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碎星物語 作者:羅森(連載中)

   
tylinee86 2015-11-3 15:47: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1 7873745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1:52
二十八章 首度開張

  在看到那枚與自己樣式相同的芥子環之前,龍雲兒對這個敵人還只是單純的怒意:你上我家門,傷我家人,如果讓你平安走人,我以後都不用做人了!

  但從芥子環認出對方底細,曉得都是太一的任務會員後,這股憤怒就多了危機感。和太一有關的人,肯定裝備多多,隨時拿出什麼致命武器,壓根不奇怪,溫家哥哥早已叮囑,遇上這種敵人,二話不說,先打死再講,連打殘都不安全。

  念頭這麼一轉,手上的這把寶兵登時有了用處,龍雲兒一手執刀,抬起下巴,傲對來敵,「你對溫家有什麼企圖嗎?先沖著我來!」

  寶兵威煞凌厲,蓋舟曲不敢怠慢,預備要從芥子環內取出自己的戰器相抗,卻發現那美人兒的刀不是劈來,而是聲威猛烈地狂擲射來。

  ……寶兵這麼亂用?這是傻了?還是瘋了?

  蓋舟曲愣住,後方觀戰的各家探子更直接傻掉,這樣亂扔,寶兵與凡鐵無異,不但不能殺敵,更等同把寶兵送給敵人,形同找死。

  短暫驚愣後,幻滅人魔一陣狂喜,沒再去取自家戰器,側身一閃,伸手就抓住鴻雁刀,一個轉身,寶兵掌握在手,血脈之力激發,跟著就要一刀斬出。

  但還沒等他完成這動作,剛猛無匹的一拳,直接朝他胸膛招呼,在他甫得寶兵,心喜難耐,破綻大露的當口,狠狠打中他胸口,渾厚的護身氣勁,慘被一擊而破,只這一下,肋骨就斷了兩根。

  「……我根本不懂使刀!」

  龍雲兒嬌叱聲中,大力金剛擊發威,又是一拳揮擊。纖纖女流,在揮拳剎那,氣勢何止超越巨漢,簡直堪比巨獸。

  蓋舟曲被一擊成傷,拼命重組防禦,岩石巨人的堅實抗擊力全面提升,更鼓蕩撕心秘法,要讓跟著而來的這一擊,半途瓦解,可這一記大力金綱擊委實太猛、太快,撕心秘法才剛發動,未有時間提到最強,這一擊就打在已傷的胸膛。

  「……兵器也不是我的強項!」

  嬌叱中,驚人的連續骨碎聲,蓋舟曲看著自己胸膛凹了進去,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這驚人的一拳會把自己從前胸打穿到後背,當場慘死。

  ……好驚人的拳威,而且,她外表沒有絲毫變化,這是特殊血脈?還是她連血脈力量都沒發動?如果是後者,她真正的實力到了哪一步?該不會……已是……

  ……不行!不能束手待斃。

  蓋舟曲催動心魔閣的碎玉功訣,拚著減少壽元,強催潛能,將重傷壓住,力量重回巔峰,反手一爪,直扣對方咽喉。

  龍雲兒的防禦出奇薄弱,這一爪順利扣住白嫩咽喉,立即發勁摧花,可勁道一發,強悍的反震力量,撼得蓋舟曲五指發麻,更發現美人兒雪白的肌膚,不知何時流轉一層淡金光華。

  金剛身!

  與此同時,蓋舟曲身後數十米外,連連發出慘嚎,他全力發動的撕心秘術,不但影響這數十米範圍內的所有生靈,就連空中飛鳥,地下蟲蟻,都受到影響,一一碎心僵死,鳥屍墜地,本來還在痛苦掙扎的人們,口鼻噴血,慘死當場,景況淒厲。

  半步地階發動的撕心秘術,威力可怖,連在這距離之外的人們都望而膽寒,但與其距離最近,受正面衝擊的龍雲兒,卻僅是眉頭微皺,略覺痛楚,並沒有更多的反應,這情形甚至把蓋舟曲都嚇到。

  ……一爪扣著她的咽喉,有實體接觸的撕心大法,威力比隔物傳勁強得多,更是遠距遙傳的十多倍,就算是修有金剛身、不壞體一類的橫練高手,都會在劇烈痛楚之中,硬功崩潰,心臟破碎。

  ……要能硬扛撕心大法,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除了橫練之軀,還另外練有高等禪定的法門,對肉體的駕馭能力遠超常人,把撕心之力降至最低;一是本身力量高過施術者。

