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731
x24685 發表於 2016-9-12 13:11
十五章 自來同行是冤家

  溫去病反手抓住葛長歌手腕的瞬間,葛長歌既驚且喜,驚的是,他這麼隨手一抓,自己竟然沒能躲過,事先更連警覺都沒生出,這是因為自己分心?或者就是他的實力?

  情報中,溫家主人身體虛弱,多病纏身,武功是幾乎不會,現在接觸到的,顯然已經與情報中有很大誤差。

  喜的是,剛剛想接觸刺探,被溫去病躲了,現在他主動送上門來,正是探測他身體狀況的大好良機。

  趁著被溫去病拉著走,肢體接觸的機會,葛長歌運起密偵司秘法,將一絲氣息滲入溫去病體內,開始探測,而所得到的結果,直接就讓他蒙了。

  ……怎會如此?雖不是空蕩蕩的一片,但真氣稀薄,就像個只有粗淺武功的普通人?

  ……這倒是與一直以來刺探到的情報相符,但他剛才那一下身如擺柳風飄絮,又是怎樣做到的?

  ……這世上確實有些特殊功法,如破氣神功,可不經丹田蓄氣,直接經脈發勁,又有九陰易脈法,繞過殘損經脈,運氣發勁,難道溫去病練的是這類奇功,無須強大內息,就能運作招式?

  ……但內息始終是本,練那些奇功的武者,就算練得再詭秘莫測,變化神妙,也失之力量薄弱,成就有限。

  葛長歌一路疾走,卻皺起眉頭,想著所探測到的結果,而這些表情,全都落在溫去病眼內,更讓他心頭暗笑。

  ……早防著你們這一手,老子身體構造特殊,早在以前,這副就不是單純真氣流轉能夠查探,功德戰衣織成之後,生大造化,更不是普通手段能看出端倪。

  ……想從自己身上看出不妥,除非是天階級數的法眼,但有心算無心之下,就算是彌勒大師,自己也有把握能瞞過。

  心隨念轉,溫去病微微放開手,正心有所思的葛長歌隨即落到後頭,被方山趕上,低低問了一句,「怎麼樣?探出了什麼沒有?」

  葛長歌搖頭,壓低聲音回道:「不太好說,似乎和之前的情報一致,他體內幾乎沒有真氣……」

  方山道:「沒有真氣?那他的輕身功夫是怎麼……他修練破氣神功?」

  葛長歌道:「還不要輕易下判斷,我總有種感覺,這位同行深不可測!」

  方山沒再多話,這回他們兩人忍著屈辱,前來溫府,所要做的就是各種情報查探,既要查溫去病,也要查那位神秘的天階,更要查在早先一戰中,明顯狀態有所不妥的龍秘書。

  要查的情報很多,容不下耽擱,這才不過進行了一個,後頭還有好多項……

  「……兩位大人。」

  龍雲兒從後趕上了兩大統領,向這兩名隱約透著血腥味的凶人,合乎禮法地欠身。

  「家主已經在前頭等候,還請兩位移步,我們家主有些性急,性子來了,就管不太住自己,希望兩位大人海量汪涵,不要見怪。」

  經過易容後的面孔,掩去大部分的麗色,不能和真容相比,卻別具一股動人風情,讓密偵司兩大統領,都生出神不守舍的感受。

  ……這感受,為何似曾相識?

  微微一怔,葛長歌道:「溫家主直來直往,乃性情中人,之前我們雙方頗有誤會,那都是奸人挑撥,還望溫府上下體諒,所造成的損失,我司必會賠償,不要客氣。」

  這無疑是個接觸龍秘書的好機會,但她身旁很快就出現眼神肅殺,表情不善的司徒小書,而跑在前頭的溫去病,又從前院處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密偵司兩大統領不敢耽擱,急急忙忙趕上。

  與兩大統領同來的密偵司人員,有二十多名,扛著十來個箱子,箱中都是各類金銀,全數放在一進門的前院。

  這些密偵司人員,看似普通,卻全都是刑偵的老手,進入溫府之後,所有人不動聲色地開始調查任務,留意周遭建物、大小細節,預備在離府之後,建立最新的溫府模型。

  為了不打草驚蛇,大部分的人都停留在原地,但自然也有部分專職人員,藉口如廁,離開了這裡,進入溫府之中,窺探更多的情報。

  密偵司是幹這些任務的專業戶,手段一流,這些負責上廁所的專員,要嘛是分身有術,要嘛是影中藏有異物,不著痕跡地脫離出去,半點也不會讓人察覺。

  嶺南溫府的護宅法陣,大大有名,而且還是藉地形掩飾,難以從外觀一眼判定的暗陣,密偵司不敢掉以輕心,此回就要靠著這些人員的查探,出去組成模型,細加研究。

  負責潛入的這些人員中,不乏通解法陣的專才,潛入之後,越看越是疑惑,因為不管怎麼分析,從他們所見的各種細節,這座宅院的護宅法陣,都已破壞殆盡,根本沒有防護之能,如果敵人此時攻來,肯定能長驅直入,沒有半點阻礙。

  然而,姑且不論府內有兩名天階存在,如今整個帝國南境,有誰不知溫剝皮陰險狡詐,善於後手,如此過於明顯的破綻,看來反倒像是誘敵之策。

  ……或許,這是一種抱殘守缺式的布陣,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其有缺,故而能變無窮,形似有缺,實則藏最大的可能,演化最大殺機,正是法陣之道的最高境界。

  負責窺探的陣法師們,不約而同都往這一點上想去,越想越是冷汗涔涔,心驚肉跳,覺得溫家背後的那位陣法高人,果然深不可測,指不定就是那名神秘天階。

  這些思考,無疑全部被溫去病引到岔路上了。大量吸取周圍天地之力,虛擬天階氣息的法陣,並不是那麼容易施布,更別說還真拿來打天階戰,每一擊碰撞的反震,都是毀滅性的威力,打完幾招後,整個溫府的法陣毀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當初蓋房子時特意加固,連房子都要塌。

  如果這時候有人殺來,溫去病也只能兩手一攤乾瞪眼,當初之所以這麼幹,無非是因為極樂堂把法陣摧毀太過,短時間內修不好,只能行險耍詐,後頭等金剛寺這條線搭上,自然能狐假虎威,讓人不敢來犯,而若搭線失敗,自己立刻就要讓溫府人員上船,出海跑路!

  而當探查工作到了一半,這些探員就看見溫府家主風風火火地跑來,直奔著箱中金銀,臉色略白,雙眼卻亮得像火把。

  「哇!大把銀子啊!」

  沒有第二句話,溫去病像是跳水一般,直接就栽進其中一個箱子去,埋首其中,讓周圍探員目瞪口呆,直至方山、葛長歌這兩大統領也到來,他才把頭拔出,還用力甩了甩髮。

  「呼!金銀珠寶的氣味,就是香!」

  甩頭的同時,還有十幾枚金幣、十幾塊銀錠也跟著甩出來,落在地上,叮叮作響,讓旁人看了是既想笑,又覺得一股暴發戶的土氣,迎面而來。

  方山忍不住道:「溫老板一手掌控南方往外的貿易生意,累積的身家又何止一兩座金山銀山,這裡小小金銀,又為何……」

  「大人這就是不明白了,錢沒有人在嫌多的。」溫去病洋洋笑道:「我吃喝嫖賭,樣樣要錢,還很花錢,賺得多卻花得更多,現在最需要有人送錢給我,嘿嘿,巴不得我體內流的血都帶銀子啊!」

  在場之人,聽了一起大笑,只有龍雲兒表情古怪,開始腹謗:你最新使用的那款生化血漿,裡頭確實有三成的金屬成分,純金還占其中一半!

  葛長歌笑道:「如此說來,我司的這份禮物,應該能讓溫老板感受到誠意了?」

  溫去病嘆道:「世上有什麼比真金白銀還具誠意的?但就怕暴利招禍,橫財滅門,有些金銀只能看,收不得啊!」

  葛長歌正色道:「旁人的金銀不好說,我們的金銀大大收得,溫老板儘管收下,這是我們對於上趟叨擾的賠禮,就算監察御史也不能拿這說事。」

  「是嗎?」

  溫去病詭異一笑,抖手就拿出了一個藥粉包,撒了出去,內中不明粉末沾到十幾個大箱上,登時五顏六色的光彩,四處竄閃。

  葛長歌一驚,道:「溫老板,這是何意?」

  溫去病笑道:「這裡頭的意思,就要請教兩位大人了,或者,我家的小秘書或許也能為兩位釋疑。」

  葛長歌、方山的目光望向龍雲兒,後者不慌不忙,拿出一副黑色的眼鏡戴上,往箱上的各種光芒看去,開始報數。

  「偵測到:可視用型法陣四十九個,收音用法陣一百零六個,多功能複合型視聽法陣七個,基本都位於金銀雕刻物內部,還發現遠距離操控型的炸裂法陣十二個……詛咒型法陣好像也有三個……」

  龍雲兒好聽的嗓音,娓娓道來,密偵司的兩大統領只覺得頭皮發麻,其他在場的探員更是瞠目結舌,自密偵司開府以來,就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連想都不曾想過,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技術,就靠一包粉末、一副墨鏡,就把密偵司所有隱藏的後手全數識破?

  「……傑曼尼上個月的最新產品,剛剛海外進口的。」

  溫去病微笑道:「國內的技術太落後了,兩位大人,恰巧我引進了一批最新的監看、竊聽設備,好便宜的,不若我展現一下誠意,成本價賣給密偵司,如何?」

  方山、葛長歌冷汗涔涔,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又一次生出那個感覺:自來同行是冤家!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5 17:0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12 21:05
十六章 地藏菩薩為證

  看到溫去病的笑容,密偵司的兩名統領,都有被人一刀捅進肚子的感覺。換了是平時,只有他們對人圖窮匕現,一翻平和親善的笑臉,對人露出猛虎盯著獵物的陰狠神情,但這回……自家真是成了獵物,被獵人宰得體無完膚。

  這是密偵司在與嶺南溫府的接觸上,第二次的慘敗,更讓他們意識到,密偵司過往對此人的理解,必須全面修正!

  先前,雖然兩邊有業務衝突,但嶺南溫府的形象,屬於民間的獵頭者,最多也不過就是裡頭做得比較優秀,比較有實力的一支。

  然而,此回接觸的情形,根本不是這樣,嶺南溫家不是單純的業務競爭對手,是真正的「同行」,所具有的不只是武力,還有似乎能與密偵司匹敵的技術力,真正是足以與密偵司分庭抗禮的對手!

  但這技術從何而來?

  靠著收割碎星者的遺產所得?這不是沒有可能,但難度遠比外人想像的高。

  碎星團所遺下的,是他們的裝備與道具,這些東西裡頭,當然包含了超世代水平的技術,但僅憑那些殘破裝備,就要解析出技術力來,這就不容易了。

  類似的事,六郡世家都沒有少幹,而皇帝陛下御筆一揮,將李家從碎星團繳獲的戰利品,全數移交密偵司,就靠這得天獨厚的資本,還有一路上擒殺碎星者的口供,密偵司數年來的技術力突飛猛進,不少地方甚至遠在六郡世家之上,卻在今天被狠狠打臉……

  溫去病所得的碎星團資源,沒可能超過密偵司,哪怕真給他撿了一兩個倉庫,他一個賣醬油出身的,又哪來的大量技術員,去把那些裝備化為技術力?這不合理……

  ……或者,他的技術力另有來源?就像那名絕非出於碎星團的神秘天階,他的這些神奇技術與道具,當真來自海外?

