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爭霸]三國之特工皇帝 作者:諱岩(已完成)

 
Babcorn 2015-9-1 07:1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7 918728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7
第20章 深夜潛伏


    「只要能在山外找到進山的最後蹄印,我有辦法找到他們。」劉辯眉頭微微皺了皺,對元福和那十多個漢子說道:「與其等著他們來村裡殺人放火,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將他們擊殺在林子裡。」

    「先生請說。」劉辯說要主動發起進攻,元福等人頓時來了興致,連忙聚攏在他的身邊,元福更是迫不及待的追問了一句。

    「山賊以往習慣了襲擾村子,想來過去他們也是從未遭到像樣的反抗。」雙手叉著腰站在河邊,劉辯望著河對岸對元福等人說道:「這也是他們送來二憨頭顱,卻沒留下人手監視村子的緣故,他們根本看不起我們!」

    十多條漢子圍在劉辯身旁,一個個緊攥著拳頭,陶虎更是憤憤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罵了句:「娘的,這次老子非讓他們曉得到村裡鬧事是來找死!」

    劉辯並沒有接陶虎的話,他只是微微擰著眉頭,看著對岸接著說道:「我們正可利用他們的大意,給他們以重創!」

    站在一旁的十多人都把視線定格在劉辯的身上,靜靜的等著他把話說完。

    「山賊偷偷摸摸的殺了二憨,沒敢直接衝進村子搶人,他們的人數一定不多。」劉辯冷著臉,眼睛微微眯了眯,對這十多個人說道:「之所以殺了二憨,就是要讓我等心聲懼意,而後進入村子殺人放火就要順暢的多。」

    「還真他娘的陰險。」聽了劉辯的分析,陶虎又罵罵咧咧的咕噥了一句。

    「只要他們進村,就算我們做好了佈置,也是要在村內與他們展開激戰,鄉親們必然會遭受損失。」視線停留在河岸對面,劉辯接著對眾人說道:「村裡的鄉親們受了這些年的苦,再遭山賊劫掠,豈不是連最後的一點活路都被斷絕了?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晚我等就出發,找尋這群山賊,將他們給剿殺了!」

    十多條漢子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隨後都點了點頭,陶虎更是說了句:「稍後返回村內,我便告訴鄉親們做好準備,隨先生前去剿滅山賊。」

    「加上你們所有人在內,挑選三十個動作麻利的。」劉辯阻止了陶虎要帶上全村精壯漢子的舉動,對站在身後的十多人說道:「我們是偷襲,不是強攻,人不需要太多。先派出兩個腳程快的鄉親,循著馬蹄印沿途尋找,報告山賊動向。」

    「元福大哥,你留下,我有些話要和你說。」陶虎等人正要返回村子挑選人手,劉辯扭頭看了一下元福,接著對其他人說道:「陶虎哥與各位且回去準備一下,將村內所有油燈的油料全都取來,用陶罐裝好備用。另外告訴晚上將和我等前去夜襲山賊的鄉親,讓他們把刀都給磨的鋒利些。」

    陶虎和那十多個漢子應了一聲,轉身朝著村口走去,河岸邊只剩下劉辯和元福二人。

    「元福哥,你以前打過仗?」等到眾人走遠,劉辯轉過身,目光犀利的盯著元福對他說道:「你手指的指肚上生著繭子,那是常年持著兵器作戰的痕跡。尋常的農夫只有手掌上才會有。你一定上過戰場!」

    元福眼瞼朝下,沉吟了一下才有些不情願的搖了下頭說道:「打過,參加過黃巾。」

    「能告知大名?」雙眼盯著元福,劉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雖說是在詢問,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要元福回答他的問題。

    「周倉。」周倉輕嘆了一聲,對劉辯說道:「先生既已看出某上過戰場,還將別人支開,想來不會去告發某。」

    「你就是周倉?」周倉剛自報了家門,劉辯就兩眼圓睜,上前一步雙手扶著他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的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有幾分激動的問道:「你不是應該和裴元紹在臥牛山麼?如何到了這裡?」

    劉辯的問題把周倉問的一愣,他先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劉辯,過了好一會才扭頭看著村外墳地的方向,對劉辯說道:「自地公將軍戰死,某與裴元紹帶著兩三百兄弟去了臥牛山,直到三年前某還在那裡,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來到這。」

    早先劉辯只是看出元福有些不同常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周倉,周倉沒在臥牛山,將來自然不會遇見關羽,那麼原本的歷史進程……

    想到這些,劉辯內心不由的起了些波瀾。他本以為他的穿越改變了這段歷史的格局,可從眼下的情況看來,在他穿越之前歷史格局已經發生了改編,莫非在他之前有其他人穿越過來,將一些歷史上的事件給扭轉了?

    心內雖對這些事情滿是好奇和疑惑,可劉辯卻很清楚,眼下並不是他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今晚他還要和周倉帶著一隊村夫尋找並殲滅凶悍的山賊。

    夜色降臨,缺了半邊的月兒掛在半空,給夜色中蒼茫的大地披上了一層濛濛的銀光。

    先前派出去探查道路的兩個村民帶回了消息,山賊的馬蹄印就消失在河岸對面不是很遠的一片山坡下。

    一支三十餘人的隊伍悄無聲息的出了小村,徑直向離村子不遠的小河躥去。

    他們所有人的背後都背著一隻簡陋的木弓,腰間別著一把磨的十分鋒利的柴刀,跑在最後的幾個人手裡還提著布袋或陶罐。

    小河淙淙的流淌著,在月光的映照下,河床泛著粼粼的光亮。在離三十多人下水位置不遠的地方,就是剛剛在劉辯主持下竣工的水車。

    河流推動著水車輪轂的轉動,水斗捲起清冽的河水,發出一陣「嘩嘩」的響聲。

    走在最前面的劉辯飛快的蹚過小河,到了河岸對面,他蹲在地上,抬起手阻止了眾人繼續前進。

    河岸上,殘留著幾排清晰的馬蹄印。馬蹄印一直向前延伸,延伸到漆黑的夜幕之中。

    低頭摸了摸身前的馬蹄印,劉辯站起身,朝後招了下手,領著眾人繼續向著夜幕籠罩下的邙山奔去。

    蹄印一直延伸到邙山腳下的一處小土坡前,到了土坡前的密林,馬蹄痕跡徹底在林中消失了。

    領著眾人蹲在山坡下,劉辯仔細的檢視了一下消失前的那幾處馬蹄印,抬頭朝著密林看了過去。

    跟在他身後的周倉等人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看著蹲在前面的劉辯,等待著他下一步的指令。

    周倉也曾領兵打過仗,也曾做過山賊,對行軍打仗自然是有些瞭解,可他在聽了劉辯對山賊情況的分析後,還是不由的在心底讚了一聲。

    蹲在密林外看了一會,劉辯招了下手,帶著眾人朝著山坡上爬了去。

    進了林子,劉辯的注意力並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兩側的樹木上,他仔細觀察著的是樹木上的刮擦痕跡。

    夜晚的視野原本就不是太好,林子裡的光線更是昏暗,找尋兩側樹木被刮擦的痕跡,也要比白天困難許多。

    駿馬能夠進入的林子,坡度必然不會很陡,樹與樹之間的距離也不是很窄。不過一路上劉辯都要找尋駿馬經過的痕跡,眾人在林子裡穿行,速度還不算是很快。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劉辯突然又蹲下身子,止住了眾人的前進。

    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地方,隱隱的能看到一團火光。火光並不是十分明亮,而且看起來還有些朦朧。

    「前面應該是個小山窩。」蹲在林子裡,劉辯小聲對身旁的陶虎說道:「陶虎哥,你帶幾個人繞到左側去,把所有的燈油和麻布都帶上,等到山賊亂起,即刻用火箭封住他們的退路。凡是有往你們那邊逃的,一律就地格殺!記住,千萬不能手軟,跑了一個,鄉親們往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陶虎點了下頭,朝身後一招手,帶著十多個漢子向前方火光的左側摸了過去。

    等到陶虎等人離開,劉辯也朝身後的周倉等人一招手,領著他們向右側摸了過去。

    向前沒走多遠,一個並不算很深也不是很寬而且沒有多少草木的山窩出現在眾人眼前,在山窩裡點著一團篝火,三個漢子正圍坐在篝火邊上,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啥。

    離這幾個漢子不遠的地方搭著十多頂帳篷。

    躲在山窩上口的樹林邊緣,劉辯遠遠的眺望著那十多頂帳篷。

    帳篷不大,一頂帳篷裡頂多只能睡三個人,由帳篷的數量推算,這群山賊也不過只有四五十人而已。

    那些帳篷從外觀上看都差不多,劉辯要找的是這群山賊的頭領,可在一堆相似的帳篷中想找到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看了會那些帳篷,又估摸了一下篝火邊上三個山賊的位置,劉辯小聲對身旁的周倉問道:「我們得抓個舌頭,問出他們頭領的位置,將頭領幹掉,剩下的就好解決了。」

    「周倉哥跟我來,其他人留在這裡,等到山賊發現我們,與我們打起來之後,你們再趁勢殺出!」朝周倉點做了個開始行動的手勢,劉辯又小聲向蹲在一旁的其他村民交代了一句,才貓著腰朝圍坐在篝火邊上的那三個山賊摸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9
第21章 不留活口

    篝火邊的三個山賊,呈等腰三角形方位坐著,其中一人背對著的地方,是一塊相對陡峭的山崖,另兩個人則是相向而坐,以這樣的方位坐著,三面的山林是盡收他們眼底。

    離那三個山賊越來越近,劉辯清楚的看到那三個人雖然是在彼此交談著,可他們的眼睛卻從未在同伴的臉上定格,視線總是在四周漂游著。

    「難纏的傢伙!」趴伏在地上,看著那三個山賊,劉辯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又將握著柴刀的手給緊了一緊。

    夜色深沉,黑暗給了劉辯和周倉最好的掩護。

    篝火的光茫雖然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區域,可同時也讓那三個山賊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盲點。

    他們雖然一直都在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不過劉辯和周倉趴伏的位置卻是他們視力的盲點,幾個山賊看向這裡的時候眼前是黑黢黢的一片。

    在快要爬到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時,劉辯朝身後跟著的周倉擺了擺手,倆人都停了下來,趴伏在地上靜靜的觀察著那三個人。

    「兄弟們,我去撒個尿。」蟄伏在陰暗的角落等了一會,面朝著劉辯和周倉的那個山賊站了起來,與旁邊的兩個山賊招呼了一聲,向他身後的峭壁走去。

    看著那山賊走向峭壁,劉辯對周倉點了下頭,倆人分開兩邊,朝著還坐在篝火邊的兩個山賊摸了過去。

    到了那兩個山賊身後,劉辯稍稍的停了一下,調整好身體角度才猛的躥起身,一把勒住他前面坐著的山賊眼睛,另一隻手上的柴刀也朝著那山賊的頸子上狠狠割了下去。

    坐在對面的山賊見突然有人衝出,一刀抹了他的同伴,兩眼一睜,正要喊出聲音,他的頸子也猛然一疼,周倉縱身從後面勒住他的腦袋,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剛放倒篝火邊上的倆人,劉辯緊接著就轉身朝面向峭壁、正背對著他們放尿的山賊急速躥了過去。

    那山賊一泡尿才撒完,手中正掂著那話兒在抖,猛然聽得身後傳來重物倒地和有人跑動的聲音,連忙扭過頭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他剛扭過頭,一隻手就捂上了他的嘴,隨即一柄沾著鮮血的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活命就老實些。」被摀住嘴的山賊正想掙扎,一個低沉的嗓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他甚至能感覺到摀住他嘴的人呼吸時噴出的熱氣。

