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830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2 15:01
十四章 三精轉生死

  溫去病夜訪五斗觀時,是堂堂正正,闖陣而來,但離開時就沒那麼風光了,走後門、穿密道,完全像做賊一樣偷跑。

  之所以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是因為與龍虎天君的交手,動靜搞得太大,紫金八卦圖還只是整個五斗觀與附近居民都看到,可天劫的聲勢,別說整個帝京,就連附近幾座城市,恐怕都看得到,這一戰,不只是轟傳京師,還震動天下,更注定會史上留名。

  溫去病要離開時,五斗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名符其實地萬頭鑽動,大人物度天劫可不是普通場面,更牽連整個人族的氣運,大鑄在即,龍虎天君若度劫失敗,殞落身亡,對整個人族都是滅頂之災,因此,五斗觀外各方來客,加上看熱鬧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把附近幾里都堵得水泄不通。

  不想被多餘的事物添擾,溫去病和龍虎天君談妥後續事務,便悄悄離開,不引人注目地回到驛館,龍雲兒一早就等在那裡,告知獨孤劍曾經來訪。

  「……殿下早一步離開了,被五斗觀那邊的動靜引走,不然若直接和溫家哥哥撞上,恐怕要出亂子,這兩三天就由我隨身保……服侍哥哥吧。」

  作為溫去病的貼身助手,龍雲兒不但第一個以神魂簽命契,完成首件術式武裝,更清楚溫去病的真實底細。

  作為奉靈載體的江山社稷圖,還有兩天才能恢復,而術式武裝每件每十二時辰,只能用一次,如果透支使用,恢復的時間要更久。

  入京時,與龍虎天君試探動手,術式武裝並未發動完全,稍閃即逝,損耗有限,但再加上今晚的這次發動,就完全是透支使用,恐怕連著兩三天都用不出來了。

  江山社稷圖不能用,術式武裝也掛點,溫去病的兩大護身手段都廢了,如果遭遇敵襲,恐怕非常危險,她本來想說的是貼身保護,但顧慮言詞,就改成了服侍。

  這份心思,溫去病自然一聽就明白,當即莞爾,「雲兒是怕我沒有自保能力,被人幹掉?」

  龍雲兒溫婉笑道:「哪可能有這種事?我的溫哥哥深藏不露,還不曉得有多少嚇死人的手段可用,但每種手段都是資源,無端暴露就浪費了,雲兒是哥哥的管家,當然要盡力幫哥哥減少不必要的開銷。”

  一番話讓人挑不出毛病,溫去病笑著摸了摸龍雲兒的頭,心中憐惜,術式武裝的架構,是向宿體抽取力量,自己在五斗觀大戰,透支術式武裝的使用,對她的影響最大,肯定很不好受,她卻提也不提,就牽掛著自己的安全……

  「大鑄在即,這關不好過,提升實力是當務之急,我們時間很緊,所以我今晚就必須和天君碰頭,看看能從他那邊撈點什麼,助妳提升,最好……」溫去病道:「能突破上地階,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若是半年前,這個目標能讓龍雲兒頭皮都麻掉。

  地階那是什麼概念?大地上,能成就高階,基本就是高手,走到中後段,甚至可以進入星榜排名,若是踏足地階,那穩穩都是星榜前十名的超級精英,將來更有希望成為一方之主,那可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啊!這種存在,自己說上就上了?

  不過,和溫去病、香雪處久了,聽他們品評得多了,眼界也就不同了,曉得在百族大戰中,對比神魔,地階如蟲蟻,初段的天階根本是炮灰,死不足惜,而用各種技術堆出,存在大量限制的偽天階,比比皆是,只要資源足夠,製造起來根本就不是難事。

  當眼界提升到這層次,龍雲兒也不覺得過去那些高不可及的地階人物,現在有多了不起,與其說能和他們比肩是榮耀,倒不如說,那是一個不得不站上的台階,若連這一階都站不上去,就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在將來的戰場上,不如自殺還死得乾脆一點……

  「該要怎麼做呢?」龍雲兒小心問道:「這些……好像都有些後遺症的。」

  「看方法、看底子了,底子越厚實,累積得越充足,就越沒有後遺症,比如說透支身體的潛能,超限發揮,如果底子不夠,超限幾次,造成不可修復的傷害,當然非死即殘,但如果底子夠,承受得住超限發揮,幾次透支痊癒後,各方面指數反而會相應提升上去……這方面,妳沒問題。」

  溫去病說得斬釘截鐵,龍雲兒百分百相信他的判斷,因為……雖然溫家哥哥做的東西,都容易出紕漏,但只要他不動手做,只做判斷,那肯定信得過!

  「……術式武裝的威力,與妳有直接關聯,妳不早點登地階,連我都很難搞,至於具體策略。」

  溫去病詭異一笑,從懷中掏取出一件事物,甫一現出,就化為一道仙光,沖向半空,化作點點虹光灑落,瑰麗奇幻,蕩起陣陣香風。

  造成這些異象的源頭,是溫去病手中的一個白玉瓶,上細下寬,由整塊玉石雕刻而成,不住浮現一道道符字光文,煞是神聖。

  「這是……」龍雲兒見過類似的東西,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曾經有過印象,「玉淨瓶?此物神異,我們家曾經有過,後來……」

  話沒說下去,因為龍雲兒記得,當初滄溟龍家珍藏的玉淨古瓶,就是被碎星團強行借走,還一借不回頭,再不歸還,成了龍家深恨碎星團的理由之一……無數個之一中的之一……

  「嗯,識貨,這東西很牛的,涉及本源的傷害,普通的靈丹妙藥起不到作用,能夠修補者寥寥,基本都是以命換命的手段,但這玉淨瓶中的甘霖,卻能療癒本源,雖不是起死回生,不過……對武者而言,比那更神奇了。」

  肉體外在的傷害,還有頗多靈藥或素材可以使用,連斷了肢體,都不是沒有辦法可想,但傷及內在本源,這種傷害就極難處理,會令自身修為停步不前,哪怕一時不顯,也會形成不起眼的暗傷,在踏足天階時化為要命的缺損,讓人殞落於天劫。

  邪派之中,有些掠奪血肉精華的技法,能補本源,但效率極差,五六不存其一,即使補了本源,也要背上沉重因果,非常不划算。

  玉淨瓶卻是一件天地奇物,自納日月靈氣,十年一滴露,十露凝一精,三精轉生死。

  每十年,玉淨瓶中會凝出一滴淨露,可以做為許多靈丹的藥引,直接服用也能療重症、護經脈;淨露累積十滴,會凝結一點精華,治療地階等級的本源傷害;三滴這樣的精華露,則是連天階人物的傷害也能治。

  「三精轉生死的說法,相信只是誇飾,沒那麼了不起,就連治療天階傷害的這一點,都僅限於初段天階,想要效果更強,還得搭配其他條件來發動,真心牙疼……」

  溫去病不敢說太多,因為說多真心尷尬。

  當初滄溟龍家居心叵測,說好了與碎星團交換四海玉淨瓶,卻鑽文字漏洞,把淨瓶中的百年精露給用掉,還自以為得計,不料中了賈伯斯圈套,你貪心不仁,我便合理不義,當龍昆保攜玉淨空瓶得意而來,便被賈伯斯伏殺,搾取其生命精元,發動淨瓶,強行化出甘露來,也因為強行使用,那個四海玉淨瓶用完便即碎裂,根本沒法再交還龍家。

  『怕啥?龍家打一開始就存心坑我們,所以我說是借,但也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還回去,他們想要,隨便撿塊龍昆保的骨頭回去抵數吧!』

  那時,賈伯斯的應對便是如此,而太過年輕的自己,壓根沒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妥,只是狂讚團長豪氣,姓龍的一家無禮冒犯,活該有此下場。

  ……現在,對著龍雲兒,這些就是往事不堪回首,自己甚至不想再提……

  「咳,五斗觀很有良心,裡頭還留著三滴百年精露,可以治療一位天階級數的本源傷害,我向天君承諾,必拿此來除妖衛道,也保證這三滴精華露,對誅妖必有大用,天君就讓我用了……當然啦,還有點其他的利益交換就是了。」

  溫去病心情大好,因為走這一趟,玉淨瓶和天道明火雙雙入手,自己的計畫可以順利進行,底氣又多了幾分。

  龍雲兒卻糊塗起來,橫聽豎聽,淨瓶精露也是用來治傷,可自己既沒有本源傷害,也沒有要沖擊天階,這東西於自己有何用?

  溫去病笑道:「傻瓜,妳不用,萬古江山鐘能用啊,現在妳的力量,基本都在那上頭,如果把鐘的狀況進一步修復,就能……」

  「等等!」

  聽著溫去病說話,龍雲兒忽然注意到,他的一隻手掌有些不妥,整個染得通紅,竟然流了滿手的血,登時把什麼別的事都拋忘了。

  「哥哥你的手……是和天君一戰的受傷?」

  兩強之戰,又有力量差別,受點小傷似乎也無可厚非,但溫去病的反應卻很怪,聞聲只是一怔,淡淡道:「妳知道嗎?我見到他了。」

  「誰?」龍雲兒一問,隨即會意過來,驚道:「不會吧?真是他?」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3 19:57
十五章 沒由來的殘忍

  對於橫擊仙帝這個超變態的存在,龍雲兒先前已透過溫去病的討論,有了大致印象,但聽溫去病說完闖五斗觀,看仙帝畫像的遭遇後,她也被震得無法置信,哪怕有過心理準備,也沒能好到哪去。

  ……橫擊仙帝,就是古歌雅虎?

  「真的一樣嗎?確定不是長得像?」話出口,龍雲兒也自知此話是何等蒼白無力,太多的湊巧在一起,就肯定很不巧。

  「坦白說,並不是一樣,五官有六七成相似,不是完全重疊,在易容改扮的合理範圍內,但……那雙眼神不會錯,我認得他的眼神,就是他!」

  溫去病異常肯定,龍雲兒有點不知該怎麼接,長相只是像,光憑眼神當證據,說得好聽是直覺,說得不好聽……這種根本全靠感覺的東西,如何能做準?

  「是他沒錯。」溫去病道:「眼神是個人感覺,但留藏在畫中的氣息可不是,那是他的氣息沒錯,百分百是。」

  說到這一點上,龍雲兒也再無懷疑,氣息可不單單只是一口氣,裡頭包含個人的靈波、靈紋,異常細微,絕難有假,雖然也有可能是不同世界,存在著一個異常相似的人物,但理性來說,自己更傾向就是那個人本身。

  「可是……如果真是他的話,他是怎麼來的?也是太一送來的嗎?千年前?太一把他送到千年前去了?還是……」

  越是深想,龍雲兒就越覺得腦裡一團亂,太一送人到異界,完全做得到送至不同時間點,自己和溫去病的抵達點相差兩年,那個一千年的單位是誇張了些,可誰又敢說太一做不到呢?

  「難怪沒人找得到他,原來他早就透過太一,躲到別的世界去了!」

  溫去病本來也有這想法,但聽見龍雲兒這麼一說,心念轉動,搖頭道:「恐怕……未必,如果他是透過太一,為什麼問太一他下落的時候,太一會說不知道?太一那黑心鬼雖然坑爹,但恪於誓約,不能說謊,絕不可能明明知道,卻對我們說不知道……」

  龍雲兒越聽越驚,賈伯斯能穿行異界,卻不用透過太一,純憑己力,這本事也未免太大了,更別說……自己所聽到的賈伯斯,雖然長於算計,每有鬼神莫測之機,但本身的實質戰力似乎有限,可與橫擊仙帝的傳說一對照,那簡直就是行走於人間的神啊!

