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823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9 20:34
二十四章 堅強護盾

  事態緊急,一切都要從速辦理,還必須要對外保密,否則封天壇的秘密一旦外泄,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在大荒西朝,人們對於千年前那曇花一現的盛世,仍抱持著憧憬與夢想,特別是那位橫壓妖魔一整個世代的橫擊仙帝,許多人將他視為救世主,期望能夠再現盛世,如果封天壇的秘密被揭穿,讓人們知道那只是個失敗兼失控的不成熟術式,甚至可能別有用心,這連串事實抖露出來,人族的鬥志可能全面崩潰。

  大鑄已到緊要關頭,有七八家鑄派都已找到方向,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製作,這成績好到出乎青武仙帝預期,令他感到冥冥中天意有數,或許人族真有復興希望,須彌佛子所見不錯。

  與此同時,則是一個個噩耗,雪片般傳入帝京,大鑄對妖魔也造成了壓力,各路妖魔瘋狂進攻,不幸中的大幸,就是由於早先病僧、女爵的活躍,將八大魔將幹掉大半,九頭妖龍一時造不出足夠數量來補,影響到魔軍的指揮,要不然,各路魔軍匯聚,早已打上帝京去。

  即便如此,人族的狀況也不樂觀,外圍的城市一一陷落,只要被攻破,就是全城百姓遭到屠戮,無分男女老幼,死得一個也不剩,病僧先前待過的杜華城,此刻已成一片黑紅色的荒土,飽吸人們的怨血……

  這些噩耗傳入帝京,讓人們的心情沉重,青武仙帝自責罪己,更把全副精神放在大鑄上。

  原本,青武仙帝還有點堅持,劍公主半生為人族而戰,功勛卓著,好不容易覓得一名人中之龍為婿,應該要好好操辦一下,不能委屈了她。

  就龍雲兒看來,這想法有些詭異,不管雙方的條件怎麼好,如果彼此看不順眼,結成夫婦都只會是災難,但這點在青武仙帝眼中,卻似乎全不是問題,雙方條件才是重點,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不是關鍵。

  但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麼體面了,溫去病前腳出塔,這邊就立即定案,中午舉行儀式,也不擺宴,就在仙帝宮舉行典禮,完成儀式,這一點……溫去病、司徒小書都沒有抗議。

  照古禮,一雙新人都要各自準備,婚禮的繁瑣項目相當多,可是這一回,司徒小書悶著頭,不斷練劍,溫去病則在封天壇外,用各種工具作著測算,不住書寫記錄,雙方都在忙各自的事,讓宮中的內侍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看待這對新人。

  青武仙帝不管這些小事,注意力全在大鑄上,兩名新人根本不把這當回事,最後反倒是平春和龍雲兒有些看不過去。

  平春一路追隨著病僧,對老師佩服到五體投地。這個歲數的少年,情感偏激,從很不屑變成極度崇拜,不過就是一念間,對於老師能夠迎娶女爵,他與有榮焉,希望藉著婚禮廣告天下,讓老師大大長臉。

  事實上,入京未滿一月,比起一直埋首搞研究的溫去病,平春更是活躍,他相貌出色,又熱衷交際,光是仙帝宴上,就大出風頭,讓京中各家仕女都對他印象深刻,爭著與他結交,一晚就與幾十位名門仕女共舞,惹得那些貴少側目,摩拳擦掌,想找他的麻煩。

  但事有湊巧,平春在仙帝宴闖出名頭後不久,便被溫去病叫去開工,一步不離仙帝宮,想找他麻煩的各家貴少登時傻眼,而等平春出來,五斗觀立刻傳出消息,龍虎天君看上了平春的資質,有意收歸門下,這又一次震驚所有人,覺得這小子的運氣好到嚇死人,那麼多高人青眼有加,將來必然平步青雲,前途無可限量,他兄長平劍秋也在本次大鑄中表現出色,如果真造出滅魔之兵,誅殺妖龍,往後起碼千年,平家將成為人族一等一的強大勢力。

  相比於平春,龍雲兒則是單純同情女爵,半生戎馬,連婚姻都要為了滅魔而犧牲,嫁給與自己全不對盤的人……考慮到獨孤劍的心情,龍雲兒不禁覺得,這不是太可憐了嗎?

  龍雲兒很希望能替獨孤劍作點事,可也不知道作什麼才對,難道自己該幫忙她辦一場風光的婚禮?這樣恐怕只會讓她更憤怒吧?

  就在一片困惑中,司徒小書忽然出現在龍雲兒的面前,開口就是一句,「龍秘書,我有件事要找妳幫忙。」

  龍雲兒用力點頭,「好,只要能幫的,我一定幫。」

  「好,跟我來,穿上禮服,戴上蓋頭,等一下替我去拜堂。」

  「啊!什麼?」

  龍雲兒驚到快跳起來,在確認女爵並不是開玩笑後,她支支吾吾道:「這、這不行啊,你們是要完成儀式,進去仙帝密藏的,這哪能由別人代啊?」

  「要完成的只是儀式,要定下的也只是名分,並不是非我不可。」司徒小書道:「不然,妳覺得該怎樣?拜堂非我親自不可,那拜堂之後,送入洞房也要我親自來嗎?」

  龍雲兒被嗆到說不出話來,腦裡更亂成一鍋粥,香雪也罷,這位也是,怎麼自己老是遇到被趕鴨子上架的情形?

  司徒小書道:「我冷眼旁觀很久了,你們兩個是什麼狀況,我都看在眼裡,今天只要妳說得出一聲妳不喜歡他,我便不找妳麻煩,親自拜堂,但說不定我忍不住,拜堂時直接冷不防給他一劍!」

  龍雲兒無言以對,更絕不懷疑對方說得出,作得到,她頭皮發麻地看著女爵,發現這個與自己練了多日劍,互有親近感覺的「閨密」,在熟悉的外表下,似乎有一個自己看不透的靈魂,這句話……真讓自己方寸大亂。

  「那……好……好吧!」

  龍雲兒無奈點頭,得到滿意答覆的司徒小書,立刻轉頭要離去,龍雲兒忍不住問了一句,「妳對他……對我表哥這麼反感嗎?其實他是個好人啊,真正的他,不是妳看到的那個樣子……」

  「我看到的已經夠多了!」司徒小書一下臉若寒霜,「我看了他整整一年,這一年多來他怎麼作的,我全看見了,他裝作一副高人樣子,其實到處掠奪物資,沽名釣譽,從沒把那些百姓死活放心上……如果不是現在大家同舟共濟,我首先就不想放過他!」

  看著司徒小書氣惱離開的背影,龍雲兒有很多話想說,世上恐怕沒幾個人能比自己更了解溫家哥哥,既與他青梅竹馬,後來又和他朝夕相依,他的苦處自己都看在眼裡,比誰都清楚,他其實不是表面上看來那樣……

  但自己也很難說質疑他的人就有什麼不對,畢竟溫家哥哥的行為,非常可議,他又一向那麼高傲,不願也不能對人解釋,如果自己不是那麼了解他,曉得他每一步行動背後的理由與苦衷,光是看他的行為,就事論事,自己也會覺得他這人問題很大……

  ……所以,我要站出來,站在這個男人的身前,成為他的盾,為他擋下霜刀風劍,擋下那些……因誤解而來的危機。

  龍雲兒暗暗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剛剛的情勢,自己當然看得出來,女爵已經把長期以來,對於病僧的厭惡,累積成了敵意,如果一個控制不住,就會變成實質的攻擊行為。

  哪怕自己對獨孤劍很有好感,覺得她像是自己的一個姊妹,可如果她真的針對溫家哥哥,有了敵意行為,自己不會為難,會立刻擋在她前頭,阻止她的行動,甚至……將她轟下去!

  又一次握了握拳,龍雲兒堅定自己的意念,不過,想到馬上要來的那場婚禮,她確實也頭痛起來,剛剛才凝結起來的滿腔勇氣,一下又化煙消雲散了。

  ————————————————————

  婚禮的舉行,是正午時分,因為情況特殊,連青武仙帝原本想辦的婚宴都取消,就單純在仙帝宮的正殿,辦個典禮,邀幾名重要人物來觀禮就算了。

  溫去病這個病僧,早在仙帝宴當晚就宣布還俗,反正他剃度出家全是自己來,根本沒在哪裡登記註冊,現在還俗也還得輕鬆簡單,不用向任何人打招呼,而還俗十來天後,頭頂已有些許短髮,不再是光頭和尚形象。

  因應婚禮,他換穿上一襲大紅色的新郎袍,頭戴黑帽,身披彩緞,但沒什麼人知道,他在喜服之下,仍穿著本來的那件白色僧衣,這是術式武裝的基本,也是目前寶貴戰力,死都不會脫下來!

  偌大的正殿,此刻顯得空蕩蕩,除了青武仙帝與幾名重臣、皇親,龍虎天君與幾名道門高人,就只有平春一個,連龍雲兒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溫去病看著殿中高燃的紅燭,心裡倒沒有特別感覺,自己雖然尚未婚娶,可在赤壁大街與那些闊少酒酣耳熱之際,常常也與身邊的鶯鶯燕燕玩拜堂遊戲,所以早就是婚禮老手,沒甚麼好激動了。

  ……那丫頭怎麼沒來?難道……她還是放不開?

  ……這樣也好,既然放不開,就別來這裡,看著傷心,自己看著她傷心也難受。

  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著,溫去病的目光忽然移往紅毯盡頭,那個被攙扶進來的新娘身影,嘴巴無聲地大張。

  ……靠!這種餿主意,誰教妳幹的啊?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20 23:11
二十五章 撲街的新娘!

  溫去病從不認為自己算眼力很好的那一種,至少,眼力什麼的,絕不是自己的特長,但眼前所見的這些東西,真心瞞不過自己。

  如果只是個普通的新娘,自己還真不敢說能一眼看出不妥,龍雲兒是普通身高,又用蓋頭遮住了臉,紅色婚服又寬鬆,看不出體態,自己算不上眼利,本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問題來。

  但問題就在,龍雲兒是普通身高,可獨孤劍並不是,這位女爵的身形算高,足一米八,站在女人群中,如鶴立雞群,異常顯眼,龍雲兒想冒充她,少不得得在身高上做些文章,墊高鞋底什麼的,這些欲蓋彌彰的遮掩手法,怎麼瞞得過自己?而且,現場還有其他眼很利的人……

  「你們……」

  青武仙帝是何等樣人,目光一掃,已知道鳳冠喜服之內,新娘李代桃僵,無聲無息地換了人,此事極為荒唐,他眉頭一皺,正要發作,卻看新郎倌莫名地一甩袖,動作突兀,目光卻掃了過來。

  很顯然,那個男人也看出破綻,而他願意將錯就錯,不想拆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當事人都這樣表態,青武仙帝也不便干涉,他一早看出,這個假新娘就是龍秘書,他們表兄妹之間的異常神情,連瞎子都看得出,橫豎這場婚禮只是形式,他們願意,自己又如何不能「成人之美」?

  青武仙帝沉默下來不開口,其他看出問題的明眼人,也都悶聲不說,看著那些宮女前呼後擁,一路撒著花瓣與香粉,開出花路來,帶領盛裝的公主殿下進入,緩緩走向等候在那邊的新郎倌。

  婚禮只是過場,但涉及仙帝的體面,無論服裝、首飾,全都是最高的標準,出身豪門的龍雲兒,有足夠的賞析眼光,看得出身上穿戴的這些,甚至噴灑在身上的香氛,都是何等名貴難得的珍物,遠勝自己當初嫁往許都時。

  回想當初,父親很用心地為自己置辦了嫁妝,雖然滄溟龍家豪奢尊貴,但素來不在龍家權力中心的父親,經濟上時時捉襟見肘,為了讓女兒體面出閣,當真是籌畫了好一段時日,還想賣掉家中的幾塊田產,只是被自己給攔下,怕賣了之後,家裡的生活會出現影響。

  自己上花轎時,看得出來,父親的眼神是既安慰,又帶幾分愧疚,因為身為人父,他膝下無子,三個女兒的歸宿與成長,都讓他心中長年不安。

  自己算是與父親最好的一個,一直被父親保護在身邊,打理家務,生活過得平平淡淡的。

  小妹靈兒在大戰時期,得遇異人,收歸天斗門下,遭到父親與家中長輩強力反對,憤而離家,一直在外習藝,與父親的關係極為疏遠,是他的心頭之痛。

  自己能理解小妹的心情,因為身為龍家的一分子,卻擠不進權力核心,生活就有太多的不安全感,時時刻刻都要為了家族大局而妥協、犧牲,或者……被犧牲!

