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854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5-29 23:59
二十七章 吞噬

  血光入侵龍雲兒的意識,即將沾染神魂的一瞬,以戰場為中心,方圓數十里的地面開始震動,天空也出現莫名幻光,瑰麗七彩,如同極光。

  普通人只感覺得到震動,覺得這一場地震不尋常,但神魂修練有成者,感受到的東西就完全不同,女爵在激戰中分神一看,確認這數十里天地,生出變化,已經和其他地方分割開來了。

  能夠張開數十里領域,在整片天地中,分割出一個獨立的世界,這若非是天階的絕世強者,就是神器的威能,獨孤劍為此震愕莫名,卻看見一座座石山、木峰,拔地而起,參差錯落,此起彼伏,前後只是十數秒,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木石奇景,構築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天空、大地仿佛沒有盡頭地延伸出去,成千上萬的魔兵、魔獸,盡數陷落於這片江山之間,連同那些神智迷亂的人族,被這串驚變弄得目瞪口呆。

  從江山社稷圖完全展開的那刻起,入侵龍雲兒神魂的那道灰色身影,就加倍催動,要盡速衝破她意念的防守,奪其身心。

  速成的金剛禪定,雖有神異,讓龍雲兒能抵擋這許多時,卻終究失之不穩,在內憂外患下,精神防禦被破開,那道灰色身影飛快入侵,要直入紫府之內,吞侵神魂。

  然而,這個看似能手到擒來的勝利,卻在得手前的一刻,出現了大障礙,就在龍雲兒的紫府之外,驟然出現一道無形障壁,渺不可見,卻在牠要快速穿行過去時,硬生生碰撞上去。

  碰撞引發劇震,仿佛用腦袋撞上了鐵壁,險些被撞得神魂散化的灰影,大吃一驚,就只看一無所有的前方,莫名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障壁,形態近似水晶,因為自己的碰撞,晶壁上出現蛛網般的細裂碎紋。

  ……人族的神魂內,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樣的手段,恐怕只存在於傳說中,是那種深不可測的妖魔大能之手筆,以無上魔印,封護神魂,阻絕外力入侵。

  ……除了妖龍陛下,當世再無第二個存在能有此手段,什麼仙帝佛子的,通通不行!這女子……是什麼來頭?

  碎紋迅速從晶壁上消失,晶壁重新變得澄澈,不一會兒的功夫,連晶壁也消失不見,再次證明,這確是傳說中的無上手段,只不過……還會被撞出裂紋,就表示不是無隙可趁。

  如果有充足的時間,灰影很想嘗試突破,並且有相當把握穿透過這層障壁,但時間無疑是眼下最缺的東西,自己甚至能感應到,外頭的世界不但天地被封鎖,還在生出一些莫名的異化,如果再不迅速離開,就連走的機會都沒了。

  不得不放棄,灰影一下閃爍,離了龍雲兒的軀體,本來應該立刻化為無形,不可見、不可察,卻哪知只是瞬息之差,外頭的天地整個變了樣。

  石峰、木丘,起落變化間,一道道充滿神聖氣息的光華,猶如一顆不應存在的太陽,自天頂灑落,一縷縷聖芒,化為一道道符印落下,封斷這空間內的每一處,令牠再難遁形藏匿。

  一切妖邪,俱難藏身!

  灰影想要再遁回龍雲兒體內,卻連龍雲兒都發起光來,神聖氣息瀰漫,斷其後路,更無從往前。

  善於攻心的虛體魔物,通常本體都孱弱,連著碰了幾回壁後,已經衰弱不少,處於危險時刻,再不脫出或寄體於物,就有灰飛煙滅之虞。

  「這個世界……怎麼變出來的?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聖氣?」

  早知病僧有神妙手段,牠一直不願現身,以麾下魔將作餌,想逼出病僧來,卻不料病僧異常沉得住氣,遲遲不動,最終自己不得不動,想搶占先機未果,反落入這片木石江山之中。

  而且,最無法理解的是,為何這片江山中,竟有這麼強烈的聖氣?這聖氣濃烈的程度,就算讓飛龍寺所有僧眾集合禪唱,恐怕也未必能及,病僧再強,也就是一個人,這浩然如陽焰的神聖氣息,到底是怎麼來的?

  聖氣覆蓋下,神智錯亂的人們,漸漸恢復清醒,兩名魔將遭到壓制,力量大幅衰弱,至於那些被分割隔開在各峰、各嶺間的妖魔,更是不堪,全都無法再進,癱瘓在原處哀號。

  「土鱉!前路已盡,你還逃得掉嗎?」

  清朗一聲,猶如春雷乍綻,震動整片江山,在東首最高的一座山上,石峰頂綻開一朵木蓮,一名出塵僧人,腳踏蓮花,白袍飄飄,好像隨時都會踏雲而去,絕世的風範,一下把同位階的女爵給比下去。

  太過強烈的畫面,給予灰影重重的刺激,作為人形化身之一,牠擁有妖龍的記憶與見識,遠非這些魔將可比,單純木石山水、神聖氣息,還未能讓牠找到線索,但再加上那樣一個瀟灑如謫仙的男子,牠登時想起一段遙遠的古事。

  那是一個早已被塵封埋起,沒有妖魔願意再想起,卻又沒有妖魔能夠真正忘記的禁忌之名……

  「……橫擊仙帝?」

  在這名字出口的瞬間,灰影像明白了什麼,往周圍再看一眼,這片無比獨特的木石山水,普天之下,恐怕再無第二家分號。

  「橫擊仙帝的江山社稷圖?沒可能!你是仙帝傳人?」

  太過震驚的顫聲,灰影一下黯淡幾分,不是試圖隱遁,而是驚駭之下,精神波反噬,險些破滅小半神魂。

  ……滅盡妖魔、掃平人族的橫擊仙帝,傳承再現?

  ……這個訊息無論如何都要傳出去,若讓此人活著成長,普天下妖魔哪裡還能活?

  灰影妖魂仰首一嘯,發出一下無聲的嘶喊,念波在天地間回蕩,與滿空聖氣一碰觸,立刻被融蝕不見,傳不出去。

  踏著蓮花,峰頂雲端的白衣僧微微一笑,隨手從背後一拿,一個很沒氣質的擴音器現在掌中,跟著就叫出來。

  「整片天地都被我封鎖,你嚷嚷的東西要是能傳給那妖龍,和尚我拜你當師父又如何?」

  拿著大聲公喊話,文雅氣質轉化為睥睨狂態,聽在耳裡,尤其使妖也氣炸了肺,灰影不再嚎嘯,身影一幻,竟燃燒了起來,通體覆蓋上一層青色火焰,熾烈焚燒。

  溫去病失笑道:「哇!你看看你這妖,幾句講不過人就自焚,至於嗎?氣度咧!」

  正自反壓住兩名魔將狠打的獨孤劍,遠遠見到這一幕,急呼道:「不可大意!牠這是燃燒神魂,爆發力量的禁法,快下手,別節外生枝!」

  話甫落,燃燒中的灰影驟然化成一片青火,無視滿空聖氣阻隔,破空而去,目標不是已被完全隔斷的外界,而是正被女爵壓著猛打的兩大魔將。

  獨孤劍驚見狀況生變,劍勁再催,凰火烈烈,要把已被砍得滅去大半身體,嚴重受損的冰炎魔將一劍了結,但同樣也被削弱的水魔,卻在此時身體大幅擴張,拉長了三五倍,像一張大網般覆蓋下來,登時將她一口吞噬。

  「公主殿下!」

  已經恢復清醒的龍雲兒,見女爵遇險,大吃一驚,才剛喊了一聲,那道青焰已燒上冰炎魔將的身軀,冰炎魔將發出一聲千刀萬剮般的嚎叫,在極度的痛楚中,身軀迅速扭曲、膨脹,從本來火焰、凍氣所凝的虛體妖軀,變成半實在的血肉之軀。

  一道暗青色劍芒乍吐!

  鎏金劍氣橫掃,破水膜而出,將整顆潺潺滾動的水球從內部破開,跟著十面爆發,炸開來的暗青色劍芒,將水球射得千瘡百孔,劍威所及,附近的水液一一焚盡,只餘一聲絕命悲嚎。

  遠處山峰上,聽見這聲慘呼,溫去病心中一痛,如同刀割,知道水魔殞落在女爵劍下了,握著大聲公的手不由一緊。

  ……這個殺千刀的敗家貨,就只會殺,一個人如果只會用殺戮來解決問題,人生還能剩下什麼?什麼也沒有!連戰利品都沒有啊!

  「病僧!」

  憤怒的狂吼,再次充塞天地,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身長超過百丈,頭角崢嶸,雙目閃著冰火之芒的妖龍,揚爪摘日月,妖軀鎮大地,滾滾龍煞之威,猶勝洪濤,四面八方瀰漫出去。

  「九、九頭妖龍!」

  「妖龍!」

  龍煞侵襲,底下的人族個個顫抖,發自內心深處的本能恐懼,讓他們雙腿猛抖,紛紛跪倒在地,甚至當場失禁。

  九頭妖龍的威煞,懾服萬獸,乃至人族,哪怕在這裡的妖龍只有一首,這道龍煞也沒有半分減弱。

  「禿驢!」

  冰炎妖龍一記怒吼,長逾百丈,看似笨重碩大的妖軀,瞬息展動,快得像是一條閃電鞭子,揮擊出去,勁道強得怕人,連連打碎多座石峰、木山,直直來到溫去病眼前,看著這快到極點的一拍,他瞳孔驟然緊縮。

  超乎想像的大力,無可抵禦,石峰、木蓮、白衣僧在龍尾沉沉一擊下,整個被拍碎,崩散成無數細屑灑落。

  「……得手了?」

  輕易殺敵,連妖龍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但還沒來得及細想,暗青色的劍芒便破空飆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5-30 14:27 編輯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5-30 00:00
二十八章 人族榮耀

  劍氣襲身,最初只覺一股大力湧來,如浪如濤,及身時,卻如千百尖針狂刺,痛不可當,縱有一身龍鱗硬甲扛住,妖龍仍有種痛到飆汗的感受。

  只是痛,只是傷,卻也僅只如此,先前對上魔將時,鎏金劍氣幾乎能一擊殺的威力,終於在撞上妖龍分身時失效了。

  「吼!」

  龍嘯之中,冰炎妖軀擺盪,打碎十數座山峰,硬扛著劍氣,掃向女爵,打中了獨孤劍,她被這股崩山巨力打得飛了出去,可沒摔出多遠,就背後一亮,出現一對彩光羽翼,振翅一飛,便脫離摔墜的慣性,傷得並不嚴重。

  妖軀上,凍氣、火焰大作,將被打出無數小孔的傷損掩蓋,看似傷勢盡癒,卻讓妖龍疼到齜牙裂嘴,暗忖獨孤劍這手絕活確實厲害。

  ……之前刺殺妖龍陛下時,她可沒有這本事,看劍氣黑中帶青,才只是從黑鐵到青銅的過度階段,就已經如此厲害,如果給她時間真正練上青銅,甚至之後的白銀境界,那還了得?

  獨孤劍展動光翼,飄在半空,鳳首劍上黑光流轉,直對妖龍,「只待青銅階段圓功,我便可一劍殺你,換了是你本體在此,卻又如何?」

  妖龍高聲狂笑,「一點微末劍氣,一點可憐的力量,就讓妳忘記上次的慘敗了嗎?女人,妳實在太不自量力!」

  一面長笑,妖龍猛地張口,噴吐出一口含著冰霜的奇毒龍焰,急襲獨孤劍,同時尾巴一掃,拍向已看準的幾座石峰,在那裡……有很多的人族匠師、護衛。

  ……噴火後直接襲擊獨孤劍,對方戰鬥經驗豐富,這種奇襲難以得手,但大批人族死亡,她心神一亂,便能同步攻她神魂,內外同時遇襲,定能奏效。

  ……情報說,病僧支持平劍秋,號召數百匠師聯手造物,如果病僧是橫擊仙帝的傳承,無論他們造的是什麼,經手打造的這些人絕不可留!