    挾持了這個山賊,劉辯拖著他朝一片陰暗的角落退去,周倉則摳住地上那兩具屍體的衣領,拖著他們跟在劉辯身後。

    退到了陰暗的角落,劉辯放開架在山賊頸子上的柴刀,捂著他嘴的那隻手往後一扳,一條腿在山賊身後一掃,將那山賊撂倒在地,緊接著膝蓋朝下一跪,頂住倒在地上的山賊心口,柴刀又一次架在了山賊的頸子上。

    這套快摔使的是干淨利落,拖著屍體跟上來的周倉看了,也不由的在心底暗暗叫了聲好。

    「你們有多少人?頭領在哪頂帳篷裡?」柴刀頂著那山賊的咽喉,劉辯壓低了嗓音,冷冷的問了一句。

    山賊可能是嚇壞了,渾身哆嗦著,竟沒回答劉辯的問題。

    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子裡閃過一抹狠戾的光芒,柴刀又朝山賊的頸子貼近了一些,鋒利的刀刃嵌入皮膚,山賊的頸部被割破出了一條細細的口子,絲絲血漬順著柴刀滲了出來。

    「四十二個。」刀刃切開了皮膚,疼痛感讓山賊清醒了一些,他連忙答道:「將軍睡在南向第七頂帳篷。」

    「將軍?」山賊回過話,劉辯微微擰起眉頭,神情帶著幾分疑惑的向那山賊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先生。」周倉把那兩具屍體往邊上一丟,湊到他身旁小聲說道:「他們是山賊無疑,尋常山賊都是把頭領稱作將軍。」

    「哦!」從周倉這裡得到了答案,劉辯點了下頭,伸手捂著那山賊的嘴,柴刀在那山賊的頸子上猛的一劃。

    一股鮮血飈射出來,如同噴泉般噴射起老高,山賊的身體痙攣了幾下,兩腿一蹬,斷絕了氣息。

    見劉辯抹了那山賊的頸子,周倉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不留活口。」劉辯並沒給周倉多做解釋,只是壓低了聲音說了這麼幾個字,朝他招了下手,貓著腰往帳篷那邊摸了過去。

    在帳篷東面的幾株大樹旁,拴著十多匹駿馬,離駿馬不遠的地方,堆放著一些用麻包裝起來的東西。

    劉辯和周倉並沒有過去看麻包裡裝著什麼,四十二個山賊,去掉剛才解決的三個,還剩三十九個。

    這些山賊若是此刻醒來,必然會有一場混戰,有周倉在,劉辯倒是不擔心打不過山賊,只是到時跟過來的村民也會有些傷亡,劉辯要的是一場成功的潛入,而不是混戰,自然不肯冒著驚動那些駿馬喚醒山賊的風險去看麻包裡裝著什麼。

    倆人悄悄的摸到帳篷邊上,劉辯朝周倉招了下手,貓著腰,從一排帳篷前快速躥過,朝著山賊頭領的帳篷摸了過去。

    到了南側第七頂帳篷外面,劉辯聽到帳篷裡傳出一陣如雷的鼾聲。

    他對身後跟著的周倉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周倉提著刀站在帳篷外,劉辯則掀開帳篷的布簾,悄悄的摸了進去。

    厚厚的布幔遮住了外面的月光,帳篷裡很暗。進了帳篷,劉辯仔細的聽著帳篷裡的鼾聲,辨明了打鼾人所在的位置,才小心翼翼的蹭了過去。

    摸到了地鋪邊上,劉辯伸手平平的朝前探了探,感覺到睡覺人的鼻息,他才把柴刀抬起,擱在了離睡覺人頸子不遠的位置。

    做好這些準備,探對方鼻息的那隻手猛的向下一按,另一隻手持著的柴刀順勢朝那人頸子上一劃。

    沉睡中的人嘴巴和鼻子被劉辯一把摀住,猛然醒覺過來,正要掙扎,頸子上一疼,柴刀已經割開了他的咽喉。

    解決了山賊頭領,劉辯出了帳篷,朝守在外面的周倉點了下頭。

    看了一眼身上噴濺有鮮血的劉辯,周倉跟在他的身後,鑽進了旁邊的另一頂帳篷。

    除了山賊頭領的帳篷之外,其他帳篷裡都是睡著三個山賊。倆人連續鑽進了九頂帳篷,加上剛才幹掉的山賊頭領,劉辯和周倉一會工夫就偷偷的殺了二十八個人。

    算上早先殺死的那三個人,他們已經料理了三十一個山賊,剩下的幾頂帳篷裡,只有十一名山賊嘍囉。

    當週倉抹掉第二十八個山賊的頸子時,正要去下一頂帳篷裡解決剩下的山賊,劉辯伸手將他拉住,小聲對他說道:「周倉哥,留幾個人給鄉親們。」

    黑暗中,周倉看不見劉辯的臉,只能聽出他的語氣異常堅決,扭頭朝劉辯站著的位置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抬腳出了帳篷。

    要給埋伏在外面的村民們留下幾個山賊,劉辯是考慮到陶虎等人還沒親手殺過人,這次他和周倉若是將所有山賊全部解決掉的話,那些跟來的村民還是感受不到殺人的氛圍,將來再有山賊侵擾他們,還是無法拿起兵器保衛村子。

    與周倉一同又摸掉了兩頂帳篷,還活著的山賊只剩下了六個,劉辯與周倉相互看了一眼,朝著拴在不遠處的十多匹健馬跑了過去。

    跑到駿馬附近的一堆麻包前,劉辯抬起從山賊那裡奪來的刀,朝著其中一隻麻包狠狠的紮了進去。

    當鋼刀拔出來的時候,一把金燦燦的粟米從麻包裡被帶了出來。

    伸手接住粟米,劉辯扭頭朝身旁的周倉看了看,周倉也正扭頭看著他,倆人的眼神裡都流露出幾分欣喜。

    面前堆著的粟米少說也有二三十袋,雖然數量並不是很多,可若是運回村子,鄉親們就能好好的吃上幾頓飽飯。

    麻包距離那十多匹駿馬很近,他們的腳步聲剛才已經把駿馬驚醒,當劉辯用手中的鋼刀扎穿麻包的時候,動靜驚著了這十多匹駿馬,其中一匹最容易受驚的馬抬起兩隻前提,長嘶了兩聲。

    只有兩頂帳篷沒有被劉辯和周倉清理,駿馬仰起前蹄長嘶,驚動了帳篷裡的山賊,其中一頂帳篷裡很快鑽出一個人來。

    這人到了帳篷外,嘴裡咕咕噥噥的還在罵著什麼,當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麻包旁站著兩個人的時候,立刻便驚叫了起來:「什麼人?是誰站在那?」

    聽到叫聲,劉辯和周倉扭過頭,劉辯還順勢朝那山賊做了個豎起中指的手勢。

    這個手勢,生活在漢末的山賊自然是不可能懂得,那山賊當即就明白過來,站在糧草邊上的不是他們自己人。

    「兄弟們,有賊偷糧食!」發覺到不對勁,出了帳篷的山賊倒也不笨,立刻高聲喊叫了起來。

    山賊的喊聲傳出了很遠,不僅傳到身後另幾個山賊的耳朵裡,也傳進了埋伏在林子裡的村民們的耳朵。

    「殺!」當十多頂帳篷裡僅存的六個山賊跳出來的時候,十多個先前跟劉辯和周倉在一起的村民也揮舞著柴刀從林子裡衝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8:59
第22章 讓誰活下去


    六個山賊迎面衝了上來,劉辯朝周倉看了一眼,語速極快的小聲說道:「只要活的!」

    周倉點了下頭,與劉辯一同迎著賊衝了上去。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衝在最前面的山賊掄起單刀,朝著劉辯的頭頂劈了過來。

    劉辯身子一擰,與抬刀劈向他頭頂的山賊錯身而過,就在那山賊想要收住腳步,重新朝劉辯撲上來的時候,一道刀光在他眼前一閃,緊接著他感到手腕猛的一疼,一隻手竟被劉辯一刀劈落。

    另一側的周倉並不像劉辯這般靠著輕盈取勝,衝到山賊近前,他大吼了一聲,手中單刀調轉了個方向,身子一矮,刀背朝著一個山賊的大腿劈了過去。

    鋼刀帶著勁風,硬生生的劈上了山賊的大腿,幾步開外的劉辯甚至都聽到了山賊腿骨劈裂時的清脆響聲。

    腿骨被硬生生的敲斷,山賊自是承受不住那錐心的疼痛,慘嚎一聲,雙手抱著大腿倒地翻滾不住的哀嚎著。

    正朝著這邊奔跑的村民還沒衝到近前,劉辯和周倉已經制服了那六個山賊。

    被劉辯削斷手腕的山賊,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爬了起來,踉蹌著朝不遠處的山林跑了過去。

    周倉和已經衝到近前的村民們正要去追,劉辯雙手張開,朝著眾人一攔,對眾人說道:「他跑不了的。」

    他的話音還沒落,山賊跑向的那片樹林亮起了十多點跳動著的火光。

    十多支燃燒著火焰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劃過夜幕,在夜色中劃出了一條條拖著絢麗光影的尾巴,朝著那山賊飛了過去。

    狂奔的山賊被突然朝他飛來的火箭嚇了一跳,愣了下神,竟忘了閃避,被迎面飛來的箭矢射了個正著。

    發射箭矢的,都是打獵經驗十分豐富的村民,逃跑的山賊離山林距離又已是很近,十多支箭矢無一射空,全都扎進了他的身體。

    身上插滿了燃燒著火焰的箭矢,山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夜色中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正燃燒著的篝火。

    還活著的五個山賊止住了翻滾,被村民們按倒在地,用繩索捆了個結實。

    「先生,這些人如何處置?」捆好山賊,一個村民向劉辯問了一句。

    「讓陶虎他們過來。」朝那幾個被捆起來的山賊看了一眼,劉辯向問他話的村民交代了一句。

    那村民應了一聲,快步朝著陶虎等人藏身的山林跑了過去,在快要跑到還燃燒著星點火光的屍體旁時,他停下腳步,揮舞著手臂朝叢林裡高聲喊道:「陶虎,先生讓你們過來。」

    空曠的大山,只要有人喊話,聲音就能傳出很遠。陶虎等人看到有人朝他們跑了過來,又一次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當他們聽清跑向他們的村民喊的話後,才放下了弓箭,從山林裡走了出來。

    陶虎等人到了近前,劉辯讓人把那五個已經疼的沒了嘶嚎的力氣,只是不住慘哼的山賊給扶了起來叫他們跪在地上。

    「殺了他們。」手提著染血的單刀,劉辯轉過身背對著村民們,淡淡的丟下了一句話。

    所有的村民全都愕然的看著他,並沒有人上前對那幾個山賊下手。面對活生生的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無法提起手中的柴刀劈下去。

    「還不動手?」村民們還都站在那裡發愣,劉辯好像等的有些不耐煩,轉過身微微皺起眉頭,又催促了一聲。

    「先生,他們已經……」看著那幾個跪在地上慘哼的山賊,一個村民有些為難的說了半句話,可見到劉辯鐵青的臉色後,後半截話又被他給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殺幾個已經沒了還手之力的山賊,你們或許認為我很殘忍。」劉辯轉過身,擰著眉頭對四周圍著的村民們說道:「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將他們放走,或許他們還會帶來新的山賊,村子一樣會不得安寧!他們殺二憨的時候,可曾有過半點手軟?在賊寇和親人之間,你們會選擇讓誰去死?」

    漢子們被劉辯這番話給說的一愣,所有人都攥緊了手中的柴刀,有兩個人甚至朝著山賊上前了一步。

    不過他們邁出的也僅僅只是一步,讓他們遠遠的射殺山賊,看不到鮮血飈濺,還能下得去手。可讓他們近距離的砍殺活人,這些淳樸的村民還真是無法舉起屠刀。

    「你們今天出來,為的是和山賊戰鬥,可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劉辯嘴角掛著一抹怪怪的笑容,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些許鄙夷的說道:「看來我只帶著周倉大哥偷襲山賊,確實是個正確的選擇。你們連跪在跟前,已經無力還擊的山賊都殺了不,若是帶著你們衝鋒,不過是白白糟踐了你們的性命!」