  意識到這兩個可能,蓋舟曲越來越是心驚,除了鼓足全力,催發撕心大法,同時更透過碎玉功訣,將氣力灌入寶兵,剎時,鴻雁刀閃爍如水光虹,迎頭一刀斬下。

  「……但你以為手上有刀就贏定了嗎?」

  最後一聲斥喝,龍雲兒閃電一拳,仍是大力金剛擊的猛拳,在鴻雁刀斬落下來前,一拳轟在幻滅人魔的臉上。

  轟擊過程中,手腕上裝配的萬古江山鐘,不著痕跡地一震,震波不算強,也不明顯,但在此時、這個位置,鐘震就恰到好處,讓寶兵落下的速度一頓,還沒斬中龍雲兒,她的猛拳先一步打中蓋舟曲。

  鮮血噴飛,堅實的石膚硬軀,被無儔金剛力破碎,蓋舟曲整個面門爆開,血肉模糊,但在這一拳持續深入,打穿頭顱前,一道血光自他心房衝出,籠罩全身上下,更發出巨力,擋住龍雲兒的重拳。

  ……護身秘寶?

  龍雲兒一下訝異,卻沒有太吃驚,而此時拳勁已被擋住,想要再行催勁,攻破這道血光護罩,已經來不及,龍雲兒心念一轉,左手轉動,運轉另一門自己勤練多時的絕技。

  血光破空飛起,沒入雲中,高速隱遁,轉眼就不見蹤影,龍雲兒只來得及奪回寶兵,同時,左手攤開,掌心憑空多了一個玉瓶,還有一把血紅色的短匕,邪氣瀰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人沒死,這樣的結果很好,是最好的。」

  看著逃跑的敵人,龍雲兒非常滿意,自己沒那麼喜歡打打殺殺,本來就沒存著殺念,把對方狠狠教訓一場就行,戰鬥中如果打死了,沒什麼好可憐的,但如果沒打死,也不是那種非要打到死,才能解心頭之恨。

  能夠不殺人就把戰鬥結束,替老管家他們討回這口氣,已經足夠,倒是最後的這一下大收穫,讓自己非常滿意。

  天地大黏手:一經發動,十米範圍內,隨機選擇五到十個目標進行竊取,成功機率一半,隨行竊者與受竊者的修為而變動機率,每高一個位階,成功率提高百分之十。

  自己練習這套神盜絕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可基本都沒有用武之地,之前的戰鬥,自己竭盡全力戰鬥,無心旁顧,明明向太一換了神盜絕活,卻沒機會用,事後還被溫家哥哥恥笑自己白花金葉。

  這回,天地大黏手終於派上用場,自己與那傢伙距離既近,修為境界更高過他,盜竊成功率根本是百分百,現在入手一個玉瓶、一把短匕,自己的竊盜生涯總算開張,有了一個好開始……

  想到自己終於得手,又戰勝星榜高手,龍雲兒忍不住興奮,但看見家門口的死屍,歡喜的情緒剎時煙消雲散,正起表情,向在遠處旁觀的人們,作揖行禮,而後退回門內,讓溫家人出來打掃,收拾善後。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那些躲在安全距離外遠觀的各家探子,驚惶失色,第一時間搶著把這消息傳散出去。

  短短幾分鐘之後,這場戰鬥的經過,傳遍整座港市,並透過市內各勢力的分部、暗線,傳回各家總舵,讓各家都知道,溫家出了一名地階的守護者。

  幻滅人魔的半步地階實力,在場各家眼線,是親眼認證的,絕對不會有錯,溫家的這名女護法,堂堂正正將之擊敗,卻血脈不顯,大見餘力,雖然沒有法相這個鐵證,但從戰鬥過程來推,任誰都會認定,她已經踏足地階,憑此強勢輾敗蓋舟曲。

  地階高手!

  那是大地上頂尖的戰力,哪怕是七家八門這等大勢力,有人登臨地階,就算不敲鑼打鼓、舞龍舞獅,也是要焚香祭祖,廣告四鄰,榮而耀之的,現在嶺南溫家居然出了一名地階,雖說還不足以在這勢力複雜的港市中一人說了算,卻也足夠挑動港市風雲,讓各家不敢輕視,甚至不敢輕犯了。

  更有甚者,這名地階據傳年紀未滿二十五,或者可能還更低,這麼年紀輕輕就踏足地階的人物,都是絕頂天才的資質,日後天階有望,這份潛力讓人不能不注意,更或許可以招攬。

  短短半個時辰內,港市內的各富戶豪門,就紛紛來人登門,備妥厚禮,想要拜見溫家的這名地階,但都被婉拒,而各家來使也都不覺得奇怪,地階人物自有地階人物的身段,哪是想見就能見的?這樣擺架子,正顯示那名地階天才的自信與傲氣。