  做為龍家的一員,身不由己的地方實在太多,像當初大姊被送入宮中,對外宣稱是嫁入宮中,其實一個不滿十歲的稚女,背後又不是什麼強大勢力,哪可能這年紀就嫁過去?

  「嫁」是好聽,是以後可能成真的未來,入宮才是事實,而入宮後的待遇,其實就是宮女,住雜役房,幹雜役的工作,辛苦到不行,而大姊甫入宮就受人排擠,家裡又拿不出錢去打點,聽說她從洗衣房被調去打掃茅廁,從天沒亮一直忙到夜已深,箇中辛酸,真是想想都要為她流淚,但她卻還抽時間每月都有家書,信中談笑如常,沒向家裡叫過一聲苦。

  幾年後,她似乎終於轉了好運,在宮中被大貴人看上,一躍為妃,這是相當高的品級,但到底是嫁給哪位大貴人,這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在那之後,大姊與家裡的聯繫越來越少,終至斷絕,父親努力想打聽,卻一無所獲,常自鬱鬱。

  三個女兒裡,就只有自己,最可能享有正常人的幸福婚姻,父親也著意為自己挑揀了夫婿,希望婚後自己能相夫教子,平靜度日,而這也是自己的期許,哪知天意弄人,最終自己沒能走在既定的軌跡上,鬼使神差走到了溫家哥哥身邊。

  踩著腳下紅毯,龍雲兒緩緩朝新郎走近,隔著紅巾頭蓋,可以看見那個男人的表情,他似乎並不緊張,但眼中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明他已看穿了偽裝,知道這底下的人是誰……這個發現,讓自己也跟著七上八下,緊張起來。

  ……溫家哥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龍雲兒緊張起來,聽著耳邊響奏的喜慶古樂,腳下不由得放慢,而這個細微動作,落在溫去病的眼裡,則讓他也心中有數。

  ……那個傻丫頭,好像看出來了,朝夕相處的熟人,很多小動作真是瞞不過啊!

  彼此都佯裝不知的時候,是沒什麼差別,但現在雙方都知道對方已經認出,這場本來沒有任何意義的拜堂過場,一下就變得不同,這成了兩人真心實意的拜堂行禮,更由於不久前那晚的互表心意,拜堂行禮好像忽然就要成真了。

  個人立場上,溫去病自知前路多歧,自己壓根沒時間談感情,也擔憂自己害了什麼好女人,與龍雲兒的相處雖漸漸情不自禁,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不知還有多久命的自己,恐怕沒機會與她走到最後,給她一次風風光光的婚禮。

  既然正常的情形下,沒有這機會,那麼趁著此次異界之旅,將錯就錯,似乎也是不錯的安排,讓兩人以後回憶起來……少些遺憾!

  想通這節,溫去病的臉上忽然多了一絲笑容,笑得非常放鬆,出自內心的喜悅而笑,主動向紅地毯那一頭,正被攙扶著緩步行來的龍雲兒舉起了手。

  沒有言語,卻近似呼喚,只是這一個小動作,就讓龍雲兒明白他的心意,心裡一下像開了花,腳下微微加快,朝著那命定一生的良人走去,眼中再看不見什麼紅燭與見證賓客,唯有那個男人,一心一意朝他快走過去。

  雙方都不曾開口,但忽然之間,整個氣氛完全變了,在場的人們都感覺得出來,一場本來冷冰冰的婚禮,突然變得喜氣洋洋,這股喜氣到底從何而來,還真是頗費人猜疑?

  知曉端倪的青武仙帝、龍虎天君,一個啼笑皆非,一個暗暗好笑,這對表兄妹果然不乾不淨,亂七八糟得很,換了平常,這種烏煙瘴氣事,自己肯定不參和,現在只好當沒看到、不知道,省得拆穿了之後,連自己也被人笑……

  同樣有哭笑不得感覺的,還有正躲在暗處的司徒小書。雖然死也不願與這男人拜堂,可如此大事,她下意識地想要來看,便悄然躲在正殿的橫樑上,負責監看整個典禮的進行。

  看到底下穿著喜服的龍雲兒,鳳冠上、手指上,都戴著彩鑽與寶石,每顆都是鴿子蛋大,著實珍貴;嫁衣上金線繡出的彩鳳,栩栩如生,充滿奢華貴氣;繡鞋踩在朱毯上,紅艷的身影,在燭光中無比耀眼,形象幾乎直接燒烙在眼裡。

  ……好美……在那裡的人,原本應該是我……

  不期然,司徒小書生出這個念頭,念頭甫生,她就重重打了自己腦袋一記,譴責自己這荒唐的念頭。

  然而,打從心裡,她覺得此刻的龍秘書……真美!一個女人,怎麼能如此洋溢在幸福感中?這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

  終於,新娘來到新郎倌的身邊,接過了新郎倌伸出的手,在司禮官賣力的叫喊聲中,雙雙對外一拜。

  「一拜天地~」

  作著彎腰的動作,聽著拜天地的叫喊,溫去病眼前忽然閃過一幕畫面,那是許久之前,自己還在龍家的時候,大家起鬨,玩起了拜天地的家家酒遊戲。

  一直都躲在柱子後頭的龍雲兒,那次罕有地跑出來擔任司儀;才剛會走路的龍靈兒,因為怕她亂走出事,由大姊牽著,不停地點頭搖頭,最後在龍雲兒的叫喊聲中,新郎與新娘一起拜天地。

  ……那時候,我牽著的人不是妳,但妳也在那裡,人的緣分真是奇妙,兜兜轉轉,生生世世,似乎總都在同一個圈裡。

  ……一轉眼,當時嬉戲的孩童,大家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二拜高堂~」

  溫去病腦中的回憶被打斷,跳躍到自己在赤壁大街,胡天胡地,和那些闊少玩婚禮遊戲的光景,雖然場面很亂來,但不是每次都能玩到最後,因為自己「刺客磁鐵」的綽號不是白叫,總是有人選在酒酣耳熱時來刺殺,那種婚禮宴會尤其是吸引他們的好機會。

  「夫妻交拜~」

  經非正式導管統計,十次婚禮中,有五次會遭遇刺殺,能平安喊完送入洞房的機會不到一半,其中新娘忽然出手刺殺,和新娘最終人頭落地的次數,各占一半,一次次的重演,形同排練,搞到自己都快有反射動作了……

  「送……」

  司禮官的聲音仍在喊著,場上狀況忽然生變,寒光一閃,正俯身下拜的新郎倌,忽然出手,拉住正俯身對拜的新娘,一下將她拉趴,撲街在地。

  婚禮生變,正不住催眠自己「我沒看到」的賓客,全都嚇掉了下巴,仙帝、天君愣在當場,拼命質問自己,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
k95060031 發表於 2016-6-21 20:35
二十六章 來自影子的一刀

  預備夫妻對拜時,溫去病著實有種衝動,想在新娘對自己行刺之前,先一步把對方打趴在地上,就像過往幹過許多次的那樣,這個本能衝動真是要命……

  不過,如果真的就這樣順從本能反應,自己就只是一個豬頭了,再怎麼發揮本能反應,那也是洞房花燭的時候,但今天這一場,還不曉得有沒有咧……

  這些念頭,連自己都覺得越想越好玩,但就在自己也要跟著拜下去的時候,一股莫名震顫,讓自己有所感應,看到了地上那抹扭曲的黑影。

  龍雲兒的影子,發生了邪異的變化,變得扭曲,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頭出來,而這一切,氣息全無,沒有任何人察覺。

  ……藏影之術?

  不及思索,溫去病搶先出手,一把拉過龍雲兒,動作之猛,將她拉趴在地,更避過後方飛閃而過的那道灰光。

  灰光若有似無,但飛切過處,空間破裂,如果被斬中,就算是鬥龍極意袍,也未必能保龍雲兒平安,因為這把代號「戮神」的奇刃,原本就是凡人試圖對抗天階,苦心研製的異物之一。

  ……但,怎會?

  溫去病拉趴了龍雲兒,還未及起身,就看那道灰光落空後,竟然噴射出來,直襲向自己,登時恍然。

  ……原來,我才是真正目標嗎?可惜了……

  一聲暴喝,響徹整座大殿,噴射殺敵的灰光,被凝結在半空,迅速消失,連那個藏影於暗的刺客,都被直接定住,動也動不了一下。

  這不是什麼奇怪的結果,現場可不是只有這幾個人,仙帝、天君都在觀禮,其中之一更是天階人物,就算一開始沒察覺到,可都已經動上手了,如果還沒有反應,這個仙帝若不是水貨,就是別有用心。

  「逆賊!爾敢!」

  青武仙帝氣得臉若寒鐵,無論新娘有否被替代,這婚禮都是他盡力想要辦好,給侄女的一個交代,現在居然有妖魔潛入,進行刺殺,而自己直至此刻才發現,這是多年來未有的恥辱!

  遙遙出手,青武仙帝將這處空間短暫封鎖,灰光奇刃消失,那個刺客也被封鎖住,動彈不得,卻見那刺客身上亮起一道赤芒,似要化光遁走。

  「哼,哪有如此簡單?」

  仙帝一聲怒哼,赤芒登時解裂,區區護命法器所帶的遁術,根本無須他出手,念頭一動就能將之粉碎,然而,這也讓他生出一絲懷疑。妖魔之屬,會使用遁術的相當稀有,即使有,基本也都是本身的血脈異能,不是法器,可這名刺客卻是使用法器想逃遁,怎麼回事?

  遁光被破,逃跑無望,刺客沒有坐以待斃,身上的氣息急遽激增,本來只是初入高階的程度,力量如滾水般沸騰漲升,直逼地階,身後更隱約出現一頭雙首魔猿的巨影,仰天咆哮!

  「奉靈?」

  「為何……」

  一見刺客這動作,在場人們都感詫異,奉靈之術沒什麼稀奇,大荒西朝之內哪個不會?但用得出這一手,就表示來襲者並非妖魔,而是……人族?

  遁光被截,刺客的身體陡然炸開,不遠處的龍虎天君閃電出手,一把抓出,拘魂鎖魄,哪怕刺客身死,也能從魂魄中拷問出話來。

  「咦?」

  龍虎天君微一皺眉,發現掌中空空如也,自己拘魂手段幾乎天下第一,無須法器就能施展,但這麼快的出手,仍慢了一步,連殘魂也搜不到,對方身上定有自滅神魂的手段,身死即動,什麼也不剩下。

  一番異變,觀禮的賓客紛紛搶上,確認新人的狀態,連殿外的護衛都被驚動,連忙要搶進來確認狀況,卻被青武仙帝喝止,全部退出去,涉及新娘冒牌頂包,他著實不願此事被外人得知。

  刺客粉身碎骨斃命,沒留下任何可檢驗的東西,連魂魄都被消滅,狠辣異常,這是百分百的死士,但……過往九頭妖龍手下,妖魔無數,偶爾也驅使屍骸,卻從沒有活著的人類為其效命,更別說還訓練出死士來。

  青武仙帝、龍虎天君互看一眼,都是眉頭緊皺,覺得事情透著太多的詭異意味,難道九頭妖龍轉了作風,暗中培植效忠的人類?或是人族之中出了叛徒,事情與妖魔無關?