  這一掃,既要亂敵,也是要滅口,但就在將要得手前,一隻小蒼蠅攔截在巨尾之前,正是龍雲兒。

  金剛身的輕功不行,跳躍能力也差強人意,龍雲兒發動步雲靴異能,踩踏登空,本來想要攻擊妖龍,這時卻攔在比自己整個人還大得多的巨尾前。

  灰影子與魔將之軀結合後,完全妖龍化,每一擊都來到地階頂峰的出力,金剛身的防禦力雖強,龍雲兒也不敢說能穩扛,幸虧自己還有一式超越金剛印的攻招。

  「喝!」

  龍雲兒勁貫雙腕,在奉靈狀態下催運起來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回輸入萬古江山鐘裡,跟著,蓄滿力量的雙鐘,震盪起來。

  妖龍本擬一尾巴將這小蒼蠅給掃出去,哪知忽然間,這隻小蒼蠅的身上,發出莫名震動,往外散出漣漪,更驚人的是,這震盪不只是搖晃著她本身,也不只是震盪空氣,是連周邊空間也一起在搖晃。

  「……道之波紋?」

  妖龍幾乎連眼珠子都瞪得突出去,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恐怖,獨孤劍能打出鎏金劍氣,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一動手連道之波紋都跑了出來。

  道之波紋,牽涉到這方天地的法則,能夠讓其震盪顯形,起碼得要突破地階,再不然,就是手中有神器,還與神器高度契合,兩個條件中,後者的難度還在前者之上!

  ……今次主要目標是病僧,哪知還沒試出病僧虛實,這兩個女人就讓己方連踢到鐵板!真不知是倒了什麼血楣!

  驚愕中,道之波紋驟然大亮,無聲的波動,朝六面八方狂震出去,撼擊整個空間,扭曲破壞這空間內的一切。

  萬古江山震!

  先前龍雲兒進入奉靈狀態,所擊發的極限攻招,僅是單純的與江山鐘神識結合,打出鐘鳴,但此刻社稷圖中風雲變幻,與江山鐘結合的神識,受到莫名牽引、提升,真正打出萬古江山震來。

  巨龍掃擊過來的尾巴,與無聲漣漪一撞,萬斤巨力登時受阻,難以前進分毫,隨著一道道漣漪掃來,連龍尾都發生扭曲、破裂,龍鱗破散,龍骨折斷。

  妖龍還不及發出嚎叫,目光所及,女爵展開光翼,鳳首劍拉出長焰,一道鎏金劍氣,直破開襲來的龍焰,餘勢不止,直直朝著牠的面門打來。

  首尾受敵,妖龍之危迫在眉睫,牠同時發動多個手段,一方面,要引爆同在這空間內的萬千魔兵、魔獸,以牠們的血肉為能量,發動攻擊;一方面,搾取這具龍軀的精華,瘋狂催迫力量。

  這是作拚命一擊的準備,但作為人形化身,就是戰敗,也有其他手段可以應變,匯集眾多血氣後,神魂大壯,足可破開這個空間所施加的封鎖,進可攻擊兩名強敵的精神,退可脫出這片天地,回到正常空間,把這一戰的訊息傳給妖龍陛下。

  可攻可守,能戰能走,手段千般萬變,這是人形化身比之尋常魔將的優勢,哪怕情勢不利,手上還是大把本錢可翻盤,然而,就在牠千般手段將發動時,牠忽然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整具妖軀,不但像是掉進膠水裡,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甚至就連妖軀本身,都像變成一座牢籠,禁錮著神魂,無法脫體離去,神念也沒法離開體外。

  ……怎、怎麼回事?

  什麼都沒法動,妖龍僅能拚命轉動眼珠,試圖去尋找理由,而眼中所見,除了越來越近的暗青色劍氣,就是在女爵後方的千里江山。

  木峰、石山中,既有人族,也有萬千妖兵魔獸,雙方數目懸殊,妖兵魔獸受到聖氣鎮壓,仍試圖遵從殺戮慾望,去攻擊那些人族,但江山不住演化,雙方之間的距離,似是咫尺,卻有天涯之遠,每接近一尺,就又多了數米的距離,望之如在眼前,偏偏怎麼跑都近不了。

  妖龍明白過來,這片社稷圖內,病僧不但能切斷與外界的所有關聯,更能進一步掌握空間法則,造出咫尺天涯的神異。

  這麼強大的法則駕馭,不可能沒有代價,但千年前的橫擊仙帝,基本就是一個沒法用道理去形容、約束的人物,而且,充塞於這世界的聖氣……

  妖龍目光忽地緊縮在一處,就在群山圍繞間,點點金芒異常耀眼,濃烈得異乎尋常的聖氣,似乎就是整片空間聖氣的源頭,那是……

  構成點點金芒的物質,是一面面方形的板子,是這場混戰一開始,這些匠師們所拋出去的護符,由這些護符所組成的光罩,一度護住了他們的平安,但此刻,這些護符重新組合,凝聚成了……一些奇怪的建物。

  不同的山谷間,亮起了相同的金芒,卻又建構成不同的形象。

  有奇妙的尖塔,高高尖尖,如劍插天,頂端一個大大的十字,樸實無華,卻給予人神聖不可侵犯的感受。

  有奇妙的方城,體方頂圓,四邊的角柱上,有著同樣的圓頂,壁體厚實,窗戶都開成幾何圖形,內中散出的聖氣,帶有肅殺之氣,卻同樣不可侵犯。

  有華麗的佛寺,殿堂森嚴,浮屠並立,雲霓圍繞,禪唱佛音不住交響,一道道金虹漣漪,震動大氣,往外一波波散開,雖然神聖,卻給予人歡喜悅樂之感。

  有形態模糊的高台,似堆疊起來的圓環,隱於層層雲霞之中,上頭似乎一無所有,但雲霞交錯間,又彷彿有無數人影,時而跪伏叩頭,時而結陣歌舞,祭天、祭神、祭祖魂,間歇的嗩吶鼓聲鳴響,每一下響震,就是一波聖芒直衝雲霄。

  類似的建築物,還有許多,有些形態清晰,有些就如天壇這樣時隱時現,還有些則是隱在金霞之內,渺不可見,但毫無例外的是,散發出的聖氣之濃烈,不但有若實質,還幾乎是噴湧而出。

  這些……到底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噴發出甚至超越佛門聖地飛龍寺的濃烈聖氣?

  妖龍錯愕,無法理解,就看金芒一下大盛,鋪天蓋地而來,整片江山驟動,山峰一一離地,原處則生出巨大的氣旋,將附近的妖兵、魔獸一一捲入,山峰重新落下,一座座山峰,將萬千魔軍全數震壓在底下。

  進入社稷圖的魔軍,一口氣被消滅了,同時,萬古江山震的殺傷力,由尾端逐一爆開龍軀,往首部延伸,而催迫到顛峰的鎏金劍氣,也擊中龍首,一雙龍目直接被劍氣摧爆,龍首也跟著炸開。

  首尾相應,妖龍之軀迅速被完全粉碎,一道極為黯淡的灰光,搖搖晃晃,想趁最後機會飛空遁走,但一隻淡金色的大手,從天頂伸下,將灰光一把抓住,緩緩收回天頂。

  獨孤劍本想追殺灰影,但大手來得太快,搶在她之前,將妖魂降伏,而後,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一下天旋地轉,整片江山激轉,再度回神後,已經回到外頭的正常空間了。

  被踢出江山社稷圖的,不止是獨孤劍,還包括被吸入裡頭的所有人,眾人頭暈腦脹之後,看著空蕩蕩的山林,明白過來,爆出連串歡呼。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5-30 14:32 編輯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5-30 00:00
二十九章 感恩戴德

   從社稷圖內被轉移出來,所有人都生出驚疑、錯亂的感覺,在全無預兆之下,被轉移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又被忽然拋扔出來,是誰都不會適應。

  不過,在短暫驚愣後,剛才親眼所見、親身所歷的事,一下下回湧到腦海,當清楚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瘋狂的歡呼聲,一下爆響在山林中,匠師們、武者們激動相擁,又跳又叫,陷入喪失理智的狂喜中。

  「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我們滅了魔將!還滅了妖龍的分身!」

  在這個世代,人族只能在妖魔的攻勢下苟延殘喘,所謂的抵抗,無非是襲擊一些落單的魔兵、魔獸,但一遇到有魔將坐鎮的團體襲擊,人族這邊就只有連串敗仗。

  哪怕有五絕高人這樣的存在參戰,病僧基本的節奏是打帶跑,否則就會被打跑;女爵則是場場慘烈苦戰,每戰功成,都有百姓萬骨枯,這種的……實在不能說是光榮勝利。

  但這一回,人族方面沒什麼傷亡,妖魔的手段都被成功壓制,三名魔將被誅殺,連妖龍的化身都被消滅,如此一面倒的勝利,恐怕已數十年不曾有過。

  人族終於揚眉吐氣,怎不由得他們欣喜若狂?怎不由得他們又跳又叫,像個忘了形的孩子?

  就連獨孤劍,都在被轉移出來後,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鳳首劍,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太容易了。」

  「嗯?有什麼問題嗎?」

  龍雲兒愕然不解,就看獨孤劍搖了搖頭,道:「這不是魔將的應有實力,冰炎我會過多次,牠雖不及我,也是地階中的高位,豁命爆發時,有著地階頂峰的攻擊力。」

  「呃?有嗎?」龍雲兒回憶整場戰鬥,冰炎魔將的力量,最多不過是地階的中段,哪怕後來遭到奪神,力量瘋狂催迫,好像也沒維持太久,就迅速回落。

  「還有那個人形化身……化為龍軀後,戰力應該接近妖龍真身,有部分天階異能,特別是妖族的神通變化,哪怕處於絕境,也斷不至於束手待斃。」

  獨孤劍尋思道:「以前我和牠交手,牠不斷發動意念攻擊,亂我心神,就算我豁命出擊,牠也能從容遁走,更隨意血祭附近的妖魔,化為本身攻擊力,但今次牠做了什麼?沒有!什麼都沒有做。」

  龍雲兒點點頭,那條妖龍雖然厲害,攻擊模式卻很呆板,尤其是挨了自己一記萬古江山震後,就像整個發了呆一樣,獨孤劍再補一劍,牠就傻傻地慘叫,然後爆掉,要不是看牠魂魄離體,自己還以為牠故意示弱,有什麼奸計呢?

  勝利來得太容易,感覺就像假,這是可以理解的,但龍雲兒思索片刻,就有了結論。

  ……這裡是異界,沒人知道底細,稍微解釋一下,也不怕泄底的。

  龍雲兒低聲道:「這些都不是問題,我表哥他這一派幹架的時候,第一件事幹的,就是讓敵人發揮不出真正實力,每次敵人完蛋的時候,都總在喊什麼不甘心、不服氣、勝之不武的……哎呀,這種遺言我都聽厭了。」

  獨孤劍眼中精芒一閃,隨即平復,道:「原來如此,那倒是可以理解,不過,令表兄呢?為何不見他?」

  龍雲兒往周圍看一眼,看到了平家眾人,唯獨就是沒有看見溫去病,眉頭微皺,也擔心有個什麼事,但只能強笑道:「可能正在忙吧,我記得他對拷問什麼的,也很有心得。」

  獨孤劍肅然道:「尊兄妹深藏不露,令我大開眼界,病僧手段通神,可比仙帝,而妳……剛才擊殺魔將,眼光奇準,後頭與我殺妖龍的那一擊,威力強絕,連我也挨不起,這一式……令我拜服。」

