跟父皇說?」

  李弘先是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

  李治笑道:「你有什麼想說的,說就是,父皇先保證,不管你說什麼,父皇都不怪你。」

  李弘忙道:「那父皇也不能生氣哦。」

  李治笑著點點頭。

  李弘這才道:「父皇,兒臣聽說你這一回要懲治許多官員。」

  李治一愣,點點頭道:「是有這事,但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誰讓他們貪贓枉法。」

  李弘道:「可是孩兒認為,其中有不少人是無辜的。」

  李治皺眉道:「無辜的人?你指的是何人?」

  李弘道:「李義府的幼子李湛就是無辜的呀,他這麼小年紀,哪裡知道貪污受賄。」

  李治微微一愣,問道:「是韓藝讓你來求情的?」

  李弘直搖頭道:「是兒臣好奇,於是找韓藝來問問情況,這是兒臣自己的想法,只不過兒臣當時猶豫要不要跟父皇你說,畢竟父皇你如今在氣頭上,兒臣怕惹父皇你不開心。」

  李治道:「所以韓藝建議你跟朕說?」

  李弘兀自搖頭道:「韓藝只是說任何主觀的建議,都不一定是對的,這還得兒臣自己拿主意。」

  李治又笑道:「那你為何決定還是跟朕說呢?」

  李弘道:「因為父皇答應兒臣,不管兒臣說什麼,都不生氣。」

  李治愣了下,心裡是極為感動呀,可見李弘最擔心的是他這個父親,真是越看李弘,越像自己,沉吟片刻,頗為嚴肅道:「這事不是小事,光憑你這三言兩語,即便父皇答應,大臣們也不會答應,你上道奏章來,若你說得有理,並且大臣們都信服,那朕就答應你。」

  李弘激動的直點頭。

  此時東宮是充滿著父慈子孝,但是御花園裡面卻是充滿著恩怨情仇。

  偌大御花園就只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的標配,雖然穿著還都非常整齊,沒有什麼衣衫凌亂的畫面,但是二人的目光、情緒、神情那都是非常複雜,真心有點戀人重逢的感覺。

  「真是沒有想到,你會為我求情。」過得好半響,武媚娘才緩緩說道,但是語氣中可沒有半點感謝的意思。

  韓藝淡淡道:「臣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皇后對於臣有知遇之恩,臣理應這麼做。」

  「知遇之恩?」

  武媚娘呵呵笑了起來,笑聲中帶有一點諷刺的意味,「如今這裡就你我二人,你何不卸下你那虛偽的一面。陛下說我心胸狹隘,錯怪了你,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給我設下的圈套,而且你贏了,如今我輸得是心服口服,我只想求個明白。」

  你要心胸狹隘,那很多女人都得去自殺了。韓藝歎了口氣,道:「臣在揚州守孝的時候,聽到皇后的新政,感到有些詫異,臣甚至都想寫信給皇后,直到今日,臣才明白,原來皇后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臣。」

  武媚娘都快瘋了,怒道:「此時此刻,你還在這裡演戲。」

  韓藝面不改色道:「臣沒有演戲,臣一直以來都在報答皇后對於臣的知遇之恩,臣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皇后的事,如果臣真要幫助長孫無忌,皇后認為以當時陛下和皇后對於臣得信任,皇后真能如願坐在這裡嗎?或者說,會有那麼順利嗎?」

  武媚娘睜大鳳目道:「這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你究竟圖的是什麼?」

  韓藝歎道:「如今臣說什麼,皇后都不會相信,那皇后為何還要問臣?」

  武媚娘哼道:「我要你說實話。」

  「臣方才說得就是實話。」韓藝道:「臣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皇后的事,皇后可還記得,臣在臨走之前,曾給過皇后幾個建議,如果皇后當時採納了臣的建議,大唐只怕是已經更上一層樓。因為當時那可是大唐即將要井噴之時,樂浪州和西北地區都將會有大量的原料進入中原,而且商人也有足夠的能力消化這一切,從而取得與地主、士紳抗衡的資格,等到那時候,皇后便可坐收漁翁之利,事情也根本不會變成這樣,可惜皇后不但沒有採納臣的建議,反而還想廢除臣的政策。」

  「是呀!你將解法與圈套同時放在我面前,讓我去選擇,是我自己選擇了圈套,所以現在所有人都相信你,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武媚娘話鋒一轉,道:「但是有一點,你太令我失望,你身為一個男人,竟然敢做不敢當,我特意選擇這裡與你見面,並且將所有的下人叫出去,就是想要你一句真話。」

  這裡根本藏不住人,就他們兩個,你說什麼都行,反正也沒有人證,可見武媚娘並沒有說謊,她就是想求個明白,如今她已經徹底輸了,但還要輸得稀里糊塗,換誰誰都會不爽。

  韓藝苦歎道:「臣說得就是真話,臣一直以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皇后的事。」

  武媚娘哼道:「那你為何要隱瞞你與長孫無忌會面一事?」

  韓藝不答反問道:「如果臣告訴皇后,臣跟長孫無忌會面,主要是因為裴行儉他們四人,那皇后還會放過他們嗎?臣太清楚皇后的性格,長孫無忌越要保護的人,皇后你一定不會留,縱使我求情,你也會想其它的辦法要他們的性命,而且他們四人的身份都是非常特殊。裴行儉曾罵過皇后,是堅決擁護王氏的;而趙持滿是長孫詮的外甥;王方翼是王氏的族兄;長孫延自然就更不用多說。

  但是他們四人對於國家而言,又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裴行儉、王方翼、趙持滿他們三個剛好處在西北計劃的三個支點上面,並且將西北計劃執行的非常妥當,如果西北計劃執行不當,後果將比這一次還要嚴重,這直接關係到臣的仕途,甚至於命運,故此臣一定要保住他們。而長孫延在民安局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當然,臣將長孫延調回來,那是因為臣敬佩他的為人,臣是大唐的臣子,這是臣的職責所在。」