  「唉,不是我這個人不愛國啊,但有些東西就是舶來品好,比國貨好得不是一點半點。」

  溫去病摟著葛長歌的肩頭,笑道:「不瞞大人說,販賣人口不是個持久的生意,我早想轉行,嘿嘿,海外有很多好東西啊,只是法令限制,輸入不易,輸進來後又不易推廣,找不到願意出大錢的凱……呃,好買家,如果能得到大人相助,哈,大人你懂的啦!」

  換了是平常,換了另一個人來說這話,葛長歌不曉得自己能否克制得住這份心癢難耐,因為密偵司看似風光,過手所能撈的好處其實有限,遠沒有六郡世家那些普通的貴族子弟生活愜意。

  想在帝國之內撈錢不易,海外貿易絕對是座誘人的大金礦,可對於這片神秘世界,別說密偵司,就算國家力量都有勁難施,能冒出來一個走通海外貿易的大商人,幫著連結財路,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求之不得。

  不過,當遞來這條財路的人是溫去病,密偵司是打死也不敢去接,一個不小心,可能就不只是踢到鐵板,而是被對方大口吞了!

  「咳,這些下人真是的,居然準備了劣質禮品,該殺!」葛長歌咳了一聲,正色道:「我司是非常有誠意,想與溫老板建立友好關係的,這批賠禮意外出了差錯,立即換掉,等一下再給溫老板送一批新的到府上。」

  「哦?新的一批也是瑕疵品嗎?」

  「當然不是,新的一批是十足真金,絕對不會有別的東西了。」

  葛長歌都不曉得自己要多大的恥力,才能不動聲色,用這種壓根沒人會信的理由,把事情交代過去。

  不過,信與不信,原本就不是關鍵,除非要立刻拔刀子動手,拚個死去活來,否則就算明知彼此在說渾話,還是只能笑著聽聽就算了。

  溫去病笑道:「何必這麼客氣?雖然我與大人民官有別,但大家都對碎星者恨之入骨,說來都是同道中人,其實我以前很想加入密偵司的,只是身高不夠,沒資格報考。」

  葛長歌奇道:「怎麼我們聘人有招考嗎?還有身高限制?連我都不知道。」

  「是嗎?不過大人你不知道很正常,像我也是今天才曉得,密偵司送禮還會亂送偽劣品的。」

  溫去病一本正經地說著,嚴肅認真的表情,讓司徒小書忍不住笑出聲來,葛長歌、方山則是再一次品味肚裡有刀在捅的感覺。

  葛長歌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我司還欠溫老板一個解釋,之前上門調查,是因為接獲密報,溫老板與碎星團關係密切……」

  「關係密切?」溫去病看了龍雲兒一眼,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跟著一臉無辜地轉過頭來,「我不知殺了他們多少人?連他們親朋好友我都連帶幹掉不少,確實關係密切啊,這關係……犯法的嗎?」

  「不犯法。」葛長歌苦笑道:「但這告密,是指溫老板你私下勾結碎星者,甚至你底子也不乾淨,極可能當初你也是碎星團出來的。」

  溫去病仰天長嘆,「我對帝國一片赤誠,可昭日月,這都是沒證據的汙衊啊……哦,對喔,說到證據,請問有證據嗎?」

  葛長歌搖頭道:「沒有!但告密者甚有份量,我們不得不信。」

  ……終於說到正題了。溫去病目光一厲,「什麼人告密的?」

  ……這話不愁問不出答案,密偵司如果想要暫時和解,肯定準備好了一個答案給自己,甚至可以說,他們就是為了送這個答案而上門的。

  葛長歌面露難色,「溫老板想必知道,檢舉人的身分,是我們的絕對機密,怎麼能……」

  溫去病笑道:「那就不說了吧,反正我留著這批偽劣品,天天對著看,也能夠感受兩位大人的誠意了。」

  「這……」葛長歌臉色立變,「雖然原則重要,但為了讓溫老板相信我們的誠心,只能破例一次了,其實向我們檢舉的人是……」

  「且慢!」

  溫去病打斷葛長歌說話,揮手讓龍雲兒、司徒小書略為後退,這才壓低聲音道:「大人要告訴我的那人……有證據嗎?」

  「啊?證據?」

  葛長歌一怔,發現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普通情況,當官的對普通百姓洩漏情報,百姓磕頭謝恩就是了,哪還會問證據?如果是業內人士,更會心照不宣,這種事情肯透露就已是天大人情,要求證據根本是提問的人沒腦子。

  但眼前這個不按常識來的傢伙,顯然不是普通狀況,所以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剌剌地提出這個絕對犯忌諱的問題,糟糕的是,這問題好像還不能不答。

  「這……證據……」

  葛長歌目光游移,示意溫去病屏退左右,方便說話,可溫去病瞪大眼睛,對這暗示全然不識,便讓他為之氣結,覺得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喔!我明白了,原來大人是這意思。」

  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默,溫去病一下拍掌,狀似恍然,葛長歌著實鬆了口氣,可神經馬上又緊繃起來,因為溫去病拍了拍掌,卻不是遣退左右,而是讓人搬了張桌子來,還搬來三塊大石。

  「溫、溫老板,這是何意?」

  葛長歌不明究理,卻本能地生出一股寒意,就聽溫去病笑道:「這不是大人說要向我展示誠意嗎?我剛剛想想,要大人提供證據,確實太過僭越了,這是我家地頭,自然是該我來想辦法,所以替大人準備了一下。」

  「這三塊石頭,和一張桌子……」

  葛長歌如墜五里霧中,可當那三塊大石,照著外型大小,由大至小堆了起來,他就說不出話了。

  兩名密偵司統領,對上溫府以來處處進退失據,但本身其實都是地階中的厲害人物,這三塊大石層疊堆起,他們立生感應,察覺到一股莫名氣機,從那三顆大石上傳了過來。

  石頭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氣機波動不是從石上傳來,而是來自堆疊成形後的整體,散發著類似於神像,初時微弱,可細加感應後,卻澎湃如海洋的恐怖氣機。

  ……不過三塊石頭堆疊,怎麼就形成圖騰,散發的氣機等同神佛之像了?

  葛長歌真心被嚇到,目光望向溫去病,腦裡卻想到傳聞中他異遇得到的那本經書。

  溫去病笑道:「這是新東西,還沒流傳開來,但大人以後會習慣的,地藏經中記載,失去父母的孩童,思念雙親,日日悲傷,地藏菩薩以大慈悲、大神通度之,告訴孩童,在河邊堆三石成地藏像,誦經祝禱,迴向功德,就可以度逝去的親人脫離苦海……」

  葛長歌與方山仔細聽著,半點也不敢大意,這東西聽起來似無稽之談,可事涉神佛,半點也大意不得。

  溫去病背對兩人,朝著三塊大石下拜,「堆三石,即為地藏像,兩位大人對著地藏像立誓,等於有地藏菩薩做見證,那就是鐵證如山,沒有比這更好展示誠意的東西了。」

  立誓?

  密偵司不是講誠信的地方,兩大統領食言而肥,毀諾殺人的事都沒少幹,但此刻感受著三塊大石傳來的神秘氣機,要說當著這尊菩薩像的面立誓,兩大統領是誰也不敢。

  方山瞪著溫去病不設防的後背,目中透出凶光……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5 17:13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13 21:44
十七章 呼來斥去的老溫

  無影劍名不虛傳,方山目中透出幾許殺意,溫去病腳下的影子就略微變形,雖只是短短一瞬,但已落在葛長歌眼中,他連忙使個眼色,制止同僚的衝動。

  ……說氣誰不氣?但在兩大天階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開什麼玩笑?

  ……無形劍氣縱然奧妙,不著痕跡,但在天階強人眼中,恐怕什麼也瞞不過去,若真的殺了溫去病,自己兩人還想活著走出這門口嗎?

  方山被葛長歌一示意,也冷靜下來,收了秘術,卻聽溫去病似乎什麼也不知道地開口,「……不過,兩位大人身分尊貴,拜菩薩立誓這種事,好像於身價有損,不如……我們請彌勒活佛出來做見證?」

  聽到溫去病果然抬出這尊大神來,葛長歌、方山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就聽見身後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溫佛友喚老衲出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慈和的話聲,近距離響起,沒有特別運功,可聽在耳內,卻如暮鼓晨鐘敲擊,給予人神魂震蕩的感受,密偵司兩大統領心頭劇震,急急一回身,只見身穿褐色僧袍的彌勒大師,手拿蒲扇,笑咪咪地站在面前,剎時,心神撼動的兩人,差點就要喊出來。

  ……去你媽的!天階人物,居然可以這麼隨便叫出來?

  ……我們不過就是來傳句話、設個局而已,這才多大點事,至不至於搞這麼大陣仗啊?

  身成天階後,初步與天地法則結合,也就是與道相合,彌勒大師站在那裡,臉上一團和氣,沒有任何氣勢,平凡人看了,只覺得是個普通和尚,還不如兩大統領那樣,各具不凡氣派,一看就知是高手。

  但像方山、葛長歌這樣的傑出地階,感覺就全然不同,這個胖和尚像是操控著整個世界,自己就踏在他的領域中,彷彿只要他動根指頭,就能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如果不是因為自身精神修練從沒落下,在地階水平中算得上強手,現在已經直接跪在地上叩頭了。

  方山、葛長歌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陷阱,被前後夾擊,而溫去病則一副沒事人樣,回身道:「兩位大人有話要說,本來想請大師做個見證,但想想又覺不妥,大師請回吧。」

  「呵呵,凡事自在,佛友不用客氣,兩位大人請了。」

  彌勒大師一笑,如水融海,瞬間身影消失,回歸舍利塔的建造處,繼續監看,一來一去,全然無跡可尋,更讓兩大統領倒抽一口涼氣。

  ……他娘的,堂堂天階人物,姓溫的召之即來,呼之即去?

  ……金剛寺是藉此表示支持溫家的決心?還是溫去病真有如此重的份量?那怕是當今天子,也沒法如此駕馭一名天階!

  至此,兩名密偵司統領心驚膽顫,再不敢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想儘快把事情辦完,而溫去病也忽然變得和善,表示說發誓什麼的太傷感情,純屬腦子找抽,就請兩位大人隨便說說就成。

  這個態度上的突然逆轉,差沒將葛長歌氣得斷氣過去,一下喊證據,一下又喊尊重,你那猛犯傻的腦子怎麼這時又忽然正常了?

  「其實……向我們密告溫老板的是……」葛長歌低聲道:「滄溟龍家的大人物!」

  「哦?」

  入耳的一瞬,溫去病不無訝異,至少,臉上要露出驚訝的表情,但真正讓自己感到怪異的,還是源自於彌勒大師傳來的那道確認。

  雖然離場,但彌勒大師的神識仍籠罩此處,而葛長歌當著地藏像說話,轉修地藏法門的彌勒大師自有因果感應,所得到的確認結論,就是葛長歌沒有說謊。

  ……背後捅自己一道的,是滄溟龍家的大人物?

  ……情理上,倒是說得過去,若有滄溟龍家的大人物,向密偵司檢舉,不管事實如何,密偵司都樂於相助,合力作出一場大案,各取所需。

  ……但自己與龍家,一在南,一居北,這些年來並無接觸,龍家為什麼針對自己?是因為龍雲兒的事?或者他們手上真有什麼自己與碎星團的證據?