  女爵是當世高手,能夠讓她這麼說,龍雲兒著實興奮,但仍維持住態度,忙稱不敢。

  說話中,獨孤劍察覺遠處似有氣機對撞,似有戰鬥進行,只是規模不大,便負責前去查探,龍雲兒則是心繫溫去病,留下來找尋。

  尋覓半晌,最後才看到溫去病微笑著走過來,贊道:「打得不錯,那一震打出了神韻,值得誇獎,咦?那個搶生意的哪去了?」

  龍雲兒本欲回答,但意外和溫去病掌心一碰,驚覺他手掌冰得嚇人,心頭一震,猛抬頭想要問,卻在與溫去病目光相觸後,問題按了下來,只低低問了一句,「沒事吧?」

  「沒事啊!能有什麼事?我們大獲全勝呢!」

  滿不在乎的一句說完,看龍雲兒眼中憂慮,無奈搖頭,補了一句,「搞得陣仗太大,有點頭暈,如此而已,不傷身,沒有透支壽命,戰果大賺了一票,沒有虧損,所以笑一下行嗎?」

  龍雲兒知道自己該笑出來,這樣才能讓他安心,但咬了兩秒嘴唇,還是忍不住道:「對我來說,除了表哥你的身體能好,其他的一切全都說不上賺。」

  溫去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龍雲兒的頭,像摸個小妹妹一樣,讓她安心。

  ……奉靈、入神,原本都是燃燒神魂,透支實力的技術,就算自己找到漏洞鑽,將神魂降於江山社稷圖內,充份發揮其神異,那也不是沒有代價與風險的。

  不管是什麼外掛,如果開得太過火,都會引來意料之外的風險,以神魂相合社稷圖,隨著演算的越來越複雜,神魂與之結合度也會直線上升,如果不及時收手,最後就會整個被神器同化,成為器靈。

  剛剛為了壓制人形化身與魔將,大幅削減他們的力量,並且提高己方的戰力,傷神太過,超過了使用時間上限,又為了要捕捉逃逸的妖魂,豁力而為,險些搞到神魂溶解,真是險之又險。

  十日以內,江山社稷圖不能再用第二次,如果遭遇戰鬥,恐怕要被迫泄底,還好龍雲兒已經來了,有她在,術式武裝可以運作,手上怎麼都多了點資本。

  九頭妖龍能源源不斷再生妖魔,這是非常棘手的強敵,不過,連帶石魔、金鷹在內,十幾天內,八大魔將一下殞命其五,照自己這兩年的觀察,正常情況下,九頭妖龍想補完這個空缺,起碼得半年到九個月,更別說這次連分身都折在自己手裡。

  妖龍必會尋機報復,但……十天後自己早入了帝京,還怕牠個鳥?而自己使用江山社稷圖、重建世界奇觀的種種手段,也會透過這些匠師的口傳開,運氣若好,一進入帝京,就會被高高捧起,有了和此地頂峰人物交易的本錢。

  ……當然,最壞的情況,他們真以為這些都是平劍秋的功勞,被高高抬起的人是他,不是自己,那就真的搞笑了!

  「病僧大師!」

  叫喚聲傳來,卻是平劍秋快步而來,背後跟著一大堆匠師,來到跟前,二話不說,跪地就拜。

  「多謝您帶領我們打贏了妖龍!您何止是神僧,簡直是活佛!是活佛啊!」

  平劍秋著實是配合一流的好夥伴,叫喊得七情上面,鼻涕眼淚什麼的都上來了,叩起頭來如搗蒜,別的匠師看他感動成這樣,也被觸發,跟著一起磕頭下跪,像拜神一樣。

  「各位請起!這樣折煞我們了,快快請起。」

  態度如此謙和的,自然是龍雲兒,她連連扶起這些叩拜中的匠師,心裡著實歡喜。

  之前跟著溫去病在一起,所得到的勝利,都因為形象尷尬,或是暗中成事,不能光明正大地享受勝利果實,但這一回,終於能堂堂正正接受人們的感謝,不是那種明明出了力,卻必須隱身於黑暗中的感覺。

  西北一戰,活躍在幕後,掃平野心家,在避免傷亡擴大的前提下,拯救了人族、獸族千萬之眾的人,就是溫家哥哥。比起武蒼霓或司馬令公,他才是真正的救世大英雄,受多少榮譽加身都不為過的,卻什麼也沒能享有,甚至沒人知道他的功勞,這些事……自己看在眼中,替他心疼在胸口。

  每次作戰,他不但功勞最大,每份功勞也都是血汗換來,為此造成的傷損、暗創,都在事後折磨著身體,但別說沒人向他報恩,就連表示感謝的都少之又少,這何其不公?

  這一回,他終於可以站到台面來,接受人們的感謝,雖然他自己可能不在乎,雖然「聖僧」、「活佛」的身分,聽來有點尷尬,但自己真的滿心替他歡喜。

  「溫……表哥,有什麼問題嗎?」

  側眼望去,溫去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龍雲兒心中忐忑,就怕是自己一廂情願,會錯了意。

  「沒事,妳讓他們都起來吧。」

  溫去病揮手示意,心思卻浮動起來,就在剛剛,眾人跪拜,高呼活佛時,神魂中的某一部分活躍起來,停滯許久的五德之氣,忽然有了些微增長,把自己嚇了一跳。

  莫非,誤打誤撞,剛才那一戰,對五德之氣的修練起到了助益?是哪個部份的影響?五德之氣的增長,可比金剛身練體要麻煩得多,自己有種預感,這將是自己能否更勝從前的關鍵!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5-30 14:36 編輯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5-30 00:01
三十章 聖德勝得

  在馬車中,溫去病盤膝而坐,閉目沉思,為自己的修煉狀況做整理,自從得到貪狼之心後,破損的心房有了飛躍性強化,配合乙太屍蠱所建構的身軀,強度談不上,韌度卻比從前有過之。

  問題在於,貪狼之心本身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它的本身,是一個蹊蹺物件,不是神器,卻能把血肉之軀短暫化為神兵,勉強要說,應該是一種具有天地法則,遇上頂級匠師,可以打造成神器的素材,卻因為所遇非人,成了這麼樣的一個尷尬事物。

  當然,也幸虧它是這麼上不上,下不下的一件東西,如果真被人造成了神器、神兵,自己便無法拿來補心了。

  貪狼之心的屬性,是野心!貪慾不止,神物的法則運作就益發強大,用在托爾斯基身上,簡直是絕配,他的野心支撐著神物異能,把原屬地階初段,還略遜於王思退的他,一再提升,最後到了承接獸尊元靈,半入天階的地步。

  相較之下,自己並非無慾之人,可胸中能稱之為野心的東西,著實不是那麼強烈,倘若貪狼之心的屬性,是執著、執念,那倒與自己完全合拍,可現在,就比較尷尬了。

  神兵、神器的打造素材,最貴重的,就是內中所蘊含的天地法則,如果將之磨滅或封斷,神物也靈性盡失,不能再用,倒楣的話,暴殄天物還會招來天譴雷劫,莫名其妙挨上一陣劫雷,那就爽透了。

  因此,貪狼之心目前於己是能用、可用,卻用得不是太理想,只能慢慢尋找改良方案,與肉體進一步結合,催發更好的效果。

  而讓肉體中這些不同組件、元素,彼此協調,融為一體的,就是自己持續修練的五德之氣。

  步入天階之後,是人走向神的開始,用那個人的話來說,也就是三維肉身,邁向多次元存在的開始,修練單純力量、元素法門者,在調用天地之力,強化本身這點上,能得到直接助益,看似強大,但這類人往往在天階之路中走不遠,一生徘徊在初段、中段。

  想要把路走遠,目標就必須放遠,而那往往就是一些玄之又玄,莫可名狀的事物,或時間,或空間,或生死陰陽,或氣運。

  百族大戰時,自己整日廝殺,看得到的只有眼前,其實沒心思考慮太遠的事物,但聽那個人說得多了,也會開始偶爾遠望,思索未來的方向。

  或許是因為整日受傷的關係,自己一直很嚮往諸天神魔中的鳳凰,欣羨他們每次涅槃後,完美重生的能力。

  鳳凰一族,並沒有在百族大戰中出現,對於他們的敘述,都是從其他神魔部族處得來,所知有限,據說他們分裂成數支,在神界、魔界、妖界都有血裔流傳,或朱雀,或朱鸞,或不死鬼車,還有的甚至脫離天外,不知去了哪個世界?

  而鳳凰一族最拿手的本事,除了那近乎完美重生的涅槃技術,就是先天五德之氣。

  五德者,聖德、功德、陰德、福德、道德,是天地間的五種德運,必須辛辛苦苦,蒐集五德,加以培育,方能有成。

  鳳凰是天地間最適合承受五德之氣的載體,身具五德之紋,振翅則大道現,得天獨厚,但五德之氣卻不是鳳凰所獨享,天地間……有德者,皆能居之。

  自己修練寶相金身,又處在為人族而戰的最前鋒,因緣際會,積了不少功德之氣,因此動了念,蒐集相關法門,最初的本意只是閱讀瞭解,增廣見識,沒想過要練,也不以為自己能練,直至金身破碎,自己心念一轉,趁勢修練起這玄妙法門。

  五德之氣中,功德的成形,是對人族有功,有拯救、護生之德,一但修練有成,功德罩體,則雷劫不加身。

  陰德是造福於陰魂、鬼物,普渡黃泉幽冥,使魈魅魍魎解脫怨毒,超脫苦海,便能得到陰德,從此不受諸般邪祟侵擾。

  福德之為物,是先天生成,每個生靈都有,或多或少,多就是多,少就是少,無法靠後天努力來增減,也無法修練,著實令人傻眼。

  剩餘兩門,聖德與道德,具體的情形,自己也說不上,一直在琢磨,這麼些年來都沒有長進,沒把握到關竅,只能用功德之氣虛擬頂替,勉強運使。

  本以為參透箇中玄機還要很多年,甚至此生無望,哪知就在剛剛,聖德之氣忽然有了些許增長,數量不多,但確確實實是增長了。

  這可是比得到十個、百個魔將靈核,更讓自己驚喜的天大好事,畢竟什麼別的好處都是外物,不同於直接作用於本身的實力,這才是真正的好處。

  但……為什麼忽然得到聖德呢?

  這點讓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恐怕也關乎聖德之氣的本質,自己本來想說會不會是聖人之德、聖者之德,所以趁著此次來到大荒西朝,化身聖僧,到處裝逼顯聖,聊做實驗,結果毫不意外地一無所獲。

  ……看來,聖人必須是貨真價實,由內而外,不是單單裝個聖人模樣,就可以累積聖德了,這結果本就在意料中,是關天地氣運,不是那麼好唬弄的,就是騙得了別人,又如何能騙過自己?騙過萬眾民心?

  這是自己一年多來得到的結論,本來差不多都定案了,但就在剛剛,聖德之氣湧動,把自己所做的結論全部推翻。

  ……到底,聖德之氣的本質是什麼?自己做了什麼之前沒做的事,觸發了聖德?

  裝神弄鬼兼顯聖?

  這種事情自己之前也沒少幹,可以說是一路幹過來的,何以之前全無效果,今次卻有效了?要說這是因為累積,而今次是壓垮駱駝的最後稻草,恐怕太一廂情願,應該還是有點更實際的理由……

  ……勉強要說這次與之前的差別,恐怕就是這次玩得更過火,他們喊的不是神僧,連活佛兩字都嚷出來了。

  ……莫非,聖德的聖字,所指的並不是聖人、聖賢,而是從這基礎上再進一層,踏入神佛領域,以神祇的高度,接受萬民崇拜,進而構化聖德?

