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三國之特工皇帝 作者:諱岩(已完成)

 
Babcorn 2015-9-1 07:1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7 918726


【作者概要】:諱岩

【小說類型】:三國爭霸

【內容簡介】:【巔峰聚焦——品牌佳作,強力推薦】

    特工穿越漢末成為少年廢帝,死裡逃生,出洛陽、收豪傑、聚美人。

    劍指江山、睥睨天下!

    任你擁兵百萬、一方霸主!吃進去的,全給老子吐出來!

【其他作品】: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5-10-8 17: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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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41
第1章 索命毒酒

    皎潔的明月掛在廊簷上,昏蒙的月色為高牆內的角樓、宮室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光,給這洛陽的宮牆平添了幾分蒼涼。

    劉辯站在高閣的窗口,雙手扶著窗檯,微微朝外探出身子,視線在窗外鱗次櫛比的宮室和縱橫交錯的小路上逡巡著。

    連續幾天,他每天都會站在這裡觀察窗外的地形,從窗口能夠看到的宮室和路徑,幾乎已完全被他熟記於心,就連近處的巡邏衛士換崗時辰和巡視路線,他也絲毫不差的全部掌握。

    嚴格的說他並不是真正的漢少帝劉辯,雖然佔據著這副皮囊,可潛伏在這皮囊深處的靈魂卻是個在兩千年後經歷過生死考驗的特種兵。

    他曾經無數次參加過反恐、緝毒,也曾數次受命潛伏到不友好國家,從事一些刺殺、拯救的任務。生為一個和平年代的軍人,他的手上卻並沒少沾染鮮血。

    有件事這幾天一直讓他感到很困惑,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會莫名其妙來到了兩千年前的東漢末年。尤其讓他感到鬱悶不已的是穿越之後居然會成為已經被董卓廢了的漢少帝劉辯。

    兩天前,從服侍並監視他一舉一動的宦官口中,他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關東諸侯起兵討伐董卓,如今已是打到了虎牢關外。

    對東漢末年這段歷史多少有些瞭解的劉辯知道,董卓專權,廢了他而立劉協為帝,殺他不過是遲早的事。而今關東諸侯又已經打到了虎牢關,再不想辦法逃走,恐怕就真要被董卓給害死在這裡。

    真正的劉辯已經死了,此時佔據著這副皮囊的劉辯卻不想剛奪舍活過來就被人給害死。

    雖然腦海中還殘存著一些真正劉辯的記憶,可那些記憶大多都是圍繞著宮廷內部的爭鬥,對他逃離皇宮並沒有半點幫助。

    要活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提前做好逃跑的準備。不過他對眼下這副孱弱的小身板,是打心眼裡不滿意。就這小細胳膊小細腿,柔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給刮的飛起來似的,如何能支撐的起連續穿過多道宮牆逃離皇宮?

    眼下危機已然來臨,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加強鍛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觀察好四周環境,儘量把逃離時會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位,以確保萬無一失。

    正站在窗口朝外張望,劉辯身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聲在他背後停了下來,一個嬌小的身影立在離他只有兩步遠近的地方。

    劉辯微微側了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嬌小身影。穿越過來的這幾天,他始終無法把身後這位才十二三歲的唐姬與他的王妃這兩個身份聯繫在一起,像唐姬這樣的年歲在他以往生活的時代裡,不過才剛剛是個處於懵懂中的初中生。

    站在他身後的唐姬穿著大紅宮裝,寬大的裙幅逶迤身後。烏墨般的青絲簡單的綰了個飛仙髻,一雙帶著淡淡憂傷的眸子正凝望著站在窗邊的劉辯。

    紅潤的唇兒蠕動了幾下,唐姬好似有話想對劉辯說,猶豫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門外的木質迴廊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辯攏了攏衣袖,用寬大的袍袖遮住手中握著的東西,隨後轉過身,看著房門,對站在一旁的唐姬說道:「若是我沒猜錯,取我性命的人此刻便在門外了!」

    唐姬低著頭,緊緊的抿著嘴唇,她好像也已嗅到了一股死亡臨近的氣息,眸子中竟已是閃爍著點點淚光。

    風兒從窗口灌入屋內,燭台上的白燭火苗搖曳,在屋內鋪灑了一層昏濛濛的黃光。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中年文士帶著兩名宦官走進屋內,站在左邊的宦官手中還捧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隻白玉造就的酒杯。

    柔和的燭光照射在酒杯上,酒杯折射出瑩潤的光澤,煞是好看。

    看了一眼擺在托盤上的那隻白玉酒杯,劉辯嘴角牽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向走進屋內的中年文士問道:「李將軍平日協助董太師操勞國事,如何有閒暇前來本王居所?」

    領著兩名宦官走進房內的是個穿著月白袍服、身形消瘦且身量不算太高的中年文士。進了屋內,他在看著劉辯時,那雙細長的眼睛裡閃爍著慧黠且陰毒的光芒。

    他的皮膚很白皙,白皙的甚至顯現著一絲不健康的病態,就連交疊著放在身前的那雙纖長的手,也白的有些不像活人的手掌。

    若不是下巴上飄著的一縷山羊鬍須印證著他男人的身份,中年文士給人的感覺會更像個生性陰毒的婦人。

    「太后薨歿,下臣恐弘農王憂思過度,特意備辦了水酒一杯,前來敬獻殿下!」來到屋內的正是董卓帳下謀臣李儒,聽得劉辯的詢問,他臉上掛著一抹禽畜無害的笑意,雙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對劉辯說道:「這杯酒稍加了些藥材,飲了可以驅邪、祛病!」

    「太后……」當李儒說出「太后薨沒」幾個字的時候,唐姬圓睜杏眼,小手掩著嘴,驚懼的朝後退了兩步,兩行清淚已是順著臉頰滑落。

    劉辯也是身體輕輕一震,有些悲憤的看著站在面前的李儒。

    「本王身子康健的很,無須食用藥材。」片刻過後,劉辯斂起悲憤,嘴角掛著一抹淡然的笑容對李儒說道:「酒中的藥材恐怕是要送本王歸天的?」

    被劉辯揭穿了心思,李儒斂起笑容再不掩飾,朝捧著毒酒的宦官招了下手,那宦官雙手捧著托盤,向劉辯走了過來。

    「慢著!」劉辯伸出一隻手,止住了宦官,對李儒說道:「本王雖說已然被廢,可終究也是皇室血脈,豈能從一閹人手中接過毒酒?莫非在本王臨死之前,李將軍也不願親自奉酒?」

    雙手捧著托盤,宦官止住腳步,神色中帶著幾分為難的扭過頭看著李儒。

    「好!」盯著劉辯那張表情有些讓他琢磨不透的臉看了好一會,李儒點了點頭,走到手捧托盤的宦官身旁,從托盤上取下酒杯,走到劉辯面前,雙手將酒杯高舉過頂,微微躬著身子對他說道:「請弘農王飲了此杯!酒意濃重,黃泉路上方不感到蒼涼!」

    劉辯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並沒有去接李儒手中的酒杯,而是把視線轉向了站在一旁的唐姬。

    「唐姬,你我夫妻一場,本王今日飲了這杯中之酒,我夫妻二人便要陰陽相隔,再無相會之日!」劉辯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捨的對唐姬說道:「不知在本王即將離世之前,可否有幸欣賞唐姬歌舞?」

    手中捧著玉杯的李儒見劉辯還在延擱時辰,微微皺了皺眉頭,朝唐姬狠狠的剜了一眼,意圖阻止她為劉辯歌舞。

    唐姬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李儒眼色似的,神色慘然的朝著劉辯福了一福,柔聲說道:「陛下要看唐姬歌舞,臣妾焉有不從之理。」

    劉辯早已被董卓廢了帝位,唐姬還稱他為陛下,儼然還是把他當成皇帝一般,李儒聽了之後,眉頭微微皺了皺,冷哼一聲,卻也沒多說什麼。

    這倆人在李儒的眼中,如今已是和死人沒有什麼區別。送劉辯上路,李儒原本應該帶隊衛士一同前來,可想到劉辯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帝,就沒多費那心神,只帶了兩個宦官便匆匆趕來了。

    與死人較真,在李儒看來不過是憑空的給自家增添煩惱罷了。

    向劉辯福了一福,唐姬慢舒廣袖、翩翩舞了起來。

    她比劉辯還要年少兩歲,這時節身段還沒有完全長開,小胸脯兒並不算是十分飽滿,就連那兩瓣臀兒,也還透著幾分青澀的滋味。

    雖說缺了些成熟的韻味,可唐姬畢竟是嫁給帝王的女子,長相自是不消說,定然是萬里挑一的絕品。

    隨著她的翩翩起舞,大紅的綾羅長裙猶如一團火焰般上下翻飛,竟給這寒意料峭的早春增添了幾分暖意。

    「皇天崩兮后土頹,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異路兮從此乖,奈何煢獨兮心中哀。」廣袖翻飛、倩影搖曳,伴隨著曼妙舞姿,唐姬輕啟朱唇,吟唱了起來。

    她吟唱的詞句透著濃濃的哀傷,可劉辯在聽的時候,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水波不驚的淡然笑容。

    一曲舞罷,唐姬收起舞姿,奔到劉辯身前,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再沒能抑制住心內的哀傷,嚶嚶的哭了起來。

    「莫要如此!」劉辯一手摟著唐姬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捋著她的秀髮,深深的聞了聞她發間那女子特有的芬芳,輕聲說道:「我該走了,你要保重!」

    唐姬緊緊的抱著劉辯,心中那份不捨,不用說出來,已是十分明了。劉辯一旦離世,身為女人,她的後半生將會極其淒苦。

    從李儒看著她時那輕佻的眼神,唐姬就感覺到,身為女子的她將會淪為男人們的玩物,縱然她曾經是一國之君的皇妃,也改變不了這女人天生的宿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43
第2章 夜下小樓

    「弘農王,該上路了。」小夫妻死別前的依依不捨,早已讓一旁的李儒感到十分的不耐煩,他嘴角掛著一抹森冷的笑意,話中帶著幾分玩味的對劉辯說道:「人終有一死,今日便是殿下大限之期,如此糾葛,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殿下只管上路,待殿下走後,下臣自會照料王妃。」

    緩緩鬆開摟在劉辯腰間的雙手,唐姬頹然的向後倒退了兩步,她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雙手按著地面,身體微微朝側面傾斜,滿臉淒愴的望著神色坦然的劉辯。

    一旁的李儒可能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又催了一句:「弘農王,莫要再耽擱了,眼下時辰已晚,耽擱下臣歇息倒是小事,若是耽擱了王妃安寢,下臣如何擔待的起!」