  「他……他是在百族大戰結束後,來到大荒西朝,變成仙帝的嗎?」龍雲兒道:「百族大戰時候,他好像沒那麼厲害啊!」

  「確實有這可能,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先離開了這裡,才去打百族大戰的,嗯……應該是這樣。」

  最開始,這只是一個單純的直覺,但溫去病細加考量,橫擊仙帝的作風,滿滿的激進與搶目光,見誰不爽就踩誰,賈伯斯的作風雖也相同,卻低調得多,有種繁華落盡後的反璞歸真,從這來看前後關係,應該是可以的。

  太一系統,原本是神仙佛魔鬼妖的專屬,沒有人族的參與,賈伯斯以無上神通開了漏洞,才有了人類與太一的往來,但有這種神通的他,穿行諸界,是否還需要依靠太一?或是獨力就能進行?

  「……其實,我覺得好像還另外有個問題。」龍雲兒思索道:「哥哥覺不覺得,你現在的行事作風,和那個人很像?」

  一句話讓溫去病的表情僵在臉上,想起獸尊嘎古被自己誘殺時,喊出口的那句話,同樣也將自己誤認是那個人。

  這……可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

  「別胡說八道,這麼大個人,說話該自己懂些分寸了。」

  對著龍雲兒,溫去病沒有說什麼「再亂講話我就揍妳」的話,但語氣已經非常不悅,換了對象是個男的,多半一拳就直接過去了。

  龍雲兒聽出了警告的意味,卻仍是大膽地道:「這是有必要正視的,哥哥你到了此方世界後,作風比以往更激進,根本就是完全放開來幹了,這地方的百姓、人命,你都好像只是把他們當數字在算,不是當人命在看,這……和你常常說的那個人,不是很像嗎?」

  像是點著了火藥庫,本來就已異常不悅的溫去病,手背一陣抽搐,用很強的意志力,壓下了摑掌的衝動與怒火,開口想罵,話到嘴邊,龍雲兒說的話一遍遍在腦裡閃過,像大桶冰水驟然淋下。

  ……什麼人都可以瞞,唯獨瞞不過自己。

  ……不像嗎?

  ……其實自己想得遠比外表表現出來得多,因為太一的主線任務,肯定不會只有打造誅邪之兵那麼簡單,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為了誅殺妖龍做準備,但這些想法不會訴之於口,外人看在眼中,也只看到自己處處計較,拼命聚斂的難看吃相。

  ……對於人命,自己不是不在乎,可目前資源有限,為了打倒九頭妖龍,有些取捨必須要作,對方可不是什麼東西都不捨棄,就能輕易戰勝的對象!自己也不是那種會哭哭啼啼,向旁人悲嘆內心感受的人……

  ……那看在旁人眼中,自己又與那個人有何不同?

  彷彿被一盆盆冷水澆頭,溫去病冷靜下來,表情也更添幾分苦意,嘆道:「妳跟著那個苦憋公主才幾天?把她那一套全部學會了?」

  看到溫去病的表情,龍雲兒知道他弄錯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搖頭,道:「哥哥弄錯了,我想說的是,你有沒有想過,賈伯斯的作風為什麼是這樣?他天生冷血沒感情?天生就當所有人是螻蟻,千萬人生死他不在乎,為什麼他可以不在乎?就因為他腦子有病嗎?」

  龍雲兒的點醒,溫去病陷入思考,誠如她所說的,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變態,所有病態思考的背後,都有個之所以病態的理由,那,賈伯斯的理由是什麼?他為什麼可以那麼不在乎?

  就像龍雲兒說的一樣,自己來到大荒西朝後,也是進入百無禁忌狀態,什麼面子、榮譽都不要了,除了基本良心底線外,真是肆無忌憚,高興出家就出家,想還俗娶公主就立刻還俗,想搜刮就搜刮,毫無心理負擔,為什麼自己可以這麼不在乎,這麼放得開?

  ……因為「與我無關」,這不是我的世界!

  ……那也就是說……

  溫去病身軀一震,在明悟的同時,也生出更多的困惑。

  「這、這麼說的話,他到底是……哪裡的人啊?」

  之前理所當然地認定,下意識地以為,那個人與自己一樣,是透過什麼方式,來到大荒西朝,事後又回去,但……那個人的出身根本沒人曉得,從來就沒被查出來過,忽然出現於亂世,事了拂衣去,一如橫擊仙帝。

  他與自己……真是同一世界的人嗎?

  諸天萬界,如果可以隨意來去,他完全可能像降臨大荒西朝世界一樣,也是從其他世界降臨自己的世界,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名獨在異鄉的異客。

  會否……碎星團的崛起與覆滅,於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到此一遊」的隨手一筆,因為不是自己的世界,所以視人非人,什麼仁義道德、為人底限,全都是放屁,怎樣方便就怎樣幹,捅出天大簍子後,拍拍屁股走人?

  越是深想,越是覺得荒謬怪誕,但背後涔涔滲漏的冷汗,不住告訴自己,這些應該就是真相,是自己一直在追尋的東西,也可能是……太一選擇此地進行任務的用意。

  ……透過接觸那個人的過去,了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步步接近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站起身來,溫去病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滿的蒼涼、悲愴與……怒意,拳頭更一直握得死緊,才剛裹好的傷口,再次破裂出血。

  龍雲兒聽得心驚,但想說讓他這麼發洩一下也好,這心病積在他胸中真的太久了。哪知,他越笑越癲狂,眼淚不停流下,手上血也滴滴灑落,笑聲中更有了一絲魔意,不由得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以來,自己所追尋的目標,在香雪等海外餘黨眼中,其實是很沒意義的,自己希望找到那個人,問他為什麼要這麼作?

  對香雪他們來說,這問題有什麼好問的?事實擺在眼前,兔死狗烹,開朝殺盡功臣免後患,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沒少見,事實清楚,動機明確,為啥還要問?

  這不擺明脫了褲子放屁,毫無意義!

  但自己就是想問:老師,你真的一個也不留下?什麼理由讓你一個也不留?

  我們一起走過的生死與共、一起經歷的東西,對你都全無意義嗎?

  一個人,怎麼可能這樣無情?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冷漠與殘忍,如果背後有什麼理由,自己必須要知道。

  如今,那個理由,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理由,讓自己很沒辦法接受!

  賈伯斯!你覺得可以隨便跑到別人世界,亂搞別人的人生,想幹啥就幹啥後一走了之嗎?

  普天下沒有這種好事!無論你在哪裡做了什麼,這些欠債都是要還的!不管你躲在哪個沒人知道的烏龜洞裡,我都會找到你,把這帳單塞在你嘴裡。

  古人說,人要學著放下,別總是和敵人計較……當他人頭落地之後!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3 21:52
十六章 樂於奉獻犧牲

  溫去病的失控異狀,把龍雲兒嚇得不輕,搶著上去想拉拉他,把這個男人喚醒,但溫去病搶先一動,大步直直往前走去。

  沒有交代去向,溫去病快步走向門口,龍雲兒急忙跟上,無論他要去哪裡,自己總要陪在他身邊,不過……溫家哥哥總不會去尋死吧?

  屋漏總是會撞到連夜雨,才剛追出門口,就看到遠方一道高佻身影,來勢洶洶地衝過來,正是女爵獨孤劍!

  龍雲兒吃了一驚,現在是這兩人最不適合碰到的時候,盛怒的獨孤劍必不依不饒,而狀態異常的溫去病……如果身體負荷得住,就是立刻殺了獨孤劍,龍雲兒都不會覺得奇怪。

  「病僧!你……」

  從五斗觀回來的司徒小書,一見溫去病,就大步直衝上去,想要把話問個清楚,溫去病見她回來,皺了皺眉,沒有作聲,目光直接掃過去。

  司徒小書正在喊人,看到對方目光掃來,含怒地回瞪,與那目光一觸,登時打了一個寒顫。

  那雙眼睛,大異於平時,在冷靜之中,又帶有瘋狂、混亂的氣息,甫一接觸,就全身發冷,如墜冰窖,司徒小書瞬間滿腔怒意全消,手握劍柄,若臨大敵。

  ……這已經不是來討說法、吵架的架式,而是隨時準備出手,拚個生死了!

  司徒小書心中暗驚,自己認識的溫去病,是多智善應變,像滑不溜手的泥鰍,非常難對付,本身實力則不太好評估,一下強一下弱,還有層出不窮的奇異道具與手段,這都是他的綜合實力,把本來不算太強的個人武力,一下武裝得充滿威脅。

  但他什麼時候能夠發出這樣的眼神了?

  那不是裝凶耍狠,是把殺氣凝煉為殺意,化成一股意識,摧毀一切,摧毀一切,摧毀一切……

  能把殺意凝煉到這程度,都是走過無數修羅場,生裡死裡不知經歷多少次,最頂尖的戰士,絕不可能是普通人,自己生平所見,兩個世界裡,不過就是兩三人而已。

  溫去病怎麼會有這種眼神?這是……他藏在戲謔狡獪的面具下,真正本性?

  司徒小書一時愣在當場,而溫去病腳下不停,直直從她身旁走過,追在後頭出來的龍雲兒,急急向女爵致歉。

  「抱歉,殿下,我家表哥今天的心情不太好……」龍雲兒顧不上臉色怪異的獨孤劍,急急追著溫去病過去,「下回再向妳道歉。」

  「等、等一下!」

  司徒小書追了上去,三人離開驛館,去向卻是直沖著仙帝宮,龍雲兒、司徒小書摸不著頭腦,不曉得溫去病去仙帝宮做什麼?總不會……要殺仙帝吧?

  溫去病大步而去,此時已經天亮,路上百姓見到他過來,紛紛讓道,又投以注目,跟在後頭,昨晚五斗觀一戰,病僧的名號再次響徹帝京,百姓看著他的眼神,完全都是當陸地神仙了。

  仙帝宮門口的守衛,大清早看見一大票人從長街盡頭,浩浩蕩蕩向宮門闖來,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有人要逼宮,圖謀不軌,才剛讓人去請示上級,一個雪白僧袍的和尚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我是病僧,要見仙帝!」

  病……病僧?