  溫去病琢磨著這些問題,覺得倒有六七成的可能,至於到底是不是,還需要驗證,而驗證法自然是穩固活佛形象,讓人們對自己多多吹捧、膜拜。

  「……不知不覺就玩成這樣子了?感覺還真是好複雜啊。」

  溫去病搖搖頭,覺得自己修練的這門技藝,委實不好掌握。

  功德本身已是難得;陰德不冒險下陰曹地府,很難大量獲取,一不小心就先把命送在裡頭;聖德等若要求身成神祇,吸收願力;道德之為物,到底是什麼,自己也還弄不清楚。

  最麻煩的還是福德,與生俱來,屬於先天,量多量少,一早注定,無法透過後天修行影響,這真是令人傻眼,如果先天福德量少的,直接就給判了死刑。

  「難怪五德之氣雖非鳳凰獨有,但最後提起五德,人們都只想起鳳凰。」

  溫去病感嘆鳳凰的得天獨厚,生為太平靈物,恐怕是生而具有渾厚福德,鳳翼一展,翩翔於諸界,進入冥府不是問題,鳳凰火焰具有各種神異,淨化是拿手好戲,獲取陰德、功德易如反掌,本身素來被當成神物,與神靈相同,千萬年來受其他種族與人族敬仰如神,聖德在握。

  「也許該去太一那邊想想辦法,找點鳳凰遺骸或是相關物件,有助感悟……嘖,還是算了,真有這種好東西,肯定十幾萬到幾十萬金葉起跳。」

  溫去病搖搖頭,伸了個懶腰,打開車窗,讓外頭的空氣傳進來。

  此刻外頭的情況已經不同於早前了,自己這一行人前往帝都,引來的不止是魔軍阻截,更還有大荒西朝各地人族的目光,在與魔軍交戰的路上,也有不少仁人志士來支持,與魔軍發生零星戰鬥,有些人機敏游鬥,有些人猶如撲火的飛蛾般壯烈犧牲。

  死亡是很悲傷的事,不過他們撲火般的犧牲,確實起到了在黑暗中點燃一道火光的效果,激勵了人們的血性。

  當然,如果這支隊伍上京的行為,最終以覆滅告終,他們所燃起的火光就沒有意義,只會隨著人心意志消沉,被迅速淡忘。

  然而,這一仗打贏了,勝得漂亮,他們的奮戰成績,獲得了肯定,星星之火頓成燎原勢,把低靡許久的人族志氣給點燃。

  獨孤劍先前察覺到的小股戰鬥,就是趕來援手的俠士、豪傑,與小股的魔兵戰鬥中,隨著她的現身相助,魔軍盡滅,那批豪俠也會合過來,慷慨激昂地說要共護隊伍上京。

  這樣的場面,在往後數日,連接發生,特別是當這一戰的結果,傳遍天下,海內義士紛紛來會,共襄盛舉,想要痛擊魔軍,有一番作為,眾志成城之下,魔軍雖然試圖阻擋,頻頻發動襲擊,卻都被殺退,拋下了大量的屍骸。

  而今,當這支隊伍終於抵達帝京,來到城門外,開始魚貫入城的,已經不是一支匠師隊伍,而是一支可以稱之為軍隊的東西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5-30 14:40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5-30 14:55
三十一章 天上掉下的禮物

  早在到來帝京之前,溫去病等人就對這邊的情況有了了解,事實上,哪怕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普通人,都曉得這座千年帝京之內,最重要的三個地方,仙帝宮、飛龍寺、龍虎觀。

  龍雲兒陪在旁邊,溫去病道:「青武仙帝統治王朝,多年前踏足天階後,據說帶隊獵殺過妖龍,但未獲證實,這些年來苦心修練,境界到什麼程度就不好說了。」

  聽見貨真價實的天階,龍雲兒謹慎地點點頭,這換了在自己世界,也是頂尖的武力,必須謹慎看待。

  「天君龍虎道人,俠骨熱腸,道法精湛,距離天階只差半步,這幾年裡,在外協助各地軍隊抗魔的,基本都是五斗觀門下。」

  這個狀況,龍雲兒也大致知曉,之前也聽獨孤劍說過,她在外抗擊魔軍,主要的合作對象,不是各地官軍,而是這些五斗觀的道門子弟,他們不斷改良奉靈的技術,在抗魔戰爭中提供了有力支持,相較於佛門,他們的努力,是全都看得見的。

  龍雲兒道:「青武仙帝、龍虎天君這兩位,我都聽過,但須彌佛子這一位,好像一直聽他在閉關,飛龍寺這幾年也沒什麼動作,好像……挺詭異的。」

  話不敢說太大聲,因為已經到了城門口,前後滿滿的都是人,說錯了什麼給人聽見,後頭可不得了,對方可是帝京三巨頭之一,哪是可以妄加批評的?

  獨孤劍從旁接口道:「我曾聽天君說過,佛子長期閉關,是為了參悟天機,找尋人族逆轉的機會,並曾在數年前做出一個預言,但預言是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這事?」

  溫去病皺眉想了幾秒,隨即面露微笑,對那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有了幾成的把握。

  ……事情明擺著,青武仙帝吃飽沒事幹,花偌大精力舉行大鑄,把這當成救世唯一希望?現實條件明明就配不上,這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另有所恃。

  ……那個預言,恐怕就是所欠缺的那塊拼圖,讓青武仙帝有了信心,舉辦大鑄,從這情勢看來,那預言恐怕是說,誅滅妖龍需要一把神兵,就是不知預言中有沒有說,這柄神兵是大鑄中打造出來的?

  對於預言這種事,自己大多數時候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也不至於盲目相信,因為在碎星團的歷史上,那個人就曾製造虛假預言,弄成大騙局,坑慘了敵人,前車之鑒未遠,自己可不會沒了腦子,犯相同錯誤……

  「……表哥,你不下車嗎?」

  看著兩旁路上人山人海,龍雲兒都不由得振奮起來。

  帝京的百姓,為了歡迎英雄凱旋,蜂湧而出,迎出城外二十多里,列道兩旁,男男女女,扶老攜幼,爭著迎接。

  這支隊伍,有匠師,有擔任護衛的武人,有護衛的軍隊、武官,更還有來自各地、各路的英雄俠士,以凱旋之姿,昂首闊步,抬頭挺胸地走著,這是起碼一甲子內都不曾有過的事。

  這六十年內,人族軍隊出去,遇著妖龍的魔軍,基本上就是連串敗北,哪怕開頭能得一兩場勝利,最後基本也都是全軍覆沒,早已習慣失望的人們,不敢抱持任何希望,仿佛光看到開頭,就能想像那悲慘的結尾。

  但這一回,實實在在的勝利,就像天上的陽光,灑落在人們的臉上,照射在心裡,把他們心裡僅存的希望點燃,讓他們重新抱著美好的憧憬,出城迎接這批英雄。

  百姓們不只是出來迎接,他們手中或持著歡迎標語,或拿著鮮花,爭相把花環獻給凱旋英雄;或拿著茶水、糕點,想為英雄們解渴、解餓,盡一切努力想表達心內的感謝。

  身為號召匠師們團結起來的核心人物,平劍秋騎著高頭大馬,受各方人馬簇擁著,不住拱手,紅光滿面,一派意氣風發,就連跟著他的平家眾人,都與有榮焉,一併成為目光焦點。

  平家既然行情看漲,花花轎子人人抬,一路同行的匠師們,都選擇性地遺忘平春幹過的事,絕口不提,一點實而不惠的小善意,避免得罪即將有大發展的平家,更何況,這次戰役中,平春的表現也不錯,獨立開陣,木龍護平家的手法,令人不能小覷。

  當然,所有人都不會忘記,真正在幕後促成這場大功的,仍是病僧、女爵,人們夾道簇擁,爭睹這雙絕高人的風釆。

  獨孤劍一身戎裝,長髮簡單束起,策騎馬上,堅毅的面容,既美麗明艷,又高貴莊重,帝京百姓對這位美麗公主衷心擁戴,也對坐在大車裡,只見身形,不見面容的病僧充滿好奇,連連高呼著聖僧、活佛的名號。

  龍雲兒與獨孤劍並列,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感慨良多,在自己的世界,碎星團打退妖魔時,百姓也曾這樣歡迎過他們,後頭會有那樣的結果,是誰也料不到的。

  側眼瞥向車廂裡的溫去病,龍雲兒暗忖這一幕會否令溫家哥哥觸景生情,心情不佳?

  (……嘖,大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

  溫去病獨坐馬車內,壓根沒機會沉溺於傷感,滿心所想,只是可惜,

  難得這麼大的場面,如果自己準備妥當,表演點什麼神跡,以當前的氣氛,完全可以唬得這些百姓把自己當神拜,進一步驗證蒐集聖德的可行性。

  不過,自己之所以能夠顯聖忽悠,全憑江山社稷圖,目前自己仍未從上次的耗損中恢復過來,無法再與社稷圖奉靈。

  再者,江山社稷圖每次擺出來,動靜極大,涵蓋的範圍也廣,自己初到帝京,如果立刻就拿這東西出來耀武揚威,那不叫試探,叫下馬威,會惹來什麼後果就很難說了,多半……不會有好事。

  沒法裝神弄鬼,只好躲起來裝神秘了,起碼給人維持一點新鮮感,否則如果自己平易近人,就這麼騎馬、走路入城,被看個清清楚楚,下回想要扮神仙就難了。

  但兩旁歡迎的群眾中,有些正擺開香案,持香在拜的,這些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每每從這些人身旁經過,神識內稀薄的聖德之氣,就一陣翻動,自己對聖德的判斷,也許是正確的……

  一行人的隊伍緩緩進入帝京,穿過異常氣派的城門,就是一長條幾乎筆直的青石板大路,在路的盡頭,巍峨古雅的仙帝宮,占盡地勢,聳立於斯,五彩仙光環繞頂上,讓人生出崇敬之心。

  但真正宏偉高聳的,還不是仙帝宮的主體建築,而是旁邊的一座高臺,造型與仙帝宮的古雅全然不同,完全以巨石堆疊,拔地矗立,與天比高,沒有任何的裝飾,卻有一種古老、荒涼的氣息,從臺上透出。

  「……哦。」龍雲兒仰望高臺,脫口問道:「這座臺子是什麼?」

  獨孤劍道:「封天壇是久遠以前的古物了,由千年前的某位仙帝所建,具體功用不明,說是護持人族榮光……也不知是怎麼護持法,總之我沒見過有效。」

  龍雲兒點點頭,不熟悉大荒西朝歷史的她,對此沒有特殊的想法,但在馬車中的溫去病,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直直盯向那座封天壇。

  ……千年前,時間對得上,是橫擊仙帝時期的建物嗎?

  ……氣勢非凡,但與其說是荒涼,似乎更接近於荒廢,這是某種已經壞掉,無法發揮正常功能的設備?

  ……根據平家的陣紋,還原的世界奇觀中,其中就有一座,模樣與這座封天臺極為相仿,自己不覺得這是單純的巧合。

  ……封天壇是橫擊仙帝留下的世界奇觀之一?實際建在現世,具體化的世界奇觀,用以……弘揚人道之光,護佑人族?那為什麼壞了?

  溫去病思潮如湧,但一時間也不適合多做表態,安坐車內,不再有什麼動作,隊伍行了一段路後,列在前方的不再是百姓,而是披甲持械的御林軍,他們眼中閃著敬重,同樣歡迎這支隊伍的到來。

  為首的一名戰將,手持金色號角,眼見隊伍靠近,就要吹響號角,列隊變陣,將英雄們迎入仙帝宮,接受表揚,但在他吹響號角之前,一聲高呼,卻先行響起。

  「無量壽佛!」

  一聲清亮的長吟,如乘風破浪般送至每個人耳內,壓下了全場喧囂,一隊身著八卦袍的道士們,手捧烏木盤,上頭盛著白玉匣,著實名貴,就這麼排眾而出,直直來到病僧的馬車前。

  剎時,全場一片寂靜,萬眾無聲,目光都集中到這九名道士的身上,就看為首一人,恭恭敬敬地向馬車行了個禮,高聲喊話。

  「五斗觀龍虎道人,賀病僧、女爵大捷,耀我人族光輝,聊備薄禮,神人共慶。」

  話喊完,九人一字排開,為首者送上兩份禮單,龍雲兒急忙下馬接過,八件禮物中,病僧、女爵分別致贈四件,都是頗為實用且貴重的道門符印或素材。

  甫到帝京,天君就遣門下送禮,當眾給足了面子,龍雲兒替溫去病感到榮耀,正要將禮單遞交給他,卻見車門打開,溫去病主動下車而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5-31 15:44
三十二章 小心提防

  仙帝宮最高的宮樓上,青武仙帝統帥文武百官,正準備歡迎病僧、女爵的到來,照之前的預定,是待他們來到仙帝宮時,青武仙帝才率百官迎接,贈與祝酒,哪知五斗觀的人突然橫插進來,事前也沒打招呼,就上演了這一齣。

  百官竊語不絕,議論紛紛,雖然飛龍寺、五斗觀超然於朝廷治權之外,不受節制,龍虎道人又是青武仙帝的多年好友,但莫名其妙來這一下,說得難聽些,簡直是故意搶仙帝的面子,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呵,這個牛鼻子,還真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朕也拿他沒有辦法,他這一送禮,朕如果沒什麼禮物,豈不是失禮了?」

  青武仙帝撫鬚而笑,似全然不以為意,有他這樣表態,群臣也安靜下來,不再說什麼,而比較聰明一些的,聽明白仙帝的意思,立刻去準備禮物了。

  而在隊伍之中,溫去病也下了馬車,親自來收禮。

  自己在馬車中裝神秘,不是為了扮高傲,天君輩分長過自己,又當眾送來大禮,如果自己還待在馬車裡,連現身都不肯,營造出來的形象就很不妥,對往後不利,只得現身出來,而且……自己感覺,這離奇飛來的厚禮,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龍虎道人的這一著,不在自己的預計內,說不上妙著與昏招,純粹就是一著亂子,讓人不解,既不合法度規矩,可能掃了青武仙帝的面子,又看不出意義何在?

