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931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6 22:39
第二百一十章 畫卷

    “辦案?”王大柱有些發蒙。

    而這時不待許麟回話的時候,圓通和尚忽然駐足一幅畫卷之前,雙目射出兩點金光出來,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許麟與王大柱同時回頭看他,見這大和尚神通突發,也不由得看向那牆壁上的畫卷。

    “一沙一世界啊!”圓通和尚這話說出的時候,許麟眉頭皺的更緊,因為在他的感應中,這隻是一幅畫,一幅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畫而已。

    “大和尚發什麼神經?”王大柱有些不滿的嘟噥一聲,隨後走到圓通和尚的背後,伸手就要摘那幅畫,卻被圓通和尚伸手攔住道:“摘不得!”

    王大柱眉頭一挑,圓通和尚雙目中的金光這時也黯淡下來,重新恢複到先前的樣子,轉過頭來:“佛宗聖品,不可玷汙!”

    許麟看向這幅畫,畫中有山有水,墨跡尤新,淡淡幾筆卻能描繪出一幅波瀾壯闊的山水之景,不由得讚了一聲道:“該是出自大家之手,大和尚識得此畫?”

    “當年萬佛宗有一畫僧,以山水為情,再以心意佛法寄情其上,能畫出一寶。”

    王大柱有些驚愣的看著圓通和尚,然後又瞅了瞅牆壁上的畫卷,嗤笑一聲道:“法寶凝練,不單單是千錘百煉,更是要以靈物為根,再以道法凝聚其上,方可得之,你說那萬佛宗的和尚,一畫就能畫出個法寶來?你真當我們哥倆是傻二?”

    圓通念了一句佛號,抬眼再看牆壁上的山水畫,臉上蕩漾出一抹笑容:“這山好,這水好,卻也是有著善惡的,就如當年的畫僧一樣,善惡在心間,一麵呈現為善,一麵再顯的時候,就是凶厲猙獰了!”

    許麟抬眼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幅畫,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初始之時,還是什麼也沒感應到,但是看的久了,許麟的神情突然的為之一怔。

    隻見畫卷中波瀾起伏的大山中間,有一道清泉,好似一條盤山大蟒一般,臥伏在山脈上,而在清泉的最高處,有一顆蒼翠的青鬆,但是問題也就在這顆大的出奇的青鬆之上。

    那是眼眸?許麟仔細的端量著,注視了許久,則越加的清晰了起來,那就是一對兒眼睛,躲在青鬆的枝枝蔓蔓的樹葉之間,窺視的目光,是這樣的真實,就仿佛黑暗中一對兒索命的眸子一樣,在狠狠的盯視著你。

    許麟心中一凜的同時,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狠戾的目光之上。

    貪婪,猙獰,狠戾,許麟幾乎想了心中所有能想到的詞彙來形容這對兒暗中窺視的眼睛,卻不足以說出,那目光中給人的感覺。

    “大和尚你說那畫僧可成就了佛子之身?”

    麵對許麟的質問,圓通和尚微微歎息一聲道:“這畫僧是一個天才,佛性自然,生活在俗世之時,已是名動天下的一名畫師,然入了佛門之後,畫作的功夫更上一層樓,可謂百年罕見。”

    “回答我的問題!”許麟有些不耐道。

    圓通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之後道:“如此高的悟性與天分,不知何故,這畫師卻沒有成就佛子之身,最讓人驚奇的是,他消失了!”

    許麟轉頭看向圓通:“消失了?”

    “嗯!”了一聲,圓通和尚又繼續道:“金輪法寺可謂是繼承了萬佛寺的衣缽,對於寺中僧人的記載,大多都有文獻,但是這畫僧當年在萬佛寺可謂是名動一時,但卻不知何故,隻有前半生的記載,至於後麵如何,卻是短缺了章時,沒有了!”

    許麟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然後又注視著牆壁上的畫卷道:“大和尚是怎麼看出這畫卷是出自畫師之手的?”

    圓通和尚一笑道:“貧僧能說自己也是對佛性有渾然天成的領悟嗎?”

    “呸!”了一聲,王大柱有些嗤之以鼻的說道:“我就看你那腦袋圓的是渾然天成,像個大西瓜!”

    圓通和尚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道:“佛法自知,佛法皆通,如海納百川,本就是水,為何不能融為一體?畫中有佛意,貧僧自然識得。”

    許麟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畫麵中的那對兒眼睛,順手一指道:“那畫中所畫,又是何人?”

    “誰?”王大柱驚疑了一聲,然後抬眼看向牆壁上的畫卷,順著許麟所指的方向,仔細看了半天,才“媽呀”一聲的後退一步道:“這畫活了!”

    許麟與圓通和尚這時各退一步,隻見隨著王大柱這一聲喊叫剛剛結束的時候,畫卷的顏色忽然有了變化。

    原本是黑白分明的畫卷之上,特別是那顆青鬆的顏色,竟然在其它的顏色漸漸淡去的時候,它的色澤卻是濃重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王大柱包括許麟在內,都不自然的打了個冷戰的時候,圓通卻是淡定從容的上前一步,雙手合十,神色莊嚴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佛號無聲,佛聲無量,回音響徹,厚重而莊嚴!可圓通和尚麵前的畫卷,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應,那顆青鬆在色澤過度的濃鬱以後,已然模糊不清,眼看就要化作一團漆黑的墨水之際,另一張麵孔卻是緩慢的呈現出來。

    最先出現的是一對兒眼眸,三角狀,血紅色,而當整張麵孔逐漸顯現而出的時候,那是灰色的,滿麵皆須。

    灰色的毛發猶如鐵針一般,一根根直立而起,尖利豎起的耳朵,在其尖狀的鼻孔下,一對兒猙獰彎曲的利齒,閃爍著冷冷的寒芒。

    “耗子!”王大柱驚叫一聲。

    許麟瞅著畫麵中這張鼠臉,盯著那一對兒鼠目中的寒芒,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一根白色的毛發,卻是與這張鼠臉上的胡須一樣的顏色。

    這根毛發是許麟初到錢家時撿到的,上麵沒有任何的力量氣息,就仿佛是一根普通的毛發一樣,可這時在許麟當著畫卷掏出這根毛發的時候,很明顯的感受到,從毛發中傳來一陣極為強大的妖力。

    一聲極其輕微的笑聲,好像小兒低語一樣的聲音在耳旁輕響的時候,許麟頓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當啷!”一聲,王大柱已然拔劍在手,劍鋒上蕩漾著錚錚劍意,一手伸出拉住許麟的胳膊,再次往後退,然後厲喝道:“這妖物要現身了!”

    一絲笑容,那可以形容成人類特有的一種表情,陰險?或者也可以說是殘忍和凶厲!

    眼前的這幅畫卷,依然安靜的掛在強璧上,它唯一的特點就是,本來畫中的山水景色不再,有的隻是多了一張有些人性話的老鼠臉,而且還是很大的那種。

    圓通和尚還站在畫卷的麵前,沒有倒退半步,口中念著許麟聽不懂的經文,但是對著眼前的這幅畫,似乎沒有絲毫的作用。

    “大和尚,你在幹啥,還不退到我這邊來!“王大柱對著像木頭一樣豎立在畫卷麵前的圓通和尚大喊道。

    經文依然在念,圓通和尚並沒有理會王大柱,這讓王大柱的臉色不太好看。

    “娘的,大和尚,待會兒俺的劍可不會拐彎,小心劈死你!”

    “阿彌陀佛!”圓通和尚終於有了反應,但是那眼睛依然在看牆麵上的畫,頭也不回的說道:“貧僧是在感化它!”

    王大柱險些栽了個跟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瞅著圓通和尚,然後啼笑皆非的看向許麟道:“這,這和尚居然想感化它?”轉頭又是瞅向圓通和尚的王大柱忽然變了臉色道:“都這時候了,你發什麼神經!”

    麵對王大柱的怒吼,圓通和尚置若罔聞,麵容安詳的看著牆壁上的那張老鼠臉道:“這鼠精便是當年萬佛宗畫僧的陰暗麵,正是有了這樣的心魔,畫僧才不能轉為佛子,貧僧若是能用佛法將其感化,也便是功德一件了。”

    王大柱還要再說的時候,圓通和尚的全身突然的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讓人不能視之的同時,一聲聲經文佛念,突然響徹在整個的房間之內,莊嚴而肅穆。

    許麟反手一拉王大柱的正要拔劍的右手,然後兩人同時再退一步,許麟對著圓通道:“魔念已成,歲月如河,這麼些年過去了,萬佛宗都亡了,大和尚你覺著你這佛經能起作用嗎?”

    “世人行事,對錯之分,往往以武力在先,卻從未想著去用一種和平的方式解決,這是貧僧所看到的,正是因為有了這樣錯誤的意識,才會有那麼多不該逝去的生靈,貧僧不能這樣!”

    “師弟莫要與他廢話,這禿驢油鹽不進,你我先斬了這妖魔再說!”

    王大柱說完就要拔劍動手,卻被許麟反手又是擋了下來道:“既然大和尚這麼有信心,你我何不看看再說,這架遲早要打,也不急於這一時。”

    一聲怪笑再次輕響,沒有響徹天地的震懾效果,反而是低聲發笑,在圓通和尚一聲聲的經文之中,這笑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在場的三人卻聽的非常清楚,那是一種極為陰邪的笑聲,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惡意。

    “輪回往生,因一念而生出一靈,既然已經成靈,何不試著放下!”

    圓通和尚沒有再念經文,被金光完全包裹的他,這次反而對著牆壁上那顆鼠臉論起了道。

    笑聲不止,因為沒有了圓通和尚的朗誦聲,這聲音越發的清晰起來,而再看牆壁上的畫卷,卻讓三人凜然的發現,畫卷消失了,一顆碩大無比的鼠頭正鑲嵌在那裏,眸子翻轉的看著三人,眼中有的盡是森然的冷意。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29
第二百一十一章 鼠精

    絲絲涼意襲來,在這看似靜謐的夜晚裏,一種截然不同的詭異之感,卻是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的彌漫著。

    沒有人再說話,許麟與王大柱站在距離圓通和尚不遠的位置,盯視著這個豁然出現在牆壁中的鼠頭,而圓通和尚在講了一番大道理以後,也是在等待著它的答案。

    這種冰冷的沒有一絲人間煙火的眼神,許麟再熟悉不過了,在過往的經曆中,有很多許麟遇見的對手中,都有這樣的目光,那是一種絕情之後的殘忍,以殺戮為樂趣的心境。

    所以圓通和尚會等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嗎?

    一聲厲嘯,夾雜著牆壁崩裂的聲音,這顆鼠頭猛然的竄出,一口張啟布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對著圓通和尚的光頭就是咬了過去。

    這就是回答!

    一道金光圓輪,佛言金字遍布其間,突然的出現在圓通和尚的麵部前方,砰地一聲,算是將鼠頭的這一擊給擋了下來。但是圓通和尚的身形卻是迅速的暴退開來,神情極為狼狽。

    “感化失敗,你說的話,人家看來是當個屁給放了啊!”王大柱一把扶住圓通和尚,嬉笑的譏諷道。

    “阿彌陀佛!”圓通和尚速的念了聲佛號之後,神色不太好看,雙手一撚,一道佛光瞬間而出的時候,圓通和尚的身形竄起,渾身在金光發出異彩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撞向了剛剛著地的大老鼠!

    “敬酒不吃,吃罰酒!”圓通和尚爆喝一聲,隨即一拳揮出,便是砸向那微微發怔的鼠頭上,又是喝了一聲道:“佛曰,可殺!”

    拳鋒如鐵球,在氣勁迸散之際,虎虎生風的卻是隨即砸向這隻剛剛露出全貌的大老鼠,就好像一個沙袋一樣,一下子,便被圓通和尚給轟了出去。

    王大柱大嘴一張,驚訝的目瞪口呆的時候,不由得喃喃道:“這人怎麼說變就變!”