  武媚娘對於這些理由,根本就不想聽,冷冷笑道:「僅僅就這麼簡單嗎?」

  韓藝苦笑道:「皇后認為這能有多麼複雜?這麼說吧,臣是不可能跟著長孫無忌一道來對付皇后你的,因為臣是商人出身,自然會以利益為先,臣與皇后同為庶族出身,又都是憑藉著自身努力,才有今日之成就,臣與皇后你的利益那是完全一致的,臣當初臨走前,給予皇后的你建議,那是絕對有利於皇后的,臣也從來沒有給過皇后任何不利於皇后的建議,臣就連自己都不想出,對付皇后的理由是什麼?臣與皇后有深仇大恨?還是皇后會阻礙臣的仕途?臣幫助皇后,其實就是幫助在自己,而且臣的位子與皇后的位子是不可能重疊的。」

  武媚娘都愣住了,心裡也開始犯嘀咕了,想來想去,韓藝確實沒有與她為敵的理由,他們的利益那是非常相近的,相比較起來,韓藝與長孫無忌的利益反而不是那麼相近,因為關隴貴族是一個貴族集團,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先的,韓藝一直以來的政策,走得是商業路線,跟貴族利益是有矛盾的。

  就重商而言,她還有理由支持,因為可以利用商人去削弱貴族、士紳的地位。

  這越想武媚娘越崩潰,感覺自己都快被韓藝給忽悠傻了,不禁納悶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場,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韓藝搖搖頭道:「臣還是那句話,臣沒有做過對不起皇后你的事,至於皇后你為什麼會弄成這樣,皇后應該自己好好想想,而不是只知道將責任都推倒臣身上。」

  「那王萱呢?」

  「關於那個歌妓之事,臣略有耳聞,但是臣也只是道聽途說,不知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此也不敢妄下判斷。」韓藝搖搖頭道。

  武媚娘凝視韓藝半響,可她面前看著的是一個老千,心理素質是相當過硬,她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冷笑一聲,道:「我原本對於此次見面,是充滿了期待,但結果卻令人失望。」

  韓藝苦笑道:「臣心裡比皇后你更加失望。」

  「你可以告退了。」

  「臣告退。」
die5757 發表於 2018-2-8 17:14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母退兒上

  為什麼?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都不願意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韓藝離開,武媚娘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閃爍著困惑的光芒,她原以為這回見面,韓藝一定是在她面前得意洋洋,耀武揚威,羞辱她,不,應該是用言語羞辱她,畢竟這成王敗寇,這種時候就應該囂張一點,這樣才夠痛快!

  而且武媚娘這麼強勢的女人,竟然向韓藝低頭,可見她這回輸得的確是心服口服,玩得她是暈頭轉向,毫無招架之力,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她甚至都沒有將整件事弄清楚,她也有很多問題,都沒法想明白,她真的只是想求個明白。

  但是非常令她失望的是,韓藝堅決不承認,差點還將她給說服了,認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弄成的。

  見了這一面,不但沒有弄明白,反而更加糊塗了!

  這該找誰說理去呀!

  「他說得不錯,他確實沒有理由跟我作對,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他都應該是與我站在一邊的,這樣對於我們兩個而言都是最有利的,那為什麼他要這麼做?而且事到如今,他也根本沒有理由再瞞下去,為什麼他一直要強調他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我的事,難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這怎麼可能。」

  武媚娘站在草地上,目光渙散,自言自語著,時而皺眉,時而搖頭,猶如瘋婆子一樣,「不,這事絕不會這麼簡單,他一定是有所圖的,甚至可能這跟長孫無忌都沒有絲毫關係,亦或者長孫無忌也是被他利用的。他為什麼還不肯承認?他為什麼一直要強調他沒有對不起我?這裡面究竟還藏著怎樣的陰謀?」

  ......

  而那邊韓藝出了御花園,那是一臉輕鬆,與武媚娘此時的心情,形成非常有趣的對比。

  謊言?呵呵,你們對於謊言的理解,也真是太膚淺了!謊言可不是名詞,而是動詞,當謊言照進現實的時候,那便是實話,只有當謊言偏離事實,那才是謊言。如果幾年前,我這麼說,那一定是謊言,但是就如今的情況而言,這可是大實話。

  韓藝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來,心道,不過我不會怪你的,畢竟你不是專業人士。

  來到東宮,韓藝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身為一個老千,什麼時候給什麼表情,那已經是本能的反應,都談不上什麼隨機應變。

  剛到門口,就遇到李治。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治略顯詫異道。

  韓藝苦笑的點點頭,但也沒有解釋什麼。

  李治心裡也明白,武媚娘肯定還是不相信他,既然不相信,那也確實沒有什麼可聊的,歎道:「讓這事過去吧,你也不用多想,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

  韓藝頷首道:「微臣明白。」

  李治又道:「太子想為那些官員求情,這事你是知道的。」

  韓藝點頭道:「殿下方纔已經跟臣說過。」

  李治道:「你怎麼看?」

  韓藝笑道:「臣心裡非常感動,也非常開心,因為就殿下現在的年紀,只怕還無法將那些聖人之言給理解透徹,可見太子的仁義乃是天生的,這可是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啊!」

  李治笑著點點頭,必須是天生的,也不看看他父親是誰,道:「你說得不錯,朕也是這般想的,朕有意讓太子參與政務,你對此怎麼看?」

  韓藝聽罷,沉默不語。

  李治道:「朕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有什麼話,說就是了,這裡也沒有別人。」

  韓藝拱手一禮,正色道:「微臣覺得太子當今的年紀,如果直接參與政務的話,顯得有些過早了,臣覺得太子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因為太子如今這年齡是學習能力最強的。」