  從龍雲兒的手中接過白玉禮單,上頭書寫著四件禮物的明細:龍虎合和丹一瓶、太乙雲霞紫光遁符三張、五行滅神雷四顆,太幻天羅火一道。

  丹是治療的上品;紫光遁符在道門遁法中排列靠前,是很有利的逃命法符;五行滅神雷則能流轉五行,只要敵人是金木水火土之屬,都能自動切換屬性,達成強力殺傷;太幻天羅火則是虛火的一種,似實而虛,看得見,燒得著,卻碰觸不到,是鍛造一些無形之物、無形之丹的必需品。

  四件厚禮,都送到點子上,溫去病看看禮單,疑惑更濃,想想眼前局面,如果有什麼不尋常之處,肯定不是藏在自己不會當眾打開的禮物上頭,而是這塊必當場交到自己手裡的白玉禮單。

  有了這想法,溫去病著意搜索,細看幾眼後,果然在禮單上,察覺一絲幾乎沒有的靈氣,勾連成符印。

  「原來如此……」

  溫去病將力量傳輸進去,觸發符印,登時一道強光,從白玉板上放射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十米高的巨影,白髮高冠,道骨仙風,正是天君龍虎道人。

  「好!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能發現老道留藏的小把戲,病僧是有些本事的。」

  龍虎道人哈哈長笑,聲音透過虛影傳出,震動小半個帝京,長笑聲中,他忽地一甩袖,打出一道劍光,直取溫去病。

  驟臨驚變,溫去病心裡猛罵娘,這些所謂的高人,怎麼和江湖草莽一樣,見了面就要試斤兩?這一劍不含殺氣,也沒有惡意,但天君的一劍豈是易與?江山社稷圖不能發動,自己硬扛這一劍,如果接不下或接得不好,神人形象破滅,那不就很糟糕?

  幸好,自己路上早就有所準備,避免又被某個魔將來刺殺,自己沒有還擊之力,當場糗掉,眼下對著這一劍,立即伸掌往胸口一拍,咒光發動。

  ……以自己到處藏東西的習性,這件僧袍看似簡單,本質當然另有玄妙。

  ……沒人曉得,自己這件僧袍已經很久不敢脫下來了,因為打自己造成以來,它就是自己身上的最後依恃。

  咒光閃爍,五彩流轉,雪白僧袍瞬息間變化,成為某種甲冑似的金屬,連臉上也多了一張面具,遮住臉面,型態若龍。

  術式武裝.冥界屍龍!

  隨著龍雲兒的大幅提升,術式武裝也整個提升上去,溫去病一爪探出,劍光與龍爪氣勁對撞,瞬息隱沒,像落入了一個看不見的無底深洞,歸化於無。

  龍虎道人目現驚奇之色,病僧身上忽然套著的龍甲,氣息玄奇,與奉靈之法具異曲同工之妙,卻另有深奧,特別是化消自己劍氣的那一手,用的力量層次很低,連地階都不到,卻把自己的劍光吞掉,委實奇妙。

  「謝前輩指點。」

  溫去病微微一笑,撤法卸甲,術式武裝解除,龍形甲冑化片片消失,回歸飄逸僧袍,一掌豎立胸口,俊美非凡。

  但也在卸甲的同時,一道劍光回射龍虎道人的虛影,速度、勁道更勝先前。

  雙極輪.無極返!

  劍光來勢甚急,龍虎道人在此的只是一道投影,不是真身,甚至連分身都算不上,沒有防禦手段,劍氣回射得太快,瞬間就把他腦袋打穿。

  投影不過一道虛像,打穿了也不會有什麼傷害,但在萬眾之前被打穿,那就是大大出醜,全場剎時無聲,不知多少人倒抽一口涼氣,驚愕於兩代強人一遇上就碰出火花來,這對人族可不是好事……

  「哈哈哈哈,好!英雄出青年,老道服了!」龍虎道人哈哈大笑,沒把當眾出糗當回事,讓在場眾人鬆了口氣,「你禮也收了,可不能白拿,後頭你上五斗觀來,老道要和你親近親近。」

  溫去病恭謹彎腰回禮,「前輩吩咐,貧僧敢不從命?」

  龍虎道人大笑聲中,消失不見,溫去病姿態有禮,遲遲未直起腰來,尊長敬賢的態度,更贏得人們好感,兩旁不住歡呼,高興見到兩代五絕高人之間,氣氛和睦,更各有神通。

  卻沒什麼人看得到,低垂的頭顏下,溫去病的表情短暫凝重,因為剛才自己接的一劍,並不如表面上那樣簡單。

  除了自己,恐怕再沒有第二人知道,那一道劍光當中,除了威力不凡,更還暗藏一道意念訊息,正是這道訊息,自己曉得五斗觀為何要來送禮這一齣。

  ……提防青武仙帝!

  指名道姓,不留餘地,是示警?還是挑撥?

  本以為大荒西朝外患嚴重,人族已齊心抗敵,沒想到一進帝京就遇到這種事,帝京之中的水……很深啊!

  但這不正是自己最熟悉的環境嗎?百族大戰時,對抗妖魔,人族也從來就談不上齊心,爭著推人上前兼背後捅刀,這類的場面自己再熟悉不過,現在……應該很快就能進入狀況了……

  「諸位,請繼續,陛下正在等候各位。」

  龍虎道人消失之後,五斗觀弟子也離去,一名金甲武將率隊迎來,要接病僧、女爵、平劍秋等人直接入宮,避免再節外生枝。

  仙帝宮的大門口,青武仙帝親率百官迎接,英武不凡的外表,一身貴氣,穿龍袍、戴帝冠,龍行虎步間,盡是帝者威儀,光是遠遠望見,溫去病、龍雲兒都有氣息一窒的感覺。

  「諸位!朕衷心歡迎你們,你們是人族最後的希望,因為你們的到來,人族的命運將要逆轉。」

  宏亮的聲音,給予人溫暖的感受,青武仙帝的堂堂儀表、有禮氣度,比過往李家的任何皇帝,更給著龍雲兒英主的感覺,他幾乎沒怎麼擺出帝皇架子,待人親切,在隊伍的前段部分入宮後,他讓屬下斟滿三杯御酒,親自來和三名最大的功臣敬酒。

  「……丫頭,妳回來了。」

  青武仙帝遞酒給獨孤劍,「妳練成鎏金劍氣了?很好,有志者,事竟成,妳是我們的驕傲。」

  同屬皇族血系,獨孤劍是青武仙帝的侄女,但以她外冷內熱的性情,與誰都很難表現得親熱,接了祝酒,一飲而盡,面無表情地道:「謝伯父……陛下。」

  獨孤劍飲了酒,剩餘兩杯,青武仙帝望向龍雲兒、溫去病,龍雲兒為著那帝王氣息,心情緊張,溫去病卻思索著這杯酒,自己該不該喝?

  尚在考慮,青武仙帝已經舉起酒杯,大笑出聲,在旁人的詫異目光中,自行將兩杯酒一飲而盡。

  出人意料的動作,又一次把全場百官、萬民弄至鴉雀無聲,就看青武仙帝緩緩放下酒杯,笑道:「些許薄酒,如何能酬謝英雄大功?虧得天君點醒,朕已備妥重禮於宮中,請兩位入宮赴宴,品鑒一二。」

  言語雖稱朕,但擺的卻是江湖禮節,意思是放下帝皇身分,純以武人身份相交,盡管彼此年歲有差,不過都屬五絕,這樣的放低身段並不會過分。

  溫去病露出微笑,自己也算名聲在外,青武仙帝知道自己習慣,送禮攏絡,這一著倒是很合自己心意,這位仙帝果然不辱英名,是一個人情練達,通曉世務的明主。

  「陛下英明,人族幸得陛下主持,定能誅殺孽龍,還我河山!」

  萬眾之前,病僧朝著仙帝深深一禮,而仙帝急忙上前,將之扶起,雙方一派和睦的景象,再次引起萬民歡呼,天下五絕,齊心合力,誅妖殺龍,指日可待。

  然而,這次的重點也在細節中,沒有旁人聽得到,在仙帝扶起病僧的那一瞬,以無上玄功悄悄送入他耳中的低語。

  「……小和尚,要小心,切忌入京後一切人不可輕信,尤其是提防龍虎天君!」 
xxi511 發表於 2016-6-2 15:00
篇末小劇場

  短短數年之前,獸族中沒人知道遮日那是誰,雖然獅族在獸族裡是強盛部族,但一早分裂成多個,又分別走向敗亡,在百族大戰末期,處境已經非常悽慘,雖然沒有滅族,卻好不到哪去,族人大多消亡,只餘少數老弱婦孺,躲在幾個聖地裡。

  受到這樣的重創,一般的認知,別說重新崛起,就算要稍微再成點氣候,沒有幾十年時間都不可能,但誰也想不到,短短數年,這個叫遮日那的獅族新主,迅速崛起,成為不容忽視的存在。

  他的崛起,並不像過往獸族的那些霸主一樣具有侵略性,相反的,有很多機緣巧合的成分,都是因為其他鄰近的獸族領主,與人族發生戰爭,慘被掃蕩,實力大損,或是被連根拔起,出現空缺,他趁虛而入,左吞右併,在人們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一日壯大過一日。

  更有甚者,他不是直接併吞,而是喊著兼納百川的口號,與那些弱勢的部族結成同盟,用擴大聯盟的方式,不住增強了實質的統治與影響力。當其他的獸族與人族正式注意到他,他已經從一個叫遮日那的獅族少年,變成如旭日般升起的遮日那王了。

  奇異的崛起方式,讓遮日那王的霸業少了煙硝味、血腥味,以獸族的歷史來說,這著實是一種進步,不過在眾多獸王眼中,這個新成長起來的遮日那王,實力未經考驗,不受肯定,西南各方獸王都在耳語,這個年輕人根本沒資格坐上獸王位,只要一有機會,就要給他好看!

  這樣的機會,終於隨著時間推進而到來,獸族的重要傳統,洞君山大祭到來,所有獸王都必須要出席,以期在大祭上獲得獸尊的肯定,如果缺席,很可能被剝奪權位,甚至成為獸族公敵。

  洞君山大會,一直巧妙避免與其他獸族爆發武力衝突的遮日那王,終於被逼到無路可退,必須在大會上面對考驗,而在大會之前,各種流言便到處傳播,某獸族將在半路上伏殺遮日那王、某幾族獸王預備在大會上圍殺他、幾位獸尊公開表示看遮日那王不順眼,不但不會給予支援,還會故意刁難,甚至出手讓他來得回不得……

  大量的謠言,令得西南獸族人心惶惶,各族都在看獅族的好戲,所謂的盟友全都動搖,開始疏遠獅族,前不久還風頭正盛的獅族,一下就眾叛親離,岌岌可危。

  在這風雨飄搖的情況中,唯一能讓獅族上下安心的,就是自始至終,遮日那王的態度都怡然自得,把外頭鋪天蓋地的流言視若無物,對將到來的大會,如成竹在胸,一點也不以為意。

  看著每日仍照常在族內閒晃蕩,一派悠然的獅王,獅族的每一個族民都有信心,覺得獅王肯定有神奇手段,能夠履險如夷地過這一關,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信心,獅族才承擔住壓力,沒有散開。

  然而,如果族民們能直視獅王的內心,看穿他強充的鎮定,感覺就肯定不是這麼回事了。

  在最短的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一路高奏凱歌,練上了高階,遮日那王在獸族中算得上是奇才,但也僅是如此,洞君山情勢嚴峻,別說區區高階力量,就算能成就地階,在那樣的情勢中,也不過是跌進狂濤猛浪裡的螞蟻,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場。

  連日籌謀,未見出路,還要強作鎮定,遮日那王心裡的壓力已到了極點,他越來越懷疑自己能否過得了這關?會否……自己其實沒有那麼英明神武?所擁有的這些「成就」,最終都將成為其他強者口中的餌食?