  溫去病斜眼瞥向身旁,只見龍雲兒小口微張,已被這消息給打擊到,可能還認為事情與她有關,這結論也下得太早了。

  「竟、竟有此事?」溫去病七情上面,緊張道:「大人,龍家與港市相隔何止萬里?就算我真作了什麼,也輪不到他們先曉得啊?這……這是汙衊,血口噴人,請兩位大人作主啊!」

  「這個當然,在心裡,我們肯定是信任溫老板的,但龍家勢大,他們既然來告發,我們怎麼也要來走個過場,驚擾到府上,非常過意不去。」

  血口噴人,本就是密偵司的家常便飯,葛長歌對此面不改色,欣賞溫去病的驚愕表情。

  ……今次密偵司出師不利,費了這許多周折,好不容易把該講的話說了,要的就是你這疑神疑鬼、震驚不安的效果,接下來,就可以抽身而退,隔岸觀火。

  ……雖然關於那名神秘天階,沒有刺探出情報來,可今天頻頻碰壁,再待下去顯然不宜,還是儘早抽身為妙。

  葛長歌拱手微笑道:「時候也不早了,總不好一直打擾溫老板,不若我們就此……」

  話還沒說完,旁邊就有一名溫府家丁匆匆跑來,高聲稟報,「家主,滄溟龍家龍六爺、龍九少,登門拜訪。」

  突如其來的意外,如同炸雷,場內兩方人馬,剎時都呆住了。

  ……說人人到,剛剛才背後捅了滄溟龍家一刀,龍家人就直接上門了,有沒有這麼碰巧、這麼尷尬的事?

  這場意外,絕對不在密偵司的預計之內,對於意外頻出的今日,怎麼都不是好事,葛長歌臉色一變,再次拱手,想要在龍家人進來之前,先行離去,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是正常人,就該理解這情況。

  然而,溫去病在聽到龍家人上門,短短一怔後,跟著就滿臉狂喜,像見了爹一樣,壓根無視想告辭的兩名密偵司統領,急急下令開正門迎客。

  眾人此刻所在的位置,就是大門進來後的前院,一開正門迎客,龍家人馬直接長驅而入,壓根沒有躲閃的空間,與密偵司的人打了個照面,雙方碰頭,表情都像是一口吞了大西瓜。

  相較密偵司的前倨後恭,龍家兩人的態度,幾乎沒有變化,甚是說得上堂堂正正……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認為,而龍六朝、龍初九望向先前短暫聯手,又一起吃癟的兩名密偵司統領時,眼神是毫不掩飾的鄙夷,連偽裝的尊重都省了。

  「溫家主!」

  滿面福態的龍六朝,向溫去病拱手為禮,代表說話。

  先前負責站在檯面的龍初九,雖是嫡系身分,但面對背後有兩名天階支持的溫去病,龍初九的份量顯然不太夠,也嫌太年輕,龍六朝親自站到前面來。

  龍家諸事講究,連對溫去病的稱呼,都事先有所商議,溫去病雖是家主,但嶺南溫家這種商賈之門,平常根本不入龍家眼中,如果稱呼其為家主,無疑是自貶身分,只能蔑稱一句溫老板,或是客氣些就溫先生,若是抬得過高了,回去後整個家族都會有意見。

  可如今,小小的嶺南溫家,有天階坐鎮,更得到金剛寺全力支持,在形式上,已經具有和滄溟龍家叫板的資格,畢竟,碰到腦子不太對勁的天階者,因為對方態度不夠恭敬,就跑到人家領地上搞大屠殺示威,這種事歷史上也是有的,龍家不想自找麻煩的話,只能多加慎重。

  使用「家主」這個稱呼,示意滄溟龍家將溫去病視為平等的存在,給足面子,這就是滄溟龍家在緊急商議後,做出的判斷,而在場的人都聽出了這個訊息。

  龍雲兒微張著口,訝異自己家族的轉折,方山、葛長歌對看一眼,都擔憂溫家勢大難制,而溫去病只是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一揖到地,卻不言語,既不特別親善,又維持了禮數。

  龍六朝、龍初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雖然看了不愉快,但換了自己家,有兩名天階壓陣,就該有這樣的底氣,如果沒有,那反而顯得心虛了。

  與溫去病相互見過禮,龍六朝的目光瞥過一旁,斜睨向密偵司兩統領,「至於這兩位……因何在此啊?」

  明顯看不起人的態度,兩大統領都感不快,之前雙方合作,對方雖然高傲,還維持著起碼的禮節,這回沒有合作關係,就把蔑視態度整個擺出來,連「密偵司」三字都不願出口,彷彿提了會弄髒嘴巴,這態度……真讓人氣炸了肺。

  不過,當前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龍家的態度,而是溫去病。

  葛長歌眼望向溫去病,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目光中帶著詢問的意味。

  ……我們又送錢,又報訊,專程來向你告密,你不會反過來出賣我們,背後捅刀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迎向這道目光,溫去病高抬下巴,微笑中滿溢著倨傲,眼神說明了心中的想法。

  ……那當然!我捅人刀子從不在背後!

  目光中的訊息,葛長歌陣陣心驚,頭皮發麻。

  ……幹!他會!

  不及攔阻,葛長歌聽見溫去病的大笑聲響起。

  「六爺,兩位大人剛剛告訴我,就是你們龍家告發我,讓他們上門抄家的,你們很不夠意思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5 18:17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14 20:25
十八章 日月雙龍覆雨翻雲劍師真經

  密偵司作為帝國最強大的特務機關,各種挑撥離間,血口噴人,栽贓嫁禍的活,非但沒有少幹,還基本幹到了出神入化,近乎藝術的地步。

  葛長歌、方山都是箇中好手,一路積功而至統領,途中不知讓多少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這種背後耳語、挑撥仇恨的把戲,早成了家常便飯,可從來沒有哪次,做賊當場給事主拿住,面對無可收拾的尷尬場面。

  「什麼?」

  面上原本笑容可掬的龍六朝,聽了溫去病的「告狀」,先是一愣,跟著就冷笑著瞥向兩大統領,「還道兩位是來幹些什麼?原來是造謠汙衊,包藏禍心,哼,其意可誅!」

  葛長歌、方山覺得自己好像在身受重傷的同時,又遭遇強敵十面埋伏,頂上還雷轟陣陣,根本無處閃躲,無奈之下,葛長歌只能用近乎是哭臉的表情,強自陪笑道:「這……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

  「咦?有誤會?」溫去病瞪大眼睛,駭然道:「葛大人,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之前你明明說……」

  「我那時的意思是……」

  「我是相信大人你的誠意,才沒有要發誓的,早知大人你會這麼說,我就請彌勒大師留著作證了。」

  「不,這個千萬不……」

  意識到溫去病此話的後果,葛長歌慌忙要攔,可話沒說完,就聽見身後又響起熟悉的話聲。

  「阿彌陀佛,佛友提及需要老衲前來見證,可是有什麼事嗎?」

  笑嘻嘻的彌勒大師,搖著蒲扇又出現,不但把龍家兩人嚇到,更讓一再受到精神打擊的兩大統領,險些嚇至跪倒。

  縱橫帝國的密偵司,今天連踢著鐵板,不但快踢到骨折,兩人更想直接拿起那塊鐵板,拼命往腦袋上敲,直接碰死在鐵板上,也好過在這裡,踩那無窮無盡的坑……

  溫去病笑著一禮,「有勞大師關心,是一點小誤會,現在應該解決了。」

  「喔,在這距離內,佛友你說話需得小心,這麼喊了老衲,老衲是有必要過來看的。」

  彌勒大師和氣地還了一禮,又向龍家兩人也點了點頭,而後消失不見,看得傻愣的龍六朝、龍初九,仍驚於這位天階者的離奇來去,他們這趟造訪溫府,其中一大目的就是要接觸這位封神戰後首位天階,沒想到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見著了人,可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人就離開了。

  來去自在,果然是高人風範,但聽其言,似乎對與這位溫家主人交情很深,負責保衛他的安全,這份支持可是鐵得很,更不排除是故意當眾表現,以示金剛寺的態度,否則,堂堂天階高人,哪有這麼容易被叫來喚去?

  想到此節,龍家兩叔侄望向溫去病的眼神,又帶一分慎重,龍六朝待要開口,溫去病已笑道:「六爺與九少蒞臨寒舍,蓬蓽生輝,葛大人和方大人今日或許有些狀態不好,言行無法負責,請兩位看在我面上,有什麼紛爭,別在寒舍解決,這邊正在興建舍利塔,還要重新裝修,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雙方是對等關係,主人既然這麼開口,龍家自然不好造次,龍六朝、龍初九齊瞥了兩大統領一眼,雖不言語,但滿是冷笑意味的眼神,已宣示了滄溟龍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龍六朝道:「溫家主,此次前來,有兩個目的,一是想拜見府上那位神秘的天階,向其請益。」

  ……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我們不拐彎抹腳,直接就提了,這就是滄溟龍家的底氣與態度,說不說是你的事,但問不問是我們的意願,龍家人作事,自有其道理。

  溫去病笑道:「想拜見高人的話,彌勒大師就在附近,幫著修建舍利塔,兩位想要向他請益,他肯定不會拒絕,但至於另一位……」

  話卡在這裡,溫去病看見龍家兩位為之動容,就連密偵司那兩個,都露出仔細傾聽的表情,心中暗笑,此刻關心這問題的,又何止這四位,而是整個帝國,自己一句話,就能令帝國動蕩。

  「……就要讓各位失望了,那位大人物……咳,名叫多佛郎明哥.卡斯羅特,來自海外島國珍佛明,人稱八……八絃琴帝,本來秘密抵達港市,是為了和我交易,碰巧撞上了各位,發生了點誤會,但既然交易完了,琴帝他當然也就回去了。」

  溫去病洋洋灑灑一通鬼話,拋了出去,引起四方不同的反應。

  龍雲兒低呼一聲琴帝,皺眉思索從哪冒出來這號人物?密偵司兩名統領對於此人來自海外,暗暗點頭;滄溟龍家的兩人,聽到此人已離去時,露出了然的笑容,暗忖: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推卸得真乾淨!

  但無論是哪方人馬,信與不信,都被這話中透露的另一道訊息,給吸引了注意。

  需要堂堂一名天階者來當保安,交易的肯定是驚天之物,在場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但這種事肯定是絕密,溫去病不可能說,勉強問了只會自討沒趣……

  「交易?」龍六朝笑道:「溫老板當真長袖善舞,我也是半個商賈,最喜歡就是做大買賣,不曉得溫老板做的是什麼交易,居然要動到天階者來當保安?將來有沒有機會也給我們點實惠?」

  龍家人一向傲得可以,頂在外頭的形象,也是從來不在乎別人感受,最適合提這種不長眼的問題,而龍六朝改了家主稱呼,叫成老板,又自承也是半個商人,拉近彼此關係,著實手段一流。

  溫去病笑道:「商業機密,是不能對旁人說的,但六爺是我將來的財神,瞞誰也不能瞞你啊,趁著兩位大人也在,剛好為我做個見證,我賣出去的是一本書,嗯……三藏法師傳給我的……」

  此言一出,把周圍又炸翻了,溫去病從那神秘的三藏法師手裡,所接受的地藏菩薩本願經,不但讓他搭上金剛寺這條線,更直接造出了一名天階活佛,影響極大,這種撼動整個世界的東西,他一貨兩賣,還賣到海外去了?

  「……不是地藏經啦。」承受著周圍質疑的目光,溫去病笑道:「是另外一本。」

  ……還有另一本?

  龍家、密偵司,兩方人馬為之愕然,仔細回想一下外頭的傳聞,溫去病由三藏法師手中得到經書,苦心將之帶回帝國,再交給金剛寺……整個傳言中,並沒有分毫提及他到底收了幾本書。

  而一本經書就能影響整個佛門,挑動天下風雲,為溫家換取天大的好處,這輸往海外的另一本……

  溫去病道:「賣出去的那一本,內中法門我也不甚理解,叫……日月雙龍覆雨翻雲劍師真經!」

  長長的書名,有些只是故弄玄虛,但有些真是內含諸般玄妙,必須一一列出,才能明示清楚,這點在許多道門經典中,尤其如此,而此刻溫去病所報的書名,乍聽起來……

  龍初九皺眉道:「劍經我知道,劍師經……也是武經的系統?日月、覆雨翻雲,和天象有關?是一本能夠調用天地之力,呼風喚雨,吞天蝕月的武經?」

  順著書名作的推測,卻刻意略過心中最在乎的兩字,龍初九表面淡定,內裡卻怦然心動。

  ……雙龍……武經?