    跟著劉辯等人來到這裡的村民,也都是血性的漢子,他們不敢動手,不過是因為沒有殺過人,難以跨過心內的那道檻。

    「我來殺!」漢子們還在猶豫,陶虎手持柴刀,抬腳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山賊面前。

    站在山賊跟前,陶虎雙手持著柴刀,高高舉起,臉上的肌肉都緊張的發著顫。

    話已經說了出去,這一刀若不劈下,定然會被劉辯恥笑。陶虎雙眼一閉,大吼了一聲,手中柴刀猛的劈進了跪在他身前的山賊顱腔。

    柴刀深深嵌入那山賊的顱骨,一股鮮血和著腦漿飈濺出來,噴濺到陶虎胸前的衣襟上,濃郁的腥味霎時飄散開來。

    一旁跪著的幾個山賊見陶虎開了殺戒,心知今日必死,帶著一絲僥倖,連忙慘嚎著喊起了饒命。

    劉辯冷著臉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只是在村民們的身上逡巡著,等到陶虎從被砍殺的山賊頭上拔出柴刀的時候,他又冷冷的說了句:「其他人就沒有敢動手的嗎?」

    血腥的刺激,再加上劉辯的步步緊逼,圍在四個山賊身前的村民們只覺得心臟都快要被壓抑的爆掉。

    「殺!」終於,繼陶虎之後第二個村民瘋狂了,他掄起柴刀,朝著一個還不住喊叫著懇求劉辯饒命的山賊劈了過去。

    瘋狂有的時候會如同傳染病一般感染身邊的人,劉辯的催逼讓這群漢子心底那不願殺人的底線徹底奔潰,在第二個村民揮刀砍向山賊的時候,所有人全都舉起了手中的柴刀。

    看著村民們瘋了似的一刀刀劈向那四個已被砍死的山賊,縱然劉辯見過無數血腥,也不由的把頭側了側,心有餘悸的擠了兩下眼睛。

    太殘暴了!一群原本不願殺人的人,一旦舉起屠刀,場面的血腥,就連他這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老兵都不忍多看一眼。

    「挖些坑,把屍體都給埋了。埋好屍體,帶上糧草和馬匹回去!」終於村民們砍的累了,劉辯朝地上那幾灘被砍的已經無法辨別是什麼的碎肉看了一眼,向眾人招了下手。

    在深山裡殺人,即便不掩埋屍體,野狼和豺狗也會將屍體拖走吃掉。劉辯之所以讓村民們挖坑埋屍,正是考慮到他們剛殺了人,若不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許多人在心理上還是會承受不了,極可能在內心深處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陰影。

    返回村子的路上,除了劉辯和周倉偶爾相互會說上幾句話,其他人就連平日話最多的陶虎都保持著沉默。所有的人手上都沾染了血腥,雖然他們已經動手殺了人,可第一次殺人給他們帶來的強大壓迫感,卻還是沒有徹底擺脫。

    晨曦驅走了漆黑的夜幕,初升的朝陽掛在東方的天際,陽光輕柔的撫摸著大地,給劉辯等人帶來了些許的暖意,在山裡幾乎折騰了一夜的劉辯等人,終於在黎明到來的時候回到了村口。

    沒有人出來迎接他們,整個村子像是完全搬空了似的,連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

    到了村內的空地,劉辯抬手止住了眾人的前進,視線在村內房舍不住的逡巡著。跟在他後面的村民們見他這幅模樣,每個人都感到十分的緊張,握著刀的手也不由的都攥緊了一些。

    劉辯的視線停在一間民房旁的乾柴堆上,看著那堆乾柴,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朝那堆乾柴喊道:「別藏了,是我們回來了。山賊已盡數被我等殲滅,從此不會有人再來禍害鄉親們!」

    「是先生回來了!」聽到劉辯的喊聲,藏身在乾柴堆裡的三條漢子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推開乾柴,朝著劉辯等人跑了過來。

    緊接著村內各個角落湧出了許多年輕漢子,漢子們歡呼著衝到劉辯身前,最前面的倆人不由分說,上前將劉辯抬了起來,隨後所有人都跟著高聲狂呼萬歲。

    萬歲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隨著呼聲飄遠,一群老人、婦人和孩子也從村後的藏身處跑了出來,紛紛湧向了劉辯等人。

    與劉辯一同圍剿山賊的漢子們也都被各自的家人圍著問長問短,第一次殺人在心頭種下的陰霾,很快就被驅散,也和圍在身旁的親人們敘說起剿殺山賊的過程。

    得知劉辯等人殲滅了所有的山賊,村裡的老老少少全都興奮的歡呼著,一群年輕漢子將劉辯高高抬起,把他拋上半空,隨後再穩穩的接住。

    被村民們高高拋起的劉辯心頭很是納悶,這些村民在抒發內心喜悅的時候,高喊出的竟是「萬歲」兩個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9:00
第23章 孤墳話淒涼


    對歷史只是略知些皮毛的劉辯並不知道,「萬歲」這兩個字,在宋朝以前,是老百姓和軍隊在慶賀時常用的歡呼語,只是到了宋朝,才成為皇帝的專屬。

    興奮的村民們簇擁著劉辯,看到劉辯等人帶回來的馬匹和糧食,他們越發的難以抑制心頭的喜悅,許多人甚至喜極而泣,還沒被村民們放下的劉辯又被拋高了一些,村民們的歡呼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

    唐姬一直遠遠的站著,她雙目噙著淚光,望著被村民們高高拋起的劉辯,再也抑制不住心內的激動,哭出聲來。

    這些天劉辯給了她太多意外,也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自豪。身為劉辯的女人,親眼看著他從懦弱的廢帝轉變為連山賊都能親自帶人剿滅、受到百姓愛戴的英雄,她又如何會不激動?

    除了唐姬,還有一個女人也在快要跑到劉辯近前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陶浣娘,當她聽聞劉辯等人剿滅了山賊回來的消息時,心內的欣喜比村裡的其他人又都多了幾分。

    她雖然不知道為何會產生這種情愫,可她卻很清楚,劉辯每做成一件事,她總會發自內心的為他高興,而他每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她又會默默的祈念他能夠成功。

    站在人群外面,陶浣娘並沒有朝裡擠,也沒有去找陶虎。她只是抿著嘴,兩眼噙著淚花,看著被漢子們高高拋起,臉上漾滿了笑容的劉辯。

    淚光朦朧了陶浣娘的眼睛,劉辯的身影在她的視線中稍稍的有些模糊,但在眼淚的朦朧下,他的身影卻又閃爍著點點銀亮的光輝。

    「如果他能一輩子留在這裡,那該多好。」看著又一次被人拋起的劉辯,陶浣娘心內竟生起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念頭。

    不過很快她就搖著頭,緊抿著嘴唇,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終究是要走的,三叔和村子裡其他的老人都說過,他不是個尋常的農夫,他是要去做大事的人,像我這樣的鄉野丫頭,又如何敢奢望每日能見到他?」

    心內萬分淒苦,陶浣娘緩緩的垂下頭,想要勉強的笑一下,眼淚卻不爭氣的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

    夕陽斜下,又是一個黃昏,各家各戶的煙囪都冒起了青藍色的炊煙,陶虎給全村人平均分配了糧食,大人們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村子裡的空地上只有一些孩子還在來回追逐嬉鬧著。

    背對著夕陽,劉辯和唐姬並肩坐在村口能望見小河的土坡上。

    斜陽的餘暉鋪灑在大地上,幾里外的小河泛著橙紅色的光亮。

    坐在劉辯的身旁,唐姬雙手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遠處橙光粼粼的河面。

    「想家嗎?」伸手摟住唐姬的肩膀,將她攬進懷裡,劉辯溫柔的向她問了一句。

    「嗯。」唐姬輕輕的點了點頭,腦袋偎在劉辯胸前,略帶著幾分羞赧的輕聲說道:「夫君去哪裡,妾身便跟到哪裡。」

    「如果我說不去潁川,你一定很失望。」摟著唐姬,望著遠處在夕陽下呈現著一片血色的小河,劉辯用一種緩慢且又堅定的語氣說道:「在村內歇上兩日,我們去虎牢關!」

    「夫君不是說……?」劉辯說起要去虎牢關,唐姬吃了一驚,本想問個原委,可看到他一臉的決然,後面半句話又給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早先我只想著我們能好好的活下去。」放開摟著唐姬肩膀的手臂,劉辯微微擰起眉頭,扭頭看著身後的小村說道:「是這裡的鄉親們,他們的日子太苦,他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可沉重的賦稅壓的他們抬不起頭來,豪強和賊寇又隨意的搶掠、屠殺他們。即便你我二人成功返回潁川,將來天下一亂,也是難以尋到藏身之處。」

    唐姬仰著臉,看著神情肅穆的劉辯。她一句話也沒說,她很想回潁川,從此和劉辯過上不問世事的日子。可劉辯終究是大漢朝廷的血脈,他真能眼看著大漢朝廷自此被董卓奪去嗎?

    其實唐姬並不知道,劉辯對大漢朝廷根本沒有忠誠和歸屬感。只不過是在村子裡生活了幾天,讓他看到了民間生存的艱難,使他萌生了借助廢帝的身份,成就一番大業拯救萬民於水火也讓自己活的更安穩的想法。

    「虎牢關群雄環伺,去那裡確實不太明智。」劉辯轉回頭望著遠處的河床,以堅定的語氣繼續對唐姬說道:「不過群雄都在也有個好處,眼下袁本初等人對大漢朝廷還有些忠誠,想來也沒有哪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群雄彙集的地方公然對我不利。」

    劉辯站了起來,挺直身板,微微仰起頭,望著天際血色的雲霞,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曾是這江山的主人,曾是大漢朝廷的皇帝!如何能眼看著賊人霸佔我的江山,肆意殘殺我的子民?我定會重整旗鼓,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江山,將來減輕徭賦、平息天下刀兵!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但凡夫君決定的,妾身無不聽從。」唐姬緩緩站起身,與劉辯並肩站立著,柔聲說道:「夫君乃是雄武帝君,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功業!」

    劉辯伸手摟住唐姬的肩膀,唐姬也將頭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手臂上,倆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遙望著天邊的殘霞。

    離村口不遠的一棵老槐樹下,陶浣娘背靠樹幹,一雙美眸泛著瑩瑩的淚光,遠遠的望著站在土坡上,渾身披滿彩霞的劉辯和唐姬。

    兩天後,村外墳地。

    周倉孤身一人,站在一座與別家墳塋相隔甚遠的孤墳邊上。

    好些日子沒有下雨,墳頭的土已是十分乾燥蓬鬆,乾巴巴的泥土中,鑽出了幾株碧綠的小草。草葉兒隨風搖曳,好似特意在為周倉跳起一支輕舞。

    周倉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著墳塋上的泥土,粗獷的臉頰上,竟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紅姑,我要隨先生離開村子了。」緩緩閉上眼睛,周倉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哽嚥著對眼前孤寂的墳包說道:「三年了,我在這裡已經守候了你三年。若是當初我不帶你離開臥牛山,你也不會死。可惜我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手刃仇人。如今我遇見了先生,今日元福便在這裡向你立誓,將來我定要提著嚴政首級前來祭奠!」

    周倉的話音落後,一股冷颼颼的風兒打著旋在他身旁轉了兩圈,隨後消失在墳頭之上。

    看到這股小旋風捲起了墳頭上的一片乾土,揚起一股煙塵隨即消散,周倉兩眼瞪的溜圓,連忙喊道:「紅姑,是你嗎?你聽到我說的話了?」

    可是哪裡會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小小的墳塋依舊靜靜的立在那裡,剛才的那股旋風不過是給空曠的野地平添了幾分蒼涼。

