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三國之特工皇帝 作者:諱岩(已完成)

 
Babcorn 2015-9-1 07:1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7 918727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3
第10章 山林求生

    中年武官正是董卓部將賈詡,此時官拜討虜校尉,前些日子還在牛輔軍中任輔軍,因洛陽城內有些事情需要處置,董卓將他調到京城,卻沒想到竟發生了劉辯逃走、李儒被殺的事情。

    「由此看來弘農王自十常侍禍亂朝綱以來,一直是深藏不露,他所要得到的,無非是奪回帝位而已。」賈詡微微躬著身子,對董卓說道:「冀州袁紹,本就對相國行廢立之事不滿,若是讓弘農王到達虎牢關,恐會後患無窮。」

    「依文和之意,該當如何?」董卓長身坐著,一臉凝重的向賈詡追問應對之策。

    賈詡沉吟了一下,躬身對董卓說道:「洛陽城外便是邙山,下僚以為,劉辯出了洛陽,必定直奔邙山。邙山連綿數里,且山高嶺峻,一旦鑽進山中,再想尋找無異於海中尋針。相國可在前往虎牢關的路徑上設下關卡,當可擒獲劉辯!」

    董卓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向最先提出劉辯逃離皇宮可能是有內應的武官說道:「李肅,你即刻前去安排,在洛陽至虎牢關的路徑上,遍設關卡,一旦發現劉辯,莫問緣由當場格殺。」

    與唐姬並肩坐在積滿了落葉的山坡上,劉辯扭頭朝四下看了看。

    不遠處一株高二三十米的大樹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看到這棵大樹,劉辯不由的「咦」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驚異。

    那是一株樹幹筆直粗長的大樹,附近的樹木多是高大的落葉喬木,可這棵樹在喬木林中卻又是異常的出眾,挺拔的樹幹和高高探出林子的傘狀樹冠,讓它在這片林子裡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你渴嗎?」看到這棵與其他樹木明顯不同的大樹,劉辯扭頭向一旁的唐姬問了句。

    跑了一夜,唐姬自然是感覺到口渴,只是二人離開皇宮的時候並沒有帶水,夜香車車伕那隻裝水的葫蘆還被劉辯洗過臉後給扔了,明知無水可喝,為了不給劉辯多添困擾,她才一路上都忍著沒有說過口渴。

    嗓子早已干的像是快要冒出煙來,劉辯剛問她渴不渴,她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乾燥的有些起了皮的嘴唇。

    「跟我來!」劉辯站了起來,伸手拉起唐姬,用柴刀劈砍著側旁的樹枝和荊棘,走沒多遠,來到那棵明顯比其他樹木都要高大的大樹下。

    站在樹下,他伸手揭開一塊樹皮,把被揭掉樹皮的那塊樹幹上的浮灰給擦掉,掄起柴刀,朝裸露的樹幹上狠狠的劈了下去。

    柴刀劈進樹幹,樹幹竟飆射出一股汁水來。

    劉辯把柴刀拿開,朝出水的樹幹噥了噥嘴,對唐姬說道:「喝。」

    生長於官宦家庭,後來又嫁到宮中的唐姬哪裡見過樹幹會出水的怪樹。她舔了舔嘴唇,又朝劉辯看了看。

    劉辯正以一種帶著關愛的目光看著她,那目光柔和的就像水一般,二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唐姬就覺著渾身暖融融的好不舒服。

    她伸手將垂在額頭上的一小綹頭髮向後撥了一撥,這才把小嘴湊在樹幹出水的地方吸啜了起來。

    起初她吸食樹幹冒出的汁液時,還是小心翼翼,不敢太多的喝下去。喝了幾口,可能是覺得樹汁味道確實很不錯,她的小嘴竟湊在樹幹上,貪婪的的吸了起來。

    「好喝嗎?」等到唐姬喝好後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劉辯才微笑著向她問了一句。

    唐姬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著劉辯的時候,眼神中竟滿是希冀和崇拜。

    劉辯也是渴的狠了,唐姬喝好後,他歪著頭,也把嘴湊在樹幹上,大口大口的吸食著從樹幹中冒出的汁液。

    甜爽而清涼的汁液進入口腔,瞬間緩解了乾渴。劉辯吸了好一會,直到過足了癮,他才直起身子,滿足的長吁了口氣。

    「這種樹叫櫻桃樹,還有個名字叫西南樺。」喝飽了的劉辯抬起衣袖抹了把嘴,對唐姬說道:「它不僅樹汁能喝,還能結出好吃的果子。不過按常理來說,應該只有西南地區才會生長,這裡為何也能見到,倒是讓人有些不解。」

    「夫君真如神人一般。」一雙充滿了崇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劉辯,唐姬嘴唇微微發著顫,不無激動的對他說道:「竟是連這等古怪的樹木都認得,能夠跟隨夫君離開洛陽,真是妾身此生莫大的福分。」

    當過特種兵的劉辯,在山林裡求生存,已是家常便飯,對那些能夠幫助人活下去的植物,他自然是瞭解甚多。西南樺生長在高原地帶,而且喜歡溫熱濕潤的氣候,能在西北的邙山發現它的蹤跡,確實是有些顛覆了他的認知。

    再被唐姬這樣毫無立場的誇讚了一番,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朝唐姬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攬住她嬌小的身軀,用柴刀開著路,回到了剛才他們坐下歇息的地方。

    再次坐下後,劉辯發現唐姬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要伸手去揉腳。

    其實剛才唐姬也一直在重複這個動作,只是由於當時發現了這株西南樺,劉辯並沒有太多留意唐姬的異樣。這會二人都解了渴,唐姬這細小的動作,就沒能再逃過他的眼睛。

    「腳怎麼了?」當唐姬再次彎腰去揉腳的時候,劉辯微微皺起眉頭,向她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劉辯突然這麼一問,把唐姬問的一愣,她連忙搖了搖頭,結結巴巴的答了一聲,臉卻是變的有些紅了。

    看著低垂著頭,好像想要迴避他目光的唐姬,劉辯屁股一欠,掉轉了個方向,面朝著唐姬的雙腳。伸手托起她的一隻腳,將她腳上的鞋子脫了去。

    鞋子脫下,劉辯發現唐姬這只柔嫩的小腳上竟然打了好幾個水泡,其中還有一個水泡呈現出紫黑的顏色。

    「腳打泡了!」將唐姬這只腳放下,劉辯又抓過她的另一隻腳,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的說道:「為何不早告訴我?」

    「夫君不用擔憂,妾身受得!」一隻腳被劉辯捧在手中,唐姬低著頭,輕聲應了一句,腿一彎就想把腳從劉辯手裡挪開。

    「別動!」她才剛一動,劉辯就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她說道:「腳上磨出水泡,就算你受得,也是走不多遠。」

    說著話,他伸手用指甲輕輕的捻著唐姬腳上的水泡表皮,將水泡一個個捻破,把裡面的水給擠出來。

    「疼嗎?」一邊幫唐姬把水泡擠破,劉辯一邊抬起頭關切的望著她。

    看著在為她擠水泡的劉辯,唐姬的眼眶裡湧動起點點淚光,黃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大腿上,把蓋著大腿的衣襟打的一片濡濕。眼前的劉辯,完全不是她過去認識的那個膽小、懦弱且又有著皇族自私本性的劉辯。

    蹲在她面前、正為她捻著水泡的,是個有擔當、有膽識而且又細心入微的真男人。

    想到她是這個男人的妻子,感動之餘唐姬的小臉竟又羞紅了起來。

    「不疼!」她輕輕的應了一聲,貝齒咬著下嘴唇,把腦袋埋在胸前,聲音也帶著幾分哽咽,不敢再多看劉辯一眼,生怕再多看一眼,目光就會情不自禁的停留在他的臉上不願挪開。

    把臉扭向一旁,唐姬微微閉上漣漣淚眼,任由淚珠順著她那瑩潤的臉頰滾落,一顆芳心早已被劉辯徹底捕捉了去,此時就算是讓她為劉辯死上千次百次,她也會毫不吝惜。

    為唐姬捻水泡的時候,劉辯是用手指甲的尖端掐住水泡最頂端的皮膚,輕柔的將它掐破,唐姬不感覺到疼,也是情理之中的。

    將唐姬腳上的水泡全部捻破,劉辯從衣襟上撕下一條布,緊緊的把布條裹在她的腳上,隨後才幫她把鞋子穿上。

    等到把唐姬兩隻腳都裹上了布條,劉辯仰起頭看著淚眼漣漣的唐姬,嘴角漾起一抹親暱的笑容,柔聲問道:「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何流淚?」

    「沒。」唐姬連忙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抿著嘴唇用力的搖了搖頭。

    走了這一路,唐姬是沒少吃苦,劉辯還以為她是腳疼才流的眼淚,站起身拉著她的手,柔聲對她說道:「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藉著劉辯的拉扯站了起來,臉上還糊著些淚跡的唐姬怯怯的走了兩步,果然沒感覺到腳有多疼,她抬起頭一臉欣喜的看著劉辯,語氣中帶著幾分驚異的說道:「夫君,果真絲毫也未覺著疼了!」

    「因為你的腳被布裹緊了!」劉辯笑了笑,對唐姬說道:「裹在腳上的布就像是皮膚一樣保護著你,自然是不會感到多疼,不過你腳上終究有傷,還是行不太遠。我二人再往山上走一些,尋處空曠些的所在歇下,到時再弄些吃食。」

    「嗯!」唐姬點點頭應了一聲,雙手拽著繩索,跟在劉辯身後繼續朝山上走去。

    劉辯一手提著長長的木棍,另一隻手拿著柴刀,走在前面砍出了一條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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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群狼圍襲


    眼下還是初春時節,萬物還未復甦,毒蟲和毒蛇都還沒有出來活動,倒是讓劉辯省了不少心。

    二人艱難的沿著山坡朝上走,一直快走到山頂,也還沒找到空曠些的地方。

    林子裡樹叢很密,好在大多數樹木的樹冠都是光禿禿的,陽光能透進林子裡,從太陽所處的位置,劉辯也能辨別出大致的方向,不至於在林子裡迷路。

    上到山頂,劉辯朝天空看了看。

    太陽已經升到半中天,眼見快要到正午了。從頭天晚上就沒吃過東西的劉辯這時也感到肚子有些餓了。

    他扭過頭,朝山下看了看,密密疊疊的山林就在他的腳下,蒼茫的大山給了他和唐姬最好的保護,即便董卓此時已猜到了他們會進入邙山,也是拿他們再沒奈何了。

    朝山腳下看了一眼,他對唐姬說道:「這裡林木太密,難免有兇猛的野獸出沒,再往前走一些,到山坡下開闊的地方,我再去找吃的。」

    唐姬應了一聲,跟在劉辯身後,二人幾乎沒在山頂逗留,就繼續沿著他開出的路向另一側山下去了。

    下山的速度自然要比上山快些,沿著緩坡一路向下,還沒到午後,倆人就來到山另一側的山腳下。

    出了林子,劉辯看到前方不遠有片開闊地。開闊地上,四處都是凌亂的石頭,其中有塊石頭足有一人多高,橫臥在開闊地上,很是惹眼。

    離那塊石頭大概五六步的地方,有棵粗壯的大樹。這棵樹與林子裡那些高大的喬木不同,它是棵不喜群居的古槐,樹幹粗大、樹身卻不是很高。

    這裡視野開闊,而且萬一遇見危險,又有大石和古槐可以作為依託,劉辯當即便選定了此處作為歇腳的地方。

    走上開闊地,他扶著唐姬讓她挨著大石頭坐下,隨後他又把拴在二人身上的繩索解開,對唐姬說道:「我要重回林子裡去找食物,你在這裡等著,千萬不要亂跑,若是我回來找不到你便麻煩了。」

