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突變
每一次麵對這高大的紅漆大門,許麟都很緊張,甚至是懼怕,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站在門外等候的時候,許麟的雙眼一直沒離開過這道門,而另一位長老早已進去通報了。
六宗一寺,七大掌教,全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如許麟這般小兒,撒謊耍滑便被視為兒戲,可許麟能實話實說嗎?
門開了,吳長老站在門外不動,眼神示意許麟往裏進。
拱手稱了“是!”以後,許麟咬緊牙根,這步子便是邁了進去。
昆侖掌教清宏真人坐在左首上方,這時見許麟走了進來,麵色莊重,並沒有往昔的和顏悅色,而許麟微微抬了抬頭,前方幾大宗門的掌教早已在那裏恭候多時,本是緊張異常的心,竟然平和了下來。
“弟子許麟見過掌教真人!”許麟拱手一禮。
“嗯!”了一聲,許麟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此時此刻就好像一個箭靶一樣,早已快被射爛了。
“不要緊張,將你當日在這裏說的話,再說一遍就是。”清宏真人直入主題,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給許麟,而許麟呢?額頭見汗的他,隻能再施一禮道:“是!”
“清茗師叔!”一聲呼喚在大殿門外響起。
清茗真人轉頭,正好瞧見正往這邊走來的明如,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不去接待各宗弟子,跑這來做什麼?”
明如走近清茗,臉上再沒有寒霜冰雪的冷色,而是露出了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
在望月峰上,自小明如便與清茗最為要好,就連那桃花園林,也是清茗上了連霞峰修煉以後,讓給明如的。
“師叔,我有些擔心他。”明如的話很短,但卻讓清茗真人微微皺眉。
明如的性子,清茗自是非常的了解,這丫頭是個直爽的性格,這些年因為當年其弟的事情,才變得沉默寡言,但是骨子裏的性情卻沒有改變多少。
見清茗臉上的猶疑,明如知道清茗真人有些誤會,不由得一笑:“他是我最小的師弟!”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重到清茗真人也不願多想。
許麟與明如之間的事情,她自是非常的清楚,但是清茗沒想到的是,這明如竟然將許麟當成了已故的明石。
或者這又是明如的推辭?
微微一笑,清茗真人拉起了明如的手,發現這丫頭手心全是汗,心底再次驚訝的同時,卻是溫和道:“不礙事的,有你師傅在,沒人敢把明鈊怎麼樣的。”
明如點頭一笑,但是目光裏還是滿是擔憂之色的,看了看那緊緊關閉的紅漆大門道:“但願如此吧!”
“人總是要經曆些事情才能成長的。”清茗一笑道,而後見明如的笑容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又是勸道:“你總不能老護著他,更何況我看這孩子,也並不是一個易於之輩。”
明如自然明白清茗真人為何如此說,的確在離開昆侖以後,許麟的表現,已經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別是琅琊秘境中的事情,更是讓許麟聞名天下,一個被魔主看重的人物,一個魔主不舍得殺的人物。
“居心叵測的人太多!”
許久之後,明如隻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但就是這句話,讓清茗真人的臉色變了。
“這話不是你能說的!”清茗真人一臉嚴肅的直視著明如。
明如知道清茗真人已然動了怒,但是她還要說,當年就是因為她說的不夠多,宗門對於明石的死,才會置若罔聞。
“我信不過!”
“住口!”清茗真人已經放下了明如的手,看著明如一臉的倔強,又是嚴肅的說道:“宗門是培養你的地方,對你而言,這是家!”
明如皺了皺眉,至始至終她都是低著頭,隻有麵對清茗真人的時候,她才敢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表露出來。
“那明石呢?”
清茗真人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當年明石出意外的時候,她正閉關苦修,而自己的師兄清虛真人,雖然一人一劍的殺向關外,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他要麵對的是整個魔宗。
“正魔廝殺,古往今來,死了多少人,修行界好不容平靜了這麼些年,宗門會因為兩個弟子與魔宗開戰嗎?”
清茗真人見明如輕咬嘴唇,知道剛才的話算是白說,不由得歎息一聲:“當年宗門如是那樣做了,魔宗亦然會因為臉麵與我宗開戰,到時候死的就不止一個明石了。”
舍一人,而求安穩於一時,今日如是許麟被人潑了髒水,宗門會不會也為了大局而舍棄於他呢?
