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717
x24685 發表於 2016-9-29 15:30
第二章 下線何處尋?

  「煉製中止,煉製所費的金葉不予退還,素材有可能傷損,風險由貨主自負,以上權益告知完畢,請問確定要中止?」

  雖然帶了一個請字,但太一冷冰冰的聲音,不含一絲情感,就這麼在耳邊響起,明確告知了可能蒙受的損失,以示童叟無欺,關於這一點,溫去病壓根不以為意。

  「沒問題!中止!」

  ……反正不是我的錢,金葉和素材都是蓋舟曲的,痛也不是我在痛!

  事不關己,溫去病的態度也異常豪爽,甚至讓旁邊的龍雲兒有些咋舌,而隨即光柱中銀芒一閃,溫去病探手進入,取出了幾件事物。

  「嘖!琅琊老木只剩渣子了,這大概能換幾十……幹,最多十金葉,星辰沙全耗損掉了,朱丹一氣符……只剩下一角,輔料等於全毀了……」

  溫去病抖抖手,將那些碎渣全數扔開,雖然自己是廢物再利用的達人,但終究不是萬能,傷損到了這種程度,就算是自己也沒法再利用了……

  不過,自己也不是沒理智才胡亂喊的……

  「哥哥,這塊狼皮……」

  龍雲兒不敢干涉太過專業的東西,但看見這塊黑色的狼皮,在一片漆黑之中,閃爍著如星星般的亮點,忍不住靠近過來,仔細端視。

  當前自己的眼力,還不足以看出這塊狼皮的神異,卻已經能感受,這塊狼皮中蘊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

  溫去病道:「很不錯,吸收了那麼多素材的精華,這塊妖尊狼皮等於被處理過,破碎的內天地得到修補,開始活化,價值肯定比原先高多了……嗯,可惜琅琊老木、星辰沙的品位不夠,朱丹一氣符也不對屬性,否則以太一的能耐,造出神器完全不是問題。」

  ……但最重要的一步,已經被太一處理完成,只要蒐集到夠品級的素材,由自己來開爐,都有七成把握能造出神器來,沒必要讓太一賺一手,這怎麼算都是自己賺了,真不枉急忙忙趕來這一趟。

  龍雲兒不懂相關道理,但看溫去病連眉宇中都帶著笑意,就知道這筆生意肯定有賺無賠,著實替他歡喜。

  「不過……這規矩好像有點奇怪啊!」龍雲兒皺眉道:「委托太一造器,所造之物肯定非凡,代價很大,怎麼……領貨憑證都沒得綁定的嗎?認證不認人,這規矩……也未免太鬆了吧?」

  別說寶兵,哪怕是高階武者用的戰器,都能透過滴血儀式,認主綁定,減少失竊的可能,也增加強奪或盜取的難度,太一這裡隨便哪樣東西都是高端貨,牛到不行,為何卻連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隨便扔塊木牌充數,這也未免……

  「嘿!這世上的規矩有兩種,一種是為了讓人方便的,一種……打一開始就是為了讓人不方便的。」

  溫去病冷笑道:「增加綁定功能,在這裡是舉手之勞,客戶的權益也有保障,不容易被搶被偷,但這麼一來,對太一……背後的那些,有什麼好處?」

  龍雲兒訝道:「那……讓使用者不方便,這對太一又有什麼好處?」

  「方便與安全都是相對的,妳不方便的事,對太一可未必,如果打一開始,那些神魔就樂見掠奪、殺戮、混亂,現在這局面的出現,對他們也只是剛好。」

  溫去病道:「一個規矩的成立,在於建立規矩的幾方人馬有所共識,要是有其中一方想鑽空子,就會形成混亂,但如果那幾方人馬都想鑽空子,那就會構成一種新的平衡,混亂中的平衡,達成利益最大化。」

  龍雲兒搖頭道:「太複雜了,理解不了,還是看看那扇門吧,這又是什麼寶貝?」

  「空間系的傳送法寶……」

  溫去病隨手打了個法訣上,投映出內部的法陣,上頭燦星點點,繁複猶勝蛛網,龍雲兒是一早放棄,壓根不覺得自己能看懂,還是溫去病專業素養高超,一番確認後,有了判斷。

  「奇怪……這和我自己做的那個道具類似,是連結往某個虛數空間,然後再從那裡進入這邊,連通太一,但……」

  溫去病皺眉道:「上頭另外籠罩的這個術式,有特殊的契約之力,甚至還有願力,我看不懂,還是找當事人來解釋吧。」

  隨手一拋,這個小門被拋入光柱,光華大放,太一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

  「時空之門,可聯通特殊神魔空間,每出入一次,繳交五金葉或五帝國金幣,不交而硬闖者,經警告無效後,抹殺!」

  冷冰冰的宣告,溫去病與龍雲兒都是一呆,五金葉說多不多,對中低階武者可能還有點小貴,可高階以上的人物,這不過就是一條毛,更別說還能用帝國金幣抵用,這代價簡直低得可以。

  不過,真正讓他們心驚的,還是太一居然搞出這種東西來!以太一的無比神能,會在乎這種蠅頭小利?這根本是要把餅搞大,讓更多的人能夠藉此進入神魔空間,與神魔接觸,擴大在主世界的影響力。

  也幸好這件寶貝甫落到蓋舟曲手裡,就被溫去病順手給收了,否則流出到世上,一石激起千層浪,還不曉得要造成多少騷動?多少的麻煩?

  溫去病、龍雲兒暗自鬆了口氣,但也暗自擔心,太一能給出一個這種法寶,就能出更多個,不曉得除了蓋舟曲,還有誰手上持有類似物件,這對己方、對整個世界,都是巨大隱憂。

  兩人還在思索,太一的話卻沒有完,持續往下說去。

  「……每收取一人次通行費,時空之門持有者可抽取兩金葉的分成,或折換同價值帝國金幣,多推廣,多分成。」

  這句話入耳,兩人就不只是一呆,溫去病的眼睛整個亮了起來,喃喃道:「好傢伙,不曉得太一還給出幾個這種東西。」

  龍雲兒點頭道:「不錯,人心貪婪,如果多散出幾個時空之門,與神魔的接觸將難以控制,如果能知道其他的時空門,落到誰手裡,或許還能設法摧毀或奪回……咦?哥哥,你在想什麼?」

  溫去病連忙搖頭,「沒有,我絕對沒有在考慮拿這東西去拉下線,成立組織,一點都沒有……咦?蓋舟曲居然沒來得及在這寶貝上留下靈魂烙印?」

  看著溫去病尷尬的表情,龍雲兒也只能改了立場,「好吧,如果不能阻止,最大化利用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只要哥哥在這門上留下印記,以後每有人從這通過,哥哥你就能收到兩金葉的提成對吧?」

  溫去病道:「還好是落到我們手上,只差一點,這東西就能讓蓋舟曲發家致富了呢。」

  龍雲兒苦笑道:「天命很重要啊,沒有那個命,就算東西拿在手裡,也是為人作嫁的下場,那……哥哥打算怎麼辦?」

  溫去病道:「先回去再說,這些只能算意外橫財,但原先的計畫還是得進行。」

  拉起龍雲兒的手,身形一閃,兩人從神魔空間消失,先回歸英靈殿,跟著就轉回主世界,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進入這間塔底柴房過,蓋舟曲也仍昏迷在櫃子內。

  溫去病把人從櫃子裡拉出來,從懷裡掏出一個針盒,小心翼翼地將針刺入蓋舟曲十餘處穴位,原本就氣息近乎停頓的他,這下完全連生命跡象都沒有,整個如同假死,心臟久久才跳一下。

  「……殺人滅口是行不通的,這些傢伙一個個都在自己門派留了魂燈,人死燈滅,立刻暴露,所以想要借用他們的身分,就暫時不能殺人。」

  溫去病道:「這一點我們有專門技術,把人弄到假死狀態,再打亂天機,混淆測算,以前這一手都要靠專業人員啦,不過……」

  一手貼放蓋舟曲腦門,溫去病默默發勁,蓋舟曲頭部交纏黑黃之氣,一現即隱。

  「行了,除非遇上天階的術數高人,否則這樣就足夠了……心魔閣內沒有這種人,九外道中有沒有,我都會很懷疑。」

  溫去病舉腳在地上輕輕一點,土石垮塌成大洞,蓋舟曲滾落其中,溫去病再舉腳一震,砂土迅速合攏,將人給埋在底下,而他從袖中取出兩管藥劑,往地上一倒,土石迅速變色,回復最初,完全看不出這裡曾遭破壞,還有人埋在下頭。

  龍雲兒擔憂道:「我們這算是……活埋了他?他該不會死掉吧?」

  溫去病道:「沒事,這是碎星團開發出的秘術,至少三個月內,假死狀態的他不會有事,如果運氣好一點,還可能獲得其他的好處……不過我想他是沒這個命了。」

  說完,溫去病默默運力,頂上玄黃流光垂落,模樣也迅速發生改變,一轉眼間,就幻化成蓋舟曲的模樣,連衣著也一起變化,看得龍雲兒目瞪口呆。

  「哥哥你這是……」

  「比妳那變身手環更進一步的屌技術,以天地玄黃功德戰衣為基礎,於肉體外圍貼上一層幾乎沒存在感的屏障,想幻化什麼都可以。」

  溫去病道:「不過這東西有缺點,玄黃戰衣並不是專門用來易容改扮的,當承受同位階的力量衝擊時,這層假象就會破裂,所以要小心避免戰鬥。」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1 23:4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9-30 17:53
第三章 神屍

  龍雲兒端視溫去病的形象,尤其是拿繃帶把頭臉纏上後,還真是一模一樣,沒什麼可挑剔的,雖然初時有點驚奇,可只要想到當初幻影神盜的背後,都是他在做技術支持,就什麼也不奇怪了。

  不過,改扮成這樣子,是確定要混入心魔閣裡了,那自己又該怎麼辦?玄黃功德戰衣自己可沒有,即使有,難道也扮成蓋舟曲?

  「那個……九陰玉簡之中,有一篇金縷玉衣的功訣,妳還記得吧?」

  溫去病一提,龍雲兒點了點頭,那也是直指天階的無上大法,自己就算不練,也肯定會看上幾遍。

  金縷玉衣這門功訣,性質屬寒,凝結陰冷真氣,在體外形成護罩,抗擊、除痛,是一門頗為了得的內家護身法,但純以抗擊力來說,它不如金剛身,因此自己也沒有花心思去練,頂多就是看過與熟記。

  「把這個護符帶在身上……」

  溫去病遞給龍雲兒一塊護符,「它能一定程度調用妳原始血脈的氣息,化成一層假象,然後妳再凝運金縷玉衣來護體。」

  龍雲兒接過護符,依言照辦,隨著金縷玉衣勁走全身,一股清冷的氣息,向四周瀰漫,龍雲兒看見自己本來白嫩的肌膚,逐漸變成一種灰青色,黯淡無光,失去彈性,看了讓人心裡發涼,彷彿是什麼被冷凍了很久的東西,又像隨時都會發生腐化。

  「這個是……」

  「金縷玉衣雖然是道門功法,但走得比較偏門,是從屍解大法一類的功訣中演變而來,如果走火入魔,很容易變成屍妖!現在我們把這股氣息加以引導,配合那塊護符……」

  溫去病的解釋,龍雲兒沒怎麼仔細聽,因為自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等,等一下!」龍雲兒慌忙道:「這樣子……好像有點不太對,我要裝成神屍嗎?扮屍體?我沒什麼信心耶……」

  心魔閣的好手,很多都操控著僵屍,蓋舟曲離開義莊,就是為了拿能夠迅速提升他實力的東西,沒人知道這東西是極品寶兵,以心魔閣的習慣,蓋舟曲帶一具強橫的屍偶回去,非常合理,沒人會質疑什麼。

  不過,基本構想是一回事,真要實現起來……龍雲兒表情僵硬,有些微的抽搐。

  ……自己願意為了溫家哥哥赴湯蹈火,生死不懼,但……裝死屍?這個好像有點……

  「不然,妳給我一個更好的辦法?」溫去病攤手道:「死屍比較好蒙混過關,心魔閣還因為以前的事件,在這方面留下禁忌,不會隨便去窺探別人的神屍,這樣混進去是相對安全的。」

  ……以前的事件?