    被劉辯按著雙肩坐在地上,唐姬抬頭看著俯身站在面前的劉辯,重重的點了點頭。

    安置好唐姬,劉辯一手提著柴刀,另一隻手拎著長棍,腰上纏著那根先前連接著二人的繩索,朝著林子裡走了過去。

    進了林子,他一邊砍著荊棘和擋在面前的樹枝,一邊在沿途經過的樹上做下標記,以防回頭的時候摸錯方向。

    雖然眼下還是初春時節,許多動物都沒活躍起來,可林子裡絕對會有野兔、山雞之類的小型動物。

    往林子裡走了一截,劉辯還沒見到山雞和野兔的蹤跡,耳邊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扭頭朝發出響聲的地方看去,只見不遠處一片片灌木正劇烈的顫動著,像是有許多大型動物正從其間穿過。

    穿過林子的動物跑的很快,可能是發現了劉辯,一些在灌木叢中穿行的動物停了一停,像是在暗中觀察著他。

    跑最前面領路的那隻動物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繼續朝林子外面躥去,停在劉辯附近的幾隻這才掉頭跟著離開。

    看著漸漸遠去的這群動物,劉辯心頭猛然一驚,一瞬間他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雖然灌木叢擋住了他的視線,沒能讓他看清跑過去的是什麼,可那幾隻在他身旁逗留過的動物卻給了他一個訊息——這是一群食肉動物!否則絕不會見到他這個人類也不感到懼怕,反倒有要向他發起攻擊的跡象。

    唐姬正是在這群動物要趕去的地方休息,想到唐姬,劉辯絲毫也不敢再多做耽擱,連忙轉身沿著先前做好的標記,朝林子外奔了去。

    剛一沖出林子,劉辯就看到一群野狼正圍著已經背靠大石頭站起來的唐姬。

    脊背緊緊的貼在大石頭上,唐姬雙手手掌按在石頭上,雙腳劇烈的顫抖著,滿眼驚恐的望著將她團團圍住的狼群。以往身在深宮,她哪裡見過如此多的野狼!早被這群野狼給嚇的沒了半邊魂兒。

    「滾開!」一條惡狼低低的伏下身子,兩條後腿猛然一蹬,向背靠大石頭站著的唐姬躥了上去,已經衝到狼群背後的劉辯大喝了一聲,持著長木棍,從狼群中間衝過,持棍的手朝前猛的一遞,棍子向著那條凌空躍起的野狼狠狠戳了過去。

    眼見野狼就要撲到唐姬身上,劉辯手中的木棍卻在這時不偏不倚的戳到了它的身上。

    「吭吭」,腰肋處被木棍捅中,野狼吃痛,發出了兩聲慘哼,凌空翻了兩個滾,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隨後它一骨碌爬了起來,夾著尾巴向後跑了幾步,回過頭用它那雙微微泛著綠光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已經手持木棍擋在唐姬身前的劉辯。

    被劉辯一棍捅飛出去的是一條比狼狗的體型稍稍小些的野狼,從外形上看,它生的倒是與狼狗有幾分相像,只是渾身的皮毛都呈灰白色,一條粗大的尾巴也是低低的向下垂著。

    甩開木棍從腰間抽出柴刀,將唐姬護在身後,劉辯的視線片刻也沒敢從四周漸漸朝他和唐姬逼近的狼群身上挪開。

    一隻手臂環繞在背後,摟著唐姬的纖腰,另一隻手持著柴刀,劉辯緩慢的朝著近處的那株古槐退去。

    狼嚎停了下來,體型最大的那條野狼朝後退了兩步,其餘的狼則紛紛上前,向劉辯和唐姬逼近了一些。

    雖然以往從來沒有和狼對峙的經驗,可劉辯卻很清楚,狼是一種極其兇猛的野獸,一旦它們發起攻擊,所有的狼都會群湧而上,他與唐姬今天必定會葬身狼腹。

    護持著唐姬,緩緩的朝著古槐退去,狼群也緊跟著一步步的向著他們逼近。

    手持著柴刀,劉辯在側頭朝一旁的幾條狼看去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身後的古槐。

    古槐就在他們背後,唐姬的脊背已經快要靠上樹幹。

    「爬到我背上!」視線停留在正朝他們逼近的群狼身上,劉辯環在背後的手臂稍稍向下一些,托住唐姬的屁股,身體也微微的躬了一點,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身後的唐姬吩咐了一句。

    被狼群嚇的骨頭都有些酥了的唐姬,雙手環抱著劉辯的頸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一隻手托著唐姬的臀兒,劉辯用力向上抽了抽,語速極快咬字卻異常清晰的接著說道:「靠著大樹,站到我的肩膀上,快些爬到樹上去。」

    狼群近在咫尺,唐姬怕的是渾身都在發著顫。可劉辯急促的語氣卻告訴她,眼下不是害怕的時候。

    按照劉辯的指示,唐姬眼裡噙著淚花,銀牙暗咬,身體藉著樹幹為依託,朝著劉辯的肩頭爬了上來。

    以往唐姬生活在宮中,根本沒有從事過體力勞動,更沒有接受過野外求生的專業訓練,攀爬技巧自然不可能像劉辯期待的那樣嫻熟。

    她很笨拙的藉著樹幹的支撐朝劉辯肩頭上爬去,劉辯則一手持著柴刀,雙眼死死的盯著將他們圍在中間的狼群,另一隻手幫著正朝他肩膀上爬的唐姬襯一把勁。

    撅著臀兒,兩隻膝蓋跪在劉辯的肩膀上,唐姬用兩隻手按著劉辯的頭,想要站直身子,卻又害怕掉下去,渾身都在微微的哆嗦著。

    唐姬的體重並不重,若是兩千年後的那副身板,劉辯一隻手就能把她給托到樹上去,可如今他的身體也很瘦弱,兩隻肩頭支撐著唐姬的體重,他還是感到有些吃力。

    「靠著樹!」劉辯又朝後退了一些,感覺到唐姬的脊背完全靠在樹上,他才對跪在肩頭上的唐姬說道:「用手扒著樹杈,我會抽你上去。」

    聽到他的話,唐姬脊背靠著樹,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在站起來的時候,她的兩條腿還不住的發著抖。

    手持柴刀,與群狼對峙著,劉辯的肩頭上還要承受唐姬那雙顫抖的雙腿給他帶來的壓力,很是有些叫苦不迭。

    終於,唐姬背靠著樹幹站了起來,她雙手扒著頭頂的一條粗壯樹杈,向頂著她的劉辯說道:「我抓住了。」

    她說抓住了樹杈,劉辯用那隻空著的手托住她的一隻小腳,一邊用力往上頂,一邊對她說道:「快點爬上去。」

    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在劉辯的幫助下,唐姬的雙臂才架到了樹杈上。

    站在她的腳下,劉辯那隻空著的手用力的朝上頂著,唐姬也在努力的向樹上攀爬。

    狼群越來越近,最前面的那條狼距離劉辯已經只有五六步遠近。

    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劉辯,狼群發出了一陣嗚嗚的低吼。

    終於,唐姬爬上了那根粗壯的樹枝,不過她的身體協調性著實是太差,爬上去過後,她的腹部架在樹杈上,整個人懸空掛在上面,小臉憋的通紅,表情很是難受。

    唐姬上了樹杈,劉辯伸手解下系在腰間的繩索,一隻手持著柴刀,另一隻手提著繩索,甩了幾下,朝著與唐姬相鄰的樹杈上丟了過去。

    繩索在樹杈上繞了幾圈,劉辯面朝著狼群,伸手用力的扯了扯那條垂掛在樹杈上的繩索。

    纏繞在樹杈上,繩索盤的很是牢固,承受一個人向上攀爬完全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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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獵狼漢子

    「嗚~」隨著一聲低吼,最前面的那條狼兩條後腿朝後一蹲,前腿扒在地上,縱身朝著劉辯躥了上來。

    惡狼剛剛躍起,劉辯猛的轉過身,把柴刀往嘴裡一叼,雙手抓著繩索,身體往上一縱,朝著懸掛繩索的樹杈爬了上去。

    撲向劉辯的惡狼一下撲了個空,重重的撞在了樹幹上,其他的惡狼這時也紛紛朝著懸在半空的劉辯撲了上來。

    嘴裡叼著柴刀,劉辯雙手抓著繩索,兩條腿也攀著繩索往上蹬,又向上躥出了一截。

    狼群撲到樹下,其中有幾條狼還凌空躍起,朝著劉辯懸在下面的雙腳躥了上來。

    往上爬了一些,劉辯的雙手總算是扒住了樹杈,就在這時,一條狼卻張開大口,從下面躥了上來,白森森的獠牙正朝著劉辯的腳踝。

    雙手扒住樹杈,劉辯把腿向上一屈,隨後猛的往下一蹬,腳跟正踹在那條向上躥起的惡狼鼻子上。

    上衝的勢頭已經減緩了一些,凌空躍起的惡狼還沒來及朝下墜落,鼻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腳。

    在發出了「吭」的一聲慘哼後,這條狼被重重的踹落在地上。

    把那條狼踹落樹下,劉辯雙臂用力,撐上了樹杈,兩腿掛在樹杈兩側,雙手扶著樹幹,慢慢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之後,他挪到了懸掛著唐姬的那根樹杈旁,順著樹杈朝唐姬爬過去一些。

    一隻手抓著唐姬的手臂,另一隻手摳住她腰間的衣服,劉辯使足了力氣,才將唐姬給拽上了樹杈。

    「到樹丫中間坐著。」把唐姬拉上了樹杈,他一手抓緊了唐姬,帶著她,朝大樹中間的樹丫挪了過去。

    坐在樹丫中間,劉辯先解下繞在一旁樹杈上的繩索,隨後讓唐姬背靠著一根直立的樹杈,雙手高高舉起坐好。

    他把繩索繞在唐姬身上,將她捆牢了,才讓唐姬放下手臂,對她說道:「狼群在樹下面,我擔心你一不小心掉下去,這樣捆起來要放心些。」

    低頭朝捆在身上的繩索看了一眼,唐姬抬起頭看著劉辯,重重的點了點頭。

    劉辯低頭朝樹下看了一眼,只見二三十條狼圍在古槐的四周,一個個仰著頭,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嗚嗚」聲,一雙雙閃爍著淡綠色光芒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坐在樹丫中間的他和唐姬。

    看到將樹團團圍起的狼群,劉辯很無奈的撇了撇嘴,心裡暗暗的嘀咕著,如此冷的天,若是這些狼圍上一兩天不走,他和唐姬就算不餓死,恐怕也是要凍死在樹上了。

    「別怕。」感覺到唐姬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劉辯雖然對被狼群圍著也不太樂觀,可他還是朝唐姬蹭近了一些,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這群狼不過是熬了一個冬季沒怎麼吃過東西,此時肚子餓的緊了。只要我們能耗的過它們,讓它們圍在下面干看著沒有辦法,它們總會走的。」

    身子被固定在樹杈上,唐姬扭頭看了一眼摟著她肩膀的劉辯,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倆人坐在樹上,狼群圍在古槐的四周,大多數狼在圍了一會之後,都趴伏在地上,閉起眼睛假寐,只有幾條體型最小的狼圍在樹邊,不時的抬起爪子人立起來去扒拉樹幹。

    坐在樹丫上,劉辯和唐姬都感覺有些睏乏,他們已經奔走了一整夜,此時坐在樹上,恰好也給了他們一些休息的時間。

    劉辯摟著唐姬,背靠著樹杈,倆人沉沉的睡了過去,就在劉辯睡的正香時,一陣嘈雜的喊叫聲傳進了他的耳朵。

    生恐被追兵追上的劉辯猛的睜開眼睛,朝著發出喊叫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十多個身上披著獸皮的漢子持著長刀、叉子從不遠處的樹林裡鑽了出來,怪叫著向狼群撲來。

    他們的陣陣怪叫驚嚇了狼群,圍在古槐下面的群狼趕忙跳起,跟著體型最大的那條狼撤遠了一些,才回過頭遠遠的望著那群朝它們衝過來的漢子。

    那群漢子跑到古槐下面,衝在最前面的漢子腳步頓了頓,身子向後稍稍仰了一些,隨後猛的將手中那支削尖了的標槍朝著狼群扔了過去。

    標槍落進狼群,穩穩的扎進了一條狼的身體,竟將那條狼給硬生生的釘在了地上。

    這群漢子朝狼群衝過去,只餘下跑在最後的那個人朝大樹走了過來。面對一群剽悍的壯漢,群狼也不多做逗留,在體型碩大的野狼帶領下掉頭跑了。

    看著狼群遠去的背影,坐在樹上的劉辯心知是得救了,長長的吁了口氣,輕輕推了推身旁還在沉睡的唐姬,小聲喚著她:「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