  李治道:「朕就是這是意思啊!」

  韓藝道:「關於這一點,臣有所瞭解,陛下打算讓太子參與政務,是要太子去處理一些政務的。」

  李治納悶道:「這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韓藝道:「臣始終覺得在一旁旁聽比直接參與政務的效果要好的多,畢竟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讓太子直接參與政務,反而不利於太子的成長,因為直接參與的話,那麼太子就有責任,責任就會產生壓力,而這壓力並非是來自學習,而且社會給予的壓力。讓太子在一旁學習,那就不需要承擔過多的責任,那麼太子也就會輕鬆許多,他就能夠集中精力去學習,去觀察陛下和大臣是如何處理各類政務的,這看多了,想多了,再參與進來,上手就會更加快的。

  另外,太子的身體也令臣有些擔憂,臣也一直都認為太子的身體才是第一位的,繁重的政務,如今太子不一定能夠承受得起,而且東宮的那些大臣,他們是奉陛下的旨意去教導太子,他們更在乎的是太子的學問和成績,而非是其他的,因為太子身體不好,陛下是不會怪他們的,但是太子學問不好,陛下就會怪他們,臣知道陛下非常疼愛太子,但太子如今更需要的是父愛,而非是皇帝的青睞。」

  「你說得很對,這事的確不能操之過急,還得一步步來。」李治聽得是連連點頭,非常欣慰的拍了拍韓藝的肩膀,道:「太子能有你這位良朋好友,真是太子的福氣呀。」

  韓藝道:「臣只是認為以太子的天賦和仁孝的性格,只要身體好,以後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故此養好身體才是太子目前最緊要的任務。」

  李治聽得很是開心,因為太子的性格跟他一模一樣,一點也不像他母親。道:「你進去吧,太子還在等著你。」

  「微臣遵命。」

  ......

  當李義府父子婿三人被處以斬刑和許敬宗被免職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整個長安城內外都是一片沸騰,轟動的效果只是稍稍亞於當初韓藝的回歸。

  百姓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氣,那真是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就是因為你們幾個人,將我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我的親人,我父母都因此而活活餓死,可見百姓是積怨已久呀!

  那麼總得找一個人來背鍋,不然沒法向天下人交代。

  不找李義府,就得讓武媚娘來背鍋。

  當然,這事情肯定還沒有完,李治幾次強調要徹查到底。

  而這一回牽連的人,可真是不少呀!

  因為一旦出現貪腐,必定是一個龐大的貪腐體系,不是說一個人就能夠做到的,只要你在這體系裡面,你想不貪都不行,你要不貪的話,人家就得將你趕走,大家都貪,你不貪,那你就是要告狀。可見在這官場之中,你要麼就生在淨土之中,要想出淤泥而不染,那就只能去投河自盡。

  當日就抓了上千人之多。

  許多士紳、貴族都被牽連其中,當時武媚娘的政策是聯合貴族一同反商。

  這些人都有一個龐大家族,而就封建律法而言,要抓就都抓,他們的那些親人都逃不了干係,為什麼古代流行大義滅親,不是說道德高尚,而是因為你要不滅親,人家就得滅你,你滅了親,你才有機會苟活於世上。

  狄仁傑看到這個人數,整個人都是昏的,這要查到猴年馬月去,牽涉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且不說人手不足,如今大理寺加上刑部都已經裝不下去,現在朝廷可沒有錢修建牢房呀。

  ......

  ......

  兩儀殿內。

  李治這一目掃去,心情莫名的舒暢,因為如今站在兩儀殿內,多半都是青年才俊,就只有劉祥道、李績這兩個老東西。崔戢刃、王玄道、狄仁傑、任知古、鄭善行那可都是非常年輕的,當然,其中還有世上最為年輕的尚書令,韓藝。

  這在唐朝歷史也是從未有過的。

  只能說時勢造英雄吧,當時李治是沒有辦法,才選了他們幾個,先穩住局面,但是後來發現,他們還幹得不錯,展現出非凡的才幹來,那索性就讓他們繼續幹下去吧,再說,也找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

  「今日太子給朕上了一道奏章,朕看過之後,心裡即是欣慰,又是矛盾,拿不定主意,你們也都看看,認為太子的建議如何?」

  李治說完,張德勝立刻將李弘奏章的抄本給這些大臣們送去。

  狄仁傑看完之後,立刻站出來道:「啟稟陛下,太子天資聰穎,且宅心仁厚,真是我大唐社稷之福啊!微臣贊成太子的建議。」

  長孫延也站出來道:「微臣也贊成太子的建議。」

  劉祥道、崔戢刃、王玄道也紛紛表示贊成李弘的建議。

  唯獨李績和韓藝這兩個大佬站在邊上沒有做聲。

  韓藝很爽呀,終於可以跟李績一個等級,閉著眼就算是完成任務。

  李治看了他們一眼,道:「可是他們將國家弄成這樣,若不嚴懲,朕難以出心中惡氣。」

  盧師卦立刻站出來道:「陛下,那李義府為一己私慾,而貪贓枉法,而陛下為出一口惡氣,而不顧國家律法,陛下用李義府方法來懲罰李義府,那豈不是說陛下是贊成李義府的做法?二者是自相矛盾呀。」

  李治聽得一臉尷尬,暗想,走了一個韋思謙,又來一個盧師卦。懟道:「若不嚴懲,何以服眾?」

  長孫延立刻站出來道:「陛下可有想過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臣認為追根溯源,還是律法不夠完善,律法還不夠權威,不足以震懾大臣,故此常常才有大臣貪贓枉法,因為律法對他們毫無作用。若是陛下想阻止此類事情再度發生,理應豎立律法的權威性。若是陛下要懲罰這些人,也應該用律法來懲罰,唯有人人都遵紀守法,國家才能穩定下來。」