  龍雲兒心中一奇,隱約覺得這是一個關鍵,正想探究,溫去病已經問道:「還是乾脆倒過來,妳來裝蓋舟曲,我把衣服換換,扮死屍算了?」

  有那麼幾秒,龍雲兒認真在思考這可能,但很遺憾,也就只有數秒,自己很快就發現,這個方案根本行不通。

  扮死屍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裝死人,不用開口,動作呆板,如果是扮成蓋舟曲,無論怎麼故作高傲,都不免與同門交流,讓自己去扮,兩句話就會被人識破了。

  更糟糕的是,溫家哥哥一向有落井下石的不良心態,如果自己堅持去扮蓋舟曲而出了事,他肯定會在旁邊裝死屍,啥都不開口,令人惱火。

  雙方的責任與工作,一下確定,兩人做好準備後,就一起走出了塔,雖然身上都換了衣服,遮掩外形,但氣息卻極明顯,以至於沒走幾步路,李月白、夏侯章就雙雙攔阻在前。

  李月白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情況?」

  夏侯章同樣皺起眉頭,打量著面前的「蓋舟曲」與身後那名女子……冰冷的屍氣凝重,瞞得過外人,卻又怎麼瞞得過同門師兄弟?

  兩人都是此道行家,龍雲兒雖然穿著寬鬆的袍子,帶著斗笠,面上還戴著面具,可那異乎常人的特殊波動,隔著老遠仍傳來的冰寒氣息,沒有一絲人味,這都讓他們一眼就認出,那是經過煉製的神屍。

  心魔閣將受操控的屍魁儡,稱之為神屍,雖然是一個總稱,內中卻有高下之分,有些屍骸單純聽命行事,有些則保有模糊的意識,能夠隨機應變,做出繁複的動作,甚至自行施法。

  屍魁儡也未必都是人形,反正只要敢豁出去撿骨、盜墓,什麼上古凶獸、地階武者的屍骸有得是,頂多就是天怒人怨的事情幹得多了,容易遭雷劈,或是容易出門橫死,但只要敢幹、敢想,加上幾分運氣,一個高階的控屍使,駕馭一個地階等級的神屍,完全是可能的。

  不過,心魔閣歷代留下的一個共識:神屍再強大,終歸只是外物,可用不可倚,一直執著於控屍、操屍之道,而不專注在提升自我,這樣的門人走得不遠。

  李月白、夏侯章都曾在控屍技法上,有過深研,更擁有過強力神屍,但當兩人踏足地階時,就直接把神屍祭煉,打造寶兵,超脫此道,現在看見蓋舟曲所帶出的「底牌」、「秘密武器」,是一具神屍,兩人的目光都帶幾分嘲弄之意。

  「……這可不是修練的正途……」李月白冷笑道:「不過,在這缺戰力的時候,拿來充充數,也是不錯的,師弟你最近出手不成,又煉不成寶兵,用神屍來代替你出面,或許戰力能更上一層樓。」

  夏侯章也露出相同的篾笑,蓋舟曲本來的神屍,是一頭赤角插翅虎,非常威猛,堪在地階武者的攻擊下,支撐十多回合,這回他大鬧嶺南溫家,連經多場惡戰,都沒有將其喚出,閣內師兄弟都疑心,他可能獻祭了神屍,用來打造寶兵,又或是得了更好的神屍,正在煉製。

  站在競爭者的立場,最不願見到的,就是他打造出什麼強大的寶兵,這類事物不光是威力強,更能與兵主神魂相呼應,配合得好,兵主自身實力也會快速成長,甚至突破,比永遠都只是外物的神屍強得多了。

  因此,當確認蓋舟曲的底牌,是一具神屍,兩人固然有些失望,但也都覺得鬆了口氣。

  ……這神情,溫去病認了出來,卻非常地不能贊同。

  「兩位師兄。」溫去病冷笑道:「之前承諾,要把小弟實力提升的秘密,與兩位共享,這承諾如今仍然有效,只要兩位分別在三招內,擊倒我這具神屍,我就把秘密在這與兩位分享。」

  一句話嚇到三個人,李月白、夏侯章不意他在此刻舊事重提,而從語氣看來,他對這具隱匿多時,從未一現的神屍,充滿了自信……

  龍雲兒也愣在當場,你們說得好好的,突然扯我幹什麼?我都已經在扮屍體了,這樣也有我的事?有沒有那麼衰的?

  「可以一試。」

  夏侯章目中厲色一閃,一下來到龍雲兒身旁,一爪直接探出,爪甫起,一股濃烈的腥臭氣息,就瀰漫周遭。

  心魔閣的傳統技法,當然也包括對屍毒的操控,上趟在船上撞著溫去病,夏侯章不敢貿然使用,就是怕對方力量太強,屍毒反被逼回,自己反而要命,這回是對莫名神屍出手,自然無此顧忌。

  況且,以屍毒來測試神屍,本就是心魔閣的標準流程,一具強大的神屍,絕對沒有害怕屍毒的道理。

  龍雲兒看著這一爪逼來,力量之強,比自己猶勝一籌,不過比拚力量這種事,除了本身修為,還看裝備!

  內息一轉,龍雲兒將真氣流經萬古江山鐘,一下震動,鐘震九天,陣陣無形衝擊波,山洪暴發般往外傾泄,夏侯章的一爪還未逼近,就像撞上一堵厚牆,屍毒首先被震得潰散,接著,連手指都開始劇痛。

  那並不是撕裂或是什麼別的痛楚,而是整根指頭,由外往內痙攣,只要撤得稍慢一點,就是連骨帶肉,扭曲折斷、粉碎的下場。

  ……好強的力量,這具神屍是力量型的?

  夏侯章臉上變色,後方李月白也為之動容,但夏侯章並未退卻,神念一聚,法相運轉,一隻吼天蛤蟆的巨大形像,在身後出現,天地之力任其調用,遠較之前強橫得多的大力,突破衝擊波,又一爪直襲龍雲兒。

  「第二招!」

  吼天功藉著喊嘯,先爪勢而到,震撼龍雲兒的聽覺,甚至五感,讓她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但極意袍不是蓋的,在穿戴妥當的情形下,直接先把這份破壞力減去四成。

  你出法相,我有裝備,沒有誰在怕誰的!

  眼見重擊臨身,龍雲兒可不想硬挨一記吼天擊,當下爪勢一動,整個身體像是化作一條青龍,卷日吞雲,在雲霧變幻間,避過夏侯章的主力,反腕拿他脈門,去勢巧妙無方,夏侯章看見,卻是慢了一步。

  「……這是……滄溟龍家的……」

  夏侯章目光圓瞪,驚於眼前所見的爪勢路數,但脈門已經被扣住,半身痠麻,發不出勁來,唯有憑藉著法相之威,持續借調天地之力,另一爪擊轟向神屍頭部。

  眼見雙方就要硬拚,李月白身形幻動,忽然來到龍雲兒另一側,出手擊向她後心。

  「第三招!」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1 23:4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1 20:33
第四章 原來你是那種人

  先前溫去病所開出的條件,是李月白、夏侯章各自出手,攻擊龍雲兒三招,做為測試,反正神屍只有耗損,不會疲勞,車輪戰差別不大,卻不料李月白自行其是,把這賭約當成「接下兩人聯手三擊」來處理,這下情況就不同了。

  然而,溫去病卻從這記偷襲中,看出李月白果然會做人,雖然是暗施偷襲,口中喊的卻是第三招,只要接得下這一招,賭約就算完成,說起來這邊也不算太吃虧,讓人在憤怒之餘,不是太難接受。

  出手盡全力,行事留餘地,溫去病暗讚李月白的手腕,不過……要破我精心煉製的這具神屍,只憑這樣,也未免太天真了……咦?為什麼說是我精心煉製?一下太入戲,連我都當自己是心魔閣的了?

  溫去病一下分神,李月白的一掌,已朝龍雲兒背心打落,這時他留餘地的個性又凸顯出來,這既然是蓋舟曲煉製的神屍,就是心魔閣的戰力,自己若真將之辣手摧毀,後頭不好交代,所以他的一掌雖然出了全力,卻法相未顯,天地之力未曾調動。

  少了法相運作,這一掌的威力相去何止道里計?也在這一掌打中龍雲兒背心的同時,他與夏侯章才頓覺錯愕。

  那具神屍……身上忽然湧出一股陰冷氣息,起初有些似真木精元,但透發出體後,就是無比濃烈的屍氣,彷彿已累壽數千年,飽吸日月精華的古屍。

  兩人同為屍道行家,立刻暗叫不妙,千年老屍已極為罕有,心魔閣內也沒有幾具,蓋舟曲得了這具神屍,便如此趾高氣昂,兩人早猜這神屍或有千年級數,卻未曾想,是數以千年計。

  屍骸一旦超過千年,最大的一個變化,就是可能漸生靈識,數千年的古屍,生出靈識的可能不是普通高,如果真具有高度靈識,化為屍妖,基本都可以當成天階級數來看待。

  兩人想起這個常識,心中生懼,更發現這具神屍的陰冷屍氣,陡然拔高,在頂上交織卷動,隱隱約約構結形象。

  ……不是吧?

  ……這具神屍還能凝結破碎法相?還能調用天地之力?

  李月白、夏侯章抬頭望天,看著那近似龍形,卻若隱若現的虛幻形象,雖然不太清楚,可是從那法相中傳透過來的,毫無疑問就是龍威,讓他們心驚膽顫,原本殺人不眨眼的狠辣凶性,此時就如孩童般恐懼,生不出對抗的意志。

  ……這麼強的威勢,這具神屍就算還沒覺醒高度靈識,成為屍妖,生前也定然是一位天階,唯有如此,才能在死後還凝結出破碎法相,有限度地調用天地之力。

  ……殘缺的法相、有限度的天地之力,照理沒法與正常的地階相比,可是天階者遺蛻,自有內世界留存,哪怕不完整,兩相結合之下,威能仍是恐怖,甚至還能具有部分天階者的特徵。

  ……這絕不是一個可以戰勝的對象,蓋舟曲怎麼如此好運,得到一具數千年前的天階者遺蛻,煉成神屍?

  既驚且懼,李月白、夏侯章全然落在下風,那源源不斷自頂上傳來的龍威、古老的屍氣,都讓他們不住想起那些天階神屍的厲害,這完全不是自己可以對抗的存在,一切反抗意志,都因此迅速崩解,支撐維艱。

  他們的異狀,龍雲兒的感受極其強烈,但不能理解為什麼,誠然自己正凝運血脈之力,引導屍龍氣息,透發出龍威,但整個過程,並非一帆風順,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可以說,若沒有船上那幾日的特訓,自己肯定駕馭不住。

  現在的自己,看起來好像很厲害,其實大半力量都花在駕馭上,本身根本是個空架子,他們兩人若全力反擊,自己肯定鎮壓不住,卻為何……他們竟似神為之奪,半點也不敢動手?難道……龍威真的這麼可怕?

  疑惑難解,龍雲兒望向溫去病,而這份困惑,溫去病心裡有數,這全是來自自己擅長說故事,一個牛皮吹得震天響,嚇倒了心魔宗的兩大高手。

  ……雲兒的肉身異常強韌,來自於金剛身的修練;屍氣與龍威,來自血脈源頭的冥界屍龍,這兩者分別來看,意義不大,可放在神屍身上,讓人以為是龍系血脈、千劫古屍,那直接出現的第一印象,就是天階者遺蛻,甚至是天階屍妖。

  ……心魔閣內,哪個弟子不知道天階屍妖的恐怖?他們在龍威之下,本已心神動搖,再想到以前聽過的那些屍妖傳說,直接破膽,心靈生出巨大空隙,哪還能夠相抗?