    “佛魔本是一線間,立地者而成佛,跨出一線者則成魔,你是要一路走到黑嘛?”又是一記勾拳揮出,正中灰色的大老鼠的下巴上,巨大的鼠身隨即被一股大力掀起的時候,鼠頭上仰,齜牙咧嘴之際,有血液噴出,可許麟忽然瞥見,那鼠頭眼中的餘光,竟然還是緊緊的盯著圓通和尚。

    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的許麟,迅速的伸出手來,隨手就是一道劍息劈出,直奔鼠頭而去,筆直的劍息一分二,二化四,四成八,在一眨眼的功法,竟然好似變戲法一樣的,將一道劍息分成了八道。

    就在王大柱兩眼發直的看著許麟的這八道劍息,在鼠頭的頭頂速的行成一張大,就要落下之際。本是被圓通和尚一記勾拳打中的鼠頭,竟然硬生生的頓在半空之上,距離許麟的八道劍息,隻差分毫的時候,一身的灰毛,忽然炸裂開來。

    猶如一根根堅硬比的鋼針,飛射四周,並夾帶著一陣陣風鳴之音,速的向四周炸開。

    王大柱猛然間跨出一步,擋在許麟麵前,手中大劍,立即舞動揮起,好似一個圓輪一般,舞動的是密不透風,將那些飛射過來的灰色鋼針,給紛紛擋下的時候,許麟布置的八道劍息早已被迸散了,而距離灰色老鼠最近的圓通和尚,雙手再次撚訣,又是一道金輪出現,在飛轉動並擋下這些射過來灰色鋼針之際,身形再次暴退而出。

    身形極為狼狽的與王大柱並肩而站,而那隻灰色的老鼠並沒有立即追過來,反倒是安然立身的站在原地,一對兒鼠目之中,閃爍著森然的冷芒,灼灼的盯視著麵前的三人。

    一身皮毛閃爍著油亮的光澤,隻是背部的一個位置,卻是光禿禿一片。已經能夠看見,老鼠的肌膚,但是轉眼間,在三人驚訝的注視下,這有著一人還大的老鼠,那光禿禿的背部位置,竟然有毛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速的生長著。

    “大和尚,剛才你那勇猛勁兒哪去了?”王大柱偏過頭來,對著圓通和尚略微嘲諷的說道。

    “都隨著這風一起散了!”聽到這話,王大柱嘴角一抽抽的打了個冷顫道:“你說的什麼玩應呢?整的我一身雞皮疙瘩!”

    圓通善意的一笑,瞅著一動未動的灰色老鼠道:“既然已成了靈,皈依我佛,做個善靈總是要比惡靈強!”

    “你覺著有可能嗎?”許麟這時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而那隻灰色的大老鼠,卻依然是一動不動的瞅著三人,連叫都未叫一聲。

    “也許你剛得靈性,涉世不深,要知道這個世間可不光光是人吃人的世界,妖也是要被吃的,尤其是你這種剛剛聚得靈性的產物,那可是人家下口的靈丹妙藥啊!”

    許麟眉頭皺起,嘴角一撇,雖然沒有說話,但在那神情之上,已經是極為的不滿,而王大柱是嚷嚷道:“大和尚,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以為能感化它?”

    蹉歎一聲,圓通和尚露出了一臉的慈悲,看向老鼠精的時候,則是一臉的不忍道:“到底是個生靈,貧僧不能不管!”

    “假仁假義!”王大柱一臉不屑的罵道。

    圓通和尚絲毫不加以理會,而是對著動於衷的大老鼠繼續說道:“你已然做了惡,並叫我三人知曉,那麼這個世間便不容你,道門對待你這樣的妖物,是見一隻殺一隻,不會有一丁點的餘地,唯有我佛宗,擁有廣大胸懷的佛門,才是你最後的歸宿。”

    王大柱一個響頭,敲打在圓通和尚光禿禿的腦殼上道:“歸宿你妹!”隨即狠眼瞪向老鼠精,冷哼一聲:“我隻知道這妖物做了惡,剝了人皮,今日非殺不可!”

    說著寬闊的大劍,舉劍便砍,一道厚重的淡黃色劍息,在速的奔向老鼠精的時候,王大柱身形竄起,手中的大劍往空中一拋,手中掐訣,轟隆一聲,在劍身爆發出一道璀璨奪目的黃芒之時,許麟頓覺身心之上的壓力倍增。

    光影中,那好似一座巍峨大山的氣息,從半空中的巨劍上散發出來,而在劍身傾斜而下的時候,卻好似一座大山壓來。

    麵對王大柱的第一劍,老鼠精張啟鼠口,在一道黑光噴出的時候,輕而易舉的的便將其化解掉,但是麵對王大柱的第二劍,老鼠精的臉上,首次有了凝重的神色。

    一道道灰色的光芒,從巨大的鼠身上散發出來,一圈圈的將老鼠精包裹在裏麵,緊接著鼠爪一抬,一張白色的好似皮布一樣的東西,被老鼠精往頭上一套的瞬間,那本是有一人大的鼠身,霎時間,變得纖細起來。

    可這時候,猶如山嶽一樣的劍鋒,已然落下,那淡黃的劍芒,轉眼之間就將老鼠精籠罩在劍下,見此一幕,許麟的眉頭這時卻是微微一挑。

    隻見,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輕輕托起的時候,那巨大的劍鋒,竟然就此凝固在半空之上,在淡黃的光澤下,劍鋒微微顫鳴不止之際,這隻白皙手掌的主人,卻是從黑光中走出。手掌用力的一震,王大柱的劍器法寶,嗡鳴一聲,纏繞在劍鋒上的淡黃色光澤,在紛紛炸散的時候,劍身一搖,卻是飛回到了王大柱的手中,而許麟等人是驚訝比的看著這個身穿灰色羅裙的女子。

    皮膚白皙如潔白瑕的白玉,尤其是在那套灰色羅裙的映襯之下,是顯得楚楚動人,這女子睜開眼眸之時,秋波連連,一道酒窩在嘴角化開的時候,笑意盈盈的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

    “化形?”王大柱驚訝的已然合不攏嘴。

    “妖氣外泄,沒有任何的遮掩,這不是二次化形,並沒有化得上古妖身的妖物!”圓德和尚在一旁,麵色有些陰晴不定的說道。

    “可就這樣,也可以說是人類步虛級別的存在!”王大柱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不對!”圓通和尚雙目金光微閃之後,麵露一喜:“幻化小術,並未真的化形!”

    王大柱猶疑的瞅了一眼圓通和尚,隨即又對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大喊道:“說!你化形了沒有?”

    圓通和尚一個趔趄,險些站立不穩,然後咳嗽兩聲,一臉苦笑的問向王大柱道:“你猜她會不會告訴你?”

    王大柱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正兒八經的對著圓通和尚道:“換做是我,我就不會說!”

    圓通和尚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道:“你真聰明!”

    “啪!”的一聲,王大柱又是給了圓通和尚一個響頭,並且裝出極為憤怒的樣子道:“你真當俺是個瓜蛋啊!”

    “鬧夠了沒有!”聲音沙啞的難聽至極,就仿佛是兩個金屬板在互相摩擦而產生出的聲響。

    王大柱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看著麵前這個麵容極為嬌美的女子,很難相信這聲音是從她的嘴裏發出,隨即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胸脯道:“不帶這麼嚇人的!”

    “這可是錢小姐的人皮?”許麟從王大柱的身後站出,冷冷注視著麵前的女子。

    “嘿嘿!”的笑了一聲,還是難聽至極,但是這女子卻是一臉得意道:“怎麼樣,我好看嗎?”

    王大柱吐了,吐了一地,圓通和尚連忙雙手合十的告誡自己,這就是一場虛妄而已!

    女子的笑容消失,一臉怒容的瞅向這兩人,大喝一聲道:“找死!”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0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凶

    這一聲怒喝,似乎並不能將王大柱嚇住,隻見其抿了抿嘴角的時候,右手的的大劍反而握得緊了些。免費電子書下載

    “你若真是化了形,俺可能會怕你幾分,如今三對一的局麵,對於一個隻是披了一張人皮的妖物,你覺著你那點威脅還有用嗎?”。

    老鼠精眯起了眼睛,冷冷的打量著對麵的三人,然後目光偏轉,卻是往另一旁看去。

    許麟微微皺眉,順著鼠精的目光看去,房門之外,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偶爾能見到點點的星光之外,什麼也沒見到,不由得疑惑一聲:“你在看什麼?”

    老鼠精將注意力移到了許麟的身上,嘴角劃出一道微妙的弧度,用與那張美麗的臉龐絕不搭調的聲音道:“在看他!”

    不僅是許麟,圓通和尚連同王大柱一起看向門外的方向,見隻是空蕩蕩的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王大柱有些不滿的嘟囔道:“裝神弄鬼!”

    輕聲一笑,明眸齒白間,那白皙的皮膚上,忽然蕩漾出一抹嫣紅之色,鼠精的眸子裏精光再次微微閃動之時,身形忽然毫征兆的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眼就向門外竄去。

    許麟等三人微微一怔的時候,這鼠精的身形早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王大柱大呼一聲:“娘的,忘記了老鼠最能跑路!”

    說完,招呼也不打一聲,王大柱立即馭劍而起,身形轉瞬即逝的便衝向了屋門外。

    圓通和尚與許麟對視一眼,身形也是齊齊展開的時候,許麟卻是故意的在原地一頓,讓圓通和尚先行一步之際,才又是緩慢的一動身形,衝向了夜色之中。

    一陣陣清冷的夜風,在臉龐輕輕的拂過之際,許麟抬眼看向前方,圓通和尚與王大柱的身形依稀可見,但是許麟的行進方向,卻是截然不同,劍息一橫,轉眼而入黑色的雲霧裏,身形聚散離合間,就是不見了蹤影。

    沈家的院落裏,寂靜聲,隻是時而有蟲鳴之音,在黑暗中輕響著,但讓人聽起來,卻是低沉至極,一如人之歎息一樣。

    有風來,吹動著院落旁的樹枝沙沙作響之時,黑暗中,一襲青色道袍的少年,卻是輕步的走來。

    抬眼看著院落裏的靜謐聲,看著兩間房舍安靜的坐落在那裏,許麟心情略有複雜的走了過去。

    “今夜偏知秋氣爽,蟲聲透綠紗。”慢走幾步,許麟駐足院落之中,目光炯炯的看向屋簷之下。

    黑中透亮,由暗轉明,一襲白紗似雪的女子,漫步的從黑暗中走出,雙目盡赤。

    “倒是不傻,也瞞不過啊!”

    “這是你的真身?”許麟神色嚴肅道。

    “錢家小姐,鼠精,亦或者王氏,為何都不能是我呢?”女子嘴角一翹,然後抬手間,將本是以打開的戶,輕輕的放下,看了一眼屋子裏依然熟睡不醒的沈玉字,目光中滿是溫柔之色,可當這戶落下之時,女子看向許麟的目光,卻是森然比。

    “鼠精可以是你,王氏亦然也能是你,隻是這錢家小姐的身份,卻不能是你而已。”

    許麟的話,似乎深深的刺痛了鼠精化身的錢家小姐,隻見其輕撫著自己的麵頰,蒼白血的手指,在麵頰上輕輕的劃動間,一道裂痕出現的時候,卻沒有一點鮮血滴出。

    “到底隻是披了一張人皮,你終究不可能是她!”

    這一次,鼠精化身的錢家小姐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惱怒之色,反而低沉的一笑,笑聲由粗轉細,再仔細聽來的時候,卻是王氏的聲音疑。

    “我隻想做個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

    許麟冷哼一聲:“人是人,妖是妖,究其根本,這是不可能改變的天地至理。”

    用力的一扯臉上的麵皮,那本事錢家小姐的麵容算是徹底的撕毀,露出了鼠精那一張猙獰的獸臉,然後又是一抹光暈變化,這張獸臉又是消失掉,轉而變成了王氏溫文爾雅的麵容。

    許麟皺了皺眉頭道:“這才是你!”

    “是了,這就是我,一個法改變的事實,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能發現?”