  剝去未來霸主的外殼,其實,所謂的獅王,不過是一名未滿二十歲的獅族少年,說什麼堅強,說什麼城府,尚在成形中的小樹,根本尚不足以承擔狂風暴雨,所幸,在壓力把他逼瘋之前,救星到來了。

  深夜時分,帳幕被掀開,那個帶著輕咳,臉色蒼白,恍若重病在身的青年,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進來,不打招呼,先往周遭看了一眼。

  「……沒酒罈,也沒亂嗑藥,小子你的抗壓性還不錯,比我預期要好,看來我還不算晚到。」

  「兄長!」

  年輕的獅王大喜過望,幾乎當場要飆淚出來,搶著迎了上去。

  天曉得現在外頭有多難進來,幾大獸族聯手,把獅族往外的交通幾乎都封了,自己幾次派遣的使者,都被擋回或給擒下,獸王級的高手四出巡弋,自己都不知道要花多大的代價,才能潛入進來,他身體這麼不好的一個人……卻偏偏在這最要命的時刻,萬水千山地趕來了,在人人都背棄自己的時候……

  明明激動到想要落淚,胸中充滿的,都是見到彷彿骨肉親人般的感動,但到了出口,卻不知為何便成了這樣的一句。

  「兄長救我!」

  也就是這一句,病容青年的臉色變了,沉默數秒後,搖了搖頭,「或許我不該來……」

  嘆了口氣,病容青年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道:「這顆核心,與我外頭帶來的機件組一起,可以助你解圍,至不濟,也能幫你殺出去……這是我來之前的想法,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想我是做錯了。」

  病容青年手掌一緊,咒力催動,錦盒中冒出一股白煙與焦臭,那顆核心顯然已經毀去,年輕的獅王欲救無從,慚愧地低下了頭。

  「小子你是我一手捧起,但這始終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能助你上位,不能助你一世坐穩這位子,就算我今天保著你殺出去,天大地大,又能上哪去?獸族人族,再無你容身之地,也不會有人再追隨你,難道你年紀輕輕,就這麼隱姓埋名過一世不成?」

  聽著這些話,獅王既慚且愧,兄長拖著傷軀,萬里來援,自己卻令他失望了,這些年來,他在背後替自己解決掉無數難關,自己……會否太依賴他了?他失望之後,會就此離開嗎?

  「……霸者之路,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踏上了,就不能回頭,必須走到最後,就是死也要死在這條路上,這是你的責任,不然,就對不起那些為了支援你而倒下,成為你腳下基石的人。」

  出奇的,病容青年沒有離開,而是來到獅王的面前,雙手拍在他肩上,「天無絕人之路,既然我來了,這個什麼洞君山,我們兄弟就合力闖他一闖,關關難過關關過,就不信真能把你我難倒。」

  「兄長,你……沒有要走?」

  「廢話!我一路萬水千山,拖成死狗一樣的趕過來,屁股還沒坐熱,連口血都還沒來得及噴,你就趕我走?沒良心會被雷劈啊!」

  病容青年擠出苦笑,得到這邊不妙的消息後,二話不說,準備好器材,拖著仍在高燒的病體就上路,跋山涉水,既要帶著一堆重物,從蠻荒中開闢出路來走,又要小心避過獸族的靈敏感知,偷偷潛入,箇中艱辛,不遜於當年被妖魔銜尾追殺,繞著整個西北大兜圈的那段血淚歲月。

  好不容易見到小獅子面,精神一鬆懈,仍在高燒中的病體險些撐不下去,不過,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

  「如果要走,我會把帶來的東西留給你,往後你自己看著辦,但既然我把東西廢了,就是要留下來,和你一起闖這洞君山!你是我捧出來的,就是我的責任,生生死死,我們兄弟共同面對,誰也不怕!」

  病容青年語重心長道:「但這一回,我就當個打手,要怎麼來過這一關,你來拿主意,我就當個打下手的,你說怎麼衝,我們就怎麼衝,別告訴我你一點主意也沒有,就算我不來,你也該有自己的破局想法,否則我就真是白來這一趟了。」

  生死與共,兄弟情義,令獅王熱淚盈眶,但這並不是適合落淚的時候,身為男子漢,兄長都做到這地步了,自己該做出回應。

  「我……確實有點想法,但……太荒唐了,我自己都覺得很不現實,那麼多年來從就沒人能……」

  「多荒唐都不怕!只要是你的想法就行,必須是你自己拿主意來過這一關,過去了才有意義,把你的想法說出來,我在這裡聽著!」

  「我想……去找傳說中的獸王爪!」獅王嚴肅道:「只要取得獸王爪,就能一舉逆轉現有局勢,獲得獸尊與其他獸王的認可,否則,就算能從大祭上殺出血路,後頭也只會紛擾不休,戰火綿延。」

  「……你不是吧?讓你自由發揮,你就給我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病容青年用看死人的目光望向獅王,「知不知道獸王爪已經失落多久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你去哪找?知不知道現在距離洞君山大祭不足半月?就算去逐個說服獸王倒戈到你這邊,成功率都比找那什麼爪的要高啊!」

  獅王點頭,「我明白,所以……兄長認為此計不可行。」

  「屁話!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這麼說了?王者最重要的就是主見,剩下的,就是讓底下人賣命去追隨,這既然是你自己想出的方向,我們就賭這一鋪,最糟不過是我們兩個一起在洞君山上被人砍死!」

  病容青年道:「讓人把古籍資料拿來,我們開始找資料了……唔,等一下,等我……吐完這口血再說……」

  「兄長!」

  驚叫未完,病容青年大口鮮血噴出,瀕臨極限的病軀承受不住,倒了下去,一次就吐了小半臉盆的血。

  能夠出發去尋找獸王爪,是兩天後的事,而後頭隨著獸王爪一同被發現的事物,則是此刻兩人都不曾想到的。

  小劇場二:

  「世界奇觀總目:威斯敏斯特教堂、巴黎聖母院、瑪麗亞.拉赫本篤會修道院、狄奧多里克陵墓、伊斯坦堡清真寺……」

  下筆如飛,他非常快意地書寫著,一襲有些發白的青衫,在午後暖暖的陽光下,依然灑脫。

  良久,他停下筆,深吸了一口古木桌上點燃的薰香,讓芬芳的草木氣息沁滿胸臆,伸了伸懶腰,結束這一段書寫,覆蓋上了書冊,從椅上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窗外,小小的陸地,外頭是綠水碧波徜徉,澄澈湖水映天光,滿植著綠蔭、鮮花的孤島,獨立於湖心,島上別無他人,只有一塊石碑,以蒼勁的正楷書寫了三個大字。

  『不知島!』

  看了一眼石碑,青衫的他笑了笑,重新闔上了窗戶。

  驀然,天地驟動,整片孤島、碧湖,抽拔而起,以不及眨眼的速度,迎上雲霄,直破九天。

  島下有湖,湖下有古龍,龍瞳如日月,墨黑雄軀長逾萬里,偉岸藏河山,島與湖,只是龍背上小小一隅。

  龍嘯!

  古龍騰,穿九天,入青冥,隱沒於星辰大海……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2 22:19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6-6-2 22:13
第十卷 第一章 炎獄之海

  大荒西朝,東海之濱,連片的岩岸,在許久之前,曾經是資源非常豐富的魚場,許多漁民在此捕撈,養活了大批百姓,但自從妖亂大地,九頭妖龍崛起於此,這種盛況就從此不再了。

  頻繁的戰鬥,將這片海岸化為無法之地,堅固的礁岩破碎片片,都是一次次戰鬥的餘波所導致,人族、妖魔每有強者出世,都無一例外地會來挑戰妖龍,也都無一例外地喪命。

  每次戰鬥所造成的結果,就把整個海岸瘋狂破壞,日積月累,不但沿岸礁岩盡皆破碎,更打穿了地層,岩漿不住翻湧出來,燒滾了海水,整片海濱都泛起一層暗紅色,焦臭氣息與濃濃的海味,更不住瀰漫擴散。

  如地獄般的景象,這片區域卻非死寂之地,九頭妖龍在這裡不斷製造魔將,其他的各種魔物也不少,整個海濱,千里之地,不知有多少妖魔在其中竄動,邪氣沖天。

  多年來,這裡早就成為生人莫近之地,修為不夠的人,別說來刺殺九頭妖龍,連稍微靠近都做不到。

  今天,又有人類踏足到這片妖邪之地,掀起千萬妖魔一陣又一陣的騷動,然而,這次造訪的人族,卻頗有不同,沒有刻意收藏氣息,用種種藏頭縮尾的方式嘗試潛入,是直接大搖大擺,長驅直入。

  這是一個戴著面罩,更全身套在黑色斗篷裡的人物,無論面目或具體身形,都沒有外露,徹頭徹尾隱藏住自身訊息。

  不過,就在這個人的身旁,一名角犀鱷體的魔將,與這人既維持著相當距離,卻又維持著一定程度的禮節,沒有釋放過多的敵意。

  一人、一妖魔,站在海濱,遙對著眼前的大海,驀地,海面炸開,掀起百丈濤浪,狂湧吞天。

  巨浪中,沒有任何事物出現,可冥冥虛空之中,卻有一股無名威煞,瀰漫天地,充塞這空間內的每一處,壓得萬邪俯首,吼嘯不絕。

  黑袍人與鱷魔在這股威煞下,仍能穩穩站立,顯示出不同尋常的修為,但卻還是覺得呼吸困難,氣息不順。

  「陛下!」

  鱷魔單膝跪下,面對無垠的黑暗大海,「我把人帶來了,還有,病僧等人已經到了帝京,青武老兒宣布擇日進行大鑄,請問我們是否應該立刻集兵,進攻帝京,不讓他們成事?」

  魔將只剩三位,人力著實吃緊,但可以呼叫的魔兵、魔獸,仍數以千萬計,如果蠻幹起來,強行掃開途中的阻礙,直攻帝京,絕對不是做不到的。

  對於這個請示,一個聲音猶如沉雷,響徹天地。

  「他們鑄與不鑄,朕會在乎嗎?你們真以為朕在乎那個所謂的預言?」

  沒有流露怒意,但這悶雷似的聲響,天上黑雲滾滾,暗紅色的海面猶如沸騰,一個又一個大泡泡不住炸開,無數妖魔為之畏懼,趴伏於地,縮著身體。

  驀地,一股無聲的波動,掃過大地,雖然看不到任何事物改變,但黑袍人與鱷魔都感覺到,深沉的黑暗中,有一雙……多雙眼睛睜開,同時朝這邊看過來,目光中的威煞,令人顫慄。

  「就是你,想要為朕效力?」

  聲音冷淡,卻可以聽出一股居高臨下的睥睨之意,嘲笑的意思,未發笑卻已明顯。

  對這片土地上的每個人族來說,九頭妖龍是所有人打出生起就面對的恐懼,別說是人,即使是妖魔,也沒有哪個能在牠面前不心驚膽顫,然而,黑袍人的聲音卻很冷淡。

  「不是效力,而是合作!我不向任何人奴顏屈膝,單純就是提供陛下所需的事物,並且換取我需要的事物。」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在海上掀起狂浪,濤卷沖天,怒潮不住拍案而來,黑袍人站在岸邊,沒有運功抵禦,大浪頻頻拍下,打溼了黑袍,模樣異常狼狽,卻一直也沒給浪沖走,直至浪息,這才接過話。