    周倉口中提到的嚴政,當初也是黃巾軍將領,因漢軍圍攻陽城,他殺了張寶獻城,投在朱儁帳下。後為討好朱儁,率軍攻打周倉和裴元紹駐紮的臥牛山,可巧那天周倉並不在山上,而是帶著幾個人與他的新婚妻子紅姑下山祭拜神靈,祈求早為周家添丁,不想卻在半途遇見了嚴政率領的漢軍。

    一場激戰,跟隨周倉的幾個兄弟全部戰死,周倉搶了匹戰馬,拚死護著紅姑逃離,嚴政卻一箭射穿了紅姑的後心。

    幾經輾轉逃離到小村,村民們雖是竭盡所能想要幫他,卻還是沒有留住紅姑的性命。

    一直沒有回到臥牛山,是因為周倉知道,即便他回去,憑著他和裴元紹手裡的那幾個人,也是不可能有機會殺了嚴政。於是他留了下來,在小村裡陪著紅姑的墳塋,一陪就是三年。

    與劉辯相識並沒有幾天,可劉辯先是為村子造出了水車,接著又帶領眾人先發制人,將前來搶掠村子的山賊給殲滅。向來崇敬好漢的周倉,遇見這樣有膽有識又有謀略的人,如何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身前離開。

    當劉辯向村民們提出辭行的時候,周倉當即做出了個決定,他要跟著劉辯一起走,在他看來,像劉辯這種人是不會屈居人下的,或許跟著他,將來還能為紅姑洗雪冤仇。

    「周倉大哥,你真的也要走嗎?」蹲在墳邊,周倉正回憶著紅姑的一顰一笑,身後傳來了陶浣娘的聲音。

    「是浣娘啊。」周倉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陶浣娘,隨即又把臉轉向了紅姑的墳,抬手偷偷抹了把掛在腮邊的眼淚,淡淡的問了句:「你怎麼來這裡了?」

    雖然周倉的動作很快,可陶浣娘卻還是看到了他臉頰上掛著的淚珠,從未見過周倉流淚的她愣了愣,隨後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喃喃的問了句:「你們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周倉並沒有站起來,只是抬起頭,仰臉看了看湛藍天空中漂浮著的幾片白雲,悠悠的說道:「丫頭,你的心思大哥明白。不過先生並不是像大哥和村子裡其他人一樣的尋常人,若是有心,他應該還會回來,不過你也不用刻意等他,等一個人的心情,大哥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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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依依話離別


    清粼粼的小河邊,劉辯盤腿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周倉則站在他的身後,像是一尊鐵塔般護佑著他。

    道別了紅姑,周倉已是了無罣礙,跟著劉辯離開小村的日子,也終於到了。

    「先生真的不要馬匹?」站在劉辯身後,周倉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心內的疑惑,向劉辯問了一句。

    「我們穿著平民的裝束,騎馬上路,更惹人眼,平白的在路上多生事端。」劉辯扭頭看了周倉一眼,朝他招了招手,對他說道:「元福,你過來,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周倉上前兩步,站在劉辯身旁,低著頭一副十分謙恭的模樣。

    「你也知道我是要去虎牢關,這一路上必定極多艱險。」抬頭看著站在身旁的周倉,劉辯向他問道:「元福可知從哪裡前往虎牢關能夠避開朝廷耳目並且路程最近?」

    「有兩條路。」周倉想了一下,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其中一條是從此向北,過黃河,經溫縣、平皋,然後再南下進入汜水地界;另一條則是沿著邙山一直向東,過鞏縣、經成皋,直接進入汜水。」

    「你認為這兩條路,哪條好走一些?」劉辯沉吟了一下,看著周倉又追問了一句。

    「不好說。」周倉搖了搖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劉辯說道:「若是先生想要避開朝廷的官軍,這一路上恐怕並不容易。沿著邙山一路向東,大山能給我們最好的掩護,遇見官軍只要藏進山中便可,只是道路難走,路途上會耽擱許多時日。若是渡過黃河先向北,過了平皋,沿途倒是一片坦途,很是好走,只是難有藏身之處。而且臥牛山離那裡不遠,不知裴元紹可守的住山頭。」

    「走平皋那條路能到臥牛山?」聽說過了黃河能到臥牛山,劉辯眼睛一亮,連忙向周倉問道:「若是見到裴元紹,你可有信心說服他跟隨我等前去虎牢關?」

    「裴元紹與某脾性相投,往日以兄弟相稱,只要他還在臥牛山,某定能說服他投靠先生。」周倉低著頭,很是果決的應了一句。

    「先去臥牛山!」劉辯站起身,雙手叉腰望著淙淙流淌的小河,斷然做了這麼個決定。

    與周倉商議好行進路線,劉辯決定第二天一早就離開小村,一路向北,過黃河去臥牛山尋找裴元紹。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

    劉辯與唐姬起身走出房間,卻看到陶虎兄妹已經坐在堂屋等待著他們。

    「先生!」看到劉辯和唐姬,陶虎兄妹趕忙站了起來,陶虎走到劉辯身前,抱拳對他說道:「先生乃是人中龍鳳,要離開此處陶虎不敢相留。昨晚與浣娘煮了些粟米,請先生帶上,權作路上的乾糧。」

    「這幾日承蒙令兄妹照料,已是感激不盡!」劉辯給陶虎回了一禮,對他說道:「元福已然備辦好幹糧,足夠我等仨人路上吃用,這些粟米還是令兄妹留作口糧。」

    「先生,河水多有泥沙,浣娘昨日為先生備辦了些飲水,請先生一併帶在路上飲用。」不等陶虎應答,陶浣娘走了上來,雙手捧著一隻裝滿了的水囊,高舉過頂,遞到劉辯面前。

    一旁的陶虎也雙手捧著裝滿煮熟粟米的布包,等著劉辯接受他們的餽贈。

    心知若是不接受他們的東西,這兄妹倆必然不會甘心,劉辯扭頭看了唐姬一眼,這才伸手接過布包和水囊,對兄妹二人說道:「令兄妹深情厚誼,在下銘記於心!」

    接受了兄妹二人贈送的乾糧和飲水,劉辯和唐姬剛出房門,就看到周倉面前放著一隻足足裝著五六十斤東西的布包,身板挺的筆直等在屋外。

    在周倉身後,是來送行的全村村民。

    見劉辯從屋內走了出來,全村村民都朝前走了兩步,將他和唐姬圍在中間。

    到了劉辯面前,三叔伸出雙手,握住劉辯的手,顫巍巍的對他說道:「先生真的要走,鄉親們也沒甚好送,只是備辦了些干糧和肉食,也是鄉親們的一番心意。」

    「這些都是鄉親們送的。」一旁的周倉將腳下放著的那隻布袋提了起來,朝劉辯晃了晃,插了句嘴。

    看了周倉手中提著的布袋一眼,劉辯並沒有多做推辭,只是對三叔說道:「在下與內人在村中居住數日,承蒙鄉親們照料,如此情誼定不相忘!」

    「先生走好!」三叔依依不捨的鬆開了劉辯的手,眼窩裡泛著老淚,微微佝僂著身子站在一旁。

    劉辯陶虎兄妹送給他的粟米和清水遞給一旁的周倉,雙手抱拳,對村民們說了聲:「鄉親們,告辭了!」抬腳朝村口走了過去。

    圍在跟前的村民們給他和唐姬、周倉讓出一條路,看著劉辯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不捨,有些情感脆弱的老人和婦人甚至咽咽的哭出聲來。

    村民們跟在劉辯等人的身後,一直把他們送出村口,送到小河邊,還依依不願離去。

    劉辯轉過身,又朝村民們抱拳拱了拱高聲說道:「鄉親們請回,山高水長,我等定會有重逢之日!」

    送行的村民們這才停下腳步,戀戀不捨的望著劉辯。

    「鄉親們,跪送先生!」站在最前面的三叔衝著村民們喊了一聲,率先跪在了滿是碎石子的河灘上。

    全村的村民「呼啦啦」的都跪了下來,一個個伏著身子,跪送劉辯等人。

    看到村民們跪在河灘上,劉辯連忙上前,雙手托著三叔的腋下,對三叔和村民們說道:「鄉親們快起,如此厚禮,在下如何受得?」

    「先生不必攙扶。」三叔和全村的村民都沒有起身,依舊跪伏在那裡,身後的周倉上前兩步,對劉辯說道:「我等不離開,鄉親們是不會起身的。」

    周倉這麼說了,劉辯才松開攙在三叔腋下的手,雙手抱拳,深深彎下腰,朝村民們行了一禮,再沒多說什麼,轉過身領著唐姬和周倉,沿著小河朝河流的下遊走了過去。

    直到劉辯走出很遠,村民們才跪直了身子,目送著他的背影,許多人的臉上此時已是掛滿了淚痕。

    整個村子,只有陶浣娘沒有一直送劉辯到河邊,她站在村口那處高高的土坡上,遠遠的眺望著小河的方向。

    距離太遠,她根本看不到劉辯的背影,只能看到遠處的小河在陽光下泛著銀色的光亮。

    相比於送行到河邊的村民們,最不捨劉辯離開的就是陶浣娘。在紅姑的墳前,周倉的一番話點醒了她。

    對她來說,劉辯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村裡的老人和周倉都已看出,劉辯並不是個尋常的農夫,跟在劉辯身旁的唐姬,更是舉止有度,很有貴婦風範。相去甚遠的門庭,讓她這個初開情竇的鄉野少女,只能默默的把那份眷戀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臉上掛滿淚痕,陶浣娘輕聲的啜泣著,淚水很快迷濛了她的雙眼,眼前的世界在淚光的映照下,呈現著水色的朦朧。

    道別了村民們,劉辯等人沿著小河向東走了四五里,隨即折轉方向朝著東北方趕去。

    此處臨近邙山,四周群山環繞,離開河邊一路向北,沿途也都是茫茫的大山。

    一直走到午間,劉辯等人還沒有從群山環抱中走出去。

    「肚子餓了沒?」抬頭看了看掛在正中天的太陽,劉辯向跟在身後的唐姬問了聲。

    「嗯!」唐姬點了點頭,抬眼看著走在前面的劉辯,雖是承認肚子有些餓了,卻沒提出要停下歇息的要求。

    「走了半天了,先歇會吃些東西再繼續趕路。」又往前走了不遠,劉辯選了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對唐姬和周倉說道:「出了大山,可能會遇見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們要保持最佳的狀態,才有可能成功趕到臥牛山。」

    與周倉商議先去臥牛山的時候,唐姬並不在跟前,此時聽劉辯說要去臥牛山而不是去虎牢關,她有些愕然的望著劉辯,嘴唇動了動,好像想問什麼,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劉辯也沒多給她解釋,坐下後從周倉手裡接過一塊村民們送的烤肉,把烤肉掰開,將大塊的那半遞到唐姬面前,對她說道:「多吃些肉,還有很遠的路要趕,體力全得靠著吃的這點東西維持。」

    「夫君吃大塊,妾身只要小塊便可。」唐姬並沒有伸手去接那塊肉,而是用一種細若蚊蚋的聲音推辭了一句。

    「肉還多著,不夠我再拿。」劉辯不由分說,把大塊的肉塞給了唐姬。

    剛啃了一塊肉,正在咀嚼著,劉辯聽到空中傳來一陣「嘎嘎」的鳥叫聲。他抬起頭朝天上看了一眼,只見十多只烏鴉撲棱著翅膀,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

    「元福可知前方是何去處?」看到這群烏鴉,劉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向坐在離他和唐姬稍遠處的周倉問了一聲。

    「這條路早先某曾走過。」周倉將嘴裡嚼著的肉給嚥了下去,對劉辯說道:「再往前五里,有個叫做柳樹莊的村子。村子要比先生前兩日住的陶家莊小些,不過也是有七八十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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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是山賊干的