  ……而這成功的勝利經驗,將成為自己進入心魔閣的重要資本。

  「三招了!」

  溫去病一聲冷笑,隨手打了一個全無作用的法訣,龍雲兒動作一頓,鬆手放開兩人,悄沒聲息地站回溫去病身後,如同一具死屍。

  李月白、夏侯章如釋重負,站在原處,足足數秒過後,兩人這才回復狀態,氣息穩定,但身上衣服半溼透,活像剛掉進水裡,狼狽的模樣,不知多久未曾有過。

  「兩位師兄,我這具墮天神屍,威能如何啊?」

  溫去病怪腔怪調的冷笑,與蓋舟曲的語氣全然一致,之前在船上,已聽過蓋舟曲的聲音,剛才又觸碰過聲帶,模仿起來並不是問題,更令心魔宗兩人不疑有他。

  夏侯章道:「哼!你算走狗屎運了,居然能取得天階者的千年遺蛻,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溫去病冷笑道:「這種事情,我會蠢到告訴你們嗎?但看在同門份上,可以說一句,就算你們現在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穫了。」

  這話夏侯章未有任何懷疑,甚至覺得本就應該這樣,換了自己,發現了什麼寶藏,也不會蠢到把位置說出去,便宜了別人,而那地方被反覆搜掘後,更不可能還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李月白皺眉道:「不過,這具女屍生前……」

  之前龍雲兒與夏侯章對拚,那一式近似雲龍爪的招數,還有那不完整的龍系法相,都顯示了與滄溟龍家的關係,這就算否認都不會有人信,連龍雲兒都想不出要怎麼自圓其說。

  ……幸好自己扮死屍,不用開口。

  「哼!嶺南溫家的那個女人,讓我吃了這麼大的虧,蒙受奇恥大辱,我當時就發誓要報復!」

  溫去病陰惻惻地冷笑,更似乎難掩心中激動,雙拳不覺緊握,「如此大仇,豈能不報?我聽說她有龍家血脈,就甘冒奇險,入侵絕地,千方百計才弄來這具擁有龍家血脈的天階遺蛻……桀桀桀,我要讓她們知道,羞辱我的代價!知道我男人的雄風!」

  語氣中,有一股隱藏不住的淫穢,哪怕頭臉被繃帶纏住,仍彷彿見到舌頭在底下,如蛞蝓般蠕動,給予人強烈的噁心感受,李月白、夏侯章在流露了然目光的同時,眼中也傾泄出相同的訊息:「你果然是那種人」、「你真變態」。

  就連在後頭裝屍體的龍雲兒,聽著那笑聲,看著眼前那背影,如果不是因為還記得那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差點就忍不住一腳給他踹下去……

  「好吧!師弟你能得到如此神屍,也是你的緣法與因果,旁人羨慕不來,本門有制有度,也不會來謀奪你什麼。」

  李月白道:「你在這時間點上得神屍傍身,大大增強本門的戰力,天佑本門當興,這次大會上,你可別辜負了師長的期望。」

  溫去病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李月白、夏侯章再無別話,轉頭與溫去病同行,領著後頭緩步行走的龍雲兒,就這麼回到了義莊。

  在前往義莊的路上,龍雲兒不無忐忑,就怕自己扮相不對,隨時會被拆穿,而進入義裝後,所看到的景象,則讓她驚愕到差點傻掉。

  義莊是心魔閣據點,裡頭看到一堆邪人妖裡妖氣,是預期中的場景,但此刻所見……是也不是。

  心魔閣基本擺明車馬,連掩飾用的偽裝人員都省了,大批本門弟子,就直接在義莊中晃蕩,基本就如想像,不是眼中閃著邪芒,就是全身都帶血腥味,一看就知道是危險人物,命運之眼如果開啟,看這咒怨深深的因果線,此地隨時被雷劈了,自己都不會覺得訝異。

  然而,這些邪人卻有一致的地方,無論身上穿的是什麼,外頭都加了一件黑大褂,走路揚揚有風,只不過不是陰風就是腥風,腰間都配戴一柄赤紅短匕,是各自的身分象徵——敗血邪刃,有些還另外裝配幾柄看來極快、極利的柳葉小刀,彷彿隨時都會抽刀開膛破顱,分割人體。

  在這些心魔閣弟子的身後,基本都跟著神屍,形式也是千奇百怪,有獸、有人,那些獸形的神屍,光是遠遠看著,就能感受其身上的強大力量與怨戾之氣。

  但至於那些人形……有不少都是女性,容貌都是中上之選,戰力卻說不上有多強大,而且,這些神屍的操控者,往往都是中下實力的心魔閣弟子。

  ……呃!

  龍雲兒忽然能理解,李月白兩人剛剛望向溫去病時,那個「你果然是那種人」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1 23:5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2 17:10
第五章 心魔閣的學術交流

  舉目所見,滿義莊的心魔閣弟子,長相是不怎麼樣,但套上那一襲黑大褂,腰間配著手術刀,手裡個個拿著琥珀杯,裝呈鮮紅色的如血美酒……或者那真的是血……乍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場吸血妖族的時尚宴會,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非主流文化氣息。

  杯盅交錯,洋溢的是酒香與血腥味,穿著黑大褂的人們,滿面邪氣,目光冷澈,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好人,但這些冷血變態殺人狂,聚在一起酒會,卻每個都很健談,說起自己最近正在進行的項目,人人眉飛色舞,精神百倍。

  「……你那項目最近有進展嗎?」

  「哪個?顳葉內側癲癇型選擇性海馬杏仁核切除術的新手法?論文和實驗體都快完成了,但太偏門了,找不到老師來審,也是麻煩……你的腦脊液論文呢?不是好像淺顯些?」

  「什麼腦脊液論文?別胡說,是比對懷孕一、三、五個月母體的腦脊液,與五百年以上長白老參的交互作用……」

  「然並卵?說那麼多,還不就是拿腦脊液泡參酒?真有差嗎?」

  「你別不信啊,還真有,五個月的那份,硬生生就比一月份的,服用後效能提升百分之二十五,數據記錄我隨身都帶著的。」

  「……有這事?給我看看!腦髓液參酒這個實驗有沒有排除個體差異?樣本數量有多少?有效成分與藥理作用有沒有分析出來?」

  談到各自進行的課題時,附近的人都表示高度興趣,專注而投入,這點讓龍雲兒大為吃驚,一改先前「邪派份子都不學無術」的刻板印象,但至於他們所討論的課題……龍雲兒真心不予置評。

  那些高階以上,力量強橫之輩,所持有的神屍,千奇百怪,大多是獸類、蟲類、蛇類,或是近乎妖的凶獸,蟒、豹、鷹、虎……幾乎可以搞一個小規模的動物展了。

  而越是高階中的佼佼者,神屍就越怪異,甚至不是跟隨,而是被配戴在身上,體積也越來越小。

  『……神屍並非一成不變,如果說敗血邪刃是身分證明,神屍就是心魔閣弟子的成績單,越是才幹傑出的,就越會在自己的神屍上動工改造,用各種手段來強化,展現本身的才華與創意,他們每年都還有神屍的戰鬥大賽,高名次的,就有望被門內大人物看上收徒,前途光明。』

  溫去病的聲音,清晰傳來,直接在腦中響起,自從功德戰衣有成後,隱密傳音的效能也大幅提升,在這距離內說話,完全不是問題。

  『高階以上的,會慢慢嘗試把神屍煉化,等到踏足地階,神屍成為寶兵,直接就有現成的寶兵能用,還是與自己交流多年,默契最佳的那種,嘿,妳知道的,可不是天底下每個地階都有寶兵可用。』

  龍雲兒暗自點頭,寶兵級事物可不似戰器,貴得要死,普通武者哪怕練上地階,背後若沒有大宗門奧援,不得奇遇,也未必能得到一把寶兵來發揮力量,堂堂一方高手,卻倍顯落魄。

  心魔閣這樣的傳承法,有傷天和,卻也另闢蹊徑,用這方式登上地階的門人,將來都能有一柄寶兵,這已經是堪比大宗門的待遇,甚至還超過了像司馬家、十字庵這樣的窮派門。

  ……天生萬物,各有其生存的道理,果然生命會各自找尋出路,也各有各的精釆啊!

  ……不過,這些是力爭上游的那部分,可那些低輩弟子的狀況,又是怎麼回事?那些看起來只是漂亮,戰力卻不怎麼樣的女屍偶,身上衣服儘是綾羅綢緞,一個華麗過一個,有的典雅大方,有的性感冶艷,領口開得一個低過一個,別告訴我這些都是為了修練啊!

  『嘿,一個門派的菁英,當然不用擔心泡不到妞,不用怕沒有女人,但一個門派不可能個個都是精英,剩下的人,總要找自己的出路,這些死屌絲,泡妞沒本事,嫖妓又沒錢,不想天天與手交朋友,就只有投身心魔閣,半夜人家酒店撿屍,他們荒山掘墳了……蠻好的,人家撿的只能用一次,他們……基本都用半輩子或一輩子的。』

  龍雲兒聽得陣陣惡寒,這些女性屍傀儡,雖然外型亮麗,跟在「主人」身後,給主人大大長臉,有些穿著入時,並肩站一起,儼然一雙璧人,但無論怎麼裝扮,都掩飾不了她們眼中無神,面上沒有表情的事實。

  這也是很合理的情況,中低階操屍使的能力,頂多能操控人形神屍做一些簡單動作,能說幾句機械性的話語,已經是佼佼者了,根本不可能有鮮活的靈識與情感,反過來說,能重新生出靈識的神屍,也絕不可能為他們所操控。

  但若這麼說來……

  『發現了嗎?這一個個傢伙都沒有智能,也無法自理,那穿衣、梳髮、化妝,這些事是誰在做的?』

  這答案根本連想都不用想了,龍雲兒腦中浮現的,就是那些屍主為自己的傀儡化妝、梳頭、穿衣的恐怖畫面,更打從心裡發出惡寒,心魔閣果然是個很危險的門派,應該被誅滅!

  『不過,他們這樣的風氣,也有好處……至少對我們是。心魔閣裡的屌絲太多,十有八九都是魯蛇,這種養著傀儡娃娃當人生伴侶的行為,比比皆是,而這種事的獨占性又很強……妳懂的,事關男人的面子!』

  龍雲兒麻木地點頭,其實一點都不懂,都已經混成屌絲了,你們這些魯蛇,總不至於還覬覦別人的充氣娃娃,想要拿來用吧?

  ……結果還真的是!

  『早期心魔閣開發屍偶技術時,很多人拿神屍當終生伴侶,可也有很多人因紅顏惹上禍水,有同輩之間互偷、互用的;有系上師長以研究為名,強行徵調學生持有神屍的……反正你要我不給,大家亂成一團,最後就動刀子了!你捅他戳,下毒兼暗算,還有背叛的,與勾結外人,出賣宗門來復仇的……鬧得最激烈的時候,心魔閣殞落了一名天階,十幾個地階,險遭滅派之禍……』

  龍雲兒聽到都傻眼,就為了這種鳥事,搞到連天階都殞落?那具神屍到底有怎樣的美色?你們這群掘屍狂又到底有多色啊?作為地階,自己真想大罵一聲:你們是練武者的恥辱!