  未及看清,病僧已經從他們身邊闖過去,跟著就是龍雲兒和司徒小書,守衛們看見劍公主駕到,紛紛讓道,兩人轉眼間通過,跟著溫去病去了,守衛們面面相覷,不曉得到底是什麼狀況。

  宮內,青武仙帝一夜未眠,在聽群臣整理昨晚紫金八卦圖現,龍虎天君放棄度劫的大事,聽說病僧直闖帝宮,略作沉吟,就親身出迎,瞬息離開寶座,來到溫去病的面前。

  「你……」

  青武仙帝驟然現身,還沒說完話,溫去病搶先道:「我要封天壇!」

  來此之前,青武仙帝已經做好準備,病僧這人可不是那種為了大義,願意退讓與受損失的人,他勇於開口,又熱衷交易,在來此之前,青武仙帝已做好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可一聽這條件,還是有種全身血往腦門沖,頭髮豎起的感覺,第一個想脫口出的詞語,就是不行。

  「別急著說不,那麼大的東西我也搬不走,這段時間,我在你這裡吃住,封天壇由我獨占研究,你的人別來礙事。」

  溫去病一說,青武仙帝沉默了,這沉默不是拒絕,而是開始盤算,什麼樣的利益才值得這個付出。病僧的要求不過分,所以對他的索要就不能太高,否則買賣立刻告吹,而在這高與低之間的拿捏,就是學問了。

  ……不過,和聰明人交易就是輕鬆,這個年輕人在開口提要求之前,肯定已經備好了交換的籌碼,自己不用開口,等著聽他要交易的東西就成。

  「封天壇那麼大的東西,你留在手裡也沒用,我研究完之後,心得與分解圖全給你一份。」

  這條件確實令仙帝心動,但他仍有保留,「你可知……」

  「這麼多年來,歷代仙帝對封天壇的研究都沒有結果,或是僅得皮毛是嗎?那我問你,歷代仙帝之中,有人手握江山社稷圖嗎?有人會造世界奇觀嗎?」

  溫去病道:「陛下對我的期待,不就是讓我解開橫擊仙帝之謎?全憑預言,大鑄你有多少把握真能幹掉妖龍?眼下多點資源多點好,還請陛下切勿遲疑。」

  青武仙帝也是善斷之人,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不過,仙帝遺藏……你和劍丫頭的婚事……」

  「照樣舉行就成,國難目前,一切從簡,難道還要大操大辦嗎?」溫去病道:「稍後我會給陛下一張清單,請陛下為我湊齊上書事物,如果宮中庫藏不夠,也可以去五斗觀請龍虎天君幫忙,相信他不會吝惜。」

  男的這邊自然好搞定,但看著也朝這邊來的獨孤劍,青武仙帝就感到為難,這場親事對女爵已經是犧牲,如果連個基本尊重都不給,辦得隨隨便便,那也太不把人當人了。

  不過,這顯然不可能變成良緣的一場利益聯姻,如果辦得太隆重,事後也不好收尾,著實令人為難。

  「不如這樣,等到能進入仙帝禁室時,把她也帶上吧,能得到什麼,全看她的個人機緣,別讓她白忙一場。」溫去病淡淡道:「這個補償應該夠了,如果不夠,那便將就吧,反正她很擅長為天下犧牲。」

  也不管這話讓司徒小書聽個正著,溫去病撂完這一句,就直往封天壇去了。

  司徒小書臉色陣青陣紅,明明溫去病替自己爭取了好處,但自己的感受,就像被人當眾羞辱,狠狠打了臉……委屈犧牲的人是自己,為什麼卻沒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咳!」

  青武仙帝注意到侄女兒的表情,輕咳一聲,道:「苦了妳啦,為天下眾生,妳今日的犧牲與貢獻,他日必會留名史冊的。」

  話似乎冠冕堂皇,卻掩飾不住不光彩的本質,青武仙帝說完,便匆匆離去,不想在心中有愧的時候,面對這個被犧牲掉的侄女兒。

  最後,剩下在司徒小書身邊的,就只有一個極為尷尬的龍雲兒,貼心地陪著司徒小書沉默站著,不知該說什麼。

  司徒小書想著溫去病最後的那句話,心頭生出一絲恨意,什麼叫做很擅長為天下犧牲?為了理念,為了護民,自己已經非常退讓,也犧牲了非常多的東西了,他非但沒有一聲道歉,還把自己當白痴看,這種行為……不可饒恕。

  ……溫去病,雖然我一直希望能將你導入正軌,但我的本質是武人,不是教師,引導人並不是我擅長的,見惡即斬才是。

  ……果然我不能那麼簡單地放任你啊!

  良久,司徒小書嘆了口氣,道:「我們去封天壇吧!」

  ————————————————————

  封天壇,是仙帝宮中最高的所在,曾經是人族的最高榮耀,但這些年來,早已變成一座單純的祭天壇,雖然仙帝舉行儀式謝天時,群臣圍繞台下,壇上燃起聖火,氣派恢弘,可大多數的時候,它就只是一座孤伶伶的古建築,毫無意義。

  然而,這座徒具歷史意義的高壇,卻終於在今日迎來了特殊的客人……

  頂著光頭,換下了僧袍,溫去病穿著簡單背心,脖子上掛條毛巾,頭上戴著帽盔,已完全是一副工人的打扮,站在封天壇下,聽龍雲兒逐頁念出青武仙帝送來的文史資料。

  「……橫擊仙帝未就天命時,號召數十萬民夫,於帝京修築封天壇,累時三月完工,功成之日,封天壇籠罩豪光,連結大地上所有的世界奇觀,人族齊光,鎮壓妖魔……」

  龍雲兒念了一陣,翻了幾頁,露出一個驚悚的表情,「但參與修築的數十萬民夫,在封天壇落成半年內,就因為各種死因,逐一死絕,沒半個剩下。」

  司徒小書聞言,冷哼一聲,「殘暴不仁!」

  為了保封天壇的秘密,經手的工匠必須殺盡,這些顯然就是被滅口的,如此殘暴惡行,自己素來鄙夷……

  溫去病皺了皺眉頭,「半年?各種死因?這件事情有點古怪。」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4 22:44
十七章 分光化影劍

  急切想要追蹤橫擊仙帝的腳步,溫去病等不及大婚,進入仙帝封禁,直接找事來做,把目標放在封天壇上,嘗試從這裡頭找些端倪出來。

  封天壇的建造技術,基本已經失傳,千年來歷代仙帝傾盡人力物力,都沒法從中找出其奧妙,相關線索早已斷得乾乾淨淨,自己比起他們的優勢,就是身懷他們所不知的異界知識,除此之外,自己恐怕是千年來唯一重現世界奇觀的人。

  世界奇觀,自己先前完全陌生,還是靠平家傳下的那張古圖,與手上的社稷圖對比,從中比對出差異來,將這份差異分離、重新建構,出現的就是社稷圖中,那一片世界奇觀。

  自己是把這些東西造出來了,世界奇觀發出了可比飛龍寺、五斗觀的聖氣,鎮壓邪祟,但這份聖氣到底從何而來,是怎麼運作的?自己一時也還不知其所以然,必須要深入研究。

  要進一步研究,就需要更多的線索,最理想的方向,是找到剩下的真版江山社稷圖。

  加上平家持有的那張圖,江山社稷圖自己已集齊了九成,只差最後那一塊,但那一塊……下落成謎,運氣好可能在大荒西朝某處,運氣不好……鬼才知道散落在諸天萬界的哪個地方?倉促間想要找出來,無異緣木求魚。

  集齊江山社稷圖無望,另一個方向,就是從世界奇觀本身著手,而現存於大荒西朝的世界奇觀,最完整的就是封天壇,溫去病直接趕來,把希望都放在封天壇上,預備重新繪測這座神秘的古壇。

  除了這些基本工,另外也調出千年前的史料,去了解當初的狀況,而當龍雲兒把厚厚一大疊的史料念過一次,司徒小書憤慨動怒時,溫去病卻覺得這些描述聽起來很古怪。

  外人不了解,但比起身為一名武人,自己更以一名技術工自居,所以各種偉大的作品、研究、建築完成後,負責人立刻被殺掉滅口,這種事……基本已是傑出專家的必然宿命,獨孤劍或許還會憤怒,自己是早就已經無感了。

  不過,所有的例行公事,都有例行公事的固定規格,工程完成後,把負責的全部工匠都幹掉,這種事情自己看得多了,通常是完工當天,把所有工匠集中起來,直接刀槍齊下,通通幹掉,或是集體毒殺,哪怕千人、萬人,這麼一下就解決了。

  當數量一下拉大到幾十萬人,滅口的難度提高很多,執行時間大幅拉長,看似情理之中,可是,任何行動都有目的性,既然是為了滅口,那就不允許夜長夢多,哪怕動靜搞得大一點,也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幹掉幾十萬知情人,寧願把時間花在收拾善後上,也不可能讓這些人活著,把秘密散播,否則,半年時間,足可把秘密散播到千萬人、億萬人耳裡,加大滅口難度。

  放這幾十萬民夫回去,花半年的時間去追殺,用各種方式滅口,死於各種不同方法,這種事情……不清楚狀況的死老百姓,多半會覺得陰險而強大的統治者,沒什麼做不到吧?

  但曾經也手握過大軍,當過人上人的自己,一聽就知道這事的荒唐,想要造成這種效果,背後動員的人力物力之龐大,那是一個無可想像的恐怖力量,如果真能做得到,足可以把妖魔反覆滅上十次!

  「……難道,不是事後滅口?」

  聽了溫去病的提點,龍雲兒皺眉道:「那為何幾十萬民夫,事後不到半年就死光了?這些純屬巧合嗎?」

  司徒小書思索道:「或者還有一個可能,他們在建造的過程中,受到某種感染,完工離開後,雖然沒有被滅口,可半年內先後發作,就都死光了?」

  龍雲兒駭然道:「殿下是說,封天壇有毒?那我們站在這裡不是好危險?」

  司徒小書尷尬道:「倒不是這意思,而是……嗯,這想法有漏洞,那幾十萬人,分別死於各種不同疾病的,姑且不論,可那麼多死於意外的,什麼感染會這樣?這不合理。」

  溫去病在旁聽著兩女的討論,沒有說話,心中也同樣在琢磨,也同樣卡在這一關,什麼樣的感染或傷損,會造成這許多不同的複雜死亡?

  腦裡很亂,溫去病一時也釐不清頭緒,道:「開工吧!在工作中找答案。」

  龍雲兒「嗯」了一聲,摩拳擦掌,預備跟著溫去病一起爬高繪測,找出封天壇的每個特異點;司徒小書則覺得奇怪,自己表面怎麼也是個公主,這個溫去病也未免太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讓自己幫他開工,自己本來該捅他幾劍的。

  「……妳們幹什麼?」

  溫去病上下掃了兩女幾眼,最後停留在司徒小書身上,「公主殿下,我和妳好像沒有很熟吧?我喊開工,妳跟來幹啥?妳應該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做吧?那個什麼破銅爛鐵劍氣,妳還有很大的精進空間吧。」

  「多謝指教!」

  司徒小書盛怒之下,臉上蒙了一層青氣,強忍下憤怒,轉身快步離去。

  龍雲兒沒有去追,只是待她走遠後,靜靜看著溫去病,道:「溫家哥哥其實很心疼公主殿下呢。」

  溫去病表情抽搐,「這叫心疼?妳是哪隻眼睛看到的?」

  龍雲兒搖頭道:「看公主殿下的背影,我忽然覺得她很像我,就像在許都和哥哥重逢後的那段時間,你對我的態度也超差,說的話也超刺人,跟著你的那時候,我天天都想躲在被子裡哭呢。」

  溫去病皺眉道:「喂,知不知道我很討厭猛翻舊帳的女人?」

  龍雲兒笑道:「才不是翻舊帳呢,雲兒是在感謝哥哥,因為哥哥只有在想要保護什麼人、栽培什麼人的時候,才會這麼對人下功夫。你根本不懂憐香惜玉的,不會因為是女人就客氣,如果你沒想要對她好,一定幾句話就笑著坑她去死了,哪會冒著被她砍的風險,一直刺激她?」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妳這也太一廂情願了,我告訴妳,我就單純看那女的不順眼……別廢話了,這些妳拿著。」

  溫去病所遞過去的,是好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上頭列了一堆素材項目,龍雲兒稍稍看幾眼,就從心裡發寒,這可真是狠狠一刀啊!這一刀砍向青武仙帝,人家不會翻臉嗎?

  「哥哥,你索要的這些……」

  「……翻到第四頁。」

  溫去病一下白眼,龍雲兒翻到第四頁,發現那邊只有寥寥數語,卻都是針對大鑄,誅魔之兵的方向建議,雖然文字不多,可光是大方向就列了四條,每一種都有相當的成功可能,顯然是長久苦思之後的結果,再繼續翻下去,第七頁開始,則是針對她自身的修練建議,如何進一步把金剛四蘊修成,還有在戰鬥時候該加強鍛煉哪些。

  自太一處換得金剛指、金剛印之後,都還沒有花時間,真正下苦功去熟練,包括換來的另一門雜學「天地大黏手」,也一直沒機會練,實在是浪費了金葉,這回趁著得空,剛好把這些全數統合起來,加強勤練。

  想到溫去病在百忙中,還特別為自己整理了這些,龍雲兒心下感激,但是翻到最後幾頁,那是一套道門秘傳劍術,分光化影劍,估計是從五斗觀得來的秘訣,但……

  龍雲兒自忖一路修練過來,都是肉身搏擊技巧,從沒碰過刀招劍式,這門劍術也許對此道高手來說並不複雜,卻已看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金剛四蘊還沒練熟,溫家哥哥就想讓自己改練刀劍了?