    唐姬睜開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的朝四周看了看,愣了一愣,才想起剛才她和劉辯是被一群狼給圍住。

    喚醒了唐姬,劉辯站在樹丫中間,雙手抱拳朝站在樹下的那個漢子拱了拱說道:「在下夫婦二人路經此地,被狼群圍困,幸得眾位好漢相助,大恩不言謝,容當後報。」

    先前投出標槍,扎穿了一條狼的漢子衝到死狼跟前,伸手揪著那條死狼的頸子,往肩膀上一搭,與另外幾個一同衝向狼群的漢子也朝大樹走了過來。

    一直站在樹下的漢子雙手叉著腰,仰頭看著站在樹上的劉辯,一臉疑惑的朝他喊道:「天氣寒冷極少有人來到這大山之中,你們是何人,為何跑這裡來了?」

    「我二人是長安人氏,前來洛陽投親,不想親戚搬了家,本打算返回長安,卻在出城後迷失了路徑,繞到了這裡。」回那漢子話的時候,劉辯並沒有跳下樹,只是態度十分恭謹的對那漢子說道:「內子路上磨了腳,正在此處歇著,可巧遇見了一群狼,我夫妻二人險些成了它們腹中的肉食。」

    「我叫陶虎!」跟劉辯說話的漢子在聽了他的解釋後,並沒有多少懷疑,只是仰頭朝他喊道:「我等都是住在這附近的莊戶,此處狼蟲虎豹經常出沒,你二人最好還是隨我等去村子裡住上一晚再走。」

    「我二人走的匆忙,未帶川資……」陶虎說要讓他和唐姬進村裡住一晚,劉辯臉上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話只說了一半,就沒再接著說下去。

    「在莊戶人家留宿算不得甚麼!」陶虎朝劉辯擺了擺手,對他說道:「總不能眼看著你們在這裡喂了野獸?快下來,跟我們回村。」

    從陶虎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善於觀察的劉辯能看出,他並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淳樸山民。

    「你的腳受了傷,我們就去村子裡借宿一晚。」劉辯沒有推辭陶虎的好意,他蹲下身,一邊為已經醒轉過來還被他捆在樹杈上的唐姬解著繩索,一邊跟她說話。

    「一切但憑夫君做主!」身上的繩索被解開,唐姬抿著嘴,輕輕應了一句。

    讓唐姬在樹幹邊緣坐好,劉辯雙手抓著她的腋下,將她緩緩的朝樹下放去。站在樹下面的十多個漢子眼看著劉辯將唐姬從樹上放下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雙手抓住唐姬的手臂,一點一點的把她往下放,等到唐姬的雙腳離地面只有一尺多高的時候,劉辯鬆開了雙手。

    失去了借力,唐姬墜落在地上,兩腳一軟,「噗嗵」一聲癱坐在古槐下。

    把唐姬放下了樹,劉辯雙臂摟著樹幹,也滑了下來。

    雙腳剛一落地,他就轉身朝陶虎和其他的漢子們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各位好漢,我夫妻二人今日少不得叨擾各位了。」

    謝過眾人,劉辯專程走到那用標槍刺死了一條狼的漢子身前,雙手抱拳身子微微躬著,對那漢子說道:「多謝壯士仗義相救!」

    打死了一條狼的漢子,要比劉辯高一個頭還多,一雙眼睛即便不刻意睜著,也如銅鈴般大小,滿臉的鬍鬚如同鋼針似的支棱起來,再配上那如同熊羆一樣健碩的身軀,他的渾身都透著一股強烈的剽悍。

    一手揪著死狼的頂花皮,肩膀上搭著條死狼的漢子只是朝劉辯點了點頭,半句話也沒言語。

    「呵呵,他就是這個樣子。」在扛狼漢子那裡吃了個癟,劉辯正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才好,另一個從他身旁經過的漢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丟下這麼句話,朝一旁去了。

    「走!」朝劉辯點了下頭,陶虎又向其他漢子招了招手喊道:「兄弟們,回村了。」

    扶起坐在古槐下的唐姬,劉辯扭頭看了看那十多條漢子,尤其是多留意看了一下扛著死狼的漢子。漢子們個個生的都很結實,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常年在山裡奔走的山民,不過扛狼的那漢子卻讓劉辯感覺他好像並不是尋常的山民。

    其他漢子邊走邊相互說著話,尤其是那個叫陶虎的話最多,一路上就聽他嘚嘚的說個不停。

    扛狼的漢子卻像啞巴一樣一言不發,可特種兵出身的劉辯,還是隱隱的從他外露的氣質離嗅出了股帶著些許殺伐的氣息。

    他絕對上過戰場,而且還是不只一次在戰場上廝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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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邙山小村

    除了那條狼,這十多個漢子還打了一些山雞和野兔,劉辯攙扶起唐姬,跟著他們一路朝著陶虎先前手指的方向走去。

    這群漢子裡,就數陶虎的話多,一路上劉辯就沒見他嘴閒下來過。從這群漢子和陶虎的對話中,劉辯聽出陶虎是這群漢子中領頭的。

    他很是納悶,像陶虎這種半點城府也沒有的人,如何能夠服眾,成為這群精壯漢子的領頭人。

    走了大約兩柱香的光景,劉辯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河溝。

    與其說它是條河溝,倒不如說它是條小溪來的貼切。河溝並不寬敞,只有一個成人跨出兩大步那麼寬,在河溝的岸邊到處都是凌亂的碎石,踩在上面有些硌腳。

    河溝對面,隱隱約約的能看到有座村子,遠遠看去,從房屋的色澤能看出村內的房屋都是草皮鋪就的房頂,牆壁也都是由泥土砌成。

    對面的河岸上,五六個正浣洗衣服的村婦見到這群村民,紛紛停下手上的活計,站直了身子朝他們招著手。

    其中一個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的姑娘更是把衣服丟進盆裡,蹚著水迎他們跑了過來。

    「哥,來客人了?」那姑娘跑到陶虎面前,一邊看著跟在眾人身後的劉辯和唐姬,一邊向陶虎問了一句。

    跑到陶虎面前的小姑娘穿著一件青藍色的深衣,衣服可能穿了許多年頭,已經漿洗的有些發白,而且上面還打著許多補丁。

    她身形頎長,雖說年歲不大,卻與劉辯差不多高矮。頭髮略微的有些凌亂蓬鬆,在發間插著一支木製的釵子。小姑娘的皮膚微微有些黑且泛黃,而且身板很是單薄,給人一種長期吃不飽肚子營養不良的感覺,不過她的五官卻生的很是標誌,只要稍稍的再豐腴一些,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抬眼朝河岸對面看了看,不止是眼前這個小姑娘,河岸對面那幾個停下手上活計正朝他們這邊張望的婦人也是個個面黃肌瘦,連一個稍顯豐滿點的都找不到。

    「是啊!」陶虎點了點頭,對那姑娘說道:「今日捕獵,恰好看到他二人被狼群圍在樹上,不忍見他們留在山中吃狼蟲虎豹的害,於是便帶他們來村內住上一晚。」

    小姑娘點了點頭,又朝劉辯和唐姬看了一眼,對陶虎說道:「哥,你先帶客人回去,我這裡還有兩件衣服,洗了就回。」

    「嗯!」陶虎應了一聲,回頭對劉辯和唐姬說道:「要蹚水過河,河水有些冷,你二人忍著些。」

    看著走在前面的村民蹚水下了河,劉辯扭頭對身旁的唐姬說道:「河水刺骨,你一個女兒家,肯定受不得這冰寒,我來背你。」

    「夫君乃是貴體,妾身如何敢要夫君背負?」劉辯說要背她過河,把唐姬嚇了一跳,她連忙搖了搖頭,滿臉恐慌的拒絕。

    漢子們都已經下了河,劉辯伸手朝唐姬的臀兒上輕輕拍了一下,躬下身子,扭頭對還愣在那裡不知所措的唐姬說道:「快上來,趴在我背上莫不是還沒有蹚水過河快活?」

    雖說她和劉辯眼下已經逃離了洛陽,可在唐姬的心裡,劉辯始終還是皇帝,先前踩著劉辯的肩頭上樹,那是情非得已,至於要劉辯背著過河,對唐姬來說那就是無可饒恕的僭越。

    等到劉辯又催促了幾聲,唐姬才很無奈的伏在他的背上。

    河水冰冷刺骨,漢子們好像習慣了從這裡蹚過,劉辯的腳踩進河床的時候,渾身都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劉辯背著唐姬過河,走在前面的漢子們只是回頭朝他瞟了一眼,並沒多問什麼。可河岸邊那幾個正洗衣服的村婦卻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一個個站在那裡望著劉辯,眼神中隱隱的透著些羨慕和妒忌。

    墊在唐姬臀上的雙手往上託了托,劉辯跟著走在前面的漢子們,朝河對岸蹚了過去。

    過了小河,大約走出四五里遠近,劉辯看到了一些農田,農田裡光禿禿的還沒生出作物,可能是長期沒下雨的緣故,田裡的泥土雖然被翻過,卻還是十分乾燥。

    「這裡不是有莊稼地嗎?如何還要進山打獵?」經過一塊塊農田,劉辯回頭朝那泥土都龜裂了的田地看了看,向身旁的陶虎問了一句。

    「差不多就是靠天收!」陶虎扭頭朝身後的農田看了一眼,嘆了一聲,對劉辯說道:「若是老天爺開眼,雨水給的多些,村子裡就能有些餘糧,若是像今年這般乾旱,恐怕到秋天,連繳納租子都不夠。男人要進山打獵,口糧多是勻給我等,其他人大抵是吃不飽的。」

    「四五里開外就有河溝,為何不取河水澆灌?」在距離農田四五里之外就是他們剛才經過的河溝,只是路程稍遠一些,地面上又多有小石子,靠著人力取水很不容易,不過劉辯對村民們放著這麼好的取水資源不用還是感到有些不解,又向陶虎追問了一句。

    「挑水澆地?」劉辯的話音剛落,陶虎就一臉納悶的扭頭看著他,表情怪為好笑的說道:「靠著人力挑水,一天也澆不得兩分地,全村百多號壯勞力,人數倒是不少,可要澆的地卻是一兩百畝,挑一趟水得花費小半個時辰,兩桶水澆到地裡,連地皮都打不濕。平日裡也只有讓村裡的婦人和娃兒們到河邊打些水,能澆多少是多少,收成自是少的可憐。守著這些不定能不能打到糧食的田地,還不如進林子裡打獵,運氣好了還能撞上鹿和山豬,捉上一兩隻,就足夠村裡人吃上幾日,雖說多數人吃不飽肚子卻還不至餓死,野獸的皮毛還能拿到集鎮上換些銅錢,到年底也能應付過朝廷徵收的賦稅,若是全村都耽擱在這田裡,莫說吃飯,就連賦稅也承擔不起。」

    陶虎顯然是沒理解劉辯話裡的意思,或許他根本不知道除了挑水,還有什麼辦法能方便快捷的將水源給引到較遠處的田地裡。

    劉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神情有些凝重的跟著眾人繼續朝村子裡走。

    才走沒幾步,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哎呦」一聲慘叫,連忙扭過頭,只見一個和陶虎妹妹年歲差不離且同樣瘦弱的小姑娘平平的趴在地上,在小姑娘前面不遠的地方,一隻木桶橫在地上,木桶旁邊的泥土則被水洇濕了一大片。

    「三妮,走路可得當心著點。若是把桶給摔壞了,你爹那脾氣可饒不得你。」走在劉辯前面的幾個漢子也回過頭,見小姑娘摔倒在地,並沒有上前幫忙,走在陶虎身旁的一個漢子反倒是這麼沖那小姑娘喊了一嗓子。