  『在那之後,心魔閣痛定思痛,立下嚴規,絕對不許強奪同門的神屍,也不准長輩用各種藉口,徵調或強行檢查弟子的神屍,視神屍為每名心魔閣弟子最寶貴的個人財產,逾越規矩者,全派共擊之!所以……我讓妳用這身分進來,很安全,就算是心魔閣閣主,也不能隨便亂動妳。』

  溫去病語氣輕挑,龍雲兒可沒有半點安心感,只想儘早離開,越快越好,但兩人早已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心魔閣門人看到「蓋舟曲」,不少人皺起眉頭,顯然不是個受歡迎的人物,但也仍有與他相同派系的師兄弟,招呼他過去喝酒,卻基本沒留意到他身後所帶著這具蒙面神屍。

  溫去病毫不避諱,向那邊迎了過去,走之前,刻意傳音送來一句,『我去喝一杯,妳留在這裡,與周圍妳那些姊妹好好親近親近。』

  傳完這句話,溫去病飄然離開,龍雲兒在心裡苦笑。

  ……自己算是比較傳統的女孩子,對於夫君納妾、另娶之類,大家族中常見的事,早有心裡預備,也不只十次百次想過,遭遇類似狀況時,自己該當如何自處,才能顯得落落大方,不引起非議,

  ……那時,自己曾以為,再也沒有比身處後宮之中,和其他後宮中的女子共為姻親,要更難以接受的「姊妹」,沒想到,世事如棋,難測多變,居然真有一種情況,突破自己的想像,超越自己的下限。

  ……現在,環顧周圍的這些「姊妹」,像一堆人體模型多過屍體,自己就站在其中,成為她們的一份子,像並肩躺在停屍櫃裡,就差沒有手牽手了!總覺得……如果有選擇的機會,後宮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而溫去病進入心魔閣弟子群時,那個氣勢,簡直就像虎入羊群,那些師兄弟都想套話,弄清楚他急速變強的由來,但溫去病都輕輕帶過,只表示有什麼好東西,自己絕不會忘記與師兄弟分享,雖然整理還要點時間,但絕不會太久。

  左道邪人之間,沒有信任可言,但溫去病都說了就這幾天功夫,其他人也不好在這時候窮追猛打,若逼得太急,又沒取得共識,被人誤以為是要吃獨食,那就大大不妙了。

  「上個月,我開了一個新課題,受試體腦子被螞蟻吃了百分之九十,還活蹦亂跳,這裡有點數據,和諸位師兄弟分享一下……」

  「喂!你這數據有點亂啊……」

  「唉,人家活蹦亂跳的,手當然有點抖,能記成這樣已經不錯啦,你們將就點吧。」

  溫去病很快也把話題引開,只要問起大家最近在搞的項目,人人都有說不完的話,急著表現,再稍微透露一點自己正進行的課題,話很快就聊開,氣氛也一下就起來,你一言,我一語,那種熱絡的畫面,龍雲兒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心魔閣這個門派,和自己最早以為的樣子,還真是差好大啊!

  龍雲兒一下出神,忽然聽見後方一聲霹靂雷震,一個蒼老而憤怒的聲音,吼震出來!

  「向天發誓,我心魔閣誓誅碎星狗賊,以報歡喜院不共戴天,奪院之仇!」

  話入耳,龍雲兒猛地一怔,碎星團與心魔閣有淵源?碰上仇家了?這事……溫家哥哥沒提過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8 23:3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3 12:33
第六章 絕心法王

  驟聽見那聲吼喝,龍雲兒心頭冒出多個疑問,碎星團基本把黑白兩道都得罪了個遍,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聽見有人咬牙切齒地喊著碎星團,都是半點也不奇怪的事。

  心魔閣與碎星團有舊仇?溫家哥哥從沒提過此事,但……不值得奇怪。

  不過,後頭的話就怪怪了,「以報歡喜院不共戴天」,這話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歡喜院是九外道之一,基本還是女流門派,自己並不知道她們與心魔閣的關係,或許同為九外道,相互交情很好也不一定。

  歡喜院受挫於碎星團,心魔閣同氣連枝,同仇敵愾?這樣的情誼,在九外道之中可是極其罕見的。

  可……奪院之仇?

  奪什麼院?誰家的院子被奪走了?歡喜院的院子沒了嗎?也是碎星團幹的?這又干心魔閣什麼事?心魔閣要替歡喜院報奪院之仇?

  短短一句話裡,包含的信息為何那麼多?自己是越聽越亂,不曉得溫家哥哥懂不懂?

  龍雲兒悄然注意溫去病,頭臉纏著繃帶的他,根本看不出表情,無從判定,但沒等自己深思,十多個身影就從義莊內院跨到前堂來。

  為首的一個,似是心魔閣此次的領頭人物,不知是長老,還是什麼要人,所有弟子看到這位出來,紛紛彎腰行禮,讓到旁邊。

  這一位,個頭不算特別高大,卻給予人非常大的壓迫感,遠遠看去,龍雲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獸人?心魔閣的大人物,居然是獸人?

  龍雲兒小心翼翼,看著那顆不知是貓,還是豹的頭顱,無比錯愕,但隨即又察覺不對,因為雖然穿著黑緞華服,可露在外頭的手臂,卻是鱷皮,五指成爪,鈎如金鐵,不知還有多少相異的生物特徵……這已不是獸,而是妖。

  心魔宗的大人物,竟然是一位妖王?

  百族大戰之後,世上怎麼還會有妖王存在?一個妖王,又怎麼能在人族勢力裡呼風喚雨?

  錯愕中,溫去病不知何時來到身邊,傳音入耳。

  『心魔閣四大法王之一的絕心法王,閣主之下,就是這四個了,這傢伙早年被我們坑過,本來是要死的,誰知道他把自己的腦子與血肉,轉移到自己的妖王神屍裡,垂死掙扎,沒想到還真給他成功了……就成了現在這帥樣,他本來長相猥瑣,哪有這麼好看?』

  聽了這話,龍雲兒才明白過來,心魔閣這些無恥盜屍狂,玩屍體玩到最後,還真有把自己也玩成屍體的?這位絕心法王,雖然有心跳,可身上屍氣重重,狀態極為不妥,恐怕得依靠特殊藥物,才能維持血脈活化,五感方面……恐怕也不會像正常人那樣。

  就只見,絕心法王率著幾名心魔宗的高手走出,而另外有兩名衣著色彩斑斕的中年男女,與絕心同行並列,腰間配著幾個布囊,又配著鼓,扮相稀奇古怪,眼皮子底下還塗抹油彩,應該就是莽荒殿的使者。

  絕心率眾走出,看了在場眾弟子一眼,朗聲道:「大勢將至,諸天神魔回歸在即,我人族不進則退,如果不想在大勢中被淘汰,任人魚肉,就必須強大起來,這次的九外道大會,是老天給我們最好的機緣!」

  一句話,溫去病微微一怔,有些明白過來,為何一個莫名其妙的大會,能讓外道九派動心,紛紛參與了。

  統合天下邪道諸派的「豐功偉業」,從古至今,都有無數霸主朝思暮想,意欲當成自己霸業的墊腳石,可想的人多,能夠實現的,何止寥寥,根本是萬中無一。

  左道邪派之人,個個狡詐自私,沒有絕對的實力、天大的好處,鬼才跟從!即使兼備這兩大條件,也要時時刻刻擔心底下人反水。純以當前而言,在溫去病的認知中,發帖子給九道邪魔,約他們出來開會,談同盟或是並派,這種事根本沒機會實現,只會被九派邪人當神經病看,帖子直接燒掉,不會有人來赴約。

  因此,為何九外道諸派對這場大會慎重以待,還真派了好手參加?對方的底氣何在?九外道又為何會被說服?自己一直沒想通。

  但此刻,自己算是明白了,雖然封神台的狀況,自己守得嚴嚴實實,沒讓任何人知道,但隨著太一正式把手伸入人間,神魔將重臨人間的消息,再也遮掩不住了,哪怕有人心存懷疑,但大批高階、地階武者的出現,也足以證實這點。

  在這樣的情形下,各大勢力肯定急著增強自我,百族大戰完結還不滿十年,戰爭中人族被踩在地上,任妖魔蹂躪的慘狀,所有人族都應記憶猶新,而在調整自我這點上,左道邪派的適應性與速度,向來比正道大派更快得多。

  他們未必會順從安排,推舉提案人為盟主,但肯定需要這樣一個機會,把外道九派都邀集起來,協商共盟。

  私底下,有心的諸派肯定動作多多,心魔閣當前的情況就是證明,大會之期還未至,他們已經和莽荒殿串聯,在九外道中,他們兩派因為業務需要,素有往來,交流也最頻繁,這回在大會前夕,先有使者到來,雙方到底約定些什麼,已經是連白痴都知道!

  考慮到九外道內的關係,這兩家的聯盟,可以說理所當然,恐怕連他們自己也這麼覺得,當這是大優勢,因為除了他們兩家之外,九外道裡頭恐怕再沒有其他兩家能夠快速談妥合作。

  心魔閣、莽荒殿,這兩家因為業務往來,供貨買貨,還一起搞活體實驗,有建立交情的機會,長期下來,建立了唇亡齒寒的同盟關係,但這樣的情況,九外道中再無第二家,反倒是有些視彼此為仇寇的,像星月湖、歡喜院,先天理念衝突,每次撞上,幾乎都是不死不休。

  ……心魔閣與莽荒殿,兩家在九外道中都算得上人多勢眾,前者每收一名弟子,後頭就會多搞出一兩具神屍,作為附加戰力;後者在人、獸族邊境地帶,有偌大勢力,幾乎就是個獨立王國,要高手有高手,要部隊有部隊,戰力不是說笑的。

  ……他們兩家恐怕都覺得,只要他們連結起來,九外道中再無能夠相抗的對手,統合邪道九派的機會大增,所以才表現出如此強烈的企圖心吧?

  ……在暗中策劃此次活動的人,也不知道是誰?目前沒有任何資料可尋,真是老對手死曜那幫人?

  ……神魔即將重臨一事,原本也不能算是秘密,但心魔閣到底是從哪裡得知的?知道多少?這些也是問題。

  溫去病心念急轉,就看絕心法王一番宣告,群體情緒為之鼓動後,道:「死曜那幫老鼠,過往藏在陰影裡當傳說,這回總算露出尾巴了,不管這次的大會是不是他們策畫?有什麼背後目的?最後都只會由我們收割成果,為我們作嫁!喵!」

  雄心壯志的宣告,確實鼓動了在場眾多心魔閣門人,只不過,他們沒有像普通黑道幫派那樣,振臂高呼,而是不約而同地高舉琥珀杯,同聲共賀,頗有幾分文雅風範,但……對於最後那聲貓叫,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選擇無視,就只龍雲兒一個,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溫去病臉上纏滿繃布,看不出表情,反倒是莽荒殿的那兩名中年男女,對這情況全然意外,沒能忍住,一下笑了出來,但立刻意識到不妥,又板起面孔,重新顯得冷漠、高傲,無視旁人。

  龍雲兒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忍笑的同時,暗忖心魔閣的移植技術,看來還是有缺陷,以法王之尊,移魂轉腦,仍留下了禍患,話說好好,跑出一聲貓叫來。

  「大家好好歡宴,盡情放鬆,準備面對明晚的大會,喵……」

  絕心法王的宣告,真心讓溫去病一驚,雖然早料到這些邪派身處險地,不可能久待,大會時間越早越好,否則這麼多左道邪人齊聚錢都,待上個把月,根本是找死,但……確實沒想到,大會辦得這麼急,居然就在明晚!