  驀地,龍雲兒有了一絲明悟,這套分光化影劍法,也許不是給自己練的……

  「哥哥,這套劍法……」

  「是天君友情贊助的……咳,劍術的至高境界有很多,劍威方面,鎏金劍氣超級屌,不過,技巧變化上,劍光分化也是很多人追求的至高層次,這套分光化影劍法,是以後天手法模擬劍光分化,妳練成之後,就能去嗆嗆那個會鎏金劍氣的。」

  溫去病道:「鎏金劍氣雖然猛,不過地階最多是練上青銅,想要青銅圓滿,恐怕要上天階,至於白銀、黃金境界,都是穩穩天階層次的東西,她短期內進展幅度有限,想要儘快變強……哼哼!沒希望了。」

  龍雲兒好奇道:「哥哥的話,雲兒能不能理解為,想要儘快變強,除非在這套分光化影劍法上尋找機會?」

  「我沒這麼說!」溫去病揮揮手,不耐煩地道:「快點開始做事,不要煩我,妳愛怎麼想就怎麼想,還有,把平春那小子揪來見我。」

  一聲吩咐,溫去病開始埋首於自己的工作,沒再多管龍雲兒手裡的東西,龍雲兒會意離去,開始照溫去病的吩咐跑腿辦事,分別將索取的清單交給青武仙帝、龍虎天君,找來了平春後,把分光化影劍的精要,給了獨孤劍一份,最終才是自己的修練。

  ……不知道溫家哥哥找平春來做什麼?但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眼下,必須立刻把實力提升上去。
x24685 發表於 2016-6-15 19:39
十八章 一用就壞掉的傳承

  接到溫去病的召喚通知,平春是和平劍秋、陳有龍聯袂而來,首先是齊齊叩頭,表達對神僧的敬意。

  在此之前,青武仙帝已經召集入京的各路匠師,將仙帝宮、五斗觀、飛龍寺三方千年所累積,各種誅邪兵器的打造秘訣,公開給他們,約定以一月為期,各家匠師打造出作品,進獻朝廷,而在這期間內,所有朝廷的資源,無論是素材、鑄廠,全數敞開,任由各路匠師使用。

  條件看似寬鬆,但三大勢力的千年累積,要消化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僅僅一月,光是閱讀學習,都尚且不夠,更別說迅速理出新路線來。

  那些早有腹案,路線清楚的鑄派,以原先擬好的製作方向為主,從新收到的海量資料中,擷取部分適合自家所用的,優化本身的設計,不過這些基本都是底蘊深厚的大家。

  至於那些學識有限,連穩定打造出寶兵都不能的普通鑄匠,雖然仍獲得參與權,但基本是已經出局了,他們急切地閱讀仙帝所賜下的書冊,嘗試從這些過往接觸不到的秘傳中,尋找自己的方向,然後……九成都迷失在裡頭。

  平家基本也屬於後者,不過在這方面,底蘊同樣欠缺的他們,沒有方向迷失的問題,平劍秋打一開始就認準了大樹,決心直接依附在上頭。

  「聖僧,我們……」

  「不用多說,你們祖上傳下的那些古設計,就算真打造出來,也不可能讓妖龍掉一條毛,更別說你們根本造不出來。」

  之前不清楚平家底細,平劍秋送來的玉板與其他物件,讓溫去病一度錯判了他們的實力,現在則是一切清楚了。

  平家千年來為了避禍,拼命去拍道門的馬屁,雖然沒能被人家當自己人,不過還是撿了些零碎好處,畢竟人家道門家大業大,手指縫裡隨便漏點出來,就夠平家受用,那塊玉板上的東西,便是這麼來的邊角料。

  千年前的平家先祖,確實才氣不凡,但傳到這兩百年,連消化這些道門資源的能力都沒有,此次參加大鑄,面對青武仙帝釋放出來的海量資源,平劍秋、陳有龍全然無力吸收,更別說以這些為基礎,打造出誅魔之兵來。

  自從協助製造世界奇觀,聲名大漲,隱隱成為一個鑄派小團體的領袖後,嘗到甜頭的平劍秋下定決心,要緊抱病僧的大腿,這位大人物身負橫擊仙帝的傳承,深不可測,只要追隨他的腳步,何愁平家沒有再興之日?

  溫去病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給了選擇機會。

  「我從你們手上收了好處,說好了一定會回報……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條是立刻收拾包袱,離開帝京,有多遠躲多遠,我會留點東西給你們,保你們平安,還你平家這段因果……坦白說,我希望你們選這條路。」

  溫去病說的是真心話,但看平劍秋等人的熱切眼神,就知道他們聽不進去,已經嘗過名利滋味的人,想要的是踩著這階梯上去,拚個榮華富貴,而不是再回去過躲躲藏藏,懷著秘密怕被發現的壓抑生活。

  「神僧,我們……」

  平劍秋欲言,溫去病伸手打住,搖頭道:「罷了,是我苛求,你們有權選擇自己的路,我會支持你們在大鑄中有所表現,最理想的情況,或許能打造出誅魔之兵……」

  「當真?」

  平劍秋大喜過望,本來自己也存著這樣的期望,但自知難度太高,不敢主動提,沒想到病僧竟真給了這樣的希望。

  哪怕平家眼下的實力不足,可若真打造出誅魔之兵,後頭還真的幹掉了九頭妖龍,平家將一躍而成大荒西朝的鑄派之首,榮耀千年,只為了這個美好前景,就算有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如果誅魔失敗,人族潰滅,覆巢之下,躲到哪個烏龜洞去也沒用,而若情勢沒有壞到那一步,自家打造出誅魔之兵來,肯定最受仙帝重視與保護,那反而安全了……

  「別期望太高,只是最理想的狀況,世事未必能這麼順利。」

  溫去病看著平劍秋閃爍的眼神,大致明白他的想法,搖搖頭,補充道:「打造寶兵,重點在承接地階武者的力量,基本要求是蘊涵某種元素,或是能發動某種特性在內,至於神器……是從這基礎上更進一步,從元素與特性,明確化變成蘊涵某種天地法則……」

  這些對溫去病都已是老生常談,但對平家之人,就是石破天驚般的駭俗理論,古往今來,神器都是機緣巧合而生,從沒有人能夠就神器的誕生,提出一個完整而清晰的論述。

  卻難料,這個一直是空白的學科範疇,竟然被病僧一語道破,後續所說的東西,更在他們眼前開了一片新世界,直聽了老半晌,心裡從明悟又轉為困惑。

  平劍秋想問,但擔心貿然質疑,惹來反感,遲遲不敢開口,反倒是平春舉起了他未傷的那隻手臂,「老師,你說神器是蘊涵著天地法則的器物,那我們要如何把天地法則放入器物之內呢?」

  「……我哪知道?」

  溫去病一言令平家人幾乎翻了白眼,看這些表情,他真有種感覺,自己好像變成太一那樣的黑商家,拿不知道來當答案。

  然而,這確實就是一個沒人知道的問題,哪怕在自己的世界裡,鑄造技術比大荒西朝先進得多,對這點也是束手無策,所謂的神器鑄造,本來就是拿蘊涵天地法則的素材來加工。

  天地法則是玄之又玄的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只能嘗試感悟,凡是感悟成功的,全都是天階存在,能夠練上這一步的匠師可沒幾個,而即使踏入天階,感悟法則,但想要把那些虛渺不實的規則具現,放入實際物質之中,這仍然是痴人說夢。

  「恐怕……唯有那種能夠虛空造物、無中生有的存在,才做得到這一步。」

  這是溫去病的個人推論,沒有任何佐證,但平家三人卻聽得呆了,能夠無中生有,這豈不是創世之神、造物之祖的等級?那豈不就代表,這世上根本沒人能憑空打出神器來?

  平春為難道:「那……就只能拿特殊素材來加工了,可是……」

  平劍秋、陳有龍的腦裡都一片空白,所想到的各種神兵誕生傳聞,要嘛是天外隕石,遭逢雷火之劫鑄煉;要嘛是神祇殞落,殘骸生出造化,變形為器……諸如此類,都已成為種種神話,說得實際一點……這哪是人類造得出來的?

  溫去病伸掌往手上芥子環一拍,取出一個紙箱,六面都是白紙,異常輕薄,可紙上卻寫滿封禁符文。

  「你們走運了,唉……」

  一聲嘆息,溫去病把紙箱打開,裡面有八顆拳頭大的珠子,五顏六色,異常光燦,但那怕隔著層層封禁,平家三人仍感到陣陣邪氣,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慄。

  平劍秋有了猜測,卻無法肯定,顫聲道:「神僧,這是……」

  「……我這兩年積攢的身家,便宜你們了,唉,又破產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捨才有得,不去不來……」

  打著禪機,這回溫去病卻不是用來忽悠人,而是用來自我催眠,努力忽悠著自己。

  八顆晶珠,是這兩年來,自己千辛萬苦去狙擊、獵殺魔將、設伏、下藥兼打悶棍,好不容易才蒐集到這個數,打的主意就是回歸之後,通通兌換給太一。

  魔將基本都是地階,哪怕是九頭妖龍製造出來的水貨,但這些魔核擺到太一那邊,起碼都是破萬或是近萬金葉,八顆擺在一起,怎麼都能撈個幾萬金葉……

  外人無法想像,但確實有一段時間,自己整日拿著這些東西出來,一日擦拭個幾遍,再加上封禁後扔回,想像著後頭拿給太一兌換金葉,能夠換來的數額,甚至還會在那裡傻笑。

  但現在……這些東西都要放下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與那個人相關的一切,其餘的都不重要,自己的精力將要全用在封天壇上,手邊的這些身外物,就用來了結因果吧!