    烏鴉越飛越遠飛遠,劉辯扭頭看著一旁的周倉,向他問道:「元福,繼續向前,我們是不是要經過柳樹莊?」

    「正是!」周倉點頭應了一聲,對劉辯說道:「柳樹莊恰好在前方路上,是我等的必經之路!」

    「有沒有其他的路可走?」望著柳樹莊所在的方向,劉辯又向周倉追問了一句。

    「沒有,若是想要避開柳樹莊,只能從邙山之中穿行。」周倉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劉辯問道:「先生莫不是……?」

    「烏鴉是向柳樹莊去的。」劉辯低下頭,從布袋裡又取出一塊肉,先遞給身旁的唐姬一小塊,隨後拿出一塊大的丟給周倉,對二人說道:「進入山林路途難走,且多狼蟲虎豹。只是柳樹莊恐怕也不安穩,我們都要填飽肚子,若是發現異狀,離開時也能多些力氣。」

    唐姬和周倉都沒有說話,接過劉辯遞給他們的肉,吃了起來。

    在陶家莊周倉已是對劉辯佩服的五體投地,劉辯說柳樹莊不安穩,他自然是認同那裡一定出了事。

    吃飽肚子,仨人朝著柳樹莊方向走去,可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劉辯走在最前面,周倉殿後,唐姬被二人夾在中間。走了三四里路,仨人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座村落。

    遠遠望去,村子給人一種異常寧靜的感覺。眼下剛過正午,正是村民們吃完飯下地干活的時辰。原本應該有不少村民在附近的田地裡忙活,可劉辯他們偏偏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劉辯做了個手勢,讓唐姬和周倉先等在這裡,他獨自朝著一里開外的小村摸了過去。

    離小村越來越近,一陣烏鴉覓食時發出的叫聲傳進了劉辯的耳朵。

    烏鴉的叫聲讓他確定了柳樹莊發生了大事,同時也告訴了他一個訊息,村子裡沒人,至少沒有活人!

    如果有人,烏鴉絕不會如此從容的在村子裡覓食。

    他直起身,朝等在那裡望著他的周倉和唐姬招了招手。

    等二人趕到,劉辯指著小村,向周倉問道:「元福,你最近有沒有來過這裡?」

    「沒有!」周倉搖了搖頭,對劉辯說道:「柳樹莊雖說是離陶家莊最近的村子,可相距也有二三十里路,兩個村子平日裡也只有一些結了姻親的人才會相互走動。」

    劉辯點了點頭,對周倉和唐姬說道:「陶家莊有人和這裡聯姻,平日定會有來往,我等在陶家莊沒有聽到有關此處的消息,柳樹莊一定是近兩天才出的事。」

    「夫君如何知曉這裡出了事?」柳樹莊的房屋完好,也很寧靜,根本就沒有破敗的跡象,劉辯的說法讓唐姬感到心內很是不解,脫口問了一句。

    「村子太靜了。」朝柳樹莊看了一眼,劉辯回過頭看著唐姬說道:「村裡還有烏鴉的叫聲。烏鴉是種喜歡吃腐肉的鳥,它們在這裡,恰好說明了村子裡有很多腐肉。一個和陶家莊差不多貧困的村子,你們想想,會有什麼腐肉?」

    「先生是說……?」周倉兩眼猛然睜圓,劉辯說的話讓他心裡陡然一緊,趕忙追問道:「柳樹莊的人全都死了?」

    「恐怕是這樣。」劉辯搖了搖頭,朝周倉和唐姬一招手,對他們說道:「我們要快些穿過柳樹莊,不可在此多做逗留!」

    周倉應了一聲,劉辯伸手拉著唐姬,仨人快步朝著村子走去。

    剛一進村,仨人就又停下了腳步。

    村口滿是已經乾枯了的血漬,血液凝固成黑色的結塊,糊在牆面和地面上,有幾處厚些的結塊中,還現著一兩片殷紅。

    拉著唐姬的小手,劉辯感覺的到她很害怕,因為她的身子在不住的發著抖。

    稍稍攥緊了拉著唐姬的那隻手,劉辯扭頭用一種帶著慈愛的目光看著她,輕聲說道:「不要怕,有我在。」

    「嗯!」唐姬抿了抿嘴唇,點了下頭,雖然嘴上應著,可嬌小的身體卻還是控制不住的在發抖。

    可能是仨人的腳步聲驚著了正在村子裡覓食的烏鴉,一大群烏鴉撲棱著翅膀躥了起來,怪叫著從仨人的頭頂飛了過去,徑直向村外去了。

    進了村子沒走多遠,周倉突然指著側面的幾間民房對劉辯喊了聲:「先生快看!」

    循著周倉指著的方向,劉辯和唐姬幾乎是同時扭過頭去。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上百具村民的屍體。屍體被人凌亂的堆在幾間民房之間的空地上,由於烏鴉的啄食,最上面的那些屍體已是面目全非。

    看到這些屍體,唐姬臉色霎時變的煞白,彎下腰不住的乾嘔起來。

    看著堆成小山的屍體,劉辯伸手把唐姬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對她說道:「別怕,別怕,離開村子,就不會再看見了。」

    腦袋伏在劉辯的胸前,唐姬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此刻的她,連再回頭看一下那些屍體的勇氣都沒有。

    想到那些皮肉外翻,臉上的肉也被烏鴉啄食的幾乎露出白骨的死屍,她的心臟就如同要停止跳動一般,喉嚨裡也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憋悶的難受。

    「走!」摟著唐姬,劉辯朝還看著屍體的周倉招呼了一聲,抬腳朝村子的另一側走去。

    「山賊著實可惡,竟是連一個活口也沒留。」跟在劉辯身後,快要走到另一側村口,周倉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憤憤的罵了一句。

    「不是山賊干的。」懷裡摟著渾身不住發顫的唐姬,劉辯一邊朝前走,一邊對周倉說道:「村子裡有許多馬蹄印,而且有幾具屍體是被鈍物砸碎了頭骨。山賊殺人,只是一刀要了人命就行,他們沒必要用如此殘虐的手段來折磨手無寸鐵的村民。」

    「不是山賊,還能是何人?」雖然很是佩服劉辯,可周倉卻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殘忍到把整個村子的人都個屠了。

    「官兵。」說話的時候,劉辯片刻也沒停下腳步,他摟著唐姬快步走著,一邊走一邊對周倉說道:「尋常山賊不會有那麼多馬匹,頭顱被敲擊的村民面部和額頭的骨頭全都凹陷下去,只有盾牌才能造成如此大面積的傷害。元福何時見過有刀劍不使,反倒用盾牌殺人的山賊?」

    「娘的,朝廷養的這些狗,就沒一個好鳥!」周倉又朝一旁啐了口唾沫,罵了句:「某真後悔,當初沒有多殺幾個為朝廷做事的狗賊!」

    劉辯沒再說話,只是用有些古怪的目光看了周倉一眼,摟著唐姬繼續朝前快步走去。

    被劉辯摟在懷裡,唐姬的心情平復了許多,身體也不像剛才那樣顫抖的厲害。

    雖然劉辯這副身板也還是很單薄,可被他摟在懷裡,對唐姬來說,卻比躲在任何地方都溫暖、安心。

    出了柳樹莊,仨人快步行進了十多里,走進一片被群山環抱的谷地,劉辯停下了腳步,警惕的環視著四周的山巒。

    他的舉動引起了周倉的警惕,周倉連忙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也和劉辯一樣向四周張望著。

    這柄劍是早先劉辯帶領他們誅殺山賊時,周倉從山賊頭領那裡得來的,跟隨劉辯離開陶家莊,周倉把它也帶在了身上。

    四周的山巒靜的出奇,甚至連半聲鳥獸的鳴叫都沒有。

    劉辯環視著四周的山巒,眼睛微微眯了眯,壓低了聲音對周倉說道:「小心提防,附近山裡有人,只是不知是什麼人藏在山林內。」

    周倉應了一聲,手提長劍跟在劉辯和唐姬的身後,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仨人才走出沒幾步,左側的山林裡傳出了一聲爆喝:「站住!」

    「快走!」聽到山林裡傳出爆喝,劉辯拉著唐姬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對身後的周倉喊了一聲。

    近二十名身穿漢軍衣甲的兵士在一個低級軍官的帶領下從山林裡衝了出來,一邊雜亂的喊叫著,一邊朝著劉辯等人追了上來。

    拉著唐姬,劉辯奔跑的速度自然不會很快,眼見著那些漢軍就要趕到他們身後。

    「奶奶個熊!老子不跑了!」跟在劉辯和唐姬身後奔跑的周倉回頭看了一眼,見追兵越來越近,他罵了一聲,手提長劍,轉身朝那些漢軍反撲了回去。

    周倉這一回頭,劉辯心裡暗叫了聲「不好」,連忙朝他喊道:「元福快回來,還有埋伏!」

    他的話音未落,山林裡果然又沖出了兩三百名官兵。

    帶領這群官兵的是一個三十來歲,左邊臉頰上有著一條深褐色刀疤,面目很是可憎的漢軍將領。

    「嚴政!」看到那漢軍將領,周倉雙眼圓睜,咬著牙低吼了一聲,從他那如同要噴出火焰一般的眸子,能看出他此刻胸中的憤怒已達到了頂點。

    帶兵從林子裡衝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強攻臥牛山,截殺周倉並且一箭射死了紅姑的嚴政。

    領兵從林子裡衝了出來,嚴政也看清了周倉的面容。他先是腳步一頓,愣了愣,緊接著就對官兵們喊道:「殺!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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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躲避追擊

    兩三百名官兵湧了上來,劉辯一手拉著唐姬,另一隻手朝著周倉招了下,高聲喊道:「元福,快走!」

    官兵人多勢眾,周倉縱然是勇武非凡,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打敗兩三百人。他恨恨的瞪了嚴政一眼,扭頭跟在劉辯和唐姬身後,朝著一片茂密的叢林跑了過去。

    山林距離谷地並不算多遠,劉辯拉著唐姬,卻不可能跑的太快,追擊他們的官兵眼見是越來越近。

    「背上唐姬先跑!」追兵與他們的距離已拉近到了只有三五十步,劉辯朝周倉喊了一聲,扯著唐姬的胳膊,使足了力氣將她朝周倉甩了過去。

    唐姬踉蹌著向前衝了幾步,正好撞到周倉跟前。

    「得罪了,夫人!」情勢緊迫,周倉也無暇多禮,向唐姬告了聲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身子一擰,脊背微微一躬,將她給背在身上,飛快的朝著前方的山林跑了過去。

    追兵在身後只有數步之遙,劉辯一邊跟在周倉身後狂奔,一邊觀察著附近有沒有能利用的地形。

    谷地地勢低窪,且草木凋敝,追兵距離又近,幾乎沒什麼可以用來阻滯追兵的憑恃。

    「兄弟們,官兵已被引來,殺啊!」眼見追兵快到身後,劉辯突然靈機一動,朝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山林喊了一嗓子。

    這嗓子一喊,跟在他們身後的官兵們吃了一驚,連忙止住追擊,在一名小校的指揮下列出了防禦陣型。

    劉辯虛張聲勢的一喊,不僅是把追擊他們的官兵嚇了一跳,就連跑在前面的周倉步伐也緩了一緩,下意識的回頭朝他看了一眼。

    周倉剛回過頭,劉辯就朝他使了個眼色,要他繼續朝山林裡跑。

    「不好,中計了!」劉辯與周倉帶著唐姬飛快的鑽進了叢林,剛趕上來的嚴政大叫了一聲,衝著已經列起防禦陣型的官兵們喊道:「根本沒有伏兵,兄弟們,進林子追!」

    山林裡的樹木間距狹窄,地上雜草和灌木叢生,絲毫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元福等下!」向林子縱深跑了數百步,劉辯朝前面正蹚著雜草奔走的周倉喊了一聲,抬手往側旁一處低窪的地方指了指。