  ……以龍為象,這套武經如果傳到我龍家手上,豈非天造之合?賣到海外去,簡直暴殄天物!

  心下熱了起來,龍初九與龍六朝對看一眼,都點了點頭,決定後頭向溫去病弄清楚,是否真有這部武經?如果真的有,是否能想辦法購回?那個什麼海外島國珍佛明,似曾聽聞,卻壓根不知在哪裡,居然還有天階人物坐鎮,硬來不成,只能另尋他法。

  葛長歌、方山也交換眼神,對這本武經起了興趣,以龍為象的武經,這東西不只是對滄溟龍家有大用,於密偵司也是奇貨可居。

  這些反應落在溫去病眼中,只有心中暗笑,龍家與密偵司都不是傻瓜,可憑空冒出一個天階人物來,這事太難以解釋,背後沒有重大圖謀或是重要利益,誰也不會信,這才讓他們對此事將信將疑。

  至於龍家找上門所為的第二件事,自己也心裡有數……

  「咳!秘書小姐。」

  溫去病笑道:「難得遇上遠房親戚,妳站出來,請九少給妳一些指點,滄溟龍家威震當代,哪怕一招半式,也足夠妳受用終生了。」

  龍雲兒不明究理,但聽溫去病吩咐,她也走了出來,向龍初九一揖,「請龍九少賜教。」

  龍初九一怔,隨即會意,向溫去病點了點頭,道:「求之不得!」

  這套龍家人登門,為的仍是同一件事,龍雲兒實力甚強,又寄身於溫家,到底繼承了幾分龍家血脈,至關重要,若不弄清楚這一點,哪能放心回去?

  別的驗證,說多了全是廢話,直接法相展現出來一看,什麼都清清楚楚,而要驗證法相,再沒有比交手更實際的方法……

  龍初九道:「既然溫家主明白事理,那麼,我們就點到為止,這位姑娘,請賜招!」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5 18:2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15 12:22
十九章 猿與龍

  溫府前院,兩道身影,一道穩穩站立,如同崇山偉岳,屹立不搖;一個卻如雲中神龍,飄忽不定,圍繞著巨峰出擊,每一爪都具石破天驚之威。

  龍雲兒、龍初九當眾切磋,雖然說是點到為止,但雙方都是地階,龍初九更是星榜前列的厲害人物,這一番較勁,雙方甫交手便妙著紛呈,讓觀戰者暗暗讚好。

  龍初九的雲龍九現,已登堂入室,原本只是招式精奇多變的雲龍爪,在他手上顯得氣象萬千,時而詭秘莫測,時而光明正大,忽如疾風驟雨,忽如朗朗清日,變化無定,看得人眼都花了。

  比龍家武學變化更多的技巧,不是沒有,但龍初九的每一變化,都帶著一種行雲流水的味道,稍沾即變,全無窒礙,彷彿表露出來的這些變化,全都只是一個巨大整體的微末小節,打出去的力道有一成,留而待發的仍有九成,故而能穩能變,偏偏打出去的每一擊,還都如石破天驚,強猛之至。

  「……雲龍九現,真不愧是龍家絕學,龍九少已得箇中三味了。」

  司徒小書低聲讚嘆,「不知他龍體聖甲的修為如何?聽說雲龍九現、龍體聖甲兩門神功的修練,會相互干擾,難以兼練,否則若有聖甲加持,他的爪勁會比現在更凶狠。」

  龍雲兒下了場,沒有陪在身邊,司徒小書孤單單站著,感覺自己像個外人,又看溫去病身邊也無人,不自覺地站了過去,補了空位。

  這純是無意識的舉動,當自己站了過去,那個男人的面孔近在眼前,咳嗽的氣息都噴到身上,這才驚覺不妥。

  ……自己一個女孩子家,彼此又只是普通朋友,這麼靠近過來,還靠得那麼近是甚麼意思?太不莊重了!

  ……龍家姊姊平時與他那麼親近,是因為兩個人之間早有曖昧,我與他可只是普通朋友,作出這種動作,他會不會誤解了?把我當成……那個意思?

  越想越是尷尬,司徒小書正想補上兩句解釋,就看溫去病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星榜的榜單資料,龍九少出手迅捷,向來速戰速決,這回的打法,挺不一樣啊!」

  司徒小書一怔,回過神來,仔細看龍初九的進攻路數,雖然各種意象,氣派非凡,但以實戰來說,確實花巧太多。

  ……難道,是因為雙方說好點到為止,他存心賣弄,在眾人面前展示本身的卓越實力?或者……

  司徒小書輕聲道:「與其說是展示,不如說是演武,向龍家姊姊演示滄溟武技的諸多奧妙,這是還溫大哥你的人情嗎?」

  溫去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妳再看看。」

  交出的考卷顯然得了大叉,司徒小書不敢大意,凝神觀看,驀地生出一個念頭,「他是在誘龍家姐姐出手?」

  對這答案最有深刻感受的,就是身在局中的龍雲兒,自己與這位堂兄之前交過手,對他雲龍九現的威力深有體會,他也對自己的金剛身甚為苦惱,這回一交手,就察覺這位堂兄有備而來,已擬妥了策略。

  純為戰鬥,當然是速戰速決,可此回目的是驗證血脈,就有不同的策略,他藉由雲龍爪,一一演示雲龍九變的奧妙,普通人看了,只覺得百變千幻,奧秘深藏,可自己看在眼底,血脈登時受到刺激,全身氣血湧動,難以自制。

  奔騰的氣血,呼應著對龍之血脈的召喚,力量狂湧而出,彷彿連身上每一寸相應的肌肉,都要不由自主地顫動。

  這是滄溟龍家開發的秘術,以血喚血,增加血脈覺醒的成功率,也能透過相互間的吸引,辨查潛藏血脈的濃度,如果是龍氏正朔,純血的嫡系,在這強烈共鳴下,藏也藏不住,自然就血湧如沸,難以自制。

  ……不過,自己已不是血脈初醒的雛兒了!

  龍雲兒心神一凝,金剛禪定發動,整個人如同化身枯木,氣似川流,心若古井,靈台猶如照見明鏡,將外界的牽引一一斷去,平復身心,體內氣血穩定下來,再不受外部影響。

  對面的龍初九,連變多種爪勢,始終攻不破金剛身的堅固防禦,先前說好點到為止,對方還是女子,他自重身分,穿心、開膛之類的招數不便使用,只打得鬱悶至極,又見龍雲兒在雲龍九變演武下,沒有半點血脈奮起的徵兆,心下不由納悶。

  ……難道……她雖是龍氏庶出,龍血卻極其稀薄,傳到了父母的另外一脈,覺醒的也並非龍血?

  ……若是如此,自己叔侄這趟豈非白來了?

  ……不成,還是得作最後一試!

  連攻無功,龍初九驟然收招,目光一厲,「當心!接我這一式!」

  一聲提示,龍初九力量急催,全身氣勁充盈,法相浮現,先是一股莫名龍威,橫掃八方,震懾萬靈,跟著,一尾無角的赤色螭龍,浮現身後,口中隱約有大日浮沉,大日真火不住垂落,空氣焚灼,腳下地面也瞬間焦黑。

  如果不是龍六朝、司徒小書、密偵司兩名統領,分別都張開防禦氣牆阻擋,光是這一波地階的烈焰衝擊,就可以把數百米的前院,連帶大門,一起轟掉,直直燒到對街去,而龍初九的攻擊,在火焰焚燒中轟出。

  雲龍九變.穿天變!

  所有力、勁、氣高度集中於一爪,迅猛兼備,在出手的瞬間,明顯可以看到,過強的氣勁,撞擊周遭大氣,空氣出現堆疊、擠壓的現象,卻被高速突進的一爪,狠狠破開,如龍穿天鑽雲,勢如破竹,直貫面前。

  處於半禪定狀態下的龍雲兒,心若明鏡,映照周遭,每一個細微變化都以極慢速度在心頭閃過,世界近乎停頓,但哪怕如此,這直襲面門的一爪,在眼中仍快到驚人。

  剎那間,襲向面門的彷彿不是五隻手爪,而是一條貨真價實的火龍,張牙舞爪地噬來,若給擊中,就算金剛身也承受不起。

  想保命,只能……

  擋!

  龍雲兒氣勁一催,由半禪定的至靜,轉為戰意昂揚的至動,動靜之間的變換,一身金剛力如山洪暴發般宣洩,法相也隨之展現。

  在法相朦朧成形時,早先發生過的一幕,再次重演,龍雲兒雙腕上的萬古江山鐘,大量吸收真氣,隨即又釋放出來,全身力量都經過江山鐘洗滌了一遍。

  這個變化,外表難見,其他人所能見到的,就是龍雲兒朦朧的法相一陣晃動,最初展現出來的,是一頭金紅雙瞳,墨黑色長毛,身軀偉岸如山的擎天暴猿!

  生物的本質上,猿猴肯定不是龍的對手,但這隻暴猿卻是例外,牠仰天咆哮,目中有股邪戾凶惡的氣息,彷彿來自九幽,懷藏著對生者的怨恨,舉足跺地,震動乾坤,雙臂擎天,能撕日月。

  彼此法相的體積相若,但在這股威勢之下,龍初九忽然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心神略分,無懈可擊的一爪穿天變,出現了破綻,龍雲兒雙掌交錯,十指結印,一擊打出。

  金剛五蘊.金剛印!

  兩強對撞,高度力量集中的穿天變,撞上同樣凝煉的金剛印,一者奔馳狂放,一者內斂深藏,劇拚之下,龍雲兒嬌軀一晃,斜退半步,穩穩撐住;龍初九則如箭墜飛,落出二十多米外,凌空轉折,身法輕翔瀟灑,折回原處。

  「承讓!」

  為了不再繼續打下去,龍雲兒率先拱手止戰,龍初九對於自身一擊被擋住,感到不忿,可基本目的已達,若要為此再打下去,又覺得戰意缺缺,思考片刻後,他拱了拱手,道:「秘書小姐的金剛身,深得真傳,佩服。」

  龍初九心高氣傲,但當眾和龍雲兒硬拚一招,突破不了她的防禦,如果還要強裝沒事,那才真是極度的恥辱。

  「……真是遺憾。」

  龍六朝搖了搖頭,喟然一嘆,大為可惜,這個龍秘書能與龍初九對拚,不落下風,代表有足以相抗龍家精英的實力,如果能納入龍家,接受家族的資源與培訓,日後必是家族強將。

  不過,法相是假不了的事實,她的法相是猿猴,不是龍相,代表雖然有龍家的血脈,卻極稀薄,被體內其他的血脈覆蓋,不能以龍家庶出子孫的身分接回,雖然龍家也有招攬外姓高手,可那僅是作為手下使用,這姑娘有溫家、金剛寺庇護,怎麼可能為之所動?

  雖然可惜,但目的既達,龍家兩人也不囉嗦,立即說了些場面話,告辭離開,但走之前,他們瞪視著密偵司的兩大統領,內中含意不問可知。

  葛長歌、方山也不願繼續在此自討沒趣,匆匆拱手後,暫且告辭。

  「……呼,不請自來的傢伙,總算都走光了。」

  溫去病搖了搖頭,司徒小書道:「他們把那些金銀也帶走了,你不怕他們拿走了後,不再送新的來?」

  「怕啥?」溫去病笑道:「有封刀盟大小姐、金剛寺活佛作見證,還怕他們黑了我的東西不成?再有壞心,我下次連他們那三件寶兵也吞掉!」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5 18:2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16 15:01
二十章 早已瘋狂的人生

  對溫去病來說,雖然眼下要弄寶兵出來,無論是買或是租借,都所費不貲,著實肉痛,但自己當初的全盛時期,赤手空拳可碎寶兵,平時裝配的都是神兵與神器,要說自己把寶兵看得有多稀罕,自然也是不可能。

  密偵司上趟偕龍家同來時,用寶兵釋放氣息,魚目混珠,充當地階武者壓陣一事,瞞得過別人,又怎麼瞞得過早把這手玩到爛的自己?畢竟,最先搞出這一套的,正是碎星團!

