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501
die5757 發表於 2018-2-15 00:51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 被捷足先登的感覺真爽

  一旦開始發展另一種文明時,一定會滋生出許多新的行業來,並且使一些原先不起眼的行業,變得開始壯大,這是一定的。

  印刷行業、報紙就是當下最大的受益者。

  此時的北巷那是人滿為患,倒不是生意好,如今整個大唐都還在恢復的過程中,百姓沒有什麼消費能力,來這裡的人,多半都是來應聘的。

  而且來應聘的人,幾乎都是那些被辭退的官員,士族出身的官員有些就已經回家鄉去了,他們回到家,可以當鄉紳,可以當地主,這也是為什麼士族以前可以限制皇權,就是我不需要你給我這一口飯吃,地位相對而言,那就比較平等,後來的官僚主義,那就是皇權至上,有道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他們離開皇帝,那基本是死翹翹了。

  但還有很多官員,尤其是底層官員,他們家裡可沒有大片的土地在等著他們,他們要謀生計,不然可就活不下去了。

  正好最近鳳飛樓貼出公告,招納賢士,主要是大唐日報的主編,以及印刷作坊。

  主編是幹什麼事的,就是寫文章的,那些被辭退的官員,幹啥啥不行,唯獨寫文章個個拿手,這個職位立刻得到這些失業士子的追逐,至少也是拿筆的工作,說出去也不丟人。

  這也是絕配,其實韓藝手下一直沒有什麼文章寫得好的人才,有這才華都想去當官,完全是靠內容去吸引讀者,文筆其實非常普通。

  印刷坊就更是如此,發展雖然算快,但是擴張比較慢,這就是因為識字的不多,長安都這樣,地方上就不用多說,這排版可都需要識字的。

  當然,那些年輕有本事的進士,就還在等著稅務局、專利局招人,他們還是希望當官。

  可見他們真心沒啥眼光,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鳳飛樓。

  「恩公!」

  「坐吧。」

  待桑木坐下之後,韓藝問道:「招牌得怎麼樣?」

  桑木笑道:「以前咱們找個認字的,不知道得有多難,當年還是因為招收了一些歌妓,這才慢慢發展壯大,但是今時今日,都還有人才供咱們挑選,真是......。」

  說到後面,桑木都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韓藝點點頭,道:「盡量多招一點,我們大唐日報在長安盤踞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走出去了。」

  「我知道。」

  桑木說著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得,道:「恩公,你今日有空麼?」

  韓藝愣了下,道:「什麼事?」

  桑木道:「最近咱們手下的一名名叫江水清的工匠,在兩年多前發明一種全新的夯土,經過這兩年來的研究和改進,我覺得真是非常不錯,恩公若有空的話,可以看看。」

  韓藝鬱悶道:「兩年多前發明的,你現在才告訴我?」

  桑木道:「當時恩公你挺忙的,這點事,我就沒有向恩公你匯報,剛好這幾日,後面在挖糞池,咱們就打算試試那新夯土。」

  「任何發明創造都不是小事,若是沒有這些,咱們鳳飛樓,恐怕早就倒閉了。」

  韓藝站起身來,突然好奇道:「糞池?」

  桑木忙道:「恩公,你難道忘記那抽水馬桶了麼?最近陶土的作坊正在全力推銷這抽水馬桶,很多大富人家爭先購買,咱們也打算弄幾個。」

  「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這事,那陶土反應也忒慢了一點,這都好幾年了,他才拿出來。」

  「恩公,這也不能怪陶土,當初他正打算售賣馬桶時,突然朝廷頒布新政,結果鬧了幾年。」

  「這倒也是。」

  韓藝點點頭,心想,原來都怪我啊!急不可耐道:「走走走,去看看,去看看。」

  桑木立刻帶著韓藝來到鳳飛樓最後面的院子裡面,這裡本是堆放雜物的院子,隔壁才是茅房,桑木打算將這裡改造成新得茅房,將隔壁改成雜房,這樣的話,就不會影響大家的生活。畢竟鳳飛樓人太多了,設計方面有所欠缺,不能跟韓藝的莊園一樣,直接將馬桶弄得房屋裡面去,韓藝的房間就不行,因為韓藝的臥房比夢思她們的都要小多了,桑木一直提議要給韓藝換大房,但是韓藝認為自己又不總是住在這裡,沒有必要換房。

  此時,有著一群人蹲在一個坑邊比劃著,見到韓藝來了,急忙起身行禮。

  「東主,大總管。」

  韓藝笑道:「我聽說你們最近發明出一種新的夯土,於是過來看看。」

  一個滿面滄桑的男子趕緊走出來,指著坑邊道:「東主,你看,這便是小人最新發明的夯土。」

  這男子便是江水清,三十歲出頭,但是長得卻跟四五十歲一樣。

  韓藝順著望去,眨了眨眼,道:「水泥?」

  「啊?」

  江水清一愣。

  韓藝快步走到那堆泥土旁邊,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是水泥,不會有錯的。」說著,他又回過頭去,看著江水清道:「這是你發明的?」

  「是...是小人發明的。」

  江水清看到韓藝這反應,很是忐忑不安啊!

  韓藝好奇道:「你是怎麼想到的?」

  江水清有些被韓藝嚇到,結結巴巴的解釋了一邊。

  原來他的父親是專門修墓的工匠,故此他對於石料很是瞭解,但是他小時候又不想修墓,他就去幹陶工,但是在陶工方面發展不大,後來又來到鳳飛樓的建築團隊。

  最近幾年,他們也沒啥事做,就到處溜躂,有一日他經過一個鐵礦的附近的一條小河邊,發現河邊鵝暖石上粘著一種奇奇怪怪的泥土,粘的非常緊,而且很硬,他感到非常驚奇,這種粘性太驚人了,於是他尋找原因,最終發現是石灰、鐵渣、沙土混合起來組成。

  然而,他對石料有研究,又幹過陶工,對於鍛燒也是非常瞭解,一舉就搗鼓出這水泥來。

  「原來如此。」

  韓藝點點頭,他感到驚訝,還不是完全因為水泥,是因為這水泥已經是非常先進了,其實任何發明都是一步步的改進,經他這麼一說,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發明出來的水泥會這麼先進,因為鐵礦附近肯定是有礦渣的,或許還有黏土,這兩種關鍵材料都變成現成的,不需要去尋找,去想。忽然又見江水清的雙手已經腐爛的不成樣了,道:「你的手是因為研究這新夯土弄得吧?」

  江水清點點頭,尷尬的將手縮了縮。

  韓藝一笑,道:「你用你的雙手為我們鳳飛樓帶來財富,我在這裡也像你保證,哪怕你失去雙手,我也要讓你一世富貴。」說著,他又朝著桑木道:「我記得我們在崇仁坊好像還有一些物業?」

  桑木點點頭道:「還有三個小宅院。」

  「將其中一座送給江水清,另外,發一百貫錢給他作為獎賞,還有,升他為我們建築團隊的材料總管,工薪翻三倍。」

  「我知道了。」

  桑木點頭道,面色平淡,這心裡已經有準備。

  江水清卻是一臉懵逼,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對於如今的生活那是非常滿意,鳳飛樓建築團隊個個都已經成為有產者,可以算是小中產階級,他自己也在郊外蓋了新房,這幾年的動盪,鳳飛樓還是照發工資給他們,只是沒有了獎金,而這一下,韓藝直接讓他超過小地主這個階級,崇仁坊那是長安富商的集中地,那裡的宅院都是最貴的,小地主根本買不起。

  桑木輕咳一聲,道:「你還不快謝謝東主。」

  江水清猛地一怔,頓時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一個勁向韓藝彎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行了,行了,這都是你應得的。」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道:「哦,參與這新夯土研發的人員,每人都賞二十貫錢。」

  有錢就是任性啊!

  桑木笑著點點頭,賞這些人錢,桑木倒是無所謂,因為這些工匠都是很早就來到鳳飛樓的。

  即便如此,邊上那些工匠還是閃爍著羨慕的目光,二十貫雖然不少了,但是相比起江水清的獎賞,那就得不值一提。

  韓藝笑道:「你們也記住了,我在崇仁坊還有兩座宅院。」

  其餘人工匠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覺真好啊!韓藝暗自一笑。其實他一直摀住水泥沒有弄,就是在等這一場危機,然後爆發出來,刺激就業,而且,可以借此全力推動城市經濟,水泥對於城市建設是非常有幫助,鄉村那倒是無所謂,在鄉村住木屋要舒服許多。但是沒有想到,這臨門一腳,被江水清給截了去,但是他感覺非常爽,自己弄出來,那只是為了計劃,不可能會有這種爽感的。

  因為他的技術是來自後世,他騙得了人,但是騙不了自己,他心裡不會覺得他多麼多麼的聰明,畢竟這不是他發明的,他只是拿來用而已,但是他手下的人發明出來,他覺得非常爽。

  韓藝突然道:「這新夯土的秘方都沒有傳出去吧?」

  桑木忙道:「恩公請放心,關於秘方只有我跟江水清和兩個工頭知道,沒有傳出去。」

  韓藝點點頭道:「先給我保密好,我留著有用。」

  「是。」

  韓藝又道:「去看看馬桶吧。」

  桑木又帶著韓藝來到屋內,只見非常漂亮、光亮,並且還有圖案的瓷器馬桶放在牆角處。

  「我操!陶土不會將這馬桶當藝術品在搞吧。」韓藝仔細打量著。

  「恩公,這是目前陶土作坊出售的最好的馬桶,價格不菲,一般的馬桶都是那種棗紅色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這可是恩公你發明的,咱們當然得買最好的。哦,陶土還專門為恩公你燒製了幾個非常精美的馬桶,那種馬桶有錢都買不到,都已經送來了,我正準備那讓人給恩公的莊園換上。還有,江水清認為可以將水缸放到屋頂上,這樣更大,也方便倒水,同時還能運用這新夯土。」

  「我們鳳飛樓什麼時候拒絕過新事物啊!」韓藝笑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6 01:05
唐朝小閒人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資本的殘忍和儒家的仁義

    當然,水泥和馬桶的出現,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主旋律還是變法,畢竟這變法關乎著國家的根本大法,同時也決定大唐未來的方向,李治也不敢怠慢,隔了幾日,他便將樞要大臣召來兩儀殿,詢問工作進程。

    兩儀殿。

    「這盧侍郎怎麼還沒有到?」

    李治來到兩儀殿,發現盧師卦還未到,不禁微微皺眉。

    王玄道道:「回稟陛下,盧侍郎托微臣轉告陛下,他有一些重要的資料要準備,得過一會才能到。」

    李治稍稍點頭,先向韓藝道:「朕聽聞尚書令已經與關中那些大地主見過面了,不知談得如何?」

    韓藝笑道:「回稟陛下,他們已經表示願意支持朝廷變法。」

    李治哦了一聲,稍顯驚訝道:「不知尚書令是如何說服他們支持的?」

    韓藝風輕雲淡道:「他們都是明事理之人,我跟他們闡述國家越好,他們才能夠更好的道理,從而得到他們的支持。」

    李治聽得呵呵笑了起來,道:「恐怕不止如此吧,那些大地主,朕可比你瞭解的。」

    他們都是出自關隴貴族,這能不瞭解麼。

    韓藝訕訕道:「另外,臣還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支持的話,朝廷就讓長安的糧價超不過四文錢,反之,朝廷允許糧價漲到十文錢。」

    李治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李弘卻睜大眼睛好奇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韓藝道:「殿下,他們都是大地主,他們手中最多的就是糧食,糧價的貴賤直接影響他們的一切。」

    「原來如此。 」

    李弘點著小腦袋。

    李治又問道:「你真的能讓長安的糧價不過四文錢嗎?」

    韓藝詭異一笑,道:「請陛下允許微臣對此保密。」

    李治稍稍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一招不說出來才是最具威脅的,笑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朕也不強求你。」

    崔戢刃率突然道:「啟稟陛下,上回會議中,我們在談論免稅戶的時候,似乎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群人,就是道觀和佛寺,他們可也是免稅戶。」

    李治聽得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道:「不知各位愛卿認為是否該向佛寺、道觀徵稅?」

    劉祥道道:「陛下乃是道聖之後,向道觀徵稅只怕不妥呀!再說歷朝歷代也都沒有向道觀、佛寺徵稅。」

    李治聽得稍稍點頭。

    崔戢刃突然從袖中掏出一份資料來,道:「陛下,這是最近五年來,大興善寺的土地變化,還請陛下過目。」

    張德勝立刻將資料給李治呈上。

    李治看罷,驚訝道:「大興善寺的田地在五年內增加了六倍之多?」

    崔戢刃點點頭道:「最近五年內,朝廷對於佛教變得更加重視,僧侶的地位也得到極大的提高,長安許多達官顯貴都與佛寺有著密切的來往。」

    他雖然沒有說穿,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地主與佛寺勾結,兼併百姓的土地。

    武媚娘掌權之後,各種迂迴的推崇佛教,畢竟皇室是出身道教,道教也是法定的國教,目前她還不敢大張旗鼓的推崇佛教,但即便如此,佛教的地位也已經提高了許多。

    李治聽罷,沉眉不語。

    張文灌道:「這事老臣也略有耳聞,但是道佛二教,不同於地主,若是向他們徵稅,只怕會多生波折。」

    教派在社會上就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因為教派都具有它的特殊性,只要教派跟君主是一心的,那是能夠維護君主的利益。

    韓藝道:「臣覺得即便朝廷徵稅,也不會多生波折的,這修行之人,講究的是清心寡慾,淡泊名利,我們這些俗人才會為利而爭,如果他們要鬧,那他們就是俗人,俗人交稅,天經地義,我們又沒有讓道聖佛祖交稅,如果他們是修行之人,那他們就應該不會在意的。我倒是覺得,向道觀佛寺徵稅,比向地主徵稅還要合理一些。」

    崔戢刃也道:「臣贊同尚書令所言,道佛講究的是修行,是傳道宣法,若是道士、僧侶天天尋思著到處兼併土地,貪圖名利,道佛二教遲早也會被世人唾棄,而且這麼下去,那些真正修行的僧侶、道士不可能得到重視,因為那些肆意兼併土地,謀取財利佛寺道觀反而會壯大,在儒道二教中,形成不良的風氣,朝廷應該給予他們一些警告,向它們徵稅那便是最好的警告。」

    長孫延、狄仁傑他們也都紛紛點頭。

    這唐朝的和尚那是酒色兼行,一樣都不會落下,那就需要錢來滿足自己的慾望,兼併土地就是最省事的,他們也不會變得。且不說道德問題,但是這也不利益商業的發展,韓藝推行的務實精神,你們這些僧侶憑什麼躺著吃,而且當和尚這麼爽,誰還去幹活呀。

    李治倒是不太顧忌佛教,主要是道教,要知道他們自稱是老子的後人。

    韓藝道:「陛下,這稅是一定要繳納的,如果免除道觀、佛寺的稅,那麼地主肯定會與他們勾結,將自己的土地劃到道觀佛寺的範圍內,如此一來,道觀、佛寺的地位將會危及到朝廷的統治,這是一定要限制的。」

    李治聽罷,頻頻點頭,說那些沒用,關鍵還是得從皇帝的利益分析,如果徵收印花稅,道觀佛寺還是免稅的,那麼地主肯定與和尚、道士勾結,尤其是佛寺,那麼僧人的地位將會變得非常高,有權有勢的都得仰仗他們,如果天下的地主都跟僧人勾結,再加上教派的特殊性,那說不定真的可以與朝廷分庭抗禮。李治權衡再三,點頭道:「好吧,將道佛列入納稅範圍中。」

    「陛下聖明。」

    崔戢刃、王玄道、鄭善行他們異口同聲道。

    長孫延道:「啟稟陛下,臣在修訂印花稅時,發現有諸多問題,如果廢除均田制的話,也就是說朝廷將不再授予土地給百姓,但是人口始終在增加,這如何處理?」

    開什麼玩笑,要是還授田的話,人都跑去種田了,那我這工商業如何發展。韓藝道:「這我倒是想過,其實土地關鍵不在於授予,而是在於開墾,如果不開墾的話,田地就這麼多,人口始終在增加,這是怎麼也無法避免的。朝廷應該頒布律法,鼓勵百姓去開墾荒地,而不是等著朝廷授田。」

    任知古道:「開墾荒地也非一日兩日之事,但是老儒婦幼也都得吃飯,我認為既然廢除均田制,就不應該再根據擔每個人去計算,而是應該以家庭來計算,同樣是八十畝地,這一個人肯定要比三個人要富足許多。朝廷應該更加仔細的考量印花稅,將百姓家庭的環境也考慮進去,家有幼兒、老母,朝廷理應減少稅收。」

    崔戢刃、王玄道他們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韓藝卻道:「要是這麼一來,那麼老儒婦幼將會成為地主避稅手段,這反而會傷害他們的,同時也傷害朝廷。目前朝廷是要趕緊恢復過來,還沒有能力去照顧他們,這麼做只會令朝廷的負擔更重,因為朝廷得大量的統計百姓的家庭情況,而實行印花稅的目的,就是為了簡便,以畝數來算稅收。當然,我不是反對這個建議,我只是認為朝廷應該量力而行,等到朝廷有能力再去這麼做。」

    李治點點頭,道:「尚書令說得不錯,朝廷目前得量力而行,若是不自量力,只怕又會導致危機的爆發。」

    任知古、狄仁傑他們相覷一眼,稍稍點了下頭。

    他們都是出身儒家,心懷仁義,但是韓藝是資本出身,資本不可能以仁義的方式出現,這是自相矛盾的,他好不容易才借他人之手,將百姓變成流民,為商人提供生產力,如果朝廷又給予鄉村一些好政策,那人百姓又有可能回去種地。