    麵對王氏的質問,許麟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看向了身後一眼,隨即又瞅向王氏道:“我的人來了。”

    王氏淒然的一笑:“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麵對的,怎麼逃也是逃不過的!”

    就在這時,許麟的身後,忽然出現了兩個身影,正是呼哧帶喘的王大柱與圓通和尚,見二人麵紅耳赤的臉色,許麟對著二人就是說道:“怎麼這麼慢?”

    王大柱沒見著鼠精所化身的錢家大小姐,隻見王氏站在對麵不由得恨恨的說道:“這鼠精端得狡猾,用分身之法,將我倆引開之後,又用分身之法,遁地就是不見,到底是個耗子,天生就會打洞!”

    圓通和尚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一直注視著對麵的王氏,神色之中有些驚疑不定,隨即就聽許麟對著王氏說道:“當年萬佛宗的畫僧,用一隻畫筆,將佛法與心境融為一體,一筆出,滿是佛言畫卷不說,自己的心意本質也其中,這裏麵就有他的心魔。”

    王大柱不明所以的看著許麟,圓通和尚若有所思的聽著許麟的話,隻有王氏明白許麟要說什麼,卻也不言,靜靜的繼續聽著許麟下麵的話。

    “心魔,亦如人之yu,佛言禁yu,又名自我尋求根性,可人之根性,太過龐雜,何以斬去呢?”

    許麟看了一眼身旁的圓通和尚,然後繼續道:“在下不懂佛理,所以也從推測,但是大和尚卻說,當年的畫僧將自己的根性,也就是本性的一部分注入畫中,以求斬去七情六yu,而達到佛家的真自我,可真的斬去了嗎?”。

    許麟看著王氏依然是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心裏提醒著自己隨時小心,可麵上卻繼續說道:“如是斬去了,畫僧可能已經成為佛子大家,但大和尚說萬佛宗的記載中,這點一直沒提。可在今日,在下卻是明白了,這畫僧沒能成佛,因為他的怨靈還在,心魔還在,並且化身為靈,成為了你,一個妖孽而已。”

    王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許麟不管,順手從手中拿出一根白色的毛發道:“這是在錢家小姐遇害的房間裏找到的,也是唯一的一個線索,不是出自人身,亦然不能是鬼物,而是你。”

    “她是鼠精?”王大柱聽到這裏,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王氏道:“可她明明是個鬼物而已。”

    “不然!”許麟斬釘截鐵的回答道,隨即又看向王氏,一拋手中的毛發,隻見這根白色纖細的毛發,飄然的飛起,卻是飛向了王氏,直到落在了王氏的身上,才消失不見,這一幕讓王大柱與圓通和尚,看的是目瞪口呆。

    許麟嘿嘿一笑道:“這是最好的憑證,所謂落葉歸根,物有靈,本是你的東西,自然要尋你而去,修煉多年,對於妖物來說,這毛發也是有著靈性的。”

    王氏的臉色已經極為的難看,一對兒眸子緊緊的鎖定在許麟的身上:“那你怎麼知道它就是我的?”

    “猜的?”許麟嘴角一翹,一絲笑容浮現,隨即又是對著王氏說道:“在剛剛聽聞錢家小姐噩耗之時,你的夫君極為緊張,並且沈玉字這種緊張至極的感覺是不對的!那種神情和作態,隻有在至親之人,有了不測之後才會呈現出來的,不過在與沈玉字前往錢家小姐的住處的時候,在下回頭看了一眼,你的出現很平靜,甚至可以用波瀾不驚來形容。”

    許麟在原地走了幾步,看向王大柱:“這村子不大,就那麼幾戶人家,錢家又是這裏的土豪,以沈玉字的緊張情緒來看,你們家應該與錢家是熟識的,那麼師兄你說,如果你在聽聞與你認識的人突然遇害了的事情,你會毫反應?”

    王大柱嘴角一撇道:“除非是毫血性,或者極為冷血,要不然怎麼可能?”

    “對的!”許麟一點頭,有轉頭朝向王氏道:“當時我就覺著不對,但沒有細想,可是到了錢家以後,沈玉字的種種表現,讓我明白了,你的夫君與錢家大小姐的關係絕對不簡單,並且你的反應,絕對是異常現象!”

    “光憑借這一點?”王氏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自然。

    許麟搖頭道:“一個女子深愛著自己的丈夫,這一點在旁人看,是最能看清的,何況你們還有了孩子!”

    許麟看向王氏那一幅冷然的表情,嘿嘿一笑:“所以,以你當時的反應來看,錢家大小姐的死,或許你早已經就知道,或者為準確的來說,根本就是你幹的!”

    一陣涼風吹過,冷意森然,王氏眼前的發絲隨風而動之時,那眼眸中的恨意,卻是加的明顯。

    許麟要的就是這個神情,所以他繼續說道:“當時這也隻是我的推測而已,所以那一夜,我找了你,可在與短短的幾句對話之後,我又茫然了,似乎這不應該是你能做出的事情。”

    “可你還是懷疑了我!”王氏的話,不冷不淡,卻給人一種幽怨之感。

    許麟點了點頭的承認道:“不錯,相信一個人,可不能光憑幾句話就行的,何況是一個鬼!”

    許麟邁出一步,臉色嚴肅的看向王氏道:“作為一個幽魂鬼物,對於已有還丹修為的我來說,你應當怕我!何況,你明明知道,在當時情況下,我的師兄與圓通和尚就躲在暗處觀察著你,隨時可能要了你的命,可你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恐懼情緒,你說我能不懷疑你嗎?”。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0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委

    到這裏,王氏臉上露出一絲淒然之色道:“原來是因為我的鎮定自若?”

    “對,也可以說是不對!“許麟瞅著一臉茫然的王氏道:“當我三人再次到達錢家大宅的時候,又對當時的現場,進行了一番檢查,根本沒有任何打鬥或者掙紮的痕跡,這就證明被害人錢家大小姐,是被一個與她實力極為懸殊的人給殺掉的。”

    許麟看向圓通和尚繼續說道:“並且這和尚,竟然發現了那幅畫卷,一幅掩藏的很好的畫卷,如不是這個發現,即使到了現在,也許我還不能猜測而出的。”

    “可這並不足以說明我就是鼠精!”王氏咬牙道。

    “你這妖孽還不承認?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劍斬妖魔!”王大柱在一旁已經躍躍yu試,卻被許麟給攔了下來。

    “的確,你說的很對!”許麟看向王氏道:“當時我還沒有將你與鼠精聯係到一起,隻是覺著錢家大小姐,定是被你鼠精給禍害了而已。”

    許麟撿起地上被王氏扯下的麵皮,感受著那皮膚上的冰冷,許麟抬眼看向王氏:“可你還是到了這裏。”

    見王氏意欲說話,許麟一搖手道:“或許你有很多的理由來到這裏,可在當時,我就是在想,既然你已經逃竄而出,會不會到這裏呢?”

    許麟將手中錢小姐的麵皮遞給圓通和尚:“這也算是給錢小姐完整了屍首。”

    圓通和尚雙手接過,念了一聲佛號的時候,許麟轉身指向王氏身旁的戶道:“你比我先一步到了這裏,夜色下,我看到了你,看見你輕輕的將戶打開,看著你輕輕的望向裏邊,一動不動,但是我卻沒有看到應該躺在沈玉字身旁的王氏!”

    許麟的麵色低沉,雙目爆發出一道精光,冷冷的看向王氏道:“在昆侖宗的秘藏典籍中,曾記載著妖能奪魂取魄,而你又是一幅畫卷成靈,確切的說,你根本就沒有實體!”

    王氏已經放棄了爭辯,聽著許麟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王氏的眼眸,竟然又不自覺的看向身旁的戶,目光輕柔,而再次轉眼看向許麟的時候,又是淒然的一笑道:“所以你就將在錢家大小姐撿到的毛發,拋向了我?”

    許麟點了點頭,卻聽到王氏有些幽怨的說道:“妖物成靈?畫僧當年將我畫出,卻又隨手將我拋給了一個畫商,然後寄賣而出,卻是以三個銅板賣給了沈玉字。”

    王氏忽然的笑了起來,笑的是前俯後仰,許麟三人默默的注視著她,直到她笑聲停止的時候,王氏看向許麟道:“一個創造了我的人,隨手像丟垃圾一樣的扔掉了我,一個買了我的人,卻好似得了寶物一樣的珍惜著我。”

    輕輕的轉身,王氏伸手推開了戶,看著裏麵那個熟睡的男人,王氏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幽幽的歎道:“人可以有情,人可以相互愛戀,人可以一生相守,那為什麼妖就不能有情呢?”

    王氏將戶輕輕的關上,轉眼看向許麟三人道:“自我有了靈,便整日對著他,他將我掛到牆上,每日細細觀看,一臉的歡喜,於是我也喜歡上了他,可那時的我,隻是畫中一個被畫僧刻意隱藏著的一個靈而已。”

    看著許麟皺眉,看著王大柱一臉的不解,看著圓通和尚低聲念佛,王氏輕撫著自己的臉龐,有些黯然神傷的說道:“直到那日,他娶了她,一個真正的王氏,一個鮮活的婦人,一個悶聲悶氣的女人。”

    麵色上已有些憤恨之色的王氏,本是輕撫著的手掌,忽然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臉龐:“一個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一個這樣愚蠢而笨拙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妻子!”

    發絲風而起,王氏麵露猙獰道:“所以我恨!”

    嘿嘿一笑,王氏輕步上前,王大柱已經橫劍在胸,隨時準備出手之時,王氏又是鄙夷的一笑:“當我有了神通,當我可以奪舍之時,我就殺了她,撚滅了她的靈魂,這樣我就可以成為他的妻子,他就是我唯一的男人!”

    “這娘們瘋了!讓我劍斬妖魔吧!“王大柱對著許麟嚷嚷道,卻被許麟攔住:“聽她繼續說!”

    王氏瞅了一眼一臉不甘的王大柱,然後對著許麟說道:“我以為我會就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與沈郎白頭偕老。但是我錯了,從我殺了這個女人,並且上了她的身的開始,我忽然發現,我失去了一切的法力,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婦人。”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要法力還有何用?”許麟不解的問道。

    王氏滿是自嘲的一笑,而許麟忽然恍然大悟道:“錢家大小姐?”

    點了點頭,王氏略有苦澀說著:“沈郎與錢家的大小姐早就相識,隻是門第相差懸殊,所以這門婚事一直不成,但是這兩個人已經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偷雞不成蝕把米!”王大柱在一旁一臉嘲諷的笑著。

    王氏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王大柱,然後有暗自歎息一聲:“因為沒有了法力,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而且我忽然發現我有了!”

    “有什麼?”王大柱一臉的不解。

    沒有回答王大柱的疑問,王氏看著另一處房屋,目光中滿是慈愛的神色道:“在當時,我選擇了忍耐,我想如果我將孩子生下來,或許就能不一樣,這樣沈郎就能浪子回頭也說不定,可事與願違!”

    這時的王氏,已經是一臉的恨意,如大海之水,浪起時,不能止!

    “在我懷孕的期間,沈郎與那狐狸精一次又一次的暗中幽會,但是為了還沒生下來的小蘭,我一直隱忍著,我在想,或許等到小蘭生下來的那一刻,事情就會有了轉機,也確實有了轉機。”

    一道淚痕出現的時候,王氏雙眼血紅的看向許麟道:“你們常說妖孽禍害眾生,可你們真見過這世間最為惡毒的東西嗎?”

    許麟默然,圓通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的時候,王氏慘然一笑:“在我生下小蘭以後,沈郎依然沒有停止與那個賤人幽會,直到那個賤人哄騙沈郎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並且唆使沈郎給我下毒。”

    王大柱張開嘴巴,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王氏,而許麟卻是歎息一聲:“要論這世間最為惡毒的,怕是人心吧!”

    “對!”王氏看著許麟繼續說道:“沈郎不願,那個賤人,見威逼利誘都不行,竟然派人前來,將毒藥生生的灌進我的嘴裏,而我以一個凡人之體,完全失去了先前的法力,隻能任人擺布!”