  當時,敵方與盟友都吃準了碎星團人力匱乏,麾下高手太少,調度時常捉襟見肘,賈伯斯就下令,搞出這種用寶兵來充數的技術。

  寶兵作為地階級事物,自然有煞氣存在,但畢竟不似神兵那樣,已生出自我靈識,煞氣雖有,要像尋常地階武者那樣,充滿生人靈動的感覺,那可差得十萬八千里。

  自己絞盡腦汁,和韋士比、尚蓋勇多番鑽研,好不容易才找出線索,褒麗妲什麼的就不用提了,那傢伙盡會添亂,在這事上頭全沒屁用。

  「……知道完成這技術後,我要幹什麼嗎?」

  已經忙到兩眼發昏,才剛從戰場上廝殺歸來,連口冷飯都沒來得及吃的大漢,情緒進入亢奮狀態,對著幾柄貼滿符咒,正在處理中的寶兵,笑到癲狂。

  「……我……我才不管你要做什麼……」

  同樣雙眼赤紅,已經七天七夜沒睡的韋士筆,發出的聲音,同樣沒有理性可言,在此之前,他殫智竭力,說動龍、虎、朱、袁四家聯合出兵,並且策反數名妖王,配合與魔族開戰,立下奇功,但回來之後,甚至沒能睡上一會兒,就直接被抓來這裡配合研究。

  「我要殺了那個人!一定要殺了他!老尚,我們一起幹好嗎?」

  「廢話!重點難道是殺不殺嗎?是怎麼殺!紅燒還是白灼?嗚嗚嗚……再不殺他,我們真的都要死了……我好想退下去養個傷,總是新傷添舊傷的,下了戰場還要來幫忙打下手,嗚嗚嗚……」

  「我也是!那個人壓根沒把我們當同類看的,嗚嗚嗚,什麼四武神嘛,連奴隸都不算,是被當成牲口在用的……我還寧願受傷受不停,直接傷重死掉算了,我一直沒有得睡……上次連作夢都夢到自己在睡……嗚嗚嗚,這樣下去,真會死人的!」

  當兩大武神在那邊滿眼血絲,一下流淚一下笑的,被煩到受不了的自己,那個同樣打完一場險死還生的大戰,又連續十二天沒睡的自己,忍不住開口斥責。

  「到底是不是來幫忙的?來打個下手而已,怎麼抱怨得好像是你們在幹活一樣?在那哭屁啊?我還想要哭咧!」

  「阿~~山~~你是怎麼挺過來的?這種日子,你到底是怎麼受的?不但挺過來,還這麼淡定,你簡直就是幹活之神!」

  「老尚說得對,阿山,你是怎麼做到的?有什麼秘訣可以教嗎?我可以跪求,或是裸求!」

  「裸你們兩個渾球啦!這種事哪有什麼秘訣的?我也是被逼無奈啊,就……受傷重了,又總死不掉,想直接斷氣算了,可氣還沒斷,那個人又直接拉我來幹活,說了很累想睡覺,就直接灌我藥,藥灌久了,就開始又哭又笑,又哭又笑久了都還瘋不掉,就認命幹活囉……啊!或許我很早以前就瘋掉了吧?現在站在這裡的我到底又算什麼咧嘻嘻嘻嘻嘻嘻……」

  記憶中,那天自己很淡定地把這一串話說完後,兩名本來正在裝瘋賣傻的戰友,忽然就沉默下來,跟著,好像感到很羞愧一樣,分別在自己肩上拍了拍。

  「抱歉,是我們兩個做得太難看了。」

  「阿山,讓你看笑話了,我……我和阿比去做事了,不吵了。」

  那次的事,令人難忘,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無數次瘋狂加班中的一次,並沒有多特別,至少,那個人壓根就沒管過。

  總之,自己三人成功開發出了這技術,讓當時的碎星團得以虛張聲勢,用一堆並不存在的高手,偷天欺敵,連打了幾場勝仗,並在後來,用這來反欺敵,對付那些以為寶兵除了釋放氣息欺敵外,別無用處的敵人。

  當欺敵的戰術使用頻繁,為人所知,敵人開始對這種虛張聲勢嗤之以鼻,覺得可以把弱小的碎星者一口吞掉,結果,多柄寶兵真的化成同等地階,聯合出手,組陣將他們擊殺。

  用假象來迷惑敵人,用持續的假象來麻痺敵人,當敵人自以為了解,己方需要他們所知道的事物,就利用這份自以為是,將他們埋入早挖好的坑中。

  「……回想起來,往事不堪回首啊!」溫去病道:「言歸正傳,密偵司攜來的那三件寶兵、寶器,我看不上,這次因為不想打草驚蛇,過多刺激密偵司,我也當作沒看到,沒設計吞下,可如果他們再來惹我,那就不好意思了,我連兵器帶人都一口吞下去!」

  狹小斗室內,別無旁人,就只有溫去病、龍雲兒兩人,在經歷早上一番鬧騰後,鬆了口氣的溫去病,在自己房間裡,接受龍雲兒的按摩。

  司徒小書不在,溫去病回憶前事,隨口說了幾句,龍雲兒聽著他的敘述,想像韋士比、尚蓋勇當年的風釆,不由神往。

  聽得出來,儘管同為戰友,但尚蓋勇、韋士比明顯十分有身為年長者的自覺,溫去病遇到什麼事,他們都搶著來分擔,哪怕本身狀況也極差,還是執著地站在前頭,大有保護年幼弟弟的架勢。

  這種感覺,別說外人不知,就連碎星團內部都沒幾個人讀得出來,因為山陸陵既是第一武神,形象又是那麼高大威猛,普通團員又怎麼會想到,如此魁梧偉岸的鋼鐵衛士,居然在這份兄弟情中是小弟弟。

  「聽起來……尚隊長、韋隊長,當初都很寵溫家哥哥啊!」龍雲兒道:「他們真把你當弟弟看?」

  溫去病道:「當初我們開始組隊的時候,他們見的我是真面目,就一直把我當小弟弟看,我對他們說,我叫山陸陵,沒說真名,他們也沒在意,直接在那邊以兄長自居……兩個都是,其實挺傻的,常常都要我幫忙收拾善後。」

  回憶那段過往,溫去病嘴角帶笑,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但表情卻整個柔和下來,龍雲兒看在眼裡,暗自了然。

  ……溫家哥哥平時極少提及,但看來,他與尚蓋勇、韋士筆兩大武神的情感,不會弱於香雪多少,對當時流離失所,漂浪江湖的他,是真的把碎星團當成家,將始創成員都投射家人的情感,所以,他們遇難,給他的傷害才這麼大,也對那個人的背叛,加倍的咬牙切齒……

  「其實……說到去帝都,我多少有些畏懼。」

  忽然冒出來的一句,嚇了龍雲兒一跳,側眼望向溫去病,只見他怔怔出神,表情並不舒服,似乎陷入某種回憶,當下小心道:「是……因為那一夜嗎?」

  「……多少是吧,我本來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的,後來才發現,原來創傷症候群這種東西,我也是會有啊。」

  溫去病自嘲笑了笑,道:「但親自往帝都走一趟,是必要的,而現在也到了不能不去的時候,耽擱了這幾日,也算做好了準備……」

  對於帝都之行,溫去病不敢絲毫輕忽,六年多前的那一次,自己與同伴們墜入陷阱,落入一張早編織好的大網,焉知這回不是?

  為了不重蹈覆輒,就要進行各種準備,不光自身實力要提升上去,更要多結外援,不用他們仗義出手,只要能在私底下給點方便,或許便能救命。

  封刀盟、金剛寺,都可以拉上點關係,甚至滄溟龍家,都可以有些往來,這個當代坐二望一的大世家,素來不會真心臣服誰,無論局勢如何演變,他們的小動作都很多,雖不可能成為忠心可靠的盟友,但反過來對麒麟李家也一樣,自己完全可以在互不信任的前提下,與他們各取所需。

  當初的碎星團,就是在刻意引導下,把路越走越窄,不但外頭沒有朋友,連可以信任的交易對象都得罪光,天下皆敵,哪怕沒有李家設局殲殺,也不可能存在長久,這點,自己該要記取教訓的。

  「五德之器裡頭的功德之器,我已完成,足夠與天階周旋,但要踏足天階,還欠少許,如果能再完成一件五德之器,就十拿九穩。」

  溫去病道:「但這些事一時急不來,而前往帝都的事,也不能再拖,等舍利塔完工,我們就找理由動身,唔,浮萍居等一下會送最新情報過來,好像還會有最新的星榜名次,我很看好妳喔!」

  龍雲兒聞言莞爾,也頗為好奇在最新的星榜榜單中,會否有自己的名次?

  只是,當榜單送到,溫去病鐵青的臉色,緊捏著報告的手指,龍雲兒再一次體會到,什麼是人算不如天算,而情報中所傳遞的那個消息,更讓她當場驚呆。

  ……碎星團餘孽韋士筆,行刺皇族未果,被捕候決!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17 01:41 編輯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17 15:10
二十一章 不能缺少的必要之惡

  平陽城中,武蒼霓仍舊被埋在文書堆裡,打理軍政事務,雖然這些沉悶的文書工作,不合她個性,但只要想到每一道命令簽發下去,就是對西北局勢的一個修正或建立,她便不得不打起精神,認認真真地處理。

  「……還好,不用再幹多久,就可以交班了。」武蒼霓自嘲似的笑道:「這也代表沒多少時間可用了,要在那之前,把新的西北局勢打造出來,這種打爛了重建的機會,往後十年都不會再有了……希望吧!」

  回顧當前情況,武蒼霓頗為欣喜,不但獸族那邊表現了頗多善意,讓自己便於在人族、獸境佈局,而且,司馬令公的身體,也康復得比預期中快。

  司馬冰心沒有誇口,她在雲崗新關上意外領悟的「大道之音」,對治療傷勢很有好處,尤其是內部的經脈傷損,特別顯示了奇效,老令公本來預估要三年五載才能痊癒的戰鬥傷害,現在應可在幾個月內逐步康復。

  據說,這樣的能力並非僅見,在司馬家的記載中,有琴心天生,稟賦高超的先人,曾經也領悟了類似能力,還有技法傳世,那位司馬家先人最終攀登天階,光耀門楣,所以,繼承了類似道路的司馬冰心,一下又成為家族目光焦點,讚譽不斷。

  奇遇、機運,再加上才能,司馬冰心的未來值得期待,但要說她的運氣到底好還是不好,這點就連武蒼霓都不好判斷。

  回想在西北戰時,這位小姑子的種種表現,武蒼霓不得不說,和她組隊實在比較衰,不但把溫去病弄成階下囚,險死還生;就連專程為她遠赴西北的王退之,都弄到重傷收場,被抬著送回天府王家,雖然性命無礙,但眼看著參加不了此回將舉辦的得意宴,還可能星榜除名,要說王家會對此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這回在雲崗新關,得逢奇遇,有所領悟,未及二十就踏足地階,這本來是求也求不來的大機緣,哪怕境界尚未穩固,可只要考慮到未來性,就足夠讓司馬家敲鑼打鼓,大開宴席,慶祝此事。

  然而,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冰心,卻撞了個最糟的時候,帝國內忽然冒出大批的高階、地階,把她的榮耀壓得半點不剩,連帶司馬家也異常尷尬,如果為了一個境界未穩的半吊子地階大肆慶祝,外界肯定嘲笑司馬家少見多怪,不合時宜。

  而且,擺足架子榮歸的司馬冰心,才剛回來,就直接踢到大鐵板,因為急於表現,撞在老對手司徒小書上頭,雖然只是小輸了半招,卻是當眾失威,風風光光的衣錦凱旋,剎時就失了色彩。

  司徒小書的離奇晉階,明顯與突然失蹤又出現有關,而且不是普通的異遇,因為在自己所知的各種可能性中,雖然有些逆天神藥、道具,能讓人衝上地階,甚至跳過初段,直接到中後段,可無一例外地會造成境界不穩,有些甚至附帶嚴重後遺症。

  可司徒小書的氣息,異常凝煉,像是已經穩固境界數年的老手,這絕不是簡單異遇沖關,晉升成功的樣子,更還別說,她原本近乎傷殘的身體,離奇痊癒,痊癒了還故意加上一層偽裝,不想讓人知道,這肯定是心裡有鬼。

  最大的可能性,司徒小書的提升,與那些離奇出現的地階、高階有關,此事的背後,隱藏驚天之秘,旁人不曉得是為什麼,自己卻心裡有數,之前在英靈殿中,看見出現裂痕的封神台,那時自己就已經開始擔心,這些裂縫的出現,封神結界不穩,會否遭到諸天神魔的利用,對這世界做些什麼?