    長孫延又道:「還有一點,當初尚書令在提到印花稅時,是這麼闡述的,田契是非常獨特契約,因為田可以年復一年的長出莊稼來,故此,田契應該每年都繳納印花稅。若是遇到天災,田地中將沒有收成,是不是意味著可以不繳納印花稅?如果是的話,朝廷應該明文規定這一點,防止官員在天災之後,繼續向百姓徵稅。」

    李治聽得一笑,朝著韓藝道:「想不到你這印花稅,還有這種妙處。」

    韓藝搖搖頭笑道:「這臣也沒有想到。」

    李治道:「這是當然的,如果遇到天災,還讓百姓交稅,那無異於殺雞取卵,朝廷若有能力,理應給予賑濟才是,怎麼還能向百姓索取了。」

    狄仁傑道:「天災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都可能是滅頂之災,但是對於地主而言,傷害不是那麼大,如果都免除稅收,官府的稅收將會減弱不少,如果地主仍然交稅,官府就有能力賑濟 姓。」

    李治點點頭道:「這個想法倒是不錯。」

    「但這也是很難實現的。」

    韓藝搖搖頭道:「印花稅看重的是契約精神,要繳納就都繳納,要麼就都不繳納。」

    狄仁傑道:「但是我認為可以減少稅收,根據印花稅,田地越少的百姓,繳納的稅就越少,只要算精準一點,可以在減輕百姓負擔的同時,增加官府的救濟能力。」

    長孫延道:「可是印花稅的解釋,是根據契約中所產生的利益來徵稅的,既然沒有產生,那就不應該徵,除非換一種說法。」

    李治皺眉道:「這還真是左右為難啊!」

    韓藝道:「陛下,依臣之見,這事還得以大局為重,印花稅本來就損害了地主的利益,照顧了不少百姓,百姓平時繳納的稅,就比現在要少得多,是可以存不少糧食,來幫自己度過難關,朝廷目前也困難,只能等到國庫充盈起來,才有更多的能力去幫助百姓。而且,朝廷鼓勵發展商業,其實也是幫助百姓在抵禦天災,各位可不要忘記,在這一場危機中,是誰給那些沒有生計的流民一口飯吃的,是商人。所以,如果哪些州縣遇到困難,朝廷可以在當地州縣給予優厚的政策,吸引商人去投資。」

    李治點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救濟之事,完全依靠地主那些稅收,只怕也是杯水車薪,朝廷 另想辦法幫助百姓抵禦天災,商人是一個辦法,但是朕相信還有其他的辦法,這就得要依靠各位愛卿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長孫延、狄仁傑他們同時道:「陛下聖明,臣願竭盡所能。」

    正當這時,門外有人通報,道:「啟稟陛下,刑部侍郎求見。」

    「請他進來吧。」

    過得片刻,只見盧師卦捧著一沓厚厚的書籍,走了進來,正準備行禮時。李治抬手道:「行了,這禮就免了吧,你怎麼這時候才來?」

    盧師卦微微喘氣道:「啟稟陛下,臣有要事向陛下稟報。」

    「什麼事? 」

    「臣在兩日之前,無意間翻閱了一下許敬宗修訂的國史,發現其中內容大部分都是不屬實的,甚至於顛倒黑白。陛下,這以史為鏡,可知興替,到時後人看到咱們這些顛倒黑白的國史,可能會反被誤導,斷送我大唐大好河山。」

    「竟有這等事?」

    「這些便是許敬宗修訂的國史,陛下若不信,可親自過目。」

    李治一揮手。

    張德勝急忙上前,將那些已經修訂的國史,給放到李治的案桌前。

    盧師卦輕輕鬆得一口氣,又道:「陛下,當初消滅高句麗,司空、尚書令,以及其他將軍那是厥功至偉,許敬宗根本就沒有任何貢獻,可是他在國史卻將自己的功勞排在薛仁貴將軍和尚書令之上,簡直無恥之極。另外,他還大肆誇讚皇后,那昭儀學院可非皇后一人之力修建的,許多人都對此努力過,他卻都隻字不提。還有吐谷渾!」

    韓藝突然站出來道:「陛下,微臣認為盧侍郎說得非常有道理,國史是留給後人一筆寶貴的財富,許敬宗顛倒黑白,簡直是罪惡深重,不可饒恕的,臣懇請陛下讓張尚書重新修訂國史。」

    盧師卦看著韓藝,我都還沒有說完了。

    李治感激的看了眼韓藝,點點頭道:「張尚書,此事就交予你。」

    盧師卦剛一張嘴,韓藝突然又道:「陛下,微臣認為國史對於後人有幫助,但是對於當下而言,只是記載而已,不見得有多大的幫助,許多事情如果說穿了,那就反而會傷害國家的利益,臣認為應該將國史分級,有一些傷害國家的記載,列為國家機密,直到這些記載不再傷害國家利益,再公開來。」

    李治點頭道:「這主意好,就這麼辦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6 01:05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奮鬥才是出路

    為什麼韓藝要阻止盧師卦說下去,就是因為盧師卦提到了吐谷渾。

    因為在當初那場亂戰之中,李治的優柔寡斷,以及判斷上的失誤,險些葬送吐谷渾,甚至令遼東戰役功虧一簣。

    要不是來濟、王方翼、裴行儉他們這些人抵擋住了吐蕃的進攻,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然而,收復高句麗,對於李治而言那是意義重大,因為這是隋煬帝和唐太宗都沒有完成的豐功偉績,許敬宗在修訂國史的時候,肯定是要掩蓋了李治的失誤。

    可這在鐵骨錚錚的盧師卦眼中,那是非常無恥的行為,不僅僅是他,很多文臣對於修改國史的這種行為,都是非常鄙視的。

    這年頭鄙視皇帝,那是常有之事,山東士族不就一直都看不起李氏。

    但是李治是不可能允許任何人去抹黑他這一筆豐功偉績的,若為了這個問題爭下去,李治肯定會要發飆的,這是他不能妥協之事。

    韓藝當然知道李治的心思,所以他趕緊出來阻止盧師卦,並且提出將國史分級,這其實都是在維護李治的權益。

    李治也瞭解盧師卦的性格,不到黃河心不死,他趕緊散會。

    出得兩儀殿,韓藝立刻道:「你們先去尚書省等我,我們要開個會議。」又向盧師卦道:「盧侍郎,借一步說話。」

    崔戢刃他們拱手一禮,然後便往尚書省那邊走去。

    韓藝道:「盧侍郎,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幹什麼?」

    盧師卦不答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我做錯呢?當初是誰說要提倡信約的,如果國史中都充滿著謊言,你認為這個國家還能守信用嗎?」

    國史若沒有謊言,那還能叫國史嗎?韓藝暗自反駁一句,道:「你說得很對,但是事有輕重急緩之分的,目前有著成千上萬的百姓,等著朝廷去幫助他們,而在新政方面,陛下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果因為這事,你將陛下給逼急了,你知道後果會是什麼嗎?國史之事可以討論,但決計不是現在,我們現在要為了新政全力以赴。」

    盧師卦聽罷,面色稍顯緩和幾分,點點頭道:「國史一事,可以以後再談,但是你方才那麼做,分明就是為了維護陛下。」

    韓藝笑道:「我是在維護大唐的利益,你想想看,吐谷渾為我們擋住著吐蕃,如果你將當時的情況公佈與眾,你認為吐谷渾的百姓會怎麼想?」

    盧師卦道:「你難道認為就沒有人知道事實嗎?謊言就是謊言,遲早會被人識破的。」

    韓藝道:「當然不是,但是沒有人知道具體的細節,他們也只是猜測,這理應歸於國家 密,決計不能公開,因為這會危害國家利益。」

    盧師卦道:「你總是能夠拿著國家利益為由,我也說不過你,這回我可以答應,但是我始終認為,這些事情,看似雖然微不足道,但後患無窮,那些枝葉掉落,尚且可以再生長,可是若這根都腐朽了,那就沒法救活了。」

    韓藝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是這也得先吃飽肚子,一個餓肚子的人,他什麼事都能夠幹得出,道德是不能充飢的,這世上又有幾個人可以做到貧賤不能移,同樣的道理,如果陛下的功績,曠古爍今,他也不會在乎這點,如果我們能夠將新政執行好,令國家變得富強,國史一事也就有了商量的餘地。」

    盧師卦笑著搖搖頭道:「我想這就是陛下為什麼一定要讓你當這尚書令!」

    韓藝苦笑道:「這也是我為什麼要辭去尚書令的原因,這職位可不是那麼好幹的。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

    盧師卦當然也知道,目前還新政為主,這是關乎民生,他也不會為了道德問題,而不顧百姓,不管怎麼說,這人命才是最大的,他是一個醫生,他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一回,他並沒有與韓藝過多的爭論。

    二人來到尚書省,崔戢刃他們已經等候多時。

    韓藝開口便道:「作為尚書令,我對於你們方才的表現,是感到非常不滿。」

    你不滿,我們還感到不滿了。

    任知古立刻反駁道:「我們為何要修訂稅法,不就是為了百姓麼,我不知道方才的建議有什麼地方令尚書令感到不滿。」

    「就一個地方。」

    韓藝豎起一根手指,道:「就是你們想事情,都是捧著論語去想的,而不過自己的腦子。」

    任知古非常不服,道:「願聞高見。」

    韓藝道:「如果仁義之事,是這麼簡單的話,聖人有必要天天掛在嘴邊嗎?就是因為此乃最難之事,所以聖人才將自己的一生傾注在仁義思想上面。而你們呢?以為這一切都很簡單,張口便來,就說以家庭考慮稅收的思想,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你們完全沒有考慮到後果,如果幼兒和老人能夠避免稅收,也就是這二者都將會產生極大的價值,那麼許多地主都會利用這兩者來為自己逃稅,屆時將會有成千上萬的幼兒和老者因此受到傷害。朝廷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將每個幼兒的身 份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如果朝廷將這些錢用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難道不更好嗎?」

    狄仁傑道:「尚書令雖然言之有理,但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我們難道視若不見?」

    崔戢刃笑道:「我想尚書令一定有妙計,來指引我們前進。」

    韓藝道:「這就是我讓你們來開會的目的,想要國家變得更好,想讓百姓變得更加富裕,光憑我們幾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你們,這是不可能的,不信我們去照照鏡子,我們的能力不足以幫助到每個百姓,這是不可能的,咱們不是神,咱們也是普通人。故此,我們要想辦法引導百姓前進。

    如何前進?當然通過的自身的奮鬥,我們要鼓勵百姓去奮鬥,我們唯一可以為百姓做到的就是,如果你為此奮鬥,你也許可以成為人上人,就好像科舉的精神一樣,而不是看出身,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回這家庭問題,與其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什麼能夠令百姓進步,當然是讀書,所以普及教育,才能夠讓百姓擁有奮鬥的工具,這才是我們應該為此去努力的地方。」

    任知古道:「普及教育更加需要錢啊!」

    韓藝笑道:「那為什麼昭儀學院取得如此大的成功?

    鄭善行道:「尚書令的意思是,利用商人來輔助朝廷普及教育。」

    「正確。」

    韓藝道:「商人也想自己的子女成才的,但是你們也知道商人的子女想要讀書也是非常困難的,還得偷偷摸摸,但是商人有錢呀!朝廷可以頒發政策,只要某一地區,作坊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時,就必須要擁有一間學院,來供工人的子女讀書。理由就是,因為工人要上班,無暇照顧家庭,這會引起社會矛盾,商人必須為此負責。而作坊集中的地方,商人就越多,所產生的印花稅也越多,當地官府也將其中一部分印花稅用於教育,好比說貼補教師的工資。但是這不是比喻,普及教育,將會是新政中非常重要的一項政策,作為給予百姓的福利,彌補田地授予帶來的傷害,等到國庫充盈起來,國庫還會繼續撥款,加強全民教育。」

    狄仁傑道:「這倒是好事,可是,商人集中的 方,這能夠普及,但是商業不發達的地方,如何普及呢?」

    韓藝道:「也得建設學院,朝廷要求那些官員兼職學院的老師,作為他們的政績考核,我不管他們的學識怎麼樣,我只要他們能夠教會孩子們認字,識數,因為讀書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給百姓提供奮鬥的工具和基礎。你們要記住,你們不是聖人,唯有聖人才有資格去白日做夢,因為他們注重的是思想,而你們是官員,官員的職務要務實,仁義說得再好,執行不了,那就是狗屁,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金錢。還有一點,目前我們要全力以赴,其餘其它的事,就先放到一邊,等新政執行之後,再來商量。 」

    「下官明白。」

    「這個盧師卦真是不知好歹,幸虧有韓藝在。」

    李治碎碎念的回到自己的寢宮,忽見門前站著一群奴婢、太監,他們手捧著托盤,而且邊上還放著好幾大木箱子。

    「奴婢參見陛下。」

    「你們在這裡作甚?」李治認識這些宮娥,都是來自於中宮。

    「回稟陛下,奴婢是奉皇后之命,將這些東西給陛下送來。」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李治稍稍看了一眼。

    「回稟陛下,這些都是皇后自己的一些珠寶、地契。皇后希望能夠將這些捐給國庫。」

    李治聽得微微皺眉,過得片刻,他才向張德勝使了個眼色。

    張德勝立刻命人將這些東西給抬進屋內去。

    李治也沒有再搭理那些宮娥,徑直入得屋內去。

    來到屋內,李治隨意拿著那些地契看了看,又隨意的扔到桌上,朝著張德勝吩咐道:「將這些都充入國庫吧。」

    「小人遵命!」

    張德勝又道:「陛下,皇后將自己的地契和這些珠寶都捐給國庫,可見皇后已經認錯了。」

    李治冷笑道:「這事是認錯能夠解決的嗎?她導致國家損失這麼多錢,導致無數百姓喪生,而這些東西連九牛一毛都談不上,如果她認為這樣便能令朕原諒她,這是不可能的。」

    張德勝聽罷,不敢多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6 18:49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蓄勢待發

    中宮。

    泛黃的燭光照在武媚娘那妖豔的臉龐上,更顯的吹彈可破,完全看不出歲月似乎在她臉上走過。

    她一雙纖纖素手,將一本顯得有些陳舊的書籍當做寶貝一般捧在手裡,看得是極其入迷,就連屏風外面的宮娥喊了幾聲「皇后」,都未有聽見。

    「皇后,你在裡面嗎?」

    那宮娥稍稍提高音量道。

    武媚娘這才驚醒過來,黛眉微皺,淡淡道:「進來吧。」

    但目光還是捨不得從書上移走。

    那宮娥來到屏風裡面,行得一禮,道:「啟稟皇后,東西已經給陛下送過去了。」

    武媚娘問道:「陛下說了什麼嗎?」

    「陛下只是問明緣由,其它的倒是沒有多說。」

    「嗯。」

    武媚娘輕輕點了一下頭,又道:「傳我命令,如今國庫負債,後宮的一些開銷減半。」

    「奴婢遵命。」

    「你下去吧。」

    那宮娥瞧了眼武媚娘,見她兀自津津有味的看著那本書,道:「皇后,你都看了一天書了,如今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

    武媚娘偏目一瞥。

    那宮娥嚇得一怔,趕忙道:「奴婢告退。」

    然後便急急退了下去。

    武媚娘搖搖頭,又將目光投到書上。

    又過去半個時辰,武媚娘方覺有些疲憊,將書放了下來,只見那書面上寫著「賢者六學之經濟學」幾個大字。她輕輕捏了一下雙目,很快,她那雙鳳目中,又綻放著興奮光芒,喃喃自語道:「他說得不錯,他的確沒有與我為敵的可能性,我們的利益是如此一致。」

    說到這裡,她嘴角稍稍捲起一個弧度,「韓藝。我可還沒有輸。」

    而此時韓藝哪裡有心情去顧忌武媚娘,他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宣傳新政當中,至於具體政策,全部都由長孫延、狄仁傑、崔戢刃他們修訂,韓藝還真不會修訂這些律法,他讓這些人先修訂好,然後再根據自己的想法去稍作修改,這就是他辦公流程。

    他主要的精力還是投入到宣傳當中,這一步不走好,下面的流程根本沒法展開。

    當然,韓藝也不是說跟後世那些政治家一樣,去到各個州縣發表演說,不是他不想,他倒是很想去,但是沒有這麼時間,這年頭出門一趟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他手中的利器就是大唐日報。

    為了加大宣傳的力度,他負責制定內容,然後命人將文章寫好,又派人帶著印花版去到各地印刷,要以最快的速度,讓百姓知道朝廷的政策走向。

    自古以來,朝廷都沒有這麼大的宣傳攻勢,以前朝廷不管宣傳任何政策,最終還是要依靠士紳階級,有句話說得好,這皇權不下縣,但是這一回,韓藝直接跳過了士紳階級,用報紙去宣傳。

    一個奇怪的現像出現了,在那場危機之中,越亂的地方,就越支持新政,如運河一代的百姓得知這消息之後,那是天天盼著新政的到來,咱們別說明年,你就是明天頒布都可以。而且,在這些地方的阻力也是最小的,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

    百姓支持那是應該的,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麼土地,都已經被兼併,如果印花稅,那他們都不要納稅,他們當然支持啊。