    順著劉辯手指的方向,周倉看到一處生滿灌木和雜草的窪地。窪地雖然低矮,可其中的灌木和雜草卻能給人以最好的掩護,假若藏身其中,縱然有人從上面經過,也不可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最主要的是自上往下看去,這塊窪地內的情景會給人一種一覽無餘的錯覺,周倉自問即便是他領人追趕,也絕對會把這裡給忽略過去。

    能在快速奔跑中發現如此絕佳的藏身之地,讓周倉不由的對劉辯又多了幾分敬佩。

    選定了藏身地,劉辯也不多做耽擱,轉身朝著窪地跑了下去,背著唐姬的周倉也連忙跟在他身後,鑽進了窪地中濃密的灌木叢中。

    仨人剛藏匿起來,嚴政就帶著追兵進了林子。

    跑進林子的時候,周倉只顧奔跑,並沒注意到照料背在身後的唐姬,唐姬的手臂在那時被樹枝擦刮了一下,雖然隔著厚實的衣服,她細嫩的皮膚還是被刮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由於衣服厚實,鮮血並沒洇透,不過唐姬終究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貴族女子,雖說跟著劉辯逃離洛陽後她也吃了不少苦,可疼痛還是會讓她神情有些異樣。

    唐姬表情裡帶著的些許痛苦引起了劉辯的注意,在周倉把她放下之後,劉辯拽過她的一隻小手輕輕捏了捏。

    刮破了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唐姬強忍著眼淚,硬是逼著自己沒有哭出來。當劉辯握住她的手時,她抬起頭看著劉辯,水汪汪的大眼睛已是噙滿了淚花。

    劉辯把唐姬摟在懷裡,讓她依偎在胸前,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髮。

    等到唐姬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劉辯抬起她那隻被樹枝刮破了的手臂,輕輕將衣袖撕開。

    他用力很輕,儘量避免發出布帛撕裂的聲音,撕開衣袖之後,他看到唐姬的藕臂上那條傷口還在不住的流著鮮血。

    看了一眼唐姬手臂上的傷口,劉辯解開外面厚厚的衣服,從裡面的衣服上撕下了兩條麻布。

    「忍著點,不要出聲。」一邊將其中一條麻布塞進唐姬被撕開的衣袖,劉辯一邊小聲對她說道:「只是皮外傷,回頭避開這些官兵,我為你找些草藥敷上,過兩日便好。」

    任由劉辯用布條幫她包紮好傷口,唐姬緊緊的抿著嘴唇,看著劉辯的時候,先前痛苦的神情已淡了許多,更多的則是無盡的柔情。

    為唐姬包紮好傷口,又用另一塊布條將她被撕開的衣袖給紮緊,劉辯朝她點了下頭,重新把她擁在懷裡。

    窪地上方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嚴政帶著兩百多名官兵跟進了林子,正在搜索著他們。

    「將軍,柳樹莊的人已被我等殺光,如何還有活人在這附近?」進了林子,嚴政正指揮著官兵們搜索著山林,他身後的一名小校十分不解的向他問了一句。

    「柳樹莊的賊人與黃巾逆黨勾結,自是要斬草除根!」跟在官兵們身後朝前走著,嚴政斜眼看了那小校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只是某沒想到,小小柳樹莊,竟也與周倉有著瓜葛。此人乃是張寶麾下悍將,在黃巾逆賊中,其勇猛僅次於管亥、於毒,若是擒了他,便是大功勞一件。」

    說著話,嚴政的眼鏡微微眯了眯,目光中閃過一抹冷厲,接著對那小校說道:「在某的印象中,周倉以往只聽從張寶號令,還從未有人使喚的了他。與他結伴的少年能直呼其字,可見周倉對他也是十分敬畏。此人必不簡單!若能不殺,便將他與那女子一同活捉,或許是樁更大的功勞。」

    躲在低窪處的灌木叢中,聽著從上面經過的嚴政與小校的對話,周倉雙拳緊握,眼睛瞪得溜圓,一雙眸子猶如要噴出火焰一般。

    摟著唐姬坐在一旁的劉辯發現了周倉的異樣,輕輕朝他脊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周倉扭過頭看了劉辯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鐵青著臉點了下頭,隨後又靜靜的聆聽著官兵搜索林子發出的響動。

    嚴政領著兩三百名官兵,像篦子篩蝨子一樣搜索著附近的林地。劉辯等人則是蟄伏在窪地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依偎在劉辯的懷裡,唐姬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巴著,雖然視線被濃密的灌木遮擋,根本不可能看到搜索他們的官兵身影,可她還是高高仰起頭,朝上方張望著。

    窪地上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已是細不可聞。周倉扭頭看著劉辯,伸手朝上面指了指。

    劉辯搖了搖頭,朝周倉做了個手勢,要他稍安勿躁。

    周倉本想鑽出窪地去打探下情況,見劉辯不讓出去,也只得安穩的坐下。

    果然沒過多會,窪地外面又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嚴政帶著官兵重新折了回來。

    「怪事!」快要走到窪地近前,一臉疑惑的嚴政嘴裡咕噥著:「我等追出了數里,他們帶著個女人,想來不會走的如此之快。莫不是飛到天上去了?」

    「你帶一些人,在此監視。」走到劉辯等人藏身的窪地附近,嚴政對身旁的小校說道:「讓他們都睜圓了眼睛,若是周倉和那少年跑了,小心你等的腦袋!」

    「諾!」小校雙手抱拳應了一聲,目送嚴政帶領多數漢軍朝林子外去了。

    嚴政雖說並不算十分有能耐,可他終究也曾領兵打過仗,劉辯等人失蹤的蹊蹺,他自是不會放鬆警惕。

    樹林裡草木叢生,到處都是極好的藏匿點,即便把所有人全都留在林子裡紮營,一旦天黑,劉辯等人還是能夠從容離開。

    與其留在林子裡做睜眼瞎,倒不如帶著大部分人將叢林外圍監視起來,至於林子裡面,只須留下少量人手,發現劉辯等人的蹤跡能夠及時向他傳遞訊息便可。

    「你們兩個,到那邊去;你倆守在這裡……」嚴政離開了林子,小校則給留在林子裡的官兵們分派起了任務。

    守在窪地上方的是兩個年輕士兵。這兩個士兵頂多只有十六七歲,面相還很是稚嫩。

    小校離開之後,兩個士兵席地坐下,其中一人對他的同伴小聲說道:「兄弟,你有沒有聽說虎牢關大戰的事?」

    「據說華雄將軍戰死,董丞相已連夜派呂溫侯前去鎮守,只是不知是否屬實。」被問話的士兵盤腿坐在地上,一邊朝四下張望,一邊說道:「不過這些都是官家的事情,與我等小兵並無牽扯。我二人只需想著如何多活幾日便是。」

    窪地外面的官兵已經散開,周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把那兩個年輕士兵幹掉,可摟著唐姬坐在一旁的劉辯卻始終沒有做出行動的指示。

    劉辯本也打算立刻上去把那兩個士兵解決掉,趁早離開這裡,可那兩個士兵偏偏在這時提起了虎牢關之戰。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9:02
第27章 換條路走

    眼下劉辯正是要帶著唐姬和周倉去虎牢關,相關的訊息對他來說是十分重要,正因如此他決定暫不行動,且聽兩個士兵把話說完再動手。

    周倉有些焦躁的看著劉辯,幾次想開口詢問是否動手,可又擔心一旦出聲詢問,會被上面兩個兵士聽到,反倒招惹麻煩。

    「可惜了華雄將軍!」先說話的士兵輕嘆了一聲,對他的同伴說道:「據說江東猛虎孫堅麾下的程普、韓當、黃蓋三員猛將一同出戰,也只是與華雄將軍戰了個平手,最後還是孫堅設計將華雄將軍射殺在虎牢關外。」

    偷聽著士兵說的話,劉辯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是研究史學的學者,所知的歷史也不過是從演義中得來。

    在他的印象中,華雄應該是被關羽斬了才是,可在這兩個士兵的口中,卻變成了被孫堅設計射殺。

    「難道是我穿越後真的把歷史改變了?」劉辯心裡暗暗嘀咕著,扭頭朝周倉使了個眼色。

    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周倉見了他的眼色,哪裡還會有半點耽擱,立刻朝著那兩個士兵的背後摸了過去。

    劉辯輕輕拍了拍唐姬的手臂,讓她坐在一旁,也朝著兩個士兵坐著的位置摸了上去。

    到了距離兩個士兵只有三四步遠近的位置,劉辯朝周倉打了一套手勢,讓周倉解決右邊的士兵,他自己則處理掉左邊的士兵。

    這套手勢並不是劉辯過去執行任務時使用的特戰手勢,而是他臨時編的一套淺顯易懂的手勢。

    理解了劉辯手勢裡的意思,周倉點了下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靠右側的年輕士兵。

    兩個士兵顯然是沒察覺到危險就在他們身後,還坐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選定了最佳攻擊角度,劉辯先是向周倉招了下手,隨後快速朝著坐在左側的士兵躥了過去。

    與此同時,周倉也縱身向右側的士兵撲去。

    坐在窪地上方的兩個士兵聽到身後的灌木發出響聲,連忙扭頭想要看看是什麼在背後,就在他們扭過頭的那一瞬,兩隻手臂分別箍住了二人的頸子,將他們拖進了窪地。

    被劉辯摟住頸子拽到窪地裡的士兵掙紮著正要發出驚叫,一雙冰涼的手按在了他臉頰的兩側,緊接著這雙手用力一扭,士兵只感到頸子猛然一疼,隨後眼前一黑再沒了意識。

    解決了被他拖下窪地的士兵,劉辯扭頭朝一旁的周倉看了一眼。周倉此時也已完了事,朝劉辯點了下頭。

    劉辯深知此處不能逗留,轉身鑽回窪地,拉起躲在灌木叢中的唐姬,與周倉一同向著叢林的背面躥去。

    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很是狹窄,仨人在樹叢中快速穿行,一路上還要留意官兵布下的眼線。

    一直向北跑了兩三百步,劉辯突然拉著唐姬蹲了下來,並朝一旁的周倉擺了下手。

    見劉辯擺手,周倉也連忙蹲了下來,扭過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樹林裡很靜,周倉並沒發現哪裡不對,也沒看出有人藏匿的跡象,劉辯卻在這個時候止住前進,也由不得他不感到奇怪。

    劉辯抬手朝不遠處的一棵樹指了指。循著劉辯手指的方向,周倉向那棵樹看了過去。

    那是一棵與周圍樹木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同的樹,如果非說不同,只是樹幹上有一小塊樹皮脫落了,一片雪白的樹身裸露在外。

    看了那棵樹一眼,周倉扭頭重新望著劉辯,臉上的表情越發迷茫了。

    「盾牌蹭出的痕跡。」劉辯壓低了聲音,以一種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裡又靜的太過古怪,連鳥兒都沒一隻,附近定有暗哨,得把他們找出來幹掉才能順利離開。」