  如今看來,自己的擔憂成真,而這些神魔之能,做的還真不是小動作,一下動手,就把整個帝國攪得天翻地覆。

  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身為西北統帥,該當要拿出對策,有些未雨綢繆的辦法,不能束手待斃,這覺悟自己是清楚的,但要說具體的應對策略,那還真沒有。

  不管在外人眼中,自己這名天南武鳳,是何等有勇有謀,用兵如神,但說到底,自己也不過就是個人,當面對那些能隨手操控時間、空間的大能,自己除了乾瞪眼,有什麼籌碼去和祂們鬥?

  自己至今仍痛恨著賈伯斯,對他一手主導,葬送了碎星團未來的封神計畫,更是深惡痛絕,但也唯獨在重新面臨妖魔威脅的時候,不得不低頭承認,少了他這個匪夷所思的存在,人類根本無從對抗神魔,徒具勇氣,全然不知如何做起。

  「……在的時候,一直想砍了他,可人不在了,卻又覺得沒有他不行……這人生還真是無奈得很啊!」

  武蒼霓自言自語,言語中是滿滿的苦味,換了六年前的自己,感覺肯定不會那麼深刻,就唯有真的站在總攬全局,無須再聽什麼人命令,卻要自己一肩擔起所有成敗的位置時,才覺得那個人的惡,是一種缺了就不行的必要之惡。

  ……不得不承認這種事,還真是討厭自己啊!

  苦笑不已,武蒼霓搖了搖頭,將批閱完畢的公文疊起,預備起身活動,外頭卻忽然傳來通報,有訪客突來求見。

  「真沒想到,冰心妳會來找我?」

  「……我也沒想到。」

  坐在武蒼霓對面,一身白衣的司馬冰心,表情落落大方,沒有任何的不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幾天前曾在眾人面前丟了臉的不快。

  武蒼霓點頭道:「妳的心情似乎有了些變化?」

  「……別小看人,我好歹也是玉虛真宗出來,心性修為還是有的。」司馬冰心抿了一口茶,淡然道:「就算做不到真正的心如止水,起碼不會當著妳的面,流露真實情緒吧?」

  「原來如此……」

  武蒼霓點頭暗笑,在成千上萬人面前表露真實情緒可以,在自己面前流露真心就不行,自己這個大嫂的地位還真是被放得好高啊!

  上下打量小姑娘一眼,武蒼霓大致肯定,幾天的時間,司馬冰心已將境界穩固,估計也將法相凝結完成,選擇了自身的道路,雖還說不上完美無瑕,但也已足夠了。

  「……妳身為西北統帥,對今後情勢有什麼看法?還有,帝國情勢大變,忽然冒出這麼多的地階與高階,整個亂成一鍋粥了,妳不會說一點應對策略都沒有吧?」

  表情冰冷,聲聲質問,咄咄逼人,司馬冰心一副來找碴的模樣,武蒼霓對此不感奇怪,這孩子和自己素有嫌隙,又死硬脾氣,就算共患難過,怨憤緩解,也不可能一下轉了態度,如果她一上來就親暱相依,和顏悅色喊著大嫂,自己恐怕要心裡打鼓,猜測她決心行刺了!

  不過,冰心此來,半句也沒問無神鋪、軍款挪用的燈下事,卻盡說些嚴肅的軍政要務,這不合她性情,似乎也是一種顧左右而言他,同樣不正常,恐怕……是有什麼事難以啟齒,卻又不得不來找自己……

  「……我們……不算外人,好歹也算一起並肩作戰過。」略加考慮,武蒼霓決定避過雙方的姻親關係,免生不必要的刺激,「妳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司馬冰心臉上微微一紅,隨即又恢復冷清自若,道:「妳……知道他的事吧?那個死剝皮的,鬧出好大動靜來,妳知道的吧?」

  武蒼霓一怔,倒還真沒想到會是這理由,當下苦笑道:「他左連金剛寺,右結封刀盟之好,前擋滄溟龍家,後退密偵司,手段高明,已是如今天下一等一的風雲人物,還替三藏法師護送經書,為金剛寺證了一位活佛……這都是要流芳百世的節奏了。」

  說到這裡,武蒼霓的笑意更透著懷疑意味,那段三藏法師西行取經的故事,荒誕至極,雖然一下就傳了開來,尤其為孩童琅琅上口,但自己是連一個字都不信,只是不解為何金剛寺全盤接受,竟無絲毫懷疑?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緣故。

  無論如何,溫去病替金剛寺證道一位活佛,是假不了的事實,而金剛寺與司馬家關係甚深,那位彌勒神僧更是老令公的直系伯父,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當喜訊傳來,整個司馬家都炸了鍋,歡欣鼓舞。

  從今之後,金剛寺多了一位活佛,等同司馬家又再次有天階坐鎮了,這種大喜事,何止要大擺宴席?就算全境開大慶典,熱鬧個幾日幾夜都不為過,如果不是因為大戰過後,民生凋敝,正待休養,金剛寺拒絕了為此張揚、浪費,狼翻郡早就開始瘋狂慶祝了。

  即使如此,司馬家上下也喜氣洋洋,彷彿走在路上,都多了底氣,而為了表達感謝與喜氣,司馬家不但往金剛寺送了重禮,還特別命人備上禮物,遠奔鷹揚,分別送給彌勒活佛與溫去病。

  溫去病的這份人情,司馬家確確實實受了,從今之後,溫去病若有什麼事,以司馬家人的性情,誓難置身事外。

  這……也是他一早就有的盤算嗎?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19 00:40
二十二章 其實我是個很八卦的女人!

  武蒼霓道:「妳專程來找我,就是要問溫去病的事?但有關他的事情,現在都快家喻戶曉,我這裡並沒有其他的新情報,好像沒必要特別往我這裡跑一趟吧?至於實際相處,妳和他一起的時間,還長過我吧?」

  話說得堂堂正正,武蒼霓心裡卻有點虛,表面上,自己與溫去病的接觸,對這個人的了解,僅只如此,但事實上,看過封神台的自己,已強烈懷疑他與碎星團的關係,甚至說得更明確一點,是他與山陸陵之間的關係。

  這些話,是絕對的秘密,除了與溫去病當面確認,不能說給任何人聽,當然更不能讓冰心知道,甚至,要阻止她往這邊去查。

  如果溫去病真是碎星團的同志,那此刻出現的大勢,就是他苦心營造的局面,左拉右扯,締結盟友,製造出這有利於他活動的大勢,自己有必要暗助其一臂,可不能讓冰心去攪黃了。

  司馬冰心道:「只是問他的話,當然不用跑來問妳,我現在隨便街邊抓個小孩子,問三藏法師傳經溫去病的故事,都有人說得出來,我想問的是……」

  話到嘴邊,司馬冰心冷清的神情,多了一絲緋色,好像很難把話說出口,停在那裡,武蒼霓沉住氣,等待她說出口,足足等了半晌,才聽司馬冰心道:「聽說,他們家……他身邊還有一個女侍從,叫秘書什麼的,與他非常親近,那個女的……是什麼樣的人啊?」

  吞吞吐吐,像用足了全身力氣,才把這些話說出來,但武蒼霓入耳,卻著實嚇了一跳,一開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當意識過來後,她感到一陣恐慌,比聽見司馬冰心要去找溫家麻煩更驚恐。

  「不行!」

  重重一掌,武蒼霓拍擊在桌上,直接打塌了桌案,剛剛批閱好的公文,粉碎四散,偌大動靜,驚呆了坐在面前的司馬冰心,也讓外頭的守衛聞聲闖入。

  「武帥……」

  搶入書房的守衛,看見武蒼霓與司馬冰心隔著一張爛桌子對看,雙方都表現出一派淡然的表情,一個輕咳兩聲,一個冷若冰霜,輕抿了一口茶,不像是有要動手的樣子,也不像是冰心小姐終於火起來要刺殺武帥,便只有匆匆告罪,而後離開。

  司馬冰心看著守衛離開的背影,眉頭微皺,「妳也太誇張了吧?這算什麼?連桌子也打爛?」

  武蒼霓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過,對於正試著挑戰天階的自己,簡直是奇恥大辱,天曉得自己是為什麼這樣驚怒交集的?

  司馬冰心喝了口茶,搖頭道:「我不過就是問個問題……妳這是什麼反應?堂堂武帥,被個問題嚇成這樣?」

  對於這嘲弄,武蒼霓眼神轉為漠然,淡淡道:「妳喜歡上了溫家主?」

  「咳!咳!」

  正喝茶的司馬冰心,一口嗆噴出來,大力咳嗽,老半天之後,才用彷彿見了鬼的神情,望向武蒼霓,「妳……說什麼啊?我、我怎麼會喜歡他?妳說那什麼大實話……呸!妳胡說些什麼啊?」

  看司馬冰心的態度,武蒼霓反而冷靜下來,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冰心這孩子,平時在家裡、在師門,都被捧得好高,也都擺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冷清若仙的高姿態,仰慕者無數,走到哪裡都有人爭著討她歡心,擁護者數目多過司徒小書何止百倍,說是同輩中風頭最健的一個都不為過。

  ……但實際上,這孩子難得用真性情示人,總擺著假面具的結果,讓她連朋友也沒幾個,明明是花樣年紀,生活卻沉悶得一如苦行僧,確實是無趣得很,哪怕追求者眾多,她緊閉的心屝,不為任何人開啟。

  ……在這情況下,一個機敏多謀,詭變百出,又處處壓著她的成熟男子,誘出了她的真實性情,確實是能夠打動她,也難怪從沒談過感情的她,會把溫去病當成一個特別的存在。

  ……只可惜,這位溫家主人,確實是個太特殊的存在,作為碎星團為數不多的倖存者,還隱藏得那麼好,背後定有大志或大圖謀,絕不只是單單想活下去那麼簡單,冰心這麼單純的一個人,非常不適合與他攪在一起。

  ……冰心聰慧卻率直,而溫去病這人的心性尚未可知,從過往軌跡看來,恐怕也是個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冰心與他走得太近,萬一成為他利用的工具,那就危險了,而從個人的心情來說,溫去病若真與山陸陵關係匪淺,他所進行的大事,自己決不允許冰心去破壞!