  自己並不是高善惡標準的道學家,善惡對自己不是那麼重要,但修練五德之氣的過程,非常重視因果清償,結下因果不還,會造成修為倒退,甚至崩潰。之前自己身體傷損過重,修練進展緩慢,這些禁忌還不用太在乎,可現在……該要處理這些,以便邁出前路了。

  若沒有平家的補完,自己無法在江山社稷圖上更進一步,造不出世界奇觀,更接觸不到那個人遺留此界的奧秘,所以,自己有必要幫平家一把,但幫著平家在大鑄中奪魁,此舉形同擺平家上台,當出頭鳥的下場,很可能全家死光光,這點自己提醒過他們,他們聽不進去,也就只有隨他們去了。

  平家三人得了八顆魔核,又驚又喜,這是平氏一族數百年內所得最珍貴的素材,量還那麼大,簡直就是發了大財,但……平春冷靜後,困惑問道:「老師,地階素材再多,能堆出神器來嗎?」

  「問得好!」溫去病面無表情道:「這牽涉到另一個嚴肅的問題。」

  平春慎重道:「請老師教我。」

  「……用個兩三次便壞掉的神兵,不能算神兵嗎?」

  「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6-15 20:23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6 22:24
十九章 未來的鑄道宗師

  平家人拿了溫去病所給的設計圖與魔核,歡天喜地回去預備開工,在離開封天壇之後,平劍秋看著病僧所交付的設計圖,越看越是心驚,陳有龍忍不住問道:「師兄,這圖……」

  「巧奪天工!真是巧奪天工!我直至此刻,才知道奪天地造化是何意思?」

  平劍秋讚嘆道:「哪怕只能用個幾次,但若能夠將此物造出,將這技術傳延下去,我人族鑄派將大興,開創千年前都未曾有的高峰。」

  陳有龍喜道:「那將這技術付諸實現的我們,不就能順勢成為一代之祖了?平家可以開創時代,擁有千年輝煌……」

  平劍秋本來也沉浸在這種喜悅中,但聽了此語,短暫沉默,道:「恐怕……也未必,位高而德薄、財多而力弱,自古以來就是危險禍端,神僧最初讓我們遠離鬥爭,恐怕就是這意思,怕我平家在這渾水裡粉身碎骨,哪怕真把這東西造出來,技術傳下去,也未必是始創者享受榮耀。」

  古往今來,走在行業最尖端,衝得太前面的,往往也都是死第一個,反倒是那些走第二、第三的追隨者,能夠踩著前人屍體上位,稱宗道祖,這是一種悲哀,卻也是現實。

  平劍秋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仍是咬牙道:「我們憋屈太久了,有這機會,豈能放過?不放手闖一闖,這一世就算長命百歲,也不會安心,反正……神僧留下了阿春,就算平家有什麼不測,也還有阿春這根苗子……」

  兩人見識雖然有限,卻也知道青武仙帝調開所有人,把封天壇獨留給病僧,肯定是有不得了的事要幹,病僧連那名大美人表妹都沒留在身邊,卻獨獨把平春留下,這種大機緣,平春能夠沾上,就是日後平家全體的福氣。

  說著這些,兩人憂喜參半,急急拿著設計圖而去,但在仙帝宮中的另一處,司徒小書也皺著眉頭,有著相同的感受。

  「這真是……那個淫僧要妳給我的?」

  司徒小書接過抄錄的秘笈,仍感到難以置信,「分光化影劍,是五斗觀的無上密傳,怎麼會輕易與人的?又怎麼會……」

  只是匆匆一瞥,司徒小書就能確認,這本簡單秘笈裡所記載的劍訣,是何等精妙高深的技巧,令她怦然心動,許多尋找不到方向的難題,一下都有了指引,不過……

  「分光化影劍,是五斗觀的不傳之秘,雖然沒有貴重到非掌門不傳,但……怎麼會……病僧和五斗觀的關係,幾時有那麼好的?」

  司徒小書覺得腦裡很混亂,更多的是覺得不公平,人都說得道多助,溫去病卻是個離經叛道而行的傢伙,可憑什麼他走哪都能拿到好處,彷彿人見人愛一樣,仙帝讓他獨占封天壇,預備為他開啟歷代仙帝遺藏,就連五斗觀也把不傳秘笈相贈,這都憑什麼呀?

  照理說,以溫去病的嘴臉,那些老於世道的前輩,沒理由看不穿,可怎麼就讓他左右逢源,沒人看得出他的真面目?是他們看出了些自己所看不到的東西?

  還是自己益發看不懂這世道了?

  「這本劍笈,是病僧要妳給我的?」

  司徒小書不相信溫去病有那麼好心,會給自己這樣的幫助,事實上,溫去病確實一句話也沒說,但龍雲兒總希望儘量替自己的溫家哥哥拉形象,所以立即點頭稱是。

  來自溫去病的贈禮,這點讓司徒小書很不安心,可上頭的劍訣極為誘人,讓自己生不出把東西退還回去的心。

  大鑄在即,妖龍不會坐視,這也表示大戰隨時會爆發,甚至可能對上親征的九頭妖龍,這情形下,必須儘快把實力提升上去,資源多多整備,以防大戰,而……不能不承認,溫去病這人的眼光,準確到毒辣!

  想在短時間內,迅速取得提升,不是隨便拿本絕世武功秘笈,埋頭苦練就成的,那必須要對本身優缺點有深刻了解,強化優點,補全缺點,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把戰力提升上去。

  眼前自己手上的最大資本,就是鎏金劍氣,那也是真正的獨孤劍公主,生前玆玆在念,不斷追求,卻一直未能完成的技巧,自己穿越而來,依附同體後,得了她的部分記憶,在突破上地階的一瞬,看到許多模糊影像。

  那些影像,自己雖然看不懂,卻直覺知道那都是非同小可的東西,強行記下,後頭慢慢感悟,而當自己將感悟出的些許所得,結合劍公主生前的修練記憶,修練鎏金劍氣的幾道關卡就被突破,讓自己有所成就,短短時間從赤錫,一路練上青銅。

  鎏金劍氣雖帶了一個劍字,本質上,用刀也能施展,如果有一天回到自己世界,同樣大有助益,然而,這是一門極其艱深,直指天階頂上的技巧,重在累積,沒有速成這回事,自己能練上青銅劍氣,已經拚了老命,別說練上白銀,就光是青銅境界圓功,都不是那麼容易,想指望在這上頭尋求突破,怕是遠水難救近火。

  在這情形下,送來的這份「分光化影劍」,意義就不是普通的貴重,那是明確看透了自己的困境,曉得自己的需要,才能送來這陣及時雨。

  劍光分化、鎏金劍氣,是劍術中並列的幾個至高境界之二,艱深程度也是一般無二,這門分光化影劍,是道門高人推想劍光分化的奧妙而創,雖然層次差得多了,可修練難度也低得多了。

  對普通武者,分光化影劍仍然是極難練的技巧,但以自己的修為,短時間內想練成點皮毛,不成問題,確實是讓自己喜出望外的厚禮……如果不是那個男人送的就好了……

  司徒小書反覆考慮,最後在把秘笈推還回去的瞬間,幾乎有著割肉一樣的心痛,不過,還沒全推回去,就被龍雲兒一手擋住,司徒小書抬頭,看到龍雲兒異常凝重、嚴肅的表情。

  「公主!大局、生民,個人好惡,孰輕孰重?」

  一句話讓司徒小書如遭雷擊,點了點頭,神情肅然,將秘笈重新收了回去,「受教了,確實,和萬民之苦比起來,我個人的一點情緒算得了什麼?」

  龍雲兒最初說話的時候,表情異常沉重,說出的話也擲地有聲,但心裡委實不是繃得那麼緊,還要竭力控制住表情,免得笑場了。

  這不是溫去病的交代,純粹是自己的應變,事先就想說,以對方的性情,只要提天下、百姓,她肯定會把個人情緒拋諸腦後,接受自己的好意。果然,獨孤劍收下了這原本她死也不願收的贈禮,可也就在她收了劍笈的同時,龍雲兒猛地一怔,閃過了一個念頭。

  「……原來如此。」龍雲兒表情很苦,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表哥不喜歡殿下妳了……」

  「……為什麼?」

  司徒小書異常困惑,追問龍雲兒,後者卻輕輕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弄得司徒小書如墜五里霧中。

  那個真正的理由,龍雲兒有了一絲明悟,之前自己都以為,溫家哥哥是因為生意被搶,私怨累積,才總看人家不順眼,但如今,自己好像瞧出了別的可能。

  ……難怪溫家哥哥不喜歡與妳共事,以一個戰友來說,妳的思慮太直接,也太單一,太容易被人針對,布下圈套……與妳聯手,真的風險很大……

  ————————————————————

  「老師,我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有什麼不行?你是說,別人都在拼命修練,我們啥都沒練,還在閒閒沒事幹嗎?」

  溫去病道:「小子,你的想法,太膚淺了,今天我就要給你上一課,修練不過是累積的過程,而累積有很多種方法,絕對不是只有埋頭苦練,才叫累積,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天才,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一鍵安裝搞定的。」

  「是,學生明白老師的教誨,但……總覺得有些惶恐……」

  「惶恐是嗎?那是正常的。」溫去病道:「從現在起,我們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踩在這個時代技術的尖端,一步踏錯,粉身碎骨,你會感受到責任之重,有了惶恐之心,正是成長的開始。」

  「但……」

  平春左右看了看,身在幾十米的高空,腳下無物,全靠頂上繩索懸吊,與身旁的溫去病一起,孤懸在半空,背後揹著赤紅色的硃砂漆桶,像兩個油漆工一樣,在封天壇懸吊作業。

  「我的意思是,老師你說要拆解封天壇,而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沒有破壞,哪來的建設?別被前人的赫赫威名嚇倒,一切功業,始於足下,啟於雙手,有為者亦若是,封天壇又如何?在我眼中,它不過就是一件待我研究的素材!」

  溫去病正色道:「小子,拿出你的勇氣來,別管什麼仙帝遺產不遺產,只有以研究本身為第一,你才能成為未來的鑄道宗師。」

  平春目光激閃,對授業者的氣度、眼界,感動到無以復加,道:「學生明白了,老師你果然是神人,見識如此非凡,剛剛看你懸吊的那條繩索鬆脫,我一直擔心這樣不行,其實這哪難得倒你?」

  「什麼?繩索從滑輪鬆脫了?」溫去病瞥了一眼掉落中的繩索與滑輪,「靠!這當然不可以,怎不早說……等我爬回來之後再找你算帳!」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7 21:04
二十章 大鑄開始了!

  寄托著整個大荒西朝所有人族希望的大鑄,終於正式開始,眾多來到帝京的鑄匠們,發揮著一己的智能與技術,嘗試打造誅魔之兵。

  那確實是對匠師智能、創意的大考驗,要如何以手邊的素材、戰士的可能力量,去搏殺肯定已在天階內的九頭妖龍?這種事情……只能用想像的,而他們所盡力去做的,就是嘗試把這些想像,與現實之間的距離拉近,終至實現。

  青武仙帝提供的各色材料與秘傳,著實幫了不小的忙,固然有許多匠師,在閱讀這些秘傳時,為之迷失,或是自知不足,生出怯意,但也有不少鑄派世家,因此補完了世代缺憾,填補了不足,將本身的設計精益求精,開始著手製造。

  此事關乎人族未來,意義太大,在這個前提下,很多自知能力未足的鑄匠們,放棄了造物奪冠的想法,轉而協助有希望的人選,哪怕自己出不了作品,只要能協助誅魔之器的誕生,滅了妖龍,自己這一生也不枉了,若還能活到最後,協助造出誅魔之器的鑄匠們,更肯定史冊留名,光耀後代!