    “你死了?”王大柱驚疑的問道。

    “嗯,死了!”王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隨即又是笑了一聲:“一個**而已!”

    看著許麟三人,王氏輕輕的走到院中的花圃邊緣,看著那盛開著的四季海棠,順手一指:“我沒有騙你,王氏的肉身就在這花的下麵!”

    一片片嬌豔的花瓣輕輕的綻放在黑夜下,但這時看來,卻顯得極為妖異,而那一朵朵的綻放的小花,像極了王氏的笑容,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那個賤人怎麼都不會想到,我這個王氏,其實早已經死了,隻不過毀掉了一個肉身,而我這個靈,卻一直存在著,並且會要了她的命!”

    王氏蹲下身來,采摘了一朵四季海棠,放到鼻下聞了聞以後,轉眼對著許麟又是說道:“那一日他們在將我毒死以後,以為我真的死了,而且還將我做成一個自殺的模樣,以為這樣就會瞞過沈郎,那個賤人倒是打了個好算盤!”

    “那幅畫卷怎麼又會出現在錢家的府邸?”許麟在一旁問道。

    輕聲一笑,王氏一對兒血目中,精光一閃:“在那幾個被派來毒殺我的人走後,那個賤人找了個借口非要來這裏看看,卻不知,我正等著她呢!”

    王氏的臉上,一臉的恨意,瞅著許麟繼續道:“我從王氏的肉身中跳脫出來,因為畫僧的畫依然存在,所以他們根本滅殺不了我,而我的神通又全部的恢複過來,我將王氏的屍體埋進了花圃之中,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人算不如天算,害人終害己!”圓通和尚感歎一聲,卻遭來王氏一聲聲放肆的嘲笑聲。

    “不是人算,也不是天算,是妖謀!”在說出這麼一番話以後,王氏的臉上,依然有著限感,似乎是在回味著,在錢家小姐興致勃勃的領著沈玉字去欣賞她的勝利果實之時,卻豁然發現,這一切並沒有實現之時的落差之感。

    “當時她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有口不能言,有話不會說,匆匆離開時的失落表情。”

    王氏笑意盈盈的形容著,那是積壓在心裏許久的憤恨情緒,全部傾瀉出去的感。

    “就是那時,你要沈玉字將那幅畫送給了錢家小姐的吧!”

    王氏讚賞的看了許麟一眼:“不錯!”

    “隨後你就將錢家小姐的人皮給剝了?”這是王大柱在問。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王氏沒有任何的推諉,很是爽的答道:“的確如此,我到現在還記得,在我將她的人皮一點一點剝下來時的感!”

    想到這一幕,王大柱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道:“男女通奸,錯的可不止是隻有錢家小姐一人,依俺看,那沈玉字也不是什麼好鳥!”

    王氏柳眉倒豎,對著王大柱怒吼道:“都是那個賤人的錯,是她勾引在先!”

    王大柱有些莞爾,而圓通和尚卻是歎息一聲道:“大錯已經鑄成,施主可有悔意?”

    “你這和尚,到了現在還想著詔安,這這個妖孽可已經害死了兩個人,不殺絕對不行,哇呀呀,俺要劍斬妖魔!”

    許麟拉住還yu說話的圓通和尚道:“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明了,大師再勸也是用!”

    圓通和尚歎息一聲道:“都是孽緣啊!”

    就在圓通和尚這話一落之時,早已經等不及的王大柱,劍鋒劈斬,身形暴起,儼然衝向了站在花圃前的王氏。而那王氏看見王大柱已經殺來,麵色不急不緩,身形滴溜溜的一轉,眼看就要使用土遁之術的時候,卻聽來一聲莊嚴肅穆之聲道:“既然不能改,也不能入我佛門,這一次,施主便是留下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1
第二百一十四章 試劍石

    一片金光灑下,恍若水波粼紋一樣,籠罩在這個不大的房舍院落中,而在許麟往四周看去的時候,才豁然發現,自己的身處之地,仿佛是被一個金色的大罩子給罩住了一般。

    但再看向王氏的時候,許麟的眉頭緊皺,麵對如此危機之下,這鼠精竟然沒有一丁點的驚慌,身形偏轉朝上,在躲過王大柱一道淩厲的劍芒之後,反倒是轉守為攻,起身迎了上去。

    “一念而生,然人的心思錯綜複雜,即使在絕境中也是有著一顆求活之心,大師你說呢?”

    轉眼看向身旁的許麟,見他眉頭緊皺,兩眼有些恍然的看向已經交上手的王大柱與鼠精,圓通和尚歎息一聲道:“這鼠精本就是當年畫僧的心魔所化,戾氣太重,雖已有靈,但是心中的執念太深。所遇,又是非托付之人,今日折在這裏,也算個歸屬。”

    “因為她的家人在這裏?”許麟譏諷的一聲之後,又看向圓通道:“你說她還愛著沈玉字嗎?”

    圓通和尚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寂靜無聲的窗門,感受著裏麵平穩的呼吸聲,久久沒有說話,之後才抬頭看向半空中搏命拚殺的鼠精道:“情之事,貧僧不懂,但人之情,應長在!”

    冷哼一聲,許麟麵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也是瞅向了那緊閉的屋門房舍,而後冷聲道:“人心最鬼!”

    半空之上,王大柱的劍芒氣勢,猶如驚濤駭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之時,王大柱的嘴中更是呼喝有聲,劍鋒在大開大合之際,麵對鼠精布置下的層層妖氣,更是橫衝直撞的一往無前。

    而那鼠精所化的王氏,截然不同的表情上,波瀾不驚不說,即使是被王大柱好似山嶽一樣沉重的劍鋒給連震幾下以後,依然淡然如水,就仿佛那具皮囊已不知疼痛了一樣。

    “要活著!”許麟忽然衝著半空喊了一聲。

    正殺得津津有味的王大柱,神情一怔,連帶著站在許麟身旁的圓通和尚也是一愣道:“施主在可憐她?”

    許麟咧開嘴來,竟然露出一副歡快至極的笑容道:“活著,能活著就能有希望!”

    “那希望又從哪來?”圓通和尚的這一問,卻是讓許麟沉默了下來。

    隻見許麟依然滿臉興致的看著王氏的身影,然後在他將目光與圓通和尚對上之時,卻讓圓通從內心裏產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搏命是為了活著,既然已經搏命了,為何不爭取勝利?”

    圓通和尚很想和許麟說,在那半空上,此時與鼠精搏命的可是他的師兄,但“同門之誼”這四個字始終憋在嗓子眼上,沒能說出。

    “沈玉字拿走了她的情!錢家大小姐讓她更加明白了人性的自私與醜陋,那麼她還有什麼?”

    許麟笑了,然後將目光轉向另一個房舍:“還有一個小丫頭,那就是希望,那就是必須搏命的理由!”

    圓通和尚深以為然點了一下頭的時候,許麟卻是露出一絲獰笑,就是這絲笑容,讓圓通和尚心中又是一寒。

    “不夠,遠遠不夠!”許麟看著半空中王大柱與鼠精你來我往的身影,然後許麟的臉上,猙獰之色,好似被火焰蒸發了一樣,在蕩然無存間,又是露出一絲悲憫的神色道:“孩子,苦了的,終究是那個孩子!”

    圓通和尚已經不能理解許麟此時速展示出的多麵性,可這句話,卻是說到了要害上,在他低頭念了聲佛號的時候,卻見許麟的臉上,又是出現一抹狠勁兒道:“該來的終究是要來,那就快一點吧!”

    一劍出,劍息本是無聲,但這時的爭鳴響音,卻是將所有人的心神都吸引到了這邊。不知何時,許麟手中的血玉劍已然出手,可就是這一劍,卻讓鼠精所化身的王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之聲。

    雙手成爪,在滾滾黑氣的包裹下,王氏硬生生的擋下王大柱一記猛攻之後,全然不顧皮開肉綻的雙手,身形一頓,快如閃電的便是衝向了小蘭所在的房舍。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許麟這一道筆直的劍息,在王氏快要臨近之際,卻是突然的消失了。

    見此一幕,王氏麵色一喜,也不管其它,在她剛要衝向屋中之時,八道淩厲至極的劍息突然的憑空出現,一起紮進了王氏的身體之中。

    圓通和尚暗歎一聲,口中念起了佛號,但是瞅向許麟的目光,已經不再是那麼和善了。

    反觀許麟,嘴角含笑,一臉興奮的瞅著,感受著自己的劍息在王氏的體內橫衝直撞的時候,卻聽王大柱在不遠處猶疑的驚叫一聲道:“虛空藏劍術?”

    不聞不管不問,許麟此時已經聽不到任何人的呼喊聲,而是一臉沉醉在王氏的痛苦之中,而且許麟始終有一個疑問,一個鬼魂之體,為何能有毛發脫落?

    這一劍斬斷了圓通和尚的所有善意,對於許麟的,他忽然發覺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年,有著一顆別人無法理解的心。

    但是許麟在乎嗎?

    旁人的目光?狗屎!

    心中劍意心轉,八道紮進王氏身體之中的劍息,在狠狠的一轉並且快速的扭動攪合之時,王氏的本是飛行的身體,一下子好似失去了動力,仿佛是一隻正在飛行的小鳥,被一箭射中了一樣,狠狠的碎落到了地上。

    “這才夠,這才夠!”許麟喃喃的念叨著,身形化霧,轉眼消失之際,而在下一刻,卻是出現在了王氏的頭頂上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臉的痛苦。

    鼠精所化的王氏,眼簾睜開,在黑暗中,依然不舍的看著那間房舍的方向,心裏似乎出現了小蘭安靜睡眠時的麵容,可又是一陣突然而來的絞痛之感,讓其頓時從虛幻中掙脫出來,來麵對接下來的折磨。

    “這不對!”王氏心中一聲聲的驚疑著,憑借自己這具身體,為何不能將對方的劍息給逼出來?而那八道劍息,好似附骨之疽一樣,狠狠的咬在身體裏,無論王氏使出什麼法子,就是不出來。

    由內而外,那是一種寒意,而在王氏的臉上,不知何時起,已經結起了一層冰霜,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白中透露出一抹青蒙蒙的顏色。

    王氏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被吞噬,一道道元力好似流水一般,在被那八道劍息吸食,然後幹涸掉。

    如果這麼發展下去,鼠精所化的王氏,恐怕不久就會化作一團氣體,然後被這八道劍息給徹底的吞噬下去。

    眸子裏閃現出一抹狠戾之色,而身處半空的許麟,也發現額王氏的異樣,嘴角一翹,身形快速的倒退一刹那間,從王氏的身體內,忽然爆發出一股劇烈的白光,許麟清晰的感受到那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元氣。

    “自爆?”這個詞彙在許麟的腦海中剛剛出現的時候,就被其否定掉。然後許麟細心留意的觀察之後,才發現在那刺眼的白光中,竟然有一張畫紙懸浮其上,而在許麟再次定睛一看的時候,一隻灰色的大老鼠,此時,正麵露痛苦的呈現在畫紙之上。

    一張紙,一件寶!

    許麟算是明白了,為何王氏以區區鬼靈之體,依然能夠與王大柱相抗那麼久的原因,完全是憑借著畫僧當年所畫的這幅畫為依托,但還是無法解釋那根毛發。

    當白光漸漸散去的時候,那幅畫忽然的也隨著最後一抹亮光消失不見,而一隻大的足足有一人高的大老鼠,卻是出現在地麵上,目光凶厲的盯視著不遠處的許麟。

    嘿嘿一笑,許麟抬起手中的血玉劍,然後與鼠精的目光對上,雖然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八道紮進鼠精身體內的劍息已然消失掉,卻是勾起了許麟更大的興趣。

    劍息分散式,一劍化八劍,再模仿明康那種古怪的劍意,突然的淩空出現,並且以許麟結合《血神子》與《靈犀亦劍真解》中的劍意屬性,還有剛得到血靈珠鏈殘寶特有的吞噬屬性,這一劍倒是有了幾分意思。

    但還要試,一個這麼好的試劍石,許麟怎能就此放過?