  種種可能,代表著一道道暗流,偏生在大鑄完結前夕湧動起來,對仙帝、天君而言,都絕不是好事,青武仙帝望向溫去病,「你沒事吧?這兵器好厲害。」

  以青武仙帝的目光,一早也看出來,刺客奇襲龍雲兒只是佯攻,病僧才是真實目標,這年輕人雖實力成謎,但未登天階是肯定的,那道斬裂空間的奇刃,委實非同小可,真給切割過去,地階以下,就這麼喪命的機會很高。

  溫去病扶起了龍雲兒,道:「這應該是一次性的兵器,直接以大神通摘取空間裂縫,凝結為刃,每次揮動,破裂空間,無堅不摧……唔……」

  語帶保留,青武仙帝看得出病僧有未盡之言,或許是此刻人多眼雜,才不願多說,青武仙帝也不問,只是目光往上一瞥,寒聲道:「還不下來?真以為妳能一直躲著看嗎?」

  應著這聲,司徒小書從房樑頂上落下,剛剛仙帝、天君連著出手,沒有她登場的份,就停留樑上,關注八方動靜,以防有人藉機生事,確認除了這名刺客外別無他人蠢動後,聽青武仙帝的話,不得不現身。

  傲然落地,女爵高佻修長的身段,無雙的冷艷,令在場眾人眼前一亮,也讓那些不知道新娘早被掉包的人嚇了一跳,而她更清楚自己是為何現身,大步走到溫去病面前,像行軍禮一樣,俐落地躬身一拜。

  溫去病一怔,跟著露出揶揄的微笑,人生就是那麼搞笑,有時候越是想要逃避的,就越是逃不掉,獨孤劍恥於和自己拜堂,自己又何嘗願意和這個司徒小書二號行禮?對方那副表情,真是想想都覺得煩悶。

  因為不想和對方沾染,所以才躲避拜堂,結果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越是不想碰,越是強迫兩個人必須碰在一起,現在……估計獨孤劍心頭也是一肚火。

  溫去病也朝著女爵彎腰一拜,旁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龍虎天君的目光掃向司禮官,輕咳一聲,司禮官會意,扯開嗓子大喊。

  「禮~~成~~~~」

  不用更多的話語,只是這一句喊完,彷彿咒語,整座大殿燦然生光,籠罩在一片金芒中,供奉在前的歷代仙帝印璽,綻出一朵朵金花似的彩光,滿是祥瑞,這些金芒點點灑落在司徒小書、溫去病身上,象徵兩人獲得認可。

  龍雲兒看著這一幕,心中百味陳雜,但目前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而且,剛剛那名人類刺客,還有斬裂空間的奇刃,讓自己有種很詭異的感覺,因為……

  自己居然知道這東西的出處!

  「行了,你們可以進……咳!進那裡了。」

  青武仙帝笑得尷尬,旁人都以為這是「送入洞房」的意思,但知情的也都曉得,這是進入仙帝密藏的提示。

  司徒小書用力點頭,這是等待已久的一刻,自己連拜都拜了,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報酬,但溫去病卻伸出手,「且慢!事情有點不對。」

  青武仙帝皺眉道:「哪裡不對?」

  溫去病道:「早不刺殺,晚不刺殺,怎麼偏偏挑這時候來刺?現在是很好的刺殺機會嗎?」

  仙帝、天君陷入思索,是不是最佳刺殺時機,端要看刺殺陣容夠不夠強,這邊雖說是婚禮,卻沒有大操大辦,地點在宮殿中,觀禮者寥寥數人,連閒雜人等都沒有,在這時出手刺殺,等於要同時對上天下五絕之四,根本是自殺任務。

  而這種任務,想要穩穩成功,除非讓九頭妖龍自己來,再不然,起碼也得來個天階,才有可行性,地階以下根本是送死,更別說只是個高階初段,如果不是藏影之術了得,根本連出手的資格都沒有。

  那……派一個根本沒可能得手的人,跑來這邊刺殺,除了打草驚蛇,其目的何在?

  「……調虎離山!」

  仙帝、天君同時抬起頭,想到了這個可能,既然刺殺無望,對方行動的最大可能,就是以此瞞天過海,引開己方眾人的目光,趁此進行真正目的,但……敵人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在這裡玩調虎離山,敵人的目標肯定在仙帝宮中,至少也是在帝京,但帝京內的重要地點屈指可數,仙帝宮如今四絕坐鎮,誰也別想來亂動,而五斗觀是道門重地,龍虎天君縱然不在,但多年經營也不是隨便可以讓人上門的,剩餘的就只有……

  「飛龍寺?」

  眾人腦中閃過這可能,這絕不是一個最好的目標,但考慮到利益與風險比,青武仙帝、龍虎天君都認為飛龍寺最有可能,而那邊處於層層禁法保護下,若發生什麼事,這邊很有可能渾然不知,感應不到。

  「走!」

  青武仙帝袖袍一揮,帶著手下群武將一起走出殿外,趕往飛龍寺,卻還不忘交代一聲,「這邊交給我們,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21 22:56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22 20:38
二十七章 他鄉遇故知

  普通成親拜堂之後,最緊要的重頭戲,就是洞房花燭,但這一場婚禮儀式完結後,卻沒人關心這個重頭戲,無論新郎還是新娘,唯一的念頭就是搶入仙帝密藏,看看裡頭的藏寶。

  相比之下,溫去病還比司徒小書多了兩個心思,首先,自己百分百肯定,飛龍寺出事了。

  換了自己是九頭妖龍,當世五絕高人中,最忌憚的也是須彌佛子,他不但有透視未來的異能,更一直躲在暗影裡,生死不明,九頭妖龍的力量無敵,不怕強敵,卻肯定顧忌未知,在正式出手前,必會先有動作,試探飛龍寺到底還有幾分力量。

  自己對須彌佛子的狀況也很好奇,之前自己夜訪飛龍寺,才剛敲了敲門,還沒來得及報名,裡面就出來一個和尚,遞包東西給自己,話都沒說就關了門……

  情況的過度詭異,如果不是須彌佛子太了得,就是他們認錯人了……

  那些僧骨磨碎而成的聖灰,在開啟封天壇禁法時幫了大忙,也讓自己好奇,須彌佛子如今是個怎樣的狀況?飛龍寺是否又準備做些什麼?自己早就料到,九頭妖龍只要有起碼的腦子,就必會在大鑄前,先把藏在暗中的佛門力量,拖到陽光底下,也向龍虎天君警示過,謹防魔將奇襲。

  但自己委實沒料到,九頭妖龍的試探,會是這樣的一支力量,青武仙帝、龍虎天君、女爵不知道來襲的是什麼人,唯有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甚至龍雲兒可能也認出了,因為這套藏影之術,還有戮神之刃,實在非常有名。

  九外道中最強的殺手組織——易水墳!

  在主世界,易水墳的凶名,讓人聞名喪膽,他們的刺殺成功率,雖然不是百發百中,卻也在九成五以上,而且種種層出不窮的手段,詭變百出,就連天階人物都對他們非常頭痛,如果有得選擇,自己寧願花大錢當他們的雇主,而不是被列為對象。

  可他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就算自己的腦袋成了他們目標,但從沒聽說易水墳有能力追殺到異界,如果做得到這種事,他們早成神魔那一級的恐怖組織,哪還需要在人間稱雄?

  那……他們怎麼來的?

  很顯然,自己是怎麼來的,他們就是怎麼來的,太一的活動能量,已經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屬於神魔的那隻手,已伸入人間,開始攪風搞雨了。

  當初以為,執行任務的出發與歸來,時間是前後秒,就算有什麼問題,也來得及應變處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假若太一有所行動,冷不防地把一大票人拉入不同世界歷練,哪怕死掉七八成,剩下一兩成也可能實力暴增,而當自己回歸時,這些人也回歸,自己會一下遇上許多實力暴增的強敵。

  更糟糕的一點是,被太一拉入異界做任務的,基本都要簽命契,一定程度上受制於太一,太一等若瞬間就在人間有了大批強力手下,這事……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要與這些頂級神魔爭鬥,自己還是太嫩了些,知己不知彼,對祂們的狀況不了解,設想總是慢了一步,眼下,倒是不用儘快回去,而是要盡可能變強了再回去,這樣才能回去後有力掌控局勢。

  不曉得太一的任務,是不是能夠連著做下去?要不然,自己把心一橫,連作幾十個任務,再返回原世界的時間點上,只要不死,別說天階有望,就是沖上高位天階都不是沒可能……但這麼一來,等於變成太一的忠實走狗,好像從一個火坑跳另一個更大的,本末倒置啊……

  「……對於那個刺客,你有什麼想法?」

  前往仙帝遺藏的路上,司徒小書冷不防地問道:「這個人用的技巧、兵器,我從來都沒見過,不曉得打哪冒出來的?」

  溫去病橫瞥了女爵一眼,自己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解釋那是來自異界的專業殺手,這話說了也沒人能理解,徒增麻煩而已。

  「不清楚,這人的功法很奇特,我也從來沒看過,不知九頭妖龍從哪找來這種殺手的?我擔心這個人的背後,還有其他類似的人存在。」

  「……當面撒謊!」

  「真好笑,妳又知道我撒謊了?公主殿下還會測謊嗎?」

  「別人的不好說,你的謊話,我自然看得出。」

  司徒小書斬釘截鐵地回答,肚裡比誰都清楚,易水墳凶威無雙,溫去病堂堂一個大商家之主,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不可能認不出易水墳的成名套路。

  藏影之術還屬小道,戮神之刃卻非同小可,是當初易水墳還有天階人物坐鎮時,以大神通手段截取空間裂縫,固化為刃,基本屬於一次性使用,用完就消散歸無,運用得當,地階以下無人不殺,對天階都有一定威脅性。

  如此凶物,七家八門中任誰不是驚悸於心,溫去病手眼通天,見多識廣,又怎會認不出?只是,他大概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也不好追問,更何況,自己真正在乎的,其實只是易水墳的刺客如何過來?自己又怎麼才能回去?

  很想問,卻又不知怎麼在不洩漏底細的前提下,巧妙旁敲側擊,司徒小書唯有按耐下滿心不甘,轉問道:「為什麼要送秘笈給我?別說你沒這個意思,我不想白受人情。」

  「呵!」

  溫去病停下腳步,覺得這個老對頭還挺有意思,明明討厭自己,但收了人情,卻還是認帳的,遠勝過許多拿過河拆橋當飯吃的成名豪傑。

  這個態度,還換不到自己的友善,但足夠讓自己給個正經的回應了,「老實說,妳這作風,妳這實力,太弱小了,我怕妳一下被妖龍幹掉,就請天君給妳點東西,讓妳能長命一點。」

  「什麼?」司徒小書愣住,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整個大荒西朝,我是……」

  「妳是五絕之一嘛!堂堂的正牌地階,行情看漲,還練成鎏金劍氣,數百年內,劍道以妳為尊,十五年內,有望奪天命,踏足天階,成就仙帝,舉世哪個不知?」

  溫去病哂道:「又怎樣?只有這樣,妳就滿足了嗎?天下五絕又如何?很了不起嗎?」

  司徒小書一下默然,溫去病的話看似狂妄,即使他是五絕之一,說這話也太眼高於頂了,偏偏司徒小書能夠理解。

  鎏金劍氣,有望仙帝,在大荒西朝或許能稱頂峰,但對來自異界,見識過百族大戰的自己,這點成就當真屁也不是。

  大荒西朝的歷代仙帝,是人族頂峰,也不過初踏天階的程度,就算是橫壓數個世代的九頭妖龍,似乎也只是這境界,相較於百族大戰中,那些頂級的神魔存在,不過就是隨手輾殺的對象,如果自己以此為滿足,未來……還真是沒什麼前景。

  雙方沉默無言,卻並肩前行,龍雲兒則是跟在後頭,因為仙帝遺藏的位置,青武仙帝只告訴這兩人,而能夠進去的,也只有這兩人。

  深入仙帝宮,連續通過多道禁制,獲得把守人員連連放行後,三人來到一面九龍壁前,壁面上九龍雕飾栩栩如生,雖然華麗美觀,但周圍的幾面牆也都如是,除了這邊龍比較多,並沒有什麼特別。

  司徒小書舉起右手,對著九龍壁打了幾個法印,壁面生光,一道厚重的巨門,乍隱乍現,就出現在九龍壁上,光是遠看,就能充分感受到上頭的驚人靈壓,迫得兩人呼吸維艱,喘不過氣。

  「帝門聖屝,為我而開,引領前行!」

  司徒小書喊完這一句,厚重巨門上燦發金光,兩人身上也有相同的金芒泛起,兩相呼應,厚重巨門緩緩開啟,兩人身影一閃,直接被巨門吸入,十餘米高的巨大門屝也消失不見。

  「……終於成功了。」

  龍雲兒點了點頭,輕嘆了口氣,拔下頭上鳳釵,讓一頭長髮傾瀉落下,再褪去身上嫁裳,一道寶藍色光輝從頭到腳掃過,裡頭的月白單衣,迅速變化為貼身的極意袍,回復備戰狀態。

  「哥哥,希望你一路平安。」

  ————————————————————

  溫去病與司徒小書睜開眼時,來到一座寬廣的大殿,殿中供奉著……一堆遺物?