    「先生少待,某去處置。」周倉小聲回了一句,貓著腰就要朝前面的林子鑽。

    「元福且慢!」周倉剛動身,劉辯連忙阻止了他,小聲說道:「你在這裡保護唐姬,我去。」

    說完話,不等周倉應聲,劉辯放開拉著唐姬的手,壓低身子朝前方摸了過去。

    唐姬蹲在灌木叢中,望著漸漸遠去的劉辯,眼神裡流露出的並不是擔憂,反倒是一份難以名狀的崇敬。

    悄悄摸到那棵大樹邊上,劉辯停了下來抬頭看著樹幹上被擦掉樹皮的地方。

    被擦掉的樹皮並不是很大,在露出的雪白樹幹邊緣,還殘留著一些盾牌擦過樹皮的痕跡。

    檢視了一下樹皮上的痕跡,劉辯貓著腰朝東北側摸了過去。

    「誰!」他才向前走了不過二三十步,身體摩擦灌木發出的輕響驚動了藏匿在附近的兩個士兵,其中一個士兵雙手持著長矛站了起來,警覺的喝問了一聲。

    另一個士兵見同伴站了起來,也跟著起身,雙手持著長矛,伸直了脖子朝四下張望。

    劉辯連忙停下腳步,蟄伏在灌木叢後面,聆聽著那兩個士兵發出的動靜。

    沒過多會,前面傳來了人走動時身體擦到灌木和草葉的聲響,聲響有些雜亂,聽起來應該是兩個人同時在向他這邊移動。

    抽出腰間的柴刀,劉辯蟄伏在灌木叢中靜靜的等待著。

    對方只有兩個人,他自信只要動作麻利一些,完全有可能在這兩個人向其他官兵發出訊號之前將他們解決了。

    響聲越來越近,就在劉辯計算著雙方距離,做好了躥出去將對方斬殺的準備時,一隻野兔從灌木叢裡跑了出去,飛快的鑽進了另一叢灌木中。

    看到那隻從灌木叢裡鑽出的野兔,一個士兵啐了口唾沫,嘴裡咕噥著罵了句:「我當是人呢,原來是隻兔子。」

    兩個士兵提著長矛罵罵咧咧的朝他們藏匿的地方走了,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握著柴刀的手又攥緊了一些。

    「何事吵鬧?」他正打算動身上前解決那兩個士兵,遠處傳來了一個人的喊聲。

    聽到這聲喊,剛欠起身子的劉辯又退了回去,重新蟄伏在灌木叢裡。

    「沒事,不過是隻兔子!」近處的一個士兵站起身,向遠處問話的人回了一句。

    倆人的對話雖然沒提及官兵們藏匿的位置,劉辯卻依此料想到附近的官兵一定是相互犄角相望,解決了一處,另一處定然能夠發現。

    貿然對藏匿在前面的兩個士兵發起攻擊,殺死他們並不算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可不被其他的官兵發現,卻是十分不容易。

    趁著前面的兩名士兵以為附近有兔子出沒,劉辯慢慢的朝後退了去。

    「這裡的人犄角相望,動不得。」退到周倉和唐姬身旁,劉辯向前指了指,對二人說道:「我們從西北方出去,他們人數不多,絕不可能顧及到附近的所有角落。」

    「聽憑先生吩咐。」劉辯分析大致分析了眼下的形勢,周倉雙手抱拳,應了一聲。

    選定了離開的路線,劉辯拉著唐姬,與周倉一道快速朝西北方躥去。

    到處都是茂密的灌木和雜草,樹林之間幾乎看不見道路。周倉不愧是做過山大王的,行走山路,有他特定的法子。他根本不用木棍探路,只是觀察附近灌木的生長情況,就知道哪裡是實地、哪裡地面是空的。

    擅長行走山路的周倉在前面探路,劉辯和唐姬緊隨其後,行進的速度自然是不慢。

    仨人的身體擦在灌木上,灌木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好在林子裡野獸眾多,發出響聲的地方並非他們這一處,因此也沒引起留守官兵的注意。

    一直走出了四五里路,劉辯拉著唐姬追上了周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停下。

    周倉止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劉辯小聲問道:「先生為何停下?」

    「我等已擺脫了官兵的圍堵。」劉辯先是朝四下看了看,隨後拉著唐姬站了起來,對周倉說道:「若是一直向西北,路途定是繞的遠了,從此處向北,盡快出了邙山,渡過黃河,應該就能脫離了董卓的地界。」

    「先生所言不差!」周倉點了點頭,對劉辯說道:「過了此處山林,再往北走不多遠就是黃河,只是附近並無渡口,即便到了河邊,還是要向東走上數十里才能過河。」

    「元福熟悉山路,還請頭前帶路。」劉辯朝周倉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他繼續在前面帶路。

    周倉應了一聲,走在前面,劉辯則拉著唐姬緊跟在他的身後,快速向著正北行進。

    夕陽斜照,殘陽投射在樹冠上,林子裡的地面被映上點點橘色的光斑,又一個黃昏來臨了。

    「元福等下。」一口氣在山林裡奔走了十多里,唐姬的體力已消耗殆盡,走路時腳步也有些踉蹌,劉辯停了下來,對走在前面的周倉說道:「今晚我等就在這裡歇下。」

    「這裡?」周倉停下腳步,環視了一圈四周的林子,向劉辯問道:「此處林木叢生,夜間恐有猛獸,先生確定要在這裡歇下?」

    「那裡便是個好宿處。」劉辯朝前面噥了噥嘴,對周倉說道:「此處並無猛獸上樹的痕跡,想來沒有山貓豹子,即便是有猛獸,也不過是老虎豺狼之類。只要我等上樹藏匿,它們便也沒了奈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9:03
第28章 為弘農王發喪

    順著劉辯噥嘴的方向,周倉看到在前方不遠,有著十幾棵山林裡少見的古槐。古槐的枝幹粗大,樹冠已抽出了嫩芽,葉片將樹冠遮擋的很是嚴實,若是有人藏身其上,從樹下經過的人和動物若不仔細查看確實是極難發現。

    劉辯等人為躲避嚴政追擊,在邙山中露宿山林,與此同時,洛陽城內的董卓也在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應付著虎牢關外的十八路諸侯。

    說是十八路諸侯,實際上只有十四路,東郡太守喬瑁為匡扶漢室正統,聯合各路義軍揮軍直逼虎牢關,各路義軍推舉袁紹為盟主,以江東之虎孫堅為先鋒,與西涼軍在虎牢關外展開大戰。

    董卓本想親自率軍阻擊聯軍,可洛陽城內尚有許多官員與他貌合神離,他是半步也不敢離開。他先是派出華雄鎮守虎牢關,孫堅設計射殺華雄之後,又將呂布調去守關。

    夜幕降臨,董卓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廳堂裡燭影搖曳,他坐在廳內,一隻手鬆松的握成拳頭,抵在下巴上,眉頭緊鎖,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擺放著一卷展開了的書簡。

    「丞相,夫人讓婢子熬了碗參湯送上。」董卓正在燭光下凝眉看著書簡,一個俏生生的婢女雙手捧著托盤走進屋內,跪坐在他對面,從托盤上取下一隻白玉雕琢的小碗,輕輕放在桌案上。

    擺放好參湯,婢女站起身,朝董卓福了一福,倒退著就要往外走。

    這婢女大約十四五歲光景,年歲雖說不大,身段兒卻已是長的熟了,飽滿圓潤的雙峰將厚厚的冬衣撐起,在胸前形成兩隻弧線柔美的墳起。豔紅的羅裙隨著走動輕輕搖擺,扭腰送胯間還帶著些許少女青澀的妖嬈展現的是淋漓盡致。

    董卓面前的書簡正是呂布從虎牢關寄來的,呂布在書信中細說了前方戰事吃緊,讓董卓心內很是煩悶。

    他先是朝桌案上的白玉小碗看了一眼,隨後抬起頭,看向正朝門口退去的婢女,一雙老眼漾起了濃重的淫邪。

    「你過來。」婢女還沒退到門口,董卓朝她招了招手,臉上堆著邪惡的笑容說道:「來陪本相說說話。」

    婢女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本不想上前,卻又不敢違拗董卓,只得應了一聲,輕移蓮步朝著董卓挪了過來。

    「小美人兒,讓本相爺親親。」剛到董卓近前,董卓突然長身跪起,雙手朝著婢女那緊翹的臀兒上一摟,手掌緊摳著她的臀瓣兒,一把將她攬在懷裡。

    倒在董卓懷裡,婢女掙紮了兩下,卻沒能掙脫。

    「美人兒,你這大胸脯可是誘人的緊啊。」前方的戰事讓董卓煩悶不堪,此時軟玉溫香在懷,倒是讓他暫且忘記了煩悶,緊摟住婢女,一隻粗糙的大手順勢從婢女的衣領塞了進去,挑開裹胸,輕輕揉捏著那團軟馥白嫩的溫香。

    被董卓摟住,婢女心內雖說是一千個不願意,卻也不敢拚死反抗,只得緊抿著嘴唇,美目中噙著淚花,緩緩的將眼睛閉上,等待著即將來臨的如同暴風驟雨般的撻伐。

    揉捏了一會婢女飽滿的雙峰,董卓的手順勢下滑,挑開她下身的羅裙,手指輕輕勾動著她那尚未迎納過男人的桃花溪谷。

    漢朝時期,內衣尚未出現,無論男女,下身著裝內裡均是真空,也正是因此,董卓的手很輕易就觸碰到了婢女關鍵的部位。

    羞處被董卓的手指挑弄著,婢女閉著眼睛,抿嘴強忍著屈辱,可沒過多會,一陣酥麻的感覺卻讓她輕聲的呻吟了起來。

    「這裡倒是溫潤的很。」一邊挑弄著婢女滑膩的溪谷,董卓伏下身子,將嘴唇印在了婢女的櫻唇上,貪婪的吮吸起來。

    屈辱與興奮交織,婢女先是強忍著不做出任何反應,可沒過多會,身體的反應卻背判了她內心的反抗,嬌軀有些僵直起來,雙腿也不由的稍稍分開了一些,任由董卓撫弄。

    「丞相,賈詡大人到。」就在董卓挑弄的差不多,正準備抱著婢女進入內室挺槍上馬時,門外傳來了衛士的通報。

    劉辯逃離皇宮時將李儒殺死,董卓失去了臂膀,許多事務無法開展,幸而女婿牛輔向他推舉了賈詡,才將許多原本擱置的事務處置妥當。

    此刻賈詡前來,正是董卓命人前去召喚,商討如何對付虎牢關外諸侯聯軍。

    聽聞賈詡來到,董卓放開了摟在懷裡的婢女,朝婢女擺了擺手,對門外的衛士說道:「請賈詡大人入內說話。」

    身穿紅褐色官服的賈詡,在進入廳內時,與手拿托盤正要離開的婢女撞了個正著。

    婢女連忙向他福了一福,逃也似的離開了正廳。

    進了廳內,賈詡雙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對董卓說道:「丞相夤夜召見下僚,不知有何吩咐。」

    「文和且安坐!」見賈詡進來,董卓長跪起身,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文優不幸中道崩殂於弘農王之手,本相痛失臂膀,幸有文和輔佐,日後文和與本相私下相見無須如此多禮。」

    「謝丞相!」賈詡謝了一聲,在側首跪坐下來。

    「眼下虎牢關戰事吃緊,日前華雄將軍為孫堅所部戕害,本相已著奉先前去鎮守虎牢關。只是逆賊勢大,奉先我兒雖是勇冠三軍,卻也難以抵敵,今日請文和前來,正是想問文和可有退敵之策?」賈詡剛坐下,董卓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如何退敵的計策。

    賈詡略微沉吟了一下,對董卓說道:「袁紹等人所圖,不過丞相耳。若丞相死守洛陽,必定要與逆黨決戰。逆黨勢大,恐我西涼鐵軍無法抵敵,為今之計,唯有遷都長安。」

    「遷都?」聽了賈詡的這番話,董卓跪直了身子,擰著眉頭說道:「遷都乃是國家大事,恐朝中官僚不會輕易答應。」

    「丞相。」賈詡微微躬下身子,對董卓說道:「遷都長安有兩大好處,一是保存西涼軍實力,避免與袁紹等人糾纏;二是丞相一走,逆黨失了對手,定會長驅直入進逼洛陽,可逆黨之間並非牢不可破,他們各有各的算計,早晚生起內鬥,屆時丞相再突然發難,豈不是坐收漁人之利?」