    可是那些地主也都不做聲,這就是因為他們在危機之中,兼併了非常多的土地,再加上前面大唐日報的總結,百姓對他們本就有怨氣,要是再鬧的話,說不定會引起針對他們的暴動,而且,他們兼併了這麼多土地,其中有不少是口分田,這些田都是屬於朝廷的,朝廷授予百姓的,百姓死後還得歸還。

    這是違法行為,朝廷有理由將這些田地收回去,平時他們倒不擔心,因為他們也是統治階級,但是如今朝廷要清算,會不會清算到他們頭上,他們心裡也在打鼓。

    但是沒有想到,朝廷不但沒有跟他們清算,反而要將這些土地合法化,道理很簡單,你不私有化,就沒法徵稅,這土地又不是我的,我憑什麼交稅,要讓他們納稅,首先就得承認這些土地都是他們的。

    目前而言,其實印花稅是有利這些地主的,所以他們都不做聲,他們也在打著自己算盤,暫時先答應,將土地歸為自己,有錢有勢,總會有辦法避稅的。

    但是反對聲還有的,反對聲最大的就是巴蜀之地,其次是山東之地,巴蜀之地的商業都還沒有發展起來,在那裡農業可是非常發達的,古代皇帝一旦跑路,首選益州,就是因為那裡糧食多呀,故此當地的地主的勢力是極大的,而山東地區的話,雖然商業也在發展,但是山東士族都是鄉紳階級,他們在當地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這也是韓藝預計中的事,他專門派了人去遊說那些士紳、地主,同時發了大量的大唐日報去當地,為新政宣傳。

    不過政治、兵力在關中,財富在江南,這兩地答應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山東雖然影響力比較大,但問題是王玄道、崔戢刃、盧師卦、鄭善行他們支持新政,並且參與了修訂,這四個人可是代表著山東四大家族在朝中的中堅力量,自唐朝建國以來,山東士族從來沒有說四大家族都躋身於宰相班子中,這真是太完美了,山東士族權衡利弊,一點點稅收,換來無上權力,這是非常划算的。

    與此同時,韓藝又在大唐日報上面,大規模的普及教育,並且表示要將教師納入體制內,等於就是國家發工資,但是一定要考取教師資格證。教師這東西,在古代那真是稀有動物,就如今的識字率,認字的都沒有幾個。但是如今朝廷剛剛裁掉一大批官員,同時,朝廷又要全面普及教育,也就是說這些官員都可以回家就業。

    這也緩和了精簡官員所造成的矛盾。

    因為各行各業都缺人才,幾千名官員,只要他們自己願意,很快就能夠被這個蓄勢待發的社會給吸收掉。

    韓藝將老師歸於體制內,首先,是為了將普及教育的推廣開來,並且使之穩定,這個只有朝廷主導才能穩定,商人只能捐款,不能參與教育建設,商人始終是唯利是圖的,一旦生意不會,他就會選擇關門,這個還得朝廷來主導。其次,就是吸收這些年輕的書生。

    幾波宣傳下來,基本上這新政的障礙就快要清除掉了,就等著新政的頒布了。

    ......

    皇宮內。

    「陛下,已經全部裝好了!。」

    張德勝一臉諂媚的朝著李治說道。

    李治仔細打量著面前那檀木做得「龍椅」,驚奇道:「這---這便是朝中大臣最近都在談論的神奇馬桶?」

    神奇馬桶?韓藝差點沒有笑出聲來,點點頭道:「這是陶土親自為陛下設計的,獨一無二。」

    時隔多年,馬桶終於是火了!

    長安的王公貴族是爭先恐後的跑去陶土的作坊求購,陶土雖然有不少存貨,但還是供應不求啊!

    一旦出現供應不求,商品勢必會更火,這都傳到李治耳朵裡面了。

    李治道:「那這如何用?」

    韓藝道:「拉一下這繩子便可。」

    「朕試試,朕試試。」

    李治急忙上前,握住那根繩子,還不太確定的看了眼韓藝。

    韓藝點點頭。

    李治用力往下一拉,只聽得嘩啦一聲響,還將李治嚇得一跳,定眼一瞧,很是驚奇道:「這---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張德勝忙道:「回陛下的話,這上面有一個水缸,那水是通過這管道下來的。」

    李治道:「為什麼拉一下這繩子,就會有水沖出來呢?」

    韓藝笑道:「這涉及到賢者六學的知識,陛下想聽麼?」

    李治猶豫了片刻,道:「這就免了吧。對了,聽聞這馬桶也是你發明的?」

    韓藝笑著點點頭。

    李治呵呵道:「漢有蕭何、張良,今有房玄齡、杜如晦,卻從不曾有過一個韓藝啊!」

    韓藝笑道:「陛下過獎了。這以前是不可能有的,但是以後會有很多韓藝的。」

    李治好奇道:「你這話從何說起?」

    韓藝道:「臣之才,是以我大唐開放、自由的文明文化為基礎的,若非陛下破格提拔,臣哪裡會有今時今日,而且如今的百姓對於一個宰相發明馬桶,也不曾感到半點稀奇,可見我大唐之開放,歷朝歷代都不及也,故此以前不可能有,但是以後,只會越來越多。」

    李治呵呵道:「你還真會說話,要是這樣,那朕的大唐只會越來越強大。」

    這是一定的。韓藝暗道一句,問道:「難道陛下原本不這麼認為麼?」

    「朕---!」

    李治瞪了韓藝一眼。

    韓藝訕訕一笑。

    李治又道:「不知那些穢物又將會被衝去哪裡?」

    張德勝搶答道:「回稟陛下,這後面有一個糞池,會衝到那裡去的。」

    韓藝補充道:「這樣做便與管理,不會讓長安變得臭烘烘的,只需要定時清理,那便可以了,而且也便與管理,使得城內的百姓過得更加好。」

    李治笑著點點頭,道:「這馬桶的出現,的確是利於城市管理啊!」他越看這馬桶越是滿意,揮揮手道:「你們去外面等候吧。」

    韓藝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微臣告退。」

    他與張德勝出得屋,來到外面等候。

    沒過一會兒,一個禁軍將士來到韓藝身前,抱拳道:「啟稟尚書令,方才傳來消息,尚書令的幾位夫人已經到家了。」

    韓藝聞言,不禁一喜,二話不說,便往宮外跑去。

    「尚書令,尚書令,陛下可還在......!」

    張德勝趕忙喊道,可是哪裡喊得住,沒有過一會兒,韓藝便跑得沒影了。

    正當這時,剛剛爽完的李治,從屋內走了出來,「韓藝,你這抽水馬桶還真是神奇極了,咦?韓藝呢?」

    張德勝訕訕道:「方才尚書令聽聞他夫人回來的消息,便讓小人轉告一聲陛下,他先回家去了。」

    李治笑道:「他恐怕沒有讓你轉告吧。」

    張德勝愣道:「陛下如何知道?」

    李治笑道:「他是朕的臣子,朕還不瞭解他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00:05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夫人歸來

    蕭無衣他們回來還真是恰到好處,要是前些日子回來,韓藝估計也沒有什麼工夫陪他們,如今新政鋪墊也都差不多了,只是一些法案還沒有修訂完。

    「爹爹!」

    「爹爹!」

    韓藝下得馬車,小跑著入得蕭府,剛剛入得大門,就見韓蕊和韓玄牝兩人激動的朝他跑來。

    「乖女兒!」

    韓藝一手抱起韓蕊,在她粉嫩的臉頰親吻了一下,「有沒有想爹爹啊!」

    性格比較含羞的韓蕊只是點了點頭。

    韓玄牝卻抱著韓藝的大腿大聲喊道:「孩兒也想爹爹。」

    韓藝又拉著韓玄牝的小手,道:「臭小子,有沒有保護好你姐?」

    韓玄牝當即蹦了起來,表情誇張道:「爹爹你就不會看麼?」

    這小子心大的很,他們兩個都在的情況,韓藝一般都是抱著韓蕊,但是他從來沒有任何不滿,非但如此,他長大之後,反而不太喜歡韓藝抱,因為韓藝與他說話,更像似朋友之間,沒有說拿父親的身份去壓著他,畢竟那邊有一個女魔頭在壓著。

    韓蕊看到弟弟這模樣,樂得格格直笑。

    這小子真是.......!韓藝又朝著韓蕊道:「蕊兒長這麼高了,爹爹都快有些抱不動了!」

    韓蕊只是靦腆一笑。

    韓玄牝卻道:「爹爹,還真是這樣的,孩兒每個月都跟姐姐比高,但越比孩兒就越矮!」

    因為元家的基因有些變態,韓蕊都已經比韓玄牝快高出一個頭了,不過這男孩子發育晚,現在就還不見得,小野就是一年間就衝了上來。

    韓蕊忙道:「弟弟,你以後一定會長得比我要高的。」

    韓玄牝搖頭晃腦道:「比姐矮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爹爹不就還沒有大姨娘高麼。」

    「你這臭小子,就知道拿我墊背。」韓藝心想,你讓我不開心,我也要讓你不開心。問道:「你小子學習怎麼樣?」

    韓玄牝眨了眨眼,忽然眼眸一轉,嘻嘻道:「爹爹,孩兒終於勝過了姐姐。」

    韓藝驚訝道:「真的假的? 」

    韓蕊可是學霸來的,而韓玄牝就是屬於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敷衍了事的。

    韓玄牝道:「是真的呀,我這一路上跟著小野叔叔學習武藝,跟著小胖叔叔學著做菜,這兩門功課,姐姐可都不是孩兒的對手。」

    「這也是功課?」

    「不算麼?」韓玄牝睜大眼睛看著韓藝。

    「呃...算!」

    韓藝尷尬的點了點頭,是他整日在韓玄牝面吹噓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這回可算是讓我逮著了,兒子就是你給教壞的。」

    但見廳門前面站著一個美豔的少婦,精娥臉杏眉,雙眸汪汪,雪膚滑嫩,白皙光滑的膚色,透著絲絲紅暈,更顯嬌豔動人,身段高挑優雅,微微揚起的嘴角,看著韓藝似笑非笑,女王範十足。

    不是蕭無衣是誰。

    「夫人。」

    韓藝看到朝思暮想的妻子,不禁激動的喊道。

    蕭無衣神色有些動容,嘴上卻道:「莫要岔開話題。」

    韓藝一怔,隨即朝著韓玄牝道:「兒子,今後爹爹可是幫不了你了。」

    韓玄牝頓時一癟嘴,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蕭無衣卻無半點同情之心,直搖頭嘆道:「你們父子真是一個德行,說哭就能哭。」

    韓玄牝登時睜大眼睛,非常好奇的看著韓藝。

    這婆娘還是喜歡揭我的短。韓藝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怎麼不見飛雪和牡丹?」

    不等蕭無衣回答,韓玄牝便高聲喊道:「大姨回元家堡去了,雪姨回楊府了。」

    韓藝稍稍一愣,如今大家都已經知道,何必還掩耳盜鈴呢?但旋即便明白過來,嘿嘿道:「她們莫不是再給咱們創造機會。」

    「什麼機會?」

    韓玄牝抱著韓藝的大腿,仰著小臉,一臉八卦道。

    韓蕊也帶著一絲好奇的看著韓藝。

    蕭無衣那雙丹鳳眼中射出兩道殺人的目光。

    韓藝心裡有些怕怕,趕緊抱著韓蕊,拖著韓玄牝往裡面走去,嘴上還不停的說道:「沒事,沒事,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這要是以往,夫妻這麼久沒有見面,雖不說要立刻幹些啥,但至少也得好好抱一會兒,溫存一番,但是如今多了韓蕊和韓玄牝,當然就還是得以他們為主,韓藝坐在大廳內,聽著他們爭著搶著說著旅行途中遇到的趣事,廳中是笑聲不斷。

    雖然韓藝半途中離去,但是他們還是玩得非常開心,要不是因為思念韓藝,可能還得玩上個大半年。

    這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雖都是大家閨秀,但又不同於一般的大家閨秀,她們身上都充滿唐朝貴族女性的特點,就是思想都比較開放,嚮往著自由,不願意天天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她們認為她們應該要有自己的追求,跟宋朝以後的女性是完全不同的,若非如此,她們只怕也不能跟韓藝走在一起。

    不過他們畢竟趕了大半日路,吃過晚飯之後,姐弟二人都疲倦的睜不開眼,但他們還不想睡,還想繼續跟韓藝聊天,因為他們覺得跟韓藝聊天要比跟蕭無衣她們聊天有趣多了。

    最後還是韓藝和蕭無衣一人抱著一個,將他們放在各自的床上,替他們蓋好被子,姐弟二人嘴裡還碎碎念叨著什麼,好似在聊天。

    韓藝夫婦相視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來到屋外,韓藝便一手攬著蕭無衣的纖纖細腰,蕭無衣也難得的小鳥依人輕輕靠在韓藝懷裡,畢竟這麼久沒有見,心裡怎能不思念。

    「累不累?」韓藝溫柔的問道。

    蕭無衣笑道:「有他們兩個在,怎會感到累。」

    韓藝又問道:「那有沒有想我?」

    蕭無衣聞言,突然噗嗤一笑。

    韓藝納悶道:「你笑什麼?」

    蕭無衣搖搖頭道:「倒是不想。」

    韓藝頓時一臉鬱悶的看著蕭無衣。

    蕭無衣認真道:「真的。」

    韓藝微微撇嘴,好像眼淚都快下來了。

    蕭無衣白了他一眼,笑道:「我們這一路行來,聽到最多的就是關於那位韓小哥的英雄事蹟,這耳朵都快起繭了,雖未見其人,但好似那位韓小哥就在我們身旁似得,所以也就不怎麼想了。」

    這還差不多!韓藝帶著一絲得以道:「有沒有這麼誇張?」

    蕭無衣道:「騙你作甚。你是不知道,以前人人嘴上都說什麼'聖人云,古人道',而如今人人都是說'韓小哥言道',這你不信可以去玄牝和蕊兒啊!他們可是驕傲了。」

    韓藝嘆了口氣,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啊!這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蕭無衣看著韓藝,道:「不過你似乎處理的很好,如今江南一帶都將你視為大英雄一般,你一句話,只怕比聖旨都要好用。」

    「可不准瞎說。」韓藝沒好氣道。

    蕭無衣抿唇一笑,又道:「對了,忘了恭喜你成為我大唐第二位尚書令。」

    唐朝建國到如今,要說第二任也沒有什麼稀奇的,但問題是第一任尚書令那可是李世民啊!

    韓藝笑嘻嘻道:「那我豈不是也要恭喜你成為尚書令夫人。」

    「誰稀罕!」

    蕭無衣輕輕哼道。

    「就是,誰稀罕!我三番四次提出辭呈,陛下就是不准。」

    「你傻呢?」

    「你認為呢?」

    「那你為何要辭去尚書令?」

    韓藝嗨了一聲,道: 「當初我剛剛回來,就被陛下拿紫袍給捂得緊緊的,脫都沒有辦法脫,稀里糊塗就當上尚書令,剛開始我也不清楚這尚書令是乾嘛的,但是後來知道尚書令統管六部,當時我就想,我死也不能當這什麼尚書令。」

    蕭無衣好奇道:「為什麼?」

    韓藝道:「那樣的話,我就沒有時間陪你們了呀!」

    蕭無衣聽得心頭莫名的一暖,嘴上卻道:「你這騙人的功夫倒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騙你是小狗,這尚書令我是說什麼也不會當下去的。」

    韓藝在她的嘴唇上輕輕親吻了一下,道:「你一定要記住,什麼尚書令,戶部尚書,那都是夫君我的副業,我真正的主業就是一個,就是你蕭無衣的丈夫。」

    蕭無衣心裡跟抹了蜜似得,道:「我若說讓你辭官回揚州去,你會答應麼?」

    「必須答應啊!」韓藝毫不猶豫道。

    「哼!你是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

    韓藝一笑,不置可否,又道:「這尚書令雖然我不稀罕,但也是有所收穫。」

    「什麼收穫?」

    「就是今後我一家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一起。」韓藝充滿嚮往的說道。

    蕭無衣笑道:「這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在洛陽停留了一日,已經有人稱呼牡丹姐為韓夫人了,弄得牡丹姐好生尷尬。」蕭無衣說著自己倒是先樂了。

    「那今後就還有她尷尬的時候。」韓藝哈哈一笑,又問道:「對了!老丈人怎麼沒有回來?」

    蕭無衣笑道:「我哥和蕭曉都在江南那邊,爹爹怎麼可能會跟我這女兒回來,而且,蕭曉剛剛成婚不久......。」

    「等等等會!」

    韓藝驚訝道:「你說什麼?蕭曉成婚呢?」

    「對呀!今年年初成婚的,取得是瑯琊王氏的女子。」

    「靠!為毛沒有人告訴我啊?」

    「我現在不告訴你了麼?」

    「你現在告訴我有啥用,喜酒我都沒有喝。」

    「若是請你去喝喜酒,只怕蕭曉這婚就成不了。」

    「此話怎講?」

    「陛下一定會下旨讓蕭曉的婚禮押後。」

    「......!」

    韓藝無言以對,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夫妻二人一邊聊著,一邊來到屋內,韓藝親手泡了一壺茶,二人相互偎依的坐在矮榻上。

    「我還是喜歡坐在梅村的陽台上喝茶。」蕭無衣捧著茶杯,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目光。