  兩旁的青銅桌案上,分別供奉著一堆器物,有些是掛軸掛卷,有些是兵器,有些卻是盔甲,也有些是書冊、印璽,每一堆物件,都代表著一名仙帝,都是他們生前所用,那怕隔時久遠,仍沾染了他們生前的仙氣,緩緩發散。

  這裡的仙帝遺物,雖然無法帶出,但上頭所留下的痕跡,都暗藏那位仙帝生前的無上絕學,有些是戰鬥中無意識留下的刀劍痕,有些是刻意把畢生所學與感悟,打入器物,留待後人的傳承。

  對於大荒西朝的武者,無論是什麼人,見到這些都是無上至寶,得了有望日後直晉天階,直指仙帝,但無論是司徒小書、溫去病,都有些看不上眼,目標只放在大殿盡頭的黑暗處,千年前橫擊仙帝的遺物,快步直奔過去。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23 20:17
二十八章 屍變!

  大荒西朝的仙帝,基本都是初入天階的程度,留下的傳承與器物,基本也差不多是這層次,就溫去病看來,確實是難得的重寶,可如果時間有所限定,這些東西自己一眼都不會看。

  打過百族大戰,見識過頂級神魔的手段,知道天階頂上的那些存在是怎樣,溫去病很清楚自己的目標該是什麼,這些仙帝遺物,如果時間充裕,自己也很有興趣多做研究,但眼前不知能在這裡停留多久,也不知能否再次進入,自己的目標當然只有一個。

  ……老師!我看看你到底在這裡留了什麼?你在去到我們世界之前,在這裡經歷過什麼?

  司徒小書注意到溫去病的表情有異,變得凝重,但也不以為意,因為自己同樣看不上這些仙帝傳承。比起天階層次,自己爺爺是天階九重,踩在這些仙帝的頂上,要比武功傳承,自己根本不假外求,此行進入,目標只有千年前的那位曠古一帝,希望能找到線索,拆滅封天壇!

  整座殿堂,以縮地咒法建構,溫去病兩人跑了好一會,殿堂卻像越跑越大,盡頭處的黑暗也越來越遠,不知還有多久才能到,最終,溫去病冷哼一聲,發動術式武裝,化身一條青龍,高速飆空而去,司徒小書也不答話,展開背後光翼,飛隨其後。

  兩人速度加快,沒過多久,衝過這一段黑暗,眼前陡然一陣大亮,在黑暗的盡頭,不知放了什麼,散發點點光華,金芒燦亮,與封天壇內的景象極其相似。

  「這個……」司徒小書訝異道:「你說過封天壇內部的情形,你說的那些金光,會否就是……」

  「有點像,但就是像才奇怪。」溫去病皺眉道:「封天壇內的金芒,是人族氣運所化,透過封天壇內超龐大法陣的引導,才出現在那裡頭,現在這裡也出現同樣的金芒……這裡不可能有同樣的大規模法陣啊!」

  情況詭異,司徒小書也為之皺眉,但溫去病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啊」了一聲,加快往前飆去,司徒小書同步往前追,問道:「你想到了什麼嗎?」

  溫去病身法如電,如龍飆穿,聲音間斷傳來,「這裡不可能有同樣的超大法陣,但如果封天壇大陣的某件核心之物被取來,放在這裡,那就說得通了,兩者呼應,氣運金芒同生,量卻不大。」

  司徒小書陡然明白過來,既然是核心之物,那也就是開啟法陣的鑰匙,也就正是兩人要找尋之物。

  有了目標,兩人腳下雙雙加快,撲向金芒的源頭,正在快速接近,陡然一道強光綻放,伴隨著一股大力掃來,將兩人狂震出去。

  司徒小書的武功夠高,溫去病也在術式武裝狀態,雖被震出,但縱身一翻,便即輕巧落地,只見前方金芒大盛,耀眼的金色光芒中,赫然可見,一件物體打橫放在前方,非常有份量,更充滿存在感,彷彿鎮壓住時光的盡頭,讓一切都停頓下來,千古不疑。

  而這件具有高存在感的事物,竟然是一具棺槨!

  不是任何生前所用的器物或傳承,竟是一具靈柩放置於此,考慮到本地都是仙帝遺藏存放,裡頭的事物很可能就是……

  「仙帝遺蛻?」

  司徒小書給嚇得不輕,真心沒想到會發現這麼重量級的東西,就連溫去病都呆愣住,腦裡有太多太多的不解。

  遺蛻就是遺骸,但怎麼會是仙帝遺蛻?傳聞中,橫擊仙帝不是飛升了嗎?如果橫擊仙帝真是那個人,他離開大荒西朝後,去了自己的世界,那怎麼還會有遺蛻留下?難道自己推算有誤,兩者不是同一人?或者,那個人離開主世界後來了大荒西朝,由低調轉高調,大殺一場後,在此殞命?

  說不通,因果關係尤其說不通,特別是自己好不容易追到這裡,絕不能接受自己追錯人的這種鳥結果!

  「妳讓開!」

  溫去病表情陰沉,逕自往那光焰中的靈柩走去,司徒小書下意識想攔,破棺開墳可不是什麼上品事,自己不會坐視,但轉念一想,那是破封天壇的關鍵所在,自己攔著不開墳,難道要整具棺木一起搬回去?這顯然不切實際。

  「要不要我幫忙?」

  「說不定。」

  溫去病逕自走到靈柩前,在距離三米處,遇到了阻礙,一股無形之力,要將之往外拋出,他幾次施力抗衡後,發現這是某種力場法陣,硬攻無用,轉手便開始解析法陣的構造,從虛空中拉出一條又一條的璀璨光帶,檢視資料。

  司徒小書面無表情,暗地裡卻驚奇不已,自己比誰都清楚溫去病的底細,他不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奇人,就是一個奴隸販子兼獵頭商家,油腔滑調,長袖善舞,可他哪來這手本事?

  一直以來的懷疑,透過他捕殺魔將、破解封天壇之謎,再到此刻,基本可以確認,這些都是他的真本領,不是裝神弄鬼,從他隨手撥調光帶,屈指計算時,無比專注的神情,自己相信他並沒有作虛弄假,甚至還暴露了一些原本隱藏的事物,那種眼神……和九龍寨中那些大師一樣,是精於某道技藝,通明練達,近乎巔峰的眼神。

  一個人販子、奸商,怎麼會有這種眼神?明明有這種本事,走到哪都可以憑這技藝受人尊敬,他為什麼還要幹這人所不齒的工作?或者說,頂著這人人鄙夷的黑帽子呢?

  司徒小書默默站在一旁,眼神卻不自覺地變得銳利,自己已經能肯定,這個男人遠遠不像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雖然為人處事讓自己厭惡,但至少……一個有著驚人本事,卻仍願意低調,甚至戴著汙名帽子的人,必有重大圖謀,或者說,他有更重要的秘密需隱藏,才不得不以此迷惑旁人。

  原本還想找溫去病攤牌,或是旁敲側擊,了解他們何以也出現在此,但現在,司徒小書把這個心按下,決定把這想法深藏,繼續冷眼旁觀,看這男人暴露出更多的真相。

  「……小心!」

  溫去病突來的一聲,驚醒司徒小書,「怎麼?失手了嗎?」

  「……妳哪隻眼睛看到我失手了?」溫去病白了司徒小書一眼,「我親自出手,又沒有半途落跑,當然是成功了,但越是厲害的布置,越是會在成功的下一刻生變,我被坑多了,已經習慣要小心。」

  這警告真是讓司徒小書無言以對,看似淡然的言語之後,不知藏了多少的血淚,而溫去病不答話,伸手往光帶上一敲,已被拉出十多條的光帶,同時抖動,猶如大河蕩波,無數漣漪往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整個大殿,一下被璀璨金芒照得大亮,黑暗盡散,一股強大力量從內部釋放出來,橫掃出去,溫去病、司徒小書早有準備,一見情況不妙,立刻張開護罩,同時伏地,避開了這一波的力量釋放,否則,就算沒像拍蒼蠅一樣被打扁,九成也要被掃飛出去。

  而在這股力量釋放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詭異的金鐵摩擦聲,兩人抬頭探望,卻見沉重的靈柩緩緩開起,一道黑金交纏的靈光,噴吐而出,瞬間釋放的靈壓,力沉如山,將兩人整個給壓住。

  強勁的靈壓只是前奏,一道身影陡然從靈柩中升起,飄浮在棺槨之上,帝冠垂珠,龍袍罩身,面目栩栩如生,身軀不壞,形貌與五斗觀中收藏的那副畫一模一樣,正是橫擊仙帝。

  溫去病一下愕然,「真是仙帝遺蛻?」

  已經飛升的人,為何還會有遺蛻在此?而且不管怎麼看,這具遺蛻的狀態也非常不妥,身上黑金兩芒交纏,半邊神聖尊貴,半邊邪穢深深,指爪生毛,出現了屍體詭變的症狀,如果狀況再進一步,可能就要化為邪屍作祟。

  ……堂堂千古一帝,還飛升而去,怎麼落得墮化邪屍的下場?

  司徒小書道:「看,他胸口那邊。」

  在遺蛻的胸口,飄浮著半把已損壞的黃金大鎖,半邊如遭高熱焚灼,毀壞變形,但仍完好的半邊,卻持續散發一縷縷金芒,並且遙遙呼應遠處的封天壇,運轉氣運之光。

  「那就是鑰匙?」司徒小書道:「此物原本該存在封天壇內,卻被移來此處,對嗎?」

  溫去病不答,對與不對此刻根本不重要,要如何將這明顯已毀壞的氣運之寶拿到手,才是當下重點,顯而易見的問題,除了這東西本身的不穩定性,還有那具仙帝遺蛻。

  乍看起來,橫擊仙帝的亡骸發生屍變,全靠這半件氣運之寶鎮壓,才沒有真正屍化,如果取走這把鎖,屍變會否立刻完成?若成功,自己兩人豈不是要打天階級的仙帝古屍?

  溫去病朝司徒小書使了個眼色,後者雖然為了百姓,滿心激憤,卻沒有因此失去理智,點了點頭,曉得事態嚴重,必須小心行事。

  然而,沒等兩人商量好如何慎重行動,那具仙帝古屍驀地一動,睜開了雙眼,目中出現了兩人的身影。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24 21:29
二十九章 緋劍朱雀

  古屍一睜眼,九幽煞芒現!源於九幽煉獄的血汙邪芒,自雙眼中滲出,猶如點滴血淚,而半邊身上的邪祟屍氣,更沖天飆起,化為一道黑氣,筆直沖天。

  溫去病、司徒小書都暗叫不妙,橫擊仙帝的屍骸,明顯已變成極厲害的妖物,這類邪屍的威力,通常不如生前,但如果因為某些異常理由,開啟了靈智,那就可能使用生前的技巧與異能,戰力可能猶勝生前。

  這種層次的敵人,兩人未必扛得下,但沒等溫去病、司徒小書有反應,古屍已經舉起漆黑的手掌,遙遙向兩人一壓。

  霎時,整個空間染上一層黑白之色,兩色旋動,交相輪轉,所有事物都混入兩色之中,無休無止的黑與白,將兩人困入錯亂的雙色世界中。

  仙帝絕學.陰陽天印!