    董卓微微擰起眉頭,沉吟了一會才點了點頭,對賈詡說道:「文和所言甚是,明日一早本相便上書陛下,懇請遷都。」

    「遷都之前,丞相還有件事要做!」董卓答應遷都,賈詡接著說道:「逆黨之所以會內鬥,皆是因相互不服,若有漢室宗親振臂一呼,下僚此計不僅無用,終究還會害了丞相。」

    「文和速速將原委道來!」失去了李儒,董卓早已把賈詡當做心腹,聽了賈詡的這番話,他連忙追問:「本相該如何去做?」

    「弘農王如今渺無蹤跡,早先下僚曾猜測他定然會去虎牢關,只是不知為何這許多日子也不見音訊。如此正是給了丞相一個機會。」賈詡直起身子,對董卓說道:「天下人皆知弘農王離開洛陽,卻不知其所蹤。丞相當安排人手為弘農王發喪,昭告天下弘農王已然薨沒,要逆黨失去最後的念想。並於暗中在前往虎牢關的途中多設關卡,力求阻止其與逆黨會盟。」

    提起劉辯,董卓緊皺著眉頭,似有所思,卻一句話也沒說。

    「往日弘農王韜光養晦,必有所圖!丞相若不早防,將來必受其害!」見董卓低頭沉思並未說話,賈詡接著說道:「洛陽城池防備不可謂不森嚴,弘農王卻能從中逃脫;城外丞相派出的搜捕人手不可謂不多,他卻能隱匿行跡,至今不知身在何處。此人胸有韜略,且膽大心細,必是成就大事之才,如今丞相與之已勢成敵對,再無轉圜,只得痛下殺手,將其誅殺方可保得無虞!」

    「文和果然心思縝密!」董卓猛的一拍大腿,對賈詡說道:「某得文和,何愁天下不定!」

    賈詡雙手抱拳,深深躬著身子,雖未說話,眼神中卻流露出了一絲複雜。

    躺在深山古槐樹冠中的劉辯並不知道,此時的洛陽城內正在醞釀著一起針對他的陰謀。

    他背靠著一根粗大的樹杈,懷裡摟著唐姬,睜著雙眼,透過枝葉還未徹底繁茂起來的樹冠,望著夜空中點點星斗。

    自從穿越到劉辯的身上,許多天以來,除了在陶家莊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其他的時間全都是在逃亡中度過。

    無數次經歷過死裡逃生的他並不怕被人追擊,可他的身邊此時卻多了個柔弱不堪的唐姬。

    逃離洛陽時,他被唐姬的情義感動,做出了一個不太理智的決定,這些日子又經歷了許多事情,更是無法將這個對他情深意重的女子丟下,可帶著她逃亡,又會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扭頭看著躺在懷裡已經熟睡的唐姬,劉辯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暗暗的念叨了一句:「還是要找個安穩的所在,將你安頓了,我才可放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5-9-1 09:03
第29章 吃不得的肉

    山路很是難走,在大山中穿行了一整天,劉辯等人才下了山坡,上了另一條山間小路。

    劉辯已做了個決定,前往虎牢關的路途太過凶險,帶著唐姬終究風險太大,眼下最為緊要的,是快些趕到臥牛山,找到裴元紹。只要周倉能夠說服裴元紹投效,人手多了,前往虎牢關的成功幾率也會大上不少。

    只要到了虎牢關,見到袁紹等人,唐姬的安危自然不用他再操心。

    「元福對此處可熟悉?」出了邙山,劉辯抬手指著眼前的道路,向周倉問了一句。

    周倉搖了搖頭,對劉辯說道:「此處某並未來過,不過看路徑通往的方向,應該是前去黃河不錯。」

    劉辯抬頭朝兩側的山崖看了看,沒再說話,只是拉著唐姬,沿小路向前走去。

    走了十多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在劉辯打算再尋個避風的所在露宿時,周倉指著前面對他說道:「先生,前方好像有個村子。」

    循著周倉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在前方數百步開外,隱隱的現出幾間民宅的輪廓。

    夕陽斜下,那幾處民宅在殘霞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層橘色的光暈。

    「過去看看能不能借個宿頭。」看到民宅,劉辯拉著唐姬走的又快了一些,對身旁的周倉說道:「這裡已是大山的另一側,嚴政應該不會很快追上來。」

    「某先去探探路。」周倉應了一聲,快步朝著那幾座民宅跑了過去。

    「今晚你能睡個好覺了。」拉著唐姬跟在周倉身後朝遠處浮現的幾座民宅走著,劉辯扭頭對唐姬微微一笑說道:「只要到了虎牢關,你就不用再如此辛苦。」

    「跟著夫君,妾身不覺得苦。」唐姬回了劉辯一個微笑,柔聲說道:「即便是天涯海角,妾身也願陪著夫君一同前往。」

    劉辯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拉著唐姬走的越發快了些。

    房舍越來越近,一直走到距離那幾間房舍只有五六十步開外,劉辯才看清這裡並非村落,不過只是有幾間孤零零的房舍而已。

    周倉走的很快,早已到了那幾間房舍門口,正與一個老翁交談著什麼,不時的還回頭朝劉辯和唐姬指一下。

    劉辯與唐姬一同快步走到房捨近前,正與周倉說著話的老翁轉過身,朝他和唐姬拱了拱手說道:「山野人家,難得有客人臨門,家中粗陋,幾位客人莫要嫌棄才是。」

    「老丈客氣了!」與唐姬一同給老翁回了個禮,劉辯對老翁說道:「我等是途徑此處的客人,因天色已晚,又恐夜半三更山林裡虎豹侵擾,叨擾老丈,還望恕罪。」

    「幾位客人請。」和劉辯客套了兩句,老翁撤身站在一旁,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仨人迎進屋內。

    進了房內,劉辯朝房間的四角看了看。

    老翁家的房屋,是用青石砌成,青石之間的縫隙以黃泥填實,這樣的房屋不僅冬暖夏涼,相比於陶家莊那些純粹用黃泥壘砌的房屋,也要牢固了許多。

    屋內相向擺放著兩張矮桌,矮桌後還鋪著兩塊八九成新的草蓆。看到這兩張矮桌和地上的草蓆,劉辯眼皮朝下耷眯了一下,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兩間屋平日裡是小老兒在住。」引著劉辯等人進了屋裡,老翁一臉笑意的對他們說道:「三位客人只管住下,今晚小老兒去外間屋歇息。」

    「老丈實在是太客氣了。」劉辯微微躬下身子,雙手抱拳給老翁行了一禮說道:「我等只逗留一晚,不敢佔了老丈的住處,老丈隨意施捨一間房便可!」

    「客人遠來,如此不過是待客之道而已。客人莫要再做推辭,老漢這就準備飯食去。」老翁朝劉辯等人拱了拱手,轉身退了出去。

    「這老頭,倒是個實誠人。」等到老翁出去之後,周倉笑了笑,嘴裡咕噥了一句。

    「假若真是實誠人才好。」劉辯撇了撇嘴,輕聲哼了一下,對周倉和唐姬小聲說道:「這裡頗是有些蹊蹺,我等還是小心為上。」

    唐姬微微低著頭,輕聲了應了一句,站在一旁,連半句話都沒多問。周倉卻一臉疑惑的看著劉辯,還是沒鬧明白他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劉辯嘴角撇了撇,對周倉說道:「山野之中到處都能弄到石料,蓋起青石房屋倒是不算什麼,可他一個老人家,如何能建的起來這許多房舍?另外你們不覺得一個山野間的老人,懂得如此多的禮數有些古怪?」

    經劉辯這麼一說,周倉才一臉的恍然,瞪著眼珠子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這老頭欲對我等不利?」

    劉辯朝屋內的兩張矮桌看了看,淡淡的說了句:「元福且莫激動,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到底如何還需繼續觀察。」

    周倉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一旁的唐姬卻是有些緊張,抿著小嘴,怯怯的看著劉辯。

    老翁出去後沒過多會,手裡捧著一隻裝滿了肉食的陶盆又走了進來,笑著對劉辯等人說道:「幾位客人想來也餓了,小老兒今日得了些肉食,客人也算得是有口福,快些趁熱吃罷。」

    劉辯伸手接過老翁遞來的肉食,謝了一聲說道:「老丈如此厚誼,我等無以為報,著實汗顏。」

    「客人吃!」把陶盆遞給了劉辯,老翁雙手抱拳朝他拱了拱,轉身走了出去。

    「老丈不吃麼?」老翁剛走到門口,劉辯就對他說了一句:「如此多的肉食,我等定然吃不完,老丈不如也坐下吃些如何?」

    「小老兒已然吃過,客人只管吃罷!」老翁回過頭,朝劉辯笑了笑,應了一聲,隨後抬腳走出屋外。

    等到老翁離開,劉辯朝周倉使了個眼色,周倉會意的點了下頭,轉身進裡間房去了。

    周倉並沒在裡間房耽擱太久,旋即又走了出來,低頭朝劉辯使了個眼色。

    劉辯點了下頭,周倉把手伸向陶盆,撕下一塊肉,遞給劉辯,對他說道:「肉還熱著,先生請吃。」

    從周倉手中接過肉,劉辯也不多說什麼,張嘴就咬下一大塊,用力的咀嚼著。

    仨人坐在同一張矮桌邊,大口小口的吃著肉食,沒過多會,一塊肉就被他們給消滅了個乾淨,不過陶盆裡還是剩下了許多。

    「有些頭暈!」吃完肉,唐姬正想起身,突然扶著額頭又坐了回去,軟軟的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怎麼了?」見唐姬昏倒在地,劉辯連忙翻身撲到她身旁,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輕輕搖晃了兩下。

    剛搖晃了兩下唐姬,他也感覺到頭腦一陣昏沉沉的發暈,兩眼一黑,也昏了過去。

    劉辯和唐姬先後昏倒,周倉兩眼圓睜,「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這是甚麼鳥肉?吃了竟會如同喝酒一般!」

    說著話,他腳下趔趄了兩下,直挺挺的朝後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翻了,全都翻了。」周倉倒下後,老翁大聲喊叫著朝一旁招了招手。

    不遠處的另一間房裡,五個漢子聽到老翁的喊聲,連忙提著長劍跑了出來。

    「怎樣?」到了老翁跟前,其中一個漢子小聲問道:「從神醫那裡得來的藥如何?」

    「神醫的藥,自是非同一般。」老翁咂著嘴,朝屋裡指了指,對那五個漢子說道:「那漢子對少年頗為恭謹,想來少年非是尋常人物,可得當心在意,萬一害了不該害的人,渠帥發起怒來,你我都擔待不起。」

    「放心!」看起來像是領頭的漢子對老翁說道:「我等出外辦事多趟,也不是頭一遭,渠帥那裡如何應對還是曉得的。」

    老翁還想說話,五個漢子卻沒興趣再聽下去,早已抬腳朝著劉辯等人所在的屋子走了過去。

    見他們辦事唐突,老翁還是有些不放心,連忙跟在後面朝那間屋跑了過去。

    五條漢子到了門口,絲毫也不多做耽擱,徑直衝進了屋內。

    「這小娘皮,倒是生著一身的好皮肉。」進了屋,領頭的漢子一眼看到了昏迷過去的唐姬,邪笑著對一旁的幾個漢子說道:「把他們解決掉之前,哥幾個若不好生快活一番,倒是有些糟踐了如此俊俏的女子。」

    「大哥說的是。」另幾個漢子此時也看到了嬌俏的唐姬,一個個露出饞涎欲滴的表情,其中一個漢子手持長劍,一邊朝唐姬走,一邊對領頭的漢子說道:「這小娘皮大哥先帶到屋內快活,兩個男人我等自會處置了。」

    說著話,他已到了唐姬面前,彎下腰伸手就要拽起唐姬。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一柄鋒利的柴刀卻架在了他的頸子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幾個漢子吃了一驚,被柴刀架在頸子上的漢子更是雙眼圓睜,神情裡滿是不敢相信,卻又動也不敢多動一下。

    幾條漢子還沒從震驚中醒轉過來,,躺在一旁的周倉縱身躥起躍向門口,一把揪著正打算逃走的老翁,提小雞似的將他揪了起來,往屋內一丟,抽出長劍像尊門神般把門給堵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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