  各家使者習以為常地放下拜帖與禮物,表達期望會面之意後離去,而這些拜帖與禮物,都被轉送到龍雲兒面前。

  龍雲兒無暇顧及這些,只是擔憂著老管家的傷勢,這位老人為溫家奉獻了一輩子,更對溫家哥哥意義重大,如果出了什麼事,後果無法承受。

  幸好,溫去病正在家裡坐鎮,兩人一被送入,立刻由他關起門來治療,直過了好半晌,溫去病才獨自推門出來。

  「溫哥哥,在叔他們沒事吧?」龍雲兒問道。

  「有我在,不會有什麼事。」溫去病掃了一眼拜帖與禮物,笑道:「妳也算走了狗屎運了。」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1:56
二十九章 深入世界的黑手

  「……好懷念啊,很久沒受到這種待遇了。」

  出奇的,龍雲兒對這些送禮、拜帖堆積的場面,相當熟悉,再怎麼說,以前也是堂堂帝國十美在列,聞名想來求親,或是求詩畫交往的各家子弟、文人雅士無數,各種禮物、文帖如雪片般飛來,那個量甚至還多過普通地階武者的收禮,自己早就對此習以為常了。

  自己不喜歡高調與張揚,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其實是挺沉悶的個性,也因此,那些標新立異,總變著方法想吸引自己注意的世家公子,都只起到反效果,當他們一個個自討沒趣後,瘋狂送禮的事就少了。

  ……料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賀客盈門,禮物別說收,光看都看到手發軟的一天,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得這待遇不是靠顏值,而是憑武力,人生真是變化無常啊。

  「妳的狗屎運不錯……」溫去病檢視完龍雲兒的戰利品,道:「心魔閣的安魂護心丹,他們專門為撕心大法研發出來的傷藥,通常只有地階以上的高手才獲准持有,外界基本買不到,價值不斐,在叔、璽鴻有了這藥,性命可以無礙,修為也不至於大損,多虧妳了。」

  得到這麼一句肯定,對龍雲兒來說,比什麼擊殺了強敵,搶到東西更值得興奮,用力地點頭。

  「至於這一把……敗血邪刃……」溫去病表情古怪,皺眉道:「心魔閣的每一名正式弟子,妳都可以理解成腦子有問題的失德醫生,醫生練等的方法就是開刀做手術,做手術總有手術刀,心魔閣就以刀為身份標誌,凡是心魔閣的正式弟子,都有一把登記在案,形態各自不同的敗血邪刃。」

  龍雲兒一聽也蒙了,好死不死,自己居然把人家身份證給偷了?這種東西,對當事人無比貴重,別具意義,被偷了尤其奇恥大辱,可對偷的人卻沒什麼價值,脫手也賣不到什麼好價,真是雞肋物件。

  溫去病聳肩道:「妳只好祈禱,幻滅人魔將來能晉升天階,那時候這把敗血邪刃就能賣高價了。」

  龍雲兒搖頭道:「他被我打成那樣,沒死也要殘廢,等他上天階,我都不曉得去哪裡了。」

  溫去病道:「別太大意,九外道能與七家八門並列,自有其過人處,特別是其中的幾家,別以為傷了、殘了,就沒用了,他們各有治療身體的逆天手段,上一秒重殘,下一秒生龍活虎回來,完全有可能,心魔閣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麼詭異?」

  龍雲兒聞言傻眼,但想到溫家哥哥能把身上血肉當零件替換,只要跳脫常規思維,瞬間療癒嚴重傷勢,真不是不可能,幸虧自己狗屎運,幻滅人魔沒表現出這能耐來。

  「說妳狗屎運,不是指這個。」溫去病沒好氣說道:「小小溫家,忽然冒出個地階人物來,足以把七家八門的目光全引過來,只要多幾個追根究柢的,沒兩天,你們滄溟龍家的執法隊,就會踏平這裡。」

  「呃……可是,哥哥你之前讓我出手的時候,都沒交代,也沒要我留力。」心頭劇震,龍雲兒結結巴巴道:「我以為你有準備,讓人曉得也不要緊,才放膽去打的,現在……我們要撤了嗎?」

  還好溫家別的不行,跑路的能耐一等一,哪怕七家八門圍剿,只要立刻弄艘船出海,大地上還真沒幾家勢力能追出海外去。

  「暫時不用操這個心了。」溫去病將一疊文件扔給龍雲兒,她接過一看,登時陣陣心驚肉跳。

  文件是來自浮萍居的情報,那邊的專業度令人激賞,這裡的錢現款付出,那邊的最新情報就立刻送來。

  情報包含當前帝國各郡的最新狀況,大多是西北大捷後,朝廷與帝國六郡的大概動態,基本讓人頗為搖頭,司馬家以外的五郡,戰鬥時候光嘴炮不出力,待得打完,就搶著想來分贓,攫取對獸族戰爭得勝的好處,而朝廷對此的立場,則是高深莫測,似乎打算居於高點靜觀,坐看各家紛擾,當個最後收取好處的黃雀贏家。