  天印系統的絕學,在典籍中,是橫擊仙帝出道早期,尚未成名時的絕學,但在其承接天命成道後,哪怕是早期的技藝,都變成蓋世神功,一印分陰陽,兩儀輪轉道渾成,直接將兩大高手困在裡頭。

  黑白世界內,溫去病大發神威,打出連串爪影,身形高速舞動,化出一道長長的龍影,在往內擠壓的黑白障壁內,連連撞擊,試圖把四面內縮的障壁往外推,維持兩人的生存空間。

  層層龍影,化為激轉旋風,與重壓而來的黑白障壁高速碰撞,威勢驚人,看似不落下風,但溫去病本人的感覺卻不是這樣。

  黑白混元之壁,看不出具體厚薄,可每次碰撞,那邊就像是含帶一整個世界的重量,狂砸過來,橫擊仙帝生前必是天階,還是中高位的存在,幸虧身軀遭到汙化,靈識已泯,使不出生前的玄妙之境,力量百不存一,否則,自己連一招都守不下。

  而且,透過碰撞,濃烈的陰屍邪氣,不住透體滲來,擾亂自己氣脈,侵蝕血肉,若非這套術式武裝,正是掌控冥府一隅的屍龍,自己搞不好瞬間就被屍氣沾染,變成長毛活屍。

  「當心!」

  一聲嬌叱,司徒小書也出了手,覷準龍影盤旋的空隙,鳳首劍出,劍氣如水撒潑,每一劍穿過龍影的空隙,擊向黑白障壁,完美配合溫去病的攻勢,想要擊破這個黑白世界,從中脫出。

  甫一交接,司徒小書就清楚感受到,對面那彷彿一整個世界狂壓過來的異常份量,這種變態的威力,百分百是中高位的天階,絕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對象,自己甚至無法想像,溫去病怎能力扛那麼久還不落下風?

  跟著,濃烈的邪穢屍氣,透過黑白、生死之意輪轉,傳送過來,哪怕只是些微,明亮鋒銳的鳳首劍,也一下變得黯淡,被腐蝕了靈性,甚至蔓延向司徒小書自身。

  司徒小書大駭,不顧耗損真元,鎏金劍氣源源發動,黑中帶青的鋒銳劍氣,籠罩住鳳首劍,隔絕屍氣侵襲,狂打向黑白障壁,鎏金劍氣過處,黑白障壁生出一波波的漣漪,有了影響,卻太輕微,不足以將之破開。

  兩人一番聯手施為,力抗陰陽天印,出色的表現,卻引起了古屍的警覺與怒意,仰首狂嘯一聲,陰陽天印蠻力加催,威力直線攀升,溫去病狂轉的龍影,難承碰撞,一段段碎裂開來,他本人更一下踉蹌,猛往後跌。

  司徒小書的鎏金劍氣也如中堅壁,一道道反震回來,虎口登時破裂,鮮血猛往下淌,而六面急旋的黑白漩渦,自上下四方同時推過來。

  「……不、不妙啊!」

  溫去病吃力地站起,身上威武的龍甲,破碎得非常悽慘,臉上也浮現一層淡金之色,受了內傷。

  司徒小書問道:「你還好嗎?」

  溫去病搖頭道:「不好也不只是我一個人,而且再這麼下去,就不只是不好,而是要一起完蛋了。」

  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司徒小書也冷靜下來,看著快速迫近的多個黑白漩渦,道:「我們需要更強的攻擊,而且,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剛剛的攻擊,鎏金劍氣一度起到作用,無堅不摧確非虛言,只是初步踏入青銅境界的鎏金劍氣,威力不足,如果能提升到青銅境界圓滿,就有希望,但這一擊若不成,古屍無疑就會再次催勁,那時便真的無可抵禦,唯有受死了。

  溫去病在此界所展現的能力,基本都是些輔助功能,攻擊並非其所長,那套術式甲冑的攻擊力,雖然使人驚艷,但既然破碎,看來也技止此矣,司徒小書對其不抱指望,曉得後頭恐怕只能靠自己。

  將鎏金劍氣的威力、境界提升,似乎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想起來容易,真要做卻茫無頭緒,如果這個提升有那麼容易,甚至只要冒點風險就能衝上去,自己早就幹了,現在倉促間說要,這……

  「……沒別的辦法了,我有一個技術,能把鎏金劍氣的威力提升,至少,青銅圓滿吧。」

  溫去病從旁冒出的一句話,確實嚇到司徒小書,如果時間足夠,她肯定會有強烈懷疑,要多方試探驗證,但此刻黑白漩渦吞天蝕地迫來,命懸一線,一切似乎再無選擇。

  司徒小書嘆了口氣,道:「怎麼作?我該怎麼與你合作?」

  「很簡單!看到我身上這件又酷又時尚的裝甲了嗎?它其實是一件構造特殊的戰衣,上頭所附載的術式,其基本原理是……」

  溫去病劈哩啪啦說了一長串,務求在最短時間內,用最簡潔的言詞把一切說明清楚,好不容易說完,司徒小書聽得腦袋發脹,但勉強還是明白了,便道:「大概懂了,但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個?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只剩下一個步驟,妳要全心全意信任我,把眼睛閉起來,默想將力量借給我,還有記得一個重中之重的重點。」

  溫去病臉色凝重,道:「千萬記住……不要咬!」

  司徒小書一意配合,已經將眼睛閉上,聞言登時錯愕,正想問「咬什麼」,唇上陡然一熱,一個吻伴隨著陽剛之氣,覆蓋在她的雙唇上。

  「唔!」

  又驚又怒,司徒小書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拳腿同出,狠狠給這無恥男人來一下,把他給轟飛出去,但身上冒出的強光,還有體內飛速散失的力量,都讓她手酸足軟,發不出力量來。

  短暫一下耽擱,爭取到足夠時間的溫去病,完成術式,在司徒小書飛腿踢中之前,飄身退開,運作術式,之前已破碎得七零八落的屍龍戰甲,發出豪光,冑甲液化流動,重組新型態。

  術式武裝.緋劍朱雀!

  溫去病身上新出現一套明亮的甲冑,彷彿千柄鋒銳劍尖被折斷,拼組而成,充滿銳氣,斬空切宙,而背後展開一雙光翼,輕翔展動,尾部拖著三支長長光羽,像隨時都會燃燒起來的火焰,如同鳳凰。

  這套術式武裝,源於獨孤劍公主的朱雀血脈,朱雀是鳳凰分支,是極其強大的神獸,溫去病早有心嘗試,卻不願把主意動到女爵身上,與她締結什麼契約,如今迫於無奈,與她共構術式,要完成的最後一步,就順勢破解目前危局。

  溫去病身形一閃,抱住司徒小書的纖腰,將輕盈的她摟著一同飛起,這突如其的肌膚相觸,讓司徒小書既羞澀,又氣惱,更造成體內力量倍於之前的流逝。

  「起劍!」

  一聲長喝,鎏金劍氣狂飆而出,直襲向黑白漩渦,純粹的青銅之色,象徵著此階段的境界圓滿,威力更遠非之前能比,黑白漩渦吞下了青銅劍氣,卻無法化消,掀起了漣漪,再增幅為劇震,眼看就要把那一角的障壁給破開,卻聽見發自古屍的一聲怒吼!

  邪能再催,沒有靈識駕馭的失控暴力,讓失去神妙的陰陽天印,瘋狂激轉,威力陡增逾倍,卻也出現一道道裂痕,行將崩潰。

  但對於仍被困於黑白世界內的溫去病、司徒小書,卻等不到陰陽天印崩解的那一刻,在那之前,他們就會被狂暴化的黑白漩渦給吞沒、蝕盡,沒有半分生存機會。

  技不如人,縱死無怨,但念及剛剛被奪走的初吻,周身乏力的司徒小書,仍忍不住罵了一句,「你把我們最後的活命機會給浪費了。」

  這聲埋怨,似有意實無心,但溫去病的回答,卻著實讓她摸不著頭腦。

  「睜眼看好,我只使得出一點皮毛,但妳的分光化影劍若練得好,或許能反向重現這一招的幾成水平。」

  「什麼?」

  司徒小書反應不過來,分光化影劍已是道門絕學劍藝,要先練好分光化影劍,才能使出那一招的幾成水平,那是什麼恐怖招數?還有,為什麼是反向?

  未及相詢,溫去病已經出手,全身劍甲噴吐鎏金之氣,形如萬劍沖霄,匯成劍流,沖擊而去,劍氣強盛而凌亂,卻在將與黑白漩渦對撞之前,劍流兩兩相匯,迅速歸成一點,最後,一道掃盡八荒六合的無雙刀氣,由原點而生,斬向黑白陰陽。

  封刀盟無上神技.天開八荒劍藏刀!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25 22:48
三十章 天開八荒劍藏刀!

  看見溫去病斬出的那一擊,司徒小書腦裡「轟」的一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之前怎麼猜測這男人暗藏的秘密,都想不到這秘密居然會直接牽連到自家頭上。

  封刀盟最出名的絕學,無疑就是「乾坤刀」與「乾坤四證」,但因為顧忌四絕武技的相生相剋,封刀盟內並不是人人都能練乾坤刀,仍有許多不屬於乾坤刀系的其他刀術。

  其中,確實有這麼一門夢幻神技,雖出自乾坤刀,卻不屬於乾坤刀系統,而且整個封刀盟除了司徒無視,還不曉得有沒有第二人練成?

  那是百族大戰後期,為了尋求技藝突破,並且開發更多可能,封刀盟之主司徒無視、天斗劍閣閣主燕無雙,爆發了一場戰鬥,名雖為切磋,卻打得異常激烈,雙方險些押上性命,最終,兩人雙雙領悟一式異曲同工的刀劍合擊之招,原理近似,表現手法各異,一化萬、萬歸一,雙方領悟的神技即將對拚。

  為了避免出現死傷,行將對拚的兩人,最終被在場觀戰的人們攔下,沒有互拚這最後一招,但彼此的這一戰、各自領悟的刀劍神技,卻轟傳開來,成為膾炙人口的幻影神技。

  那一戰後,燕無雙從未再使所悟得的那式劍招,司徒無視卻曾因為坳不過孫女的一再苦求,當眾試演過一回,雖只有一次,但那式「天開八荒劍藏刀」,驚人的威力、由華麗歸於平實的炫目效果,卻在司徒小書心裡留下深刻印象,不知自己幾時能斬出同樣的一刀?也不知何日能再親眼目睹?

  真是作夢也想不到,重見此式的契機,會不在封刀盟,不出於祖父、父親、自己,也不出於任何封刀盟中的絕頂俊才,而是在穿越到異界後,由一個與自己同世界的臭人販子手裡揮出。

  當那滔滔劍流匯於原點,蛻盡繁華,反璞歸真,聚百劍、千劍之力於一點,化現成青銅色的巨刀斬出,司徒小書也全然愣在當場,看著那青銅圓滿的巨刀,怒劈進黑白漩渦中,爆出轟雷似的炸響,彷彿能吞化一切的陰陽之力,這回連漣漪都沒起,直接給炸翻,從內部一路直破至外,被硬生生劈開。

  司徒小書曾聽父親分析過這一式的原理,所謂的「天開八荒」,其實是取開天闢地的寓意,刀勁剛強猛爆,莫可抵禦。如果陰陽天印演化的黑白之壁,是陰陽兩儀的混元狀態,天開八荒劍藏刀,就是創世巨人開天闢地的那一斧,劈開混沌,創世初生,正是破解封鎖的針對一擊。

  黑白漩渦被破,陰陽天印斷為兩截,開天一刀餘勢未止,直直斬在仙帝古屍身上,已被朽化的帝袍碎裂開來,古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溫去病、司徒小書脫困而出,見到古屍受創,司徒小書心驚膽顫,出現片刻遲疑,不知道是否該立刻脫離,但溫去病卻飛飆出去,光翼一展,速度奇快,已飛掠出去,直逼古屍。

  雙方交錯只在一瞬,溫去病劍爪探出,抓住那半枚古鎖,跟著就全速脫離,而仙帝古屍回擊的一爪,則險險掠過溫去病肩頭,雖未擊實,肩頭劍甲卻破碎紛飛,肩骨也瞬間垮了下去,血沫立刻從口齒間外溢。

  「你!」

  司徒小書大駭,一看就知道這傷的嚴重,想出手援護,哪知這個男子就像沒事人一樣,飛馳而來,抓著她的手,光翼一展,立即外衝,司徒小書被牽著手,整個愣住,估不到溫去病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耍弄嘴皮,不賣弄智巧,悍猛衝鋒,機敏決斷,無視生死,無視創傷與痛楚,這若換作在沙場,那就是天下無雙的猛將、霸王,哪裡還有半分文弱樣?