    韓藝笑道:「我想我們的莊園應該不比梅村差吧,在那裡,我們也能做到與世隔絕。」

    蕭無衣眼中一亮,道:「對呀!我們在郊外還有一個莊園。」

    韓藝道:「等我忙過這一陣子,我們就去那邊好生住上十天半月的。」

    「你可得說話算話...算了,你向來就是說話不算話,而且每回都弄的跟真的似得。」

    「話都讓你給說了,我說啥?」韓藝額頭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來。

    蕭無衣咯咯一笑,忽然想起什麼似得,忙問道:「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說此事還跟皇后有關。」

    韓藝點點頭,將其中原因告訴了蕭無衣,當然,這個原因是大家都知道的,其中內因,他不可能會告訴蕭無衣的,因為畢竟事關韓大山,這個一定得成為永久的秘密。

    蕭無衣聽罷,當即哼道:「這個皇后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夫君你幫了她這麼多忙,她竟然因為這點事,就想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真如蛇蠍心腸一般。」

    韓藝搖搖頭,笑道:「夫人,我們只能努力去獲得屬於自己的快樂和幸福,至於人家是怎麼想的,我們是無法控制的,不需要為此感到生氣。」

    蕭無衣眼中閃過一抹殺氣,道:「夫君,這官場之事我也懂一點,只要對方不死,那便就有翻身的可能,你可不能大意啊!」

    韓藝聽得哈哈一笑。

    蕭無衣詫異道:「你笑什麼?」

    韓藝道:「只有弱者才會懼怕,就如皇后一般,唯有強者心中才沒有畏懼,這與大意是兩碼事。你放心,我這都還沒有出手,她自己就已經趴下了,我要真出手的話,她又豈能招架的住,但是再怎麼說,皇后始終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還是不想再與她為敵。」

    「說好聽一點,你這人就是太重感情,說難聽一點,你就是婦人之仁。」

    「你不就是看中我這一點麼!」韓藝笑道,心裡卻虛得要命,原來被人說婦人之仁的感覺,是這麼的令人害怕。

    「也不知當初是誰要將我掃地出門的。」蕭無衣一臉哀傷道。

    「這......!」

    韓藝聽得差點沒有咬到舌頭,怎麼會繞道這上面來,將她摟到懷裡,道:「我再怎麼也只是,嘴上嚷嚷著兇,可你是真真正正的一腳將我給踢出去了。」

    蕭無衣猛然想起當年,她一腳將韓藝給踢飛,尤其是那顫巍巍的屁股,真是記憶猶新,不禁咯咯大笑起來,胸前頓時一陣波濤洶湧,看得韓藝兩眼發直,心裡暗道,不急,不急,我要忍住,反正今晚有得是時間。

    但是蕭無衣還是注意到他那掩藏不住的目光,突然喝道:「你看什麼?」

    韓藝嚇得一跳,支支吾吾道:「沒...我...。」說著說著,他突然反應過來,「我看著自己妻子也不行麼,我不但要看,我還摸!」

    一雙大手便分別從左右兩邊,呈包夾之勢,攻了過去。

    可惜,蕭無衣更快,兩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道:「我趕了一天的路,可還沒有洗澡。」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待會一塊泡澡。」

    「你這是趁人之危。」

    「是的。」

    蕭無衣抿了抿唇,給了他一記嫵媚的白眼。又道:「對了,聽說崔戢刃那幾個小鬼如今都成為了樞要大臣?」

    韓藝笑著點點頭。

    蕭無衣得意洋洋道:「看來你還是採納了本郡主當初的建議。」

    「夫人的話,必須得聽。」韓藝笑呵呵道。

    「說得倒是好聽。」蕭無衣輕輕一哼,旋即道:「不過有他們幫助你,我倒是放心不少。」

    韓藝笑道:「那你又想多了,他們是什麼人,你比我還要清楚,我與他們的合作,還是講究著互惠互利,想讓他們以我馬首是瞻,那也是決計不可能的,畢竟我比夫人你還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

    蕭無衣笑道:「可不止一點點。」

    「那是,那是。」

    夫婦二人在屋裡料得一會兒,又一塊去泡了一個熱水澡,一番纏綿自然是免不了。

    ......

    翌日。

    韓藝一大早就從床上爬起來,去給蕭無衣、韓玄牝、韓蕊做早餐,不是說他想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而他自己非常享受這一刻。

    「要說這蔥花蛋餅,要是爹爹你做得最好吃,小胖叔叔也比不上爹爹。」韓玄牝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含糊不清道。

    韓蕊吃得倒是挺文雅的,在一旁默默的點著小腦袋。

    韓藝笑道:「那是當然,你小胖叔叔的廚藝,可也是爹爹傳授給他的。」

    韓玄牝突然斜目看著韓藝,道:「昨日有件事孩兒忘記跟爹爹說了。」

    韓藝好奇道:「什麼事?」

    「爹爹,你騙我。」韓玄牝突然繃緊著小臉道。

    「噗!」

    蕭無衣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有嗆到,自從她跟了韓藝,這句話是她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韓藝莫名其妙道:「爹爹什麼時候騙你呢?」謊言說太多,這哪裡記得住啊!

    「爹爹你當初騙我孩兒,說咱們家家道中落了,原來你爹爹你這麼有錢,孩兒如今可是全都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

    「小胖叔叔。」韓玄牝理直氣壯道。

    韓藝看向蕭無衣。

    蕭無衣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韓藝,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韓藝輕咳一聲,放下筷子來,正兒八經道:「首先,那些錢可不是屬於爹爹一個人的,而是屬於很多人的,如果只是爹爹一個人的話,那爹爹就可以隨時收回來,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可是這麼做的話,將會有許多人失去了生計,是爹爹當初請他們來的,那麼爹爹當然得為他們負責。再者說,爹爹就算將錢給你,你也一定不願意要。」

    韓玄牝道:「可是爹爹的錢不就是應該留給兒子的麼?哦,還有姐。」

    韓藝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你有沒有聽過,這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拿著爹爹給你的錢,那你就得聽爹爹的話,不是說爹爹霸道,而是你如果不聽爹爹的話,那麼爹爹就可以不給你錢,你沒有錢,那你就沒有飯吃,那你就什麼都得聽爹爹的,這是人之常情,你願意這樣活著嗎?」

    韓玄牝想了想,突然向韓蕊問道:「姐,你呢?」

    韓蕊乖巧道:「我一直都很聽爹爹的話呀!」

    韓玄牝眨了眨眼,想了半天,突然搖頭道:「孩兒還是不要爹爹的錢。」

    韓藝道:「那你現在吃的可是爹爹的。」

    韓玄牝看向蕭無衣道:「不是娘的麼?」

    蕭無衣立刻補刀道: 「那你就得聽娘的話呀!」

    「那孩兒還是願意聽爹爹的。」韓玄牝小聲嘀咕道。

    蕭無衣頓時一臉尷尬。

    韓藝樂得哈哈一笑,道:「如今不管怎麼樣,你目前還是得聽爹娘的話,只有等到你自己賺錢,有能力在這世上生活下去,你才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總之,你要記住一點,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只有通過自己雙手賺來的,才能用的心安理得,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縛,否則的話,爹爹就算給你很多很多錢,但是你用的每一文錢,爹爹都會幹預的,因為這是爹爹的錢,爹爹有權收回來。」

    韓玄牝眼中閃過一抹懼怕,道:「爹爹,你休想用錢來控制孩兒,不就是錢麼,孩兒可是從小胖叔叔那裡學得不少賺錢的本事。」

    韓藝笑吟吟道:「爹爹拭目以待。」

    韓玄牝又衝著韓蕊道:「姐,你別怕,爹爹不給咱錢,我賺錢給你花。 」

    韓蕊道:「可我今後要幫爹和娘打理買賣。」

    韓藝好奇道:「這是你娘說的麼?」

    韓蕊搖搖頭。

    韓藝道:「爹爹可不記得你喜歡做買賣。」

    韓蕊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道:「這不是女兒應該做的麼?」

    韓藝與蕭無衣對視一眼,皆是笑而不語。

    這韓蕊的性格真是像極了元牡丹。

    韓玄牝眼眸一轉,又湊了過去,道:「姐,你要是賺了錢,會給弟弟我花麼?」

    韓蕊用力的點了點頭。

    韓玄牝甚是得意了瞧了瞧韓藝,小嘴緊閉著,拼了命的忍住得意的小聲。

    韓藝哼道:「你就這齣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8 00:09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愛情利益

    這韓玄牝年紀雖小,但是性格卻像極了韓藝,最開始在蕭府的時候,他是嬌生慣養,蕭銳什麼都依著他,什麼都給他最好的,比對親孫子還要好一些,但是後去到了梅村,這生活過得比較清貧,韓藝也沒有說錦衣玉食,就跟尋常人家一樣,但是他也過得很開心,沒有哭鬧什麼的,只要熱鬧就行,他就是不太喜歡被人約束。

    韓蕊就比較嚴於律己,父母說的,就是一定會聽,並且盡力去完成,與韓玄牝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但是韓蕊又從不去說教弟弟,故此他們姐弟的感情是非常要好。

    正如韓藝自己所言,那尚書令那隻是副業而已,跟那什麼心醫是一個性質,他真正的主業還是蕭無衣的丈夫,韓玄牝、韓蕊的父親。

    所以蕭無衣他們一回來,韓藝就立刻請了幾天假,在家陪著他們,其實也不能說陪,因為他比韓玄牝、韓蕊更要享受,倒是蕭無衣趁機休息了一下,躲在屋裡,看看書,派下人去聯繫一下她的死黨,遠離韓玄牝這個鬧騰的傢伙。

    第二日,他們就一塊去拜訪蕭鉅他們。

    蕭家當然已經知道元牡丹與楊飛雪的存在,如今這都不是什麼秘密,他們也都沒有什麼意見,因為這對於貴族而言,其實就是一種聯姻,只不過原本需要三個人的聯姻,如今只用了庶族,這種關係在當代而言,那是非常奇妙的。

    蕭家這種大家庭可是熱鬧,韓玄牝又與以前的表兄弟重逢,玩得是不亦說乎。

    韓藝與蕭無衣則是陪著蕭鉅他們聊著一些老家的事,倒是沒有談什麼正事。

    在蕭家玩了一整日日,韓藝又帶著韓蕊、韓玄牝去到楊家,這回蕭無衣倒是沒有去,她覺得先讓韓藝去打個頭陣,到時再一塊去,這樣可能更好一些,於是她將她的死黨都約到家裡來,如今蕭銳也不在,蕭府就是她說了算。

    ......

    楊府。

    「孫兒拜見老奶奶!」

    「乖乖乖!快快起來。」

    楊老夫人非常和藹的將韓玄牝和韓蕊拉到自己身旁,又摸了摸韓蕊的小腦袋,道:「都已經長這麼高了!」

    她可是頭回見到韓蕊和韓玄牝。

    韓玄牝立刻又開始吹噓自己的姐姐,咱姐可是比同齡的男孩都有高得多。

    楊老夫人聽得呵呵直笑,又向韓藝道:「韓藝,你這兒子可是像極了你啊!」

    韓玄牝鬱悶道:「老奶奶你也這麼認為麼?」

    楊老夫人愣了下,道:「這不好麼,你爹爹多有能耐呀!」

    韓玄牝道:「可是娘說,我好得都像娘,壞的都像爹爹,老奶奶說玄牝像極了爹爹,那- --!」

    說著說著,他翹著小嘴,老大不滿啊!

    韓藝是一臉尷尬,做不得聲呀。

    楊老夫人聽得笑聲更大了,道:「老身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更像你娘。」

    韓玄牝喜道:「是麼?」

    「是是是!」

    楊老夫人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想不想多一個弟弟妹妹?」

    楊飛雪聽得雙頰生暈,下意識的看向韓藝,只見那廝一臉壞笑的眨著眼,當即美目一瞪。

    忽聞韓玄牝道:「這可得雪姨娘點頭才行,我娘她可不會再生了。」

    楊老夫人都愣住了。

    楊飛雪兩頰通紅,跺著小腳道:「玄牝,這是誰教你的。」

    一旁的楊思訥哼道:「還能是誰。」說著,看向韓藝。

    韓藝都冤枉死了,正欲辯駁時,韓玄牝眼珠一轉,道:「楊爺爺說得對極了,就是爹爹教孩兒的。」

    完了!這回跳到黃河裡面都洗不清了!韓藝恨不得將韓玄牝抓過來,狠狠打幾下屁股,這小子還真是一個坑爹小能手啊。

    楊老夫人卻道:「韓藝,你可莫要太遷就雪兒了。」

    他當然相信韓玄牝不會撒謊,既然韓藝都這麼跟韓玄牝說了,那肯定就是楊飛雪不答應。

    韓藝心中一喜,這真是因禍得福呀,旋即道:「老夫人言之有理,我會努力的,爭取今年就完成任務。」

    楊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道:「那老身可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啊!」

    元牡丹、蕭無衣都養了,楊老夫人能不著急麼,在古代社會下,無後為大啊!

    「韓藝,奶奶,你們說什麼了,玄牝和蕊兒都還在了。」

    楊飛雪急得直跺腳,這地方待不下去了,她拉著韓玄牝、韓蕊就往外面走去。

    楊老夫人也沒有阻攔,呵呵笑道:「我這寶貝孫女什麼都好,就是臉皮薄了一點。」

    韓藝呵呵道:「我臉皮厚,可以互補啊!」

    「互補?」

    楊老夫人、楊思訥相覷一眼,均是笑著直搖頭,這哪裡像一個中書令啊。

    楊老夫人又道:「關於這門婚事呀,老身與雪兒他爹最為擔心的,就是我楊家其他的人不滿,可是沒想到會解決的如此順利,以你如今現在的地位,咱們楊家上下,對此都是非常支持的。」

    她說得非常直白,這也沒有必要隱瞞,大家心裡都有數的。如果韓藝只是一個田舍兒,或者說一個商人,這就是不可能的,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哪怕你們愛得死去活來,也是決不允許的,好像那崔大姐一樣,哪怕你到天涯海角也得抓回來,寧可你死,也不會答應的,因為這關乎整個家族的名譽,但是如今韓藝貴為尚書令,而且名望極高,誰家女子嫁給韓藝,那在百姓眼中都是高攀,韓藝已經不在庶族的階層內。

    這楊家上下當然答應。

    韓藝心裡明白,但他覺得這非常正常,這也是他應該做到的,要沒有這能力,那就別去招惹人家,省得害人害己,道:「老夫人,這是小婿應該做的,小婿絕不會委屈她們任何一個人的。」

    「這老身倒是相信,老身看過這麼多人,是不會看走眼的。但....你還是一個例外。」楊老夫人呵呵道: 「當初老身總是責怪二郎,當初不該放你走,可是老身還是沒有想到,你能短短數年間,便從一個田舍兒做到尚書令,這真是難以令人相信,要說到這能力,你比雪兒去世的爺爺還要強上不少啊!」

    楊思訥立刻道:「母親大人,這小子豈能跟爹爹相提並論。」

    韓藝忙道:「是是是,小婿何德何能,豈敢與楊孝公相比。」

    楊老夫人只是笑了笑,孰強孰弱,她心裡明白的很,又道:「韓藝,以你目前的地位,老身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了,就是有幾句話想跟你 。」

    「老夫人請說。」

    「你如今身為尚書,風光無限,但是古人言道,『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當初許敬宗、李義府也如你今時今日這般風光。」

    韓藝拱手道:「老夫人的諄諄教誨,小婿定當銘記於心。」

    這老夫人吃的鹽比韓藝吃得米都要多得多呀!她見過太多曾今權傾一時的宰相,最後都沒有好下場,能夠處於權力中心且能夠善終的,那都是智慧超群之人。

    楊思訥突然道:「娘,你是不是還有件事,忘記跟韓藝說了。」

    楊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即連連道:「是是是,差點忘記說了。」說著,她又看向韓藝,笑呵呵道:「韓藝,有件事老身想要勞煩你動動腦經啊!」

    韓藝忙道:「老夫人儘管說。」

    楊老夫人似乎還有一些羞於啟齒,還先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如今許多大家族都開始從事買賣,我們楊家也想做一些買賣,可是我們楊家也沒有做過什麼買賣,不知你可否指點一二。」

    如今從商已經快要形成一種潮流,地主財富增長的太慢,而如今又是韓藝掌權,大家都知道朝廷今後的政策肯定會重商,而且他們也不敢再要求朝廷重農抑商,要知道武媚娘新政就有重農抑商的意思,結果弄成這樣,韓藝這時候變法的阻力其實非常小的,而且楊家也有不少人被裁,楊家上下都認為,有這麼 個女婿,可不能放著不用啊!

    如他們這種大家族,沒有什麼純粹的愛情,那真是小說裡面的,這婚姻一定摻雜複雜的利益關係,大家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豈敢!豈敢!」

    韓藝謙虛的拱拱手,微一沉吟,突然道:「種草!」

    楊思訥沉著臉道:「種草?這是什麼買賣?」

    弘農楊氏,關中大名鼎鼎的貴族,你讓我們去種草,你這是在羞辱我們楊家啊!

    韓藝忙道:「楊公可別小看這種草,因為接下來朝廷會大力鼓勵貿易,而如今的貿易就避不開這驢馬運送,驢馬可都是要吃草的,隨著西北貿易的加大,驢馬的使用將會越來越多,這就需要大量的草料,可如今還沒有人開始從事種草這門行業,而據我所知,整個關中地區有著不少的荒地,這些地都是因為河流的乾枯,種不了糧食,長滿著雜草,地價可是的非常便宜,楊家可以將這些土地買下來,然後開始種植草料,因為成本低,甚至於比種糧食都要賺錢一些。」

    楊老夫人和楊思訥面面相覷。

    有些不敢相信,這種草也能夠賺錢?