    可能是摔的很重,小姑娘爬起來的時候動作顯得有些遲緩,可她並沒有在意身上是不是摔破,也沒應那漢子的話,而是很心疼的看了看地上的木桶,隨後又朝一旁的田地看了一眼,最後才提著木桶一瘸一拐的又朝小河邊去了。

    看著小姑娘離去的單薄背影,劉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小姑娘身材單薄,頂多只有到他胸口那麼高,他完全沒想到像這樣瘦弱的姑娘也要提著沉重的木桶給乾裂的田裡澆水。

    進了村子,獵物被一些迎出來的老人和婦人接了過去,迎出來的村民個個骨瘦如柴、身上的衣衫多是打著厚厚的補丁,雖說在接獵物的時候都是有說有笑臉上洋溢笑容,劉辯卻還是一眼看出他們這些人常年營養不良日子過的極其清苦。

    扶著唐姬跟在陶虎身後,朝陶虎的家走了過去。走出沒幾步,劉辯回過頭,朝那打狼的壯漢看了一眼。

    只見那壯漢也不說話,在村內的老人和婦人們湧出來之後,他把死狼往地上一丟,扭頭往一間獨門獨戶的土坯房走去。

    村子裡別戶人家都是兩三間房相連,雖然都是土坯為牆茅草為頂,空間卻是不算太小。可那壯漢住的屋子,只是一間很小的土坯放,劉辯大致的估摸了一下,那樣的房間,頂多睡上三四個人都給擠滿了,真有些不明白那壯漢為何不把房子給弄的大些。

    「客人還是莫要太接近元福。」發現劉辯對那壯漢很感興趣,陶虎扭頭往壯漢住的小屋看了一眼,對他說道:「三年前他帶著個受傷的婦人來到村內,可那婦人傷的太重,沒幾日便故去了,從那以後元福就不怎的說話,脾性也很是古怪,不過打獵倒是把好手,有次我親眼看著他把一頭野豬扳倒,硬生生的用拳頭給打死了。」

    「用拳頭打死野豬?」陶虎的話音剛落,劉辯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無驚愕的冒出了一句。

    接受過嚴苛訓練的他,拳腳上也是很有幾下子,若說是前世那副軀體,一拳頭打穿兩三塊疊在一起的木板門,對他來說是毫無壓力,可硬生生的扭住一隻野豬,還給打死了,劉辯自認是做不到,也由不得他不驚訝。

    「元福雖然脾性古怪,卻也不招惹別個,客人只是莫要理他便是。」陶虎點了下頭,領著劉辯和唐姬來到了三間土坯房外。

    走到房子近前,劉辯發現這三間土坯房都有些歪斜,牆壁上有的地方裂出了好大一條裂縫,最寬的裂縫,像唐姬那樣細小的胳膊絕對能夠塞的進去。

    進了屋內,劉辯發現陶虎的家裡竟然是空蕩蕩的,迎門的這間房擺放著一些農具,至於其他家具,那是一應俱無。

    「客人且在這裡歇著,我先去幫著鄉親們打理獵物,晚些時候叫二位吃飯。」把劉辯和唐姬送進靠左手的房間,陶虎朝他們拱了拱手,交代了一句過後,轉身出了房門。

    房間的窗口,是開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方格,方格的中間,支著五六根歪歪扭扭的木棍。

    站在窗口,劉辯看到村子裡一群老老少少正忙著收拾陶虎等人帶回的獵物。這次他們帶回的獵物可能算是比較多的,那些收拾獵物的村民們一邊洗剝山雞、野兔,一邊大聲的說笑著。

    可他卻沒見到那個叫「元福」的漢子再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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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有辦法灌溉

    屋外不遠處的空地上,陶虎正和兩個漢子一起剝著那條被標槍扎穿的死狼,仨人有說有笑,陶虎不時的還朝劉辯和唐姬住的這間屋望上兩眼。

    「你腳上有傷,傷好之前恐怕也是趕不得路的。」站在窗口向外看了好一會,臨了,視線朝著元福住處瞟了一下,劉辯轉過身面朝唐姬,輕聲對她說道:「你且坐下,我幫你把腳上的纏著的布解開,不讓腳透透氣,會痊癒的很慢。」

    「夫君,妾身自己來。」劉辯剛要蹲下身子幫唐姬去脫鞋,唐姬就慌忙朝後退了兩小不步,有些怯怯的對他說道:「一路上多蒙夫君照料,妾身已是惶恐不安,如何敢要夫君幫著解這污穢之物?」

    「好。」已經半蹲下的劉辯,抬頭看了一眼滿臉惶恐的唐姬說道:「記得讓腳晾上一會,過會再找塊乾淨的布包上,切不可沾染了灰塵。」

    「妾身知曉了。」唐姬微微躬了躬身子,低聲應了一句,抿著嘴站在一旁,卻沒有立刻去解裹在腳上的布。

    「我出去看看。」見唐姬只是應了,卻沒有動手解纏裹在腳上的布,劉辯心知她是有些拘謹,朝她微微一笑,交代了句:「不要隨意走動,在屋內坐著,稍後我便回來。」

    唐姬應了一聲,目送著劉辯離開房屋。

    出了陶虎家,劉辯扭頭往元福的家門看了看,只見那間小小的土坯房房門緊閉著,雖然村內眾人忙著給獵物剝皮拔毛,吵吵的不亦樂乎,元福卻絲毫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沒看到元福,劉辯徑直朝著已經把狼皮剝好,正與兩個漢子一同拆著狼肉的陶虎走了過去。

    走到陶虎等人跟前,劉辯蹲在被剔成一塊塊的狼肉旁,指著那一塊快還沾血的狼肉,向陶虎問道:「狼肉剔成這樣,莫不是要煮來吃?」

    「客人所料不差!」陶虎點了下頭,一邊繼續剔著狼肉,一邊說道:「村裡人太多,今日的獵物雖說不少,可若是烤來吃,也是不夠全村的,只有煮了,還能多些湯水,加上些樹皮、草根,大夥兒都能填的飽肚子。」

    幾人正說著話,村口傳來了一陣女子的笑聲。

    蹲在狼肉邊上的劉辯抬起頭,朝村口看了過去,只見十多個年輕村姑正一手端著木盆另一隻手提著只空桶朝村內走來。

    她們手中提著的空桶與剛才劉辯看到摔跤的那小姑娘提著的一模一樣,應該也是在洗完衣服之後帶了些水澆在田裡。

    進村來的,正是先前在河邊浣洗衣服的那群村姑,陶虎的妹妹也在其中,可能是村子裡的人都很熟絡,村姑們說話並不是十分矜持,相互交談時聲音很大,不時的還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當他們從陶虎等人身旁經過的時候,發現了蹲在那裡正扭頭看著她們的劉辯,才想起村內是來了客人,連忙止住笑聲,一個個小跑著四散回家去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著做的?」村姑們四散跑回了家,劉辯扭過頭,仰臉看著站在一旁還在剔狼肉的陶虎,向他問了一句。

    一邊剔著狼肉,陶虎低頭朝劉辯看了一眼,對他說道:「客人只管歇著,既然來到了這裡,鄉親們有口吃的,就少不了客人的,若是讓客人幫忙,傳揚出去,倒是我等不厚道了。」

    「呃!」劉辯沒有想到,他剛提出想要幫忙,就被陶虎拒絕,只得訕訕的笑了笑,站了起來,獨自朝村口的土坡走去。

    往村口走的路上,劉辯看著那些龜裂的土地,不禁又想起了剛才為了給田裡澆點水而摔倒在地上的小姑娘。

    在兩千多年後的時代生活過,劉辯深知,這裡村民們日子過的苦,並不是因為他們懶惰,而是生產力過於低下,勞動付出與回報遠遠不成比例。

    如果他們也有畝產千斤的雜交水稻稻種,也能像後世的農民一樣,在缺水的時候用電水泵來抽水澆灌,村裡的壯勞力絕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山林裡獵捕野物。

    後世的許多農民進城務工,吃盡了苦頭、受盡了罪,是為了讓日子過的更為富庶一些;可眼前這個小村的村民,卻是連溫飽的水準都還沒有達到。

    想到村內土地難以澆灌,一年到頭只能靠著男人們進山狩獵來維持生計,即便是獵到了像狼這樣大的獵物,全村人還是不得不靠著麩皮和草根來充填飢腸轆轆的肚子,劉辯就感到心裡很不是滋味。

    唐姬的腳傷還沒有痊癒,明日一早若是離開村子,他們也不可能走的太快,帶著腳上有傷的唐姬,反倒會耽擱了行程,在洛陽附近的野地裡多行走一天,他和唐姬就多一分危險,倒不如在小村裡多留幾天,捎帶著也幫村民們想想辦法解決土灌溉土地的困難。

    走到村口,劉辯選了個相對高些的土坡爬了上去,在坡頂坐了下來,這裡與遠處的小河在地勢上有些落差,泛著粼粼波光的河流能夠盡收他的眼底。

    望著小河看了一會,劉辯先是抬手比量了一下河床的位置,隨後又量了量附近的田地,測好了方位,他從一旁撿了顆小石子,在地上畫了起來。

    他畫的很是專注,不知不覺間,太陽已落下了山頭。

    橘色的陽光鋪灑在大地上,天空的雲霞也被夕陽映照的一片血紅。

    劉辯盤腿坐在坡頂,手裡捏著石子,還在專注的畫著。就在他快要畫好的時候,陶虎從坡下走了上來,站在他的身旁。

    「客人,吃食已經做得,你可是讓我好找!快些隨我一同去吃。」站在劉辯面前,陶虎歪著腦袋,招呼了他一句飯做好了,當看到劉辯在地上畫的圖時,又一臉欽羨的驚道:「客人竟是會做畫兒的貴人!」

    「貴人?」低頭在圖上畫下最後一筆,劉辯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望著地上的圖畫滿臉欽羨的陶虎,隨後又扭過頭看向遠處在夕陽下泛著金色粼光,猶如一條黃金飄帶的小河說道:「我不是什麼貴人,只是會隨手胡畫兩筆而已。我在畫的不過是水車的架構圖,只要能造起一隻水車,我們就能把河溝裡的水給引到田裡來,以後也就不用受老天的閒氣了。」

    「這麼個圓圓的東西,加好些棍子,就能把水引到田裡?」陶虎不敢相信的睜圓眼睛舔了舔嘴唇,蹲下身子,湊著落日的餘暉,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劉辯畫出的那副圖,伸手想要去摸地上的水車圖樣,旋即又像是怕把圖樣弄壞似的連忙收回手,嘴裡咕噥著說道:「客人莫是拿我等山野愚夫開心才好。」

    劉辯扭過頭,朝陶虎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它一定有用,只是建造水車,最好用毛竹,我方才看了看四處,這附近並沒有毛竹,只能用木料代替。木料有兩個大缺點,一是建造的時候需要挖成中空,比較麻煩,另外一點就是常年浸泡在水裡,木質會鬆軟腐蝕,需要經常更換水車配件,也是一件讓人煩神的事。」

    陶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劉辯看了好半天,最後低下頭,望著地上的水車圖樣,半聲也沒言語。

    丟掉捏在手裡的小石子,劉辯以異常果決的語氣對陶虎說道:「水車不是一個人能建造起來的,我需要幫忙,至少需要有二十個壯勞力才能在兩三天內造的起來。」

    陶虎遲疑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語氣很不確定的對劉辯說道:「我倒是可以跟幾個兄弟說說,讓他們也想想辦法。只是這件事村內的老人不會太容易答應,二十個壯勞力去修造水車,狩獵的人手便不太夠,若是運氣不好,鄉親們又得餓幾天肚子。」