  連續的震驚,司徒小書幾乎喪失思考能力,像扯線木偶般被溫去病抓著走,眼看就要掠離這個區域,忽然後頭傳來一聲叫喚。

  「停步!」

  陌生的聲音,略顯蒼老,正是仙帝古屍開了口,這讓竄逃中的兩人遍體生寒,恐懼到極點。

  能夠開口,還說出完整字句,這表示古屍已經生出意識,有了靈智,威脅性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那怕同樣一式陰陽天印,如果有意識操控,盡演繹其中玄妙,自己壓根就不可能破得開,哪怕用盡壓箱寶也一樣。

  ……仙帝靈識若復,個人戰力絕不可能相對抗,只能靠裝備了!

  ……捆仙索、斬妖飛刀,對付初級天階還行,或許可以賭一賭。

  溫去病心思急動,預備激活從太一處兌換來的秘寶,但身後的異響卻連接傳來,似是連步踉蹌,跟著,彷彿囈語出聲。

  「……朕……非朕……我非我……」

  模糊的聲音,遠遠傳來,驟傳入耳,卻如咒語般讓溫去病瞬息止步,司徒小書猝不及防,險些撲跌出去,還以為溫去病出了什麼事,卻見他駭然回頭,遙望向黑暗盡頭的古屍。

  橫擊仙帝的古屍,雙手抱頭,跪倒在地,喃喃重複著「朕非朕,我非我」的話,情況詭異,偶然一下抬頭,眼神更是駭然莫名。

  雙方眼神交錯的一瞬,溫去病也是心頭一震,自己曾在五斗觀中見過仙帝遺像,雖然形貌上頗有分別,但遺像的眼神,與這具古屍的眼神整個對不上,還有身上的氣息也不對。

  當初自己看見遺像,之所以能立刻肯定,看的就是眼神,因為形貌可以易容改扮,眼神卻假不了,還有畫像上殘留的氣息也難有假,可現在……眼神整個不對,氣息也不對,自己用來辨識身分的幾個依據,一下全都沒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溫去病腦裡亂成一團,無法索解這是什麼狀況,旁邊的司徒小書卻全身一震,被古屍的囈語給點醒。

  ……朕非朕,我非我,我……不是我?

  ……這和自己如今的情況,豈不是如出一轍?

  ……千年以前,橫擊仙帝的體內,也同樣存在著一個不屬於這世界的靈魂?

  那個一度停留的靈魂,才是真正創造豐功偉業的靈魂,而當這道靈魂飛升離去,徒留軀殼,當屍變發生,根據屍骸所復原的靈識,自然是原主。

  ……同樣的情況,將來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嗎?如果自己僥倖回歸,這具身軀將來屍變,回復過來的靈識,會否就是壯志未酬的獨孤劍公主?

  頃刻之間,思潮如湧,司徒小書看了溫去病一眼,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這男人一路追著橫擊仙帝的線索到此,態度堅決,該不會……他真正要追蹤的,其實是寄宿於橫擊仙帝體內的那抹孤魂?

  司徒小書不知如何開口,但另一側,抱頭嚎叫的仙帝古屍,目中靈光一閃,出現一股驚惶、恐懼之意,已經為邪祟所汙的身軀,竟然開始崩解、沙化,他轉頭遙望向兩人,大聲喊出話來。

  「封天壇……江山……十絕……氣運需有物依憑,才……才……啊!」

  斷斷續續的字句,說得模糊不清,最後更化為一聲慘呼,整具仙帝遺蛻,連同頭上的帝冠、身上的龍袍,一同迅速腐朽,化為黑沙,灑落地上,轉眼之間,一代仙帝,成了一坏黑土,隨風而散。

  這個結局,著實讓司徒小書感到唏噓,但轉頭橫看溫去病,他眼中精芒閃現,橫擊仙帝最後的那些遺言,自己雖聽不懂,他卻恐怕有所理解,大有助益。

  「……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解釋起來有點難度,而且我也不能說完全參透,還需要……」

  溫去病說著,臉色忽變,腳下無力,一下軟倒地上,一口鮮血噴落地上,司徒小書先是大吃一驚,隨即恍然。

  剛才硬挨橫擊仙帝一下,這男人自始至終都行若無事,彷彿沒受傷也不覺得痛,但行若無事絕不是真的沒事,那一下連半邊肩膀都打塌了,創傷可想而知,光沖著他能不皺眉頭地忍到此刻,就稱得上一聲鐵漢,司徒小書心頭對他的惡感,登時減了一半。

  「你……沒事吧?」

  佳人的破例關心,溫去病沒時間去在乎,急急探手入懷,要找鎮傷回復氣力的丹藥。

  ……撲了個空,沒有得到那個人的分毫線索,還莫名其妙和仙帝遺蛻打了一場,白受了傷,這單生意真是大大虧本了,不過,剛剛橫擊仙帝最後的半句話,如果自己所想不錯,這趟倒也不白來……

  溫去病心念急轉,忽然,掌心一熱,點點金芒從中泄出,他攤掌一看,之前奪自橫擊仙帝身上的那半塊金鎖,此刻散出金芒,彷彿下雪,點點滴滴,沾著自己身體,跟著便迅速沒入體內。

  金芒入體,周身血肉發燙,破損的肉身迅速修復,瘀血化開,斷骨重續,忍痛把幾處創傷拉起,固定一下骨肉位置,沒幾秒鐘,被橫擊仙帝所打傷的地方,已經修復完好。

  ……怎會如此?

  ……這又不是功德之氣,為何會主動修補肉體傷損?

  ……而且這感覺,為何和功德修補的效果如出一轍?

  溫去病又驚又喜,卻無法索解,而金芒持續滲入體內,甚至開始修補心房的缺損,甚至氣血本源,這種猛到過頭的醫療效果,讓他連忙內視,腦中無數念頭也紛紛湧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溫去病緩緩站起,看著身旁的大美人,雖然這不是一個適當的傾吐對象,他仍忍不住說出話來。

  「我終於明白,氣運是怎麼一回事了!」
黑宿 發表於 2016-6-29 21:29
三十一章 傳法之心

  仙帝宮中的所有秘寶,都只能現場觀悟、硬記,不能帶出,哪怕是獲得認可的仙帝親屬,一生也只能這麼進入一次,這點之前青武仙帝沒說,溫去病也無從判斷他是不知還是不說。

  對於溫去病忽然冒出的那一句,司徒小書壓根就有聽沒有懂,他傷勢離奇復原,讓人鬆了口氣,但這似乎也不是自己該過問的,當下看了他一眼,緩緩道:

  「你拿到了鑰匙,但帶不出去,如何是好?」

  「帶不出去?我可沒那麼說。」

  溫去病一下賊笑,起手一掌,直接將那半塊小鎖拍入自己胸膛,瞬息間便融入血肉,消失不見。

  司徒小書目中錯愕之情閃過,隨即明白,「實體之物,無法帶出,但有些是虛體所化,能與血肉融合,就可以憑此攜出……」

  目光朝其他仙帝的遺物看去,司徒小書記得裡頭好像有些丹藥什麼的,如果以融合血肉為標準,自己吞服掉那些藥丸,再離開此間,總不會還被攔截下來?

  想歸想,司徒小書沒有付諸行動,說到底,靠著吃藥來提升實力,不但根基不穩,還會造成無窮後患,是自己一路走來所厭棄的,現在就算進入仙帝遺藏,也不會因此改變……

  溫去病道:「我們能停留的時間有限,已經快要到了,殿下不去挑選幾門絕學看看?」

  「不用了!時間太短,看了也記不住什麼,我確信自己一路沒有走錯,本身擁有的已經足夠,不需要這些。」

  ……除了橫擊仙帝,這裡其他的仙帝聯合起來,可能還不夠我爺爺一隻手掃的,我有必要覬覦他們的傳承嗎?

  「況且……今次我不是一無所獲,所得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司徒小書看著身旁男子,故作平靜道:「你剛剛使的那招,變化神妙,威力強絕,叫什麼名字?你本身不是使刀劍的高手,這招從何處學來?」

  「名字啊?不重要啦,妳有興趣,將來自己取一個吧,記得蘊含開天之意就行了,至於出處……」

  溫去病聳聳肩,「我說是有高人比武使用,我恰好在旁看到了,妳信嗎?」

  女爵與自己不對盤,自己又不可能真的詳加解釋,就給這麼一個似真似假的敷衍答案,讓她去驚疑不定就成了……這是溫去病的想法,然而,話出了口,對方卻沒顯出將信將疑,或直接視為戲言的反應,她的異常沉默,反而讓溫去病覺得不知哪裡怪怪的。

  「開天之意……」

  司徒小書暗自咀嚼話中線索,哪怕看過這一式神技的使用,境界修為不足的,只會看見劍流凝縮化出的終極一刀,把重點放在「劍藏刀意」上,只有真正的大高手,才感悟得出這一式的重點是「開天」,這是爺爺當初對父親、自己講解刀意時,反覆提過的。

  他說,他是在旁觀戰看到的……

  爺爺與燕閣主試招時,在場者寥寥,只有三方人馬,天斗劍閣在場的全是女子,封刀盟適逢其會者基本都已戰死,剩下的自己也熟識,而除此之外的第三方則是……

  ……碎星者?

  司徒小書嬌軀一顫,被自己冒出的這個結論嚇到,忍不住深深看了溫去病一眼。

  ……明明是實力強悍的倖存碎星者,卻故意套上獵殺者的身分,合理掩飾身上得自碎星團的一切。

  ……溫去病,你藏得好深!

  「咦?這地方有什麼問題嗎?我怎麼覺得忽然冷了起來?」溫去病道:「殿下妳的眼神好奇怪啊,我還以為,在妳臉上不會出現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是嗎?」司徒小書調整表情,收起了笑意,正色道:「為什麼用這招給我看?又是怕我太弱,會死嗎?」

  「說得我像動保人士似的……我只是情勢所逼而已,唯有這一擊開天刀,能把術式武裝借來的鎏金劍氣凝聚,威力數倍提升,破掉陰陽天印,想不用也不行啊,除此之外……」

  溫去病哂道:「或許我是希望把這式神技能多做流傳,它的原創者,是個很悶悶悶的悶人,也不怎麼收徒傳藝了,一不小心,這式驚世駭俗的神技就要失傳,太可惜了。」

  司徒小書目光一緊,暗忖這人當初在碎星團,肯定不是普通團員,從這滿不在乎的口吻聽來,他不只是認識爺爺,恐怕……還有交情。

  「我是練劍的,你這……」

  「殿下使劍不使刀,未必練得成,但妳既然已練分光化影劍,未嘗不能從中推出它異曲同工的另一式來,以一化萬,如果真有那一天,也還請殿下費心,擇一適當之人,將這刀招相授,傳承下去,不讓前人心血結晶空廢。」

  溫去病請托的時候,表情不自覺地變得嚴肅,甚至說得上慎重,這個下意識流露的神情,看得司徒小書心裡酸酸的,卻又有種不知怎麼解釋的喜悅,誠於武,重視道統,這人的內心……果然還是有光明一面,不是盡都齷齪奸滑。

  「你……」

  司徒小書要開口,但整個空間卻忽然一暗,一下吞吐,就把她和溫去病排除出去,兩人不過一眨眼,便出現在外頭,脫離了此處空間。

  「……還真是說趕人就趕人,半點情面也不留啊!」

  溫去病瞠目結舌,多少有些覺得自己傻了,雖然裡頭東西帶不走,可如果多去翻幾本秘笈,記些功訣,回去之後賣給太一也好啊,偏偏那個女爵犯傻,有時間不去看秘笈,盡纏著自己說話,自己光顧著回答,浪費時間,真是扼腕。

  司徒小書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相比那些秘笈、仙帝傳承,自己已經獲得更寶貴的東西,滿載而歸了。

  「事不宜遲,你應該立刻趕去封天壇,那是……」

  話還沒說完,司徒小書就看見龍雲兒快步趕來,「你們出來了?怎麼會在這裡?進去和出來的位置不一樣嗎?」

  溫去病在旁,覺得龍雲兒神情不對,像是剛剛被什麼震撼消息炸過一樣,當即出手把人攔住,道:「出什麼事了?」

  龍雲兒站定,先吸了一口氣,平復情緒,這才道:「飛龍寺遇襲,傷情慘重,須彌佛子粉身碎骨,八大羅漢、十八金剛盡皆陣亡,都是被強行殺掉的。」

  溫去病悚然動容,原本猜到飛龍寺恐怕會出事,程度也不過是被人潛入、搗亂,至多刺殺一兩名重要人物,但這情形聽來,簡直就像是一次強襲,趁著仙帝、天君的注意力,都被婚禮與刺客吸引,直接以壓倒性的精銳力量強攻,重創飛龍寺。