  ……這樣很好,說到底,自己還要趕往帝都,如果真陪這些人在此耗上十天半個月,那才真是要死了。

  正自盤算,溫去病斜眼瞥見,李月白快步走上前去,低聲對絕心法王說了兩句,絕心法王的目光就朝這邊看過來,溫去病心中冷笑,正頭戲果然來了。

  「……天階神屍?破碎法相?這樣的好東西,成為本門的戰力?就憑蓋舟曲這貨?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全是套路!老夫早見得多了。」

  絕心法王冷笑道:「藏頭露臉,就以為能混進來,真當我心魔閣無人?可笑!將人拿下了!」

  一聲令下,周圍的心魔閣門人意識到不妥,先是連退開數步,與溫去病、龍雲兒拉開距離,跟著就要撲上去擒人。

  「住手!」

  沒等眾人合圍,溫去病主動跨前一步,「我為什麼臉上纏這些東西,大家誰不清楚?看我蒙頭蓋臉不舒服,我拆下就是,何必動手?」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8 23:4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3 20:17
第七章 黑山童姥

  絕心法王一下翻臉,心魔閣眾人將溫去病、龍雲兒重重包圍,預備動手拿人,龍雲兒強裝木然,溫家哥哥一力主張潛入心魔閣,說得好像各種準備齊備,十拿九穩,毫無風險,可哪想到才進門,剛喝了幾杯酒,就立刻被拆穿了!

  這下情況大糟,偷偷潛入成了送貨上門,被人家整個心魔閣團團包圍,再後來是該怎麼辦?豁出去一拚,殺血路出重圍嗎?絕心法王看來極不好鬥,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厲害埋伏,搞不好藏著神兵也未可知,早先透過因果線的試探,確認義莊中潛藏的實力非同小可,衝突起來,己方能有多少勝算?

  正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要不顧一切護住溫家哥哥,卻突然接到傳音。

  『站好不要動,不要有多餘情感,盡好一個死屍的本分,剩下來就看我的了!』

  溫去病的指令下來,龍雲兒心下大定,雖然還有困惑,但既然溫家哥哥有交代,自己只要全心信任就行了。

  而溫去病大步走出,遙遙對著絕心法王,主動揭下纏著頭臉的繃帶,繃帶一去,露出底下的「真面目」。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張面孔五官扭曲,多處有破損,鼻梁看來還有些歪,嘴角下垂,本就不帥的臉,醜得一塌糊塗,但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這確實就是蓋舟曲沒錯。

  「我蓋某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臉上纏了些橫橫條條的,也依然是我,在這裡的各位師兄弟,哪個認不出我來?今天我取回新的神屍,立刻回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為本門出份力?讓本門能統合九派,在大勢中占得鰲頭?」

  溫去病眼神無懼,向周圍環視一眼,心魔閣諸弟子與之目光相觸,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我身上有這傷,纏了面目,容易引起大家誤會,我姓蓋的沒話說,是我錯,但如果是懷璧其罪,大家看上我什麼東西,直接話說出來,不用躲著藏著,鬧這些什麼彎彎角角的!」

  溫去病面向絕心法王,道:「法王,有什麼話,還請你示下!」

  一串話流暢說出來,周圍的心魔閣門人表情也有了變化,蓋舟曲最近實力莫名增長,引來門內無數流言,人人都猜測他必是得了奇遇,身上有了什麼奇寶,更好奇以他的實力,如不求助於宗門,守不守得住這些寶貝與機遇?

  如果利益太大,宗門伸手巧取豪奪,這事所有人都不會意外,但直接這麼在眾人面前捅開來,也沒有人能接受。

  心魔閣雖是左道邪派,但對於個人所得的機緣、寶物,還是受到重視與保障的,假若弟子得了機緣,師兄、師長看了眼紅,就可以隨便伸手強奪,心魔閣別說立派,早早就分崩離析,根本延續不下去。

  如今,蓋舟曲當面質疑,現場的氣氛一下變了,諸多心魔閣門人一改之前幸災樂禍的想法,轉而擔心,如果這種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得到的機緣、自己專屬的神屍,是不是宗門也能隨便找個藉口,就強行奪走了?

  本來指望「舟曲摔倒,全門吃飽」的小期待,變成挑戰歷來規矩,心魔閣上下,沒有哪個樂意見到,一時間,全都沉默下來,絕心法王感受到這股壓力,卻不為所動,淡淡道:「拆個繃布,也能算是自證清白?我心魔閣中,偷天換日,改動臉皮的技術,難道還少了嗎?」

  眾人聞言,又望向溫去病,想看他如何辯駁,但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大為吃驚。

  「法王所言極是,我也這麼想。」

  溫去病冷笑一聲,抽出腰間敗血邪刃,就往臉皮上割,動作甚快,說幹就幹,半點也沒給人攔阻的機會,等眾人注意到,他刀已入肉,割出血痕。

  「替換臉皮,總有痕跡,就請大家看看,我蓋某人這張臉皮,有沒有什麼問題?」

  鋒刃過處,鮮血淋漓,觸目心驚的傷口,還嚇不到心魔閣眾人,但看溫去病一邊動手,一邊說話,面不改色,彷彿那不是真皮真肉,也不是在切割自己,這股狠勁……著實讓他們動容。

  溫去病長長一刀剖下,龍雲兒雖然強力維持禪定狀態,仍有尖叫的衝動,雖然溫家哥哥擅長造假,但偶爾也會使出狠勁,對自身尤其狠,這一刀如果只是割在玄黃戰衣上,那是還好,若真切割在他皮肉上……這該怎麼辦啊?

  「住手!」

  絕心法王一揚手,阻止了溫去病的動作,看過來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許。

  「好!對人狠,對自己更狠,如此冷血,如此瘋狂,這才不枉是我心魔閣的弟子。」

  絕心法王道:「你有機緣,迅速變強,這是你的奇遇,照規矩,這份權益得到保障,沒有人能強奪,但……值此大勢,天下紛擾,覬覦你的人肯定不少,如果你將所得之物與宗門分享,那你的安全,自然也會由宗門庇護,分得你應享的好處。」

  在場眾人聞言,臉色登和,覺得這樣雙方有好處,兩邊也都有了台階下,既不破壞規矩,又可以讓利益最大化,是最好的安排。

  溫去病早知事情會往這方向發展,但仍戲演全套,「驚愕」道:「當真?本派真能庇佑我的安全?」

  「當然!」

  絕心法王瞪著溫去病,一字一字道:「你是本派弟子,宗門有責任庇護你的安全,但若因為你得了什麼機緣,自私自利,引來禍端,宗門則沒必要為你投入太多資源,傷害集體利益,除非……你能顧全大局。」

  溫去病昂首道:「我本來也就不是吃獨食的人,但……法王你的承諾,可有信?」

  「為上者,豈能無信?」

  絕心法王指向莽荒殿的兩名貴賓,道:「今日之事,莽荒殿兩位護法在此,剛好可以作證,取個公信。」

  「好!」

  溫去病道:「有莽荒殿的朋友做見證,那是再好不過,因為此事確實也與他們有點關係,由他們作證,我信得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滿滿的莫名其妙,絕心法王更生出非常不妙的感覺,事關重大,蓋舟曲於理不會信口開河,但他個人的奇遇所得,怎麼會和莽荒殿扯上關係?

  莽荒殿的一雙中年男女,驚訝之餘,眼中也流露大感興趣的神情,蓋舟曲要獻寶給宗門,這是心魔閣的門內之事,輪不到外人干涉,就算做個見證,頂多可以分些零頭,但若這訊息關乎莽荒殿,那情況既不同了,自家門派可以明正言順伸手過來,分個一半都不過份。

  絕心法王也想著同樣的問題,而且,眼下正是心魔閣全力交好莽荒殿,兩派合作的重要時候,心魔閣絕不能為了些許利益,開罪莽荒殿,導致合作破裂,如果莽荒殿表現出極大貪欲,自己這邊肯定要退讓……

  ……這個蓋舟曲,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打他出言抗爭以來,每一著都敲在點子上,把宗門架在火上烤,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應付……

  絕心法王目光掃過溫去病,看後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皺眉道:「事關莽荒殿的盟友嗎?那……你就好好說說,切記,你說的每句話,都非常重要啊!」

  語氣凝重,內中蘊含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溫去病仍是一臉微笑:這裡那麼多人看著,我就算什麼話說得不對,你敢當著莽荒殿兩名尊者的面一掌打死我?

  「……半個月前,我在神都採集紫河車修練,一天晚上,做案時忽然遇到大霧,霧中有一個矮侏儒,控制了我的行動,我本以為是遇到什麼正道高人,結果卻是一個醜陋矮小的老嫗,拿著一根纏著怪蛇的手杖,對著我尖笑,說我今日撞大運了……」

  溫去病說到這,停了一停,絕心法王眉頭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麼,而莽荒殿的兩名尊者已不約而同地叫出。

  「黑山童姥!」

  「黑山老妖!」

  這個名字,在場的人們都很陌生,只有絕心法王皺了皺眉,問道:「真是黑山長老?聽聞黑山前輩有妖族血統,行蹤飄忽,見首不見尾,但基本不離南方邊境一帶,怎麼會跑到神都去?」

  中年男子肅然道:「黑山長老雖為客座,卻是我派中的高人,享有很高的自由度,她老人家素來行事詭秘,不管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足為奇。」

  ……在這個節骨眼,話肯定要這樣講,總不成說黑山長老從不離南疆大山,那人定是頂替假冒,把關係到莽荒殿的好處往外推?

  雙方的一輪對話,讓在場的人們約略有個概念,似乎那名神秘人物,是莽荒殿的一名客座,還身帶妖族血脈,在莽荒殿中位份頗尊,像這樣的人物,名聲不流傳於帝國,那也不足為奇。

  然而,龍雲兒卻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自己可以肯定,半月前溫去病不在神都,蓋舟曲的異遇得自太一,和什麼黑山童姥半點關係也沒有,但……溫家哥哥也不會信口開河,那個醜陋矮小的老嫗,似非杜撰,那……又會是誰?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8 23:49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4 13:58
第八章 歪打正著的一踢

  透過對溫去病的了解,他說話的語氣,龍雲兒判斷出他的這些話中,有部分真實,至少他見過黑山童姥此人,應該是真的。

  自己確實也聽過,百族大戰結束時,絕大多數的妖魔都回歸妖界、魔界,但也有極少數極少數的漏網之魚,或許是一些低位的妖魔,或許是一些流有妖魔血脈的人族,因為不見容於帝國,流亡到邊境地帶,甚至躲入獸族領地。

  即便是獸族,也對這些漏網妖魔、妖種混血疑忌甚深,當他們是火種、禍秧,非常的不待見,讓他們只能隱姓埋名,藏匿於人煙罕至之處,而他們當中確實有身具不凡本事者,若否,也不能在戰後人族的層層追殺中逃脫,跑到邊境。

  莽荒殿就在南荒一帶,與這些妖血後裔有所接觸,聘其成為客座護法,倒是不足為奇,只是若把幾個條件湊在一處。

  ……具有妖族血脈!

  ……擅長使毒,技藝優秀到能為莽荒殿所聘!

  ……行蹤飄忽。

  ……矮小如女童的小老太婆!

  奇怪,為什麼幾個條件在腦裡組合在一起,自己腦中忽然浮現某人的形影?雖然她年幼嬌美,半點不是老太婆,可只要無視這點,剩下來的全部都很符合,而老少之間的變化,於她只是易如反掌。

  ……香雪還曾經在南荒混過?

  ……怪不得行蹤飄忽,大部分時候,她根本不在這塊大地上啊!