    劉辯扭過頭,有些怨惱的瞥了李儒一眼,冷聲說道:「眼下時辰卻是已晚,唐姬也該早些安寢,倒是有勞李將軍費心了!」

    李儒微微躬著身子,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偷眼朝癱坐地上的唐姬瞥了一眼,手中捧著的毒酒朝前又遞了一遞。

    劉辯朝李儒手中捧著的毒酒看了看,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弘農王,該上路了!」與劉辯耽擱了這許多工夫,李儒的耐性早消磨的差不多了,見劉辯還沒有接酒杯,他眉頭微微皺了皺,挺直身子,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猙獰了起來,猛的伸出一隻手掐著劉辯的後頸,另一隻手端著酒杯,抬手就要把毒酒灌進劉辯的嘴裡。

    李儒沒有發現,在他伸手掐住劉辯後頸的時候,劉辯的嘴角竟然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縮在寬大袍袖中的那隻手猛然搗出,重重的撞在李儒胸口,發出了「蓬」的一聲悶響。

    手中酒杯已經湊到劉辯唇邊的李儒圓睜雙眼,先是悶哼了一聲,隨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劉辯,眼神裡滿是錯愕和不解。

    一隻手緊握成拳抵在李儒的胸口,在拳眼與李儒胸口之間,一片殷紅的血漬正緩慢的滲透出來,劉辯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朝著李儒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看著劉辯臉上那抹怪異的笑容,李儒臉上的表情複雜了起來,可惜他的胸口已是深深的扎進了一支女人綰髮髻時用的簪子,生命早一絲絲的從他體內抽離,想叫卻已是出不了半點聲音。

    為防止劉辯傷人或自殺,他居所的利器早被全部收繳,李儒卻沒想到,一個已經被廢了皇帝竟然也會用簪子這種細小的物事殺人。

    「我不想死,只好請你先死了!」劉辯斂起笑容,輕輕的冷哼了一聲,語氣中透著幾分森冷的抬高聲音對李儒說了這麼一句,隨後用另一隻手輕輕推了下李儒的胸口。

    生命一絲絲的從李儒軀殼中抽離,當劉辯的手掌推到他胸口的時候,他仰面倒下,一雙併不算大的眼睛瞪的溜圓,已經沒了神采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站在他面前的劉辯,在他胸口則多了個還汩汩冒著鮮血的小洞。

    兩個宦官見劉辯殺了李儒,驚的大張著嘴巴睜圓了雙眼,一時竟是嚇的沒回過神來。

    片刻之後,其中一人先一步回過神,他正要怪叫,劉辯已是縱身上前,握著簪子的那隻手猛力一揮,還沾著李儒鮮血的發簪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咽喉。

    咽喉中插著髮簪,宦官兩眼圓睜,眸子裡的神采漸漸的黯淡了下去,身體也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把另一個宦官給嚇的差點沒了魂兒,他驚恐的睜圓眼睛,一股熱流從兩腿之間噴湧出來,霎時把褲子洇的一片濡濕。

    屋內瀰漫著一股和著血腥的尿騷味,劉辯皺了皺眉頭,抬起染滿鮮血的手,指著牆角對那宦官說道:「面對牆壁,在牆角站好!」

    雙腿不住的打著哆嗦,使出渾身的力氣,宦官才好不容易轉過身,渾身顫抖著朝牆角蹭了過去。

    他還沒蹭到牆角,劉辯已經抬腳跟了上來,一隻手臂從他身後繞過摟住他的臉頰,另一隻手掌推著他的後腦,用力一擰。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宦官的頸子竟被劉辯給生生的擰斷,在劉辯放手之後,身子也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把屋內的唐姬給嚇傻了,她嘴巴張成了「o」型,驚愕的望著臉上森寒殺氣尚未消退的劉辯。

    擰斷了最後一個宦官的頸子,劉辯微微的有些氣喘。

    這副皮囊太過虛弱,雖說在穿越過來的這幾天裡,他已是暗中做過一些鍛鍊,可終究是積弱太深,一時難有大的改觀。

    在擰那宦官頸子的時候,原本他只要一手扶著宦官的臉,另一隻手從側面推上一把就可以。可這個身體太弱,手臂的力量不夠,他只能用胳膊箍住宦官的臉頰,借助著整條手臂的力量,才能達到一擊斃命的效果。

    擰斷了最後一個宦官的頸子,劉辯走到癱坐在地上的唐姬身前,伸出一隻沾血的手將她拉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你我二人快些換上宦官的衣衫,趁著天黑,離開洛陽。」

    嫁到皇宮已是有些時日,唐姬還從來沒想到過劉辯竟會有如此利落的殺人手段,她從癱坐的地方看去,被劉辯擰斷脖子的宦官,就好似自己想死似的,劉辯的手只是輕輕一推,他就很配合的把頸子扭到一旁,折斷了頸骨。

    被拉起來之後,她還是一臉的驚懼,渾身微微發著顫,下意識的想抽出被劉辯緊緊握著的手,可抽了一下卻沒能抽出來。

    朝唐姬那張嚇的有些發白的臉看了一眼,劉辯放開她的手,往她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扭身蹲在一具宦官的屍體旁動手解起了那宦官的衣服。

    「快換上!」把相對幹淨的那套衣服丟給渾身還微微發抖的唐姬,劉辯壓低聲音對她說道:「這套衣服乾淨,上面沒沾血。」

    唐姬此時雖然對劉辯很是懼怕,卻也知道,若是不趁早逃離,一旦被董卓發現李儒死了,他們早晚還是一死。她顫巍巍的接過劉辯遞給她的衣服,走到一旁將身上的宮裝脫下,套上了宦官的衣裳。

    她換衣服的時候,肌膚在燭光的照射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散發著濃郁的青春氣息,在任何男人看來,都絕對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可劉辯此時卻沒有半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危險就在眼前,門口還有著負責看守他們的衛士,對他來說快些逃離這裡才是要緊,什麼美色春光,都沒有性命來的重要。

    二人換好衣服,劉辯走到窗邊,伸頭朝外看了看,隨後轉身返回屋內,將鋪蓋撕開,把鋪蓋面擰成粗條,相互銜接在一起,結成一根粗長的繩索。

    看著劉辯嫻熟的動作,唐姬一顆芳心不住的澎湃著,雖然還是很害怕,可心內卻多了幾分期待和激動。

    自從被軟禁在這座閣樓,她對將來就已是完全不抱有希望。她從來沒敢想過,自小生長在皇宮,從未見過血腥的劉辯竟會在危急的關頭乾淨利落的解決了要殺他的人,而且還頗有擔當的要將她也給帶出皇宮。

    綁好繩索,覺得長度已經夠了,劉辯又用力的扯了扯,確定能承受住一個人的重量,這才把繩索的一端綁在唐姬的腰間,而另一端則綁在了屋內的一根圓柱上。

    領著唐姬走到窗邊,他先示意唐姬站在一旁,隨後躲在窗邊,向外望瞭望。窗外沒有巡邏的衛士,在閣樓的對面有著一叢足以容納三五個人藏身的草木。確定四周安全,且又選好了下樓後的藏身處,他又重新估摸了一下繩索的長度,認為確實足夠放到樓底,這才指了指窗口,示意唐姬爬上去。

    雖說心內有些狐疑,可劉辯終究曾是一代帝君,身為他的王妃,唐姬自是不會違逆他的意思。

    怯怯的爬上了窗口,唐姬扭頭朝站在身後的劉辯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不安和惶恐。

    劉辯沒有說話,只是朝唐姬點了下頭,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唐姬抿了抿嘴,低頭朝樓下看了看。

    閣樓很高,在夜色中,樓下黑黢黢的,根本看不到地面。雙手抓著繩索,唐姬渾身微微的發著抖,就連嘴唇都因為緊張而稍稍的有些泛白,再一次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劉辯。

    心裡清楚唐姬一定是沒有從如此高的地方直接下去過,劉辯朝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別怕,我拽著繩子,另一端也綁在柱子上,你不會掉下去的。閉上眼睛,不要往下看。」

    在唐姬滿是恐慌的目光注視下,劉辯用力的拽緊繩索,將繩索的一頭快速繞在手臂上,這才對唐姬說道:「我會一點點把你放下去。」

    雙手緊緊的扯著繩索,把唐姬一點一點的朝樓下鬆去,眼看著她的雙腳落到了地面,劉辯才放開扯著繩索的手,朝站在閣樓下正一臉惶恐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的唐姬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快躲進對面的樹叢。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44
第3章 縱火引混亂


    劉辯原本完全沒有必要帶著唐姬,帶上這樣一個累贅,只會降低他逃離皇宮的成功率。可唐姬在為他跳舞時流露出的那份真情,卻讓他不忍將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姑娘丟在這裡。

    仰頭看到劉辯擺手,胸口如揣了只小兔子般「蓬蓬」亂跳的唐姬趕緊手忙腳亂的解開拴在腰間的繩索,順著劉辯手指的方向鑽進了閣樓對面的樹叢。

    看到唐姬躲好,劉辯這才翻身跳上窗口,雙手緊抓著繩索順著閣樓的外牆滑了下去。

    逃下閣樓,雙腳剛一落地,劉辯先是朝掛在窗口的那條繩索看了看,隨後身子一閃躥到對面的樹叢裡。

    鑽進樹叢,他蹲在陰暗的角落伸著頭朝小路上張望,兩團晃動的火光出現在小路的盡頭,正朝他們這邊慢慢的移了過來,看到那兩團火光,他扭頭壓低聲音對躲在後面的唐姬說道:「過會你千萬不要動。」

    看著一臉凝重的劉辯,唐姬有些忐忑的點了點頭。

    走過來的是兩個持著火把的宦官,他們一邊走,還一邊相互小聲嘀咕著什麼。

    倆人只顧說話,竟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閣樓窗口垂掛下來的繩索。

    眼見那兩個宦官就要從閣樓旁走過,劉辯微微皺了皺眉頭,貓著腰躥出樹叢,朝著二人快速移了過去。

    就在他快要摸到二人背後對他們下手的時候,一個宦官突然扭頭朝閣樓方向啐了口唾沫。

    啐完唾沫那宦官「咦」了一聲,停下腳步伸手扯了扯他伴當的衣袖,指著垂掛在閣樓窗外那條由鋪蓋面料綁成的繩索,語氣裡帶著幾分訝異的說道:「你看,那裡掛著的是何物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閣樓看了過去,另一個宦官也發現了垂掛在窗外的繩索,趕忙跑到近前檢視了一下,隨後仰頭看了看閣樓窗口,恐慌的對先發現狀況的宦官喊道:「不好!弘農王跑了!」

    心知出了大事,兩個宦官不敢耽擱,連忙掉過頭打算跑去叫巡邏衛士。

    就在他們剛轉身的那一剎,先轉身的宦官感到頸子上一涼,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跟在後面的那個宦官則是小腹猛的一疼,腹部重重的挨了一腳,被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蜷曲起身子,歪倒在一旁痛哼著。