  基於這想法,帝京中成千上萬的鑄匠們,最終分成數十個大小團體,殫精竭慮,打造各自的誅魔之器,這情形落在青武仙帝的眼中,著實老懷大慰,暗呼人族有望重光。

  「……你真覺得這次有希望?」

  「只要不放棄,就次次都有希望,更何況天助自助者……」青武仙帝道:「我人族的鬥志已被提振起來,你看看底下的這些匠師,他們沒有一個想著私利,都為著相同的目標而奮鬥,這不正是我人族之光?人族自強,妖魔能耐我乎?」

  「這倒是……」

  龍虎天君微微點頭,站在青武仙帝身旁,兩個相交多年的老友,並肩立於先帝宮的陽台上,左方可遠眺帝京的種種景象,右方則是封天壇,兩方的景象,正是目前大鑄的實時反映。

  當世兩大高人眺望周邊景象,氣氛和睦,任何旁人絕對無法想像,這對老友數年來明爭暗鬥,關係暗潮洶湧,見了面都要提防彼此三分。

  然而,這歷時數年的提防與暗鬥,終於在病僧夜闖五斗觀後改變,這段時間以來,五斗觀一脈與仙帝一派衷心合作,全力促成大鑄,開放本身的府庫,將諸多珍異的天材地寶,像不要錢一樣,傾巢提供。

  這是兩大高人相隔許久的全面合作,青武仙帝感到寬慰,龍虎天君多少有些茫然,過去數年的謹慎與防備,難道真是全無意義的夢一場?那自己豈不是白白損耗了人族的元氣,成為罪人了?這事……想起來既窩囊,也喪氣得很……

  「你覺得……那小子在做什麼?他想做的事,能有幾成可能?」

  察覺到友人的尷尬,青武仙帝出言打破沉默,與龍虎天君一起望向封天壇,「千年來,不知多少仙帝、多少天君、佛尊,想要解開世界奇觀之謎,卻從沒人能成功,這小子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卻要先拆封天壇,嘿……真是英雄出少年,膽子一輩大過一輩。」

  象徵著人族榮光的封天壇,此刻已經千瘡百孔,說要研究封天壇的溫去病,在上頭鑿了千百小孔,在孔中以硃砂為漆,塗抹畫符印,每一道符印都有不明玄機深藏,看在仙帝與天君眼中,益感到玄妙難言。

  封天壇屹立千年,建造技術已不傳,歷代仙帝的研究都已失敗告終,其中九成五都是挫敗在封天壇本身的屏護禁制中,無法窺探,無法拆解;剩下的半成,以各自的逆天手段,強行突破成功,卻因莫名理由,殞落身亡,為此還折了兩名仙帝……

  今日,病僧要來挑戰前人的遺憾了。

  「這是什麼?那個假和尚的本事,老道益發看不透了。」

  龍虎天君一雙道眼,遠眺掃視,試圖看出病僧所用的手法,更明白青武仙帝之所以急急請自己過來,正是因為連他自己都看不出端倪,這才想藉助自己在道術上的研究,不過……

  「封天壇的守護封禁,病僧正在試圖破解,但他所使用的手法,並非道術,而是某種老道也不知道的東西……奇怪,似是陌生,當中又有熟悉感,這些朱印是哪家哪派的手法?」

  「……如果老牛鼻子你也覺得熟悉,那朕心裡也有底了。」青武仙帝道:「那晚病僧去五斗觀找你,是接受了朕的委托,而朕一直也派人跟著他,想提供些保護,為他處理掉不必要的麻煩,卻意外報給朕一件事。」

  龍虎天君訝異道:「哦?」

  青武仙帝微笑道:「他獨闖五斗觀之前,先去了一個地方……」

  龍虎天君眉頭皺起,五斗觀在帝京勢力雄強,雖然沒有派專人追蹤監控,但情報匯整起來,也大致能把握病僧的行蹤,知曉病僧幾時離開仙帝宮,幾時回到驛館,又幾時離開了驛館。

  對照起病僧最終出現在五斗觀的時間,都在正常誤差內,幾乎沒有空餘時間,如果說他事先去了某個地方,那肯定停留時間非常短暫,而且,應該也離五斗觀不遠……

  龍虎天君眼中精芒一閃,訝道:「他去了飛龍寺?但……」

  青武仙帝點頭道:「佛子數年前就已不能理事,飛龍寺閉門不見,他求見不得後,就去了五斗觀,闖陣直入,鬧大聲勢,其目的……」

  「是為了遮掩他去了飛龍寺?」龍虎天君老於世故,心念一轉,已明白過來,「被拒諸門外為何要遮掩?那小子可不是怕丟臉的人……他肯定從飛龍寺得了什麼!」

  對於須彌佛子,兩大高人不敢有分毫輕視,數年前便即沉眠入滅的須彌佛子,在參悟因果、命運上,自幼就有傑出天分,後來經過培養,成為佛子,屢屢看透天機,如果說他入滅之前,留下了什麼後手,這也是極有可能的,而這後著如今可能便在病僧手裡……

  「準備好了嗎?」

  溫去病高聲一喝,遠處的平春喊不了那麼大聲,只能揮手示意,表示最後的一個符印已經完成,可以發動。

  整個在封天壇外層繪符刻印的工程,溫去病沒有叫別人,雖然青武仙帝可以提供任何人手,但他卻只叫了平春,甚至是不惜耽擱時間,半教學半命令地讓平春幹活。

  平春也表現出矢志追隨的決心,十多天的時間,拖著剛剛痊癒的手臂,爬上爬下地幹活,每天都累到一著地,立刻呼呼大睡,顧不上找床,在這絕對艱苦的重活當中,盡力吸收溫去病的指導,哪怕不明白,囫圇吞棗也要記下。

  這份努力,溫去病看在眼裡,記在心內,現在,則是到了驗收辛勞的時候。

  「發動!」

  溫去病手上結印,往外壁上的朱漆一拍,平春也同時拍下,兩掌拍上外壁,一道強光沿著繪刻了十多天的朱漆符印蔓延,猶如上百條紅龍一起活了過來,上下翻騰。

  整座封天壇,籠罩在一片紅光當中,同時,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封天壇內迸發釋放,往四面發震。

  溫去病、平春早有準備,這股反震力量一出現,兩人身上的多件護符同時發動,這都是向青武仙帝「勒索」來的高級貨,十多重五顏六色的光罩,護住了兩人,但捆綁在兩人身上的懸吊繩索,卻沒法挺住,寸寸碎斷。

  繩索沒了,就是筆直往下摔去,但這情況也早在溫去病意料中,他與平春往身上一拍,兩人的袖口收緊,衣袍都迅速充氣起來,變成脹大的氣球,飄浮符也動,讓兩人飄在半空,緩緩降落。

  封天壇外壁上,鑿出的千百小孔中,乍然放出柔和明光,彷彿有千顆夜明珠,鑲嵌其內,一股股神聖的氣息,伴隨明光釋出。

  「嘿!還真是……」

  看到柔和的神聖明光,白髮老道人點了點頭,與青武仙帝相視而笑。

  「朕所料無差,他果然從飛龍寺手裡拿的好處。」

  「量太大了,不可能是舍利子,應該是聖灰……」龍虎天君奇道:「飛龍寺現在是誰拿主意?這麼多的聖灰,恐怕是飛龍寺二十年的累積了。」

  青武仙帝搖頭道:「八百年前,飛龍寺曾用上百多枚舍利子,也未能破開封天壇的防壁,區區聖灰,又能如何?」

  龍虎天君沉吟不語,心裡卻有定見,八百年前,飛龍寺偕同仙帝的那次嘗試,當中可沒人持有江山社稷圖,也沒人懂得造世界奇觀……

  千百孔竅中,僧侶圓寂後焚化寶軀的聖灰,受符印所激,釋放出的明光,驟然大盛,像是點著了的火油,明白色的光焰飛騰,當中更浮現出一尊尊菩薩、羅漢身影。

  剎時間,整座封天壇被千百尊菩薩、羅漢的虛影所包圍,佛音梵唱響徹周遭,神聖有若極樂世界,滾滾襲來的佛力波動,讓兩大高人同時色變。

  青武仙帝愕然道:「他居然能燃燒聖灰,短暫發揮到舍利子的效能?這是什麼神通?他是真和尚?」

  錯愕之聲方落,千年來穩固不破的封天壇外壁,終於出現了裂痕,只聽驚天一聲雷響,封天壇外壁轟然炸裂,大量土石碎裂崩落,爆炸還在持續發生,一縷璀璨金芒自內部發出,將爆炸崩落中的東西,全吸回去,連帶離得最近的溫去病、平春,一起被吸吞了進去。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8 15:43
二十一章 一步踏星河

  在千百菩薩、羅漢顯現,佛氣沖天而起,短暫鎮壓住封天壇法陣的瞬間,封天壇外壁崩毀,露出內裡的情況,雖然時間很短,卻足夠讓一直觀望於外的人們,驚鴻一瞥。

  「怎麼會是這樣的?」

  「這、這是什麼東西?」

  青武仙帝、龍虎天君,同時一驚,愣然於眼中之所見,封天壇的內部,先是出現一些樓梯、房間的側影,然後,迅速扭曲變化,彷彿海市蜃樓。

  兩人均有通天手段,當即凝運目力,張開法眼,看破這些表面幻象,直透入內,所見的景象再次一變,只見封天壇內,赫然是一顆超大的光繭,不住發著金芒。

  當初建造封天壇,世人都只知動用了幾十萬民夫,卻沒人曉得,內部構造如此特殊,不是普通的堆建,而是像生物結繭、巧工織布一樣,一層層由內而外,編織疊上各種法陣。

  放眼看去,層層疊疊,不知道多少重法陣,繁複到讓人眼花,既相互關聯,卻又不直接影響、干擾,神妙的手段,讓一直遠觀注意的兩大高人,不住暗自讚嘆前人的偉大。

  彷彿織布般的複雜法陣,任何一重,都讓青武仙帝、龍虎天君看到頭疼,那明明是千年前的古物,卻超越了他們的理解能力,這千年來,雖然妖亂大地,人族的文明並未出現明顯斷層,他們身為頂峰人物,竟看不透千年前的手法,這著實讓他們體會到,自己與千年前那人的差距。

  「不是蓋房子,而是織出房子……這種手法,想都沒想過!」年老道人搖頭,「更重要的是,幾十萬民夫,合力織出封天壇來,這麼驚世駭俗的大事,怎麼一點記錄都沒留下?我們又怎麼會全然不知的?」

  仙帝與天君都是見識非凡的超卓人物,稍稍一想,已明其理,那想必是超大規模的記憶改易、精神控制,這才讓所有工匠,甚至所有帝京百姓全無印象,真相也不流傳後世。

  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他們兩人都懂相關技術,只是無力發動而已,但此節一明,新的問題又隨之而生。

  龍虎天君皺眉道:「既然能做到如此大規模的記憶變造,那為何還要滅口?那數十萬民夫、工匠的死,又是為何?」

  「這……」

  青武仙帝一時也沒想出端倪,就見封天壇內的萬陣光繭驟然大亮,法陣因應外壁破損,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要將外部崩散中的磚石,重新吸攝回去,重組修復。

  那股吸力之大,就連遠在主宮處的兩大高人,都感受到吸扯之力,離封天壇最近的溫去病、平春,直接就被吸到裡頭去,沒入光繭內部,大量磚石彷彿得到指引,一一歸位,頃刻之間,封天壇已修補完好,看不出任何曾受破壞的痕跡。

  青武仙帝、龍虎天君反應稍遲,欲救已是不及,就聽見破風聲響起,一道身影自天而降,展開光翼,飆落在封天壇下,正是女爵司徒小書,卻同樣是遲到一步,望壁愣然。

  封天壇這邊的動靜太大,連正在宮內與龍雲兒對練的她,也被這邊的異象吸引過來,看到溫去病被吞噬,二話不說,鳳首劍出,就斬在封天壇的外壁上。

  情形,已經與之前不同,千百尊菩薩、羅漢身影消失,少了這股浩瀚佛力鎮壓,封天壇的防護法陣重新運作,鳳首劍連封天壇的磚石都沒能砍破,更別說力量透入內部。

  司徒小書的怒極一劍,沒有能起到效果,卻落在主宮中的兩大高人眼裡,青武仙帝卻露出微笑,滿意地點頭。

  「朕原本還有顧慮,病僧雖是一時龍鳳,當代俊彥,但劍丫頭心高氣傲,兩個恐非良配,而經歷這婚約後,劍丫頭想要另覓佳婿,也屬不易,萬一耽誤終生,那可不好,但……」

  青武仙帝撫著短鬚,滿意笑道:「病僧被吸入封天壇內,劍丫頭如此緊張,顯然是很在乎他的,兩人相識不久,她便如此牽掛,嗯……良緣可成,朕心甚慰。」

  龍虎天君半皺著眉,表情古怪地看了老友一眼,總覺得……獨孤劍身上釋放出來的氣息,與病僧之間好像不是那種關係,不過,自己修道修了大半輩子,人情固然練達,可男女之愛自己就說不上,沒準……還真是像仙帝想的那樣?