  「……那個人是幹什麼出身的,妳很清楚。」武蒼霓淡淡道:「司馬家忠義傳世,妳身負司馬家的希望,不能做出有辱家聲的行為,姓溫的……」

  武蒼霓邊說,邊看著司馬冰心震駭莫名的表情,實在說得連自己都牙疼。

  ……還真是衰到不行,我怎麼說起這種連自己都討厭的話?強調男女雙方門不當,戶不對,這不是故事書中反面角色的台詞嗎?怎麼被我搶來說了?

  司馬冰心皺眉道:「妳也會在乎門戶問題?可當初,妳是堂堂神都武家的大小姐,我哥不過是司馬家一名普通子弟,你們也不門當戶對啊?」

  ……不是為了妳的安全,我也沒想過自己會說這種話!武蒼霓暗自想著,表面上,當然得板起面孔,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必須替整個司馬家著想,妳是司馬家的第一千金,有什麼行差踏錯,妳讓我怎麼對令公交代?」

  司馬冰心道:「妳都說今時不同往日了,他有大恩於金剛寺,等於有大恩於我司馬家,不管他以往做過些什麼,都可以不計。」

  武蒼霓道:「妳不管他之前幹過些什麼,那他今後呢?溫家的生意還在繼續,他仍然是個人販子,司馬家可以還一個人販子恩情,但不可能和一個人販子結親。」

  司馬冰心道:「不用扯那些有的沒的,我不過就是問妳,那女的是什麼狀況?又沒要問妳別的意見,妳愛說就說,不愛說……妳以為整個平陽城裡,就只妳一個見過那女的?」

  說著,司馬冰心就要起身離去,看那架勢,大有在平陽城中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情報,不把天捅破,誓不罷休的勢頭,武蒼霓一看狀況不妙,唯有設法先把人穩住。

  「……那名秘書,據我所知……是溫家主房裡的姬妾。」

  一句出口,正轉身離開的司馬冰心,動作一下停住,慢慢回過頭來,一字一字地道:「妳……說什麼?」

  「我不願告訴妳,但……那位秘書,名為侍從,實是侍寢的姬妾,而且……」

  武蒼霓每說一句,司馬冰心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周圍的氣溫也迅速下降,隱隱結出冰晶,聽到最後一句,更忍不住搶問道:「而且什麼?」

  ……老天!請原諒我,一軍之帥,居然在這裡和小丫頭造謠胡扯,搞這種八卦的工作!武蒼霓暗暗咒罵自己,正色道:「我探過口風,那位龍秘書,是溫家主的房裡人,隨行侍寢,而像她這樣的人,在嶺南溫府……不下五十名。」

  「五、五十名?」司馬冰心眼睛瞪大,口中吐著寒氣,「好……好傢伙,真不愧是人販子,這……這是真的?」

  ……沒,純粹是我胡扯的,蒼天垂憐啊!武蒼霓斬釘截鐵道:「千真萬確!最新的消息,他與封刀盟進行連結,正在商議聯姻。」

  「聯、聯姻?」司馬冰心如遭雷擊,險些一下坐倒,跟著又反應過來,「封刀盟能聯姻的只有一個吧?他……他要跟司徒小書……他怎麼那麼沒眼光啊?」

  說到司徒小書,火氣上來,司馬冰心向著桌案的位置,一掌拍下,卻忘了桌子剛剛已被打塌,這一掌下去,碎裂的桌子又被連地打成坑,還封凍起來,成了一個冰坑。

  武蒼霓看見這反應,暗暗鬆了口氣,如此一來,這丫頭至少不會立刻衝去嶺南找人,再之後,她不是回玉虛真宗繼續修練,就是上京參加得意宴,而自己則要搶在這時候,找機會與溫去病見個面,問清楚該問的東西,也要警告他與冰心保持距離。

  司馬冰心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就要往外頭走,武蒼霓道:「且慢!」

  「做什麼?」

  司馬冰心不解回頭,就看見武蒼霓打開身後的箱子,取出一本薄博的書冊,傳了過來,伸手接住一看,赫然是一份殘缺的樂譜,明白她的意思,張口就要拒絕。

  「先別急著說不。」武蒼霓正色道:「這其實是你們司馬家的東西,是妳兄長一位……親戚的遺物,傳到樵峰手上時,已經不完整了,如今傳回給妳,希望妳能有所領悟,重光司馬家的威名。」

  聽到這秘笈是司馬家之物,司馬冰心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拒絕,而僅僅是將秘笈拿在手裡,自己就感受到裡頭的東西,極為高明,非同小可,這番人情可不小……

  雙方一時沉默,外頭一名兵丁送來最新的軍報,武蒼霓接過文書,只看第一眼,表情就變了。

  「韋士筆遭擒?什麼鬼?」
x24685 發表於 2016-9-20 19:39
二十三章 星榜的新排行

  帝國之內,大批湧現的地階、高階武者,攪得整個局勢一片大亂,所有人都知道,一直以來大家所熟知的星榜,甚至月榜排行,都可能要因此大變。

  星榜素來是新人榜,名次變動劇烈是常事,尤其是後五十名,基本月月有變動,或是實力提升,或是殞落身亡,各種頻繁變動,人們都是習以為常,甚至當笑話來看。

  但從星榜前五十名開始,就屬於一個比較固化的階級,能列名的都是經歷連串戰鬥,千錘百煉上來,各有驚人本領,甚至還有家族門派勢力全面傾注,想要往前進個一名兩名,都相當困難,除了個別奇遇,常常只有前面的人因故脫離排名,才能有連進幾名的機會。

  星榜排名,乍看之下,好像只是一張江湖戰績榜,實際上,七家八門,甚至黑道幫會,都對自家子弟有要求,只要能登上星榜,或是名次前進,就有相應的獎勵,而在外歷練接工作時,星榜排名也代表著身價,名次越高,收取的報酬也越高,簡單一張星榜,背後各種利益,層層連結,編織成一張盤根錯節的大網。

  這回大量地階、高階人物湧現,實力大變動,整個星榜被衝擊得一塌糊塗,這張網亂成一團,幾乎整個帝國都在等待,全新的星榜發布,把秩序重新建立起來。

  每個月,三榜都會公布一次最新的榜單,這次的大變動發生,到預定的發布日,不足十天,許多人都懷疑,短短時間內,有沒有辦法出一張全新且可靠的星榜,這背後所需要的,是極其強大的情報能力。

  日、月、星榜的調查與撰寫,現在的負責單位不是別人,正是密偵司,由裡頭一個秘密單位編寫,完成之後,報上皇帝御覽,並且通傳天下。

  密偵司作為李氏皇族的忠犬,接收了碎星團的舊資源,又得到朝廷的全力傾注,編織出一張網羅黑白兩道的大網,在情報方面,確實有傲視帝國的本錢,這一回也不負眾望,星榜發布日一到,全新的榜單,一下炸翻了整個帝國。

  耀宇朱門在港市的一座豪宅,被撥為司徒小書與其隨從的暫時住處,全新的榜單第一時間送來,讓司徒小書在看完後,皺著眉頭,一時不語。

  來此探訪的朱鼎宇,接過榜單一看,既悲且喜,悲傷的是……原本排名七十六的自己,直接榜上除名,掉出星榜百名排列外,這是奇恥大辱,但無奈形勢比人強,想不接受也不行。

  「師妹,妳……星榜第九啊!」

  朱鼎宇連看了榜單好幾眼,確認所見無誤後,道:「從二十八名直接躍升至第九,一下跳了十九名?星榜給的評價好高!」

  榜單上,在司徒小書的名下,寫著清楚的資料。

  「姓名:司徒小書。」

  「武功:地階後段,近圓滿,修練乾坤刀、三王斬有成,家學淵源,於西北一戰中,作戰英勇致殘,離奇傷癒後,功力莫名大進至地階後段,疑有不明奇遇,實力深藏;在力夏達港,孤身對峙龍六朝、龍初九,被評為地階近圓滿,疑已完成誅仙斬,並合理認定有天階殺招。」

  「戰績:於力夏達港法相之爭,敵住龍初九、龍六朝,判斷實戰力能擋兩人合擊。」

  「排名:第九位。」

  「綽號:苦行刀主。」

  「身份:封刀盟少盟主。」

  對榜單上的這份資料,司徒小書首先質疑的,是倒數第二行,「苦行刀主?我什麼時候有這綽號的?誰取的?密偵司這票東西,還隨便給人取綽號的?」

  「呃……這個……」朱鼎宇尷尬道:「好像是師父有一次和我等弟子開玩笑,說妳練刀至誠,近乎苦行,如果有朝一日登臨地階,外號可叫做苦行刀主。」

  「還真有這外號?」

  司徒小書有些懊惱,一方面是覺得這外號揶揄意味多過讚賞,自家老爸怎麼好死不死,偏偏取了這種綽號,溫大哥看完榜單,肯定會笑;另一方面,密偵司的情報探察,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父親他隨意一句戲言,也沒幾個人在場聽到,竟然被他們捕捉到,還用在星榜上,這份情報力實在驚人。

  「……這幫陰溝鼠輩,確實有一手。」

  司徒小書喃喃說著,看了一眼師兄,又再看一眼榜單,有不少自己的熟人都變動了名次,龍初九到了第十,武戰豪貶至十九,自己的老對手司馬冰心則到了二十,除此之外,還有初入榜就排行十五的龍秘書。

  「姓名:龍秘書。」

  「武功:地階初段,修練金剛身、金剛五蘊,疑為滄溟庶出、袁家旁系,似受金剛寺秘密栽培,大力金剛擊、金剛指、金剛印,具已登堂入室,金剛禪定初步練成,可能身懷天階殺招,或天階裝備。」

  「戰績:於力夏達港輕敗『幻滅人魔』蓋舟曲;與龍初九周旋巧勝半招。」

  「排名:一十五位。」

  「綽號:金剛暴猿!」

  「身份:嶺南溫府內侍、打手兼姬妾。」

  內侍、打手兼姬妾?

  司徒小書揚了揚眉,這話還真是有夠不客氣啊,如果讓龍姐姐看到,多半也要生氣吧?不過,真會生氣嗎?自己一直拿捏不準她與溫大哥的關係,搞不好密偵司旁觀者清,事情真是如此也未可知……

  想著這個,司徒小書的臉微微一紅,自己居然也變得如此八卦了……

  朱鼎宇嘆道:「人比人,氣死人啊,短短幾個月前,我還和那個龍秘書交過手的,一轉眼她居然登臨地階,直接排到十五名,幸好她只是勝了沒出全力的龍初九半招,如果勝了不只半招,她的名次就不只十五了。」

  司徒小書搖頭道:「沒出全力?龍姐姐也一樣沒全力以赴,真動起手來,別說光一個龍初九,就算他兩叔侄齊上,也未必擋得住她一招。」

  朱鼎宇訝異道:「沒搞錯吧?龍秘書有這種實力?她看來不像這麼強啊!」

  ……九頭妖龍當初也這麼想!司徒小書暗暗想道,當初九頭妖龍喪命的驚天一幕,至今仍難以忘懷,幾乎都要成了自己的一個夢魘,那麼恐怖的天階妖龍,吞食地階高手如螻蟻,卻因為龍姐姐身上的異變,死得不明不白,那份力量如果用得出來,別說星榜排名,就算星榜全體齊上,也不夠她一招殺的!

  而且,不只是龍姐姐,自己的排名也嫌低了,第九名的這個位置,是看自己與龍初九、龍六朝法相氣勢對峙,並推測自己練成三尊誅仙斬後的戰力,據此排名,但自己現今的實力何止如此?