    踹翻了後面那個宦官,劉辯雙手掐住被他卡著脖子的宦官咽喉,所有的手指同時朝著喉結使力,硬生生的將宦官喉頭軟骨捏了個粉碎。

    喉結軟骨被捏碎,宦官喉嚨裡發出幾聲「咯咯」的輕響,整個人軟軟的癱倒了下去。

    見劉辯殺了他的同伴,蜷縮在地上的宦官顧不得小腹上如同刀攪般的疼痛,一骨碌爬了起來,拔腿就想跑。

    劉辯哪裡會讓他逃走,宦官剛爬起來,他就縱身衝了上去。衝到宦官身側,他的一條腿朝那宦官背後一跨,同時伸出一條手臂如同閃電般掃向那宦官的頸子。

    頸子被劉辯的手臂一勒,小腿又被他那條伸在後面的腿一別,宦官頓時失去了重心,兩腿一趔,仰頭朝後跌了下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撂倒宦官,劉辯跨步上前,雙手扯著他的一條胳膊,用力向後一擰,把那宦官擰了個翻身,來了個大背花。

    緊接著他屈起一條腿,朝著宦官的脊背上狠狠的跪了下去。

    被劉辯擰著胳膊,後心又重重的挨了一膝,宦官吃痛,條件反射的把頭向上一仰,正要出聲慘叫,劉辯已是抽出一條胳膊,把手臂往他的腦袋上一摟。

    一條手臂勒住他的腦袋,劉辯的另一隻手緊接著按上了他的後腦,兩條手臂同時一用力,隨著「咔嚓」一聲輕響,擰折了那宦官的頸子。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劉辯就解決了這兩個宦官。殺了兩個宦官後,他先是從地上撿起一支還沒熄滅的火把,小跑到閣樓下面,將垂掛在窗口的繩索點燃,隨後又將那支火把甩進了敞開著的閣樓窗口。

    火焰順著繩索朝閣樓的窗口爬去,劉辯這才折回頭,轉身去拖那兩具屍體。

    殺兩個宦官的時候,雖然他的動作是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可這副身板太過單薄,無論是捏碎對方咽喉還是拗斷對方頸子,他都只有靠著兩隻手一起使力,才能完成原本只需要一隻手就能完成的動作。

    拖拽著一具宦官的屍體進了唐姬藏身的樹叢,把屍體往唐姬腳邊一丟,劉辯又跑了出去,拖拽另一具屍體去了。

    面前放著一具死屍,唐姬驚的渾身微微發著抖,冷汗把後脊樑的衣服都打濕了,她下意識的朝後退了退,卻被一棵小樹擋住了去路。

    拽起第二具屍體,劉辯順手從地上撿起另外一支已經熄滅了的火把,將屍體拖進了樹叢。

    進了樹叢,他朝背靠一棵小樹正渾身顫抖著的唐姬看了一眼,將火把丟在一旁的地上,蹲在剛拖進樹叢的這具屍體旁,從屍體身上撕下一條長長的布,站起身走到唐姬面前,也不說話,伸手扒開了唐姬胸前的衣襟。

    胸前的衣服被拉開,唐姬的上半身完全袒露在劉辯的眼前。白嫩的肌膚如玉般瑩潤,那兩團剛剛萌生了一些芽兒還未完全飽脹開的肉丘兒,也散發著濃郁的青春氣息。

    可劉辯眼下並沒有心情欣賞這副旖旎的風景,他腦子裡想著的,只是該如何從皇宮裡逃出去。

    將手中的麻布在唐姬的胸口纏裹了兩道,把她那剛剛萌芽的小丘兒纏裹在麻布中,劉辯用力的勒了兩下,直到將她的胸口勒平,才在裹胸的麻布上打了個活結。

    幫唐姬裹好胸,劉辯伸手從地上撿起熄滅的火把,用手掌從火把上揉了些黑灰,又在她的臉上抹了一些。

    還沒從驚恐中徹底回過神來的唐姬,渾身微微發著抖,任由劉辯在她臉上、身上塗抹黑灰。

    把唐姬的俏臉抹的黑一塊白一塊,劉辯又在她身上也抹了幾片炭灰,這才雙手抓著她的衣袖用力扯了一下。

    隨著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衣袖被他扯開,唐姬的一小截如藕般嫩白的手臂隨即露了出來。

    用沾滿了黑灰的手抓著唐姬的手臂,順著手臂輕輕一捋,白嫩的手臂瞬間被蓋上了一層烏黑的炭灰。

    做好這一切,劉辯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唐姬,認為足以糊弄過沿途可能遇見的衛士,這才開始動手去解另外一具屍體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的這套衣服沾有血漬,雖說不多,可萬一遇見心思縝密的人,終究是會有些冒險。

    匆匆換上衣服,劉辯側身站在樹叢的陰暗處,仰頭看著已經燃燒起來的閣樓。

    許多日子沒有下雨,天氣十分乾燥,燃燒著的繩索就像是一條連接著火藥桶的引信,夾帶火光朝閣樓上躥了過去。在劉辯抬頭的時候,火勢已借助著夜風,迅速的向整個閣樓蔓延開來。

    閣樓冒起滾滾濃煙,火光漸漸躥了起來,幾乎把閣樓上方的天空都映紅了。

    看著從閣樓上落下的點點火星,聽著木料燃燒時發出的「嗶啵」聲響,劉辯拉起唐姬,又朝陰暗的角落裡躲了躲。

    四面八方傳來了一陣陣鼎沸的人聲,許多人喊叫著朝起火的閣樓跑了過來。

    繁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腳步聲和鼎沸的人聲,還有些盆盆罐罐磕碰時發出的嘈雜響聲,一時間原本清淨的閣樓周圍竟然喧囂了起來。

    「走水了!」許多人一邊喊叫著,一邊將手中盆盆罐罐裡盛的水朝燃燒著火焰的閣樓潑灑過去。

    人群越聚越多,劉辯朝唐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抬腳衝出樹叢,朝著著火的閣樓衝了過去。

    他等的就是這種混亂的場面,偽裝再像,也不如真的衝進火裡來次浴火重生真實。混亂的人群,將會成為他最好的掩護,而熊熊燃燒的大火,則會為他準備最完美的偽裝。

    「救火啊!」他大叫了一聲,從一個前來救火的宦官手中奪過木盆,縱身衝向滾滾的濃煙。

    被他奪走木盆的宦官愣愣的看著他衝向火場的背影,一時竟沒鬧明白手中木盆是如何被他給奪走的。

    衝進濃煙,劉辯端起木盆將盆裡的水兜頭澆在自己身上,隨後把木盆朝著火場裡一甩,用衣袖摀住口鼻,縱身沖了火焰之中。

    當他從火焰裡再跑出來的時候,衣服上已是黑乎乎一片沾滿了炭灰,雖然事先在身上澆了一盆水,手臂和腿上還是有了兩塊灼傷。

    趁著人們的注意力都在大火上,滿身炭灰還受了點燒傷的劉辯鑽出人群朝躲在暗處的唐姬招了招手,等唐姬從樹叢裡鑽了出來,藉著混亂的場面,劉辯拉起她朝著閣樓的東面跑去。

    幾天來,觀察附近地形的時候,劉辯已經初步確定了逃離的方向。從東側逃走,他們會走上一條相對寬敞的道路,那條路直通遠處的宮牆,應該是出宮的方向。

    拉著唐姬才出第一道宮牆,迎面就跑過來一隊甲士。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45
第4章 襲殺衛士

    跑過來的甲士足有十多人,他們每個人都手按著腰間佩劍,走路時神色匆匆,從劉辯和唐姬身邊疾走而過,魁梧的身軀在快速走動時竟捲起了一股風兒。

    等到甲士從身旁過去,劉辯並沒有回頭張望,只是拉著唐姬低頭朝前走的越發快了。

    皇宮內院,院牆何止一層兩層!

    連著出了三道宮牆,路上不斷的有披堅執銳的甲士從身旁經過,卻始終沒有見到離開皇宮的正門。

    就在劉辯拉著唐姬一路尋找出宮門的道路時,迎面又走過來了一隊大約二十多人的甲士。

    與先前過去的那幾隊甲士不同,帶領這隊甲士的,是個頭戴鳳翅冠、身披鎖金甲,手按腰間佩劍的年輕將軍。

    領著一隊人從劉辯和唐姬身旁走過,年輕將軍好像發覺了什麼似的,猛然停下腳步,朝已經與他擦身而過的二人喝了一聲:「站住!」

    年輕將軍在身後大聲一喝,劉辯與唐姬驚的身子一怔,連忙停下了腳步。

    「內院走水,你二人要去何處?」繞著劉辯和唐姬走了一圈,年輕將軍把他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微微擰著眉頭說道:「莫不是渾水摸魚趁著後院走水,偷了宮內寶物?」

    站在二人面前的年輕將軍,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比劉辯高出一頭還多些。他的臉部輪廓分明,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濃眉下那雙大眼,炯炯有神,目光如刀,看著劉辯的時候,把劉辯盯的渾身都不自在。

    劉辯並未見過這位年輕將軍,可無論從氣度還是從那自骨子裡散發出的威勢來看,他都絕對是個驍勇的悍將。

    「回將軍話!」渾身赤裸且又沾滿了炭灰的劉辯微微躬著身子對已經繞到他面前的年輕將軍說道:「小人聽聞走水,前去救火,不曾想卻被火焰燒傷,正由伴當陪同前去尋找醫官。」

    站在劉辯面前,年輕將軍低頭看著這個瘦弱的小宦官,猛然間他伸手扯著劉辯的胳膊往身前一拉,把劉辯拽的繞著他甩了個半圈。

    年輕將軍抓住的地方,恰好是劉辯鑽進火中被燒傷了的部位。傷口被抓,頓時疼的他嘴裡直抽涼氣,慘哼了兩聲。

    把劉辯拽到身前,雙手扯著他的衣袖用力一撕,見他胳膊上果然有處並不算十分嚴重的燒傷,再朝一旁滿臉滿身都是炭灰、而且額頭上佈滿了汗珠渾身正微微發抖的唐姬看了一眼,年輕將軍擰著眉頭,有些厭煩的朝二人擺了擺手說道:「快滾!」