  龍雲兒強自鎮定,偷朝溫去病瞥去,只見他神色淡定,說著在神都遭遇黑山童姥的故事,那位奇人如何表示自己需要助手,強迫他吞下一些丹藥,又一掌拍在他頭上,一陣昏昏沉沉後,他就功力暴增,變成現在這樣。

  之後,黑山童姥帶自己破開空間障壁,利用次元縫隙,進入某個被封閉的禁地,童姥在裡頭洗劫了不少東西,自己趁亂取得了一具天階遺蛻……

  古往今來,尋寶的故事,人人愛聽,無分男女,溫去病又是加油添醬的能手,一段闖秘境取寶的故事,聽得兩派眾人悠然神往,恨不能親身參與,基本沒人在乎合理性。

  故事的最後,也就是收尾的關鍵,童姥帶著這名後輩,離開秘境後,交付了兩張丹方,說是能夠讓人變強的藥,只是有些後遺症沒解決,讓他帶回心魔閣,找機會交付莽荒殿,由他們來參詳解決。

  「有藥方?」絕心法王道:「就是你吃的那些丹藥?還不快拿出來?」

  「是!」

  溫去病煞有其事地取出敗血邪刃,旋開刀柄,裡頭赫然藏著兩張紙,上頭寫滿了字。他將這兩張紙取出,交給絕心法王,法王看也不看,就交給莽荒殿兩名護法,兩人一看便點頭道:「確實是童姥的筆跡!」

  聽見這話,絕心法王看向溫去病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信任,而旁邊心魔閣門人則是竊竊私語,表示怪不得這柄敗血邪刃落入敵人之手,蓋舟曲這麼拼命要回收,原來寶貝藏在邪刃刀柄內。

  人人恍然大悟,就唯有龍雲兒聽得頭皮發麻,覺得自家哥哥簡直是謊話大王,撒個謊都還不忘把道具準備好,明明沒幾句實話,卻把細節絲絲入扣,這裡那麼多人,卻沒一個懷疑的。

  莽荒殿的兩名護法,看著丹方,頻頻點頭,絕心法王的目光則落在溫去病臉上,因為溫去病正不住朝他使眼色,一面看看莽荒殿的兩人,一面又看看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莫非,有什麼不好當著莽荒殿使者面拿出的東西,要私下拿出來?蓋舟曲對心魔閣還算忠誠,替自己師門留下了好東西?

  注意到這點的龍雲兒,心裡比誰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說溫家哥哥私留了甚麼東西給人,那不是陷阱就是坑!不過,絕心法王不可能知道這些,在這貓臉之下,他的心臟急切跳動,面臨抉擇問題。

  ……應否瞞過身旁的莽荒殿盟友?在合作的甫開端,就先背棄盟友?

  ……蓋舟曲私吞的,很可能是黑山童姥要轉交給莽荒殿的事物,此物是否真有天大利益,值得背棄盟友來獲取?

  ……九外道大會,心魔閣絕對需要莽荒殿的配合,但黑山童姥傳來的物品,很可能關係到某個傳承之所,到底含帶著多大的好處,實在很難說,說不定……

  ……要,或不要?

  絕心法王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但此刻天平的兩端,都關係重大利益,一時間他也權衡不下,遲疑起來,但前後不到數秒,他就知道不妥,當斷不斷,最好的機會已經錯失了。

  「……法王閣下,貴派的人魔,眼眉之色怎麼如此怪異?」中年男人冷笑道:「該不會我和師姐在這裡,給貴派帶來什麼不便吧?如果是的話,何妨直說啊!」

  絕心法王臉色一沉,道:「貴我兩派同氣連枝,正齊心合力,共謀大業,哪有什麼不便?幻滅人魔,有什麼話不用藏著,當著兩位護法的面說出,不可有半句隱瞞。」

  溫去病暗自好笑,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的確不會有所隱瞞,只不過沒半句實話而已……

  沒再說話,溫去病用實際行動表示,從懷中取出了一座門屝,左右兩扇小門緊閉,看起來沉甸甸、黑黝黝,瞧不出有什麼異常,只有高階以上的人物,能感應到上頭散發的空間波動。

  「這是……」

  絕心法王目光圓瞪,似乎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滿臉急切之情,溫去病覺得奇怪,因為單從外表來看,哪怕是自己這樣的鑒證行家,也只能看出這是一件空間之寶,沒法看出更多,絕心法王是在那裡興奮些什麼?

  側眼再一瞥,莽荒殿兩名護法的眼神,也相差彷彿,俱是狂喜、焦急之情,這樣的眼神……溫去病心中一動,生出一個想法,莫非……

  還不及反應,莽荒殿的那名中年女子,已伸手來搶,手一探出,濃烈的甜香瀰漫四周,嗅到的人都強烈暈眩,幾欲栽倒。

  絕心法王沒有阻攔,只是輕咳一聲,莽荒殿的那名男子如夢初醒,也立即出手,卻是拍按在師姐的肩膀,制止她的行動。

  ……兩派聯盟的前夕,不能有這種舉動啊!

  ……這裡怎麼說也是心魔閣地盤,真讓師姐妳搶了東西,難道我們跑得掉?

  動作制止,那名女子停了下來,也鎮定下來,退回一旁,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

  絕心法王的一聲輕咳,巧妙地避免了發生衝突的尷尬,讓場面回歸正軌,跟著,他從溫去病手中將那小門取過,仔細端詳後,主動走向莽荒殿使者,將小門交給他們觀察,毫不忌諱地放到他們手上。

  ……還是那句話,這裡是我心魔閣的地盤,放到你們手裡,也不怕你們飛上天去!

  中年男女一陣端詳後,露出喜色,大力點了點頭,中年男子道:「果然不錯,就是死曜傳信九外道,展示他們手中能通聯神魔的那座通天之門,是一模一樣的東西,門上花紋有些不同,不是同一件,但性質應是相同。」

  絕心法王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死曜那群老鼠,以分享獨家通天秘術為由,邀集九外道會盟,現在大會未開,這獨門秘術我們也有了一份,那群老鼠再沒有利用價值可言,哈哈哈哈~~~喵!」

  莽荒殿的兩名使者,也跟著一起笑,貌似歡愉,溫去病將這狀況看在眼裡,暗忖自己也算歪打正著,意外踢了老對頭重重一腳。

  ……死曜手上,有一座時空之門,能聯通神魔,直抵太一,估計也能過水抽成,死曜急著將這利益最大化,所以召集九外道,要開始收下線。

  ……太一這個王八蛋,到底散了多少這東西給人?這等於是迫使持有者不能沉默,要儘快拿出來用,否則放久了只會沒用,你不幹,自有別人幹。

  ……死曜這回,算是運氣不好,想發展下線,藉以牟利的行為,打一開始就在自己這裡被攪黃了。

  「對了……」絕心法王道:「蓋舟曲,童姥前輩將此物交予你手上時,可有囑咐些什麼?她沒有說此物如何處理嗎?」

  溫去病本來擬好的腹案,是說童姥由那秘境中取得此門,交付給自己後,就飄然而去,維持高人的作派,卻沒說這座時空之門要交給誰。如此一來,心魔閣、莽荒殿為了此寶,不免有所爭奪,再難衷心合作,可以達到挑撥之效。

  但現在,情勢已變,既然知道死曜手上持有相同物件,自己當然得要換個說法。

  「……童、童姥她……她當時已經受了重傷,正被人追殺,所以才要扶植我與她同探秘境,她說,這個通天之門,是從一個神秘團夥手中搶來的,那些人很厲害,打傷了她……」

  溫去病道:「我們離開秘境時,那群人找上了我們,我們且戰且逃,最後前輩她引開敵人,讓我無論如何要把這東西送回宗門,再找莽荒殿的人……我在那之後,就再沒看過童姥前輩。」

  ……挑播離間的第一步,就是要製造嫌隙,通天之門如果奪自死曜,有仇有怨,心魔閣、莽荒殿與之就再難有合作可能!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8 23:54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5 12:38
第九章 拿完上家拿下家

  當宴會結束,溫去病原本以為,以自己的表現與貢獻,肯定會被安排在一間特別華麗的上房內,靜心休息,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隱性監控法陣,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直至大會。

  沒想到,絕心法王卻讓自己帶著神屍,一同隨他來到內裡的密室,商討這次大會,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重要人物。

  這待遇有些出乎意料,溫去病帶著龍雲兒前往時,也利用接觸的機會,短暫傳音解釋。

  『……童姥這個化身,是香雪早年布的一著暗棋,施恩於莽荒殿,與他們交好,幫助她在當地尋寶,我是事後才知,在那之後,她就不履南境,與莽荒殿沒有聯繫,純粹留著這個形象……』

  溫去病的簡單解釋,正如龍雲兒早先的猜想,但細思一層,又覺得很不簡單,香雪平時在海外,行程也是忙得要死,跑去南荒作什麼?不可能是偶然路過,是專程改扮去結交莽荒殿的!

  碎星餘孽,連結莽荒殿,她想幹的是什麼?只是單純尋寶?還是收攏兵力,為了有朝一日的變亂作準備?

  溫家哥哥在這裡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香雪是事後才告知他的,會否是顧忌他的反對?後來香雪不再出現,又會否是因他的反對,才讓計畫夭折?

  無聲無息中,一個可能燒遍全帝國的火種,被悄然撲滅,甚至外界根本沒有人知道……

  想著這些,龍雲兒收攝心神,與溫去病一同進入密室,裡頭早有幾個人等著,除了絕心法王,莽荒殿的樹花、木藤兩位護法,李月白、夏侯章兩人,還有幾名心魔閣的高階,陣容堅強,至於境界……

  龍雲兒判斷得出,莽荒殿的兩名護法,都是地階中段,與李月白是相同級數,從這點來說,李月白被當成精英、天才,確實不是沒道理,而絕心法王已是地階末段,卻尚未圓滿,比當初的彌勒禪師遜之一籌。

  不過,境界不等於實力,更沒法和戰力簡單畫等號,如果說一個武者的力量,形同一根鐵棍,那麼,各自不同的戰技,就形同替這根棍子焊上尖頭或開鋒,增加殺傷力。

  心魔閣、莽荒殿打造出的鐵棍可能只是一般,但開鋒、加尖頭的技術卻極好,更別說還有一家的尖刺上還帶劇毒,同境界比拚,他們的殺傷力可比別派武者要強……這還沒考慮到神屍、寶兵方面的可能性。

  對這些越有清楚認知,龍雲兒越是不敢大意,暗忖如果能在開戰之前,先一步弄清楚這些人的手段,對心魔閣、莽荒殿攜來的裝備有所了解,那就好了。

  「蓋舟曲,有些問題要再向你了解一次,你仔細說來,不要有所隱瞞。」

  絕心法王板著面孔說話,但那雙貓瞳與抖顫的貓鬚,讓人很難對著這張臉正經起來。

  重複詢問,是溫去病的意料中事,藉由比對多次詢問的答案變化,來確認供詞的真假,另外以心魔閣的技術,想必也會暗自布下法陣,監控自己的心跳,用來作詢問時的測謊依據,這些觀念……心魔閣是具備的。

  不過,很可惜,這些防備手段對自己全都沒用,本來自己就是此道行家,刑訊逼供、偵防測謊什麼的,都是看家本領,打造玄黃戰衣時,更特別在這上頭下功夫,如今戰衣罩體,什麼法陣檢測都沒有用。

  ……就可惜,臉上的那個傷口,實在有點痛……但要唬住心魔閣的人,不夠瘋狂是不行的!

  「……我與童姥的合作,大概就是這樣,在那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她給我吃的藥物,還有拍在我腦上的那一掌,讓我實力快速提升,瀕臨地階……」

  溫去病緊握拳頭,恨恨道:「我本來想在嶺南溫家大幹一票,蒐羅好物資,為衝擊地階作準備,卻碰上了那個賤婢……可恨!太可恨了!等我神功大成,必會上門報復!」

  出色的演技,後頭的龍雲兒看了超想翻白眼,之前根本不知道,溫家哥哥還會時不時戲癮大發,越演越入戲,人果然是相處越久,越會看見不同的面目。

  絕心法王聽完這些話,點了點頭,沉吟道:「莽荒殿剛剛檢驗了藥方,經過確認,的確如你所說,服用後能迅速提升力量,短時間內可望挑戰地階……」

  溫去病握拳道:「不錯,我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都覺得全身有用不完的力量,不會累也坐不住,這藥真有效,該當大力推廣才是。」

  絕心法王苦笑道:「但評估發現,這兩顆藥都有相同的副作用,燃燒生命,透支氣血,服用者力量提升得越快,越會早夭……」

  「什麼?那我豈不是快完蛋了?」

  溫去病驚呼一聲,眼神如遭雷擊,心裡異常鎮定,暗忖:當然,否則這兩份藥方我會不留著自己用,讓你們占便宜?