    一條猙獰的血蟒,如蛟龍出海一樣的忽然從許麟的冷玉劍中飛出,居高臨下的冷冷的逼視著鼠精,然後嘶嚎一聲,猛然的衝向了鼠精。

    血蟒的身體在半空中突然的消失之後,又是突然的出現在鼠精的身體之上,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鼠精,在微微一愣的時候,身體已然被血蟒給纏住,如兩隻餓狼撲打爭食,地麵上煙塵四起,亂石崩塌,蟒身與鼠身在地麵上來來回回的撲打著。

    許麟全身心的以劍遙控不遠處的血蟒,絲毫不在意已經張開嘴巴,一臉吃驚的王大柱,這是許麟第一次的完全釋放自己的劍息。在王大柱麵前,這個本來極其弱小的小師弟,何時竟然有了如此本事。

    虛空藏劍術,那本就是昆侖的一項不穿之秘,小師弟何時學會了它?還有這眼前的血蟒,難道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劍意化形?

    轟的一聲,纏繞在鼠身的血蟒身體與那鼠身,一起跌倒了不遠處的圍欄之上,將其撞得四分五裂不說,而在煙塵散去之時,王大柱與圓通和尚,清楚的看到,那血蟒的身體,此時緊緊的纏繞在鼠精的身體之上,血光粼粼的散發著一股幽芒之際,張啟巨大的蟒口,一口咬在了鼠精的頭上,竟然將其頭部整個的給吞了下去。

    正在王大柱與圓通和尚一臉吃驚的看著這一幕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許麟的一聲呼喝之音道:“噬!”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2
第二百一十五章 來人

    下顎凸起下沉,血蟒的整個頭部已經漲了起來,就好像一個水桶突然裝了大於它本身容積的水一樣,而變了形狀。

    血粼粼的蟒身仿佛一個鐵箍一般,緊緊的纏繞在鼠精巨大的身體之上,並且還在不斷的縮緊著。

    王大柱與圓通和尚站在不遠處,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哪裏是劍意化形的產物,分明就是一個有著自己靈性的活物。

    劍意化形,最為粗略的表現,是以劍意為本,再以劍意催動道力元氣,而形成一個使劍者腦海中的具體形象。但是如果將劍意化形修煉到極致的話,劍意所化,不光有化形產物的表,還有其本身的一些神通屬性。

    再觀許麟的這條血蟒,那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生靈,這時在用它最為原始的形體,絞殺獵物,然後將其整個吞食下去。

    圓通和尚將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的許麟身上,現在的許麟,隻見其一張秀氣的臉上,英氣勃發,目光更是炯炯有神的盯視著血蟒口中的獵物,一手持劍,一手快速的撚訣,其整個人已經進入到了物我兩相忘的境界裏去了。

    然在許麟再一次呼喝聲起的時候,蟒頭仰天,一口將還有小半截身子的鼠精給抬了起來。在其下顎猛的一上湧的時候,鼠精的身體,竟然一下子便被整個的吞進了蟒口之中,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蟒蛇的身體內,緩緩的下沉著。

    許麟收劍,血蟒則底下了頭,然後懶散的看了許麟一眼,身體有些艱難的動了動,然後就再也沒動一下的趴在地上,沒有了一絲的動靜。

    許麟嘴角微微翹起,一抹邪異的笑容在其臉上浮現的時候,劍鋒一收,隨著一聲嗡鳴的脆響,本是趴在地上的血蟒,其身體忽然一個恍惚,竟然變得模糊起來。而再許麟又是一撚訣的時候,血蟒的身體,頓時化成一抹血色的流光,快速的衝向了許麟手中的血玉劍,然後貼合在青色的劍身之上,轉眼就是消失不見了。

    收劍入體,抬眼再瞅向正在那愣神的圓通和尚與王大柱之時,許麟微微一笑道:“笑納了!”

    “佛門之寶啊!”圓通和尚嘟囔一聲之後,心中正思量著如何索回那幅畫卷之時,王大柱卻是大笑一聲道:“好個明鈊!”

    大跨步的走向許麟,王大柱的臉上是紅光滿麵,當走到許麟的近前之時,一巴掌拍在許麟的肩頭上:“虛空藏劍術,劍意化形,師弟你這剛到還丹除境的修為,是如何修得的。”

    對於王大柱所問,許麟大概是明白,當初與明康對劍博弈的時候,在見到明康那種古怪的劍意,許麟就曾懷疑過這是虛空藏劍術的神通,這時被王大柱問起,心中就更加確定了。隻不過這虛空藏劍術乃昆侖一項不傳之秘,而自己所修的,怕隻是冰山的一角,真正的虛空藏劍術,其威力應該更加無法估計才對。

    至於這劍意化形,許麟笑了,將血靈融入到血玉劍的劍身之中,這也是當初的無意之舉,如今威力確實讓許麟十分的滿意,特別是在這次得到血靈珠鏈的殘寶,其吞噬特效,竟然有如此妙用,這也是許麟始料未及的。

    “以後再說!”

    許麟這話說的巧妙,卻也在理,王大柱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然後對著圓通和尚一瞪眼道:“大和尚打的什麼主意,咱可是清楚的很,那幅畫卷之寶,是有能者居之,更別說它本就不是你們金輪法寺的東西,而是當年萬佛宗的寶物,我師弟既然得了,那就是得了!”

    圓通和尚麵露苦笑之色,他當然明白王大柱說的在理,可事關佛門寶物,圓通和尚的心思卻也是放不下來,但又不知如何張口,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許麟忽然眉頭緊皺的抬眼望天,而在許麟一旁的王大柱,也是疑惑的抬起頭來。

    漆黑的夜幕下,星光遍布,雖然隨著天色的漸漸放亮,這星光也逐漸的黯淡下來,但是有一點光亮卻是極為快速的在天邊劃過,那不是流星,而是遁光。

    “這算是節外生枝嗎?”許麟低聲的說道。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打鬥聲太大,驚擾到了附近的修行者,而且看那遁光的速度,來者可是修為不低的。

    “不對!”王大柱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喜色,然後轉頭對著許麟說道:“是二師兄!”

    “二師兄?”許麟驚訝的看著那道越來越近的遁光,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神色一貫嚴峻的青年俊秀。

    昆侖宗的望月峰,是以劍修為主,因為劍修沒落的緣故,這一門的弟子在昆侖各峰中算是最少的。可也有幾人,在昆侖年輕一代中,可算為翹楚,這其中就包括這即將到來的二師兄。

    望月峰的二師兄,許麟可是打過不少交道的,這個做起事情來一絲不苟的人,總是有著一副冷麵孔,說起話來,多為是“吩咐”別人要做什麼,而不是“交代”別人要做什麼,因為他的驕傲。

    許麟的二師兄,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名劍修,更是因為他的修為,就算在昆侖宗年輕一輩的弟子之中,在許麟的印象裏,好像隻有自己的大師兄明遠,能讓他低下高貴的頭,剩下的人,即使是能讓其平視的,也沒有幾個。

    對於這位二師兄,許麟是很忌憚的,在望月峰當火頭工的時候,每一次給二師兄明翰送飯的時候,許麟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即使是這樣,依然會遭來二師兄的一頓訓誡,當然所說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為許麟著想的,可在許麟聽來,怎麼就那麼的不舒服。

    就好像要有一個人,想要督促你修行練劍,當這個人微笑的看著你,然後說:“今天要記得練劍哈!”這時你的心情也許會很暖,即使是不暖,也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可這個人,如果冷著一張臉,然後傲慢的眯起眼睛,在打量了你一番,然後生硬的說道:“劍,是要練的,可記住了?”這時的你內心裏,怕是不會愉悅到哪去。

    明翰就是這樣一個人,說話不懂得拐彎,亦如他手中的劍,冷而直!

    當這抹遁光漸漸近了的時候,本是一臉喜色的王大柱,收斂了笑容,然後快速的整理衣著,見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以後,又神情莊重的上前一步,一臉恭敬的站在那裏,並靜候明翰的到來。

    許麟也不例外,學著王大柱的樣子,先是大概整理了一番自身的衣著打扮,再微微上前一小步,站在王大柱略微靠後的位置,瞅著那遁光緩慢落地的時候,和王大柱一起一拱手道:“二師兄!”

    遁光散去,一個麵相白淨並且俊朗的青年,身著昆侖道服,隨風舞動間,衣服幹淨整潔不說,竟然沒有一丁點的褶皺,隻見其掃了一眼王大柱之後,便在那細細的打量著王大柱身後的許麟。

    忽然的一抬手,一道劍光從指間凝化而出的時候,好似奔雷一樣,便直直的斬向許麟。

    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許麟周身劍息湧動,同樣的一指射出,劍息飄渺無痕,卻是極為準確的在那道劍芒快要臨身之際,而及時的將其湮滅掉。

    明翰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什麼也沒說,目光卻是越過了許麟,與圓通和尚對上。

    “有勞大師!”

    圓通和尚微微一怔,然後一絲笑容在臉上剛剛浮動而出的時候,這明翰卻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眼又看向許麟道:“不錯!”

    圓通和尚麵露尷尬之色,心中有些不滿的思量著,這昆侖望月峰的弟子,怎麼都這樣的不正常,先不說粗鄙不堪的王大柱,光是這許麟一會兒神經大發的凶殘無比,一會兒又悲天憫人的世人情懷,這眼前的二師兄,更是冷的讓人直打寒顫,再看過來,反倒是王大柱和這二人比較起來,能顯得稍微正常些。

    “師兄誇獎了,師弟慚愧,當不得!”

    說這話的時候,許麟的神情之中極為的謙虛,卻遭來明翰的一聲冷哼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心中明明覺著自己擔得起這‘不錯’二字,何來這般的虛偽客套。”

    “是了,是了,小師弟永遠改不了那一身的書卷酸氣,二師兄莫要見外哈!”王大柱在一旁幹笑著替許麟解圍。

    “不能要!”明翰看了一眼王大柱,瞅的對方一哆嗦,然後將那冷冽如刀的目光,又重新凝聚到許麟的身上道:“你可明白!”

    許麟裝出一副極為慚愧的神態:“師弟明白了,做人要如劍!”

    這一次,明翰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讚賞的一點頭道:“然!”

    聽到這師兄弟三人的對話,圓通和尚的心裏極其的別扭,但又不好說什麼,可心思裏,始終有那一幅被許麟收去的畫卷,不由得插言道:“許施主,這畫卷不知能否交給在下處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圓通和尚心中念了聲佛號,然後又是說道:“這畫卷畢竟是當年畫僧所畫,其中更蘊藏著他的一絲戾氣心魔,貧僧想將畫卷帶回寺中,然後請寺內高僧化解其中的魔念,也算得上功德一件了。”

    王大柱與許麟聽得明白,可這話到了剛剛趕來這裏的明翰耳中,卻是極為的不通,隻見其不明就裏的看向王大柱和許麟的時候,王大柱便把先前的遭遇,給明翰說了一遍,而明翰在聽完之後,隻是點了一下頭,便對著圓通和尚說道:“功德不功德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圓通和尚一愣的時候,明翰又是對著許麟說道:“你得的,既是你的!”