    這是什麼世道啊!

    可聽說韓藝說得也不無道理哦。

    楊思訥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韓藝點點頭道:「楊公放心就是,一定賺錢。」

    楊老夫人笑呵呵道:「兒啊!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呀,這若是一般商人,聽到韓藝這麼一說,估計已經跑出門買地了。」

    韓藝笑道:「老夫人過獎了。」

    陪著老夫人聊了半響,韓藝又去到楊飛雪的小院,只見韓玄牝和韓蕊坐在小板凳上,仰著小臉,正全神貫注的聽楊飛雪講故事。

    韓藝悄悄走了過來,但還是被韓蕊給發現了。

    「爹爹!」

    韓玄牝見到韓藝來了,如臨大敵一般,道:「爹爹,你先別吵,我們正在要聽雪姨娘講故事。」

    楊飛雪聽得噗嗤一笑。

    韓藝瞪了他一眼,道:「豈有此理,難道爹爹就不能聽啊!」

    「你聽是可以的,但可不能吵哦。」

    「你都能夠做到不吵,爹爹還做不到麼。 」

    韓藝抄起一個小板凳來,坐在他們邊上。

    楊飛雪看著韓藝這個大齡兒童,只覺非常尷尬,道:「你休要胡鬧!」倒是有點老師的威嚴。

    韓藝一臉純真道:「我沒有胡鬧,我可是最愛聽你講故事了,你忘記了麼!」

    「我也是。」韓玄牝立刻道。

    楊飛雪看著這一對活寶父子,只覺非常無奈,「那---那你坐高一點,你這樣,我可講不出來了。」

    「瞭解!瞭解!」

    韓藝眨了眨眼,然後搬了張高椅子過來,坐在楊飛雪的身邊,一手攬在她的肩膀上,還很賤的問道:「是這樣麼?」

    楊飛雪一翻白眼,不去搭理這廝,她知道這只會越說越尷尬,又繼續了講了起來。

    韓玄牝、韓蕊聽得極其入迷,漸漸地,就連韓藝聽得入迷了。

    過得一會兒,這片故事便講完了。

    「雪姨娘,再說一篇吧。」

    韓玄牝立刻喊道。

    韓藝直接從楊飛雪手中拿起稿子給他們,道:「自己去看!」

    「也行!」

    韓玄牝急急接過稿子來,然後跟韓蕊往屋裡跑去。

    楊飛雪道:「有你這麼對兒子的麼?」

    韓藝笑道:「我是鍛鍊他們的識字能力,你未必還真喜歡跟他們講故事。」

    楊飛雪點點頭道:「這當然是真的。」

    「不會吧?」

    「什麼不會,我以前也經常跟孩子們講故事,跟他們講故事,還能鍛鍊的我的講課能力。」

    韓藝聽得一笑,道:「怎麼?這才剛回來就想回學院上班呢?」

    楊飛雪點點頭,道:「可以麼?」

    韓藝搖搖頭道:「我可不會做讓你不開心的事。」

    楊飛雪抿唇一笑,螓首輕輕靠在韓藝的肩膀上,又問道: 「對了,你覺得方才那故事怎麼樣?」

    「我正要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麼?」楊飛雪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韓藝。

    韓藝笑道:「恭喜你的筆力和想像力更上一層樓了,可見這一趟出門,你收穫甚多啊!」

    楊飛雪欣喜道:「不瞞你說,我是真有這種感覺,以前寫童話故事的時候,老是覺得不知該如何下筆,多半還都需要你來指點,但是在旅行的時候,我只覺下筆如有神助,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得到許多靈感。」

    韓藝哈哈道:「那咱們可要發財了!」

    「你就知道發財。」楊飛雪白了他一眼,又道:「其實錢只是其次,你知道麼,我在揚州、睦州、宋州等地方,看到那些孩子在看我寫得故事,我就覺得非常開心。」

    韓藝笑道:「這當然是首要的,但要是興趣能夠帶來財富,讓自己活得更好,那無疑是這世上最為幸福之事,你要知道,在這世上有著許多人為了生活,幹著自己非常討厭的工作。」

    楊飛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在楊家玩了一日,韓藝又帶著韓玄牝和韓蕊去到元家堡,如今關係已經公開,韓藝肯定得帶著自己的孩子,去拜訪這些長輩們。

    來到元家堡的範圍內,遠遠見到門前站著一位擁有完美身材的少婦,只是遠遠看去,就非常養眼,把韓藝激動的都將韓蕊、韓玄牝給忘到車內,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來,快步走了過去,一把便摟著元牡丹道:「韓夫人,有沒有想夫君我啊!」

    元牡丹沒想到韓藝會這麼奔放,還愣了一會兒,才紅著臉道:「你作死呀,這都還在外面。」作勢便要掙脫開來。

    韓藝卻抱得更緊一些了,哈哈大笑道:「在外面又如何,元牡丹就是我夫人。」神情有些囂張和欠扁。

    關於名分這東西,元牡丹還真無所謂,她其實還喜歡以前那種遮遮掩掩的日子,但見到韓藝這麼般開心,倒也不忍再推開他,因為她知道韓藝對於身份的問題,始終懷有內疚之心,只是笑著白了他一眼。忽聞馬車那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就算摔倒,我也會墊在下面的。」

    二人轉頭一看,只見韓玄牝已經跳下馬車,正小心翼翼的扶著韓蕊。

    「你這人啊!」

    元牡丹瞪了韓藝一眼,正欲過去,韓藝卻是拉住她,笑道:「不是玄牝麼!」

    元牡丹回頭看了他一眼,在回過頭去時,韓蕊已經下得馬車,拉著韓玄牝的小手道:「弟弟,謝謝你。」

    「謝啥!保護姐,那是我應該做的。」韓玄牝拍著自己的胸脯,老氣橫秋道。

    「娘!」

    「大姨!」

    二人又跑到元牡丹身邊。

    忽聞牆上有人說道:「小子,真是不錯,比你爹可是強多了。」

    「大伯!」

    韓蕊抬頭一看,驚喜的喊道。

    正是元鷲!元鷲是愛屋及烏,簡直將韓蕊當自己的親女兒一樣,韓蕊也非常喜歡元鷲。

    「蕊兒!」

    元鷲從牆上跳了下去。

    韓玄牝睜著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元鷲,然後道:「姐,這就是爹爹最討厭的元大伯麼?」

    完了!

    韓藝當即一捂臉。

    元鷲當即黑著臉道:「小子,你爹經常說我的壞話麼?」

    韓玄牝餘光瞧了眼韓藝,眼眸一轉,點點頭道:「是呀!爹爹老是跟我說,這世上就是姐的大伯能夠讓他吃虧,所以爹爹最討厭元大伯了。」

    元鷲聽得神色一頓,隨即笑呵呵道:「你爹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可剛說完,忽見到韓玄牝眼中閃爍著狡黠之色,當即反應過來,心中好氣好笑,竟然被一個小娃給騙過去了。雙手一張,將韓玄牝和韓蕊給抱起來,一手托著韓玄牝,放在脖子上,拍了下韓玄牝的小屁股,「坐好了,可別摔著了。」

    韓玄牝激動不已道:「元大伯放心,我不會摔著的。」還興奮的朝著韓蕊招了招手。

    這動作韓藝可是坐不到。

    元鷲馱著韓玄牝,抱著韓蕊,便往裡面走去,至於韓藝麼,他連招呼都不想打,只隱隱聽他說道:「你小子可真是像極了你爹。」

    玄牝哥聽得這話,當即又鬱悶了。

    韓藝苦笑的直搖頭,拉著元牡丹的手,往裡面走去。

    「唉...終於可以拉著你的手去逛街了!」

    元牡丹只是抿唇一笑,突然輕輕「啊」了一聲,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不管什麼事,都給我忍住。」韓藝頗為嚴肅道。

    元牡丹詫異道:「為什麼?」

    韓藝道:「因為我現在心中只想著你,再重要的事,我也不想聽。」

    元牡丹聽得好氣好笑,輕輕哼道:「不說便不說。」

    韓藝嘿嘿一笑,道:「夫人別生氣,我只是覺得這事待會見到大伯,還得要說的,你知不知道我這麼久沒有見到你,可快要得相思病了,好在我是心醫,自我調控能力比較強。」

    元牡丹無語道:「多大的人了,還說這些話。」

    韓藝笑道:「你現在不習慣,沒有關係的,我還會說上個幾十年的,終有一日你會習慣的。」

    元牡丹心頭一暖,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任由韓藝攬著自己的肩膀,沿著那鵝卵石小道向議事堂那邊走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次旅行,你一直都在打理元家的買賣,沒有跟無衣一樣,到處遊山玩水。」

    元牡丹將臉頰邊的幾縷髮絲撥至耳後, 「我對那些不感興趣。」

    「這都怪我啊!」

    韓藝嘆了口氣,道:「要不是我中途離開,怎麼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

    元牡丹笑道:「我知道,所以我心裡非常感激陛下將你給召回去了。」

    「這麼囂張?」韓藝嘿嘿一笑,道:「不過沒關係,我們都還年輕,還有大把機會去完成這一次的旅行。」

    元牡丹笑而不語。

    來到議事堂門前,二人才唸唸不捨的分開來。

    「大伯!」

    「韓藝來了,坐坐坐。」

    元樂突然左右看了看,道:「怎麼沒有看見蕊兒和玄牝?」

    元牡丹道:「讓大哥給抱走了!」

    元樂沒好氣道:「這個元鷲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我們都沒有見著,他就給抱走了。」

    元牡丹莞爾一笑。

    元禧輕咳一聲,道:「韓藝,關於元斐他們帶回來的那些貨物,已經運送到了三門山。」

    元牡丹補充道:「還有許多來自江南的糧食、茶葉。」

    韓藝笑道:「元斐有沒有列出他們想要的貨物。」

    元禧聞言,突然皺了下眉,元樂他們的臉色也顯得有什麼怪異。

    韓藝好奇道:「難道有什麼困難的地方?」

    元禧道:「我們雖然佔領了那些島嶼,但是沒有受到朝廷的任何幫助,我們必須得武裝自己,這樣一來可以保護自己,二來也可以繼續佔領更多的土地。」

    韓藝道:「也就是說需要武器?」

    元禧點點頭。

    元牡丹道:「在得到樂浪州的鐵礦之後,我們已經擁有生產武器的原料,只是國內可不准民間生產武器。元傑本事想讓元哲將鐵礦全部運到島上去。可是我大哥卻說,應該將武器和人分開來管理,這樣便於控制。我大哥建議先將工匠調去流求(台灣),在那裡建辦作坊,專門生產武器,然後再運去島上。」

    想不到那廝還有這本事!韓藝點點頭道:「元堡主說得很對,應該這麼做。」

    元禧嘆道:「但即便如此,老夫還是感到有些不安呀,這要是被朝廷發現了,那我們元家可能就會遭殃了,而我們只是為了賺錢,可絕無其它的想法。」說著,他又看了看韓藝,道:「若是朝廷允許的話,那我們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韓藝笑道:「我相信如果朝廷認識到這對於國家的好處,朝廷會支持我們的,但是這需要事實去證明。」

    元禧點點頭,又道:「對了!牡丹可有將那事告訴你?」

    韓藝錯愕的看著元牡丹道:「什麼事?」

    元牡丹翻著白眼道:「我方才想說的,是你沒讓我說。」

    「哦!對對對!」

    韓藝連連點頭,又好奇道:「不是這事麼?」

    元牡丹搖搖頭道:「我們在途徑三門山時,發現三門山多了一個紡紗作坊,全部都是依靠水力在推動,我稍微打聽了一下,他們的每天的產量最高可以達到我們元家紡紗作坊的三十多倍。」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00:19
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可怕的競爭

    「三十多倍?」

    韓藝聞言不禁一驚,元家的作坊產量,他可是知道的,一下子提升到三十多倍,這可是根本性的變化,道:「那作坊的規模有多大? 」

    元牡丹輕輕點了下頭,道:「據說他們作坊的人數還不到我們的一半,雖然如今各地都還在恢復期,商人只需要管一口飯吃,可是這不是常態,等到朝廷再頒布勞工法案時,我們的成本也將會遠遠高於他們,而且,他們還可以織出更寬更長的布匹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作坊主要還是以麻為主,絲次之,暫時還未能夠紡織棉花和羊毛,我想他們暫時還沒有研發出防止棉花和羊毛的設備,一旦他們成功,我們元家的作坊,不到半年就會倒閉。」

    韓藝道:「你知不知道這作坊誰開的?」

    元牡丹道:「我只知道是當地的一對兄弟開的,哥哥名叫曹春,弟弟名叫曹夏,那當地人都稱呼他們為曹氏兄弟。」

    「奇怪!」

    韓藝皺眉道:「我怎麼對這兩個人一點印像都沒有。」

    元牡丹道:「我也是頭回聽到這兩個人,據說他們本是三門山的農夫,至於他們為什麼會開起了這紡織作坊,我當時由於急著趕路,沒有工夫去打聽。」

    韓藝皺眉道:「那麼他們後面肯定還有人資助他們。」

    元禧點點頭,又道:「這也是最令我們元家頭疼的地方,如果只是他們兄弟,那我們元家就可以直接買下來,如果他們後面還有人的資助的話,那他們可不會輕易將那作坊賣給我們元家的。我們如何能夠避免咱們家的紡織作坊被他們給擠倒,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啊!」

    韓藝微一沉吟,道:「等待專利法案頒布。」

    「專利法案?」

    「不錯。」

    韓藝道:「專利法案的意義就是以公開換取律法的保護,就那種水利作坊而言,他們想技術保密,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他們足夠的聰明的話,他們應該會申請專利。」

    元牡丹道:「但是他們如何會願意將技術賣給我們,這樣的話,他們的作坊不見得是我們的對手。」

    韓藝笑道:「關鍵就在這裡,如果只是模仿他們,那也沒有什麼意義,可是元家可以購買他們的技術,繼續改良,用於織布,或者其他方面。」

    元禧點點頭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元牡丹道:「我們元家的工匠是世上最好的工匠,只要他們願意將技術賣給我們,我們應該可以很快的改造出來。」

    元禧點點頭。

    ......

    從議事堂出來之後,元牡丹與韓藝先是去看了看韓玄牝和韓蕊,只見他們跟著元爭他們衝來衝去,玩得不亦說乎,便也不打擾他們,回到自己的小院裡面去了。

    「你在想什麼?」

    韓藝見元牡丹凝眉不語,於是問道。

    「真是可怕呀!」

    元牡丹搖搖頭,道:「兩個農夫,在短短時日內,便能危及我們元家的買賣,這---這在以前真是無法想像的。」

    她始終保持著居安思危的思想。

    韓藝笑道:「我說夫人,這犯不著吧,紡織行業對於元家而言,不過也是九牛一毛而言,南進計畫、東進計畫都是爭奪原料,水力生產反而能夠提升原料消耗,這對於元家而言可是好事呀!」

    元牡丹道:「可是若變得太快,我們元家也極有可能將會被淘汰,可見如今的競爭遠遠勝於以前,這也預示著我們元家也不能犯丁點錯誤。哦,你回去三門山麼?」

    「應該近日會去一趟。」

    「那我能跟你一塊去麼?」

    「不能!」

    韓藝癟著嘴道。

    元牡丹一愣,道:「為何?」

    韓藝道:「我們夫婦這麼久沒有見面,這一見面,就談著這些煩人事,真是太傷我心了。」

    元牡丹沒好氣道:「這可不是小事。」

    「可是我心中,你最大啊!其餘的事,不值一提。」韓藝雙手一攤。

    元牡丹無奈一笑,道:「好吧,你若答應帶我一塊去,我便不提了。」

    「成交!」

    話剛出口,韓藝便道:「我們夫婦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商人啊!」

    元牡丹噗嗤一笑,然後坐到臥榻上。

    韓藝趕緊一把將她抱住,感慨道:「要抱你一下,可真是不容易啊!」

    元牡丹微微紅著臉,白了他一眼,突然道:「關於新政...... .!」

    「天啊!又來了!」

    韓藝頓時仰面叫苦道。

    「好好好!不說,不說!」

    元牡丹尷尬的臉若朝霞。

    ......

    ......

    其實就算沒有那水力作坊,韓藝也得去一趟三門山,因為這一次貿易對於長安作坊的復甦可是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而且當初韓藝也向那些商人承諾過,他們這期間做的貨物,一定幫住他們銷售出去。

    今日他就準備去三門山看看。

    「韓大哥!」

    韓藝剛剛出得府門,就見到熊弟和小野坐在馬車上,笑嘻嘻的看著他。

    他們兩個是跟著蕭無衣他們一塊回來的,雖然他們都很喜歡揚州,但是鳳飛樓是他們的家,他們兩個也非常想念夢兒他們,再加上韓藝在長安,他們當然跟著一塊回來,沈笑倒是沒有跟著來,那廝喜歡無拘無束,在長安這種天子腳下,他真心沒法習慣,而如今的揚州簡直就是天堂,商人為主,充滿著自由,他更加不會願意來長安。而昨日韓藝就已經跟他們兩個約好,一塊去三門山走走。

    「你們兩個怎麼不進去坐坐?」

    「我們也是剛來。大姐姐不去麼?」

    「你大姐姐在外面轉悠了一年多,現在是連門都不想出。」

    「那韓大哥,你快上車吧,時辰不早了。」

    韓藝上得馬車,也沒有坐裡面,而是坐在車門前,「先去元家堡。」

    小野立刻揮起馬鞭,馬車徐徐往前行駛而去。

    「小胖!涼州還可等著你的小胖集團入駐啊!」

    「韓大哥,你認為呢?」熊弟反問道。

    韓藝沒好氣道:「這是你的買賣,還是我的買賣。」

    熊弟搖著頭道:「我無所謂,揚州的小胖集團幫我賺了很多很多錢,我現在得錢多的都花不完了。」

    「真是受不了你裝逼。」韓藝瞪了這胖子一眼,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去幹預別人,但是我又想你去,你就不能裝出自己非常想去的樣子麼,為什麼非得讓我做出違背我原則的事呢?」

    熊弟莫名其妙別韓藝訓得一通,當即一臉委屈道:「哦,我---我本來也打算去涼州的。」

    「靠!你還不如不說!」韓藝一翻白眼,又沖著小野道:「小野,我們聊,不理他。對了,你跟夢瑤現在怎麼樣?」

    「啊...!小野,你怎麼往溝裡開。」熊弟忽然驚悚的大叫道。

    韓藝生無可戀縮回車廂內,「到了元家堡叫我。」

    ......