    「多謝將軍,小人這就告退!」劉辯躬著腰,向年輕將軍道了聲謝,朝後退著走了幾步,才轉過身與唐姬一道向出宮的方向走。

    「站住!」二人才走出幾步,年輕將軍又朝他們喝了一聲。

    年輕將軍再次叫他們站住,心神已瀕臨崩潰邊緣的唐姬,身子微微一震,冷汗把身上的冬衣都浸的一片濡濕,如果不是有著厚厚的絮子,她的衣服一定是已完全濕透了。

    「將……將軍,還有何吩咐?」與唐姬一同緩緩的轉過身來,劉辯低著頭,有些忐忑的偷眼看著年輕將軍,說話也略略的結巴了一些。

    唐姬兩腿有些微微的發顫,她那有些懼怕的模樣沒有逃過年輕將軍的眼睛,這一反常的舉動讓年輕將軍心內不由的感到有些疑惑。

    抬腳走到二人面前,年輕將軍擰著眉頭把劉辯和唐姬打量了一遍,隨後扭頭朝身後的兩名甲士招了下手說道:「你二人,送他們去見醫官。」

    兩名甲士得了命令,抱拳應了一聲,齊步走到劉辯和唐姬的身旁,一左一右,將二人夾在中間。

    其中一個甲士伸手朝劉辯的手臂上輕輕推了一下,把他推的身子側了一側,冷聲說道:「快走!」

    「多謝將軍關照,小人告退!」被甲士推了一下,劉辯又躬身向年輕將軍謝了一句,這才在甲士的看送下,與唐姬一道轉身朝出宮的方向去了。

    看著劉辯和唐姬的背影,年輕將軍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狐疑,心裡總感覺哪個地方好像出了什麼問題,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內院的大火還在燃燒著,眼下形勢緊迫,容不得他多想。盤算著處置好內院的大火再仔細查問這二人,他向跟在身後的其他甲士一招手,帶著這隊甲士快速朝著著火的地方跑了過去。

    大火從閣樓蔓延到四周的草木,整個皇宮內院是一片火光,雖說離失火的地方已經很遠,劉辯與唐姬卻還是能隱隱的聽到救火的人們發出的雜亂喊叫聲。

    兩個甲士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他們每邁出一步,身上鎧甲的甲片就會發出一陣「嘩啦嘩啦」的響聲。劉辯和唐姬幾乎是小跑著跟在二人身後,沒過多久在劉辯的眼前就出現了皇宮的最外圍宮牆。

    看到宮牆,劉辯的眼珠子轉了一轉,開始尋思起該如何從這兩名甲士眼皮子底下逃脫。

    走在前面的兩名甲士完全沒注意到劉辯神情裡的異樣,只是不時的回頭看看他和唐姬有沒有跟上。

    「二位軍爺,小人這會尿漲的緊。」經過一片樹叢,劉辯停了下來,雙手捂著襠部,像是憋的很急似的輕輕跺著腳對那兩個甲士說道:「能否容小人去路邊出個恭?」

    「恰好我也想去。」兩名甲士停下腳步,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兄弟且在這候上片刻,我去去就來。」

    同伴說要去出恭,另一個甲士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交代了句快去快回,就雙手叉著腰,站在路中間,看著那甲士與劉辯一同走進路旁的樹叢。

    沒過多會,劉辯從樹叢裡走了出來。站在路上的甲士見劉辯出來,沒看到他的同伴,向劉辯問道:「我那伴當呢?」

    聽得甲士發問,劉辯朝他走近了一些,微微躬著身子說道:「就在後面,很快也該出來了。」

    劉辯這麼一說,甲士也就沒再多問,就在他扭頭往樹叢裡看的時候,距離他只有兩三步的劉辯卻猛的朝前一縱身,手中寒光一閃,一柄短刃徑直朝著甲士的頸子紮了過去。

    這一劍扎的是又穩又准,甲士剛發覺有道寒光朝他襲來,還沒來及閃避,短刃已經刺進了他的頸項。

    短刃刺入甲士頸子,只沒入了一半,劉辯一手握著劍柄,另一隻手朝著握劍的手上用力一推。隨著「噗」的一聲輕響,短劍連根沒入了進去,劍尖從甲士頸子的另一側透了出去。

    剛才與另一名甲士進入樹叢,劉辯趁著他不注意,從背後偷襲,將他殺死,取了短刃,這會又解決了等在這裡的甲士,監視他和唐姬的人只是轉瞬間就被他給解決。

    為了防止鮮血噴濺,劉辯並沒有拔出甲士頸子中的短劍,他一隻手托著甲士的後背,扶著甲士的屍身慢慢的放倒在地上,這才拽著屍體的雙臂,有些吃力的朝樹叢裡拖去。

    進了林子,他在地上簡單的扒拉了幾下,把一些落葉扒拉到邊上。擺放好甲士的屍體,他又捧起那些扒拉到一旁的落葉,在屍體上平平的鋪了一層,即便有人從附近經過,乍一看去,也是不會發現這裡竟然還躺著屍體。

    處理好屍體,鑽出樹叢,劉辯拉起渾身哆嗦、就差沒癱軟在地上的唐姬,沿著小路,朝著通往皇宮大門的方向去了。

    兩腿發軟,幾乎已經快要無法自主行走的唐姬被劉辯拖著,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她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沖刷著臉上抹著的煤灰,在臉上形成一條條黑黑白白的溝壑。

    內院救火的人越來越多,可火勢卻還沒得到控制,大有繼續蔓延下去的勢頭,半邊天空都被映的如同落日下的黃昏一般豔紅。

    回頭看著衝天而起的火焰和幾乎遮蔽了半邊夜空的濃煙,劉辯心內多少感到坦然了一些,暗暗揣度著:只要火還在燃燒,呂布就不可能衝進火場,也不會這麼快發現李儒與那兩個宦官的屍體,他和唐姬逃走的事情也不會太早敗露。

    拉著唐姬,正沿著小路朝前走,一陣木製車輪碾壓地面發出的隆隆聲傳進了他的耳朵。

    循著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劉辯朝路的盡頭看了過去。

    黑暗中,一個人趕著輛由三頭驢子拉著的大車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緩緩的朝著他和唐姬行進了過來。

    湊著昏蒙的月光,劉辯能清晰的看到車板上馱著數隻大木桶。

    見有車子過來,他趕忙拉著唐姬躲到路旁的樹叢裡,靜靜的凝視著那輛越來越近的驢車。

    伴隨著驢車的移動,那些木桶晃蕩著,發出一陣陣液體澎湃撞擊桶壁的響聲。

    驢車漸漸的近了,當驢車來到距離他們只有十多步的地方時,劉辯聞到一股難聞的惡臭。

    它居然是輛拉夜香的車!

    眼見車子越來越近,躲在樹叢裡的劉辯伸手朝唐姬的腰上輕輕拍了兩下,示意她穩住。

    被呂布驚嚇了一場,唐姬早已是嚇的雙唇發白,渾身顫慄,額頭上也佈滿了冷汗。腰部被劉辯輕輕拍了拍,她雙腿一軟,竟沒能支撐住身體,軟軟的癱坐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0
第5章 夜香車


    朝癱坐在地上的唐姬做了個手勢,又扭頭向夜香車要趕去的方向周圍看了看,判斷附近沒人,劉辯這才突然從路邊躥出,一手叉腰,抬起另一隻手臂指著夜香車,沖那車伕尖聲喊道:「站住!」

    趕車的是個生著花白鬍子的中年漢子,那漢子走在車旁,不時的揮動一下手中的鞭子,發出一兩句「哦哦」的喊聲。

    黑夜中突然從斜刺裡躥出了個人攔在面前,把那漢子嚇了一跳,他連忙拉住趕車的驢子,將車給停了下來。

    停下驢車,車伕把劉辯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一遍,見劉辯一身水漬,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的一片焦黑,一時辨不清他的身份,有些怯怯的問道:「敢問這位……?」

    「什麼這位那位的!」車伕的話才說了一半,劉辯就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朝他擺了擺手,沒好氣的問道:「你是何人?平日里拉夜香的好像並不是你,莫不是你見宮內今日走水,謀害了拉夜香的人,想趁機來盜些寶物不成?」

    劉辯年歲尚小,說話時嗓音還略有些尖細,那蠻橫的態度倒是真有點像平日宮內宦官對待雜役的態度。更巧的是,他瞎蒙誤撞,還真讓他給蒙對了,這車伕算上今日才是第三次進宮。

    他這麼一喊,那中年車伕被他給嚇了一跳,上下打量劉辯一番,見他身上穿的衣服雖說已經烤焦了一大片,卻像是宦官的服色,又聽嗓音尖細,就以為他真是宮中的宦官,趕忙抱拳躬身說道:「老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小人著實是少府選來拉夜香的車伕,老爺若是不信,可至少府查勘。」

    「哼哼!」劉辯雙手叉著腰,冷哼了兩聲,微微翹起下巴,擺出一副蠻橫的模樣,向那車伕說道:「三更半夜,你要我去少府查勘什麼?像我這樣的小黃門,又哪裡能去少府查看是誰在拉夜香?快說,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回老爺話!」被劉辯這通嚇,車伕已是後脊樑上冷汗直冒,他連忙躬著身子對劉辯說道:「小人張胡,住在雍門與金剛崖寺之間的坊中。家中世代為宮內拉運夜香,早先在宮內侍奉的是小人的兄長,還請老爺明鑑。」

    躬著身子說話的時候,張胡的眼睛卻在偷偷的瞟著擋在面前的劉辯,眼神中也流露著一絲不安。但凡一個在宮中做事的雜役,就沒有不怕宦官的,雖說面前站著的只是個小黃門,可他若是在背後說些壞話,一個拉夜香的車伕也是吃罪不起。張胡不敢得罪劉辯,乖乖的回答著他提的問題。

    「說的確是有點像!」劉辯一手捏著下巴,微微的點了點頭,朝張胡擺了擺手說道:「罷了,老爺剛才救火,受了些傷,心內不大爽快,倒是讓你受了委屈,去。」

    被劉辯嚇了一身冷汗的張胡連忙謝了一聲,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趕著毛驢就要走。

    他才剛從劉辯身旁走過,劉辯就扭過頭向他喊了一聲:「站住!」

    又被劉辯叫住,張胡渾身一震,連忙停下腳步,已是緊張的額頭直冒冷汗。

    走到張胡面前,劉辯歪著頭,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陰陽怪氣的問道:「如此大冷的天,你竟能冒出一頭汗,想必定是賊人!因老爺盤問的細了,心中作虛!」

    「老爺,冤枉啊!」被劉辯糾纏,張胡冤枉的臉都變綠了,苦著臉說道:「小人真是住在雍門西的好人家,老爺,您瞧,這是進宮的腰牌。」

    說著話,張胡從腰間拿出一個小木牌遞給劉辯。

    接過木牌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木牌上寫著什麼,劉辯把木牌放在手中掂了兩下,扔還給張胡對他說道:「既然你有腰牌,好,且信你一回。只是你要告訴老爺,你應該哪個時辰進宮,哪個時辰出宮?從宮內哪道門出去,經哪道城門,才是最近的出城路徑,老爺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撒謊!」

    「回老爺話!」劉辯這麼一問,張胡倒是長長的鬆了口氣,連忙答道:「小人子時進宮,在寅時出宮。從宮內西門出去,沿著西市,一直朝西走,就能看到雍門。出了雍門,經過金剛崖寺,再往前走上一里路,便是小人倒夜香的所在。」