    許麟應了一聲以後,圓通和尚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明翰卻對著許麟與王大柱道:“走!”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2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原來是他


    王大柱看向圓通和尚的時候,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對於和尚,說實話,真是一點喜感都沒有。而許麟呢?壓根就沒往身後瞅,跟著前麵的二師兄明翰,許麟這時才突然發現,原來這個背影是那麼的高大和偉岸。

    圓通和尚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真是苦澀無比,今天明翰對於他的態度來說,不僅僅是冷淡那麼簡單,原本昆侖與金輪法寺就是世代交好,可因為琅琊秘境的事情,怕是這昆侖的態度,該是有了改觀吧。

    心中思量一陣,圓通和尚微微歎息一聲以後,身形卻是往相反的方向行去,今天明翰對自己的態度,他覺著也許這就是一個信號,所以必須得讓宗門知道。

    再沒走多遠,明翰忽然的停下了身形,其身後的王大柱與許麟也是默不出聲的站在那裏,二人對視一眼,都不曉得這明翰為何停了下來。

    “老十三,你去官府那裏,將這裏的事情說清楚,不要讓那些無辜的百姓再受牽連,但是記著,王氏的事情最好別提。”

    王大柱應了一聲以後,對著許麟眨了眨眼睛,然後便馭劍騰空而去,隻留下心思有些忐忑的許麟站在那裏。

    明翰沒有再說話,亦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就地而坐,閉門養神起來。

    許麟想要說話,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便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後裝出一副無聊的樣子,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這時的天已經破曉,有些蒙蒙亮,四周一片清冷的色澤,自己與明翰所在的地方,是村子東頭的一處山腳下,對麵便是一座不高的大山,林子很密,許麟皺了皺眉,尋思了一陣以後,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是聽見了明翰的聲音。

    “天亮之前,在這裏見我,那對兒父子的事情,記著,找個合適的理由,不要讓那孩子知道,她娘原來是個妖精!”

    許麟微微一怔,這事情是他沒想到的。在心裏,許麟一直想著的可不是這件事情,然而現在明翰就以為許麟是因為這件事而坐立不安,卻是給許麟省了不少的力氣,這說謊話,也是極其累心的。

    麵色上的喜色,可不完全是裝出來的,因為這是發自內心的歡喜,許麟答了聲“是!”以後,便架起遁光飛離而去了!

    院子還是原來的那個院子,雖然因為打鬥有些破損,但是基本上還是保持著原貌,但不知為什麼,許麟這步子,就是不知道怎麼邁進去。

    小蘭的天真無邪,是許麟最不願意麵對的,沒有哪一個人,會願意傷害一個純真的孩子的心,盡管許麟不是什麼好人,可壞人原來是也這樣難做的。並且許麟這時也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這趟差事,是這麼的難。

    仰頭看了看天,現在這時候,可真是月明星稀,那一輪冷月,還是那樣的清冷,而周旁的星星,卻早已失去了它的光澤。

    心中糾結了一陣以後,許麟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遁光又起之時,許麟的身形好似一陣風一樣,極為的快速,因為留給他的時間,委實不是太多了。

    這是一個山穀,距離村落不太遠,但比起二師兄所在的位置,那是要遠上很多的。

    許麟小心翼翼的從儲物錦囊中,拿出一張張符篆,這些是他當初跟呂嬌容在一起時要的,許麟怕的就是今天這種局麵,沒想到現在的確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按照記憶裏,呂嬌容交給自己的布陣順序,許麟按照周天八卦中的方位,將一整套的符篆都埋在地下,然後再檢查一遍,發現沒有錯漏之處以後,許麟走到最中間的位置,深呼一口氣,許麟撚手掐訣起來,嘴裏也不時的念叨著一些奇怪的句子。

    當最後一個輔音與最後一道手訣打出之後,遍布在許麟周圍的符篆,忽然大亮起來。並且一道道金光忽明忽暗的顯現出來,頭尾相連,好似一張漁網一樣的將許麟罩在中間,然後從這些金線上,忽然射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紋,轉眼間就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幕,然後再大亮了一下以後,突然的又是消失掉,而許麟的四周,就好像什麼也沒有一樣,還是和先前一樣。

    滿意的一點頭,這個隔絕法陣,果然不同凡響,如是距離二師兄太近,怕是會被他的神識察覺,可是在這裏,這樣的擔心就是沒有必要的。

    許麟心思一動的時候,血玉劍便豁然的出現在手中,許麟仔細瞧看劍身之中的那條血蟒,這時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身體還是凸起一塊,顯然是那隻沒有消化完的鼠精。

    許麟嘴角一咧,在一絲笑容爬到臉上的時候,劍身一抖,血蟒出,敦實的身體,血光粼粼的鱗片中,散發出一股冰冷的幽芒。

    在血蟒的那一對兒無情的眼眸與許麟對上的時候,極不情願的忽然張開巨大的蟒口,然後身體一陣蠕動以後,一抹極為刺眼的綠色光球,從蟒口中緩慢的漂移而出,然後落到許麟不遠的地方,一個身形在綠色的光球中漸漸的顯化出來。

    “這時倒真成了鬼!”許麟看著對方,忽然的嘿嘿笑道。

    聽著許麟略帶嘲諷的口吻,那剛剛顯化而出的人形,也是漸漸的清晰起來。一頭烏黑的長發隨風而舞,一張極為慘白的臉龐上,隱隱透出一抹淡淡的綠光,那一對兒眼眸中,更是鬼意森然的瞅向許麟,卻沒有說話。

    “你的女兒小蘭,我該怎麼跟她解釋你的存在?”

    這話算是徹底的擊到了對方的軟肋之上,王氏本是僵硬的神情,突然的動了一動,然後又是沉默的不出聲,在思量良久之後,兩行清淚卻是從那眼眸中流出,然後微微一歎道:“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孩子。”

    看著許麟在盯視著自己,王氏微微一笑,那笑容卻是極為苦澀的。

    “當我撚滅了真正的王氏的靈魂以後,當我確確實實的附身成功,並且成為了真正的王氏的時候,我才知曉,原來她早就有了身孕。”

    許麟一擺手,極為厭惡的一皺眉頭,然後冷笑了一聲道:“在下隻知道,小蘭叫你娘親,而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最為親密無間的。”

    王氏的身體一僵,在注視了一眼許麟以後,掩麵痛哭起來,十月懷胎,即使不是自己的,可那作為母親的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而王氏也確實把小蘭當做了自己的女兒,這時在許麟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真的刺痛了她。

    “找個理由吧!”許麟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王氏,的確,許麟現在也很難將王氏界定在哪一個範疇裏。

    說是人,她卻是妖靈附身在人身上,然後又悲催的被人類害死。說是鬼,她本就是妖靈的靈魂,或者更為準確的說,是當年那畫僧的一個心念成靈。說是妖,那就更無從說起了,一個沾染了人身的魂魄,一個他人的心念成靈,一個沒有了依托的魂魄,這個王氏真是讓人難以界定。

    “讓我見見我的女兒,之後,任憑處置!”

    王氏的話,說的讓許麟覺著沒滋沒味的,不過卻是許麟不得不聽的。血蟒雖然吞噬了鼠精最大的憑仗,就是那幅畫,可許麟清楚,在短時間內,也別想再用血靈了,因為這貨現在正處於消化不良的階段,畢竟那幅畫可是一件難得的寶貝,血蟒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將之腐化掉。

    但是隻要這幅畫依然在蟒腹之中,這王氏即使是以靈體的形式出現,許麟依然不怕她能翻起什麼大浪來。

    將血蟒收入劍中,許麟帶著王氏駕馭遁光很快的便到了沈玉字的家中,然後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間,許麟猛地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王氏衣服道:“那畫僧可還活著?”

    王氏回頭一笑,那笑容極冷,然後反問許麟道:“我都還苟活到現在,你說那創造出我的人,會死嗎?”

    許麟的身體一震,腦海中突然的響起了一聲驚雷,讓後眯起眼睛,緊緊的盯視著對麵的王氏道:“也就是說,你能感應到他?”

    王氏這一次搖了搖頭,然後麵露沉吟之色道:“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應。”

    許麟眉頭皺的更緊了,回想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那一幅幅畫麵,在腦海裏來回的過了好幾遍,許麟突然的伸出手來,摸向了王氏的唇角,而後者沒有任何的躲避,任由許麟的觸碰,隻是神情卻是有些古怪起來。

    “為什麼你能想到他?”

    麵對王氏的質問,許麟苦笑了一聲,然後摸了摸王氏的唇角道:“這裏原本是有著一根胡子的。”

    王氏開始有些不明白,可隨即就想到了什麼,臉色又是一白,眼中更是精光直閃道:“你說的是他?”

    許麟苦笑的點了點頭道:“佛門的大因果啊,原來也可以這麼造出來,而他本身的魔性,卻是用因果這把利劍,嘁哩喀喳的一劍斬斷,沒留下一點的痕跡,真是一把好劍啊!”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3
第二百一十七章 許麟的決定


    二人站在院落裏,看著遠方慢慢出現的曙光,看著那一縷溫暖的紅色緩緩升起的時候,這心裏卻是冰冷異常。

    一番周折,自以為算盡一切的百無遺漏,到頭來卻始終在別人的算計裏而淪為玩物,許麟有種想笑的感覺。看別人時,他人身上全是漏洞百出的一副蠢蛋模樣,可自己現在,恐怕在畫僧的眼中亦是一樣。

    王氏的心裏,想的沒有許麟那麼複雜,她隻覺得委屈和難過,因為至始至終,她就是一個被人想要拋卻的麻煩。可當她的目光看向那個房間的時候,眼眸之中早已迷蒙了一片。

    腳步輕挪,身形微動,在一走一過間,內心裏所呈現的盡是往日裏,小蘭的音容笑貌,因為在那裏,現在有了王氏全部的感情寄托。

    許麟轉過頭來,看著王氏推門而入之際,也是搖頭的歎息一聲,隨即卻是看向了手中之劍,不由得喃喃的說道:“殺了?”

    若是換成過往的他,這手裏的劍,許麟會毫不猶豫的一劍斬下,可能事後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會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可如今呢?

    手中的血玉劍,那冰冷的觸感,似乎在提醒著他這時的猶豫,修劍之人是不應當有著猶豫的情緒的,但聽著那屋子中的涓涓細語之時,許麟真的動搖了。

    此時這個由鼠精魂魄所化身的王氏該死嗎?

    當然該死!

    問多少次,許麟也會這樣堅定不移的回答!

    可想到了小蘭,這就是許麟糾結的原因。

    這個鼠精不僅僅是剝奪了真正王氏的性命,還奪去了一個女人作為母親的權利,讓這個女人甚至連小蘭的樣貌也沒有見到過一眼。

    她該死!

    殺了錢家大小姐,盡管是錢家小姐害人在先,但歸根結底,從人倫上講,王氏終究隻是一個妖孽而已!

    該殺!

    遠遠的看著那一輪紅日的泱泱升起,感受著那一縷溫暖的陽光,許麟的心裏,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是一個讓他不能忘卻的聲音,訴說著種種的不平,對於這個人世,更是對於這個世間。

    “可是誰又規定了公子不能和侍女相愛呢?”

    這一句話深深的刺痛著許麟的心,在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小蓮那一縷淒然的笑容。

    “小蘭!”許麟又想到了這個女孩的名字,然後他轉身再次看向那個有著低低泣語的房舍,聽著一個本是天真無邪的孩子的傷心。

    許麟緊握著血玉劍的手,輕輕的鬆開了。王氏真就不能作為一個母親的身份存活下去嗎?至少是為了小蘭!

    抬起手來,許麟似乎想要抓住那照向自己的溫暖陽光,可當五指並攏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人活一世,難道真的什麼都抓不住?許麟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何時起,他這個滿是邪惡的人,竟然也開始為他人著想了?

    畫僧!那個算計了自己的死禿驢,他以為自己真能讓他任意使喚?許麟咧開嘴角,一臉陰狠的笑了起來。

    既然你想斬去糾纏著你自己的心魔,那麼我偏偏讓這因果煩著你!

    這或許是個不錯的理由,許麟越加肯定這一想法,然後轉頭看向推門而出的王氏之際,其心裏早已釋然了。

    “留在這裏吧!”許麟很是隨意的說了一句。而王氏卻是愣在了原地,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許麟道:“你說什麼?”

    伸手指了指王氏身後的房舍道:“為了她,也是為了我!”

    前一句話王氏大概能聽說出,那個“她”是指小蘭,可為了“我?”又是什麼意思?

    看著有些發懵的王氏,許麟故意露出一副極為鄙夷的眼色道:“既然知道被人戲耍了,難道還有繼續演下去,好讓那個戲耍我的人繼續高興?”許麟的臉色越來越冷,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大亮的天際道:“可不能這麼便宜了這個死禿驢!”