  絕心法王道:「你是本派的精英,成長性很大,現在卻為了莽荒殿的研究,折損壽元,他們相當過意不去,經過商議,兩位護法訣定致贈你金蠱化龍掌的第一式秘笈,作為給你的賠償。」

  「……金蠱化龍掌?」

  溫去病微微一怔,這是莽荒殿的鎮派神功之一,不是核心功法,而是外門戰技,但殺傷力驚人,百族大戰時有過記錄,一掌擊出,硬生生將一條百米巨龍化為枯骨,連擁有寶相金身的自己,也非常忌憚。

  不過,沒有總綱,沒有其他式參照,就單單第一式,撐死了估計也就勉強練上地階,這份大禮,是榮耀意義大於實際。

  ……反正,自己又沒吃那些藥,用兩張香雪開發失敗的丹方,換一式莽荒殿的鎮派絕學回來,這生意做得過,自己不虧。

  想歸想,以蓋舟曲的個性,溫去病仍擺出一副心氣難平的樣子,怒道:「法王,為自家門派犧牲,老子認了,但莽荒殿的人坑我,也沒管我願不願意,就強行逼我透支生命,事後隨便給份戰技,還只有一招,就想把人打發,老子這口氣不服!」

  樹花、藤木兩人一臉尷尬,若照邪派中人的規矩,弱肉強食是最高準則,上位者別說逼底下的人透支生命,隨便殺了都不會有人管,哪來什麼服不服?不服者死!

  這個規則,在心魔閣也是通用的,但在這節骨眼上,兩派急切盟好,這話哪說得出口?一不小心,就踩在心魔閣全體的敏感情緒點上,變成了莽荒殿占心魔閣便宜,那什麼兩派盟好就此休想。

  溫去病怒道:「這透支生命,是短了多久的命?十年八年?我還剩多久的命?命是折我的,藥方是他們的,憑什麼啊?」

  「好了,別說了!」

  絕心法王手一擺,道:「你是委屈了,這回你也算為了宗門作出犧牲,加上獻寶的功勞,我代表閣主,賜你七竅七情迷心煉魔大法。」

  此言一出,周圍左右剎時靜了下來,龍雲兒搞不清楚這代表什麼,但看得出李月白、夏侯章兩人,動作頓住,眼中所流露的,是一種「你騙人的吧」的震驚神情,顯然……這套大法很不得了。

  溫去病似乎一下怔住,反應過來後,連忙單膝跪地,叩謝法王恩賜,絕心法王道:「這門煉魔大法雖然凶險,終點也只是地階,但卻是本門鎮閣密傳,無上天魔功的演化,素來只傳掌門一系,稍後我更會賜你易於功成的神丹,你也算因禍得福,好好珍惜,不要辜負宗門對你的期望。」

  「是!我必竭誠竭恐,為宗門立功,絕不辜負法王的期望!」

  溫去病一臉欣喜,心裡雖然沒有爽成這樣,但也暗呼賺到。

  七竅七情迷心煉魔大法,在心魔閣其實不算什麼絕世神功,說是直指地階,其實有些誇張,正常程度只是高階功法,但絕心法王也沒說錯,這門大法確實是心魔閣頭號神技無上天魔功的演化,如果能在這門大法上有所成就,踏足地階後,進窺無上天魔功,那就可能成為一代巨魔,呼風喚雨。

  ……因為,無上天魔功據說來自魔界,是魔族的無上神功之一,完整版本直指天階,至於能練到哪一重,那就不得而知了,卻可以肯定,絕對是好東西。

  ……蓋舟曲,你真是大發了,事情剛好踩在關鍵點上,撈完上家撈下家,兩邊的賠償禮都能入袋,只不過不入你的袋而已。

  ……本來是打算,等此間事了,就把蓋舟曲放出來頂包,但現在越玩越大,是不是該考慮殺人滅口了呢?

  ……唉,死曜這些老朋友,每次搞風搞雨,自己都有好處拿,真是不好意思,不曉得他們現在籌謀到哪一步了嗎?

  ————————————————————

  在無盡虛空中的一片星海中,長桌浮沉,桌旁的幾個人安然穩坐,四個不同的面具,無言對視。

  亢金龍環視周遭一眼,威嚴的聲音響起,「時間差不多了,你們的準備如何了?」

  柳土鷹點了點頭,嫣紅的朱唇吐出軟語,「這本就是我們多年來暗暗籌畫的大事,剛剛最新的消息,無神鋪的代表人馬也已經到了。」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9 00:16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6 16:36
第十章 死曜的圖謀

  死曜隱匿於暗中,一切行動都不見光,領頭的七人中,有三人是經年行蹤不明,出席率放著擺爛,只靠四個相互還隱藏身分的成員,要推行工作實在困難重重。

  最開始,彼此提防之下,只能協議,誰提出的計畫,由誰主力完成,以各自身分的保密為第一優先。直到相互間累積了一定的信任後,才真正展開工作,各自說出擅長的領域,據此制定計畫,一步步拓展死曜的勢力範圍。

  這六年來,死曜沉寂於暗影中,一面保持著隱密,一面將觸手伸往外道九派,甚至連七家八門、朝廷軍部,都有滲透進去的棋子,進展不可謂不順,累積起來的力量,有時連他們自己也暗暗心驚。

  在計畫中,當死曜的實力累積到一定程度,在外道九派中都掌控要人,拉攏過半派系後,就要舉行大會,會盟九派,在大會上統合外道九派,進而雄霸天下,成就死曜的最終目標。

  對於這個最終目標,麒麟與亢金龍有理念衝突,對此並不苟同,但他又提不出能讓其餘成員信服的理念,結果,死曜的基本路線由亢金龍主導。

  原本照預定,這場大會的舉行,快則五年後,慢的話,十年八年都不奇怪,外道九派各有專長,各有勢力與底蘊,有些甚至從太古時代傳續至今,要將之一一統合,其難度不會遜於統一帝國六郡。

  「……我至今仍覺得,在此時舉行大會,不是明智之舉。」

  柳土鷹搖了搖頭,卻迎上亢金龍嘲諷的笑,「我們七人當中,麒麟每每與我意見相左,遇到大事,你們不服我時,就會指望麒麟,但這回連他都對舉行大會之事點頭,妳知道是為什麼?」

  在場的三邪一時沉默,都曉得死曜方針巨變的理由。

  心月龜帶來了與太一的連結,最初他們為之狂喜,這是當年為碎星團所獨占,與諸界神魔交易互惠的平台,碎星傳奇的起源與根柢,這機會落入死曜之手,死曜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碎星團。

  但太一那邊過於寬鬆的限定,還有允許他們帶大量門人一同進入異界的做法,讓死曜察覺不對,而回歸之後,發現主世界大批新生高手湧現,更證實了這個猜想。

  ……原本以為是獨家、精選,搞了半天,是海選,人人有獎,有來有份!

  諸天神魔哪可能有這種善心?

  結合西北之戰的情報,還有太一的情況,要得出次元盡斷破裂,諸天神魔即將全面回歸的結論並不困難,之後,就是死曜的抉擇。

  「……死曜真正的優勢,不是我們有多強或多會謀劃,而是我們藏匿於黑暗中,若被暴露出來,我們當中可沒有天階九重,能獨力殺翻整個天下的猛人。」

  亢金龍冷笑道:「我們的上一代,一直謹小慎微,從未暴露,憑著黑暗的保護色,幹下無數大事,最後卻被那個人一鍋端掉,說是生在陰溝裡的老鼠,就該死得沒聲沒息,別驚動人了……你們覺得這是為了什麼?」

  奎木狼、柳土鷹、參水猿一時難言,上代死曜覆滅的情況,他們所知並非全貌,要歸結理由也是千頭萬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那極端恥辱,死無人知的淒慘收場。

  信奉秘密主義的組織,從不違背這原則,一生隱於黑暗中,最終卻還是未能保身,這原則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與黑暗同化,有兩個致命傷,一是遭遇熾烈陽光,驅散黑暗,暴露出來,這是我們一直避免的事,但另一點……則是背後出現更大的黑暗,自以為能藏身暗中,卻一早暴露在他人的算計中……」

  亢金龍嘆道:「死曜的歷史何止千年?上一代的運氣不好,與其說是不該碰上那個人,不如說……遇錯了時代。」

  百族大戰,諸天神魔降臨,和這份超乎常理的力量相比,位處人力極致的死曜,就顯得微不足道,在大勢之中,背後出現更大黑幕的死曜,最終被踢出了棋手座位,上了棋盤,淪為棋子,被那個人借勢於神魔,一起坑掉!

  這段歷史,在座三邪就算不盡知,也大致曉得個輪廓,回想起來,不勝唏噓,或許也因為如此,當確認次元禁斷將破,諸天神魔行將回歸,亢金龍的態度就非常決絕,直接撕毀原本的長線佈局,提前舉行大會。

  「……我們當中不存天階,一旦諸天神魔回歸,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只會是一群可憐蟲,如果在黑暗中被邊緣化,那藏得再深,也不過重蹈上一代的收場。」

  亢金龍厲聲道:「必須在那之前,全力提升自我!當前各大勢力尚未全面連結太一,絕大多數甚至不知諸天神魔將回歸,這段訊息時間差,就是我們的最後機會,統合外道九派什麼的,已經不切實際,但這幾年來的準備,仍不妨我們拿來搾取最後好處。」

  「……你根本沒打算藉著大會一統外道九派?」

  冷漠的奎木狼,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驚愕,同樣的錯愕之情,也出現在另外兩人的眼中。

  原本三邪一直納悶,以當前死曜手上掌握的力量,貿然舉行九邪大會,那怕這邊忽然有人晉升天階,也絕不可能壓服九派,一統諸邪,亢金龍素來沉穩善謀,又怎會看不見這點?

  但聽這麼一說,就明白其中關竅了,亢金龍舉行大會,號召外道九派,表面似要統合,其實是借此謀取別的好處,問題是……要謀取什麼好處?難道就只靠那座通天之門?

  「嘿!」

  參水猿手一翻,一座精巧的小門,與溫去病手裡那座相似,卻帶著更明顯的空間波動,就這麼平放在桌上。

  「已經為大家準備好了,照之前的協議,打入我們五人份的神魂烙印,後頭的一切抽成,我們都能照此分得金葉,不過……如果我們當中有誰沒了,金葉就會由剩餘的人均分……希望這不會成為我們自相殘殺的開始。」

  肥胖的身軀揚晃,參水猿的語氣中滿是揶揄意味,在場的三邪沒有擺身分架子,一一伸手檢驗,確認門中的神魂印記,這關係到眾人往後的重要收益,肯定要好好檢測,免得被人弄鬼,不是講面子的時候。

  參水猿道:「太一能把這東西給我們,真是占了大便宜,要是沒有它,外道九派哪可能都派人過來?」

  柳土鷹搖頭道:「還是別高興得太早為好,太一那德行,哪可能給我們占便宜?送了我們通天之門,卻沒另外索求,我總覺得事情背後透著別的陰謀。」

  「也未必。」

  亢金龍道:「麒麟和我說過,太一給好處,如果不索要代價,那就不妨反向思考,祂給出的好處其實沒什麼了不起?」

  奎木狼皺眉道:「什麼意思?」

  ……掌握通天之門,等若是當年獨占商路的碎星團,那群人憑著這特權,甚至創造了一個時代,這樣的天大好處,怎會沒什麼了不起?

  柳土鷹眼珠一轉,愕然抬頭,「祂也給了別人?還不只一人?祂們……」

  說不下去,柳土鷹感到一股深深的顫慄,這些神魔何止是唯恐天下不亂?簡直是往這方向添柴加火,不遺餘力啊!