    三門山。

    記得不久前,人們是談及三門山色變,但是經韓藝的漕運改制之後,都已經成為了洛陽了一道風景線,這裡是牛馬遍地,條條康莊大道,到處都是各式的倉庫,一片繁花似錦。

    「下官參見尚書令,尚書令夫人。」

    一個三十來歲,身著官袍的中年男人,站在碼頭上,恭敬的向韓藝夫婦行得一禮。

    元牡丹聽得兩頰微微透出一絲紅暈,顯然她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稱呼。

    韓藝卻聽得極爽,光憑這一句話,這主事將來必將前途無量,笑問道:「郭主事,臨危受命的感覺如何?」

    這人名叫郭瑞,以前只是戶部的一個官吏,如今升為戶部倉庫主事,當然,是韓藝提拔他上來的,不是韓藝的人,韓藝可不敢讓他來三門山這商業要沖。郭瑞剛剛來三門山上任,就遇到了三門有史以來最為忙碌的一段時期,因為貿易停滯了兩三年之久,如今重新開啟,貿易量是可想而知的。

    郭瑞訕訕一笑,道:「不滿尚書裡,剛來的時候,這心裡倒是有些忐忑不安,不過來到這裡之後,下官才發現原來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簡單,這裡的人都非常守規矩,根本不需要管什麼事,這都是尚書令當初定下的規矩,下官不過是蕭規曹隨罷了。」

    「你這就謙虛了,我定下的製度,也不見得是完美的,肯定還有許多突發情況,你能將這裡管理的井井有條,可見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不敢,不敢,尚書令過獎了。」

    郭瑞連連拱手,隨後他又帶著韓藝夫婦往裡面走去。

    「韓小哥!」

    忽聽得一聲驚呼聲。

    韓藝舉目望去,只見賀若寒招著手往這邊跑來。

    來到韓藝身前,賀若寒突然發現元牡丹也在,「咦?牡丹姑---!」

    「咳咳!」

    韓藝微微瞪了他一眼。

    賀若寒立刻反應過來,笑嘻嘻道:「韓夫人也來了。」

    元牡丹只覺無比尷尬,真心後悔跟著韓藝一塊來,輕輕嗯了一聲。

    賀若寒忽然又見到熊弟,趕緊跳了過去,一把摟住熊弟,「哎喲!小胖,你可是回來了,真是想煞哥哥我也!」

    熊弟呵呵道:「賀若哥哥,近來可好!」

    賀若寒面色一僵,嘆道:「可是沒有你們瀟灑快樂,我算是領悟到一個道理,今後得跟著韓小哥走。」

    「去你的!」韓藝瞪了他一眼,又問道: 「你小子怎麼在這裡?」

    賀若寒指著西北邊道:「我在這裡弄一個牧場,這兩日過來這邊看看。」

    韓藝笑道:「你小子真是越發精明了啊!」

    「哪裡,哪裡,這都是跟韓小哥你學的。」

    賀若寒道:「要不韓小哥去我牧場看看,也好指點我幾句啊!」

    韓藝本有一些猶豫,但賀若寒卻是非常激動,拉著韓藝便往東南邊行去。

    行得一頓飯功夫,他們來到一處山谷中,只見裡面是驢馬遍地。

    元牡丹道:「怎麼這麼多驢馬?」

    賀若寒嘿嘿道:「韓夫人有所不知,我這牧場其實是專門用來雜交的。」

    韓藝皺眉道:「你說話能不能粗魯啊!」

    賀若寒懵逼道:「那該咋說?」

    元牡丹稍稍白了韓藝一眼,原本這很平常的,經韓藝這麼一說,意思立刻變了,忽然反應過來,道:「我知道了,你是要養騾子。」

    「正是,正是。韓夫人真是聰明絕頂。」

    賀若寒連連點頭,道:「這騾子乃是公驢和母馬生養出來的,非驢非馬,但是卻能集二者之優點,我發現用來運貨比驢馬可都要強,而且成本低,正好三門山需要大量的驢、馬,我就索性在這裡建造一個牧場,一邊幫著運貨,一邊用來培養騾子。」

    如今唐朝可還沒有大規模養騾,騾子只是貴族的玩物,是稀有動物來的,這賀若寒貴族出身,對於這騾子是比較熟悉的,他只不過是將平時的愛好用於到買賣上面。

    元牡丹聽得更是鬱悶,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如果賀若寒真的成功,那他將會控制這一片區域的陸上運輸,那利潤可就大了。

    熊弟嘿嘿道:「賀若哥哥,到時能否送我一匹?我可都還未騎過騾子的。」

    賀若寒立刻道:「什麼到時,待會我就送你一匹,多大的事。」

    熊弟眼眸一轉,道:「那我也送你一些我們小胖集團最新出來的罈子菜,可是揚州的特產,好吃的很。」

    「好啊!」

    韓藝對於騾子自然瞭解,但是他也沒有想到,笑著點點頭道:「你現在可不再需要我指點了!」

    雖然全國都在恢復中,但是一旦恢復過來,貿易立刻就會變得興盛起來,當然不能完全依靠水路,騾子將會重要的運輸主力,這門買賣是肯定有得賺的,而且是能夠賺大錢的。

    賀若寒道:「哪裡,哪裡,我這都算不得什麼,如今三門山最厲害的莫過於那曹氏兄弟的水力紡織作坊。」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我此行前來,也想去看看那作坊,不過你這個牧場已經讓我覺得不虛此行了。我唯一指點你的,就是繼續努力,這門買賣一定會大賺的,水力作坊可是趕不上你的。」

    賀若寒聞言,頓時驚喜不已。

    幾人在牧場看了看,目前賀若寒也在摸索當中,還只是生養了十多隻騾子,技術上還沒有達到大規模繁殖的地步。不過他已經從他西北請了好牧民過來幫忙,如今管理這牧場全都是胡人,這就是資本主義,將資源和人才進行組合,那些牧民在西北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牧民,僅此而已,問題是那裡牧民成堆,但是來到這裡,立刻成為技術人才,身份地位立刻都變得不一樣。

    隨後,他們又去到曹氏兄弟的作坊。

    那曹氏兄弟的水力紡織作坊就建在河邊上,是三門山河流最急的地方,而且是在半坡之上,這簡直就是絕佳的地方,因為要將水能化為動能,必須得有坡度,水能才比較大,才能夠轉為動能,而且建在高處,不發很大的洪災,也淹不到。

    「韓小哥,你有所不知,這曹氏兄弟真是命好,這作坊所在地,本是他們的田地,也沒有幾畝地,家裡窮得很,可一改這作坊,他們家可是發財了,如今就這幾畝地,恐怕幾千畝是換不來了。」

    賀若寒一臉羨慕的說道。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你沒有去裡面看看麼?」

    賀若寒道:「我倒是想去,但是人家不讓啊!」

    韓藝又看向郭瑞。

    郭瑞倒是進去過一回,道:「可是我不懂這些,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說著說著,幾人來到作坊附近,就隱隱聽到裡面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心道,還真有一點工廠的意思啊!忽見幾道熟悉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原來是他?」韓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01:01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本該如此

    「徐九叔?」

    元牡丹黛眉一皺。

    韓藝搖搖頭道:「不是徐九,是徐九身邊那個人。」

    元牡丹凝目看去,道:「那人是誰?好像沒有見過。」

    韓藝道:「他是崔平仲以前的家奴,如今專門幫崔家打理買賣。」

    「蒙達!」

    元牡丹突然道。

    韓藝詫異道:「你知道啊!」

    元牡丹道:「我聽元修提起過,崔家在這期間收購了不少作坊,還有王玄道、宇文修彌,以及那個小子。」說著,她目光稍稍瞟了下正與小胖勾肩搭背,聊得甚歡的賀若寒。

    韓藝笑道:「他們這是在賭博呀,幸運的是,他們賭贏了!」

    元牡丹道:「如此說來,你認為曹氏兄弟背後的人就是崔家?」

    韓藝點點頭道:「既然他出現在這裡,那就不會有錯了。」

    「韓小哥!」徐九也看到了韓藝他們。

    他們急忙走了過來,向韓藝行得一禮,「小人見過尚書令。」

    「行了行了,幾個老熟人就別弄得這麼生分,叫我韓小哥便是。」

    熊弟招著手道:「九叔!」

    徐九欣喜道:「小胖,小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熊弟道:「前些時候,我們跟牡丹姐一塊回來的。」

    徐九瞧了眼元牡丹,稍稍一愣,旋即才拱手道:「徐九見過!」

    不等他說完,元牡丹道:「九叔勿用多禮。」

    「是是是!」徐九木訥點點頭,他以前也經常跟元牡丹打交道,如今元牡丹身份轉變的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韓藝笑道:「九叔,你是來這裡談買賣的吧。」

    徐九笑著點點頭,又好奇道:「不知尚書令來此是?」

    韓藝呵呵道:「我聽聞這裡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作坊,於是過來看看。」

    說著,他目光一掃,道:「不知你們其中誰是曹氏兄弟?」

    「小人曹春(曹夏),見過尚書令。」

    元牡丹打量了這二人,三十來歲,兄弟二人都生得一張標準鞋拔子臉,樣貌平平恐怕都談不上,一身工人穿著,除了精神奕奕之外,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韓藝倒不會以貌取人,因為他是老千,經常換各種身份,笑問道:「聽聞這作坊是你們二人建的?」

    「是的。」

    曹春點點頭,又偷偷的瞟了韓藝,傻笑著。

    韓藝好奇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曹春道:「小人只是只是太高興了。」

    韓藝又問道:「高興甚麼?」

    曹春忙道:「不瞞尚書令,我們兄弟二人一直都非常仰慕尚書令,沒想到今日可以見到尚書令真人,小人真是真是!」

    說到後面,他竟不知如何形容。

    曹夏也是一個勁的點頭。

    「我不過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哦,在我未當官之前,與你們一樣,也是一個田舍翁。」

    「就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非常崇拜尚書令。」曹夏立刻道。

    韓藝笑著搖搖頭,又問道:「你們不請我進去看看?」

    「哦,尚書令請進,尚書令請進。」

    徐九他們也趕緊讓開來。

    韓藝而是朝著元牡丹伸手示意。

    元牡丹微微白了他一眼,她可是時刻謹記著她是活在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

    「明白!」

    韓藝這才往裡面走去,經過蒙達身旁時,他拍了拍蒙達的肩膀,笑道:「你這廝眼光還真是不錯呀!」

    蒙達忙抱拳道:「尚書令過獎了。」

    「是你謙虛了!」

    韓藝指了指他,然後往裡面走去。

    來到作坊內,頭回入到裡面的小胖、小野,頓時覺得有些震撼,眼前的這一切完全改變了他們對於作坊的印象,他們甚至都覺得這應該不算是作坊,只見一個個大機器整齊的排列著,但是人數卻是不多,甚至有一兩台機器邊上都沒有站人,只見那機器自己運作著。

    這已經是屬於後世工廠的雛形。

    遺憾的是,曹氏兄弟機器的底端是一個大木箱子,只聞裡面發出陣陣怪響聲,卻看不到裡面是怎樣的構造。

    韓藝走到一台機器前面,拿起一卷剛剛從機器上面卸下來的紗,仔細看了看,又遞給一旁的元牡丹,旋即向徐九問道:「九叔,你可是這方面的行家,我看紗質量要好於一般的紗啊!」

    徐九道:「尚書令有所不知,這紗的質量好,倒是與水力無關,而是他這紡紗機也是經過改進的,故此好於一般的紗。」

    「不錯!不錯!」

    韓藝點點頭,又向曹氏兄弟道:「你們這一台紡紗機每天可以紡多少紗?」

    曹春忙道:「一百來斤。」

    徐九道:「是咱紡紗坊的三十多倍。」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向曹氏兄弟問道:「你們是如何研發出這機器的?」

    曹春立刻將事情的緣由告知了韓藝。

    原來曹春祖祖輩輩都在三門山,他曾祖父曾是一名工匠,還參與了修建大運河,後來唐朝建立之後,推行均田制,他們家分了不少田地,他祖父那輩就回到家鄉耕地,但是這工匠手藝還是傳了下來,到他父親那輩,為了灌溉村裡的農田,就在這裡建造了一個水車。

    他父親去世之後,他們兄弟兩就開始為村裡維修這水車。

    後來商業的興起,令他們兄弟不想甘於現狀,因為這田地就算種出花來,也就那麼多,剛好又遇到韓藝推行漕運改制,三門山一下就充滿了商業的氣息,這更加感染他們兄弟兩,他們也想做買賣。起初,他們兄弟就是利用農閒之時,做一些小器具,什麼木車之類的,賣給當地的商人,賺了一些錢,導致他們的野心也就越來越大。

    他們是絞盡腦汁,想怎麼賺大錢,最開始是打算擴大規模,於是就請了一些人來製作木具,開始手工作坊,但是他們面對的那可是張家的代工坊,面對財大氣粗的張家,他們也無能為力,他們就在想,自己輸在哪裡,那無非就是人,他們沒有錢請更多的人,更好的工匠,有一天水車又壞了,他們就來修,突然想到這水車既然能夠代替人工灌溉農田,那也可以代替人工,製作木具,如果可以這樣的話,那麼就不需要人,就不怕張家的代工作坊。

    於是他們就開始研究這水車,他們最開始研究的方向是利用水力做木具,這非常困難,弄了幾個月,一點頭緒都沒有,直到有一日,曹春看到妻子在用最新式的紡紗機,這才想到做木具可能差點,但是紡紗也許可行,因為紡紗機就是轉,水車也是轉,二者有想通的地方。

    經過一兩年的研究,他們終於研究出來這水力紡紗機,好死不死,剛好又遇上了經濟危機,曹氏兄弟都快哭死了,他們為了這水力紡紗機,幾乎花光所有的積蓄,他們甚至都跑去過金行借錢,可是那時候別說水力紡紗機,哪怕你發明出電力紡紗機金行也不會借,因為沒有人買得起,生產多少就賠多少。

    正當兄弟絕望之時,剛好遇到到處收購作坊的蒙達,蒙達知道這事之後,就立刻答應投資他們兄弟的紡紗作坊,但是讓他們別急著生產,先將機器完善一些,等到危機過去再說,於是他們兄弟又不斷的改進水力紡紗機,因為有充足資金支持,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他們可以潛心研究,又在他們的妻子幫助下,改進了這紡紗機,不說水力,光紡紗機也比如今的紡紗機要先進得多。

    等到韓藝回來之後,一切穩定下來,他們就開始啟動了這個水力紡紗作坊。

    而就在昨日,他們跟自由之美簽訂了一筆大單,可以說是一飛衝天啊!