    「你果然沒有胡說,去!」聽完張胡的敘述,劉辯一隻手捏著下巴,另一隻手朝張胡擺了擺,讓他快些離開。

    弄清了出皇宮之後該從哪裡離開洛陽城,又搞清楚了車伕進宮的時間,劉辯已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訊息。

    張胡甩了下鞭子,把鞭子抽的「噼啪」一響,趕著毛驢驅車要朝前走,劉辯的雙眼中竟在這時閃爍著一絲糾結和不忍。

    當張胡與劉辯擦身而過的時候,劉辯猛然縱身上前,一手勾著張胡的頸子,另一隻手摀住他的嘴,拖起他就要朝陰暗的角落走。

    嘴被摀住,完全沒有想到會被襲擊的張胡,驚恐的睜圓了眼睛,在發出一陣「唔唔」驚叫的情況下,兩腿拚命的踢騰著,被拖到了路邊的樹叢裡。

    劉辯並不想隨意殺人,尤其不想殺一個手無寸鐵的無辜車伕,可眼下他與唐姬就好似砧板上的魚肉,董卓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取了他們的性命。

    為了能夠活的更長久,劉辯並沒有別的選擇,在把張胡拖進黑暗的角落之後,他雙臂猛的一用力,硬生生的將張胡的頸子擰斷。

    張胡的身體痙攣了兩下,兩腿一蹬,腰一挺,僵挺了一兩秒鐘,隨後身子一軟,斷絕了氣息。

    把張胡的屍體丟在地上,看著平平趴著的張胡,劉辯輕輕的嘆了一聲,低聲道:「老伯,莫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時運不濟。在這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低賤的年代,我若是想要活下去,也只能殺了像你這種無辜的人!」

    「我們該離開了。」扒下張胡屍體上的衣服,將衣服丟在地上,劉辯站起來,一邊脫著身上那燒焦了而且滿是水漬的宦官服飾,一邊朝在一旁呆立著、渾身已被冷汗浸濕還在微微發抖的唐姬說道:「你如此緊張,定然是騙不過衛士們的眼睛,想成功逃出去,恐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劉辯這麼一說,唐姬嘴唇哆嗦著,用一種帶著顫音的語調答道:「陛下但有所需,臣妾萬死不辭。」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是你要受點委屈罷了。」劉辯從地上撿起他剛才從張胡屍體上扒下的衣服,一邊往身上套著,一邊對唐姬這麼說了一句。

    換好了張胡的衣服,劉辯又彎下腰伸手從張胡的腰上解下腰牌,接著將那隻用來喝水的葫蘆也給取了下來。

    把腰牌別在腰上,從葫蘆裡倒出水,用清水把臉上的炭灰洗掉,隨後將葫蘆往地上一丟,從一旁的地面上摞起落葉,把張胡的屍體和丟在地上的葫蘆簡單蓋了蓋,劉辯這才抬腳走到夜香車旁,一隻隻的將桶蓋揭開,往桶裡看了看。

    整桶的夜香味道很重,劉辯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打開桶蓋,只靠著用嘴呼吸。即便如此,他還是被熏的兩眼睜不開、呼吸道一陣陣的難受。

    在夜香車的尾部,還有兩隻空桶沒有裝上夜香。劉辯屏著呼吸,雙手摳著夜香桶,用力的把一旁裝滿了夜香的桶往外拽了拽,又把那兩隻空桶塞到驢車的最中間,揭開其中一隻桶的桶蓋,對唐姬說道:「要委屈你在這裡藏一會了。」

    夜香桶雖說刷的挺乾淨,可常年用它來拉夜香,味道已經滲進桶壁,聞起來還是有些熏人。

    在劉辯的攙扶下,唐姬爬上了車廂,扒著桶沿,可憐巴巴的回頭朝站在車下,用雙手托著她臀部往上抽的劉辯看了一眼。

    劉辯朝她點了點頭,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她。唐姬得到鼓勵這才抬起腿,翻到桶裡,用手捏著鼻子蹲了下去。

    給唐姬藏身的這只桶蓋好了蓋子,劉辯又從一旁的路邊搬來了兩塊大石頭,把石頭放進另一隻空桶裡,將空桶壓住,不讓它在驢車行進時發出與其他桶不同的響聲,這才手持皮鞭,驅趕著拉車的毛驢朝皇宮門口走去。

    「站住!」趕著驢車剛到皇城門口,一個守門的軍官攔在驢車前,伸手止住了劉辯的步伐,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有些陰陽怪氣的問道:「平日裡送夜香出城的不是老張頭嗎?上次聽說他鬧歷節風,請繼家業,你是他何人?何時進的宮中?」

    「回軍爺話!」見軍官攔住去路,劉辯連忙上前,微微躬著身子,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從腰間解下腰牌,雙手遞到軍官面前說道:「小人是老張頭的孫子,小人祖父如今年邁行痺,做不得拉夜香的差使,呈報少府之後,這差使便交給了小人打理。軍爺您看,這是進宮的腰牌。」

    不得不說劉辯的運氣不錯,皇宮夜班衛隊三更一換,這隊衛士才剛交接不久,他們並不清楚先前進宮的不是劉辯。

    從劉辯手中接過木質腰牌,軍官仔細的看了看,隨後又把劉辯重新打量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一手捏著那塊腰牌圍著夜香車轉了一圈,怪裡怪氣的向劉辯問道:「這車裡可否都是夜香?」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0
第6章 洛陽夜街

    「軍爺若是不嫌污穢,小人這便將桶蓋打開,請軍爺查驗!」雖然唐姬藏在桶內,劉辯卻還是擺出了一副坦然的模樣,他一邊應著,一邊走到車旁,雙手扒著車轅,顧不得惡臭熏天,伸手就要將車轅邊上那隻夜香桶的桶蓋揭開。

    見他如此動作,軍官連忙一手捏著鼻子,捏著腰牌的那隻手朝他直擺,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人倒也真是,老張頭雖說年邁,平日倒也伶俐,如何有你這般憨傻的孫子?我只是隨意問上一句,你便當真了。你還是快些出去,莫要在此處留了污穢。」

    得了這句話,劉辯心內頓時鬆了口氣,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異樣的表現,只是微微躬著身子,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對軍官和守衛宮門的衛士們謝道:「多謝軍爺,小人這便將車拉出去,以免熏著了各位軍爺。」

    謝了軍官,從軍官手中接過腰牌,劉辯先是將腰牌拴好,隨後輕輕甩了一下鞭子,把鞭子抽的「噼啪」一響,驅趕著三頭拉車的毛驢,在一整隊守宮門衛士的目送下,不緊不慢的走出了皇宮。

    出了皇宮,依照從車伕那裡得來的訊息,劉辯趕著驢車,沿著城內官道,徑直朝西市走了過去。

    作為東漢都城,洛陽是全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同時也是商業大都會。平日裡各地商賈往來不絕,城內也是商舖林立一派繁榮,整個洛陽的集市被分為東西二市還有若干坊間,佈局井井有條。

    西市作為城內最大的商業交易場所之一,它的規模十分宏偉。整個西市街道縱橫交錯,商舖與存放貨物的店鱗次櫛比,雖說眼下已是深夜,街道上並無行人走動,但僅從路兩側店舖門口迎風飄搖的旗招,卻也能看出這裡白天是如何的喧囂繁華。

    木質車輪碾軋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發出一陣「咯噔咯噔」的響聲,在寂靜的長街上,伴隨著路兩側商舖門口旗招隨風飄舞時發出的「嘩啦」聲,車輪碾軋路面的聲響傳出了很遠。

    拐過一條街道,回頭朝身後看了看,見皇宮已被一片商舖遮擋的嚴嚴實實,劉辯止住拉車的驢子,雙手扒著車轅跳上車,將唐姬藏身的那隻木桶蓋子打開,對蜷縮在裡面的唐姬小聲說道:「出來透透氣。」

    躲在夜香桶裡,唐姬早是快要被熏的閉過氣去,聽到劉辯叫她,她放下遮在鼻子上的衣袖,雙手撐著桶底,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可能是被熏的有些暈了,唐姬掙紮了兩下,竟沒能成功站起,她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用一雙帶著求助的眼睛望著劉辯。

    見唐姬沒能站起來,劉辯彎下腰,伸出一隻手,抓住唐姬的手臂朝上一拉,在把她拉起來了一些之後,另一隻手順勢向她腋下一塞,雙手托著她,扶著她站了起來。

    在劉辯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唐姬迎著夜風吸了一口帶著並不算濃郁臭氣的空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俏臉竟憋的有些漲紅。

    「下來走走!」劉辯伸手拉著唐姬,把她從夜香桶里拉了出來,與她一同跳下驢車,雙腳站穩後,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道:「真是難為你了,我為了能活下去,竟然讓你也跟著受了這麼多委屈。」

    「臣妾身上污穢,莫要髒了陛下的手。」唐姬抿著嘴,用力的搖了搖頭,早先在皇宮裡的懼怕已是淡了許多,一臉堅毅的對劉辯說道:「陛下本可丟下臣妾獨自離開,卻甘願冒險帶著臣妾。陛下有此情義,臣妾就算死上百次千次,也是甘願了!能與陛下一同離開,即便是從此浪跡天涯,也是臣妾的福分。」

    劉辯輕輕的嘆了口氣,並沒有把撫摸唐姬頭髮的手挪開,只是輕聲對她說道:「我們還沒有離開洛陽城,也還沒有脫離董卓的魔爪,過會還要委屈你藏在桶裡。」

    「臣妾不委屈。」唐姬仰臉看著劉辯,很是堅毅的搖了搖頭,隨後把小腦袋低下去,含淚輕聲說道:「陛下不嫌污穢,親自驅趕車架,帶臣妾逃離深宮,臣妾安敢嫌棄污穢?」

    看著唐姬那張被夜香熏的有些蒼白的臉,劉辯是真想把還有點呼吸急促的她摟在懷裡,可一想到她如今才只有十二三歲,他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若是像情侶一樣把唐姬摟在懷裡,劉辯絕對會有一種猥褻未成年少女的負罪感,畢竟接受過兩千多年後倫理思想的他,一時還無法接受東漢時期,女子十多歲就嫁人的現實。

    眼前的洛陽城,與劉辯前世到過的洛陽城完全不同,走在街道上,他找不到半點熟悉的感覺。讓唐姬走在離夜香車稍遠的一側,劉辯一隻手摟著她的腰,扶著她那走路時兩腿已經有些發飄的身子,憑著從車伕那裡獲取的少量訊息,沿著街道朝雍門方向趕去。

    街道上很靜,除了車輪碾軋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就只有穿過街道從二人身旁掠過的風兒的呼嘯聲。