  「這……這是什麼白痴行為?」

  龍雲兒瞠目結舌,道:「司馬家雖然打贏了這一仗,但並沒有任何實質好處,乍看之下似是大幅拓展了領土,直抵獸族家門口,可什麼賠款、什麼戰利品,根本都沒有啊,這還有什麼好處可搾?」

  在與獸族議和的談判上,司馬家固然擺足勝利者的姿態,但也就是逞逞威風,沒索要太多實質好處,一方面,作為首要戰犯的飆狼族,一窮二白,真逼他們拿什麼好處,估計是逼到滅族都給不出。

  另一方面,司馬家與金剛寺,在這一戰中也傷損極大,急需時間休養生息,恢復元氣,根本不願在此時再啟戰端,自然也避免過分進逼,弄到魚死網破。

  畢竟,西北各獸族雖在此戰中受到打擊,可西南獸族聯盟的實力卻完整保留,獸王們也以客人的身分,在西北虎視眈眈,遮日那王更隱隱統合南北獸族,有成為共主的架勢,這令西北局勢異常詭異。

  如果司馬家不懂得見好就收,強勢硬逼飆狼族,與西北各獸族撕破臉,所造成的後果,很可能是直接促成南北獸族的統合,以獸族同胞的苦難為大義名分,直接重啟戰端。

  那時,司馬家要面對的,將是一支在遮日那王統御下,資源充足,將士用命,上下一心的恐怖獸軍,即使雲崗新關有武蒼霓坐鎮,恐怕……也樂觀不起來。

  其餘五郡與李氏皇廷的動作,看似巧妙算計厲害,個個算盤都打得極精,謀求自身最大化的好處,但以整體人族的立場來看,卻是無視大局,置人族全體於沸湯之上的蠢事。

  「他、他們都瘋了不成?」越看越怒,龍雲兒忍不住把文件一放,道:「我們在西北拚死拚活,武帥為了和平的委屈忍讓,不是為了被他們這樣踐踏的。」

  氣憤難當,素來溫雅的龍雲兒,聲音也不禁放大,話出口,卻看溫去病一副嘲弄的眼神,「很不錯,還有嗎?小丫頭果然長大了。」

  被這一笑,龍雲兒有些許尷尬,些許好笑,但卻勇於迎向溫去病的質疑目光,毫不退縮。

  誠然,過去自己對軍國大事一無所知,既不懂些權力場上的爭來鬥去,也不明白萬里以外的邊境,人獸兩族灑血拚殺於戰場上的情形,更不了解為了那難得的和平,背後那些在乎的人們到底付出了什麼。

  但走這一遭西北,再見識過大荒西朝人族風雨飄搖的慘狀,自己現在全都懂了,更對於那些全然無視於此,只想謀求自我利益的人們,生出一種想拿拳頭砸打在他們面上的衝動。

  西北的和平,自己出了一份力,是有資格站在這裡說話,是夠資格為此而怒的!

  「不錯的成長。」溫去病道:「七家八門當然各有各的盤算,情況更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這麼簡單,看來很蠢,其實背後有精妙的算計,但這些先不用管,我沒打算給妳上權謀課,而妳該注意的更不是這個。」

  在溫去病的示意下,龍雲兒接著往下看,愕然發現情報中提起,就在最近這兩三天,全國各地都事端不斷,上門打劫、伏擊暗算、單挑決鬥,各種戰鬥比平時十倍爆發,並且全都伴隨著一個相同特點。

  「……所有戰鬥中,都有其中一方或雙方,爆發出遠強於原本的實力,大地上新出現一批地階、半步地階與高階,這些突然出現的實力變數,造成大批高手傷亡,星榜名次大亂,甚至月榜都受到影響,此為百族大戰後,大地從所未有之奇事。」

  看著情報中的文字,龍雲兒不難想像,此刻外界不知亂成什麼樣子,就在自己閱讀情報的同時,這些戰鬥、廝殺、事件仍在發生,諸如幻滅人魔殺上溫府的情況,在大地各處上演。

  稍微想想,就能想到外界如今是何等之亂,相較之下,自己晉升地階,挫敗蓋舟曲之事,只不過是這厚厚百多頁報告中的一段而已……還真是一段,這份報告在自己戰勝後送來,末尾一段,已經加上了自己的戰績,情報新鮮得嚇人。