    月朗星稀,除了那些還光著腚甩著腿襠中間那條「小豆蟲」撒尿和泥巴玩的小娃兒,全村的男人們全都聚集在村內的空地上。

    男人們正在等著陶虎分配白天獵取的野物。

    陶虎一邊把野物平均的分成多份,一邊與在他身旁幫忙的幾個年輕漢子小聲說著什麼。

    站在不遠處看著陶虎分配獵物,劉辯才明白為什麼他能成為村內青壯年的頭領。他分配的很是均勻,一堆堆的肉食碼好,就連動物內臟都是分成了相等的小塊。

    像這樣精細的分配,劉辯自認他自己是絕對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沒那閒心分的那麼細緻。這樣的人被村民們推舉為領頭人,也就不足為怪了。

    「什麼?」沒過多會,和陶虎說話的一個漢子驚聲叫了句:「你是說能把河裡的水給引到田裡來?」

    漢子的驚呼並不是很大聲,可這句話對常年承受乾旱之苦的村民們來說,無異於清空中劈下了道霹靂,也點燃了許多人心中一直渴望實現的夢鄉,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了陶虎等人。

    見鄉親們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平日裡話挺多的陶虎也有些緊張了,他連忙朝驚呼的漢子擺了擺手,示意那漢子不要再接著說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5
第15章 意料之外的阻撓

    「不行,你得把話給說全嘍。」飽受乾旱之苦的村民們在得知有辦法灌溉田地的情況下,哪裡容的下陶虎把話給嚥下半截去,一旁的另一個漢子伸手扯著陶虎的胳膊彎,催問道:「到底是什麼,能把河水給引到田裡去?」

    胳膊彎被那漢子扯著,見村民們又都朝他圍了過來,陶虎一臉為難的朝不遠處的劉辯看了一眼,才咕噥著說了句:「是客人,他說有辦法幫我們造個能將河水引到田裡的物事。」

    話說到這裡,陶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連忙接著說道:「我還看過客人畫的圖呢!是個很大的圓東西,還接著好多木棍,只是不曉得都是干嘛用的。」

    陶虎的話剛落音,一個頭髮大多白了,下巴上還飄著一小縷銀白鬍鬚的老人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

    這老人髮髻鬆鬆散散的挽著,臉上的褶子很多,皮膚暗黃且毫無光澤。

    由於太過老邁,他雖然極力的想要把眼睛睜的大些,卻還是只能睜開一條小小的縫隙,一雙眸子也是多少帶著幾許混沌。

    走出人群,老人雙手背在身後,微微躬著身子,步履很是緩慢的來到陶虎面前。

    站陶虎面前,他先是朝站在不遠處的劉辯看了看,隨後轉過臉,佝僂著腰,仰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陶虎。

    「能把河水引到田裡?」老人眯縫著眼睛把陶虎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緩慢的點了點頭說道:「客人是遠來的貴人,見的自是比我等山野村夫要多。你一個農夫何時見過能把河水引到幾里開外田裡的物事?」

    「三叔,我……」村民們平日裡很是敬重村內的老人,許多大小事情都是老者們最終拿定主意,被老人質問了一句,陶虎低下頭,嘴裡咕噥著說了幾個字,卻沒把後面想說的話給說出來。

    見陶虎沒再言語,三叔轉過身,向劉辯走了過來,也是佝僂著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才說道:「客人皮嫩肉細,十指纖長,定然不是常年在田地裡刨食的人。切不可因一時興起,惹得村內兒郎們跟著胡鬧,村子裡老老少少,兩三百口人,就指著他們這些人進山打些野物,好讓全村人填飽肚子。並非老漢不信客人,只是眼下剛剛開春,能吃的東西本就不多。他們若一日不進山打獵,我們這些老沒用的和村裡的女人孩子們都得餓著肚子,著實是折騰不起。」

    進村的時候劉辯就是一身平民裝扮,沒想到竟會被眼前這位三叔一眼看穿從未在田地裡勞作過,這些老人眼光確實要比年輕人毒辣了許多。

    「晚輩並非什麼貴人,以往在長安城內做些小營生,著實沒有在田裡勞作過。」心知老人已看穿了他不是尋常的農夫,劉辯也不多做解釋,雙手抱拳朝著三叔深深一躬說道:「以往晚輩喜好結交些異人,這架造水車的法子,便是一位友人教授的。」

    三叔並沒有在劉辯的身份上多做糾纏,他躬著身子,慢悠悠的說了聲:「草民唐突了,貴人莫怪。」

    不等劉辯再說什麼,三叔已經轉身朝不遠處的村民們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朝那些村民擺著手,對他們喊道:「都回去,明日一早,男人們上山打獵,女人和孩子該漿洗的漿洗該縫補的縫補,沒事可做的就到河邊去打點水澆地。」

    在三叔說完這句話之後,村民們紛紛轉過身,打算各自散開回家。

    見村民們要走,劉辯朝前踏出一步,對他們喊道:「鄉親們,我有一句話,可否聽完再走?」

    聽到他的喊聲,原本已經開始往家走的村民們都扭過頭,停下腳步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我也知道大夥兒很忙。」眾人停了下來,劉辯抬高嗓門對他們喊道:「每日裡男人們要進山狩獵,女人和孩子也要忙活著到河邊打水,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勞作了一天,到最後得到了什麼?」

    村民們顯然是沒太明白劉辯話裡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這句話,倒是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共鳴。

    每日裡從一睜眼就是在為了食物忙活,全村的精壯男人分成幾隊進山,卻並不是每隊人都能帶回獵物,若是趕上運氣不好,出去的人收穫都不豐厚,全村人就得都餓著肚皮。

    「民以食為天,朝廷不體恤百姓,在災年依然徵收沉重的賦稅,我等也是沒有辦法,只得繳納。」面朝村民們,劉辯一手叉腰,另一隻手在虛空裡劃出了個半圓,高聲喊道:「繳納賦稅那是沒法子的事,可大夥也不能總這樣受老天的氣,老天不給我們風調雨順,我們就真的扔下上好的良田不種,改行去做獵戶?過這種吃了上頓不曉得下頓在哪著落的日子?」

    一句反問,把村民們都給問愣了,村內的老人看著劉辯的時候,一個個目光中都流露出了幾分警惕。可那些年輕村民卻好像被劉辯給觸動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經,一個個擰著眉頭,低下頭好似在想著什麼。

    「十個人,我們只要十個人。」見那些年輕村民們現出了一絲猶豫,劉辯放下那隻抬起的手臂,接著喊道:「村內如此多的壯勞力,十個人不過是一小隊打獵的人數,並不會對打獵有多大的影響,可水車若是建造起來,日後村內的土地就不用再大多閒置,只要有了收成,就算是到年底繳納了稅賦,還是會有些餘糧,澆灌田地的事交給水車來辦,也不耽誤打獵,難道大夥就不想過幾天這種有肉有糧的日子嗎?我可以用頸子上這顆人頭向大夥擔保,只要水車造起來,村裡的農田一定都得到灌溉。」

    「某是一個人,並未拖家帶口。」劉辯喊出這番話,站在人群後面的元福分開眾人走出來說道:「若是閣下所言屬實,此事倒是個極大的好處,就算修造不得,大不了這幾日某挖些草根來吃便是。」

    元福只是一個人住,確實也沒有什麼值得牽絆的,不過其他村民都是拖家帶口,雖然也有點心動,卻並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我也跟著去好了。」元福站出來之後過了好一會,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也走了出來,站到元福身旁,朝人群裡喊了一嗓子:「大哥,給全家備辦吃食的事,就煩勞兄長了。」

    少年喊了這一嗓子,人群裡當即傳來了另一個少年的應答:「兄弟,修造那供水物事時可莫要偷懶,若是成了,那是咱村裡的福分,若是不成,頂多我這做兄長的白累幾日便是。」

    這倆兄弟的答話提醒了村裡其他的年輕漢子們,家裡只有獨子的,自然是不肯站出來跟著劉辯胡鬧,有兄弟幾個的,卻都是挑了一個人跟隨劉辯去建造水車。

    村內老人的反對,使劉辯對要求太多勞動力並沒做太大指望,本想只要有十個人,也能建造的起來,只是進度稍稍的會慢一些,可年輕村民們一動起來,就呼呼啦啦的在他身前站了二三十號人。

    看著這些走出來的年輕村民,先前出言阻撓劉辯建造水車的三叔和其他老人都是一邊搖頭嘆氣,一邊無奈的轉身朝他們各自的家去了。

    「肉食者,豈知我等山野村夫的苦哇!」雙手背在身後,一邊朝自家走,三叔一邊搖頭輕嘆了一聲:「可憐這些娃兒不曉事,也跟在後面胡鬧。」

    村內的其他老人也多和他一般模樣,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慢慢的朝著自家門口蹭。

    「陶虎哥。」人手大致上已經夠了,劉辯轉身面對著陶虎,對他說道:「你家中雖說只有兄妹二人,可你畢竟不像元福兄一樣家中止有一人,小妹還需有人照料……」

    「鄉親們不會看著浣娘挨餓。」劉辯的話還沒說完,陶虎就把話頭接了過去。

    「可是在下的內人也在陶虎哥家。」朝陶虎微微一笑,劉辯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這幾日要勞累陶虎哥了。」

    劉辯提起唐姬,陶虎才有些遲疑的愣了愣,從劉辯對待唐姬的態度,全村人都能看出他很重視這個女人。

    過了好一會,他才輕嘆了一聲,點了點頭,對劉辯說道:「既然如此,給田裡供水的事有勞客人與眾位鄉親了。」

    「明日一早我等便要進山伐木,各位且回去歇著,日出東山我等再在這裡聚集。」說服陶虎跟隨那些沒有參與修造水車的村民進山打獵,劉辯雙手抱拳,朝圍在他身旁的其他村民拱了拱,交代了一句。

    在跟這些村民們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刻意在元福的臉上多逗留了片刻,看著元福的同時,元福也在看著他,只是當倆人目光相撞那一剎,元福刻意的把頭偏向一旁,避開了劉辯的視線。

    劉辯並沒有一直死死的盯著元福看,也把視線轉到了其他村民的身上。

    二三十人各自返家,看著這些漢子的背影,劉辯的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5
第16章 水車轉了


    水車的構造並不是十分複雜,只是需要的材料相對多些。他以往學習過在各種地形設置阻擊敵人機關的技能,只要有足夠的人手幫忙,按照已經設想好的圖樣,用不幾天就可以修造出能夠灌溉村內所有田地的水車。

    淙淙的小河沿著山谷向東奔流,河床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粼粼的銀光。

    劉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分別拿著一根兩三尺長、大約有小臂那麼粗的木棍在那比劃著,過了沒多會,他把兩根木棍放在地上,從一旁拿起鑿子,小心的沿著木棍剔出了一條槽子。

    在距離劉辯不遠的地方,一堆粗細不等的木料堆放在河灘邊的碎石地上,有四五個村民正在那附近打磨木料和給打磨好的木料剔出槽子。

    唐姬坐在他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劉辯那張沾了些許灰塵的臉。

    「夫君,你是何時學會的這等本事?」盯著劉辯的臉看了好一會,唐姬抬起手臂,用衣袖幫他把臉上的灰塵揩去,輕柔的向他問了一句:「以往為何從未聽夫君提及?」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劉辯一邊在木棍上剔著槽子,一邊對唐姬說道:「建造水車用不了多少時日,若是村裡人都來幫忙,三兩日應該就能造好,到時你腳上的傷也好的利索了,我二人還是要快些趕往潁川回到你的家鄉找處僻靜的所在,過那逍遙日子。」

    「嗯。」唐姬應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雙手拖在下巴上,痴痴的望著劉辯手中正剔著槽的木棍。

    十六七個扛著木料的漢子從河對岸涉水走到木料堆旁,將木料卸下後,轉身又朝河岸對面去了。

    走在這些漢子最後的,正是身量魁梧的元福。別人都是四五個人共同拖一根木頭才能很吃力的拖走,唯獨元福,每次砍下大樹,他都是獨自一人將樹幹往肩膀上一托,扛著十多米長足有一人環抱那麼粗的樹幹,朝河岸對面拖拽的時候竟顯得要比四五個漢子一同拖拽同一根還輕鬆些。