  參水猿倒吸一口涼氣,望向亢金龍,「怪不得你這麼急著召開九派大會,原來是要搶這機會……」

  亢金龍道:「仍是遲了一步,忠於我的心魔閣臥底,已傳來消息,太一另外流出的時空之門,落到了心魔閣手裡,他們現在底氣大壯,預備在大會上有所作為。」

  「什麼?」

  參水猿、奎木狼同聲開口,如果連通天之門這個籌碼都失去,那這次大會不但可能為人作嫁,甚至凶多吉少,四邪並非沒有強殺出九派重圍的實力,卻遠遠說不上強行壓服九派,打得人人稱服,既然沒了最大誘因,這次大會……還怎麼進行?

  在桌上敲著玉指,柳土鷹思索道:「當前情勢,心魔閣、莽荒殿兩派素來交好,這次大會,他們蠢蠢欲動,最是積極,通天之門這著王牌失效,他們恐怕一上來就會發難……九龍寨、浮萍居、易水墳這三家唯利是圖,基本只是來看戲的,星月湖傳承最久,實力莫測,但他們與歡喜院是死對頭,光這兩家互嗑就沒餘力他顧……」

  參水猿接口道:「無神鋪已經落在武蒼霓手裡,對我們的邀請置若罔聞,但一些不老仙的舊部,來投奔我們,這次會作為無神鋪的代表出席,至於極樂堂那群刺頭……反正不管誰上位,他們都不會服氣。」

  越是細數當前情勢,越是覺得不容樂觀,奎木狼不耐多想,開門見山道:「既然你只是拿統合九派當幌子,藉此謀求真正的利益,事到如今,你也該交代一下,你所謂的真正利益是什麼?」

  柳土鷹、參水猿沒有開口,卻表露一樣的意思,只是等著奎木狼代為開口。

  「……大勢之下,實力為先,我的一切謀劃,都是以提升我們為第一優先,這點我相信你們不會反對。」

  亢金龍攤開一卷寫滿文字、房舍藍圖的卷軸在桌上,道:「另外,這是順道進行的另一項計畫……」

  這顯然才是圖窮匕見後的真實意圖,三邪凝神細看,沒過多久,倒抽涼氣的細聲傳開,三人都有著相同的反應。

  「你瘋了!這不叫計畫,叫自殺啊!」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9 00:22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6-10-7 17:24
十一章 意外的遭遇戰

  站在錢都的南城門下,司徒小書的心情不算好,既有肉體上的勞累,也有源自心中的挫折感。

  屈指算來,不到半個月內,自己從大西北趕回鷹揚,又匆匆忙忙在鷹揚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找,最後又回到錢都來,整個路程中,自己都是竭盡地階之力,高速奔馳,基本到了地階肉身所能承受的極限。

  別人登臨地階,都是到處戰鬥、踩人顯威風,自己的地階之力基本都用來趕路,旁人正常乘車騎馬,要走個把月,甚至幾個月的路,自己就在幾天內全力趕完了……地階等級的長跑員,給人知道真是丟光顏面。

  這回在港市被甩開,自己決心憑著本事,把溫大哥、龍姐姐找出來,為此奔走了幾天,但自己一向只懂得真刀真槍與人戰鬥,追蹤妖魔是有在大荒西朝練過,可他們兩人的匿蹤能耐,顯然比那些妖魔高得多,而自己為了不打草驚蛇,讓人注意到他們,也不能找人協助,四面搜索,幾天下來,一無所獲,徹底把兩人追丟了。

  ……後頭該找個時間,請一些專業好手來指導自己追蹤術!

  為此扼腕,自己只能前往帝都,試著在帝都與他們會合,而既然要長途跋涉,那就不能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奔走,要做相應的補給,也要把身邊的一些瑣事做個交代。

  說好說歹,自己是封刀盟的少主,帶了人馬去到港市,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失蹤,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手尾肯定要自己來收。

  基於這份責任感,自己在成行前,先回到錢都來,預備先回封刀盟總部去,準備些人手一同上帝都,也對盟內事務做個處理。

  嶺南溫家的一場衝突,事關三名天階,震動天下,加上大批高手湧現,神都武家、天府王家之間的紛爭,因為雙方的克制,出現了轉機,糾紛暫告結束,原本在那邊排解紛爭的封刀盟人馬,得以抽身,父親司徒誨人正全速趕回。

  只要在封刀盟多留上兩三天,就能和父親見面了,自己與他分別已久,甚是想念,真想留下來與他一見,但如此一來,又要耽擱幾天,溫大哥他們早到帝都,自己遲遲無法會合,會否誤了他們的事?

  事情的拿捏,著實傷腦筋,自己的打算也就只有先進城再說……

  「……咦?」

  光是站在錢都的城門口,司徒小書就感覺到不對,雖然錢都的出入份子一向龍蛇混雜,但此刻所見,江湖武人的數量明顯多了,空氣中也隱隱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氛,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踏足地階,開始接觸天地本源後,自己的感應力似乎提升了不少,對將到來的危機,確實有所感應,但具體是什麼事,就不清楚了。

  「……錢都出了什麼事嗎?在我們封刀盟眼皮底下?」

  司徒小書感到不可思議,封刀盟總部距離錢都主城沒多遠,居然有人想在錢都裡頭搞事,這不是找死?

  之前的幾天,自己到處搜索找人,為了不引人注目,特別更衣改扮,還戴上斗笠,穿得像個普通農家女,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

  對自己來說,這樣的改扮,並不太陌生,從小開始,每次回錢都,自己都常常變裝改扮,為的……是避開母系親戚那邊的纏擾。

  封刀盟總部與錢都很近,這裡有自己很多的親人,但每次自己進入錢都,都找不到回歸家鄉的感覺,這裡的親人……太功利,不管做什麼,都是一面施恩榮寵,一面加上提醒。

  『四舅舅對妳這麼好,將來妳要怎麼報答啊?』

  『這麼貴重的禮物,六姨今天送給妳,以後妳要孝順六姨啊!』

  『我們是表兄妹,妳每次來表哥都搶著接妳,後頭封刀盟也要給我點額外方便啊……哈哈哈,表哥和妳開玩笑的!』

  ……一點都不好笑!

  類似的狀況,曾讓小時候的自己非常受傷,一度還哭著回家找爹爹,不解母親那邊的家人為什麼會是這樣,而父親也花了許多時間開導自己,讓自己漸漸能放下心結,學會用怎樣的心態,與朱氏的親人相處。

  每次要回朱家,自己必整衣冠,堂堂正正,以封刀盟大小姐的身分,策馬率隨從入錢都,接受他們的歡迎與擺宴,一切依禮而行,合乎法度,但如果只是單純入錢都散心,那就變裝改扮,不讓他們認出來。

  回頭想想,自己這樣的作為,還真是奇怪啊……不曉得帝國之內的貴族子女,還有沒有人也是像自己這樣的……

  思索微微出神,司徒小書驟然驚覺自己走錯了道,走得略有些偏,還險些踩著了人。

  「喂!妳幹什麼?」

  「呃,對不住。」

  司徒小書一面告罪,一面避讓,但對面那人卻不依不饒,強勢撞了過來,勁道極強,已經不是普通道路衝突的程度,而是真正比武動手了。

  心下一凜,司徒小書腳下一點,後掠出去,身法如箭,不光迅捷,更還彎繞閃過擋在後方的兩名路人,既快且巧,令人讚嘆。

  但那人卻不依不饒,飆追而來,仍是以整個身體強勢衝撞,夾起的勁風,強得異乎尋常,司徒小書立刻有了判斷。

  ……這是長於硬功的高手!

  ……真難得,通常硬功高手,都是身材高大,但這一位明顯是瘦小型的,壓迫感卻反而更集中,更具威力。

  ……是哪一門硬功?金剛身完克乾坤刀,但其他的硬功自己可不怕!

  一避一追,司徒小書很快確認對方的執著戰意,很可能是認出了自己身分,專門沖著自己來的刺殺,既然如此,就不用顧忌了。

  地階力量催動,司徒小書腳踩弓步,一下由急退改為飆衝,瞬息變換,竟然沒有分毫停頓,揚臂一刀,就往來人劈去。

  ……只是手刀,並非實刃,餘地留一半,卻也不是人人都能接下的!

  刀一出,對面就響起一聲含怒的嬌叱。

  「好賊子!還敢動手!」

  跟著,對面竟不退讓,對著這臨頭一刀,強悍一爪打出,以硬碰硬,兩方氣勁一撞,司徒小書驚覺,對面也是地階力量。

  ……從什麼時候起,地階力量這麼不值錢了?走哪都碰得到地階?

  司徒小書心中暗嘆,但很快察覺,對方不過是初段,與自己差了兩班,就算同為地階,也和自己根本不能比,手刀微一凝勁,轟發出的刀勁,震潰對方爪勢,更將人遠遠轟飛出去。

  「嗚!」

  聽著對方的痛哼,看對方足足墜出十餘米外,司徒小書不無訝異,哪怕自己的一刀並無殺意,法相也未現,可這一刀之下,起碼該飛出二十米外,偏偏兩勁互碰時,對方的護體勁強韌異常,硬生生減去自己大半刀勁,剩餘的效果就只有如此。

  這股護體勁,與金剛身的剛猛強悍不同,主要偏重韌性,刀勁像砍在什麼堅韌的厚皮上,連扛帶卸,被消去不少,出色的抗擊力已不弱於金剛身多少,司徒小書認出後更為之訝然。

  ……滄溟龍家的龍體聖甲?

  ……這是血脈專武,沒有龍家血脈的人難以修練,就算勉強練成,用出來也是不倫不類,全無效果。

  ……龍家有哪位直系成員來到錢都了?

  司徒小書一下抬頭,看見剛才與自己拚過一招的對手,是一個長相非常出色,既纖細又俊美的十六歲少年,一身俐落的男裝打扮,頭上還帶著帽子,但因為剛才那一拚,帽子掉下,秀髮傾落,赫然是個綠髮藍瞳,生機勃勃的美少女。

  ……這是龍家的哪一位?

  司徒小書短暫錯愕,認不得這一位龍家出身的少女,而自己正處於改扮狀態,隱藏身分,更不適合在此暴露,一見對方是滄溟龍家,並非左道邪魔,也無心戀戰,掉頭既走。

  「壞蛋,別想跑!」

  這邊要離開,對方卻不放,飛身就追了上來,之前受的教訓、明顯的境界差,絲毫沒讓她退讓,這種敵人……司徒小書有種頭痛的感覺。

  既然對方死纏不讓,司徒小書決心讓對方知難而退,說到底,自己對龍家人可沒有什麼好感……

  未動兵器、不出法相,這是自己守度的極限,但這次揮出的掌刀,已直接用上了三王斬。

  ……這一回,起碼要把人劈飛三十米!

  司徒小書眼中厲色一閃,一刀揮出,但對方此回擊來的,卻不是蒼溟龍家最引以為傲的爪,而是疾刺飛來的一劍。

  手刀碰劍刃,在對撞的一瞬,司徒小書臉色驟變,眼角餘光只見,那一劍一化三,三化九,九衍八十一星,劍光如星雨,正往自己罩來,迅捷無倫,將自己上半身所有要害都籠罩在內。

  ……怎會這麼巧?這一劍是……

  司徒小書一下錯愕,就只覺自己刀勢長驅直入,沿途所遇的所有劍光,都如大雪遇烈陽,稍碰即折,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殺傷力,最後的結果就是……一刀破之!

  傷害力加乘的一刀,將那名少女整個打飛出去,直墜百餘米外,司徒小書暗叫不好,這一刀恐怕重傷對方,剛要追趕上去探看,幾道身影驟然閃現面前,攔住去路,一名紅衣麗人,劍目杏眼,怒瞪沉喝。

  「我與你們封刀盟不死不休!」 本帖最後由 tylinee86 於 2016-10-9 00:3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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