    趕著驢車,劉辯走的並不算很快,他一邊摟著唐姬朝前走,一邊仔細的聆聽著四周的動靜。

    一陣「嘩嘩」的腳板踏著地面的響聲傳進了劉辯的耳朵,他連忙拽著唐姬閃到路邊,讓唐姬躲在黑暗的角落,朝她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藏好唐姬,劉辯又跑回驢車旁,把車朝前趕了十多步,才在車輪邊上蹲下,雙手扶著車輪用力的晃了幾下。

    在他晃動車輪的時候,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隊由十多人組成的巡邏兵士在夜幕籠罩下的街道上出現,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與宮內巡邏的衛士不同,這隊巡邏兵的頭盔上,並沒有插著長長的紅色羽毛,而且他們身上的鎧甲也沒有宮中衛士的鎧甲鮮亮。

    蹲在地上,雙手扶著車輪又晃了幾晃,劉辯側頭朝向他走過來的巡邏隊看了看,見那隊人走的近了,他站了起來,背對著驢車,微微躬著身子,等候著巡邏隊從他面前經過。

    「為何停在這裡?」走到劉辯身前,巡邏的軍官一手捂著鼻子,皺著眉頭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沒好氣的說道:「快些離開,莫在街面上逗留。」

    「回軍爺話,方才車輪有些鬆了。」劉辯躬著身子,一臉惶恐的對軍官說道:「小人已經修好,這就走。」

    「快走!」軍官有些厭煩的朝他擺了下手,捏著鼻子,帶著巡邏隊徑直朝前去了。

    行走的途中,軍官不時的扭頭朝左右看看。當巡邏隊從唐姬藏身的地方走過時,站在驢車旁的劉辯只覺得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直到那隊人走了過去,他才松了口氣。

    「哦哦!」巡邏隊走遠了一些,劉辯呼喊了兩聲,甩動了一下鞭子,做出要趕驢車繼續行進的架勢。

    趕著驢車,往前又走了幾步,劉辯扭頭朝身後看了看,見那隊衛士拐出了街道,背影消失在另一條街上,他才連忙掉頭朝唐姬藏身的地方跑了過去。

    跑到唐姬藏身的地方,劉辯發現她已經癱軟在地上,渾身還在不住的哆嗦著。

    「他們已經走了!」蹲下身子,雙手扶著唐姬的肩膀,劉辯輕聲對她說道:「城內也有巡邏的隊伍,你穿著這身宦官的衣服在街上行走,還是有些招搖了。先委屈你,再在桶裡藏一會,等到出了城,一切就都好了。」

    癱坐在地上,唐姬好像根本沒聽到劉辯說什麼,只是渾身不住的哆嗦著。

    伸手朝她的秀髮上撫摸了兩下,劉辯沒再多說什麼,伸出兩隻手臂架在她的雙腋之下,將她給託了起來。

    托起唐姬,劉辯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臂,從自己頸子上環了過去,架著她,朝停在路上的夜香車走了過去。

    到了車邊,劉辯先是鬆開手讓唐姬站好,隨後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輕聲對她說道:「我知道你很害怕,可眼下越是害怕,越容易被人抓住。你再委屈一下,在桶裡呆一會,我會很快把你帶出去的,明白嗎?」

    在劉辯攙扶下走了十多步,唐姬的情緒已稍稍平定了一些,她緊抿著嘴唇,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雙手按著車轅,兩臂朝下一撐,劉辯縱身跳上了驢車。一腳踏在兩隻夜香桶之間的車板上,另一隻腳蹬著車轅,站穩之後,他彎下腰朝唐姬伸出了一隻手。

    站在車旁的唐姬,抬頭看著車上的劉辯,有些遲疑的把一隻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握住唐姬的手,劉辯手臂上稍稍的用了些力氣,把她拉上了驢車。

    一手扶著唐姬的腰,摟著她,幫她在車板上站穩,劉辯用另一隻手揭開了先前她藏身的那隻夜香桶的蓋子,扭過臉,朝她點了點頭。

    對桶裡那股惡臭,唐姬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當蓋子打開的時候,她扭頭朝劉辯看了看,看到劉辯那張滿是凝重的臉,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咬了咬牙,在劉辯攙的攙扶下,朝著桶裡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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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離洛陽


    雙腳站進桶裡,唐姬卻沒有馬上坐下,又朝一隻腳踩在車板上、另一隻腳踏在車轅上,還用雙手扶著她兩臂的劉辯看了看。

    「再忍忍!」看著神情裡多少還帶點遲疑的唐姬,劉辯有些心疼的輕嘆了一聲,伸手幫她捋了捋肩頭打皺的衣服,柔聲對她說道:「只離開洛陽城,你就不用受這樣的委屈了。」

    看著劉辯那雙滿是關切的眼睛,唐姬沒有說話,她低下頭,緊緊的抿著嘴唇,抬起一隻手臂,用衣袖擋住鼻子,慢慢的蹲進了桶裡。

    幫唐姬在藏身的這只夜香桶上蓋好蓋子,劉辯跳下車,輕輕抖動了一下鞭子,架起驢車,緩緩的朝著城門走去。

    半夜的洛陽城,城門緊閉。兩個守衛城門的老兵一左一右,站在城門的兩側。

    倆人手中都持著一柄木製長桿,大約兩米多長的長矛。站在城門左側的那個老兵,雙手抱著矛桿,頭正一點一點的衝著盹。

    「站住!」趕著夜香車,剛到城門口,站城門右側的老兵抬起一隻手,衝著劉辯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劉辯停下驢車,滿臉堆笑,微微躬著身子,朝那正向他走過來的老兵哈了哈腰,招呼了一聲:「軍爺!」

    「這麼晚了,要去哪啊?」老兵走到車旁,聞到夜香的味道,連忙伸手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問道:「平日裡城內拉夜香的車還得過半個時辰才出門,你如何這麼早便出來了?」

    「回稟軍爺,小的不是給城內拉夜香的!」劉辯又朝那老兵哈了哈腰,臉上堆著笑說道:「小的是給宮里拉夜香的。」

    「哦!」老兵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懷疑的將劉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拖長了聲音問道:「平日裡宮中的夜香不是都由老張頭拉嗎?今日如何換成你了?」

    「拉夜香的老張頭是小的祖父!」劉辯保持著微微躬身的姿勢,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對那老兵說道:「祖父年歲大了,再做不得這行當,便讓小的接替了他。」

    「老張頭鰥居數年,沒聽說他有孫子啊?」劉辯的話剛說出口,老兵就擰起眉頭,更加疑惑的把他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

    守衛宮門的兵士,平日裡都是眼高於頂,根本看不起拉夜香的雜役,因此並不知道老張頭鰥居的事,可守城門的兵士則不同,他們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總是愛和一些經常出入城門的人閒聊,對拉夜香的老張頭也很是瞭解,所以劉辯的謊言才說出口,立刻就被這老兵戳破。

    謊言被戳破,劉辯也不慌張,繼續點頭哈腰的對老兵說道:「不瞞軍爺,祖父確是鰥居數年,並無後人。小的本是二爺的孫子,因祖父無有後人,怕丟了這營生,因此將小的過繼給了祖父。」

    「你聽說過這事沒有?」劉辯選的理由,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毛病可挑,但那老兵還是對他有些懷疑,向站在城門左側的另一個老兵喊了一嗓子。

    劉辯與這老兵交談的時候,站在城門左側的老兵已經醒了過來,他沒有走向夜香車,而是站在原地,半眯縫著眼睛聽著二人說話。

    同伴問起他有沒有聽說過老張頭過繼別人孫子的事,那老兵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才說道:「好像有!我聽老張頭說過,他年歲大了,恐怕是不能在宮內做這營生,要把差使交給誰。可忘了到底他是過繼了孫子還是怎的。」

    「那應該沒錯!」捏著鼻子站在夜香車旁的老兵屏著呼吸,伸出一隻手扒著車轅,半截身子探到車上,抬起持矛的那隻手,朝著車上的一個夜香桶指了指,對劉辯說道:「把桶蓋打開。」

    劉辯應了一聲,雙手扒著車轅跳到車上,揭開了老兵指著的那隻夜香桶的蓋子。

    蓋子揭開,滿滿一桶夜香出現在老兵的眼前。

    雖然屏住了呼吸,可老兵卻還是被衝天的臭氣熏的眼睛發澀,眼淚險些都被熏出來了。他連忙鬆開扒著車轅的手,跳下車,朝劉辯擺了擺手說道:「快走,快走,今日我等認得你了。」

    「多謝二位軍爺!」劉辯躬著身,不住口的謝著兩個老兵,等到兩個老兵幫他打開了小半扇城門,他將趕驢的鞭子一甩,驅著驢車,朝城外去了。

    趕著驢車出了城,城門在他身後緩緩的關上,門軸發出了一陣「吱吱呀呀」的怪響。

    劉辯扭頭朝身後緩緩關閉的城門看了看,長長的吁了口氣,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心內暗暗慶幸,從小樓逃出來之後,雖然是屢次犯險,卻還是成功的出了洛陽城。

    抬頭朝城牆上幾處一明一暗的火把看了看,劉辯並沒有立刻將唐姬放出來,而是驅趕著驢車,沿著城外的官道,繼續朝西走。

    又朝前走了一里多路,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浮現出一座寺廟的暗影。

    寺廟的山門並不算十分高大,在夜幕中從劉辯所處的位置看去,它的前門與城內一些富貴人家的宅子正門在氣勢上相差並不是很多。立在官道一側,這座寺廟竟顯得有些孤獨、寂寥。

    快到寺廟門口,劉辯停下驢車,回頭朝洛陽城看了看。站在這裡,已經看不到城牆上亮著的火把了,城牆上負責警戒的衛兵也絕對不可能再看得到他。

    站在驢車旁,劉辯朝四下張望了幾眼,官道上靜悄悄的,除了他和身旁的驢車,再看不到其他行人。

    確定附近沒人,劉辯雙手扒著車轅躍上了驢車,伸手將唐姬藏身的那隻夜香桶的桶蓋打開。

    桶蓋打開,他伸頭朝桶裡看了看。

    唐姬背靠桶壁坐著,兩眼微微閉起,好像是被熏的暈了過去。

    「醒醒,醒醒!」劉辯探著身子,伸出一隻手,輕輕撥弄著唐姬的臉頰,小聲朝她喊道:「我們出來了。」

    桶內的唐姬並不是真的被熏暈了,她只是在驢車的顛簸下睡了過去。臉頰被劉辯輕輕撥弄了兩下,睡夢中的她猛然醒轉過來,仰起頭看著探著半截身子正想用雙手抓住她,把她給拽出桶去的劉辯。