  「這並不可笑,陛下的魔將如今幾乎被蕩平,就算立刻生出新一批魔將來,也難保不會是同一命運收尾,你……」

  黑袍人明顯不善於言詞,說了幾句後,停頓下來,似在考慮如何措辭,卻不太有主意,最後地道:「如果陛下真是如此大能,該明白我的底氣,還有我和我的同伴要什麼?這筆買賣,對陛下不吃虧。」

  黑暗中,那些無形的目光再次透視而來,像是看透了一些東西,不久,海面上重新響起聲音。

  「……你們……有點意思!人族之中,還有像你們這樣的……好吧!」

  隆隆聲響,九頭妖龍之聲傳來,「青武仙帝、病僧、女爵,三者中任選其二,提來頭顱,換取你們要的東西!」

  黑袍人一震,似乎感到這條件過於嚴苛,難以接受,正要出言討價還價,大海驟然掀起,濤卷上天,怒拍上岸。

  這一回,浪濤不再徒具威勢,實際勁道、殺傷力,更在外表看來之上,一下打在石岸上,礁岩立時破碎,無數碎開的石屑,被大浪卷回,原處一下浪滾,一下又因高熱而燒火冒煙。

  浪濤中,一道黑影化為灰光,破空而去,是使用道門護符的遁光,瞬息間脫離大浪,無驚無險地遁走,在場的眾多妖魔,竟沒一個來得及攔截。

  當然,這是因為九頭妖龍並沒有出手的緣故,冥冥大海之中,無形的目光掃向天邊,遁光消失的方向,跟著才落到岸邊的鱷魔。

  這名力大無窮的魔將正心中忐忑,自己因為收受了厚禮,帶這個詭異的人類來見妖龍陛下,現在兩邊這樣,不知算不算談崩?自己就算無懼那人類來找晦氣,卻很怕妖龍陛下的懲處。

  「陛、陛下……」鱷魔叩首道:「我即刻點兵,殺向帝京,幹掉青武老兒!把那個什麼大鑄給毀了!」

  「不必了!封天壇還在,在確定其神異徹底消失前,不要對那邊輕舉妄動,千年前,橫擊仙帝建封天壇掃平妖魔,或許還在其中留下什麼後手。」

  提到封天壇,妖龍的如雷之聲,也多出一絲慎重,這是鱷魔記憶中絕無僅有的事。

  自那場包圍戰大敗後,現在消息已經整個傳開,對人族來說,這場勝利最值得關注的,是勝利的本身,人族對妖魔的大勝,中興反轉的起始,但在妖魔這邊,尤其是魔將與妖龍陛下的面前,重要的訊息則是失敗之因。

  陣亡的魔將與人形化身,死前的訊息被封鎖,沒有能夠傳出來,但那些參戰的武者、匠師,卻不會保密,把那一仗的所歷所聞,逢人便說,已成了現在大地上最膾炙人口的話題。

  從這些訊息中,起碼聽得出病僧在戰鬥中的手段,那種隻手開天地的神通,普通人聽了不懂,可了解千年前史事的人與妖,就自然有所聯想,特別是聽到那神奇世界中,散發著點點金芒的特殊建築物,更讓人浮想翩翩。

  橫擊仙帝的江山社稷圖!

  ……還連世界奇觀都造出來了!

  千年前,橫擊仙帝憑空出世,橫壓一整個時代,以封天壇為首,在大地上建立多個世界奇觀,強化人族氣運,橫鎮一世,掃平妖魔,箇中神通,迄今已經沒有多少知情者,但……也絕不是沒有人曉得。

  平劍秋不過是個小丑,不足為懼,具體的威脅,應當還是來自病僧,必須將他列之為首要威脅,但人族素來狡詐,如此該隱藏起來的秘密,卻肆無忌憚地任人到處宣揚,內中會否有什麼詐術?

  畢竟,那些到處宣揚的訊息,都沒有妖魔親眼所見,唯一可信的訊息被屏蔽,未能傳出,說不定,目前所聽到的這些東西,全都是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目的是把妖魔注意力引開,錯過了真正該注意到的東西……

  妖魔不擅長思考,尤其不擅長明裡、暗裡多線複雜的思維,在場千萬妖魔中,能夠好好思索這些可能的,恐怕不足一掌之數,對於這點,九頭妖龍每顆腦袋都在痛……

  「人族全神都在盯著大鑄,且讓他們忙去,但不穩因子要提前排除,一是病僧,必須摸清楚,二是飛龍寺,接下來的攻擊,以這兩者為重心,只要這兩個先拔掉,青武小子不足為慮。」

  轟隆隆的聲音,在大海上迴響,雷波掃過,海面翻湧成濤,地火噴發,岩漿橫流,海岸再次陷入混亂、壞滅的景象——

  相同的時刻內,帝京內的仙帝宮,也是樂聲大響,賓客如雲,齊聚仙帝宮的禮堂,為了這場難得的大勝,熱烈歡慶。

  不過,在慶功宴的,所有賓客心裡都犯起了嘀咕,因為這場宴會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缺席了,而所有人都心裡有數,這兩人可能正在會晤,青武仙帝與病僧,進行著私下的會談,那甚至可能是決定大荒西朝命運走向的重要會談,就不知……他們在談些什麼?

  「……這件東西,確實有,但……」青武仙帝似乎相當為難,道:「那存在於一個特殊空間,唯有仙帝和仙帝親族能夠進入,而你……」

  「那事情就很簡單了。」溫去病仰望天空,嘆了口氣,道:「請問我可以娶公主嗎?」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2 22:25 編輯

xxi511 發表於 2016-6-3 22:40
第二章 郎才女貌

  仙帝宮的宴會,是大荒西朝非常著名的一道風情,雖然在妖亂大地的末日情境中,歌舞饗宴的升平景象,顯得異常諷刺,可正因為身在末日,人們更需要一點娛樂來寄托,這才把仙帝宮的宴會,看成重中之重。

  青武仙帝極重視此地宴會的意義,只有一年三度的對天大祭,才會舉行,除此外就是每逢與妖魔戰事的喜訊,說不上戰勝,只要劫後有大量百姓倖存,傷害不如預期中重,就是足以擺宴的大喜了。

  身而為人,活到這種地步,可以說是非常憋屈了,好在這一回的宴會,是貨真價實的勝利,人人歡天喜地,慶賀這場勝仗,並且祈求後續的大鑄能順利。

  宴會的焦點,除了醇酒美食、音樂歌舞,就是美人。

  帝京之中,官家無數,容貌上乘的千金閨秀,素來是人們注目的焦點,這些平時不踏出自家大門的官家小姐,唯獨在仙帝宴上,會隨家長出席,藉此建構社交圈子,最終尋覓一段良緣。

  趙尚書家的千金、宗將軍的小姐,這位沈魚落雁,那位閉月羞花,個個都通曉琴棋書畫,有不俗的學養或文藝,這些是每次宴會上,諸多達官貴人熱衷談論的話題。

  帝京的美人,年歲更替而不同,但要說艷冠群芳,毫無異議地是公主獨孤劍,畢竟在這種時代,什麽學識素養,都比不上一身好武藝,更何況這位公主所擁有的,不只是超卓的武功,更還有出色的美貌與氣質,和普通的官家千金一比,其他人就像是泥塑木偶,更顯得她英姿勃發。

  只是,這位公主有一個小遺憾,就是長年忙於抗魔,心無旁鶩,幾乎不在帝京,偶爾回來,也是一身戎裝,風塵僕僕,臉上表情異常冷淡,並不怎麽和人往來,更難得展露女性柔美的一面。

  罕見的例外,就是仙帝宴,為了表示對傳統的尊重,縱是從來不分心於社交的女爵,也會配合地換上絲絹禮袍,梳起頭髮,打點妝容,盛裝與會。

  也唯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看見她華貴如鳳的柔美仙姿,所以每次仙帝宴的最大亮點,就是一睹女爵的絕色。

  但這一回,除了獨孤劍之外,仙帝宴上出現了另一個亮點,就是那個隨著病僧一同到來的龍姓美女。

  那是一名極其罕見的大美人,出身不明,氣質同樣高貴,而且比起女爵的冷艷高傲,這位長髮美人典雅嫻靜,一舉一動,都有出自名門閨秀、累世書香的氣息,當她靜靜地坐在席上,觀賞著席間的歌舞,眼波流轉,抿唇而笑,又非常自斂的合儀舉度,讓人格外注目。

  宴席上,其他的達官貴人、王孫公子,都在竊竊私語,話題、目光全繞著她打轉。

  「太漂亮了!這是哪裡來的美人?帝京外怎麽有這樣的美女?」

  「一下把咱們帝京的美女全比下去了,不過,眉目間怎麽好像有股邪氣?」

  「可能和血脈有關,有些特殊的上古兇脈,會影響本身氣質,聽說這位的實力好強,連著兩位魔將都喪命在她手裡,還沒有奉靈。」

  「沒有奉靈就連誅兩大魔將?那不是可比五絕?這是五絕高人的層次啊!」

  類似的話語,化成了驚嘆,在人群中此起彼落,溫去病、龍雲兒所用的技術,不同於奉靈血脈源頭,旁人不見徵兆,傳出來自然就是她不曾奉靈的結論。

  有與沒有,在實力評估上差得太遠,龍雲兒被擡到媲美五絕高人的程度,看在其他人眼中,份量整個不同,那基本代表了這時代人族的終端武力,背後又有另一名五絕高人病僧支持,如果能把她娶回家去,意義不言而喻。

  不過,也就因為戰績太驚人,眾人心動歸心動,卻沒有哪位年輕才俊敢踏出第一步,向這位來歷神秘的美人獻上一杯祝酒,邀其共舞。

  正當眾人心情七上八下,為之裹足不前時,一名身穿軍裝的青年將軍,不知從哪冒出來,長髮以馬尾灑脫地梳在腦後,俊美異常,手裡持著一個玉盞,來到龍雲兒的面前,向她遞上祝酒。

  緊繃的僵持狀況被打破,眾人為之扼腕,卻沒人認得那名青年將軍是誰。

  「這貨誰啊?哪冒出來的?」

  「是不是這波一起回來的?聽說有些地方軍協助護送,一起入京了,可能是那邊的吧?」

  「他遞祝酒了,真不識相,居然在這裡搶鋒頭……人家大美人是有眼光的,不會看上這種繡花枕頭!」

  話才說,就看到那青年將軍不知說了什麽,坐在那裡的龍雲兒,一下綻放了笑靨,那種如花盛放的笑,令人深深迷醉,而那名青年將軍拉住了龍雲兒伸來的雪白柔荑,兩個人一起離開,往外頭走去。

  一眾官家子弟,眼睜睜地看著這幕發生,個個捶胸頓足,惱火兼悔恨,就氣自己晚了一步動作,居然讓一個莫名小子捷足先登,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看看那兩個人,男的俊秀英挺,女的嬌柔美麗,並肩走在一起,確實一副珠聯璧合的相配樣,尤其是龍雲兒笑得燦然,更添嬌艷,讓這些官家公子又羨又妒,恨不得上去把那青年給踢開。

  只是,搶人這種事,想想還可以,真要做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論這裡是仙帝宮,大庭廣眾之前,不容造次,那青年將軍又可能是戰爭英雄,碰都碰不得,即使都不考慮這些,龍雲兒本身可不是弱女子,當著她面前搶人,萬一直接被她打成殘廢,誰敢承擔?

  垂頭喪氣,一眾官家子弟收拾心情,忽然想起仙帝宴上的另一道傳統亮點。

  「……對了,不是還有劍公主嗎?」

  「是啊!劍公主也是大美人,錯過這個,還有劍公主可以……看啊!」

  「劍公主的裙裝,那才是真美啊,比這個不知哪來的鄉下妹好看多了。」

  「你、你想死啊!人家是五絕級數的,你這樣說話,當人家聽不見嗎?」

  慌忙摀住對方的嘴巴,不敢讓他把話說出去,這名官家公子轉目一看,已沒見到龍雲兒和青年將軍的身影,但再一看,也遲遲不見獨孤劍走出來,不由得分外錯愕。

  「奇怪了……劍公主怎麽……一直沒出來啊?也玩失蹤?」

  類似的困惑,正在席間的很多人心中發酵,都不曉得獨孤劍為什麽遲遲不現身,難道……也和青武仙帝、病僧一起,進行什麽外人不知的秘密談話嗎?