  狄仁傑道:「長孫侍郎言之有理,陛下興許還不知道,光這一日所抓獲的涉事人員,就超過了一千人,但是其中有許多人只是服從李義府的命令,他們官職甚微,若不服從李義府,可能會招來橫禍,雖然他們中間也有不少人貪贓枉法,但是臣認為應該酌情而定,而非是一概而論,尤其是他們的家人,他們家中的奴僕,這些都應該酌情考量。」

  崔戢刃也道:「太子在奏章也說了,李義府之過,不應降罪於其幼子,臣認為這一點說得非常對。若因一人之過,而株連全家,只會讓事情變得越發複雜,以及滋生更多的違法之事,因為很多官員可借株連之罪,將那些無辜之人給牽連進來,從而滿足自己的私慾。」

  除了李績、韓藝之外,所有人都支持太子的建議。

  李治怫然不悅道:「說了半天,還是朕做錯了。尚書令,這事你最有發言權,你說,朕可有做錯?」

  你問李績呀,問我幹嘛?我都是穿紫袍的,你這太欺負人了。韓藝心裡好生不悅,又羨慕的瞧了眼對面的李績,這才無奈的站出來,道:「陛下當然沒有做錯,陛下要嚴懲這些人,乃人之常情呀,如果有人將微臣的買賣弄得血本無歸,哼哼,微臣也會嚴懲他的,這是一定的,這人都是有脾氣。」

  李治極其開心道:「聽聽,你們聽聽,朕沒有做錯。」

  他話音未落,韓藝話鋒一轉,歎道:「只可惜太子是以臣子的身份,向皇帝上奏,而非是以兒子的身份向父親求情。」

  李治愣了下,道:「這有何區別?」

  韓藝愕然道:「難道陛下認為君臣與父子沒有區別?」

  李治眼中已經噴火,你小子是越發囂張了,還敢來調侃朕了。

  韓藝立刻一本正經道:「陛下作為君主,自然得以國家為重,而非是人之常情,若以人之常情來看這事的話,那也不應該懲罰許敬宗,畢竟許敬宗為陛下你鞍前馬後,他只是損害國家的利益,沒有損害陛下你個人利益。又好比說,這微臣上青樓,大家都當做是人之常情,幾個男人不上青樓的,但要是陛下你上青樓的話,只怕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李治恨恨道:「尚書令似乎另有所指啊!」

  韓藝訕訕道:「臣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沒指,沒指。」

  李治瞪了他一眼,知道不能再裝下去了,這小子太狠了,一上來就放大招,下回得問李績,輕咳一聲,道:「既然你們都贊成太子的建議,那就這麼做吧。另外,既然這個建議是太子提出來的,朕就打算讓太子跟著你們去學習一下。」

  眾人不禁一愣。

  韓藝、李績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聖明。」

  李治眼含笑意的看了眼韓藝。

  李治這麼做,其實是要釋放兩個非常重要的訊息。

  其一,如今武媚娘的勢力被清除的一乾二淨,顯然武媚娘已經被打入冷宮,那大家難免就都會想,太子還是是不是那麼的不可動搖,如果是的話,那投機主義就是充斥著朝堂。李治趕緊得表明態度,而這是一個施恩於臣民絕佳機會,李治前面氣得是要大開殺戒,如果這時候李弘出來阻止,就可以凸顯出李弘宅心仁厚的性格,大臣都是喜歡宅心仁厚的皇帝,李治方才都是故意那麼說的,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只是在為李弘鋪路。

  其二,就是如今這情況,武媚娘是不能再用了,但她的權力該交給誰呢?當初武媚娘又為什麼會掌權,不就是李治身體不行麼,處理不了這麼多政務,需要人來幫李治分擔,這是客觀的因素,如果李治龍精虎猛,武媚娘是不可能干預外庭的,李治對於權力迷戀,可不亞於武媚娘,不然的話,長孫無忌都已經慫成那樣,他還是容不下長孫無忌。

  李治本來也面臨一個兩難境地,按照目前的局勢而言,這權力應該要交給韓藝這些宰相,但別說李治自己願不願意,韓藝也都不稀罕,尚書左僕射他都不想當,況且李治自己也不會願意,長孫無忌才死了多久,他如何敢又將權力下放給宰相,那麼李弘的出現,就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李治最初將權力交給武媚娘,也是為了李弘,畢竟武媚娘是李弘的母親,父母的一切不都是留給孩子的嗎,雖然是母子,但是二者是截然不同的,武媚娘姓武,李弘姓李,李弘參與政務,那是名正言順的。

  至於說武媚娘最終稱帝,是李治導致的,那都是事後諸葛亮,李治哪裡知道會這樣,呂後都沒有稱帝,換誰都會相信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外人。

  當然,李治最終採納韓藝的建議,先讓李弘從中學習,而不是要親自上陣,但是這個信號是非常重要的。

  大臣們也都反應過來,趕緊站出來,齊聲道:「陛下聖明。」

  果不其然,李治因為李弘的建議,就收回了將李義府滿門抄斬的決定,但其實算賬的話,李義府家裡也沒有剩下幾個人,因為他一家人都涉及到貪污,就是幼子李湛,還有他一個女兒沒有參與,其餘人都參與了。

  但是這對於其他人是一個好消息,就連李義府的家屬都可以饒恕,其他人就更加不用多說。而且審理此案乃是狄仁傑和長孫延,長孫延是最注重律法的,他們的標準就是但凡沒有涉及到此案的人,就都免於懲罰,而且他們家中的奴隸,如果沒有為非作歹,也都全部還良,給予良人身份。