  司徒小書驚道:「飛龍寺內高手眾多,就是幾名魔將聯手,也討不了好,誰能造成這麼大的破壞?難道……」

  下意識的想法,莫非是九頭妖龍親自來了?但這念頭剛冒出就知不可能,如果九頭妖龍親自出馬,動靜肯定極大,絕不會只有這樣的程度,況且,這也不是九頭妖龍的作風……

  溫去病道:「不用急,妳把情況說一遍,具體是怎樣?」

  龍雲兒點點頭,把自己剛剛接獲的通知,一一轉述出來。

  敵人不知用什麼手段,穿過層層禁制,深入飛龍寺,找到須彌佛子閉關所在,將以特殊手法強行留魂於體,幾乎化為金身人柱的須彌佛子摧毀,粉身碎骨,更把該處浮屠整個爆掉,偌大動靜,驚動了滿寺僧眾,聞聲趕來,卻被做好準備的敵人打了個伏擊。

  潛入飛龍寺的敵人,是一支十餘人的小隊,實力非常強悍,由高階與地階組成,非常精擅匿蹤與刺殺,藏匿起來的時候,半點氣息也不露,趕來的僧侶雖多,卻誰也沒能察覺,待敵人暴起難,已是死厄臨身。

  先中毒,再被定住身形,當面對來自影中、來自其他匪夷所思處的詭秘攻擊,次遭逢這種陣仗的飛龍寺眾僧,甚至連奉靈的時間也沒有,便在驚愕中魂歸西天。

  如果說,這些還只是靠詭奇難防來取勝,那率領這支隊伍的兩名地階,就是貨真價實的硬實力,使用奉靈之術後,力量瘋狂飆漲,與趕到的天君硬拚一記,不落下風,兩人聯手,加上詭異的遁術法寶,最終護著整支隊伍,在青武仙帝的滅殺下成功逃逸。

  此事令青武仙帝震怒,卻也驚恐,因為在他們逃逸時,九頭妖龍的一個人形化身,演化心魔,奇襲天君,雖然為其逐退,但有很大可能,這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新勢力,已經與九頭妖龍聯手,甚至是妖龍栽培出的新手下。

  敵人的實力忽然拉高一大截,讓本就勝負懸殊的敵我形勢,更為險峻,青武仙帝憂心不已,正召集群臣,商議對策,讓人來向龍雲兒囑托,如果進入仙帝密藏的兩人出來,務必要立刻通知他們來見。

  司徒小書點頭道:「我先趕過去吧,你們直接去封天壇,現在再沒有什麼事比破掉封天壇更重要了。」

  拋下這一句,司徒小書匆匆離去,龍雲兒看著她背影,忍不住道:「劍公主怎麼了嗎?總覺得她現在看哥哥你的眼神,和早先差好多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30 00:41 編輯

黑宿 發表於 2016-6-29 21:30
三十二章 一斧開天

  溫去病帶著龍雲兒,直奔封天壇而去,這一回,由於身懷「鑰匙」,進入沒有那麼費勁,直接到封天壇,手與外壁一碰,直接就穿透過去,進入內部。

  漫步在點點金芒建構的星河內,龍雲兒神馳目眩,必須要竭力寧定心神,才能不被其所迷惑。

  「妳有金剛禪定守護,比平春穩得多,但後天之法干擾越多,先天洗資質的效果越差,不願冒險,就沒有收穫,當中的尺度妳自己權衡。」

  溫去病交代完畢,將龍雲兒留在星河邊緣,自己逕自往內深入而去,龍雲兒希望能跟著守護在旁,卻遭到拒絕。

  「不用顧慮我,熟門熟路,沒什麼問題,倒是妳時間有限,中樞如果被破壞,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自己抓緊時間修練吧。」

  溫去病緩步前行,心內也同時整理著剛才所得的領悟。

  橫擊仙帝與那個人之間的關係,這謎團如今更為混亂,自己還沒理出個頭緒,不知道「我非我」是什麼意思,但最後的那一刻,橫擊仙帝似是回復了些許意識,用盡力量留下的訊息,卻如黑暗中點亮的一盞明燈,解了自己苦思不得的困惑。

  這位仙帝,確實是個厚道人,回復靈識的短短時間內,他已看出情勢,拚了命留下話來,為了他自己,為了兩名相隔千年的訪客,更為了整個人族。

  如果自己不是秘密修練五德之氣,還未必能夠迅速領悟,但橫擊仙帝見識非凡,恐怕已一眼看出了這點,作出提點。

  五德之氣,起步於天階,是直指天階頂上的無上功法,修練到終點的前程絕對遠大,但自己數年苦練下來,雖有所進展,卻見效甚微,除了那次身處特殊空間,受太一拘魂,自動生出反應外,平常時候,根本是想用也用不出來。

  最初,自己並不以為意,因為天階頂上的那些存在,動不動修練就是數十萬、數百萬年,甚至還有些號稱與天地同壽,五德之氣如果是那個等級的法訣,能短短幾年就練出成績,那才真叫見了鬼!

  不過,與太一的那次拉鋸,讓自己生出懷疑,會否自己的理解有誤,其實練法與用法不是一回事,自己坐擁寶庫,卻不懂得開啟之法,以致使用不出?

  那到底該怎麼用呢?

  橫擊仙帝的遺言,「氣運須有物依憑,才……」,氣運須有物依憑才能如何,姑且不論,但能讓氣運依憑的物體,毫無疑問就是氣運之寶,像是獅皇金劍,像是獸王爪,甚至武蒼霓持戒中的仁刀騶牙,這些都是從廣義上看來,可以歸類為氣運之寶的兵器。

  再深想一層,所謂的世界奇觀,包括這座封天壇,其實都是一件超大型的氣運之寶,承接鉅量氣運,運轉發動。

  當初在獸族聖墳中,自己僥倖看過一柄氣運之兵的半成品,從中明白了前人的鑄造技術,更對氣運有進一步了解,結合碎星團時期的研究,才有能力修復獸王爪。

  氣運者,宏大浩瀚,卻又虛無縹緲,看不見也摸不著,如何為用?

  唯有透過術式、透過法則,讓某物承接氣運,匯集運作,才能展大神通,生大威能,或倒海翻江,或摧山毀岳,或移星推月,甚至開天闢地,都是有可能做到的。

  而兩相對照,五德之氣又是什麼?

  也是氣運!

  功德、福德、陰德、聖德、道德,是個人積聚的德運,無數個人德運匯聚,即是種族的氣運,進而成為天地氣運的一部份。

  百川匯海,無論河湖江洋,本質同樣都是水,分則為德運,合則為氣運,其實都是相同的東西,自己修練五德之氣,首先必須要盛載五德,才能進一步運使為用。

  所謂的盛載之器,也不見得非要實體,當一切線索都串聯想通後,自已也明白過來。

  下乘者,利用種種珍稀的天材地寶,打造實物,盛載術式,化為氣運之兵,兵成後,自有靈識,擇主護主,神妙無窮。

  上乘者,以自身血肉、神魂為具,凝氣聚現,承接個人德運,所練成的氣運之兵或氣運之寶,介乎虛實之間,如有似無,威力未必能勝於前者,卻能連結神魂,蛻變提升,直指天階頂的無上大道。

  先前與太一比試時,五德之氣演化成形,環繞護體,那些純屬命危之際的反應激發,並不是真正的修練顯形,自己事後觀想,雖能重現那五道法器的虛影,卻不能驅動使用。

  ……看來,還是得自己選取方向,重新建構術式,一一聚現出屬於自己的五德之器,才能運用苦修得來的五德之氣。

  ……具體的術式模型,單憑自己打造氣運之兵的經驗,還不足夠,但收納這半塊金鎖入體後,自己一直在進行感悟,已從中找到自己最缺的部分。

  進入仙帝遺藏的收穫,大到讓自己作夢都會笑醒,什麼奇珍異寶都是外物,得之管用一時,卻助益有限,唯有開闢真正屬於自己的道路,才是可長可久,能有根本性助益的好處,而今次遺藏中的所得,解了自己困惑多時的疑難,照亮了往前的路。

  況且,自己所獲得的東西,還不只如此……

  溫去病腳踏星河,緩步前行,胸前浮現一縷金芒,匯結顯出半枚金鎖的形象,這件神物一顯現,周圍的所有星河,光華大盛,幾乎到了躁動的程度。

  隨著氣運之法的相關知識補完,溫去病越來越了解,封天壇這個出了紕漏的錯誤工程,到底是在那些地方有缺失。

  氣運建築的運作,必須要有人維持,簡單一點的作法,就是奉獻祭品,定期宰點人來獻祭,要不然,讓大修行者化為人柱,進入核心,運氣好的話,搞不好真能千年萬年維持,但這些該有的……封天壇都沒有。

  不知橫擊仙帝當年是怎麼想的,不過從現有痕跡推斷,這半塊金鎖,該是當初封天壇的核心,橫擊仙帝以自身血肉、神魂鍛造此寶,具現為用,由他親自操控的時候,可能真是運轉如意,全無窒礙,但……後頭他不知是怎麼了,反正沒有留在法陣內,讓法陣持續運作,卻把核心鑰匙帶走,這……要是不出問題,簡直就沒天理了。

  現在,時隔千年,核心之鑰重新回歸大陣,整座法陣都震動起來,如同欣喜雀躍,甚至開始脫離術式序列,搶著向金鎖匯流而來。

  這不是預期中的變化,但溫去病沒有阻止,讓那些象徵著人族氣運的金芒,匯流入金鎖,跟著,無須自己再運功,一股股熱流就從金鎖中滲入體內,滋養血肉,就如早先在仙帝密藏中發生的那樣。

  ……果然如此!

  人德與氣運本為一體,功德能用來修補身體,氣運當然也能,而且兩者的提取數量根本不能比,一個如果是涓滴細流,另一個就是大海汪洋,透過氣運之寶的金鎖,匯入體內後,飛快修補肉身大小破損,深入筋骨,回補本源。

  一道又一道的星河,匯入金鎖,再透入體內,這一回,別說是體內累積的創傷、隱患,就連與貪狼之心結合後,不甚穩固的心臟,都迅速強化,把尋常人身血肉,提升到能夠適應神器,甚至平分秋色的程度。

  正常的氣運加身,絕對到不了這個效果,因為這種作用的核心是「修復」,把全身骨肉血修復到一個不偏不倚的平均值,讓人回復正常,而不是讓人藉此變強。

  但,自己的肉體並不正常,髓、筋、骨都是特殊材質製作,心房中鑲嵌的異物更是神器水平,氣運修補時所取的肉體平均值,整個亂掉,最終的平均線,就是直接拉升到起碼地階的水平,鉅量的生機,源源不斷灌注到這具新生肉體中。

  這是奪天地造化的奇變,因為有機體與無機體之間的融合,不管是多逆天的改造手段,都不可能做到完美,可氣運屬於先天之德,衍生造化,神奇難測,硬生生將不可能作成現實!

  ……太一這臭龜蛋,這次倒是挺實際的,說這裡有根治身體的方法,還真的有!

  ……但太一從來不幹沒好處的事,支持我治療肉體,延長壽命,強化自身,這行為必然對祂有利,這利益是什麼?

  ……收我當手下?成功機會不高吧?那麼,是要借刀殺人,利用我去對付那個人嗎?這事絕對有商有量啊……

  溫去病思索著,表情忽然一頓,腦裡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顯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促成這奇跡的每一步,背後所消耗的,是大荒西朝的千年人族氣運累積,溫去病一路朝核心區域走去,周圍的星河便一個接一個熄滅,歸還於無,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肉身獲得飛越似的強化提升,溫去病緩步前行,心頭則反映出一聲聲嘶吼,那是混雜於金芒中的人族欲念,一步之差,就會變成心魔,但此刻,這千千萬萬的人族嘶喊,都在傳達一個相同的意念。

  ……種族氣運與個人德運,互為一體之兩面,借引種族氣運,必承擔因果,因果如不清償,必遭強烈反噬!