    韓藝笑著點點頭,突然問道:「你這機器圖紙可有外漏?」

    曹氏兄弟頓時一愣,警惕的看了眼韓藝。

    蒙達突然道:「敢問尚書令,那專利法案何時頒布?」

    元牡丹稍顯驚訝的看了眼蒙達,但立刻就反應過來,崔戢刃就是樞要大臣,他能想到這一點,並不稀奇。

    韓藝笑道:「應該快了,最遲也就是下個月,怎麼?你們有興趣嗎?」

    蒙達稍一沉吟,道:「若是合適的話,我們希望能夠申請專利。」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我們也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這種技術,就是需要保護。」

    賀若寒立刻道:「那我的雜交技術呢?」

    韓藝笑道:「如果你能夠將雜交變成一種技術,並且可以大規模養殖,那當然是可以的。」

    這些商人聽得真是激動不已。

    意思非常簡單,朝廷以律法的形式,去保護商人的壟斷,這對於他們商人是絕對有利的呀。

    韓藝手往前一揚,「去裡面看看吧!」

    蒙達、曹氏兄弟陪著左右,往裡面走去。

    韓藝突然道:「你這機器雖然先進,但是管理模式過於落後了,不太適用於你的作坊。」

    曹春激動不已道:「若是尚書令能夠點撥小人幾句,小人感激不盡。」

    這可是偶像呀,他從來想過,此生還有資格得到韓藝的點撥,只覺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不需要,這是我分內之事,你們活得更好,朝廷才能夠更好!」

    韓藝點點頭,又將後世一些工廠的管理經驗告訴了他們。

    那些商人聽得是如痴如醉,原來作坊還能這麼玩,其實這已經不再是作坊,而是工廠,曹氏兄弟雖然建造起工廠,但是他們也是頭回接觸到工廠,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管理,本來需要大家自己去摸索的,但是韓藝的到來,令這一切變得更加簡單、快速。

    這水力工廠,韓藝自然也不陌生,對於水力工廠誕生在唐朝,他倒是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本該如此。

    要知道中國人是世上最先運用水力的民族,因為地理環境好,那小不列顛就一條泰晤士河,水流還非常平緩,跟黃河、長江哪能比呀。不管是水力技術,還是紡織技術,中國都領先歐洲好幾個世紀,發展到宋朝,已經出現了許多水力作坊,這也是因為宋朝商業發達,宋朝又重視商業,故此水力發展非常快,可令人鬱悶的是,明清之時水力技術就彷彿消失了一般,不但沒有進步,反而還在退步。所以,真的要根據中國水力技術和紡織技術的發展以及積累,唐朝出現這種水力紡織廠,其實也並不奇怪。

    因為本來就有這個底蘊在,唯一不同的是,唐朝在韓藝帶領下,出現了手工工場,不再是家庭作坊,這是宋朝都沒有的,沒有手工工場,就不能進化為工廠,宋朝那些水力作坊,還是家庭式,小本經營。而且,如今出現了許多思想開明的大富商,他們都願意去投資,如果沒有蒙達的資金投入,曹氏兄弟也不可能研究這麼一大套機器,最初的那一套設備可遠沒有現在那麼好,這可真是需要燒錢呀

    既然是順理成章,韓藝也沒有說表現出過多的激動,但是他還是狠狠誇獎了曹氏兄弟一番,他們的這種精神,真是華夏民族最為缺乏的,並且還傳授他們許多管理的知識,一旁的徐九、蒙達他們也都是受益匪淺。

    從曹氏兄弟作坊出來之後,韓藝又沿著河邊走著,指著對岸向郭瑞道:「對面那些土地是誰的?」

    郭瑞道:「那些土地都是屬於朝廷的?」

    韓藝點點頭,道:「都給我留著。」

    賀若寒嘿嘿道:「韓小哥,朝廷還打算做買賣麼?」

    韓藝微微一笑,道:「就那塊地,你買不起的。」

    賀若寒訕訕一笑。

    大家都不傻,以前三門山那就是鬼門關,船可都不敢走了,但是橫看成嶺側成峰,三門山的急流,若是用於水力發展,那無疑是一塊上佳的土地,就看你怎麼運用。

    一旦水力作坊興起,這些地賣多少錢合適呢?簡單來說,就是物價。故此韓藝打算將這地方留給雲休,他需要這地方,因為在蒸汽機還未出來前,水力就是最好的動力。

    在河邊走了一會兒,韓藝與元牡丹便上得馬車,往倉庫那邊駛去,徐九、賀若寒他們本也想厚著臉皮的跟了過去,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韓藝相處的機會,這種感覺比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還要強烈一些,但是韓藝先讓他們去別的地方看看,連小胖都沒有叫上。

    「你怎麼看?」

    元牡丹坐在馬車上,一直是愁眉緊鎖。

    韓藝笑道:「夫人害怕呢?」

    元牡丹道:「這種水力紡紗機能夠削弱我們元家的優勢。」

    韓藝點點頭道:「這是一定的,但是元家真正的優勢,在於資金,你看崔家,他們懂什麼買賣,但是崔家有錢,這就已經天大的優勢。而且,相比起崔家來,元家還擁有更多這方面的人才,因為元家重視技術,我相信元家也能夠創造出許多新技術來,就算不能,也可以花錢去買,你就別杞人憂天了。」

    元牡丹斜目一瞥,笑道:「我可比不得你,隨便做個心醫都能夠賺錢。」

    韓藝哈哈一笑,一手將元牡丹攬了過來,又道:「但是要我去做你的事,我也肯定做不來,由此可見,我們真是絕配呀!」

    「韓藝,牡丹,你們來了!」

    剛下得馬車,就見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元倉!

    元牡丹笑道:「元倉叔,辛苦你了!」

    元倉嗨了一聲,道:「除了你哥之外,咱們元家誰不辛苦啊!」

    「完全認同!」

    韓藝立刻道。

    元牡丹白了他一眼。

    韓藝呵呵一笑,又道:「看看元斐他們給我們帶來了什麼。」

    元倉道:「主要就是酒和糧食、以及棉花。這邊請。」

    一行人來到河邊上的一個大倉庫內,這個倉庫就是專門用來放酒的,建在河邊就是為了便於上船,酒是罈子裝的,陸上運輸顛簸的離開。

    元倉是迫不及待的讓人拿來一壺酒,那酒一倒出來,便是香味撲鼻。

    「山陀。」

    韓藝立刻道。

    「什麼山陀?」

    元倉愣了下,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果子?元斐他們也不知道這果子叫啥,但是這果子釀的酒可是好喝呀!」

    韓藝只是笑了笑,又見那酒液呈現金黃色,清亮透明,點點頭道:「這酒釀的可還是不錯,拿去就洗澡就真的有些浪費了。」

    元倉慍道:「關於這事我也說過元斐他們,這簡直就是胡鬧,別說這種好酒,一般的酒要不能這麼糟蹋呀。」

    韓藝笑了笑,端起一杯酒來,笑道:「來來來,幹了這一杯。」

    「喝一口便是了,咱們可不是來喝酒的。」元牡丹道。

    「夫人說的是,那就喝一口吧。」

    三人舉杯一碰,然後喝了一小口。只覺這酒微具甜感,口感潔淨、幽雅、味覺圓潤,讓人產生一絲愉悅的感覺。

    「不錯,不錯!」

    韓藝連連點頭,又小喝了一口,回味片刻,道:「如今關中糧食緊缺,這果酒市場的潛力那是巨大的,咱們這酒想要虧本那是不可能的。」

    元牡丹笑道:「實在是成本低廉,否則的話,這麼遠運送回來,得賣多貴才不虧本呀。」

    韓藝搖搖頭道:「這跟運輸成本的關係倒是不大,因為咱們是以貨易貨,各取所需,如此再算上成本的話,那咱們可就是大賺特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00:39
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井噴時代

    從酒庫裡面出來之後,韓藝突然問道:「對了,這商人的銅錢可有運到?」

    元倉忙答道:「已經運了三十萬貫上來。」

    當初這些商人南下,可以攜帶了大量的銅錢南下的,如今這些商人雖然回來了,但是他們帶回來的是金票,而不是銅錢。

    而金行剛剛經歷了一場擠兌風波,根本拿不出錢來,故此得元行將銅錢給運到長安來。

    「才這麼一點啊!」韓藝微微皺眉道。

    元倉嘆道:「韓藝,咱們元行目前也難呀,你是不知道,揚州、睦州商業發展的太快,對於銅錢需求非常大,咱們元行也不敢貿然將大量的銅錢運到長安來。」

    元牡丹輕輕一嘆道:「經過這一場危機,我算是明白,商業越發達的地區,對於銅錢的需求就越大,以前咱們大唐的商業並不發達,朝廷發行的銅錢還夠用,但是隨著這些年的商業發展,銅錢明顯已經不夠用,而朝廷沒有增造銅錢。」

    元倉點點頭道:「我也覺得朝廷應該增加銅錢的數量。」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這是當然的,只不過如今兩都以及整個江淮地區都還在恢復期,目前還沒有到大量發行銅錢的時候,在這期間,朝廷對此會慎重考慮的。不過這事,我們三人說說就是了,千萬別說出去,發行錢幣對於商業而言,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政策,如果提前透露太多的訊息,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元牡丹、元倉他們同時點了點頭。

    ......

    ......

    韓藝曾跟武媚娘說,在他離開之後的那幾年,是唐朝的一個井噴時代,其實這也不完全是實話,因為當時商人都發展的很好,那麼就不會主動去尋求改變的,只有當商人面臨危機時,才會想到求變,只不過順著當時那個趨勢發展下去,能夠發展的非常好。

    可是,不及當下。

    因為前面那一場危機,就直接觸發了這個求變得按鈕,當商人面臨到危機時,他們才會想著去改變,去創新,如何能讓自己在危機的時候如何生存,此時此刻,唐朝才是迎來真正的井噴時代。

    大家漸漸明白,如何提高生產效率才是今後的競爭趨勢。

    也可見那一場危機對於當下的傷害雖然是巨大的,但是對於未來卻是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老馬說得不錯,資本主義的降臨,一定是充滿血腥和骯髒的,這是不可改變的,只能說韓藝的到來,能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害。

    .....

    在京畿地以西的邊界處,有著一片無人區,這裡長滿著雜草。

    這日上午,這片荒無人煙的僻靜之地迎了幾位客人。

    「公子,這片地帶據說在秦朝之事,本是一片沃土,但是由於邊上河流的乾枯,導致這地漸漸變得荒廢,在兩晉時期,就已經不能再種地,咱們買這塊地干嘛?」

    「種草!」

    一個俊俏的公子哥站在高地上,望著這片草地,緩緩說道。

    此人乃是楊思訥大哥楊思儉的小兒子,楊蒙城。

    楊家見到其它大家族都是派小一輩的出來幫家族打理買賣,於是就讓楊蒙城出來幫楊家打理買賣。

    「種草?」

    那身邊的管家驚訝的看著楊蒙城,你是瘋了嗎?買地種草?「這種草能賺什麼錢?」

    「能!」

    楊蒙城道:「因為這是我堂姐夫說的。」

    「堂姐夫?」

    那管家稍稍一愣,隨即驚訝道:「韓小哥。」

    楊蒙城斜目一瞪,我都叫堂姐夫,你有什麼資格叫韓小哥。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那管家立刻反應過來。

    楊蒙城道:「這還不夠,我要需要更多這樣的荒地,咱們楊家的買賣可不能比宇文家和賀若家差。」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

    ......

    水力作坊的出現,也是在提醒韓藝,是時候該頒布專利法案了!

    因為技術已經面臨著一個井噴時期,當然,僅限於技術,至於什麼原理那就還早得很。

    這一點跟西方是有所不同的,西方工業革命的爆發,那背後還有著一套完整的理論基礎在支撐著,而在的華夏曆史長河中,只有技術沒有理論,沒有這麼一個系統的東西,那些技術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完全是憑藉著個人的經驗,一代一代的累積,所以當人們開始重視技術的發展時,韓藝完全沒法去預計會有什麼新東西冒出來,他哪裡知道什麼人身懷絕技。

    曹氏兄弟就是代表,他的水力紡紗技術,完全就是來自於祖輩傳下來的經驗,要不是他父親一直在想辦法利用水車灌溉農田,他們也不可能會想到水力紡紗,至於紡紗機倒是在韓藝的紡紗機基礎上,改造出來的,但這就是中國古代的特色,其實經驗也可以說是理論,因為公式是恆定的,經驗無非也就是反覆反覆再反覆,當反覆一千萬遍,結果還是一樣的,其實就是公式,只不過是用另一方方式來表達出來。

    這是一個充滿驚喜的時代。

    而專利法案的頒布,將會這個驚喜時代進一步擴大。

    韓藝也不知道唐朝究竟隱藏著多少黑科技。

    從三門山回來之後,韓藝立刻在尚書省召開樞要會議,並且將水力紡紗機告訴了這些樞要大臣。

    其實崔戢刃、鄭善行他們早已經知道了,只不過他們還是原來的固有思維,覺得這裡有個人發明了一個不錯的東西,但也就這樣。

    「三十多倍?」

    狄仁傑微微皺眉,面色凝重道:「不知各位可還記得,當年為什麼許州百姓會刦燒燬商船?那些百姓可也不傻,若是那麼做對於他們沒有絲毫利益,哪怕有人在背後慫恿,他們可不會那麼做的。」

    韓藝已經知道這廝打算說什麼。

    王玄道道:「主要還是因為商人的紡紗作坊已經傷害百姓的生計。」

    「正是如此。」狄仁傑道:「要是真如尚書令所言,那三門山的水力紡紗車將產量提高三十多倍,那百姓更沒法與之抗衡。」

    鄭善行點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問題,而且水力紡紗作坊,需要的人手也少,也無法為百姓提供新的生計,這可能引發新得衝突。」

    任知古也道:「不錯,朝廷應該吸取教訓,仔細考慮,而非盲目的為此感到高興。」

    韓藝哼道:「你是的意思是我盲目的高興咯。」

    「下官並非是此意。」

    「但我現在確實非常開心,非常亢奮啊!」

    「......!」

    任知古鼓起勇氣道:「下官絕無此意,但是尚書令,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尋常百姓家那都是男耕女織,歷朝歷代也都在鼓勵農桑,婦女都是用雙手紡紗,根本比不上那水力紡紗機,這會傷害到成千上萬的百姓。」

    韓藝沒好氣道:「麻煩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這紡紗機可以紡出紗來,但是它能夠變出蠶絲和麻來嗎?不錯,水力紡紗機的確是將紡紗的效率是提高了許多,但同時它也能夠消化足夠多的絲,甚至於出現原料供應不上的情況。那麼他們就需要去百姓那裡購買,而且他們收購價錢雖然低於絲綢的價格,但是一定會高於如今蠶絲的價格,這物以稀為貴呀。

    百姓直接將蠶繭賣給商人就行了,同時空出大量的時間來,他們可以去做很多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人力,百姓的財富反而會得到增加的。另外,我覺得現在擔心這個,太早了一點,我們大唐如今需要的就是這種技術上的革新,唯有如此,我們的國力才能得到進一步提升,你們不要忘記,我們大唐是地廣人稀,人力是不夠的,怎麼可能出現你說得那種情況,只要百姓努力,決計能夠找到一口飯吃的。」

    崔戢刃點頭道:「我覺得尚書令言之有理,進步總是好事,紡紗雖然是人人都會的,但是如果能夠將這種水力用於更多行業,好比武器生產、鋼鐵冶煉,這將會對於我們有著莫大的幫助。」

    「說得好,就是這麼一個道理。」韓藝點點頭道。

    狄仁傑若有所思道:「這倒是的,要是能夠用於冶煉和鍛造,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問題是,這可能麼?」

    韓藝道:「在一年前,如果我說今年會有一個水力紡紗機,你也會覺得不可能。」

    狄仁傑尷尬一笑。

    崔戢刃道:「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必須要慎重考慮。」

    韓藝問道:「什麼問題?」

    「水力紡紗機需要水力,而灌溉農田也需要水力,一旦這種水力紡紗機普及開來,農商肯定會去爭奪水力的。」

    韓藝聽得眉頭一皺,道:「這倒是一個問題,你對此有何看法?」

    崔戢刃道:「農業才是我國之根本,糧食也是我們生存的根本,我覺得還是要以農為先,應該要頒布比較嚴格的律法,去限制這一點,前提就是不能影響農田的灌溉。」

    狄仁傑他們紛紛點頭。

    韓藝沉吟半響,道:「好吧,既然你們都覺得如此,那就這麼做吧。」說著,他又看向長孫延。

    長孫延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韓藝道:「如果我們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加強大,那麼我們就要鼓勵這種發明創造,而專利法案就能夠很好的鼓舞人們的去發明創造,這是可以令百姓致富的。你們不要忘記,曹氏兄弟原本也就是尋常百姓,而如今一躍成為三門山最大的富商,這至少比起以前要公平許多。」

    說著,他又朝著劉祥道道:「劉尚書,關於專利局的招人情況?」

    劉祥道道:「已經全部招滿了,可是按照你的要求,以工部、少府官員為主,德為先,能力次之。」

    先前裁了幾千名官員,這稅務局、專利局的職位,這得多少人來搶,韓藝當然可以挑選自己需要的人才,專利局的官員需要一點點技術上面的認知,如果視技術為奇淫巧計,這種人可沒法勝任,所以以工部、少府的官員為主,而且,韓藝將誠信列為首要標準,跟商人打交道,誠信是至關重要的,那麼人品當然是首先考慮的,不過來應聘的原本都是同僚,這人品如何,問一問就知道了,有些人甚至都不需要問。

    韓藝又看向長孫延。

    長孫延道:「關於專利法案,我已經根據的你要求,修訂的差不多,再過一些日子,便能完成。但是在修訂的過程中,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專利法案的目的是要鼓勵發明創造,發明創造之人,才是我們應該保護的人,但是如果有人偷了人家的技術來申請,那可怎麼辦?」

    韓藝道:「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在偷之前來申請專利。」

    「......!」

    長孫延一陣無語。

    「咱們大唐幅員遼闊,不存在有人來申請,咱們就派人去到每個州縣調查一邊。」韓藝雙手一攤,又道:「但是我們也會儘量的阻止這種情況,因此我才會在揚州、萊州、長安、洛陽、益州幾個大城市設置專利局,以及,我們還會尋找遊遍大江南北的商人或者船伕來作為特別顧問。但是我們能做也只有這麼做,你要本事保住秘方,那你就別來申請,如果被人先申請了,那責任是在自己身上,當然,一些特別的情況,朝廷還是會酌情而定的。」

    「什麼情況?」

    長孫延問道。

    他真正在乎的不是公正,而是律法,不管怎麼樣,你得先將一切都規劃好,凡事有理可循,別給我來什麼酌情而定,他要明確的答案。

    韓藝道:「就是說,人家利用違法的手段,將你的秘方申請了專利,並且有充足的證據證明這一點,那朝廷必須得將專利還給真正的主人,如果是你不小心洩露出去,那你就只能怪自己倒霉。」

    長孫延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韓藝道:「你趕緊將今日商量的添加進去,然後拿給我看,我們商量著做一些修補。」

    長孫延點點頭,關於商業的法案,他還真不是很懂。

    韓藝將長孫延修訂的專利法案稍作修改之後,便拿著去找李治,這個專利法案已經醞釀許久,再拖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尚書令,陛下近日龍體欠安,暫時沒法接見你。」

    令韓藝沒有想到的是,興致匆匆趕來,卻吃了一個閉門羹,這李治的經期又來了!