    「元福哥,喝口水再說。」元福把大樹往地上一丟,正要扭頭往河對岸走,劉辯叫了他一聲,並且順手從一旁拿起水袋,向他丟了過去。

    伸手接過劉辯丟來的水袋,元福解開繫著水袋口的繩索,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猛灌了一氣,把空水袋丟還給劉辯,朝他點了下頭,轉身就要向河對岸走。

    「煩勞元福哥跟鄉親們說一聲,木料已經差不離了。」伸手接住空了的水袋,劉辯又朝元福喊了一嗓子:「再扛一遭,讓鄉親們都歇歇。」

    元福停下腳步,聽完劉辯的話,也沒應聲,抬腳朝著河對岸走了過去。

    在離劉辯大約二三十步的地方,一群年輕村姑正低頭浣洗著衣服。

    可能是因為劉辯坐在附近,村姑們並沒像平日洗衣服時那樣說笑,每個人都專注的忙著自己手上的活。

    陶虎家的妹子一邊洗著衣服,不時的還會抬起頭朝正專注雕鑿著木料的劉辯看上一眼。

    劉辯把水袋丟給元福的一幕,陶虎家妹子是看的清清楚楚。

    小河裡的水看起來雖然清冽,可其中卻也是夾雜著少許泥沙,直接飲用口感很是不好,而且腸胃稍差些的人還會腹瀉。村裡人喝水,都是要先沉澱小半個時辰,等泥沙沉底,才會取來燒沸做為飲水。

    見劉辯水袋裡的水被元福喝了個精光,陶虎家妹子下意識的從一旁拿起她帶到河邊的水袋,抿了抿嘴唇,遲疑了一下,最後又把水袋給放到了一旁。

    過了一會,在洗完盆裡最後一件衣服之後,陶虎的妹妹又伸手摸了摸一旁的水袋,低垂著眼簾遲疑了一小會,才提起水袋向劉辯這邊走了過來。

    「客人喝點水。」到了劉辯面前,她雙手捧著水袋,話剛說出口,臉就已經紅了半邊。

    「多謝姑娘。」劉辯停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朝陶虎妹妹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水袋,「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大口,就在他喝完水抹了把嘴,打算把水袋還給陶虎妹妹的時候,卻發現陶虎妹妹已經轉身向河邊走了。

    看著陶虎妹妹離去的背影,劉辯手裡提著水袋,愣了一下,隨即扭頭朝一旁的唐姬看了看。

    唐姬臉上保持著恬靜的笑容,在劉辯扭頭看她的時候,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的把頭低下去了一些。

    見她這幅模樣,劉辯撇了撇嘴,把還剩下一大半水的水袋放到一旁,繼續在木頭上刻著槽子。

    他刻的槽子兩側都帶有卡口,為的是能夠在水車上卡的嚴實一些,不至於在水車轉動時脫落。

    這兩根木頭刻出的槽子是銜接水車出水口的,在劉辯身旁還擺放著幾個用和他大腿一般粗細的木頭刻出的槽子,那些槽子挖的更深,是用來嵌入水車扇葉,捲動河水流進出水口的水斗。

    河岸邊上浣洗衣服的大閨女小媳婦忙活完了各自的活計,一個個在臨走前,都用隨身帶著的水桶裝了小半桶水,一手端盆,另一手提水,很是艱難的朝著村子去了。

    她們提著的木桶,全都是用實木製成,桶身很粗笨,也很是沉重。或許是常年營養不良,這些女子的身材都有些偏矮小,提著這樣蠢笨的木桶,感覺本來就是有些不搭調。

    不裝水的情況下,這樣的桶提著還不覺著什麼,可一旦桶裡裝了水,體質差些的漢子提著都很是吃力,更不用說這些柔弱的女人了。

    看到女人們提水艱難行走的模樣,劉辯越發的認為修造水車是個明智的選擇。

    一手提著木桶,另一隻胳膊夾著木盆,陶虎妹妹在離開河邊的時候,還回過頭朝劉辯看了一眼。

    可就是看向劉辯的這一眼,讓她沒注意前面的路,踩到塊圓圓的卵石,腳下一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木盆和桶都摔出了老遠。

    看到陶虎妹妹摔倒,劉辯連忙放下手中正鑿著的木槽,飛快的朝她跑了過去。

    「沒事?」到了陶虎妹妹跟前,劉辯伸手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很是關切的問了一句。

    手臂被劉辯拉住,陶虎妹妹俏臉唰的一下紅了,觸電般的將他的手甩開,撿起地上的木桶和木盆,也不回河邊把沾上了砂土的衣服清乾淨,低著頭快步朝著村口方向去了。

    看著陶虎妹妹那因扭傷了腳,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背影,劉辯輕嘆了一聲,重新回到唐姬身旁坐下,拿起剛才被他丟在一旁的木槽繼續雕鑿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兩天眨眼過去。

    一隻巨大的水車輪轂靜靜的躺在河灘邊上,離輪轂不遠的地方,則擺放著一堆堆已經剔好槽子的水槽。

    「鄉親們,把水車架起來!」站在小河邊上,劉辯雙手叉著腰,掄起一隻手臂,高喊了一嗓子。

    「兄弟們,加把勁嘍!」劉辯說要把水車架起來,元福也跟著喊了一嗓子,帶著那幫跟他們一同建造水車的漢子們將輪轂給推了起來。

    輪轂推起,劉辯也跑上前,雙手扶著輪轂,指著河流靠近中間一塊水域早已打好的木架,對這群漢子喊道:「把水車架到河裡去。」

    眾人齊齊發了聲喊,抬著輪轂蹚著河水往河流中間走了過去,到了劉辯指定的位置,他們把輪轂抬到了木架旁,又齊聲發了次喊,把輪轂給抬了上去。

    架好輪轂,劉辯扭過頭對身旁的漢子們喊了聲:「裝水鬥!」

    小河邊上,站了許多聽聞水車即將完工來看熱鬧的村民,就連那些先前反對劉辯等人修造水車的老人也都遠遠的站著,一邊看他們這群人在河水中忙活,一邊指指點點的不知在嘀咕著什麼。

    早先反對建造水車最強烈的三叔在與幾個老人說話的時候,還不住的搖頭嘆氣,看著劉辯等人,他的神情顯得很是無奈。

    許多孩子和婦人也都圍在河岸邊上,遠遠的看著河流中架起的那隻圓滾滾的木質大軲轆。

    架好了輪轂,劉辯帶著眾人把水斗卡死在水車的扇葉上,等到所有的水斗全都卡好,他彎下腰伸手把輪轂上的銷子挑了起來。

    水流從水車下面的幾塊圓桶狀齒輪邊上流過,帶動桶狀齒輪滾動,接著又帶動了整個水車扇葉的轉動。

    扇葉在河流中翻滾,卡在扇葉上的水斗舀起河水,高高的揚了起來,潑了那些站在水斗下水口的漢子們滿頭滿身都是。

    渾身被水澆了個透濕,可漢子們的情緒卻是異常高漲,好幾個人甚至仰著臉,好似很享受的在承受著水車潑下的水將他們全身都給澆透。

    「轉了,真的轉了!」水車的輪轂轉了起來,當水斗舀著河水轉起來的時候,這群跟著劉辯裝配水車的漢子們全都歡呼了起來:「水車轉了!」

    「兄弟們,把水槽接上!」看到水車真的轉了起來,劉辯也有些興奮,在呼喊身旁的這幫漢子時,稱謂也從「鄉親」改成了「兄弟」。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6
第17章 從客人到先生

    漢子們齊齊發了聲喊,跑到岸邊抱起堆放在那裡的水槽,乒乒乓乓的接在了水車上。

    看著滾動的水車,岸邊上的村民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好似傻了一般,連那些對造水車根本不看好的老人,也都是痴了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正轉動著的水車。

    水槽一根根的接上,水車捲起的河水落在水槽上,沿著槽口向前,一直流到還未接上槽子的地方。

    鋪設水槽要比建造水車框架簡單了許多,只需在水槽下方搭起支護,然後將挖好的水槽按照槽口對接的方法,給它們拼接在一起就行。

    水槽越接越長,朝著村子延伸過去,經過沿途的田地時,劉辯和修水車的漢子們在水槽上接了許多出水口,一股股清涼的河水順著出水口流進了田裡,很快乾裂的田地就濕潤了起來。

    隨著水槽的延伸,村民們也跟在後面朝著村子的方向走。聽著水流「嘩嘩」的聲音,看著清冽的河水順著水槽向前奔湧,所有人的心頭都生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

    最後的一截水槽接在了劉辯早先安排人在村口附近挖的一方水池上,水池並不是很深,但佔地卻是很寬,足有將近一畝見方。

    挖這麼大的水池,不僅能解決村民們洗衣、打水要跑到河邊的困難,還能從河裡捕些魚放養進去,等到魚長的大些,也能讓鄉親們開開葷。

    清洌洌的河水沿著水槽流進了田地,村口附近的那方水池水位也在漸漸的攀升,所有的村民在這一刻都看到了他們擺脫乾旱的希望。

    「魯班再世!魯班再世啊!」早先最反對建造水車的三叔圓睜雙眼,看著正在轉動著的水車和水槽上流淌著的清冽河水,渾身發著顫,嘴唇也在劇烈抖動著,對一旁的其他老人喊道:「老漢我該死!不曉得村裡竟來了救命的貴人,險些絕了全村人的活路哇!」

    三叔拖著老邁的雙腿,快速朝著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水車的劉辯跑了過來,奔到劉辯身前,他也顧不得滿地都是碎石子,一下跪在地上,朝正圍著水車歡呼的村民們喊道:「鄉親們,快給貴人磕頭,貴人救了我們全村啊!」

    跟著三叔一同跑到近前的老人們也都紛紛跪了下來,朝正指揮著那群漢子安裝水槽的劉辯不住磕頭。

    正圍著水車歡呼的村民們聽到三叔的喊聲,也連忙跑到劉辯近前,「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遠遠站著的唐姬,見村民們紛紛跪伏在劉辯的面前,口中還不住的叫著恩公,她的嘴唇抿了抿,伸手掩住小嘴,水靈靈的大眼睛竟是激動的湧出了淚珠。

    她不是沒見過朝臣參拜劉辯,可那種參拜只是無情感的禮節,眼前的這些村民們的跪拜,卻是發自真心的崇敬。

    想到當初劉辯的脆弱和如今判若倆人又得到百姓們真心敬仰的差距,唐姬再沒能抑制住積壓在心內的激動,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一刻,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自豪。他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個得到眾人敬仰的男人!此時此刻,在她的心中,再沒有任何事比她是劉辯的妻子更值得驕傲。

    陶虎的妹妹也在跪拜劉辯的人群中,拜伏在劉辯的面前,她心內竟生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第一次見到劉辯,她就覺得他與其他男人不同,他能放下男人天生的優越感,背著本該伺候他的女人過河。也正是在那一刻,劉辯給她和當天看到那一幕的村婦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看到水車真的能轉起來,她也發自內心的為劉辯感到高興,好感一瞬間轉化為敬仰和愛慕。在她的眼中,劉辯再不是一個受鄉親們恩惠的客人,而是上天派來拯救村子的救星。

    「鄉親們快起來!」看著跪在面前的老老少少,劉辯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眼眶也濕潤了,他連忙彎下腰伸手托在跪在面前的三叔腋下,對成片跪著的村民們喊道:「在下只是盡了一份綿薄之力而已,鄉親們行此大禮,讓在下情何以堪!」

    「先生夫婦舉止得體,草民早已看出與我等鄉野愚夫不同,只是不曉得先生真有這般技藝,早先有所得罪,還望先生恕罪!」劉辯的話音才落,三叔挺直身子,雙手抱拳,臉上早已掛滿了老淚,說過這番話,又重新伏下身子,以五體投地大禮拜伏在地上。

    常年乾旱,使村民們對水的渴望已達到了極點,當他們看到農田將不會再受乾旱困擾的希望時,胸中的激動和興奮自然是難以抑制。

    「雞蛋雞蛋!」劉辯雙手托著三叔的手臂正要說話,不遠處傳來了個略有些憨傻的聲音,一個約摸二十歲左右、有點傻乎乎的年輕漢子一手捏著一枚雞蛋正朝他們這邊跑過來。

    「二憨,你為何來此?」見那憨傻漢子跑了過來,三叔擰著眉頭在劉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有些不快的喝問了他一聲。