  ————————————————————

  溫去病、平春被吸入封天壇內,早在外壁還沒閉合前,溫去病就明白,從青武仙帝那邊得來的信息,有九成都是假象。

  什麼封天壇內的核心密室,什麼密室中的法陣,這些東西看起來有,摸也摸得到,卻全是以幻術建構,導人入歧途的虛影,如果勘不破這點,專心去研究這些線索,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令這秘密埋藏了千年。

  封天壇的真正內部,所有技術的關鍵,打一開始,就只有這上萬層法陣所層疊堆織的術式核心。

  從外頭遠眺,青武仙帝、龍虎天君所看見的型態,近似光繭,內中孕育著無窮奧秘,但對於已身入其中的平春,眼中所見,只有星河。

  「老師,這是……什麼狀況?」

  平春目眩神迷,有生以來,首次看見這樣瑰麗奇幻的景象,彷彿置身於傳說中,那些只在書本中的神奇場景,脫出塵俗,直入青冥,在星河宇宙之間,見到天地的遼闊,無邊無際,日月星辰,飄蕩浮沉,莫可名狀。

  以人身徜徉於宇宙,感受天地的意志,這就是平春直觀的感受,特別是,這個宇宙沒有半點黑暗,所看到的每一寸空間,都被黃金色的光芒點得透亮,如入神之境,衷心感動與崇敬,看著這些,漸漸神迷意蕩,昏昏恍恍。

  「意守玄關,執著一念!」

  溫去病的喝聲響起,平春驟然一驚,就聽見溫去病的聲音傳來,「這是極其罕見的近道之所,對修為不足的人,非常危險,但危機也是轉機,只要你能抗拒這些星河的吸引,不被同化,就有轉易資質的機會,是福是孽,全看你自己。」

  近道之所,就是親近天地法則的所在,極其罕有,通常都被那些神、魔霸著,百族大戰中後期打得那麼激烈,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各方對於這類資源的蠻橫爭奪。

  比起真正的蘊道之所,「近道」的等級差得多了,雲泥之別,但卻也不是隨隨便便能夠形成的,如果堆疊個上萬層法陣,就能製造近道之所,玉虛真宗與金剛寺肯定不惜資本,把整個總部都這麼改造一遍。

  這類地點,通常是先天形成,代表著空間中的某個特異畸點,部分法則因為被扭曲,而特別顯著,待在這裡頭,容易感悟對應的大道,雖然危險性不小,卻絕對令那些神魔搶破頭。

  平春根本沒修為可言,但他本來就不是進入這裡參悟什麼的,既然不去感悟,與這空間的相互牽引就小,只要努力維持清醒,不被這空間給同化就成了,不用去承受隨感悟而來的被吞噬風險,而若撐得時間夠久,就會形成洗資質的效果,自身資質、悟性會直線提升上去。

  這著實是十世難遇的奇緣,溫去病不得不感嘆,自己這個小伙伴的運氣不差,但可惜自己卻用不上了。

  早在碎星團時期,作為最高幹部的四大武神,就受到那個人的特殊照顧,各種洗資質的秘法、技術,優先享用,都洗到不能再洗了,眼前這點小場面,對自己全然無效,只能便宜平春了。

  但自己也不會白來,這地方……能解自己太多的疑問,近道之所無法人工造成,而這地方……可看不出半點天然的樣子。

  ……據自己的理解,尋常光陣,可不會組出星河之景,除非是特別製作這種聲光效果。

  ……但自己橫看豎看,這個大規模的法陣,都沒有這種功能,更別說若這法陣當真出自那個人,以他的習慣,怎麼可能浪費效率去搞聲光效果?

  ……數以萬計的層疊法陣,太過複雜,自己雖然是專家,卻也無法一眼就解析出來,但最根本的線索,封天壇的存在,是匯集人族氣運所用,這些法陣的用途也該是根源於此。

  溫去病漫步在黃金星河之中,一步一步,最初的一段路,和遼闊的宇宙相比,幾乎等於沒有在動,但邊走邊計算,隨著對這個空間、這個超複合法陣的了解,他邁出的每一步,漸漸有了縮地的效果,一步一光年,十步轉星河,從最外圍漸漸走向星河的內部。

  掌握的訊息越來越多,星河在溫去病眼中,分解成一個又一個法陣,彼此相互關聯,似乎牽一髮而動全身,自己僅能看懂部分,不過就是這看懂的部分,讓自己感到困惑。

  碎星團曾在那個人的指示下,花了偌大力氣與資源,研究氣運之道,自己參與其中,正是那些研究,讓自己能從這座大陣裡看出一些東西。

  「……果然,還真是你的作風啊……」

  看了良久,漸漸看出一絲端倪的溫去病,露出一絲冷笑,「這是匯集?這根本是搶吧!」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9 16:33
二十二章 為了全人類的將來

  溫去病很清楚,如果沒有過去在碎星團的研究,自己就算再怎麼天才,也別想在短時間內,破解這個所謂匯集氣運的超大法陣。

  但有那些知識,針對所知的部分歸納、分析,溫去病漸漸看出一些端倪,印證先前的想法。

  匯集人族氣運,鎮壓妖邪,這聽起來是一件非常屌的事,在大荒西朝史上更是空前絕後的頭一遭,估計聽見這計畫的九成人,聽到了都是覺得屌酷炫,居然用這前無古人的技術,徹底輾壓那些妖魔。

  可身為技術人員,溫去病是怎麼聽都覺得古怪,人族氣運,聽起來確實是很屌的東西,但它玄之又玄,甚至連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能量都不好說,如此虛渺不實的東西,要怎麼用它來當武器?

  如果是天階頂上的那些大能,擁有種種匪夷所思的神通,那倒是不奇怪,祂們之間的戰爭,根本不是普通人類,甚至普通的天階能想像,假若祂們凝結出一把氣運之劍,鎮壓天下妖魔,自己就算不了解原裡,但仍會相信可能性。

  同樣的事,今天換了哪個不知道來歷的傢伙,跳出來說他也能做到,只不過要集合幾十萬、幾百萬人來齊心合力,這話自己怎麼聽,都覺得像是斂財騙色的詐欺行為,而這也恰好就是那個人最擅長的作為。

  那個人……所知道的恐怕也有限,手上所握有的,只是對此一知半解的殘缺技術,才會讓碎星團繼續這方面的研究,想要將技術完善,而若時間的先後順序,是那個人離開大荒西朝後,才成立碎星團,那他在大荒西朝所使用的氣運技術,絕對有問題。

  懷著這個想法,自己認真去檢查,最後在這些法陣的紋路中,看出了端倪,雖然不是很完全,但從與太一交易的經驗,被層層法陣守護在核心的東西,無疑就是命契。

  這些命契……為數龐大,起碼有……數百萬,而且都不完整,實際的數字可能還要往上再翻幾倍,他哄這麼多人來簽命契?

  大荒西朝的土蛋,搞不清楚厲害,但如果換了是自己的世界,說到要簽個命契,把命交給那個人,估計所有和碎星團打過交道的大人物,都會渾身發寒,猛打冷顫,部分人士甚至會出現災後創傷症候群……

  數以百萬計的命契,匯集於這個超大規模的法陣,背後造成的影響,確實想想也讓溫去病冒冷汗,特別是與那個人相關,這些簽下命契的人,到底是怎麼簽的?可能是一句話,可能是參與某個行動的一句宣示,命契就建構完成,而他們真了解自己應允了什麼嗎?

  時隔千年,真相無人了解,但據線索推測,溫去病可以想像這些命契,都是什麼人簽下的,比如說……參與封天壇建造數十萬民夫?

  如果讓自己來設局,在召集所有民夫開工時,領著一起大呼口號,在澎湃氣氛下,什麼誇張話都會輕易喊出口。

  「……為了匯集人族氣運,打倒妖魔,聚集在這裡的諸位,我需要你們貢獻力量,共建封天壇,支持前線的將士,拋顱灑血在所不辭,你們願意嗎?」

  以這樣的喊話方式,不清楚的人肯定會跟著喊,因為身在大後方,又不用上戰場拼命,妖魔也打不過來,根本看不到立即性的危險,拋顱灑血,貢獻力量什麼的,不過是空話,幾十萬人上工前高呼口號,提振士氣,誰都會很自然地跟著喊。

  只要喊過一次,就完蛋了,「共建封天壇」、「拋顱灑血」、「貢獻力量」、「匯集氣運」,條件滿足,簡單的命契成立,在這些條件的範圍內,術式開始運作,哪怕不是太明確,但已經很足夠了,尤其是對那些民夫!

  涉及命契簽訂,太過模糊的誓約,其實能發揮得很有限,還容易辯解與抵賴,不然隨便喊些口號,豈不可以坑盡全人類?但誓約發過,維持誓約的法陣又是親手製造,這個就很難賴帳了,數十萬建造封天壇的民夫,等若是拿命與血肉成為建築物的基石。

  「……這算什麼匯集?非法吸金也算匯集嗎?」溫去病喃喃道:「這邊的史書該修改一下的,橫擊仙帝強奪人族氣運,這才是真相。」

  但數十萬民夫的離奇早亡……

  自己事前有過推測,事後滅口不可能,也太過費工,極有可能是建造過程中,受了什麼汙染或是沾上邪祟,但這一類的傷害,要嘛是急速衰弱病故,要嘛是神智失常,狂亂而亡,症狀非常明顯,絕不會死得無跡可尋,讓人千年都找不到端倪,成為謎團。

  「……不管那個關鍵是什麼,秘密一定就隱藏在這裡。」

  溫去病逐步深入,步向星河之心,探究此地隱藏的秘密,一步百算,越走越慢,最後,來到一處星羅橫布,交織為鏈的地方,明燦燦的金光,讓人無法直視,但在那片星雲鎖鏈之後,匯聚而來的星海,出現了瀑布般的落流。

  「……飛流直下三千尺,如似銀河落九天!」

  隨口吟了兩句,溫去病直視星流內部,一縷一縷的黃金光芒,化作飛流垂落,傾注到下方的莫名深處,一個無比巨大的漆黑空洞,也不知最終流往何方。

  溫去病嘗試穿過鎖鏈封阻,但一道道星雲鎖鏈,堅不可摧,溫去病試了幾次,就有了結論。別說是自己,就算把天階強人找來,都破不了這些鎖鏈中所蘊含的強大術式,不過,從術式結構來看,這些鎖鏈並非無法解開,只是需要某種「鑰匙」。

  沒有鑰匙的自己,過不了鎖鏈的封鎖,只能隔著鎖鏈,遠眺那道浩瀚的星瀑,腦裡的疑問一個接一個湧現。

  ……金黃色的星屑,應該就是人族氣運的具現化,那個人想要匯聚的人族氣運,到底還是成功了,並且橫壓了妖魔一整個世代。

  ……這麼強大的術式,為何他在百族大戰中不用?不在主世界也蓋個封天壇、世界奇觀,照樣橫壓妖族、魔族一個世代,卻用起了封神台這個不可靠的技術,短短數年,就禍起蕭牆?

  ……封天壇有問題是肯定的,但那個人絕不會因為如此就不敢用,他一向只管達成目的,不在乎犧牲,除非……這麼作的代價,遠高過收益,收支不能平衡,才會被他捨棄。

  ……星雲鎖鏈的構成,如果說是不完整的命契殘跡,那都是千年前的東西了,人死契滅,為何還會有殘跡?這個術式千年來是用什麼來維持的?