  這也是從未有過的。

  正是因為李弘的一個建議,很大一部分人都免於被牽連,包括許多的官員。

  這些人能不對李弘感恩戴德麼,朝中大臣也都非常擁護李弘,也知道李治的意思,就是皇后雖然被打入冷宮,但是太子的地位,那是非常穩固的,你們都別想多了,一心一意輔助太子就對了,別去操心其他的王子。

  ps:又是五千字大章,一共就發了一萬三千字,算成三千字一章,等於是四章...有餘,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真的已經累癱了,如果明天只發一章,你們也不准去買刀片,拿這錢來砸我也好呀,畢竟你們不知道我的地址,刀片又不能戳屏幕。
V123210 發表於 2018-2-9 00:11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改革!改革!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殺不殺李義府那其實只是次要的,這個目的也只是為了平息眾怒,對於國家和百姓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幫助,偌大的國家,可不能將財政寄望於抄家,這一場危機還遺留了很多問題都沒有解決。

    債務問題,人員問題,地方問題,等等。

    這些可都是危及到江山社稷,乃當務之急,得趕緊想辦法解決。

    很快,李治便召開會議,這一次的會議,並不是樞要會議,但也不是朝會,李治是將朝中一些重要且有才幹的大臣都召到太極殿來,具體就是商議國家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並且還讓李弘在一旁旁聽,這可是一個非常難得學習機會呀。

    這也是一次非常非常重要的會議,直接決定天下第一大帝國未來的大方針。

    李治開門見山道:「如今危機雖然暫時緩解,但還未完全過去,目前國庫還背負著千萬貫的債務,各個州縣還有許多百姓居無定所,顛沛流離,若是處理不慎,只怕危機還會捲土重來的,不知各位愛卿有何對策?」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道:「啟稟陛下,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而不久前尚書令卻草率的辭退數千名官員,雖然當時因形勢所迫,但是如今局勢已經控制住,老臣建議此事還得酌情處理,將一些有用之才召回朝中,或調去地方州縣,如此才會有更多有才之士,輔助陛下,治理好國家。」

    此人名叫張文灌,原本就職中書舍人,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東宮之臣,是李弘的老師,李治就將他擢升為禮部尚書,也是從側面也加重東宮的地位,而張文灌又是進士出身,他當然知道有些人好不容易才入仕,你就這樣將人家辭退,就有些太不公平了。

    這本意還是好的。

    韓藝笑道:「不知張尚書認為,如今朝中官員,有哪個是不能勝任的?」

    張文灌道:「老朽並沒有這意思,只不過老朽認為此時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應辭退那麼多人。」

    韓藝道:「張尚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朝廷確實正值用人之際,但是朝廷可還背著千萬貫債務,多一個官員就多一份負擔,而官員是不能直接產生利益的,也就是說百姓就要多交一份稅。我知你有憐才之心,但是這天下間的人才也不止幾千個吧,難道要朝廷全部召入朝中?這更像似是施捨,羞辱天下有才之士,朝廷自身也應該量力而行。

    不知張尚書可還記得為什麼當初貞觀時期,太宗聖上要精簡官員,不是因為那些官員都是草包,而是因為這人多,反而政令不通達,可見朝廷不但不應該將那些人再召入朝中,反而應該嚴格按照官職編制來,不能再輕易授予官職,如果輕易授予官職,就是變向加重百姓和國家的負擔,連自己都治理不好,談什麼治 國家。」

    張文灌道:「尚書令雖言之有理,但是朝廷每三年才開一次科舉,那些士子寒窗苦讀十餘載,還不容易才考取進士,朝廷卻放置不用,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會來參加科舉,這朝廷如何延續下去。」

    韓藝點點頭道:「張尚書言之有理,這也是我最近一直都在思考的事。科舉之目的,在於改善了用人制度,讓天下有才之士,能夠入朝為官,輔助君主,治理國家,其公平性顯然要大於九品中正制。可問題在於,目前國內的人才是遠遠高於朝廷的需求,如果都召入朝中來,那就會出現冗官的現象,從而導致冗費的現象,這對於國家又是一種傷害,朝廷本著治理好國家的理念,卻在做著傷害國家之事,那究竟是人才重要,還是國家重要呢?」

    這當然是國家重要。

    張文灌避重就輕道:「難道尚書令是要廢棄科舉?」

    他也問出許多人的心聲,崔戢刃、王玄道他們都露出困惑之色。

    李世民說要利用科舉將天下有才之人,盡入甕中,這樣那些有才之人,就不會造反,這就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明君也有一些張口就來的壞毛病,你養得起這天下有才之士嗎?

    他們又不是生產糧食,但是他們吃的又是糧食,十羊九牧一定導致破產,都不用去懷疑,這都不是羊毛始終出在羊身上的問題,而是你薅完羊毛,也滿足不了,那麼下一步當然就是吃羊肉了。

    但如果不用科舉,朝廷如何延續下去?