    李治是的病是一種慢性病,屬於心腦血管病,是沒法根治的,這時不時就來這麼一下,可是非常討厭。

    韓藝先是一愣,旋即道:「陛下的身體如何?」

    張德勝嘆道:「都是老毛病了,要靜養一些時日,不過陛下已經說了,關於專利法案之事,你全權做主就是了。」

    新政的話,李治可沒有說全部交給韓藝,專利法案,李治也不是很懂,而且他認為不是一個大政策,印花稅才是國家根本政策,那個就必須李治親自點頭,如果他沒法點頭,那就不能頒布。

    韓藝點點頭,又是叮囑道:「張少監,你可一定得照顧好陛下,如今國家可是非常需要陛下呀!」

    「尚書令還請放心,我會照顧好陛下的。」

    「嗯。」

    韓藝拱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尚書令慢走。」

    韓藝出得皇宮,上了馬車,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機會來了。」

    韓藝走後不久,武媚娘便來到了皇帝的寢宮。

    「小人參見皇后。」

    「免禮!」

    武媚娘一臉關切道:「我聽聞陛下身體不適,於是過來看看。」

    張德勝道:「皇后,陛下剛剛才睡下了。」

    武媚娘稍一沉吟,道:「那我就等會再來吧。」

    張德勝愣了下,又訕訕道:「皇后,那御醫吩咐過了,這段期間陛下需要靜養,恐怕不太方便。」

    說這話時,他嘴皮子都有一些哆嗦,這丈夫生病了,理應是妻子在旁照料,沒有理由將妻子給拒之門外,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李治不願意見武媚娘,但是這話不能明說,只能意會呀。

    武媚娘沉默片刻,旋即道:「那好吧,你可一定照顧好陛下,若是陛下有任何閃失,我拿你是問。」

    張德勝如釋重負呀,忙道:「是是是,小人一定會照顧好陛下的。」

    武媚娘點點頭,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皇后慢走。」

    等到武媚娘離開之後,張德勝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道:「真是要命啊!」說到這裡,他眉頭稍稍一皺,道:「不過皇后的性子好像還真是變了。」

    以前武媚娘給他們的感覺,那是非常強勢,李治都害怕,更何況他們,要是以前,武媚娘豈會問他,直接走進去就是了,誰敢攔?而如今武媚娘低調許多,脾氣也收斂了許多。

    而那邊韓藝也沒有跟李治客氣,反正也就是一個專利法案,一個完全為工商階級修訂的法案,在大多人認為中,就算不行,也不會對於國家不會造成非常大的傷害,那就沒所謂。

    等到一切都籌備的妥當時,韓藝就正式頒布了專利法案。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具有革命性的法案。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00:47
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專利法案

    縱觀整個華夏曆史,一直以來都是重不重理,對於什麼發明創造,那是越來越不重視,到了清朝基本上就不需要什麼發明創造,唯一的保護措施,那就是嚴禁紡織技術和造紙術流傳到外國去,這還都是為了貿易。

    你要說朝廷什麼時候鼓勵人們發明創造,墨家隕落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因為在古人的眼中,沒有出息的人才幹這事,有出息得那都應該去讀聖賢書,你若發明什麼工具,好用,那就大家都來用,至於是誰發明的,沒有人會去在意的,反正不是阿狗,就是阿貓,因為這肯定是下等人幹得。

    而專利法案無疑是要打破這一傳統,專利法案就是用來保護髮明創造,以及鼓勵人們去發明創造。

    在之前,韓藝就已經放出風去,為專利法案宣傳。

    那些古板的士大夫都已經懶得罵了,因為在賢者六學和製科改制的時候,兩邊就爭論過,那時候都沒有爭過韓藝,如今就更不用多說了,如今韓藝那可是尚書令啊!

    不過商人們對此那是相當期待呀!

    因為根據韓藝透露出來的消息,專利法案好像就是為工商界頒布的。

    可是等到專利法案頒布之後,大家頓時就都傻眼了!

    遠遠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如果只是那麼簡單的話,還需要搞這麼久麼,從韓藝提出專利法案到如今,都已經十年之久了。

    專利法案將專利申請分的非常細緻。

    一些有利天下百姓的,好比那些農具,灌溉工具,甚至於新得稻種,如果你沒法在短時間內普及全國的話,那麼朝廷首先會給予政策上的支持,幫你招商引資,甚至於免稅,保證商人能夠賺錢的同時,百姓也能夠購買到廉價的新稻種。但如果這都行不通的話,朝廷才會出錢買斷這些技術,然後拿去普及全國,造福百姓。

    這跟武媚娘新政有著相同之處,也有著不同之處,武媚娘新政就是將一些利於百姓的技術,強行歸朝廷所有,然後普及全國。

    但是韓藝的新政可不是如此,這些可以造福天下百姓,且百姓都可以用得到的技術,必須要普及,只是朝廷會根據情況來判定,是給錢買斷技術,還是給政策去支持,關於這一點,專利法案中明確規定了以政策支持為先,就是朝廷儘量不去與民爭利,並且將某些必須買斷的發明創造也都已經列出來,最重要的就是武器,百姓若發明了新式武器,不給朝廷,你打算給誰?這可是叛國之罪呀!

    但是武器的專利費用是非常高的,雖然只有朝廷一個買家,但是你要能夠發明出新得武器來,朝廷也一定讓你發財。

    除此之外,就是必須要繳納專利稅,而這專利稅也是分了等級的。

    一些革命性的技術突破,尤其是生產方面,好比說水力紡紗機,如果申請專利的話,朝廷將從產生的利潤中收取一成的專利稅。

    其實這也是以印花稅為基礎,只不過普通的印花稅,是非常低的,不可能達到一成那麼多。

    再下來就是一些商技術專利,如果要將新商申請專利的話,朝廷要從利潤中收取兩成到三成稅收。

    但是是以專利局開門那日為準,只有你在市場上獨自佔有的技術,才能夠申請專利,否則的話,就沒有申請資格,好比說那琴弦技術,很多人都知道,你要申請的話,那其餘生產弓弦的不都得關門。

    最高壟斷期限可以達到十年,但也是根據情況而定,藥專利這些利於百姓,並且是百姓必需要用到的,壟斷期限就比較短,因為這可是暴利,給你壟斷十年,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五年。

    另外,許多專利都是有價格限制的,如果不限制這個,一旦壟斷,那你可以隨便漲價,壟斷本來就是天下人買你一家的,你還漲價,這就太貪婪了,而且也不利於經濟發展,會造成社會上的混亂。

    不但如此,如果有人利用你的專利為基礎,又發明了新的技術,或者說新得產,並且申請了新得專利,那麼你可以在從對方的專利費用裡面,分到三成。好比說元家如果利用曹氏兄弟的發明,創造出全新的水力織布機來,那麼水力織布就在專利方面,產生一切效益,曹氏兄弟都可以從中分得三成,期限為三年。

    也就是說,只要你的專利,大家都拿著去用的話,並且又在此基礎上,申請了新得專利,那你就躺著吃,不要去想事了。

    這個其實也是很公平的,只要你有這能耐,這錢就活該你賺呀!

    韓藝就是要最大限度去刺激大家去發明創造,因為如今大唐帝國天下第一,各方面都是如此,如今的西方可都還是野蠻社會,大唐帝國都沒法去抄別人的,什麼都得自己來弄,非但如此,許多人都想來大唐裡偷技術,大唐只能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去走。

    為避免技術外洩,在專利法案中,還明規定,僅限於中原地區,中原之外的地區、藩國,以及其他國家的工匠都可以拿著技術跑來中原申請專利,只要有人買,那你就有錢拿,不管你是哪裡的人,所得專利費,跟中原人士沒啥區別。但是任何中原人士都不准將技術洩露給中原之外的地區,包括西北地區,理由就是西北地區暫時不受專利法案的影響,畢竟兩邊的製度也不太一樣,但是有利於西北發展的技術,朝廷還是會想辦法將技術推廣到西北去,當初韓藝說大家是一個家人,這個還是不能分得太清楚了。

    非但如此,專利局是不會將秘方公佈與眾的,只會公佈專利所誕生的產,以及這個技術的用處,讓你有個非常深刻瞭解。你要先跟專利擁有者,談妥之後,才有資格看到秘方,並且還要以財產或者擔保人來擔保,這個擔保主要是防止技術外洩,因為中原的話,朝廷還可以控制,你沒有專利,你就不能生產這些東西,但是吐蕃、吐谷渾,鐵勒的等國家和地區,中原是控制不了的,畢竟這週邊都不是法治國家,或者說法制地區,所以秘方是不能公佈與眾的。

    一旦查明洩露出去,這後果是可大可小的,朝廷將會將專利技術分為幾個等級,最高級別的話,你要申請,首先你得證明你足夠能力保護這些秘方,而且涉及秘方的人士都要備案,這是非常非常嚴格,並且是非常繁瑣的。

    最低的話,懲罰相對而言就比較輕。

    分級就是害怕打擊大家申請專利的積極性,可不能什麼一視同仁,要是購買專利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或者說過程非常繁瑣,那人家也懶得來申請,但是影響到國家戰略和貿易的技術,這個是決不能外洩的,養蠶術雖然不是專利,但是中原王朝是一直保護著,這個外洩,滿門抄斬都有可能,紙張、瓷器也是的,因為這些都是能夠為國家帶來財富的。

    但是,這個只能延緩,不可能完全防住,遲早還是會洩露出去的,韓藝只是要拖,等到大唐帝國到達另一個境界,那就無所謂了。

    商人得知之後,當即就傻眼了,原來這專利法案這麼複雜呀,什麼保密這個就暫時不說了,他們也不太懂,但是專利稅他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說來說去,朝廷還是要變著法在收錢啊!

    所以專利局剛一開門,商人就湧了進去,但是他們都不是來申請專利的,而是問個明白的,他們都覺得這個法案比較坑爹。

    而韓藝早已經在此恭候他們的大駕。

    「韓——韓小哥,這申請專利怎麼——怎麼還收錢啊?」

    「而且還這麼高,這誰還會來申請啊。」

    「虧我們還一直期待朝廷頒布專利法案,若是這樣,咱們可不會申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向韓藝表示各種不滿,你這麼做跟李義府又有什麼區別。

    韓藝始終保持著微笑,等到他們說得口乾舌燥了,才道:「你們可以不申請呀,這又沒有什麼關係,朝廷又沒有說規定你們一定要來申請啊。」

    眾人同時看向韓藝,我們不申請,你弄這個專利局豈幹嘛?這不是成心浪費錢麼。

    錢大方訕訕笑道:「我們是不太明白韓小哥的意思。」

    「專利法案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不明白的可以去多看兩遍。」

    韓藝翻了下白眼,又道:「我說你們不能只看著對你們不利的一面,而忽略了對你們有利的一面。如果你們申請了專利,那麼朝廷就會保護你們的發明創造,並且嚴禁任何人隨意拿你們的技術去盈利,如果有人偷竊你們的技術,只要從中獲得盈利,朝廷都將會重罰他,屆時你們的利潤將會成倍增加,這是對你們非常有利的一面。

    可是,朝廷做這些事,難道就不需要耗費錢力、物力麼,要知道專利法案,可是覆蓋整個中原地區,這都需要大量的人去調查,去審查,去維護你們的權益,其中哪樣不要錢啊?收取專利稅,這是符合契約的對價精神,你們不交錢,朝廷也沒有義務幫助你們維護你們的權益。

    而且費用是從你們的專利利潤中,收取一成到兩成的稅收,你們幹了這麼多年的買賣,難道你不會算麼。你們是先賺了錢,朝廷才分了那麼一些去,而這些錢是你們以前都沒法獲得的,利益全都是來自於專利法案,而且朝廷收取專利稅也是用來維護你們的權益。如果朝廷都沒有能力去維護你們申請的專利,那我弄這個專利法案幹嘛?」

    「尚書令的意思是,咱們也可以不申請專利?」

    「當然可以!」

    韓藝笑道:「這專利法案主要就是為了保護技術,鼓勵發展技術,除了一些極個別的技術之外,其餘的都是你情我願的。像鳳飛樓的香水、紙張、墨汁,我就不打算申請專利。」

    「這極個別的技術又是甚麼?」

    「法案裡面不是說得清清楚楚麼,關於武器方面呀,好比說弓弦技術,但是這並不妨礙你們獨自佔有市場,朝廷買來這些技術,只是為軍隊生產武器罷了,而不是拿來製作商,與你們爭利。」

    宇修彌突然道:「那我的膠呢?我應不應該申請專利呢?」

    韓藝笑道:「這得看你自己,你當然可以申請專利,朝廷就會用律法保證就算人家知道你的秘方,也不能拿來盈利,但是僅限於你秘方,同樣的作用,如果人家是依靠其它秘方研發出來的,那就不算,你得考慮一點,你有沒有辦法保住你的秘方不外洩,同時也得計算,你的專利可 為你帶來多大的利潤,這個需要你們自己去考慮的。」

    賀若寒好奇道:「那曹氏兄弟的水力紡紗機呢?他們應該繳納多少專利稅」

    「應該只會收它一成!」

    「為什麼?」

    韓藝笑道:「人家那發明可是突破性的,是給予人類啟示的技術,以前只是利用水車灌溉,最多也就是用來磨面,而他們率先利用水力紡紗,並且打造出機器工場來,換而言之,將來可能就會有人利用水力織布,製衣,冶煉,等等。這種技術的突破,影響力是巨大的,朝廷理所當然得給予他們幫助,並且,朝廷還會嚴禁他們將技術洩露出去,因為這是屬於高級別的技術,可不是普通的技術。」

    織布?製衣?冶煉?

    一些人聽得眼中一亮,他們可都還未想到這一點,換而言之,這水力紡紗機如果申請了專利,那一定會有人來購買他們的技術,這個專利是絕對有得賺啊!

    「那我們可以利用這技術去紡紗麼?。」

    「當然也可以,但是你得跟曹氏兄弟去商量,這個是專利擁有者的權力,朝廷可沒有這權力,朝廷的權力就是維護專利法案的一切條例。」

    這說曹操,曹操到,一個小吏入得屋內,稟報導:「啟稟尚書令,三門山曹氏兄弟與蒙達求見。」

    「請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蒙達與曹氏兄弟便來到裡面,恭恭敬敬的向韓藝行得一禮。

    邊上坐著的商人都是羨慕的看著其貌不揚的曹氏兄弟。

    「我等你們許久了!」

    韓藝笑著點點頭,又將專利法案親自跟他們解釋了一遍。

    曹氏兄弟沒有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蒙達可是崔戢刃的人,崔戢刃是樞要大臣,關於專利法案,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們是考慮的非常清楚。

    道理很簡單,如果律法只准曹氏兄弟使用這水力紡紗機,這一成稅收算個屁呀!而且,人家購買他們的技術,研發其它的設備,還有一筆附加費用,這真是太划算了,其實這個水力紡紗機想要完全保密是非常困難的。

    這專利法案說到底,就是朝廷幫助商人壟斷,商人交保護費給朝廷,本質上就是官商勾結,只不過說得是冠冕堂皇,且用律法形式,明規定,另外,這對於百姓也有一個交代,如果利於天下百姓,朝廷就會買來去幫助百姓。

    不過韓藝倒是沒有親自幫他辦理申請手續,而是讓專利局的官員負責,畢竟韓藝也不可能天天呆在這專利局,他也得看看這些官員是否能夠勝任。

    遺憾的是,第一份歷史性的專利,並沒有在今日完成,因為專利局也有自己的章程,不是韓藝說了算,申請之後,還得去視察。

    不過期限和專利稅雙方都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壟斷期限為十年,收取一成的專利稅。

    曹氏兄弟對此是非常滿意。

    「二位曹大哥,請留步。」

    曹氏兄弟剛剛心滿意足的從專利局出來,宇修彌與幾個商人便叫住了他們。

    「已經申請完呢?」

    宇修彌笑呵呵道。

    曹春道:「明日專利局還得專門派人去視察。」

    「那就是差不多了!」

    宇修彌嘿嘿一笑,道:「小弟想與二位曹大哥合作,不知可否?」

    曹春一愣,他跟宇修彌可是一點也不熟啊!

    宇修彌道:「曹大哥,真不是小弟想佔你們的便宜,你想想看呀,你申請專利之後,不代表你能夠賺更多的錢,你首先得建造更多的作坊,如果你就這樣一家家的去建,那多麼慢呀,這專利可還是有期限的,我們出錢,你出技術,咱們可以去全國各地建造這種水力作坊啊!」

    他身後的幾個商人也是紛紛點頭。

    曹春微一沉吟,不禁又看向蒙達。

    蒙達笑道:「這個我們也有興趣,不過今日我們還有些事,等到專利申請成功之後,我們再詳談。」

    「行行行。」

    正當這時候,忽見桑木走了過來。

    宇修彌急忙喊道:「桑木大哥。」

    桑木拱手笑道:「原來是宇公子啊!」

    宇修彌道:「你來找韓小哥麼?」

    桑木搖頭笑道:「不是,我來申請專利的。」

    「啥?」

    宇修彌立刻湊了過去,道:「是啥專利啊!」

    桑木哦了一聲,道:「我們鳳飛樓的一名工匠發明了一種全新的夯土,我就來此申請專利。」

    鳳飛樓得到的發明!

    宇修彌他們頓時人人眼中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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