  而這情報中所呈現的問號,在龍雲兒眼中卻不是什麼問題……

  「……太一的動作好大。」龍雲兒嘆道:「看這份量,怎麼都有個幾百人吧?祂居然拉了那麼多人進去?」

  有司徒小書的案例在先,眼前這局面的出現,龍雲兒早有心理準備,但規模之大,仍是讓她大大吃了一驚。

  「幾百人?妳太小看太一了。」溫去病哂道:「這還只是高階以上被注意到的人數,其他沒注意到的呢?高階以下的中階、低階呢?那些人數應該更多吧?而且,這些實力大增的,是穿越之後回來的,那些回不來的呢?妳覺得是回來的多,還是回不來的多?」

  被這麼一算,龍雲兒心中一寒,只怕……被牽扯的人數,數以千計!太一的手伸入這世界,比預期中深得多啊!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00
三十章 避不了的戰

  溫去病道:「妳運氣很好的一點是,混在這麼一大票新進高手中,沒有那麼容易被注意到,不過,不要太過掉以輕心,依照慣例,很快就有人來挑戰了。」

  「挑戰?」

  龍雲兒訝異地伸手指指自己,溫去病不假思索地點頭,「新生的地階,有人被震懾,肯定也有人不服氣,還有人會懷疑,想要試探……嘿,武者試探,那就是要戰啊!一天一場,很起碼的場數,好好期待吧。」

  「啊?又要戰?我才剛剛打完啊!」

  龍雲兒覺得腦子有點亂,自己決心要保衛溫家,也有了心理準備,不管面對什麼死戰、硬戰,都會勇於面對,可……怎麼要保衛溫家,還得天天決鬥,把戰鬥當飯吃的嗎?這個準備自己可沒有啊!

  「我……我這不是才剛證明完自己的實力嗎?很多人都看見的啊,怎麼證明還需要天天搞的啊?」

  「那可不好說,人都有僥倖之心,說不定今天只是妳手順,其實妳沒那麼強呢?更何況,那個心魔閣的傢伙,不是還沒死嗎?既然沒死,證明挑戰妳的代價不是很高,只要和妳戰過一場,能贏固然好,贏不了,撐上十招八招,說些漂亮的場面話,也可以藉此成名啊。」

  溫去病連珠炮似的一串話,聽得龍雲兒如墜冰窖,真心想不到明刀明槍的決鬥,牽扯到成名後,居然還能扯出這麼多門道,早知如此,溫哥哥讓自己去戴罪立功時,自己就不會答應得這麼快,至少……戴個面具再出去吧。

  「想當年……」溫去病道:「我在大戰中稍微展露頭角,就被人盯上,成日都有人想找我比武,想踩著我上位,那時才真叫苦啊,一面要和妖魔戰鬥,一面還有打不完的決鬥,有些傢伙特別無恥,你不決鬥,他們就趁我和妖魔戰鬥的時候偷襲,甚至直接站到妖魔那邊去,聯手過來打我們。」

  龍雲兒瞪大眼睛,道:「溫哥哥,最後你怎麼解決的?」

  ……有個大前輩在這裡,他的經驗,自己說不定能用上。

  溫去病聳肩道:「沒什麼辦法,就是殺了,腳下累積的屍山高了、血河長了,當人家認為挑戰的代價很高,一個弄不好就會沒命,那就除了少數無懼生死的戰鬥狂,其餘的挑戰者就會少很多了。」

  「……沒、沒別的方法嗎?」

  「有啊!如果妳能建立一個大勢力,出門前呼後擁,手下包圍,所有人想挑戰妳,都得從妳眾多手下一層層打上去,那麼,在妳手下死光之前,暫時是不用擔心有挑戰者上門了。」

  溫去病笑著在呆愣住的龍雲兒肩上重重一拍,道:「努力吧,這條路踏上去,就回不了頭,簡單來講,妳打完第一場,就注定要打完全世界!」

  「……什麼跟什麼啊?」

  龍雲兒真心傻眼,第一次開始覺得,武林這東西真是複雜,而跟著生出的想法,就是抓緊時間,儘快去修練,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下一個挑戰者就要出現了。

  「我還是立刻去修練吧,把力量提升上去。」龍雲兒道:「溫哥哥不是說,地階的修練,主要是駕馭越階技巧,還有吸納天地靈氣,我們該開始進行這步了。」

  勵志的話一說完,肩頭要穴又被戳中,龍雲兒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全身筋肉抽搐,直挺挺地又倒了下去,水汪汪的無辜眼神,彷彿在說:你又……

  溫去病從芥子環中取出一個小包,不急不徐地抖開,內中有十多根細如牛毛的尖針,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上頭透出的特殊波動,龍雲兒立刻認出,就是這兩天整得自己七葷八素的十多種素材,他居然還特別做成了針。

  看著那十多根針扎入血肉,龍雲兒腦裡唯一的那句話,就是: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喪心病狂!