明如這樣想著,但卻沒有說,目光又是掃了一眼那紅色的朱漆大門,她還是信不過!
昆侖山外,一把紅傘,一身紅袍,豔陽天下,猶如一團火焰,亦如滾滾流淌的鮮血.這個人麵色陰沉,半張臉上更有一塊紅色胎記,其周身散發陰厲的氣息,讓人不敢直視,猶如白日撞鬼了一樣的感覺。
“昆侖啊!好大的一座山!”
嘿嘿一笑,聲音陰邪,嘴角劃過一絲殘忍的弧度,但是不知怎的,血痕道人的心裏竟然生出一種別樣的情緒,這讓他又有些詫異。
腦海裏不知怎的,竟然蹦出了一個手執長劍的少年,明鈊,許麟?
“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血痕道人的眼眸中忽然的迸射出兩抹精光,直視著不遠處的昆侖山。
“黃泉之下,倒是和我那死鬼徒弟一個名字。”血痕道人伸出幹枯的手指在下巴摸了摸,然後心裏又是一股莫名的悸動。
“似乎長相也有些相似之處!”良久之後,血痕道人又忽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轉手中的紅傘,血痕道人抬腳踏出一步,隨之又是一停,然後自語道:“去看看吧!”
大殿之內,許麟的話已經全部說完,四周一片死寂,幾位宗門掌教也是沒有動靜。
許麟忍不住抬頭瞅了一眼,可這一抬頭不要緊,許麟立即就發現似乎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而且那目光裏的意味似乎都是一樣,懷疑!
許麟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安,在剩下的時間裏,許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神識交流,是不需要聲音的,許麟也明白,可是一想到,這些眼前的人正在討論著自己,懷疑著自己所說的話,許麟的心根本就安分不下來。
“你說說,你自己覺著,魔主看重你什麼了?”這話問的很突然,許麟也是微微一愣之後,然後抬頭看向說話的人,卻是龍虎宗的掌教真人徐廣益。
沒等許麟回話,另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道:“人與人是不同的,看待事物的眼光也是不同的。”
這聲音許麟認識,不禁轉頭看去,隻見清虛真人這時站在一旁,對著徐廣益接著道:“魔主看重他,自然有他令魔主喜歡或者欣賞的一部分。”
“那清虛真人的意思,就是你這徒弟的魔性很大,所以魔主才會喜歡和在意他嘍?”
清虛真人微微一皺眉,目光隨即轉冷道:“徒弟的根性不行,那我這做師傅的在見到魔主之後,豈不是變成了寶?”
你沒成寶,隻是被魔主打的滿地找牙而已,徐廣益這話沒說,卻是心中所想,麵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譏笑,而當初在金輪法會上見到魔主與清虛真人動手的那一幕的幾個人,也都不由得幹咳一聲。
清虛真人忽然的怒目而視,知道自己話語中的把柄被人捏住,再看此時徐廣益的表情,無不是在譏諷著他不敵魔主的情景。
“呂兄,你對這事兒怎麼看?”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滿堂皆靜,因為說話之人是清宏真人,而被問的一方,卻是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劍神,呂振南!
關於劍神的大名,許麟是知道的,那不就是呂嬌容的父親嗎?蜀山擁有無限權威的一個男人,此時就坐在清宏真人的身旁。
“和我家女兒所說的差不多。”呂振南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許麟,然後接著說道:“家女的話,諸位也都知道,這孩子就是因為當時頂撞了魔主,反倒是歪打正著,合了魔主的脾氣,而後又為了折磨或者是考驗,將這孩子扔進了洗劍閣的練劍洞裏,隻是沒想到,他卻能過的了關。”
頓了頓,呂振南掃了一眼清虛真人,而後又是接著道:“我聽聞這孩子修煉的是《靈犀亦劍真解》這部功法劍訣,亦是當年軒宇真人的看家本事,而軒宇真人出自哪裏呢?”
“洗劍閣!”回答的是清虛真人,他知道呂振南是在幫自己解圍,因為二者的關係匪淺,又或者是因為他的女兒?
就在諸位掌教真人,在這研究許麟的事情之時,一位昆侖長老這時突然急切的走進了大殿,神情之上滿是惶恐之色,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似乎有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清宏真人的臉色沉下來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名長老立即躬身一禮道:“稟掌教,魔宗來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