  當初穿越到大荒西朝,頂替劍公主,完成劍公主壯志未酬的突破,上了地階的人是自己,不是劍公主,並不是自己單純繼承劍公主功力那麼簡單,而後,自己不但把鎏金劍氣完成,推升至青銅層次,又練成分光化影劍,這些本事自己可還沒機會用出,如果用了,榜單上排在自己前頭的那八個,起碼要掃掉一半!

  「不過……龍殺一、袁豐之……有硬底子的還是不一樣啊!」司徒小書道:「他們兩個占據星榜之首,也已經數年了,這回後頭的名次大幅更動,他們兩個還是穩如大山,無人能撼動,這就是本事了,咦?第三名的這個王眾生是誰?是退之師兄嗎?」

  朱鼎宇道:「並不是,王師兄在西北之戰中受重傷,一時難癒,為了避免被人趁虛下手,藉以成名,所以從星榜中退出,暫不列名。」

  司徒小書皺眉道:「那這個王眾生是什麼人?天府王家的新秀?」

  朱鼎宇嘆道:「就是之前的寒心上人,還俗後改回出家前的姓名。」

  這名字司徒小書一聽就有反應,手不自覺地按向刀柄,寒聲道:「此賊若撞在我手裡,定斬他項上人頭,祭我腰間寶刀。」

  朱鼎宇道:「傳說他已投身密偵司,雖然密偵司沒有承認過,但妳想殺他,恐怕不易,而且……」

  話說到一半,朱鼎宇頓住,想到寒心上人凶名赫赫,自叛出天府王家,殺出玉虛真宗後,不知有多少黑白兩道高手栽在他手上,之前排在星榜第四,都被認為是刻意打壓的結果,小師妹不過名列第九,居然這麼信心十足地說要殺他,難道……她的實力還遠不止表面看來這樣?

  「……怎麼還有一個信封?」

  匆匆看完榜單,司徒小書發現還有個信封擱在旁邊,順手拆開,本來還以為會否是月榜的新榜單,可仔細一看,登時被上頭的文字,驚得文件從掌上飄落。

  「……荒唐!他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麼……還在人世?而且還被朝廷擒住了?」

  喃喃自語,司徒小書一下回神,沒等朱鼎宇撿起文件閱看,自己直接衝出門外,也沒召來屬下備馬,逕直施展輕功,用最快速度奔向溫府。

  ……韋士筆尚在人間,這消息是真的嗎?最重要的是,溫大哥若知道這消息,會有什麼反應?這件事自己只能直接去問本人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27 10:00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20 19:40
二十四章 旅程再啟

  司徒小書衝到溫府時,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連著幾次事件下來,溫府上下都心裡有數,這位封刀盟大小姐與自家如今關係匪淺,可以當成半個自己人來看待,所以,看見司徒小書風風火火闖來,沒人想欄,就這麼讓她直衝進去。

  偌大的動靜,哪怕門口沒人攔,仍會驚動裡頭的人,還沒等司徒小書衝到內堂,龍雲兒就主動迎了上來,司徒小書一見人,馬上停步,搶著問道:「龍姐姐,溫大哥呢?」

  龍雲兒搖了搖手,道:「別太大聲,家主已經睡下,還沒醒……恐怕要到傍晚才會醒了。」

  司徒小書看看天色,益發皺眉,時間已經日上三竿,是什麼樣的大懶蟲會睡到這時候?

  心頭困惑,司徒小書低聲道:「我剛剛看了最新情報,韋士筆未死,在帝都行刺失手,被擒下獄,我一看這消息就匆匆趕來,溫大哥他……」

  「我們昨晚就知道了。」龍雲兒苦笑道:「浮萍居的情報,比官方管道的傳遞要早半天,家主看完了這情報後,就把文件一拋,去……赤壁大街那邊,玩到天亮,才不醒人事地被抬回來,我伺候他睡下,一直睡到現在。」

  「赤壁大街?」司徒小書皺眉道:「都這種時候了,他去赤壁大街幹什麼?我去查查?」

  司徒小書轉身欲離,卻被龍雲兒攔住,後者一臉尷尬,道:「千萬別,家主他只要去赤壁大街,就很放縱,以妳個性,他在那裡做些什麼,妳最好別知道,別過問。」

  似懂非懂地點頭,司徒小書道:「他知道韋士筆的事,就跑去赤壁大街狂歡到天亮?這算什麼?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意思了。」

  龍雲兒只能苦笑,昨晚溫去病接了浮萍居情報後,臉色整個鐵青,握著文件,甚至克制不住本身力量,瞬息碎成滿室的紙花,四下飄散,表情扭曲,雖然一句未發,可身上散發的肅殺氣息,讓人不敢搭話。

  跟著,他沒留下任何交代,就衝了出去,自己追到門口時,前往赤壁大街的馬車已經出發,自己如往常那般,在府裡等了他一夜,備妥的熱水與熱茶,涼了又換,如是多次,直到天亮,才等著他滿身酒氣,不醒人事地回來,伺候他洗臉、喝茶、寬衣後睡去。

  整個流程一如平時,自己最近早已做得很熟練了,從一開始心裡多少有些糾結,到後頭什麼都能處之淡然,今早的一切與平常似乎沒什麼差別,溫家哥哥也沒什麼表示,但自己確實有感覺,溫家哥哥已經做好了某個決定!

  無論他做的決定是什麼,自己都會等著他說出,並且忠實追隨,就只怕……他什麼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忽然消失,獨自去幹,所以,這兩天肯定要把人盯緊了。

  「龍姐姐,妳上星榜了,他們太小看妳,只排在十五。」司徒小書道:「得意宴很快就要舉行,妳和我一起上帝都吧,以妳我的力量,絕對能在得意宴上風光一把的,妳也想讓溫家光大門楣,名動天下吧?」

  「我只是好奇妳為什麼用了一個也字。」

  龍雲兒笑吟吟的反問,讓司徒小書的聲音一下啞掉,還想說話,龍雲兒已經道:「稍安勿躁吧,一切等家主醒來再說,小書妳這麼風風火火趕過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和碎星反賊有什麼關係呢!好吧,其實也有啦,我們就是靠抓他們維生的。」

  一語點醒了司徒小書,自己心急之下的舉措,顯然亂了方寸,而且,這還不是為了擔心這兩人的安危,倒像是急於向他們討好,這真是……

  「那我等你們的消息!」

  話說完,司徒小書頭也不回地離開,既然知道自己舉措不妥,那就立即補過,快來快去,也還可以起到惑人耳目的效果。

  龍雲兒看著司徒小書遠去,微笑著搖頭,這名小伙伴一旦成了伙伴後,還真是可靠,真不愧是司徒刀尊的孫女,完全繼承了祖父的仁義心,只可惜……溫家哥哥對封刀盟表面友善,實則冷淡,不曉得這是什麼道理?

  現在,只有等溫家哥哥醒來再說了,他不是裝醉或是作態,是真的喝到不醒人事了。

  在旁人看來,這位溫家主人一向胡天胡地慣了,跑出去飲酒作樂,倚紅偎翠,狂喝到天明,這根本是家常便飯,沒什麼稀奇,連自己都已經看到習慣了,可這回不同,自己確實感覺到,溫家哥哥是藉著這樣的放浪形骸,掩蓋一些東西。

  ……還算不上恐懼,但是這個男人……緊張了,他藉由這種把自己玩到掛的放浪行為,追求一個完全放空的機會。

  ……作出這樣的行動,恐怕……當溫家哥哥徹底放空,清醒過來之後,就要有重要決定了!

  ……他並不需要我的建議,就等他清醒過來後,作出他的決定吧!

  龍雲兒抬頭望向大興土木中的溫家莊園,還有那座興建中的高聳舍利塔,暗自感嘆。

  ……就連自己都看得出來,風雲驟變,此刻一動不如一靜,拿著滿手好牌的時候,沒必要急著入場,或是把牌打出去。

  ……溫家哥哥殫智竭慮,千辛萬苦營造出來的大好局面,恐怕就要被打破了,真是可惜啊……

  龍雲兒暗自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當天的傍晚時分,她捧蔘湯進入溫去病臥房時,就看到一直酣醉在床上的人,已經站起身來,來到窗邊,精赤著上身,望向天空。

  淒艷如火的夕陽,照在身上,溫去病的表情一派悠然,似乎正在思索什麼,為之出神,看在龍雲兒眼中,這樣的溫家哥哥,俊美得近乎炫目,自己都快要沒法正視了。

  「……雲兒。」

  順風飄來的一聲叫喚,龍雲兒為之驚醒,再看向溫去病,見他一雙眼眸精光閃爍,已經完全清醒了。

  「東西收收,要走了喔。」

  「啊?」

  不是沒想過這可能,但溫家哥哥決斷得這麼快,自己還是很吃驚的,此時離開,要去的地方只會是帝都,而帝都可不是說去就能去的,說得更直接一點,那絕對不是去了之後,想回來一定回得來的地方……

  西北之戰,連番湊巧,最關鍵的築城物,偏偏是由溫家哥哥親自送去,加上事後聽他敘述,屬於那個人的江山社稷圖,分別出現在無神鋪地下、狼王廟外圍,更有天神兵被封壓其中,這種種線索……怎麼看,自己笨拙的腦子都只有一個答案,那個人未死,正藏身帝都,掌控著一切。

  溫家哥哥的隱藏身分,可能早就暴露在那個人的眼裡,死了幾年的韋士筆,在此時忽然傳出消息,怎麼看都有陷阱的意味,此去京師,搞不好就是自投羅網,十死不生。

  「……溫家哥哥也知道可能是陷阱。」龍雲兒試著確認,「這時候上京,理智嗎?」

  「不理智!」溫去病道:「所以我才花了一晚上,整理心情,反覆確認。」

  ……你整理的方法,就是灌醉自己睡一天?這法子跟理智有一毛錢關係嗎?龍雲兒暗自心道。

  溫去病道:「我們很可能已經暴露,這次密偵司找上門來,就是一個警訊,背後那隻手已經在動了,即使躲在這裡不動,事情也避不了的,更何況……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弟兄了。」

  龍雲兒點點頭,打從聽到出事的是韋士筆,自己就能猜到溫家哥哥的決定,現在的他無疑也擅長謀劃與隱忍,但本質上,他衝鋒隊長的角色真沒白幹,就是一個任性而衝動的人,要不然,當初不會在許都的拍賣會上,猛砸一萬金幣買下自己。

  也只有擔任他內侍的工作,朝夕相處後,自己才曉得,在他翩翩風流公子的瀟灑形象下,其實常常晚上做惡夢、冒冷汗,半夜驚醒坐起。

  ……那麼膽大無畏、手段通天,那麼令敵方晚上難以安心入睡的一個人,自己居然常常發惡夢?這事若非親眼常見,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碎星團的崩潰,京城的那一晚,給他的精神造成嚴重傷害,深留在他體內的與其說是恐懼,更多的……恐怕還是遺憾吧!

  ……看著眾家兄弟一一慘死在面前,無能相救,什麼人也救不了的遺憾!哪怕全力殺出血路,護住的少許人命,也如同掌中沙,拼命去握,仍從指縫流逝,最終什麼也沒能留下。

  有這份遺憾打底,當韋士筆的消息傳來,這個男人不可能還坐得住,能夠放空一日夜,反覆思考後才作出決定,這已經是非常理智的行為了。

  龍雲兒牽起溫去病的手,笑道:「雲兒很高興,溫家哥哥沒有扔下雲兒,獨自上路,這是對我能力的認可,我還是很能幫上忙的呢。」

  溫去病聳肩道:「一方面是能力,一方面……妳狀況不是很穩,如果留妳一個人在這裡,出個什麼意外,整個力夏達港變成黃泉穢土,那就糟糕,想想還是帶著一起上路吧,即使有什麼汙染,起碼也是整個帝都一起倒楣,比較公平!」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9-27 10: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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