    看著漸漸露出笑容的王氏,許麟也是笑了,那笑容很溫暖,而許麟的話卻依舊冰冷道:“既然當慣了幽魂,那便一直做下去吧,畫不能還給你!”

    王氏的笑容隨即就是一僵,不待她回話,許麟接著又道:“你將真正的王氏掩埋於地下,可你本身就沾染了王氏的體味,也就和她的身體有了牽連,此時說你是王氏的魂魄也是對的!”

    “可我是器靈得道,不是什麼怨氣化身的厲鬼,如是失去了畫卷本身,那我這個靈怕也不會存活多久!”

    看著王氏依然想力爭一下的麵孔,許麟忽然生出一種極為厭惡的情緒,手中的血玉劍,不僅又握緊了一分。

    “你覺著這是我的問題嗎?”許麟的寒聲的說道。

    見許麟已經動了怒氣,王氏的心裏不禁顫抖了一下,而許麟見她諾諾不語,眉頭便是舒展開來:“以你如今的修為,堅持個三五年是沒問題的,但是你記著,若是王氏的屍骨被人徹底的毀滅了,那麼你也會魂飛魄散,因為她的屍首現在就是你最大的依仗,因為你已經失去了畫卷!”

    “是因為我之前附身奪魄的緣故麼?”許麟方才說的那一番話,是王氏不太明白的,並且這畫卷許麟定然不會歸還了,所以她必須問清楚。

    “王氏的魂,被你給吞食了吧?”許麟這話問的,讓王氏微微一怔,而許麟看見她那副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那就是了,魂靈可不是如飯食一樣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的消化,說是融合卻更為恰當。”

    王氏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抬起手,在撚了一個法訣以後,卻是一臉吃驚的呆在原地,渾身上下的打量著自己。

    的確,王氏竟然變不回鼠精原有的麵貌,而現在她所能擁有的形態,就是王氏的樣子。

    “三五年,小蘭也該變成大姑娘了,那時你若死去,相信她也有了生存的能力。”

    許麟這話似是低語的在對自己說,然而王氏聽了,心裏卻也心安,不由得將目光又轉向了那個房舍。

    “你的死,會是魂飛魄散,不再輪回,不再有靈,簡而言之,就是徹底的完蛋!”

    王氏淒然的一笑,然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可隨即許麟卻又是說道:“如是你想活,可以再做回那個鼠精,不過從今以後,是要聽從我的差遣。”

    “有小蘭就足夠了!”

    這是王氏的選擇,更是許麟想要的答案,如是她選擇了後者,許麟會立即將她斬於劍下,這本就是許麟的一個試探。

    將一麵古鏡拿出,在王氏一臉驚奇下,一個看似幽魂的鬼物從光滑的鏡麵中顯現而出。

    “憋死我了!”王天宇一出魂照鏡就是一臉幽怨的看向許麟,全是不滿的情緒,這段時間,許麟根本就沒有讓他出來的機會。

    指了指王氏,許麟似乎沒聽見王天宇的抱怨聲一樣的說道:“給你找了個同類,教教她一些鬼道續命的辦法。”

    王天宇瞥了一眼不遠處依然呆在原地的王氏,然後又瞅向許麟,剛想繼續抱怨的時候,卻見許麟的臉色不太好看,便立即的閉上了嘴巴,並且飄向了王氏。

    站在院落裏,許麟瞅了一眼王天宇與王氏在那低頭細語,索然無味的轉過身來,靜候在一旁,待王天宇飛回自己的時候,許麟毫不猶豫的又將王天宇召回到魂照鏡之中,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後者,便將魂照鏡塞回到了儲物錦囊之中。

    “多謝恩公!”這時的王氏已經跪了下去。

    許麟俯視著麵前的這個女鬼,嘴角一翹道:“生機已然給你,但造化弄人這話一點不假,雖然理論上說,你隻有三五年的時間可存於世上,但那廝交給你的鬼道之法,興許會出現奇跡也說不定呢!”

    王氏再次叩首道謝的時候,許麟卻嘿嘿一笑道:“不必謝我,在下隻是不爽那畫僧設計了我,如是你真想謝我,那就活得久一些,最好讓那個死禿驢永遠也成不了佛子才好!”

    站起身來的王氏忽然的笑了,看著許麟,這笑容卻讓許麟覺著有些別扭,那意思就好像在笑他,明明是為了小蘭,卻想出了這麼一個讓自己解脫的辦法,有些孩子氣似的。

    許麟不爽的冷哼一聲,隨即卻是轉過身去,在其身形聚散離合的一瞬間,許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回頭道:“你的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鳥,記著了!”

    話音一落之際,許麟的身形已經衝天而起,轉眼就是消失不見在那已經亮起的天空之上。

    “起霧了!”王氏微微歎息一聲,在一縷陽光照射到她的身上之時,頓時一種灼燒之感遍布全身,王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之時,但卻依然的站在院落裏,看著許麟消失的方向,心裏感覺,讓她自己也有些迷失起來。

    是感激?王氏在心裏輕問著自己,隨即再次感受到那股灼燒之感的時候,王氏又是喃喃的說了一聲:“是怨恨?”

    再次輕歎一聲的時候,王氏轉身瞅了一眼沈玉字的房舍,然後又看向了小蘭所在的房屋,駐足一陣以後,卻是往小蘭的所在行去了。

    一聲驚呼從小蘭的屋中響起,然後便是一陣又哭又笑的聲音,可這樣的聲音,卻讓這有些清冷的早晨,有了一絲的暖意,更有了一絲人間固有的意味。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3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回山


    許麟喜歡算計別人,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裏,所以每每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總是先看,注意觀察每一個細節,不放過任何的信息,因為每一個信息的背後,都會有它背後的故事,所以當這麼一個工於心計掌控欲極強的人,在得知他其實是一直在被人“涮”著玩的時候,那心裏是怎樣的不爽,就可想而知了。

    飛行中,許麟一直想著這次的經曆,回想其中自己做每一個決定,每一次的說話,是否有所欠妥,這就是經常喜歡說謊人的習慣,因為謊言是不能留有瑕疵的。

    放了鼠精化身的王氏,是為了小蘭,亦或是為了報複那個算計自己的人,不管是哪個理由,許麟現在越加覺得這次的決定是對的。

    這也許是一種轉變,從一個嗜血如命的人,變得稍微有了那麼一點的善心,以後會怎樣,許麟會成為一個好人嗎?這話想起來,就連許麟自己都覺著有些可笑。

    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之間,真的有界定嗎?

    一念之間而已。

    一念生惡,是為壞,一念生善,是為好。而這一念又源自於人的心思,任何事情的產生,每個人麵對起來,都會有自己的標尺,但無論是善也好,惡也罷,究竟隻是一個人在做一件事情罷了。

    腦子裏胡亂的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許麟已經遠遠的看見依然坐在那裏冥想的二師兄還有王大柱,停下遁光,許麟快走幾步的到了二人麵前,對著明翰微微施禮之際,這明翰的雙眸已然睜開。

    “可是辦妥了?”

    “辦妥了!”許麟回答道。

    “嗯!”了一聲以後,明翰沒有再問許麟,而是站起身來,看向遠方道:“回昆侖!”

    許麟早已適應了明翰的惜字如金,和王大柱一起駕馭遁光雙雙飛起的時候,王大柱用胳膊碰了一下許麟道:“這次回山要當心些。”

    許麟詫異的看了一眼王大柱,後者像沒事人一樣的目視前方,許麟轉頭看向前麵二師兄明翰的遁光,心裏有些凜然的想著,看來琅琊秘境的事情,委實鬧得太凶了。

    日夜兼程,甚至是披星趕月的一路疾馳,但就是這樣,昆侖宗的飛劍傳書,還是一封封的來,而且言語之下透露出一種極為急切的情緒,許麟的心越加的沉了下去。

    當許麟再一次看到那廣闊的大地之時,當那聳入雲端的山峰終於出現在眼簾之中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許麟竟然生出一種恐懼之感,心裏極為忐忑的思量著。

    如何說?在麵對昆侖各峰首座的長老,自己究竟要怎麼去解釋?

    一路上許麟想到了多種可能,可不知為什麼,無論自己如何去組織,如何去編排那些謊話,但不知怎的,就是覺著漏洞百出。

    當天際的遠端,亮起一道道七色的虹光之際,明翰帶著王大柱與許麟,早已停下身形,靜靜的等待著那虹光的到來。

    轉眼瞅了一眼心神不定的許麟,明翰似乎已看穿了許麟心思,不冷不淡的說道:“真人麵前,無需遮掩,照實了說!”

    許麟的神情一怔,在他抬頭看向明翰的時候,卻見那一張冷峻的麵容上,有著不可置疑的神色。

    “師弟明白!”許麟裝出一副感激的神色。

    “你不明白!”冷笑一聲,明翰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師弟又是說道:“師傅他老人家說你的心蒙塵太早,不像大柱和我,但無論如何,記著,昆侖是你的家,家人麵前無需弄假!”

    這段話算是這一路上,明翰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許麟看著明翰那清冷的目光,不知怎的,這心裏竟然生出了一絲久違了暖意。

    是不是該哭?許麟問著自己,以他對明翰的了解,這樣性格剛直驕傲的人,怕是最瞧不起哭哭啼啼的人,所以許麟努力的使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有些哽咽的說道:“多謝師兄!”

    許麟這話回的讓人聽起來很真誠,也讓二師兄明翰的冷冽的眼神中,有了一絲緩和之色:“這次,你不能先回望月峰,而是要到主峰上去,師傅和掌教真人以及各峰的首座都在那裏等你,所以遇事不能慌,說話要真。”

    王大柱在一旁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道:“聽二師兄的沒錯,凡是有師傅在那頂著,別看師傅平時對咱們師兄弟沒什麼笑臉,私下裏可最是護犢子的!”

    “大柱!”二師兄明翰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大柱,然後又是轉頭看向許麟道:“我說的話可是記住了?”

    許麟點點頭,然後有些魂不守舍的看向遠處的遁光落地,為首走出幾人,正是連霞峰的弟子,而明翰這時也是轉身一禮道:“見過清浩師叔。”

    這個被稱為清浩的中年男子,有著挺拔的身材,麵容上幾縷胡須隨風而動,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隻見其微微一笑道:“清虛師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這短短幾年不見,就已經到了步虛初鏡,和你比起來,我這些年月的修行,怕是都修到了狗肚子裏去了。”

    聽到這話,明翰又是一禮,然後一絲不苟的回道:“師叔謬讚了。”然後轉頭指向許麟道,這就是明鈊。

    清浩仔細的打量一番許麟,見這個少年人有些靦腆的也向自己施了一禮,倒是一笑道:“望月峰這幾年雖然弟子不多,一個個都挺出類拔萃的哈。”

    王大柱嘿嘿一笑,然後挺直胸膛的粗聲粗氣道:“濃縮的都是精華。”

    明翰又是不滿的瞪了一眼王大柱,而那清浩倒是哈哈一笑的不以為意讚道:“不錯!”

    隨即再看向許麟時,清浩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轉而也變得嚴肅起來道:“你隨我到連霞峰,掌教真人以及各峰首座都等在那裏,至於你倆,先回望月峰吧。”

    明翰與王大柱躬身一禮,而許麟卻是走向了清浩的身後,隨著清浩真人的一抬手,腳下遁光一起之時,身體便被一道虹光包裹,轉眼便飛向了半空之上,向那連霞峰去了。

    看著清浩等人遠去的遁光,王大柱不無擔心的對著明翰小聲說道:“師兄,老十四這次沒什麼事吧。”

    明翰眼睛微眯:“虛空藏劍術,劍意化形,短短幾年便入了還丹之境,換做是你,會不問個明白?”

    王大柱微微咂舌道:“小師弟那是運氣好!”不過再仔細想想,對於許麟這一身的本事,王大柱也不由得開始疑惑起來。

    王大柱在這邊正歎著氣的時候,許麟站在清浩的遁光中已然看到了昆侖山,在一層層雲幕層層打開之際,許麟最先看見的就是連霞峰上的那座自己曾住過的宅子,心中不由得一暖,那頭黑驢不知過的還好?