  溫去病道:「不用著急,這個淬體過程,最短也要七天,穩妥的話要四十九天,司徒老瞎子、神經燕婆娘,兩個都是四十九天大圓滿出去的,妳可以把這當目標,好好打基礎……至於其他的麻煩,我已經在處理了!」

  將龍雲兒安置好,處於安全封印之內,溫去病起身走出,同樣為著當前的狀況而頭疼。

  溫家窘況的根源,就是手上無人,長期以來,就靠著故作高深,裝神弄鬼來充場面,手上能動用的戰力,最多也只是高階,而且還不是那種特別能戰,實力超越等級的高階人物,溫璽鴻、溫青衛屬於新進,有潛力而欠缺應有戰力;老管家溫在乎則是靠吃藥強行拔上去,能嚇阻宵小,可在真正高手眼中,就是一隻隨時可踢破的紙老虎。

  會出現這問題,一來是人才養成本就困難,自己一個賣醬油的商業世家,又不是頂級武門,拿什麼東西來培養人才?二來,這樣的家族實力,必須要尋求大勢力的合作與庇護,自己能借勢演出委曲求全,不引起七家八門的戒心。

  這幾年的順風順水,就是這策略成功帶來的結果,只是當風雲驟變,溫家如今的實力,就顯得薄弱難支,飄搖欲倒。

  香雪一早看出這問題,所以當山陸陵重現人間,局面將變,她就來問要不要把海外的人手調回。

  被救出、假死埋名,送至海外的碎星團成員,許多都是自己與香雪的舊部,忠誠度可以信賴,而戰力……那是十足能戰的一群地階、高階,實戰力超過等級,尤其是為首的那幾個,雖然和自己未必對盤,以前還挺相互看不過眼的,但實力與資質都沒話說,搞不好都已經一聲不吭地在嘗試登天了。

  最重要的是,作為一支部隊,他們不但有實力,更還戰意爆棚,日日夜夜,枕戈待旦,等著重回故土打復仇戰,一經解放,就會化為野火,瞬息席卷大地!

  ……如果可以,自己其實很希望這些老戰友,在經歷過這一番劫難,災後餘生,能夠解甲歸於平淡,不再繼續打打殺殺,荒擲生命,可以珍惜這新生,好好度日,只是……這些話說出去會有人聽,才有鬼咧!

  無論如何,召喚這群同袍回來,是自己的最後底牌,也象徵全面開戰,並不是目前的最佳策略,而短時間內,把自家的力量急速提上來,這想法也不現實,只能另想他法……

  ——————————————————————

  「……少爺,老溫無能,沒法替你更多分憂。」躺在榻上,老管家的表情看來非常自責,「雖然有寶兵,卻還鎮不住場面,守護不了溫家。」

  站在旁邊,溫去病笑得雲淡風輕,「沒事,誰想到會忽然殺個半步地階出來?運氣壞成這樣,別說是寶兵,在叔你就算拿把神兵出來晃,一樣也沒用啊。」

  溫在乎搖頭苦笑,氣色灰敗,道:「這次多虧龍家丫頭救命,少爺慧眼識人,選了這個好人才,往後溫家恐怕就要靠這位了,但……她到底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龍家的。」

  溫去病微笑道:「龍家的又如何?我們用得上就行了。」

  口中雖然這麼說,溫去病卻清楚老管家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帝國六郡對於自家戰力管束得極嚴,龍雲兒晉級地階後,必為滄溟龍家所知,哪怕龍家不曉得她真實身分,只當她是個血脈不純的私生流外種,也斷然不會不聞不問,肯定會試著招攬回家、施壓逼降或是翻臉毀滅。

  這些情況,過往都發生過,溫在乎這樣的老者也見得太多,擔憂禍不單行,才提出警示。

  而在床旁,也不只是溫去病一個,帶著傷的溫璽鴻、溫青衛,還有十數名溫家子弟,都站在家主身後,表情痛苦,雙拳緊握,既為著今日家族的危局而痛,也分外希望能替家族出力。

  ……我們太弱了!

  ……要成長為一二線的門閥世家,嶺南溫家的底蘊還太過薄弱,經不起狂風暴雨的考驗。

  在場的每個溫家人,都清楚感受到這事實,溫璽鴻、溫青衛更凝視著家主的背影,想要出言求懇,他們兩個都曉得,家主有迅速讓人提升實力的手段,只是代價很大,或是價錢昂貴,或是隱患極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用,但現在已經是要認真考慮這一步的時候,而自己願意為家族未來走這一步!