  最清楚這問題答案的,則是正離開宴會間,來到外頭庭院涼亭的龍雲兒。

  「……殿下真是愛開玩笑,裡頭不知道多少人等著正等著妳盛裝出場呢。」

  「我現在也是盛裝,穿這麽一身還比較習慣。」

  穿著男款軍裝,獨孤劍的挺拔身形,在月色下更顯修長,配著白色的軍服,像是一隻仙鶴般卓然。

  「可惜了……以殿下的美麗,如果卸甲穿裙,加上梳妝,肯定好看得讓什麽人都看呆。」

  龍雲兒心下惋惜,因為就連自己也非常想看,一睹獨孤劍的女裝,她刻意作男裝打扮,都能這樣帥到沒邊,如果好好梳妝,換上華服,頭帶玉釵,不曉得會是怎樣的一個俏模樣?

  「別提了,我不擅長穿那些不好走路的東西。」獨孤劍苦笑道:「每次穿成那樣,我都覺得自己變成別人,一點都不像我了,更何況……國難當前,不思如何殺妖,還把心思花在這上頭,太不知所謂了。」

  龍雲兒笑道:「我家表哥說,就算在末日劫難,只要今天還活著,日子就是要過下去,人不能一直緊繃著過活,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心情好,對其他人也有激勵作用啊。」

  「還有這種說法……」

  獨孤劍再次苦笑,搖了搖頭,顯然不能接受,「令表兄倒是一個奇怪的人,我其實還有些問題想與他討論,本來想趁今晚問問他,沒想到……晚宴一開始他就跑得不見人了。」

  龍雲兒點頭,道:「好像是仙帝陛下招了他去,不曉得他們去了哪裡?」

  獨孤劍道:「還能是哪裡?肯定是那個地方。」

  言談中,獨孤劍望向高聳的封天壇,在那座高臺的頂上,正有兩個人漫步於其上,居高臨下,俯覽整座帝京。

  「……封天壇確實氣派,這座高臺祭壇真是當初橫擊仙帝所建?」

  一上封天壇,溫去病不浪費時間,直接挑明說話,而青武仙帝也相當開門見山。

  「不錯,史書上確有明載,橫擊仙帝召集十萬民夫,展大神通,造出封天壇,但其作用、其奧妙不傳,你是橫擊仙帝的傳人,這座高壇你知道多少?」

  這個問題,直接把「你是不是橫擊仙帝的傳人」跳過,打成肯定,溫去病暗自一笑,道:「不多,我只是得到一些殘本、殘件,研究出一些心得,耍耍那些魔將還可以,但要對付妖龍,還遠不夠,至少……我需要陛下你的幫助,當初橫擊仙帝的資料,現今還保留最多的,應該就在陛下你手上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4 23:48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4 23:57
第三章 推心置腹

  在宴席間,忽然收到傳音,被約了出來,溫去病一早料到對方會問什麼,甚至連青武仙帝會怎麼問都心中有數。

  眼下時間雖然沒有很緊,情勢卻已危急,這邊大鑄將要開始,那邊九頭妖龍可不會什麼都不幹,自己雖然不想卷入其間,卻恐怕難以避免,必須要在那之前,搶著把能提升的東西提升上去。

  正因如此,自己沒有和青武仙帝兜什麼圈子,而是把話直說,雙方能交易的直接交易,如果對方坐地起價,自己最多換個交易對象,顯然與仙帝不是那麼和睦的五斗觀,也未嘗不是一個理想目標。

  「……你可知,這座封天壇的歷史?」

  青武仙帝忽生感嘆,溫去病揚了揚眉,暗罵對方居然在這時開始兜圈來,搖頭道:「只有一些模糊的記錄了,說是統合人族,會百萬雄師於高台下,提振士氣,而後掃蕩群魔……」

  乍聽這典故時,會以為封天壇就是一座單純的點將台,如古時帝王那樣,點將、拜帥、誓師後出兵,但結合橫擊仙帝的手段,肯定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封天壇是橫擊仙帝敗盡競爭者,承襲天命後,為了討伐妖魔而建立的,你想知道橫擊仙帝的資料,那你又可知……他最厲害的手段是什麼?又是憑什麼去敗盡豪傑,殺盡妖魔的?」

  青武仙帝道:「典籍中記載,他有諸多仙寶傍身,江山社稷圖演化世界,八卦鐘鳴大道之聲,落寶星辰砂無物不落,五火神光劍斬盡妖邪……讓他橫壓一世,無人能敵,但他真正強橫的,仍是自身實力,尤其是……操作氣運。」

  說到最後一句時,青武仙帝露出崇敬、景仰的讚嘆神情,對於昔日前輩的無上神通,遙想不已。

  「……氣運?」

  溫去病對這個答案不是太意外,因為氣運、因果,本來就是天階走到最終,甚至到了天階頂上的境界時,那些大能們的熱門選擇。

  大荒西朝的力量體系,顯然不如自己的世界完善,眼前這位青武仙帝,確實有著初段天階的程度,卻已是此方世界數一數二的存在,但對天階中高位的知識一無所知,甚至還不如自己。

  碎星團抗魔時,就在那個人的指導下,開發了不少相關技術,像是提取功德的秘術,就是這麼開發出來的,而這位橫擊仙帝,看來也是在天階中走得極遠,超越後代仙帝之人。

  「當時,橫擊仙帝在大地上造奇異建物,稱為世界奇觀,光大人族氣運,這座封天壇,不過是多座世界奇觀之一,建成時,橫擊仙帝在天壇上點將,所點的二十八將,立即踏入天階,晉升仙將,所統帥的也都成為天兵,具有神能,憑此掃蕩妖魔,最終開創盛世。」

  青武仙帝嘆道:「可惜,橫擊仙帝蕩平誅邪後,就開始拆毀世界奇觀,他逝世後,大多數的建物又毀於戰火,但現在……只剩下封天壇一座,人族命運也岌岌可危,是我等後輩無能……」

  溫去病在一旁靜靜聽著,並不多言語,這些陳年往事,對大荒西朝的人族而言,或許是過去的榮耀,但自己是怎麼聽怎麼不對。

  關乎氣運的工程,可沒有這麼簡單,那基本是第八、九級天階,才有能力玩轉,甚至連天階頂上的那些絕頂大能,都不敢說能百分百操控在握的,想用這以下的力量嘗試去影響、窺探,付出的代價絕不會小,風險更如小孩玩大車,說多危險就多危險。

  碎星團實驗成功的幾個小項目,都是比較安全、無害的類別,像是提取個人功德,不但限制多多,能提取的也只限於個人,不能劫奪他人,縱使失敗,頂多功德歸零,從今生倒楣到來世,不會有什麼禍及旁人的嚴重結果。

  但聽聽這個項目……光大人族氣運……

  涉及整個人族的氣運走向,這麼大的項目,不是做不了,如果是天階頂上的那些存在,想做也就做了,未必會有什麼問題,但若是還要招集十萬民夫,浩浩蕩蕩來幹,肯定就要出事!

  至於出什麼事……

  「聽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能仿照前人舊事,再造世界奇觀,重光人族氣運,打造仙將天兵……」頓了頓,溫去病沉吟道:「不對,時間不夠,陛下是想打造氣運之兵?」

  青武仙帝面露喜色,「病僧果有真才實學,猜中了朕的心思!朕遍思各種可能,神兵難得,若能打造出氣運之兵,對付妖龍就大有把握,不知……」

  溫去病搖頭道:「氣運之寶的存在,只流傳於各種神話之中,製作技術根本就沒人曉得,況且……嗯,貧僧覺得希望渺茫,或許大鑄中有能人出現,知曉方法吧。」

  ……其實,你們的運氣不錯,氣運之寶的製作方法不傳,但懂得半吊子製作的人,你們面前就有一個,而在現有的認知下,老子可能是兩個世界裡唯一會做氣運之寶的「人」。

  ……不過,神兵基本是先天之物,氣運之寶則是後天完成,之所以能媲美神兵,重在累積……製作時間不但久,打造出來後更需要積年累月守戒、浸潤,方能有成,這個累積的時間,短則數十年,長……數十萬年都有可能。

  ……就算真造出一把給你們,你們也沒機會用了,想拿它來誅妖,先問九頭妖龍肯不肯給這時間吧!

  「這……」青武仙帝愕然道:「你不是透過平劍秋,成功製造了世界奇觀,並且誅殺了魔將和妖龍分身?」

  溫去病苦笑道:「那是唬人的,貧僧雖然得了江山社稷圖部分傳承,卻殘缺不齊,偶然從中推演出世界奇觀的陣圖,也只是配合社稷圖本身,純在社稷圖內演化,沒法獨立運作……」

  青武仙帝問道:「江山社稷圖也是橫擊仙帝的無上之寶,再得世界奇觀加持,對付妖龍應該……」

  「應該是不行的。」溫去病道:「貧僧所得的社稷圖,殘缺不齊,雖盡力補完,始終離完整品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拿來對付魔將,唬唬妖龍分身是可以的,但要拿去打妖龍真身,那就是要命了。」

  ……要別人的命還無所謂,但萬一把我拱成抗魔主力,要我去單挑妖龍,那我不是虧死?

  ……之前拼命造勢,是為了營造高度,現在高度營造出來了,為了不被人順勢推上前線,就該要縮了,否則出頭鳥死得快,還死得理所當然,全無好處。

  青武仙帝聞言,面色一沉,負手走了幾步,道:「這麼說的話,希望還是在大鑄了……佛子為朕所下的預言……」

  說到這裡,青武仙帝停住了話,望向溫去病,似乎很懊悔剛才的失言,正要再開口,溫去病已經先跪下了。

  ……我不是初出江湖的小毛頭了,和我來這一手?

  「陛下不用懷疑貧僧的一片赤誠……」

  ……因為我百分百肯定和你不是一國的,所以懷疑的功夫可以省了。

  「……貧僧與妖魔有不共戴天之仇,一生所願,就是逐退妖魔,還我河山,重揚人族光輝,這一年多來,貧僧不斷地與妖魔作戰,孤立無援,從不言悔,為的是什麼呢?難道是個人權位嗎?」

  ……當然是大撈特撈,中飽私囊,然後累積資本,再新一波的大撈特撈!

  「權力地位帶不走,於貧僧如浮雲,只是不忍蒼生苦痛,所以才奮鬥至今,此次入京,更是回應陛下號召,為了誅魔而來,一片赤誠,唯天可表!」

  ……我連老天都敢婊了,順便再婊掉你又有什麼難的?

  心裡浮現的念頭,因為跪伏地上,不顯於表情,沒人看得見,但慷慨激昂的聲音,無懈可擊,加上以五絕頂峰的超然身分,居然說跪就跪,納頭便拜,這番表態,令仙帝也動容了。

  「好!病僧你是真正的義士!朕錯疑你了。」

  青武仙帝老懷大慰,連忙扶起病僧,哈哈大笑,「能得你這樣的義士相助,朕何愁大事不成,人族有望了,來,朕把目前情況告訴你,你與朕不用講究什麼輩分、身分,朕以盟友的身分與你合作,也要求你的幫助。」

  溫去病聞言暗笑,若以雙方的年紀、輩分差距,青武仙帝這麼說,身段放得不是一般低,病僧雖是五絕頂峰之一,不過五絕替代率高,含金量不足,要說病僧能與仙帝平起平坐,誰都不會點頭。

  但自己還頂著「橫擊仙帝傳承者」的頭銜,哪怕不全,也有了值得對方重視的資本,加上這類帝皇雄才大略,為了表現本身器量,常常要在適當時候,做一些「折節求才」、「識英雄重英雄」的戲碼,所以這番表態不算奇怪,當然如果說雙方會因此毫無保留地相互信任,那才真是奇怪!

  「……朕之所以舉行大鑄,其實都與你佛門有關……數年之前,須彌佛子不惜燃燒生命,窺探天機,為朕尋找破魔機會。」

  青武仙帝嚴肅道:「當時他所留下的預言,就是這一場大鑄,在大鑄中,會出現誅滅妖龍的武器與人,這是唯一的機會,過則不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ylinee86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8

    主題

  • 4493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