  越想越是困惑,溫去病眉頭緊蹙,最終,他陡然一震,明白了過來,怔怔地看著星雲鎖鏈之後,彷彿相聚千萬里遙距的浩瀚星流,喃喃自語。

  「……果然,氣運之屬,強奪必遭天譴……」

  ————————————————————

  月明星稀,病僧、平春消失在封天壇中,已經兩日兩夜,青武仙帝將這列為首要機密,封鎖消息,外界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狀況,就只有身為親屬的龍雲兒,一面與司徒小書對練,一面等候在封天壇外。

  青武仙帝、龍虎天君,都等待在主宮中,兩人都有種預感,病僧此次調查的結果,將關係到這場大鑄,甚至人族生存戰的成敗,是以兩人不敢大意,都在主宮中等待。

  驀地,龍虎天君雙目一睜,有了感應,站起身來,而兩道紫霞祥雲也從封天壇內高速飛出,正是道門的太乙雲霞紫光遁符,溫去病入京時,龍虎天君以此寶相贈,能夠無視多種禁法封鎖,快速逃遁脫離,恰好就在此時派上用場,讓被困在封天壇內的兩人得以脫身。

  「去!」

  青武仙帝一拂袖,與龍虎天君雙雙趕往封天壇,才剛剛落地,就看到病僧與平春由紫雲中現身,而龍雲兒、司徒小書也同時從後頭追來。

  「你們……」

  青武仙帝的話只說一半,便訝異於眼中所見,病僧並沒有什麼變化,頂多就是精神更健旺了些,可平春就不同了,從一個本來平凡的少年,眼中隱隱有神光內蘊,雖然實質修為沒有增長,卻像變了一個人,精、氣、神都不同了。

  旁人或許不了解這代表什麼,年老道人卻驚奇道:「小傢伙洗了資質?這機緣可不容易,老道我看看……唔,根骨變化不大,卻有開智灌頂的跡象……難得!真是難得,你是長京平家人吧?不若改投我五斗觀,前程絕對光明。」

  「咳!」

  青武仙帝咳了一聲,有些責怪老道人在這時候犯昏,洗資質對平春個人是難得的大機緣,對大荒西朝卻沒什麼意義,眼前危局也不會因為多一根天才苗子而有變化,在這時候只想著收徒,未免本末倒置,重點應該在病僧身上,他……

  「陛下,我不想等了,希望立刻舉行婚禮!」

  病僧的第一句話,差點讓青武仙帝嗆到,那老道忘了大局,只想收徒,已經很糟糕,這裡還有個更過分,一開口就催婚的?

  溫去病表情慎重,道:「為了全人類的將來,為了世界的明天,我要求立刻娶公主……王子也行!」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6-19 16:40
二十三章 封天的真相

  太過激烈的主張,如同炸雷,容易嚇到所有人,但因為溫去病、平春剛從封天壇裡出來,完成了千年來沒人成功的壯舉,更帶出封天壇的秘密,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具有一定的說服力,別說是娶公主,就算開口要求當仙帝,青武仙帝都不敢貿然拒絕。

  不過,當溫去病將所看到的東西,具有系統性地解說一遍,在場的每個人都為之色變,連同樣從封天壇出來的平春都被嚇到。

  「……那幾十萬民夫的死是……」龍雲兒猶自感到不可思議,囈語道:「衰死的?」

  這話說得連自己也想笑,可溫去病的表情異常嚴肅,立刻點了點頭,讓所有人再次確認,雖然事情聽起來荒唐,但事實就是事實,更絕不好笑。

  「橫擊仙帝所使用的,根本是一種不成熟的技術,靠著欺騙當時的百姓,建構術式,抽取每個人身上的氣運……」

  運道、運勢,這些東西太過虛渺,無從抽取,也無從利用,所謂的匯集人族氣運,匯集出來的,是貢獻者的血肉精氣與德運。

  德運者,累善積德而後有福運,屬於福德的一部份,原本也是不能提取的,卻不曉得怎麼被奉獻出來,而失去了這些的人們,無德無運,衰、敗、病、劫相侵,自身少了精氣後,肉體狀況不佳,衰運加身,如同赤身裸體行走於酷寒風雪,半年時間,就死於各種理由,一一喪亡。

  「……原來如此。」龍虎天君道:「運勢一低,外邪侵染,魂魄動搖,神不守舍,別說被砸死撞死,就連喝水都能嗆死人,無怪那數十萬民夫,半年內死得乾乾淨淨,卻沒半點線索可查。」

  司徒小書怒道:「這算什麼匯集人族氣運?根本就是詐欺百姓,強奪人民氣運,有百過而無一功,是我人族的罪人!不是都說橫擊仙帝舉世無敵,打遍大地沒抗手的嗎?為什麼要對百姓做這種事?他難道是妖魔的奸細?」

  「……倒不是這樣。」

  青武仙帝苦笑道:「書上記載,這位仙帝行事隨意,出道時見誰打誰,最後承襲天命,成為仙帝,全是巧合,只差一點就即位成妖皇了。他登基為仙帝後,因為先前的殺戮太過,人族的高手因他盡喪,各大勢力一片蕭條,他無人可用,又要鎮壓各方妖魔,這才以封天壇為首,造起諸多世界奇觀,橫壓妖魔一世……唉,想不到會這樣。」

  當時的狀況,龍虎天君也看過古文記載,司徒小書和平春卻是首次得知,這才解了一直以來的困惑,理解那個無敵的仙帝,明明書上把他形容得舉世無敵,打得人魔妖邪盡束手,成就仙帝後,卻要匯集人族氣運,才能鎮壓妖魔,而不是直接殺過去輾壓。

  本來還猜,仙帝雖然厲害,卻寡不敵眾,妖魔那邊大軍何止千萬,一人武勇無濟於事,這才要匯集人族氣運,哪知……居然是他爭天命成道時,殺得太過火,以致成帝後手下無人可用,只能玩起詐騙來……

  這真是一個讓人類不太願意面對的真相,那個為人族帶來希望,並且開創一個時代的偉大仙帝,其實也毀了一個時代……而且,事情好像還不只是這樣……

  「奇怪!」龍虎天君剛結束新一輪的估算,「匯運大陣既然是抽調當時的人族氣運為基礎,人死而陣止,封天壇也失去本來的神異,成為荒廢建物,但為何……這陣還在持續運作?這是什麼道理?」

  「……漏算了,那個人對這些本就是一知半解,甚至……可能就是藉此做一次實驗,氣運之數,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也不是把精氣、抽取出來就算數了,更不是人死了就直接滅掉……坦白說,這點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溫去病抓了抓頭頂,十足懊惱的表情,自己意外見證了一個錯誤的實驗,確實獲益良多,因為如果沒有看到這結果,自己或許也會走錯同樣的一步。

  「術式效果並不會隨著死亡而消解,我們之前的認知有誤,很抱歉,但這個過於強大的術式,運作的範圍突破了死亡,或者……牽涉到生命形式的認定,生生死死並不是以肉體的存滅作分界……」

  溫去病說得斷斷續續,因為整件事的嚴重性,讓他深受沖擊,但一下抬起頭,則看見青武仙帝、龍虎天君、司徒小書,甚至龍雲兒,都一臉惘然的表情,龍虎天君還比較似懂非懂,其餘的……就像聽了神奇天書一樣,哪怕是仙帝也雲裡霧裡。

  「……天啊!我真恨穿越到低文化世界,這裡全是土著!」溫去病道:「輪迴!知道嗎?生命是以輪迴進行循環的,以這個角度,人死術止,是不存在的,術式效果即使在肉體消亡後,仍透過輪迴持續,千年以來,生生世世……補充一下,那也不僅僅是建造封天壇的數十萬民夫……天曉得那傢伙當時忽悠了多少人參與進來。」

  當聽懂了溫去病的話,這裡沒有一個人還能保持正常臉色,被點醒的仙帝與天君,更明白事情是何等嚴重。

  匯集人族氣運的計畫,已經完全失控,在橫擊仙帝辭世後,抽取氣運的動作仍在持續,似乎沒有造成任何鎮壓效果,可對人族的損害卻明顯。

  千年前,匯集人族氣運,橫壓妖魔,這整件事在當時,在後世,聽起來都是一件很神奇與無害的事,好像也不用付出什麼,對自己沒有實際影響,妖魔就被鎮壓,人族可以建立盛世,哪知道裡頭還藏那麼多問題?

  人都是自私的,氣運被奪太過,將危及個人性命……這種話如果事先告知,當時願意配合的人不知還剩多少?而因果命契一簽下,哪怕身死輪迴,再世為人,也仍在運作範圍內,甚至,可能還透過生育,往下牽引,越拉越多,千年來不知將多少人族拉入咒力影響中,恐怕只要是個人就逃不過。

  此方天地的人族氣運,持續被抽取,這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在種族戰爭中,氣運敗壞的人族節節敗退,處處失措,人才一代不如一代,最終無力抵抗,造成妖亂大地的結果。

  「這、這麼說……」龍雲兒愣道:「這座封天壇,就是妖亂大地的起點,只要它繼續存在,大鑄不會成功,人族也不可能重興,有這麼荒唐的事嗎?」

  所有人都覺得荒唐,但這種事顯然是有,作為人族光耀證明的封天壇,竟成為妖亂大地的根源,除非能把封天壇破壞,否則光是有這東西存在,就能讓人族一切努力成為泡影。

  「那……」司徒小書愕然道:「該怎麼毀掉封天壇?這比大鑄更重要吧?」

  在場眾人的目光,紛紛移到溫去病身上,他才剛從封天壇裡出來,又是千年內唯一解讀出封天壇真相的人,他的話比誰都有份量。

  「先說在前頭。多強大的術式,就有多厲害的屏護,哪怕大鑄打造出神兵,也未必能攻破那玩藝兒。」

  溫去病正色道:「事實上,哪怕我們現在立刻改變立場,和九頭妖龍聯手,恐怕也沒法破壞封天壇的防壁,這個錯誤搞出來的東西,才是真正此界無敵。」

  這個宣告,讓眾人又一次沉默無聲,多強的術式,就有多強的屏護,這是最基本的術力原則,在場的每個人都曉得,但難道這樣就束手無策?

  「……解鈴還須繫鈴人。」青武仙帝最先鎮定下來,「處理法陣、封禁,解一向好過破,你認為青武仙帝的遺物,能解開封禁,所以才……」

  溫去病點點頭,還沒說話,司徒小書已經搶先道:「立刻舉行婚禮!距離大鑄不足十日,不解決這個心腹大患,什麼都無法進行。」

  龍雲兒想開口問,那處封禁中的仙帝遺產,所藏物肯定無法往外帶出,就算真找到什麼青武仙帝的遺物,也不能拿來解咒開門,進去何用?

  但她隨即會意,哪怕東西帶不出來,也可以研究,但有這能力的人,唯有得到那個人傳承的溫去病。

  司徒小書說完話,立即掉頭離去,龍虎天君也匆忙趕去準備應變,溫去病向龍雲兒使了個眼色,後者明白過來,將平春帶離開這裡,當這裡只剩下溫去病與青武仙帝,前者開口了。

  「真不愧是多年老友,天君很信任陛下啊,居然把這個問題留給你來問。」

  「……不管有什麼誤解,在大節上,朕與他永遠是同一陣線。」青武仙帝道:「我們都聽出來了,你沒提那個最重要的問題,假如術式持續作用,妖魔又不受鎮壓,那人族被抽取的氣運……哪去了?」

  「不清楚,我看見氣運的星河最終流入一個黑洞,但不知道黑洞代表什麼,只有進去解析之後,才能知道真相。」

  溫去病聳肩道:「或許只是單純的流失,但也可能……是被移去他用了,挖東牆補西牆,在什麼其他地方起了作用,也或者……這才是封天壇一開始的真正用途。」

  ……作為一個詐騙集團的前同伙,這點自己有相當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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