  「少爺……」

  溫在乎眼中映出溫去病的身影,也映出他身後一眾溫家子弟的面孔,與他們眼中的決絕,這份團結意志,令老人感動。

  曾經,他看著破敗的荒蕪溫家,根本不敢想像會有這麼一天,子弟齊心,團結努力……

  「老傢伙明白,少爺你是真正有大才能的人,更有凌雲之志,看不起結黨拉派的人……」溫在乎嘆息道:「但現在的情況,溫家需要盟友,少爺你或許該認真考慮尋求盟友,依我之見,封刀盟素有俠名,對我們也抱持好感,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溫去病揮手打斷老人的話,「在叔,你專心養傷,溫家的事,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使者與訊息都已經發出去了,盟友也在路上,照日期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溫去病心中盤算,有著自己的估計,但就連他也沒能料到,危機比預期中來得更快,僅僅三天後,大批兵馬就把溫府團團包圍,水泄不通。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04
三十一章 同滅

  出了地階高手的嶺南溫家,數日以來,都處於兵荒馬亂、人仰馬翻的混亂情況,一方面,各方賀客盈門,想要求見溫家的地階;另一方面,在溫去病的指令下,溫家開始修建林園,以供賞玩。

  在港市,溫去病是有名的紈褲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撈的是偏門財,吃的是人頭飯,本身更任性而貪玩,沒事喜歡放煙火,娛己娛眾,對自家居住環境更是要求高高,動不動便挖池、砌牆、造景,就只為了他對府內某某盆栽不順眼。

  溫家大少覺得假山太醜,命人砸了,還連池塘也重挖……諸如此類的消息,這幾年透過裡頭僕傭的口耳相傳,早為各方所知,成為港市市民的笑談,更成就溫家奢侈大少的任性形象。

  不過,上次封刀盟與本地黑幫聯手打上溫家,卻在護宅法陣之下踢到鐵板,這件事之後,外界的流言開始變樣,人們私下議論,溫家幾時請到這樣的陣法高人?而且建造這種大規模法陣,又如何能不露形跡,讓外界分毫未覺的?

  當人們開始討論,溫府每次改建、增建,或許都另藏玄機,溫家大少看似任性的行為背後,可能存著瞞天過海的算計,他的一舉一動,就被人重新檢視。

  溫家的護宅法陣,被極樂堂毀滅性破壞,正待修繕,溫家主人才剛回來,就大興土木,換了是以前,人人嗤之以鼻,可現在,各方勢力都心中有數,且拭目以待,看看溫家能造個什麼奇跡出來?

  同時,這些人也心中有數,倘若有什麼人想對付溫家,就必須在法陣修復完全之前動手,否則,深藏於溫家的那名陣法大師出手,新的法陣不但盡復舊觀,說不定還會更厲害,那上門對付,就成自投羅網了。

  隨著溫家的修建工程熱火朝天,大批工匠進進出出,各方勢力的目光也都落在這裡,他們相互忌憚,卻又期盼著有人當出頭鳥,去試試溫家的那名地階。

  所以,當數天之後,工程明顯要進入尾聲,大隊人馬出現,疾馳過長街,奔向溫府時,窺伺中的各方勢力沒人感到意外,反倒覺得理所當然。

  ……終於有人動手了!

  ……來得這麼遲,再不來,就真不用來了!

  ……在這麼多目光環伺下,光天白日強襲溫府,到底是哪家大勢力?

  各方人馬都生出好奇之心,但當他們將目光投向這批不速之客,卻赫然發現這批人的來頭非同小可,當先的一列騎士,騎乘駿馬,馬身浮有特殊紋路,形似龍紋,甚至為首的一輛馬車,拉車的雙馬,頂上還生有兩角。

  龍紋馬!

  傳聞中,混有龍血的神駒,滄溟龍家獨有的坐騎!頂上生雙角的,更是其中異品,號稱龍馬,家族中有嚴格規定,非直系繼承人或地階以上,不得騎乘!

  在龍家騎隊之後,跟著的是大批兵丁,長長數百人,一上來就把溫府給團團包圍,各處出口堵死,完全是抄家滅族的架勢。

  滄溟龍家向老字號溫家出手了?

  這個出乎意料的情況,打蒙了注視這幕的各方勢力,他們既覺得合情合理,又意想不到。

  溫家新出的那名地階女子,有著一頭綠髮,又姓龍,明顯與龍家有關,以龍家的霸道,為此派人過來,倒沒什麼好奇怪,但……用不用得著這麼蠻幹?

  過往龍家的執法隊,素有蠻橫無理的惡名,遇到要鏟除的目標,悄悄派人鏟除,殺人後才留名示眾,表明是龍家人處理家務。雖然無視王法,也為此與其他各世家屢起衝突,但至少過程中,龍家都是低調行事,避免節外生枝,否則人沒殺,先要和各郡世家打起來。

  這回……不是刺殺,而是大隊強襲,光明正大,但這裡不是傲龍郡,更不是北方,龍家如此擺明車馬蠻幹,絲毫不顧耀宇朱門的顏面,這是自視過高?還是存心要打朱家人的臉?