    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議題。

    韓藝道:「各位都是讀書人,不知各位認為書呆子一詞,是褒義,還是貶義。」

    「當然是貶義。」

    李弘下意識道,但是說完之後,他又忐忑的看了眼李治。

    李治微笑的點點頭,給予鼓勵,這學生當然有發言的資格。

    「太子說得不錯。」

    韓藝道:「想要科舉及第,唯一的途徑就是努力讀書,故此導致出了許多的書呆子,唯一會幹的事就是讀書,這種人是百無一用的。一個真正有才華的人,那就算不當官,他也不會餓死的,因為他聰明,那麼在其他方面同樣也能夠取得成功,好比說鄭侍郎,他滿腹經綸,但是他卻在商界取得了重大的成功,這跟他從小讀書有著莫大的關係。」

    李治道:「要說做買賣,你更成功啊。」

    韓藝立刻道:「臣沒有讀過什麼書,要是做買賣還不成功,那臣憑什麼站在這裡,不過陛下說得是,臣也可以證明這一點,真正的天才,就算不通過科舉,他也有辦法入仕為官的。」

    眾人聽得紛紛鄙視韓藝,但是也沒有人反駁的,人家做買賣做到穿紫袍,反駁他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李治翻著白眼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就是,不要在這裡拐彎抹角。」

    「微臣遵命。」

    韓藝又道:「微臣的建議就是將科舉視作試金石,能夠科舉及第之人,肯定是天資聰穎,飽學之士,但是也不一定說要馬上召入朝中來,可以讓他們先去民間歷練一下,你是行商也好,做郎中也好,都可以的,並且朝廷可以頒發一紙文書給他們,作為一個榮譽的象徵,也作為一個人才標誌,等到朝廷需要人的時候,再從這些人中挑選人才入仕。而他們在這期間的作為,也將納入朝廷考核的一個重要因素。

    首先,這更加能夠看出一個人品行、道德,以及真正能力。如果一個連自己養不活的人,我不相信他就能夠告訴百姓如何養活自己,這是不可能的。其次,進士在民間歷練,他能夠深刻的體會到百姓的需求,清晰的知道國家面臨什麼困難和矛盾,當他入仕之後,就知 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而不是在朝中紙上談兵,浪費朝廷的錢糧。

    最後,還能滿足其他行業對於人才的需求,其實各行各業都需要人才,人才能夠促使行業進步,才能夠令國家全面發展,如果人才都集中在朝廷,其它地方都缺乏人才,此乃一種畸形發展,將造成各方面都失衡,這對於朝廷也不是有利的。雨多成洪,雨少成旱,就是這麼個道理,天意是不可違的,但是人之事,是可以變通的。」

    李治、李弘、李績三人皆是稍稍點頭。

    狄仁傑突然道:「可是造成冗官之事,並非全是科舉之過,士族子弟以蔭封制度入仕,可要勝於科舉,而且能夠科舉及第的至少是有真才實學,而士族中有許多無才無德之人只是憑藉祖蔭入仕,要說不公,這一點更加不公,不知尚書令又是如何看的?」

    科舉是有利於庶族的,而士庶之爭,還沒有徹底解決,狄仁傑這些庶族出身的官員,聽到韓藝將所有責任都推倒科舉上面,心裡當然不爽。

    不等韓藝開口,那崔戢刃冷冷一笑,傲然道:「我們清河崔氏數百年來,人才輩出,豈是你一言可以否定的,我崔戢刃就不稀罕這蔭封制度。」

    李治瞧了眼崔戢刃,暗道,這傢伙真是一點沒有變,就你崔氏最厲害。

    但是崔戢刃確實有資格說這句話,因為他是童年及第,這麼年輕,就已經當了十多年的進士,排也應該排到他了。

    盧師卦道:「我倒是認為狄少卿言之有理,盧某雖然出身範陽盧氏,但是對此也感到非常不滿。我們家族也非人人都是依靠蔭封入仕,我們中許多人都是通過科舉入仕的,但是卻要背負祖蔭這個負擔,我一直都認為給後代留蔭,那就是留禍,故此,我認為應該廢除蔭封制度,朝廷一視同仁。」

    「不可,不可。」

    一個老者隱蔽的瞪了盧師卦一眼,又道:「蔭封乃是對於功臣的獎賞,若是這麼做,可能會引起功臣們和士林的不滿。」

    此人姓崔,名叫崔言,出身於博陵崔氏,乃是弘文館大學士。

    王玄道道:「其實不管是功臣之後,還是士族子弟都已經享盡了榮華富貴,比一般百姓要好太多了,反倒是長久下去,會令士族子弟沉迷於享樂,從而導致士族沉淪。這些年來許多士族的沉淪,都與蔭封制度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果士族世世代代都有人為國家做出貢獻,揚名天下,士族自然也會屹立不倒,反之,就是有蔭封制度,士族遲早也會沉淪。」

    崔言勃然大怒,你們幾個小輩也敢老夫叫板,這禮法何在,但是在太極殿,他也不敢放肆,當即哼道:「你們若非出身名門望族,又豈會坐在這裡。」

    盧師卦爭鋒相對道:「晚輩之所以坐在這裡,與家族的教育,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若無家族培養,晚輩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裡,這晚輩不敢否認,但是敢問崔伯父,晚輩如今坐在這裡的職責是什麼?」

    崔言哆嗦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爭得是什麼,是維護的士族的權益,但是他能說讓盧師卦坐在這裡就是為了維護士族的權益嗎?

    更為關鍵的是,崔戢刃、盧師卦他們本就是跟他一樣,都是出身於世上超一流的士族,跟他們爭都不知如何開口。

    狄仁傑他們都懵了,怎麼士族自己內部就吵起來了。

    李治聽著也有趣,這跟以前是大不一樣,韓藝當然算是庶族出身,其實連庶族都算不上,但是他卻要改制科舉,等於是削減庶族的權益,盧師卦他們乃是士族出身,卻要削減士族權益,情況真的有一些亂。

    可見他們都是在想著國家,而非自身權益。

    李治對於這個班底,感到非常滿意,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但是他們都沒有說到點子上,嘆了口氣,道:「科舉若要改制,將會寒盡天下士子之心,若廢除蔭封制度,又會寒盡功臣之心,朕不能這麼做啊!」

    韓藝驚喜道:「原來陛下你還藏著錢啊,那真是太好了。」

    李治愣了下,勃然大怒道:「你胡說什麼,朕的內府都搬空了,你難道還不清楚麼?」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現在誰談錢都傷感情,因為大家都沒錢呀。

    韓藝道:「真是巧了,國庫也都搬空了,不但搬空了,還負債纍纍,不知臣該從哪裡找錢來去發給臣的嫡長子?」

    尚書令之後,開玩笑,那必須現在當官啊!