    醒轉過來的唐姬沒有說話,她很茫然的配合著劉辯,站起身爬出了夜香桶。

    扶著唐姬跳下夜香車,劉辯揚起手中的鞭子,快速的朝著三條毛驢的臀部分別抽打了一下。

    毛驢吃痛,撒開蹄子,拉著車朝前跑了去,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濃重的夜幕之中。

    看著驢車跑遠,劉辯也不多說什麼,拉著唐姬朝北側的野地裡跑了過去。

    初春的荒野,草木凋敝,萬物尚未復甦,就連生命力最旺盛的草兒,也都還沒抽出嫩芽。

    拉著唐姬,在荒野上一陣狂奔,已經奔出了老遠,劉辯才回頭向後張望了一眼。

    洛陽城牆的影子已經有些朦朧,只能依稀的看到城牆的輪廓。劉辯慢慢的放緩了腳步,拉著唐姬由跑變走,繼續向著北方行進。

    「陛下,我們去哪?」小手被劉辯拉著,一邊朝前走,唐姬一邊有些迷茫的向劉辯問了一句。

    「以後在人面前,莫要再叫我『陛下』。」劉辯停下腳步,雙手扶著唐姬的肩膀,輕聲對她說道:「從今往後,只要叫我夫君就可以。」

    雙肩被劉辯扶著,唐姬微微仰起頭看著他那雙透著真摯的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冀州袁本初、河北公孫瓚、許昌曹孟德等人,如今都在虎牢關,可我並不想去找他們。」雙手扶著唐姬的香肩,劉辯扭頭朝東北方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眼下董卓亂政,群雄紛起,若是我去了那裡,說不得會正中了某人的下懷,給他們送去壯大的資本,卻是對你我二人半點好處也無。」

    「若是你願意,我倒想和你返回你的家鄉,從此隱居起來,不再過問世事,豈不逍遙?」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唐姬的秀髮,劉辯仰頭看著蒼茫的夜空,輕嘆了一聲說道:「只望這天下紛爭,從此再與你我無關。」

    唐姬沒有說話,只是睜著一雙茫然的大眼睛看著劉辯。

    劉辯低下頭,伸手把唐姬攬在懷裡,柔聲對她說道:「我並不想成就帝王偉業,也不想守住祖宗基業,只要能和你都好生的活在世上便已滿足。」

    自從嫁給劉辯,就從未見他如此溫柔過的唐姬,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裡如同灌了一碗蜜糖一般,甜絲絲的,竟是把先前藏在夜香桶裡所受的苦楚全都拋在了腦後,腦袋依偎在劉辯胸前,輕輕應了一句:「跟著陛下,臣妾不覺著苦。」

    「你瞧,又叫我陛下了。」劉辯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輕輕朝唐姬的小鼻樑上刮了一下,柔聲說道:「以後要叫我夫君,記住了嗎?」

    拉著唐姬,沿野地一路向北,走了不下十多里地。月亮已掛在了西方的天垂,月色也黯淡了許多,四周要比先前更加的昏暗幾分。

    正走著,劉辯隱約聽到前方傳來一陣犬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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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村盜衣

    聽到犬吠,他連忙拉著唐姬原地蹲下,伸頭朝前方看去。

    黑暗中,他隱隱的看到了一片房屋,前方不遠的地方竟然有座村落。

    朝唐姬身上那套宦官的衣服看了一眼,又抬起衣袖聞了聞自己身上透著濃重糞臭的衣服,劉辯小聲對唐姬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弄兩套衣服過來換上。」

    唐姬睜圓了眼睛看著劉辯,小聲問了句:「陛下莫不是要去偷……?」

    「說的真難聽!」劉辯伸手朝她的頭上撫摸了兩下,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叫借!沒合適衣服穿的人拿衣服,不能叫偷,要叫借。還有,千萬別再叫我陛下了。」

    眨巴了兩下滿是迷茫的大眼睛,被劉辯按著雙肩坐在野地中,唐姬眼看著劉辯貓腰朝著小村跑了過去。

    小村坐落於一片荒野中,村中房屋多是土坯為牆茅草為頂,單純從民居的構架來看,這個村子應該不是十分富裕。

    摸到村口,劉辯並沒有急著進村。他蹲在一片黑暗的角落裡,靜靜的聆聽著村內傳來的犬吠聲。

    擰著眉頭聽了一會,確定村裡只有三條狗,其中兩條狗距離挺遠,另外一條暫時也沒有朝他靠近,劉辯這才貓著腰,悄悄朝離村口最近的一戶人家摸了過去。

    剛摸到那戶人家門口,一條生著土黃色毛髮的土狗就迎面朝他跑了過來,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嘴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條狗沒有衝他狂吠,而是擺出了攻擊的架勢,劉辯自然不會掉以輕心。盯著那條狗,他猛的蹲下身,裝出要撿石頭的樣子,隨後「蹭」的一下站起來。

    那土狗見他蹲了下去,以為他要撿石頭丟它,連忙掉頭跑了。沒跑出多遠,它又折回頭,望著劉辯剛才站立的位置,卻早不見了劉辯的蹤跡。

    趁著土狗掉頭朝遠處跑的這會工夫,劉辯輕輕將面前這戶人家的房門推開了一條縫,閃身鑽進了屋內。

    百姓家的房門,大多只是擺設。村落裡尋常也不會進入賊兒,許多人家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只是象徵性的把門掩上,因此才給了劉辯順利潛入的機會。

    進屋之後,劉辯聽到裡面房間傳來一陣男人的呼嚕聲。

    身子貼在牆角,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先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到眼睛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才躡手躡腳的朝著裡面的那間房摸了過去。

    站在房門處,劉辯大致的觀察了一下屋內的擺設,確定屋裡只有兩個頭挨頭躺在鋪蓋上沉睡的人,他才悄悄的朝著躺地上的那兩個人靠了過去。

    到了那倆人身旁,他眼睛盯著倆人的臉,屏住呼吸緩緩的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撿起衣服,把衣服揉成團摟在懷裡,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回到外面的房間,劉辯向屋內環視了一圈,見靠門後的牆角豎著一把柴刀,他又將柴刀也順手給拿了起來,這才從這戶人家退了出去。

    剛一退出房門,他的身後又傳來了一陣狗吠聲。劉辯猛的回過頭,快速蹲下身子,那條和他搗亂的土狗再一次掉頭躥了出去。

    就在這時,他聽到屋內傳出了個女人懶洋洋的聲音:「這狗真討嫌,半夜三更的瞎叫喚。」

    「睡,睡!狗叫喚還沒你鬧騰的厲害!」女人的話音剛落,屋內又傳出了個男人的聲音,沒過多會,那男人的呼嚕聲又飄了出來。

    聽到女人說話,劉辯的一顆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並不是十分懼怕被屋內的人發現,只是不想再多殺無辜的平民。

    可若是被人發現,行蹤傳揚出去,董卓定然能猜出來村裡偷盜衣服的是他,一旦董卓下令對附近展開搜索,他和唐姬被抓回去的可能將會極大。

    背靠著牆壁,靜靜的等了片刻,直到聽見男人再次打起呼嚕,他才悄悄的向村口方向退去。

    退了沒幾步,他感覺到頸子好像撞到了一條有些彈性的繩索。

    繩索橫亙在靠村口的兩棵樹之間,看來是村民們用來晾曬衣服的。原本打算鑽過繩索,快些去找唐姬,可劉辯轉念想了下,最終還是決定用柴刀將繩索割斷,連同它一起帶走。

    就在劉辯抱著這些從村裡偷來的東西退到村口的時候,那條土狗又跟了上來,遠遠的朝他吠叫著。

    那條土狗並沒有追出村子,劉辯也懶得跟它多耽擱工夫,先是倒退著朝後走了一段路,在看不到村口那條土狗的時候,他才轉過身,朝唐姬藏身的地方跑了去。

    跑到唐姬藏身的地方,劉辯把懷裡抱著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都丟在了地上。他先是將衣服簡單歸了下類,挑出女人的衣服遞給唐姬,對她說道:「快換上,出了宮再穿著宦官的衣裳,若是被人發現,我二人可就麻煩大了。」

    唐姬很順從的接過劉辯遞給她的衣服,在野地裡換了起來。天氣很冷,換衣服的時候,她渾身都凍的瑟瑟發抖。

    以往在宮中,唐姬穿的都是宮裝。冬季宮裝是絮著厚厚的絲綿禦寒,衣料也是用絲綢裁成,穿在身上很是暖和。劉辯丟給她的這套衣服,則是平民女子穿的深衣。

    這套衣服,是由麻布製成,裡面絮著薄薄的麻棉,穿在吃慣了苦的平民身上,倒是能抵禦些寒冷,可穿在養尊處優慣了的唐姬身上,卻是稍顯薄了一些。

    穿好了深衣,唐姬從一旁拿過兩條褲筒套在腿上,套好之後,她把褲筒勒緊,這才站在一旁看著劉辯換衣服。

    漢朝人的褲子沒有褲腰,冬季為了給腿部禦寒,都是做出兩條分離的褲筒,分別勒在腿上。

    劉辯也很快脫下了車伕的衣服,換上了他剛才從村子裡偷出來的男人衣服。

    二人換好衣服,劉辯挺直身子,朝北方一片黑黢黢的山林望瞭望,伸出一隻手,將拇指和食指擺成「八」字型,以手指為原點,大致的比劃了一下,扭頭對身後的唐姬說道:「若是我記的不錯,前面的大山應該是邙山。從這裡到邙山,頂多只有十五到二十里,進了山,我二人就安全了。」

    「陛……夫君如何知曉邙山離此處只有十五到二十里?」見劉辯只是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就目測出了前往邙山的路程,唐姬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不過話才開口,她突然想起劉辯說過不要再叫陛下,連忙把稱謂改了。

    見唐姬已能自覺的改變稱謂,劉辯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摟著她的肩膀,抬起另一隻手臂,食指和拇指張開,對她說道:「從我的手指看邙山,把它想像成一個點,然後以兩隻手指做標尺,邙山的那個點與兩隻手指的點連接成角度,就能大致計算出距離。」

    「夫君如何會這些?」從劉辯兩隻手指中間看了看遠處的邙山,唐姬一臉驚愕的扭過頭,滿懷崇敬的說道:「昔日夫君韜光養晦,從未展露出如此才華,若非今日逃離皇宮,就連臣妾也不曉得夫君竟是如此厲害!」

    「以後跟我說話,你的自稱要叫『妾身』,懂嗎?」劉辯笑了笑,並沒有給唐姬解釋他為何會懂這些,又交代了一句關於稱謂的話後,拉起她的小手,抬腳朝著北面的邙山走去。

    將近二十里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近。

    拉著唐姬,劉辯不可能走的太快。月亮漸漸的落了山,太陽還沒有跳出地平線上,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來到了。

    野地的道路坑窪不平,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劉辯拉著唐姬,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摸索。

    大約又走出了十多里路,前方又傳來了一陣狗吠聲。

    這次聽到狗吠,劉辯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拉著唐姬,朝離村子遠些的方向摸索過去。