    一聲驚疑,在許麟耳邊響起,許麟抬眼看向身旁的清浩,卻見其一臉的猶疑神色,而他的目光所在,正聚焦在一處山崖上,就是許麟曾經畫畫的地方。

    一個衣衫破爛的老人,佝僂著腰,旁邊放著一個水桶,身後牽著一頭肥頭大耳的黑驢,這時正衝著這裏招手。

    遁光在半空中頓住,清浩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許麟,然後便往那老頭的所在飛去。

    見此一幕,許麟的心裏自然是震驚異常,早就覺著這老頭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沒想到竟然能讓清浩一臉的慎重異常。

    “趙老,可有事兒?”許麟這是第一次聽見老頭兒的稱呼,不由得多看這家夥一眼,還是先前的那件破爛道服,瘦小佝僂著的身材,黝黑的臉龐上,有著一道道歲月留下的溝壑,但是那對兒招子中,這時好似璀璨的星辰一樣,閃爍著幽異的光芒。

    “給他口水喝?”

    “什麼?”清浩好像沒聽清楚一樣,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個破木水桶。

    “過來吧!”老人一招手的時候,其身後黑驢忽然一聲高叫,那聲音歡快至極。

    清浩駕馭著遁光,緩緩的靠近了山峰,當遁光散去的時候,一道黑影,好似一陣疾風一樣,便是衝了過來。

    清浩微微向旁一站,這黑影掠過他的身旁,一頭撞進了許麟的懷裏,口中連連叫喚著不說,四肢蹄子在許麟的身旁左右的跳動著,顯得是極為興奮。

    見到這頭黑驢,許麟早已把心中的陰霾丟到了一邊,也是極為高興的撫摸著那有了些變形的驢頭道:“你這貨,怎麼胖成這樣?”

    黑驢本是極為興奮的驢臉,頓時有些不高興起來,用頭頂了頂許麟,然後昂起脖子,四肢站穩,擺出一個極為拉風的造型,斜眼瞅向許麟,並且極為不屑的打了個鼻響,那神情好似在說:“咋這麼不懂得審美呢!”

    許麟好笑的拉過驢臉,然後在自己的臉上蹭了幾下道:“這些日子,我還真是想你呢?”

    驢的智商究竟是有些低,許麟又說了一些好話,這驢臉上頓時便笑開了花,和許麟極為膩歪的貼在一起,而一旁的清浩卻是對著趙老頭兒道:“我這還著急上連霞峰頂,您老究竟有什麼事兒?”

    趙老頭兒沒有理會清浩的問話,上前走了幾步,一拍驢的臀部,頓時讓興奮異常的驢臉一驚,並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許麟極為詫異的看向老頭兒之時,卻發現那張黑黝黝的臉上,這時卻是有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7 00:34
第二百一十九章 質疑

    一點眉心,枯槁如柴的手指在伸出之時,不容許麟有任何的反應或者反抗,就那麼輕易的點在了許麟的額頭上。

    許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然而再看到趙老頭兒那戲謔的目光之際,許麟反倒是坦然起來,這讓趙老頭兒一挑道:“娃子的心境還是不錯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趙老頭兒倒背雙手,也不管許麟是何反應,拍了一下躲在一旁的驢屁股,便佝僂著身腰,頭也不回的走了。

    清浩想說點什麼,可在趙老頭兒經過他的身旁之時,這話到了嘴邊,卻是生生的被他給咽了下去。

    瞅著還在那發愣的許麟,清浩擺了擺手手,有些無奈的說道:“咱們走吧。”

    說著遁光在重新駕起,清浩拉著有些魂不守舍的許麟再次起之時,許麟伸手摸著自己的眉心,那裏還留有一絲冰冷的觸感,當那個奇怪的老頭兒,和黑驢身影逐漸模糊的時候,許麟卻是皺緊了眉頭。

    那是一團氣,許麟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股異樣的氣息在自己的體內任意遊走,就好像一匹脫韁了的野馬一樣,肆無忌憚。

    氣息漸無,化於體內,以霸道無比的氣勢,竟然將許麟周身的劍息給生生的壓製住,特別是《血神子》那種擇人而噬的貪婪氣息,在遇到這股氣息以後,隻是反抗掙紮了幾下以後,便如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樣,變得乖巧起來。

    因為許麟的麵色如常,站在他身邊的清浩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雖然在他的心裏覺得有些別扭,但是看許麟的坦然自若,但是放下了不少的戒心。

    “你和趙老很熟?”

    麵對清浩的質問,許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想自己當初與其比鄰而居的時候,一起說過的話,根本就沒有幾句,但他不能照實了回答,因為那樣反倒是會加重清浩的疑心。

    “回師叔,在弟子剛剛上山的時候,確實有些接觸,而且受到趙老不少的照顧。”

    清浩有些釋然的點了點頭,對於初入宗門的弟子來說,在那個山頭居住的日子,確實不是那麼好熬的,但是這趙老竟然能對許麟“有所照料!”也讓清浩有些意外。

    “看來趙老挺喜歡你的!”

    思量了許久,從清浩的嘴裏蹦出了這麼一句話,讓許麟覺著很不是味道的一句話,甚至是有些別扭。

    溫和一笑,許麟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然後點了點頭,再抬頭之時,卻是已經看到連霞峰頂上,那一座座聳立在雲霧裏的宮殿,好似仙家聖地一般的景象。

    遁光驟停,在層層雲霧又渀佛幕簾一樣打開之際,清浩帶著許麟便飛入其中,並落到了一處殿外的台階之上,清浩轉身看向許麟道:“在此等候,我去稟報一聲。”

    許麟躬身稱了聲“是”以後,清浩便隻身一人進入到了大殿的裏頭,而許麟木然的站在那裏,瞅了瞅身旁的幾人,麵容上在擠出一絲笑容的時候,卻被一張張冷臉給回了過去,許麟訕訕一笑的回過頭來,然後直視著麵前的這道大門,心境卻是如蛛網一樣的錯綜複雜。

    這將是一場審判,對於自己來說,又是一道“鬼門關”而已,許麟應該害怕的,確實,他也正在恐懼著。

    生與死的距離,有時候就是這麼近,也這麼的快,真想快些過去啊!

    許麟在內心裏感歎的同時,又細細的觀察起,趙老頭兒在自己體內注入的那道氣息,

    清明之味,讓人好似沐浴在晨間的清風之中一樣的清爽,這是許麟確確實實的感受。

    貪婪,嗜血,凶厲,就連那一直如附骨之疽的心魔精進之法,此時也變得安詳溫和,許麟的心間,就好像被一縷陽光照了進來,將那些蒙塵在心頭,肮髒的所有,都給淨化了一樣。

    這是在幫襯自己?許麟不禁又往趙老頭兒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雖然此時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不知怎的,許麟就是覺得不得勁兒!

    那一張黑臉上,充滿著一道道溝壑一樣的紋絡皺紋,當它們擠在一起的時候,許麟總覺著那時醜陋至極的笑容,並且隱藏在這笑容的背後,是見不得人的yin損圖謀。

    抬眼又看了一眼,麵前緊閉的宮門,許麟將趙老頭兒麵容從腦海中驅除出去,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自己接下來的處境。

    正在許麟在這自我糾結如何自處的時候,門開了。

    連霞峰上的這處宮門,才是昆侖的真正大門,也是權力交錯集中的中心。當許麟的目光穿過這道門的時候,首先進入眼簾的是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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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金光安靜而祥和的洋溢在那裏,好似一泊無聲的湖水一般,時而蕩起一絲漣漪的時候,這湖麵也是沒有任何的聲音的。

    許麟心下讚歎著眼前的畫麵,這是他長到這麼大以來,見過最美最輝煌的場麵。

    那一根根雕龍琢鳳的紅漆金底大柱,四麵環繞著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畫上,在一片絢麗的金光中,渀佛正在訴說著某個傳說。

    一片空曠的琉璃玉石磚瓦上,平鋪在空曠的大地之上,上麵雖然沒有什麼精美的雕琢,但是天然而成的七彩絢光之中,卻是與上空金色相接,渾然天成的好似夢中的仙宮一般。

    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在殿中回蕩並且傳入到自己的耳中之際,許麟心情忐忑邁出一步,然後左右四方,卻見那幾張冷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許麟便邁出了顫顫巍巍的第二步。

    這是真的在恐懼,完全不是裝的,許麟也是第一次覺著自己渀佛置身於夢中一般,魂不守舍的繼續前行著的他,終於看到前方的光景,麵容不由得一緊。

    白玉欄杆,在一片金光中,散發著凸顯異常的光澤,而那時一長排的欄杆,卻是座落在三層階梯之上,而每一層都有一人高左右,顯得坐在欄杆之中的人,好似坐在了雲端一樣。

    這不是一個夢,而是確確實實的存在著,許麟就好像一個鄉巴佬進城一樣的左右四顧之時,卻是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幾道目光而來,似乎是觸碰到了許麟的臉上,那是神識凝實的觸碰,隻有到了真人的境界才有如此的神通,於是許麟有了反應,直到他的目光看向頂方的時候,許麟的心好似一下子停下了跳動。

    這裏是昆侖權利的集中地,亦然是由昆侖最為頂尖之人掌控著。

    從左至右,先是天幕峰首座真人,清羽真人,依次是風嵐峰首座清玄真人,翠微峰首座清黎真人,然後是自己的師傅,望月峰首座清虛真人。

    坐在四人的中間位置,自然不用說,就是掌握著昆侖命脈的掌教真人,號稱正道領袖的清宏真人。

    五道目光此時都聚焦在自己的臉上,麵對那一張張熟悉和不熟悉的麵孔,感受著那一股股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許麟的腿部彎曲,竟然很是自然的跪了下去。

    可在許麟剛要卑微的低下頭時,一聲呼喚,那是充滿莊嚴的聲音,甚至可以說是命令,讓許麟又是極為忐忑的抬起頭來。

    “明鈊,俗名,許麟,現為昆侖三代弟子,身處望月峰,其師傅是清虛真人,入門四年,在外遊曆半年,現年十九歲,修為還丹初境!”

    這一聲聲的解說,好似剝了許麟的麵皮一樣,讓其心裏極為的不舒服,然而當他茫然四顧之時,卻找不到這聲音的主人,迎來的隻是座落在上方,那四道威嚴的麵容。

    “還丹初境,短短四年,便修到了還丹的初期境界,這在昆侖的曆史上,雖不是最快,但在近幾年的弟子當中,卻沒有能夠撼其鋒芒者!”

    說這話的人,是翠微峰首座清黎真人,正是被許麟斬殺的明康的師傅,話說,這個明康好像是極為得寵!

    許麟沒敢回話,他也沒有這個回話的資格,可這時,一聲冷笑入耳的時候,許麟抬頭看去,卻正與自己的師傅清虛真人對上,許麟心中一凜的同時,沒敢收回目光,如果那樣做,便是證明自己極為心虛的表現。

    “當年在望月峰之時,我這徒弟在黃字門廊下,蹬上了四百步階梯!”頓了頓,清虛盯著許麟有些慌亂的麵容又是說道:“論到天資,我那二徒弟可是走了四百五十步,大徒弟走了五百步!”

    一陣靜默,誰也沒再說話,然清虛真人的聲音又在大殿中回響道:“大徒弟修到還丹之時,用了兩年,步虛用了十五年!昆侖的三代弟子當中,當屬第一人!二徒弟,修到還丹用了三年,步虛用了二十年!當屬昆侖三代弟子當中,第二人!”

    一聲冷哼之聲,隨著清虛真人的話聲落地之後,又是響了起來,清黎真人的臉微微發紅,隨即又是寒聲道:“虛空藏劍術,劍意化形,又當何解?”

    沒有理會清黎真人,清虛真人始終盯著自己的這個最小的弟子,隨後便是說道:“你說!”

    許麟對著清虛真人磕了個頭,然後弱弱的回道:“弟子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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