    跪在四周的村民們見三叔站了起來,也紛紛跟著站起身。

    手裡捏著兩枚雞蛋,二憨偏著腦袋,把雙手背在身後,嘴裡咕噥著:「這是俺家大蘆花生的蛋,俺是拿給小先生吃的,才不給你。」

    「呵呵,這二憨倒是也曉得些事了。」三叔笑著朝村民們看了看,所有的村民都跟著笑了起來,隨後他朝二憨招了招手,對二憨說道:「既然是要把雞子給先生吃,為何還握在手裡?」

    二憨嘟著嘴,偏著腦袋一臉警惕的看著三叔等人,過了好一會才撇了撇嘴,蹭到劉辯身前,從背後拿出兩隻手,將兩隻還帶著他體溫的雞蛋塞進了劉辯的手裡。

    「使不得!」手裡拿著那兩枚雞蛋,劉辯連忙推遲。

    他很清楚,在這樣貧困的村子裡,村民們平日都是捨不得吃家中母雞下的蛋,一般雞蛋都是用來孵小雞子,這兩個雞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對二憨家來說,或許是最值錢的東西。

    「先生莫要推辭!」劉辯剛開口推辭,三叔就攔住了他,對他說道:「這也是二憨的一點心意。這孩子從小死了爹,家中雖是有地,卻苦於無水澆灌,娘兒倆又打不得獵,每年只能靠著鄉親們接濟度日,先生修造水車,可是救了他娘兒倆的性命,兩顆雞子算不得甚麼。」

    一旁圍著的村民也都紛紛跟著三叔勸劉辯收下雞蛋。

    手裡握著兩顆帶著二憨體溫的雞蛋,劉辯心內一陣陣的不是滋味。

    從小長到大,他吃過的雞蛋無數,卻從來沒有感覺到哪次吃的雞蛋像此刻握在手中的這兩隻一樣沉重。

    喉結動了幾動,劉辯的眼窩竟也有些濕潤了,村民們的困苦生活,讓他感到在這個時代活著,真的是異常的艱難。

    他舔了舔嘴唇,深吸了口氣,把胸中那股憋脹的感覺強壓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根本說不出半個字來,只得重重的點了點頭。

    「先生要了我的雞蛋嘍!」見劉辯收下了雞蛋,二憨高興的手舞足蹈,歡蹦著朝正奔湧著清水的水槽跑了過去。

    水車成功修造,全村人對劉辯的稱謂也從先前的「客人」轉變為「先生」,雖然這只是個簡單的稱謂改變,可劉辯卻很清楚,從稱謂改變的這一刻,他在村子裡的地位已是與前兩天大不相同了。

    連續忙活了兩三天,劉辯感覺到有些睏乏,向鄉親們告了個退,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回到了陶虎家。

    「有水嘍!」把劉辯送進陶虎家,村民們歡呼著,宣洩著他們心內的狂喜去了,甚至還有幾個年輕漢子幼稚的跟水槽裡的流水賽起跑來。

    劉辯進門的時候,陶虎與陶浣娘都還沒有回來,只有早他一步回到家裡的唐姬一人站在裡面房間靠窗口的位置,正痴痴的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走到唐姬身後,雙手扶著她的香肩,劉辯柔聲問了一句,把臉朝她的臉頰上靠了靠。

    當他的臉靠近唐姬的臉頰時,竟發現唐姬臉蛋上掛著濕漉漉的淚痕。

    「怎了?」見唐姬哭了,劉辯伸手輕輕幫她擦拭掉眼淚,向她問道:「是不是腳上的傷還沒好,又疼了?」

    唐姬抿著嘴,用力的搖了搖頭,把腦袋輕輕的依偎在劉辯的胸口,望著窗外,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的說道:「妾身只是見夫君受到眾人尊崇,心內高興……昔日夫君身臨大寶,接受群臣叩拜,妾身也沒覺著像今日這般榮耀。」

    「傻丫頭!」雙手扳著唐姬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劉辯柔聲對她說道:「既然是心內高興,如何還要獨自悶在屋內哭了起來?」

    低垂著腦袋,唐姬緊緊的抿著嘴唇,並沒有解釋太多,只是輕輕的依偎在劉辯的懷裡,像只溫馴的小貓,連動也沒動上一下。

    自從帶著唐姬離開洛陽,一路上劉辯都是把她當成個讓人憐愛的小姑娘關心,卻一直都忽略了她是他王妃的事實。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6
第18章 帶血的人頭


    此刻唐姬依偎在他的懷裡,雙臂摟著她那瘦削的肩膀,聞著她發間那淡淡的清香,劉辯的體內竟莫名的湧起了一股人類最為原始的慾望。

    一隻手扶在唐姬的肩膀上,另一隻手順著她的肩膀緩緩向下遊走,手掌滑了她的手臂、蠻腰,朝著她的小臀兒游離過去。

    被他摟在懷裡,感覺到他的手在身上游離,雖然隔著衣服,觸感並不是十分強烈,唐姬還是嚶嚀了一聲,軟軟的靠在了劉辯的胸前。

    她的柔弱和順從,讓劉辯越發的迷亂,一股濃濃的慾望從小腦中升騰起來,傳往四肢百骸,最後集中在胯下的一點上。

    按在唐姬臀兒上的手輕輕揉捏了一會,又自下而上,從衣服的下襬伸了進去,輕輕的按壓在她細若凝脂的肌膚上。

    他的手很冷,當冰涼的手掌按在唐姬那溫熱的肌膚上時,唐姬輕輕的呻吟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身子,卻並沒有太多掙扎,只是抿著嘴唇,承受著他的撫摸。

    手掌滑過平坦的小腹,從那深深的臍窩游過,正要往上一些,抓住那兩隻還未完全長開的肉丘兒,外面的房門竟被人給推了開來。

    「先生,奴家給……」陶浣娘雙手捧著一隻裝著肉食的陶盆,進了屋內,話剛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就都嚥回了肚子裡。

    她看到了最不該看到的一幕,當她進屋的時候,劉辯的一隻手正在唐姬的衣服裡掏摸著,雖說她還是個姑娘,卻也知道這倆人是在做什麼,俏臉頓時通紅一片,深深的低著頭,把陶盆往地上一放,轉身跑了出去,並且還沒忘記將房門從外面關上。

    陶浣娘跑出去,劉辯和唐姬相互看了一眼,剛才升騰的慾望經這一打斷,竟是消退的無影無蹤。

    慾念退去,劉辯連忙從唐姬的衣服裡抽出手,在他抽出手的那一瞬,他和唐姬幾乎是同時臉頰一紅,錯開了對方的視線。

    看見劉辯和唐姬親熱奪門而逃的陶浣娘,在出了家門後一路飛奔,一直跑到從村內穿行而過的水槽前,才雙手按在那截還嘩嘩流淌著清冽河水的水槽,緊緊抿著嘴唇低下頭,淚珠已是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下。

    「怎了?我為何會哭?」陶浣娘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心中默唸著:「他是貴人,我只是個鄉野丫頭,明知配不上他,可我為何見了他與別的女人溫存還是會難受?」

    喉嚨裡如同賭了團東西,陶浣娘痛苦的閉著眼睛,努力想要把劉辯的身影從腦海中甩去,可她越是努力想把劉辯的身影甩掉,劉辯把手伸進唐姬衣服裡的一幕,在她的眼前就越是清晰。

    「他們此刻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想到這些,陶浣娘已不敢再想下去,好在她並未經歷人事,否則此時她的眼前一準會浮現出一幕活生生的春宮幻境。

    劉辯來到村子僅僅只有兩三天,可就是在這兩三天裡,陶浣娘卻喜歡上了遠遠的看著他。

    他身上好似有著一種對陶浣娘來說其他男人都不具有的吸引力,他的一舉手一投足,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陶浣娘感到一陣陣的迷亂。

    尤其是水車成功運轉,原本就對劉辯萌生了些許好感的陶浣娘,更是覺得他的形象越發的光彩照人。

    可剛才她看到的那一幕,卻好像是在一隻美麗瓷器上重重擊下的一錘,把陶浣娘剛剛綻開的情竇給砸了個七零八碎。

    水車的正式運轉注定了小村今晚是個不眠之夜,當夜幕降臨,劉辯與唐姬已經在鋪蓋上躺下的時候,村民們的歡聲笑語還不斷的透過窗子飄進屋內。

    聽著村民們的笑聲,劉辯將躺在身旁的唐姬輕輕的擁進懷裡,唐姬也把小腦袋依在了他的胸口。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劉辯的內心就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充實過。好些日子裡,他想著的無非只是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卻從來沒考慮過該為別人做些什麼。

    一架水車,給村子裡的鄉親們帶來了收穫的希望,給他帶來的卻是內心的滿足和充實。

    夜色越來越深,外面的歡笑聲和一些村民不時唱出的幾聲豪邁山歌還沒有停歇的意思,劉辯和唐姬卻相擁著進入了夢鄉。

    一縷晨曦從窗口透進屋內,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塊圓亮的光斑。

    折騰了一晚上的村民們也早已各自回家睡下,正熟睡著的劉辯卻在這時猛的坐了起來,扭頭望著窗口,耳朵警惕的支楞了起來。

    他聽到一陣沉重的馬蹄聲,馬蹄聲不是很雜,騎馬朝村子來的人不會很多,可能夠騎馬的人,終究不會是尋常百姓。

    馬蹄聲越來越近,起先劉辯能夠聽到,是因為耳朵貼在鋪蓋上,聲音傳的真切。

    可到了後來,馬蹄聲越來越清晰,竟是徑直朝著小村方向奔來。

    劉辯趕忙爬了起來,跑到窗口,透過支在窗上的幾根櫺條,朝外望了過去。

    三匹健馬在空地上來回的打著轉轉,每匹馬的馬背上都騎著個人,其中一個人手裡還提著顆帶血的人頭。

    騎在馬背上的三個人穿的都是平民服飾,只不過與尋常村民略有不同的是,他們衣服的袖口和褲腳都用麻繩緊緊的勒了起來。

    「村子裡的人聽好了。」兜著馬在空地上打轉,領頭的那人從腰間抽出長劍,朝四周的宅子指了一圈,高聲喊道:「我等是這附近的大王,近日山上糧草短缺,也沒了女人樂呵,若是你等想要活命,就選二十個像樣的年輕娘們,再準備十大車糧草,三日後我等自會來取。否則……」

    話說到這裡,那人朝身後提著人頭的人一噥嘴。

    提人頭的人把手中拎著的人頭往地上一丟,接著將長矛朝著落地後還骨碌碌翻滾的人頭狠狠紮了過去,鋒利的長矛穿過人頭的前額將它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走!」持劍的人低頭朝插著頭顱的長矛看了一眼,向身後的兩個人招了下手,策馬往村口躥了過去。

    仨人剛離開村子,村內的一戶人家就衝出了個嚎哭著的老婦人。

    撲到人頭前,老婦人一把將被長矛釘在地上的人頭抱在懷裡,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哭聲異常淒厲,傳進劉辯的耳朵,他感到心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一陣說不出的難過。

    「怎麼了?」還睡著的唐姬被屋外的哭聲吵醒,用一隻胳膊支撐著身體,向站在窗口的劉辯問了一聲。

    「呆在屋裡,不要出去!」劉辯伸手朝後做了個不要動的手勢,向唐姬交代了一句,抬腳往門口走了去。

    他剛出房間,對面屋內住著的陶虎兄妹也走了出來,仨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沒說話,陶虎拉開房門,劉辯和他兄妹二人一同朝嚎哭著的老婦人跑了過去。

    聚在老婦人身旁的村民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幾個年輕村民跑到村口,想要找回那顆人頭的身體,可他們找了一圈,最後還是空手回了村裡,無奈的朝圍在老婦人四周的鄉親們搖了搖頭。

    到了老婦人身前,當劉辯看清她懷裡抱著的人頭時,愣了一愣,臉上的表情也是現出了一片愕然。

    「二憨!」陶虎更是兩眼圓睜,不敢相信的脫口冒出了一句。

    村裡人都知道,二憨為人憨傻,膽子要比尋常人小上許多,平日裡也從不和村民們爭執,娘兒倆在村內都是極好的人,連跟人紅過臉的經歷都沒有。這樣老實巴交的人,進村的山賊殺死的竟然是他,不僅是陶虎感到訝異,全村的鄉親都是很想不通。

    像二憨這種人,山賊都能下的去手,可見這群山賊已是人性泯滅到何等地步。

    劉辯扭頭朝四周的村民們看了看,看到村民們都是一臉的悲慼,圍在抱著人頭嚎哭的二憨娘身旁,滿臉的悲憤,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句硬話,顯見是對山賊十分懼怕。

    只有站在人群稍稍靠後一些位置的元福,兩隻緊握的拳頭垂放在身體的兩側,臉部肌肉劇烈的顫抖著,擺出了一副立刻想找人拚命的架勢。

    二憨的身體沒有找到,只有一顆額頭上還釘著長矛的頭顱被二憨娘緊緊的摟在懷裡。

    看著頭一天還塞了兩隻雞蛋給他,這會卻身首異處的二憨頭顱,劉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在劇烈的抽搐著。

    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若是沒有接觸過,劉辯還能泰然處之,可二憨那憨傻中帶著淳樸的臉,此刻卻活生生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劉辯殺過的人絕不比任何山賊要少,可他殺人要麼是任務驅使,要麼是那人罪大惡極或者不殺就會威脅到他的生存,像二憨這種人,他是萬萬下不去手的。

    雖然二憨憨傻,卻也是他娘的心頭肉,也是他娘活下去的支撐。如今他不在了,他娘將來該怎麼辦?