  ……要清償這麼大量又複雜的因果,向來是登天之難,但這一回,事情倒顯得簡單,因為這千千萬萬的嘶喊之聲,所想要的東西都是同一個。

  ……千年悲願,千年苦楚,今日我既擔因果,必會負起責任,為你們解脫!

  心念轉動,溫去病走到了大陣最深處,被星雲鎖鏈層層封鎖的地方,他伸手胸口,捏住那半個金鎖,金鎖陡然變形,凝化為一把小斧,光耀四方十界。

  溫去病悍然舉斧,不算壯的身驅,在這瞬間,氣勢膨脹至彷彿創世的巨神。

  一斧.開天!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30 00:49 編輯

黑宿 發表於 2016-6-29 21:30
篇後小劇場

  洞君山是獸族聖地,各部獸族定期在此聚會,大祭祖靈,藉此討論獸族要事,決定各族未來走向,是各部獸族重中之重的大盛事。

  能夠有這樣的神聖地位,皆肇因於當年,大獸人王曾在洞鏡臺會盟各獸族,歃血立誓,共鑄獸王爪,開啟了獸族的盛世,那是每個獸人的共同榮耀。

  後來,獸族盛極而衰,經歷多場大戰,洞鏡臺徹底被摧毀,原處直接被打沉,化為一片大湖,名為洞鏡湖,依山而存,各大獸族追憶往昔盛景,遂定期大祭於洞鏡湖旁的這座山,是為洞君山大祭。

  祭祀是神聖的事,但獸族的大祭,歷來都不只是單純的祭祀,趁著各族獸王齊聚,有些平時難解的紛爭,直接當眾講清楚,能用說的,由在場的獸族尊者或獸王們仲裁作證;說不通的,大家各自卷袖子單挑或群鬥,由活到最後的說話!

  無數威風一時的獸王、多少如日東升的獸族勢力,在歷屆大祭上生死興滅,這在獸族都是早習以為常的事了,而本屆的洞君山大會,還未正式舉行,事前已經風聲鶴唳,眾多獸族磨刀霍霍,等著在大會上把目標大卸八塊。

  幾乎所有西南獸境的每個獸人都知道,獅族的遮日那王,近幾年發展勢頭極猛,統合周邊部族,聲勢一日高過一日,雖然他本人刻意低調,甚至暫不稱王,其他獸王卻不是傻瓜,終於發展到了引起各大獸族忌憚,要聯手將他壓制,甚至鏟除的時候。

  此回洞君山大祭,雖未舉行,但風聲早已傳出,十多個獸族已經談好條件,甚至取得了幾位獸尊的默許,將在大祭中聯手擊殺遮日那王,分割其勢力與積聚的資源……弱肉強食,素來是獸族的不二法則,如今,所有獸人都睜著眼睛看,這位年輕的獸族之主,將如何在洞君山大會上悽慘收場。

  搶著收割成果的人太多,有些人唯恐在洞君山大會上分不到好處,現在就開始動手,調動族人,封鎖獅族往外的通路,只待大會上遮日那王一死,便即出兵滅族,大肆掠奪。

  在這十面埋伏的壓力下,許多遮日那王的盟友,紛紛抽手背離,遮日那王的族人們,憂心忡忡,惶惶不可終日,而應該出來主持大局的遮日那王,卻不知跑去哪裡,下落不明,整個獅族之內,儼然如同末日。

  西南獸境,獸人們都在討論,遮日那王此刻到底躲在哪裡?又會否出席洞君山大會?如果他膽敢不出席,後果就是觸犯眾怒,被各家獸族群起殲滅。

  遮日那王的下落,成了全獸族共同的疑問,就連西北獸境的各族也非常困惑,然而,並沒有誰料想得到,受萬眾矚目於一身的遮日那王,此刻非但不在族內,甚至不在前往洞君山的途中,而在洞鏡湖底,一個被封禁許久的廢墟中。

  打從繼位開始,遮日那王就對昔日大獸人王的豐功偉績,異常嚮往,更花了偌大心血,追尋獸王爪的下落。

  此事多年來獸族不知有多少英傑追尋不懈,卻沒誰真有線索,昔日大會諸獸族而造的獸王爪,早隨著戰禍而消失,即使天階獸尊施展大神通搜索,所得的結論,也只是「獸王爪已毀在戰爭之中,消滅於大獸人王的喪命處」。

  尋找獸王爪,看似完全不可能,因為就連大獸人王的陵墓都不存在,茫茫千里的洞鏡湖,葬盡一代獸族天驕,屍骨全無,鬼才曉得那是洞鏡湖的哪一處?

  遮日那王能夠在這大謎團上有突破,是靠獅族祖傳的幾句密語,還有百族大戰時期,碎星團的意外發現。

  大戰中,碎星團高層發現,洞鏡湖底有一個異常的大空洞,似乎由某種術式構成,但明顯已經毀壞,若想探勘,必須要承擔極大的風險。當這情報由溫去病轉告給遮日那王,再結合獅族的密語,一條線索登時出現……

  想要尋寶,不是那麼容易,但是當洞君山大會迫在眉睫,別無他法,遮日那王就把一切希望賭上,與溫去病一起,深入洞鏡湖百丈之底。

  尋寶過程中,不知有多少次,遮日那王暗自慶幸,幸虧自家兄長是此道專家,如果沒有他打頭,自己別說功力未成,就算踏足地階,也足夠死上一百八十幾次,找線索、破封印、避陷阱……這些事,著實是個專業活,絕不是局外人仗著武功高強,悶頭闖下去,就能活著通關的。

  「……那一年啊,我剛認識阿勇的時候,他傻呼呼的,什麼都不會,要不是我教了他兩手啊,哼哼……什麼神盜,買兩把西瓜刀當強盜去吧!」

  連連過關斬將,溫去病說這句話,格外有說服力,遮日那王每次都想給兄長豎大拇指比讚,但看他頭破血流,鮮血不住從前額淌下,身體搖搖欲倒,卻還滿眼狂熱,嚷著要向前衝的模樣,心裡既慚且愧,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兄長哪需要拖著傷軀,大老遠趕來陪自己賣命?此情此義,自己此生矢志不忘!

  「兄、兄長,你……」

  「把多餘的話省下,先把你胸口的血擦掉,剛才那一下奪命樁來得真險,沒有你奮不顧身搶著擋一下,你我兄弟可能直接就交代在那了!」

  義之所在不多言,能夠走到這一步,並不是哪個人單方面在付出、承受,完全是彼此相扶持的結果,遮日那王心中激動,溫去病看著這滿身是傷的年輕獅王,心頭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千?

  前路仍多歧,不是感傷的時候,再累再痛,都得要繼續走下去,溫去病打起精神,與遮日那王並肩前闖,不知道又破了多少道機關,繞了多少冤枉路,流了多少快乾的血後,已看不清眼前黑暗的溫去病,失血過多,腳下一軟,栽了跟頭,遮日那王伸手想抓,自己卻渾身發軟,也跟著栽跌下去,順著腳下的陡坡,不曉得滾哪裡去。

  「嗚……我……我死了沒有?」

  「你……你個渾蛋獅子,如果還有力氣問廢話,就立刻從我身上下來,我他老母的快斷氣了……還、還以為回到萬里沙海……」

  溫去病氣息奄奄的呻吟,嚇著了遮日那王,急忙滾開,全身傷口一起作痛,險些倒在地上醒不過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彼此越來越弱的喘息聲。

  「……兄、兄長,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

  「給我閉嘴!只要你……真的憑自己的力量拚過,對得住自己,就……就對得住我,生生死死,難道我會在乎嗎?」

  「不……我是說……陪你一起死的,不是大姊,只有我一個,沒有美女陪著。」遮日那王苦笑道:「對不起。」

  才剛說完就被踹了一腳,溫去病喘息道:「靠!這你真對不起我……我,我才不要和男人死一處,我……我爬也要爬回萬里沙海去……」

  溫去病的爬動,讓周圍的脆弱巖壁崩塌,這個意外的變化,讓一個被封閉許久的空間,出現在兩人眼前。

  漆黑的空間中,有一道微光,光源是這空間正中央的一個巨石座,座椅上是一具無頭獸骨,體格非常壯碩,可以想見生前的霸氣,而在這具骸骨的右手,則戴著一個古老的勾爪套……

  「那是……獸王爪!」

  精疲力盡的兩人,忽然生出氣力,連滾帶爬,瘋狂趕去。誰都想不到,竟然在此時絕處逢生,找到了獸王爪,而那具亡骸,很有可能就是昔日大獸人王的遺蛻。

  雖然說,在歷史上,大獸人王死後,獸王爪又流傳頗久,受各種你爭我奪,這才損壞消失,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還戴在大獸人王的掌上?這著實不合理,但此刻兩人都不在意,趕到獸王爪旁,由遮日那王三拜九叩後,取下獸王爪來。

  只是,遮日那王的興奮之情,很快就被澆了冷水,他才剛碰著獸王爪,看似完整的獸王爪就寸寸碎斷。

  「這……」

  「這什麼呀?不是早就想到這種可能了嗎?完好的獸王爪等我們來接收?這種事我連想都不敢想。」溫去病卷起袖子,道:「讓開吧!不管是壞還是毀,只要東西還有殘品在,我就能修……運氣不錯了,這裡還留了上佳的素材。」

  溫去病說話時,目光朝那無頭獸骸瞥去,這一瞥,讓遮日那王遍體生寒,「兄長,你該不會想……」

  「想太多!這種事如果幹了,讓人曉得以後,你還當得成獅王嗎?咦?這又是啥?」

  在無頭獸骸的旁邊,溫去病發現了半截不起眼的鐵條,那是一塊近似錐狀的金屬物,上頭刻有花紋,卻不知是什麼東西。

  溫去病是鑒定能手,東西直接拿來,發現上頭的花紋是某種古文,而當他細加審視後,臉色登時劇變。

  「這是……氣運之兵,帝皇之劍?」

  「什麼?帝皇之劍?」

  遮日那王心頭劇震,很清楚這件傳說中的氣運之兵代表什麼,那是可以匹敵獸王爪的人族至寶,但……怎麼會放在這裡?

  「……應該只是仿製品,或者說……仿製失敗的產品。」溫去病審視鐵條,喃喃道:「但上頭刻著氣運之兵的鑄造法……前人心血,真是了不起,居然研究出這樣的法門,我還以為這種技術根本不存在咧……」

  自言自語,溫去病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獸王爪也就算了,但這柄帝皇之兵,本是屬於人族的至寶,被遮日那王看到,其實非常不妥。

  ……有把獸王爪就夠用了,他應該不會動這玩意兒的主意吧?

  ……安全起見,自己照理該做點預防,但這麼做,若被察覺,就有傷兄弟義氣,該做嗎?

  ……尋寶之後的分贓環節,素來都是讓人頭痛的啊……

  ————————————————————

  小劇場二:

  封天壇上。

  溫去病道:「陛下,貧僧還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您說是須彌佛子留下閉口禪,告知誅邪契機全靠大鑄?」

  青武仙帝道:「正是。」

  溫去病道:「那為何貧僧聽訪間謠傳,當年天師與佛尊聯袂刺殺妖龍之前,也留下一個誅邪的訊息,告知滅魔契機?這只是坊間謠傳?還是他們留下的訊息與佛子不同?」

  ……若是相同,用了閉口禪算出大鑄的須彌佛子,不就死得很可笑?

  「自然不同。」青武仙帝的表情,一下變得慎重,「這是我朝的絕密,除了朕,沒有旁人知曉,連天君也不知道。」

  「哦?」溫去病來了興趣。

  「那兩位離開之前,測算天機,留言予朕。」青武仙帝看著溫去病,道:「他們告知朕滅魔契機,在數年之後,由須彌佛子以閉口禪占算,無論算出的結果是什麼,朕都一定要相信!」

  「啥?」溫去病瞬間傻眼,「這也可以?」

  青武仙帝負手背後,仰望蒼天,聲音中似有說不盡的悲愴,「現在,你知道生於一個盛行預言術的地方,是何等操蛋的一件事了?」

  ……這人生就是操蛋的!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30 00: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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