    李治一臉尷尬的看著韓藝。

    韓藝一臉期待的看著李治。

    說這麼多有個屁用,都已經家徒四壁,還在爭財產,不是搞笑麼。

    李績突然道:「陛下,這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國家負債纍纍,若是國家都亡了,還談什麼蔭封制度,既然國家都已經負擔不起了,那就廢除算了。」

    此話一出,許多大臣都面露不滿之色。

    李績也不在做聲,他只是上回弄得挺內疚,所以想聲援一下韓藝。

    韓藝眼眸一轉,突然道:「要不這樣,這爵位還是可以傳給嫡長子,作為對於功臣的褒獎,但是有一點,只有那些對於國家立下大功勞的功臣,才有資格將爵位傳於嫡長子,至於待遇什麼的就沒有了,反正朝廷獎賞功臣的土地,朝廷也不會收回的,還是可以傳給下一代,再多的話,朝廷也拿不出來,與其掩耳盜鈴,還不如實事求是。」

    李績、高侃他們這些大臣都點頭表示贊成,武將的功勞比文臣要容易計算,開疆擴土就是功勞,文臣的功勞不太好算。

    其餘大臣知道不能再跟韓藝叫板,要再叫板的話,韓藝肯定說,既然你們這麼有能耐,那你們來管財政,我是負擔不了這麼多。

    而如今國庫欠了這麼多錢,聰明人都不會接下這爛攤子,要是玩不好,一定會被千夫所指的。

    李治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你們要早這麼說,就不需要爭了,那些大道理誰不知道,明知不利,卻還為之,那就是逼不得已,那隻能用更加逼不得已的理由,才能廢除。

    最好的理由,自然就是國家欠了一屁股債。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2-9 17:07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要命的抉擇
     



    不過能夠坐在這裡的人,那也都不是草包呀,全都是精英來的,他們如何看不出韓藝玩的把戲。

    無非就是挾債逼迫他們屈服。

    他們確實拿這個也沒有辦法,韓藝的借口很簡單,我發不出這麼多錢來,你還要我去招人,那這債務你們來扛,少發一點俸祿,平均一下,能夠招收幾個人來,坐在這裡的那都是既得利益者。

    問題是你不能回回這麼玩,那我們坐在這裡干嘛,陪你唱戲麼,今後還能否愉快的聊天呀!

    一個大臣便道:「尚書令,如今雖然局勢得以緩解,但是朝廷卻是債台高築,地方州縣也都沒有恢復過來,若是強征稅收,只怕會雪上加霜,可若不征稅的話,說不定會爆發更大的財政危機,哪怕就是八百個官員,朝廷也得發俸祿啊!不知尚書令可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這一回就連李治都非常期待的看著韓藝。

    現在朝廷雖然將錢都借到手,但還是面臨兩難的局面,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想個辦法吧。

    韓藝道:「在談到這個問題前,我們首先要總結這一次危機為什麼爆發?原因是出在哪裡?要不找出原因,解決之法就更加無從談起。那不知各位對此有何見解?」

    狄仁傑立刻道:「國家既沒有發生天災,又無戰事,所以這一場危機,我認為是人為而導致的。」

    不少大臣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長孫延突然道:「雖說是人為導致的,但是真的要追根溯源,還是因為律法的不健全,律法的作用其實就是限制人們的私欲,李義府為什麼能夠貪贓枉法,就是因為律法不能限制住他,他不懼律法,故此,他可以任意妄為。還有一點,就是上下的信約問題。

    百姓與百姓之間,相互都不敢輕易違反承諾,但是官員與百姓之間,信約就變得蒼白無力,官員要反悔,百姓無能為力,朝廷在這期間,多次違反與百姓的契約,但是根本沒有人在意,包括提前征稅,這都導致百姓對於朝廷缺乏信任,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尚書令來到長安之後,首先豎立百姓對於朝廷的信任,若沒有信任,什麼都是紙上談兵。」

    韓藝點了點頭,光你這一句話,就沒有辜負我千裡迢迢將你給找回來。

    長孫延又繼續說道:「人有私欲,是不可避免的,故此我還是認為要強調律法的權威性,且不說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朝廷要給予誰人特權,那也應該通過律法形式來規定,有些事情危機到國家安危,誰要觸碰,就應該受到懲罰,而且要嚴格執行。反之,失去律法,朝廷將會失去對一切的控制。若什麼問題,都依靠律法來解決,這樣至少有理可循,讓人信服。否則的話,這種危機隨時都可能爆發,因為大臣們都可以這麼干,縱觀歷史,向李義府這種大臣,可並不少見。」

    李治點點頭道:「說得好,問題就是出在這裡,為什麼地方州縣會亂成這樣,不僅僅是因為物價上漲,更為主要的是,各地州縣在沒有得到朕與朝廷批准的情況,僅憑李義府一人之言,就開始強征稅收,故此百姓也都不願再相信朝廷,到後來,官府也根本管不了,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不守誠信的官府,許多官員也都逃之夭夭。聖人曾言道,民無信不立,民是如此,朝廷也是如此啊。」