    「先生剛為村裡置辦了水車,本以為有好日子過了,突然有山賊跑來攪鬧,這便如何是好!」圍在嚎哭的二憨娘身前,一個村內的老人急的白鬍子都微微發著顫,一邊渾身哆嗦著說話,一邊看著同樣滿臉焦躁且又無可奈何的三叔。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7
第19章 不能做豬

    「給他們,給他們!」老人的話剛落音,一個瘦小的年輕漢子就驚恐的睜圓眼睛,高聲叫著:「我把媳婦給他們,我們得罪不起山賊……」

    「閉嘴!」沒等那漢子話音落下,站在二憨娘身旁的劉辯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怒斥了怯怯的朝後退了兩步的漢子一聲,劉辯蹲到放聲痛哭的二憨娘面前,伸手握住那支貫穿了頭顱的長矛,一把將長矛拔了出來,站起身,高舉著這支長矛,面朝村民們原地轉了一圈,臉部肌肉劇烈的抽搐了幾下,向村民們喊道:「鄉親們,這支長矛,是插穿二憨頭顱的凶器,看到它,你們就只是想到了要忍讓、要任山賊欺凌屠殺嗎?」

    面對劉辯的質問,所有村民神色間都是一片慘然,只有元福仰起臉,神色中隱隱的透著一些與別人不同的意味。

    「好,很好!」見村民們滿臉的悲慼,卻沒人接他的話,劉辯緩緩的放下了那隻持著長矛的手,回過頭朝抱著血淋淋人頭的二憨娘一指,對村民們喊道:「二憨是多老實多憨厚的一個人!昨天他還給了我兩隻雞蛋,雞蛋我還收著,沒捨得吃。今天他就身首異處,連屍身都找不到!這些山賊喪盡天良,連他這樣的人都殺,你們以為他們不會來殺你們嗎?」

    「可他們是山賊……」劉辯的話音剛落,村內的一個老者就顫巍巍的應了句:「我們都是村夫,如何弄的過他們……」

    「那我們就把腦袋伸直了讓他們砍?」老者的話音未落,劉辯就圓睜著雙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惱怒的說道:「他們是一群沒有人性的山賊,他們要的不只是錢!不只是糧!不只是女人!他們要的還有我們大夥的性命!」

    「我這條命是鄉親們從野地裡撿回來的!」看著被他說的一言不發的村民們,劉辯緊緊握了握持著長矛的那隻手,接著說道:「我是親眼看著鄉親們把一群餓狼趕走,鄉親們不乏勇猛到連餓狼都能趕走的血性漢子,為何在遭受山賊欺侮的時候,卻不敢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家園、親人和鄰居?」

    劉辯的這番話,激起了大多數平日裡以打獵為生的年輕村民胸中的血氣,許多年輕漢子都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們今天要二十個年輕姑娘、十車糧草,明天就會要五十個姑娘、一百車糧草!」手裡提著那支沾著二憨鮮血的長矛,劉辯環視了一圈四周站著的村民們,激憤的高聲喊道:「或許有些人認為女人就是用來犧牲的,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不是!村裡的女人都是我們的手足姐妹!她們每日任勞任怨,為你們洗衣做飯挑水劈柴,還要為男人們生養兒女!我們每個人都是女人生、女人養的!在危難臨頭的時候,我們要獻出她們去討好山賊,任她們被山賊欺凌,我們還算是男人嗎?就算我們這次送去了,下次呢?再下次呢?村子裡有多少姑娘能給他們送過去?有多少口糧能用來喂飽山賊?」

    劉辯說出這樣一番話,陶虎身後的陶浣娘在看著他的時候,含淚的雙眸裡再次泛起了痴迷的神采。

    女人在這世上的地位十分低下,許多時候男人為了自身的利益,都會犧牲女人,她還從來沒有從哪個男人口中聽過與劉辯說的相似的話,直把她感動得淚流滿面。而週遭其餘女人大多亦是一樣。

    「手足姐妹」,這四個字看似平常,可聽在女人的耳朵中,卻是蘊含著濃濃的暖意。

    「面對慾望難填的山賊,軟弱只會讓我們受盡他們的欺侮,遲早會被逼上絕路!」劉辯環視著村民們,對他們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想安穩,都想好好的活下去,只要能勉強過活,都不願意反抗。可別人已經把刀架在我們的頸子上了,我們難道還要對他們抱有幻想,期待著他們良心發現嗎?」

    「這些山賊為了過上逍遙日子,為了有吃有喝有女人,就來欺負我們!如果是你們,養了一群不會反抗的豬,在肚子餓的時候,會不去殺豬嗎?他們就是把我們當成圈養起來的豬,我們不反抗,遲早會被他們殺光!」

    見眾人的情緒終於被挑動起來了,劉辯抬起那隻持矛的手,接著將長矛朝地上一頓,趁勢高聲鼓動道:「然而,我們只要敢反抗,就佔據了必勝的優勢——因為對手萬萬料想不到我們真敢動手反抗,而這附近又是大家平日打獵熟悉的區域,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一邊。只要我們敢反抗,只要偷偷找到他們歇息的地方,只要我們策劃好偷襲,就像狩獵一樣,把敵人看成一群餓狼,那麼憑藉各位兄弟在捕獵時高強的身手,難道還消滅不了狼狽逃竄到咱們這裡的落魄山賊不成?」

    「先生說的沒錯!」劉辯的話說到這裡,元福從眾人身後擠了出來,對村民們喊道:「夠種的,跟我抄傢伙,找到那窩山賊干死他們!願意做豬的,滾家裡窩著去!」

    「拼了!」村裡的漢子們都是常年在山中狩獵的血性男兒,哪裡受得了被人當成豬一樣宰殺?除了剛才說要把媳婦送給山賊的那漢子佝僂著腰躲在一旁之外,年輕漢子全都高高的舉起手臂,高聲呼喊起來。

    面對漢子們高漲的戰意,村內的老人並沒有出言阻止。

    一架水車,灌溉了全村的土地,等於是拯救了全村的老老少少,在村民們的心目中,此時的劉辯已是如同神人般的存在。而且他說的話於情於理都沒有錯,自然沒人出來反對。

    「先生,借一步說話。」站在人群中的三叔低頭沉思了一下,隨後和幾個老人相互交流了個眼神,這才走到劉辯面前,壓低了聲音請他到一旁說話。

    跟著三叔走到一旁,劉辯還沒開口問為何要到背著別人的地方,三叔就對他說道:「小老兒在村內過了幾十年,還從未聽聞過附近有山賊出沒。只是先生初來乍到,卻又如何得知他們是新近逃竄到這附近的呢……」

    「這個很容易判斷。」劉辯點了點頭,對三叔說道:「這些山賊是過路的。若是常年在此打劫為生的山賊,定要仰仗附近村子來養活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殺人,也不會劫掠附近村內的女人。殺二憨的這群山賊,要麼是沒打算在這裡常駐,要麼就乾脆只是從此過路,劫一票了賬。」

    「先生果真慧眼,只是不知此次與山賊廝殺,先生打算如何去做?」聽完劉辯的分析之後,三叔對他的崇拜又深了一層,越發相信他這次能帶領村裡的年輕人打敗山賊,連忙追問起他的計畫。

    「還要煩勞三叔,將村內平日出外打獵充當領頭的找來。」劉辯眼皮稍稍向下耷眯了一下,隨後抬眼看著三叔說道:「如果硬拚,鄉親們畢竟是從來沒打過仗,我擔心即便人多也不一定能打的過靠著劫掠為生的山賊,若想十拿九穩,只有提前做好安排,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看著站在眼前的劉辯,此時的三叔直有種幾十年都白活了的感覺,像他這樣有著幾十年人生經驗的老人,如今在一個看起來頂多只有十五六歲的大孩子面前,竟然顯得是那麼的無知。

    二憨娘已被幾個婦人架著抱起人頭回家去了,劉辯與三叔並肩走到了村民們面前,還沒等三叔說話,他先對村民們說道:「不瞞鄉親們,此番要與山賊廝殺,免不了會有些傷亡,誰是家中獨子,先各自回家,莫要斷了家裡的香火。兄弟多人的,也回去一個。」

    圍在四周的漢子們沒人動身,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在了劉辯的身上。

    「家中獨子,各自回家。兄弟多人的,回家一人!」見沒人動身,劉辯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這一次有幾個漢子挺身站了出來,立在劉辯面前,其中一人仰著頭高聲說道:「我等皆是獨子,可我等也是血性漢子,回家豈不是要做任人宰殺的豬?我等不回!除回家之外,其餘諸事聽憑先生差遣!」

    幾個漢子都是一臉的決然,從他們的表情劉辯就能看出他們決不肯回去,只得點了點頭說道:「好,一旦打起來,各自小心!」

    「進山打獵時領過路的,都到先生這裡,先生有事吩咐。」一旁的三叔等劉辯說完話,朝那群漢子喊了一嗓子。

    十多條漢子立刻站了出來,在元福的帶領下朝著劉辯一拱手,齊聲說道:「先生但有吩咐,我等萬死不辭!」

    劉辯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元福等人一揮手,帶著他們沿山賊進村時留下的馬蹄印,徑直出了村子。

    馬蹄印消失在小河邊,蹲在河床邊上的幾隻馬蹄印旁,劉辯伸手從其中一隻蹄印裡扣出了一塊還很新鮮的泥土,用手捻搓著朝河岸對面看了看。

    「這附近有多少村子,最近的村子離這裡多遠路程?」手裡拈搓著泥土,劉辯向身後的眾人問了一句。

    「最近的村子離這有二十多里。」劉辯問起附近的村莊,陶虎連忙答道:「大山之中村子距離甚遠,兩村之間大多都是數十里之遙。」

    「他們離這裡不遠。如果是我要搶劫,也不會捨近求遠,跑到幾十里外的村子去。」向對岸看了一會,劉辯甩掉手上的泥土,站起身對元福說道:「元福大哥,你覺著如果我們過河,能不能找到他們。」

    「很難!如果他們鑽進了山中,就沒辦法找到他們。」在劉辯問出這句話之後,元福低頭想了一下,才搖了搖頭,對劉辯說道:「邙山太大,而且山中多草木,即便在山外能尋到馬蹄印,在山林裡落葉也會幫他們掩蓋蹄印,想要尋找,並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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