    二人摸索著前進,也不知走了多遠,地平線的盡頭終於透出了一縷曙光。曙光穿透濃重的黑暗,給大地帶來了新一天的光明。

    抬頭朝遠處的邙山看了看,劉辯扭頭對與他牽著手走在後面的唐姬說道:「不遠了,已經快要到邙山腳下了。」

    天色越來越亮,太陽從地平線的盡頭跳了出來,二人也終於趕到了邙山腳下。

    站在山腳,劉辯仰起頭看著連綿不絕,好似根本沒有邊際的山巒,扭頭朝身後微微躬著身子,有些氣喘的唐姬說道:「我們已經到了,只要進了山,董卓老賊再想抓住我們,就沒那麼容易了。」

    邙山上生滿了草木,雖說眼下還只是初春時節,大多數草木都沒有復甦,可山上樹與樹之間的間隙卻是很小,漫山遍野遍佈著長滿了尖刺的荊棘,根本看不到哪裡有上山的道路。

    朝附近的山上看了會,劉辯選定了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坡作為上山的路徑。他轉過身,將先前從村子裡偷來的繩索一端勒在唐姬的腰上,另一端則系在了他自己的腰肋處。

    「山路難走,上山的路難說會不會有被草木蓋住的陡坡,我二人拴在一處,你若是不小心踩空,我也能拉住你。」幫唐姬拴好繩索,劉辯朝她微微一笑,簡單了的解釋了一句,轉身就要朝選定了的上山路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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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沒有內應

    「夫君,你是何時學會的這些?」跟在劉辯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唐姬也是滿心的疑惑,弄不明白如今的劉辯為何會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脫口向他問了一句。

    劉辯一時也想不到該如何回答唐姬的問題,他扭頭朝滿臉迷惑的唐姬笑了笑,丟下句:「人急了,什麼辦法都想的出。」

    走到山口,在上山之前,劉辯找了棵小樹。他抽出塞在腰間的柴刀,用力的將小樹從根部砍斷。隨後又將枝枝丫丫的樹枝削掉,只留下一根比手腕稍細些的長棍。

    「好了,可以上山了!」砍出一根棍子,劉辯站了起來,左手持著長棍,右手提著柴刀,一邊用棍子探著前面的路,一邊揮舞柴刀將擋在路上的荊棘砍斷,領著唐姬沿著山坡朝山頂爬去。

    「夫君,妾身有些乏了。」沿著山坡向上走了沒多遠,走在後面的唐姬有些怯怯的對劉辯說道:「可否讓妾身歇上一歇?」

    只顧著進山,劉辯倒是忽略了唐姬畢竟是個女孩子,聽她說累了,他回過頭,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對她說道:「那就在這裡稍微歇上一會。」

    將附近的荊棘砍斷,清理出一片空地,劉辯拉著唐姬坐在了他剛清理出的山坡上。

    「夫君,我們真的離開了洛陽。」坐在山坡上,唐姬凝望著洛陽的方向,悠悠的對劉辯說道:「妾身原以為日後定是要遭了董卓老賊的毒手,沒想到夫君卻將妾身從那守備森嚴的洛陽城中帶了出來。

    與唐姬並肩坐著,望著洛陽城的方向,聽著周圍樹冠在風兒吹拂下發出的「沙沙」響聲,劉辯的腦海中浮現出前世在叢林中執行任務的場景。

    同樣艱苦的條件,同樣在山林中求生,可那時只有他一個人,而眼下在他的身邊卻多了個漂亮的小姑娘,而且這小姑娘還是他的王妃。

    想到這裡,劉辯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夫君為何發笑?」見劉辯莫名的笑了起來,唐姬滿頭霧水的看著他,眨巴了兩下水靈靈的大眼睛,向他問了一句。

    「沒什麼!」劉辯扭頭看著唐姬,嘴角掛著笑容對她說道:「只是想到如果每個男人在進入大山的時候,都有一個蘿莉陪在身邊,那該是多愜意的事情。」

    「蘿莉?」劉辯的這句話含有的現代元素太多,唐姬一時沒鬧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微微側著頭,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就是你呀!」伸手摟住唐姬的香肩,讓她依偎在身旁,劉辯輕嘆了一聲斂起笑容,望著洛陽方向說道:「我二人逃離洛陽,又殺了李儒,此刻董卓也不知是如何佈置。」

    劉辯帶著唐姬上了邙山,而洛陽城內,此時卻是一派緊張。

    洛陽城內,相國府。

    一個身形胖大的中年人跪坐在議事廳的主座,他一隻手托著下巴,眉頭緊鎖,眼睛不時的在端坐兩側的官員們身上瞟著。

    分成兩列跪坐在議事廳內的官員,都是他在洛陽城內的親信,那些平日裡對他並不算親近的人,他是一個也沒請到宅子裡來。

    中年人身穿杏黃繡龍袍,頭戴鎏金冠,皮膚有點微微泛黑,臉頰上還點綴著一些坑坑窪窪的麻子。

    先前盤查過劉辯和唐姬的年輕將軍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按著腰間佩劍,身體挺的筆直,像尊雕塑般立在中年漢子身後。

    跪坐在年輕將軍前面的,正是率領西涼軍佔據了洛陽,將劉辯廢為弘農王,扶持劉協登上帝位的董卓。

    「眾位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嗎?」董卓環視了一圈坐在廳內的官員們,微微擰著眉頭,向眾人問了一句。

    官員們彼此看了看,其中有幾個人還小聲嘀咕著,相互商議著什麼,過了片刻,才有一名武官站了起來,抱拳對董卓說道:「末將以為,此番若真是弘農王逃離,宮中必有內應,當將伺候弘農王的宦官和衛士全都抓起來,嚴刑拷問下,必然能問出他的去向。」

    「李將軍所言甚是!」武官剛說完話,一個文官也站了起來,對董卓說道:「下官也以為此事必有內應。」

    二人這麼一說,坐在廳內的官員們紛紛隨聲附和,一時之間竟達成了劉辯逃離皇宮,定然是有內應的一致。

    官員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廳內只有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略微有些消瘦,眉眼間透著幾分慧黠的中年武官始終沒有說話。

    他抬起一隻手,用拇指的指肚輕輕的按壓著下巴,低頭凝望著面前的矮桌,好像在沉思著什麼。

    「父親!」官員們正七嘴八舌的猜測劉辯是如何在內應的幫助下逃離皇宮,年輕將軍上前幾步,站在董卓下手,雙手抱拳微微躬著身子對董卓說道:「孩兒以為弘農王逃離皇宮,並無內應。」

    「哦?」年輕將軍這句話出口,董卓眉頭一皺,坐直了身子,不無驚訝的對他說道:「奉先我兒,為何如此說,快快道來。」

    盤查過劉辯和唐姬的年輕將軍不是別人,竟然是董卓的義子呂布,如果劉辯當時知道呂布的身份,恐怕也是會驚出一身冷汗。

    「孩兒仔細查勘過宮內的屍體。」呂布站直了身子,對董卓說道:「弘農王居所火場,共計發現屍體二十七具,均被烈火燒成焦屍。其中有三具在失火前已經死亡,此物便是從一具屍體旁發現。」

    呂布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白玉雕成的酒杯,雙手捧著,呈遞給董卓。

    董卓伸手接過酒杯,只看了一眼,就愣在那裡,過了好半晌才說道:「莫非文優……」

    「凶多吉少!」呂布微微躬了躬身子,隨後轉過身,面朝廳內坐著的官員們說道:「除了這二十七具焦屍,在宮內還發現了五具屍體。其中兩具宦官的屍體,就在火場附近的樹叢中,倆人均是一擊斃命,凶手殺人手法極其乾淨利落。孩兒查勘過,死者頸骨扭斷卻並非強行折斷,而是很巧妙的被扭成骨折隨後窒息而死,可見動手的人力道並不強勁,但他卻有著極其豐富的殺人經驗。若非慣常殺人的老手,絕不可能做的如此乾淨!」

    「既然火場外還有屍體,只能說確有內應,在殺了巡夜宦官之後接出了弘農王,為何呂將軍卻說弘農王逃離皇宮並無接應?」聽了呂布的一番話之後,一名官員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朝著呂布微微一拱,提出了他的疑惑。

    「蔡中郎!」呂布朝站起身的文官微微點了下頭,接著對官員們說道:「還有三具屍體,其中兩具是末將麾下的衛士,另外一具則是為宮中倒夜香的雜役。」

    話說到這裡,呂布又轉過身,抱拳對董卓說道:「父親,孩兒聽聞宮中失火,帶人前去救火,路上曾遇見過兩個小宦官。當時孩兒就覺著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如今回想一下,當時站在後面的那小宦官是滿頭的冷汗,走路也是踩著小碎步,形狀極為古怪。與孩兒對話的宦官,雖說看起來狀似緊張,卻連半顆汗珠也沒出,如今想來,他的緊張不過是裝給孩兒看的。孩兒當時確有懷疑,可宮內火勢兇猛,無暇細問,便派了兩名衛士監視,沒想到兩名衛士也遭了毒手。而且倆人均是咽喉遭利器刺穿,想來死前是連半聲呼喊也沒來及發出。」

    「竟有這等事!」聽完呂布的敘述,董卓兩眼圓睜,挺直身子不無驚愕的向呂布問道:「奉先的意思是……?」

    「與孩兒對話的,正是劉辯!」呂布微微躬下身子,眼角稍稍上挑,對董卓說道:「當時站在他身後的,若是孩兒猜的沒錯,應該是唐姬。只是孩兒有一點始終想不明白,劉辯生於深宮之中,何時學會的此種殺人手法。不僅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而且還讓被殺者連半點聲音都喊不出口。」

    董卓坐矮了身子,一隻手鬆松的握成拳按在嘴上,臉部的肌肉劇烈的抽搐了幾下,過了好一會,才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早先遇見劉辯,見他膽小如鼠不是帝王之才,某才決心廢了他,沒想到他竟有如此膽識,連奉先都能騙過,且殺人如同拔苗般輕易,倒是某看走眼了!」

    「眾位,你們以為弘農王離開洛陽,會去哪裡?」感嘆了一番,董卓擰著眉頭,環視了一圈坐在廳內一個個臉上帶著驚愕和不可思議的官員們,讓他們猜測劉辯可能的去向。

    官員們彼此相互看著,經過了剛才錯誤的猜測,再沒人敢輕易言語。

    「相國!」過了好一會,先前一直沒有說過話的中年武官站了起來,走到大廳中間,抱拳對董卓說道:「下僚認為,弘農王離開洛陽之後,必定會前往虎牢關尋找袁紹等人,以期借助袁紹等人勢力,攻回洛陽。」

    「文和請詳細道來。」董卓再次長跪而起,要中年武官把話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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