    「既然說到這信約問題,那老朽倒是要說上幾句。」

    張文灌又道:「尚書令草率辭退官員,這算不算是違反信約呢?」

    他的很多學生都是進士,他要為他的學生說上幾句。

    韓藝道:「張尚書這話可得說清楚呀,首先,不是我個人草率辭退官員,我代表的是朝廷。」

    張文灌便道:「尚書令言下之意,便是朝廷違反信約。」

    「非也,非也。」

    韓藝擺擺手,道:「我個人要這麼做,那肯定是錯的,不是排除異己,就是結黨營私。但是朝廷精選官員,這並沒有錯,因為朝廷乃是依照編制而精選的,編制是什麼,那就是朝廷制度呀!朝廷精選官吏,那是嚴格遵循朝廷的制度,是遵守信約表現,我就還納悶怎麼一下子多了那麼多官員。至於那些爵位,封號,那是陛下賞的,封賞的時候,也沒有說是終生的,那麼陛下如今負擔不起,當然有資格收回來,這也不存在著違反信約。

    換而言之,朝廷精簡官員,嚴格控制官員人數,那就是在重新強調信約,而且這信約裡面也包括百姓,因為官員拿的俸祿,都是百姓繳納的稅。將來如果朝廷要多增收官員,首先一點,先增加官員編制,這就是長孫侍郎提到的制度問題,大家都要遵循制度,如果大家都不遵守制度,官員就立刻泛濫成災,李義府就是如此,他視制度於狗屁,光他賣出的官職,就有上百之多。由此可見,精選官員的重要性,以及必行性。」

    張文灌被韓藝懟的尷尬不語,為什麼有這麼多官員,李義府賣官鬻爵是其中一個原因,原本就是不合法的。

    其實這時候理應屬於韓藝的時刻,畢竟是他力挽狂瀾,這時候必須得以他為中心,也算是回報。

    他身邊一個姓陸的大學士立刻道:「尚書令說了這麼多,卻對於如今恢復財政一事,只字不提。尚書令不也說了麼,沒有錢,什麼都別談,當務之急,應該解決財政負債的問題。」要財政危機解決了,他們就不怕韓藝了。

    韓藝心如明鏡,暗想,我在解決之前,你們要不脫一層皮,我豈會答應?道:「辦法我是想出來了,但是我這個辦法的前提條件,就是長孫侍郎所言的辦,誠信的重要性,如果沒有誠信,我這個辦法也是行不通的。」

    大家聞言,不禁一喜。

    李治忙道:「你快些說來聽聽。」

    韓藝不答反問道:「陛下,在這一場危機之中,許多百姓失去了土地,被那些地主、鄉紳兼並,而我大唐自建國以來,都是采取著均田制,而均田制的關鍵是基於朝廷授田於百姓,如今百姓失去了土地,他們不可能願意交稅,也交不起稅,而地主的話,他們擁有大量的土地,但是他們只需要交一個人的稅,即便到時征稅,恐怕稅收也會大幅度下降啊。

    現在朝廷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是否承認那些地主兼並土地合法性?如果朝廷要維持均田制,那就必須判定這一切都是不合法的,要讓那些地主將土地歸還給百姓,或者收歸朝廷,嚴格執行均田制。如果判定合法,那麼朝廷應該廢除均田制和租庸調制,采取新稅法。」

    大殿內一片沉默。

    很簡單,他們兩者都不想選。

    因為他們都是地主,包括皇帝自己,這吃進去的土地,你還讓人家吐出來,這真是有傷天理啊。

    廢除租庸調制也是他們所想,租庸調制其實就是在維護地主的利益,按人頭交稅,這在建國初期,大家都一樣,那還差不多,隨著貧富差距的拉開,這種稅收顯然是很不公平的。

    他們是希望朝廷既承認兼並土地的合法性,但是又不廢除租庸調制。

    那就完美了!

    李治乃是天下最大的地主,不是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他是真的有很多很多良田,因為他供養皇帝的禁衛軍,在平常時候,他也是在維護地主的利益,因為利益是捆綁的,但是如今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已經被弄的是山窮水盡,他是拿出自己的錢去貼補國庫,他覺得如今有些不公平,憑什麼我這個大地主窮成這樣,你們都借機發財。明知故問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呢?」

    長孫延道:「臣以為不管是選擇那種方式都是對的。」

    其實兩者都是違反制度的,兼並土地擺明就是犯法的,但是廢除租庸調制,等於是要廢除國家根本大法,但是總不能兩頭不著岸吧,所以不管怎麼做都是對的。

    王玄道皺眉道:「臣也贊同長孫侍郎之言,其實兩者都利於財政的恢復,但是微臣認為,不管是采取那種方案,想要執行的話,都是非常困難的。既然如此,何不選擇一種困難相對比較小的方案。」

    李治問道:「你認為那種方案的困難比較小?」

    王玄道道:「顯然是後者,如果朝廷要清查兼並土地的話......!」

    說到這裡,他目光一掃,在坐的大臣,多半都是顯得有些躲躲閃閃,又聽他接著說道:「朝廷陛下要投入極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夠將土地兼並清查清楚,而且清查清楚,也不一定能夠將土地歸還給百姓,到時只會增加財政的負擔。」

    大家聽得松一口氣,你小子還算是機靈,沒有將這事給說穿。

    這些人都是地主,不兼並土地的地主,那就不是一個地主,只要是個地主,就會兼並,這是地主的特性,就跟商人唯利是圖是一個道理,他們手中多多少少都有兼並來的土地。

    李治一看他們的神色,也知道,想他們將土地給吐出來,這簡直比登天還要難啊!

    王玄道又道:「既然如此的話,就何不廢除租庸調制,采用新的稅法,這樣一來,成本比較低,而且大家更容易接受,只不過,這新稅法得合情合理,大家都認同。」

    此話一出,大家都看向韓藝。

    聰明的人,都知道韓藝給出這兩個選擇,那就是逼著他們選擇後者,要做到前者,那就是白日做夢,根本不可能,如果你的稅收合情合理,大家也都還能夠接受。

    韓藝道:「在這一場危機之中,我突然想到一種新稅種來替代租庸調制,我將它取名為,‘印花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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