  無數的疑問中,騎隊在溫府門口停下,幾輛馬車車門緊閉,沒有人下來,包圍溫府的龍家親兵,向馬車方向一起躬身,單膝下拜,動作整齊劃一,顯出訓練優良的精悍。

  溫府看門的家丁,一早也都傻眼了,這不是高手挑戰,也不是黑幫或邪派勢力來攻打,是貨真價實的官家勢力欺上門,與之對抗等若抗官,這……這要如何處理?

  為首那輛雙龍馬共拉的車上,前座上下來一名紅衣中年人,神態倨傲,走向溫府大門。

  「滄溟龍氏,靖海侯、平江伯在此,溫府上下人等,出來跪迎!」

  伴隨著威壓而來的高姿態,分量十足,而報上來的兩個人名,更讓周圍窺探的人們心頭一震。

  洋、海、江、川、河,對應龍家公侯伯子男的封爵,是龍家當前的位份排行,海侯、江伯這樣的人物,在龍家已經位份極尊,尤其是侯爵,基本都是手握重權的大人物,實力也是成名地階,一舉一動,牽引風雲,非同小可。

  靠蒐集情報為業的探子們,對龍家當前的知名人物都倒背如流,對這兩個爵位一下就對應上人物,心頭一震。

  靖海侯龍六朝,是本代家主的兄弟,管理龍家的帳目,打理內外的商業營生,長袖善舞,在帝國六郡大大有名,本身亦是成名多年的地階,早年曾星榜揚威,實力出眾。

  這位龍六爺罕離傲龍郡,每次離開,都是有大生意要談,原本該是一尊活生生的財神,但龍家人經商,作風強橫不改,巧取未必有,豪奪沒少過,大地人稱滅門的財神,都對他有不小的忌憚。

  至於平江伯龍初九,那更是本代龍家家主之子,星榜第八,日後有望脫穎而出,成為下任龍家之主的精英人物,在大地上各方矚目,正是當空新星。

  如此兩人,來到鷹揚郡,都會引起朱氏的注目,更別說帶著親兵,強勢駕臨溫府,箇中含意,稍有不慎,就是一場國戰爆發,哪怕龍家素來高姿態慣了,可這樣的橫衝直撞,卻委實不是龍家作風,讓在場人們既冷汗狂流,又真摸不清頭腦。

  在這一片緊繃氣氛中,最苦的就是門口幾名溫家子弟,不曉得該做什麼反應,如果就這麼屈膝跪下去,真是羞憤欲死,可如果死站著硬扛,看這架勢,恐怕立刻就會給人斬了立威,兩者間該如何取捨,真心困惑。

  幸好,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頂事的高個子很快就出來了,整個溫府被人團團包圍,裡頭的人哪可能到這時還沒察覺?

  溫璽鴻、溫青衛率著一眾溫家子弟,自家門中走出,模樣算不上體面,兩個站在最前頭的領導人物,都有明顯的重傷初癒象徵,步伐略虛,但眼中神情堅定,連同身後走出的數十名溫家子弟,都有著相同的眼神,願意在家族遭遇危機時,為這個家族效死。

  目睹這一幕的人們,都覺得這些溫家子弟的氣勢強得出奇,還有些特別,只是說不出是哪裡特別,唯有其中極少數見識特廣的,才看出端倪。

  ……明明只是一群民間武人,烏合之眾,卻有軍伍之氣,奇哉!

  而當這批人走出溫府大門後,自動往兩邊一站,一名身穿龍紋繡袍,碧髮盤起的美貌女子,從後頭直直走了出來,站到隊伍的最前頭,無視紅衣中年人,逕直向馬車一拱手。

  「我家家主身染風寒,不克出迎,龍秘書忝為溫府總管,代家主恭迎貴人蒞臨,不敬之處,還請見諒。」

  朗聲說話,龍雲兒拱手為禮,盈盈一拜,卻未曾跪倒,身後的一眾溫家人則是跟隨她動作,只不過變成單膝跪地,再抱拳為敬。

  照禮數,龍家兩名伯爵、侯爵到此,溫家一眾草民,無一官身,理應跪拜叩頭,這才合乎禮數,但帝國六郡之中,同樣也流傳著一些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對地階人物的禮敬。

  只要踏足地階,逢王侯可並肩不跪,這是六郡七家共同默認的規矩,用以彰顯地階人物的尊貴,如果能踏上天階,哪怕沒有官身、爵位,各國王侯也是見之即拜。

  龍雲兒這麼一禮,等若坦白了自己的境界,同時也表現實力:溫家是有地階坐鎮的,無論想幹什麼,都請三思,而溫家的地階既然都站出來了,龍家的兩名爵爺地位再尊,總也不能繼續縮在馬車裡擺架子,面也不露吧?

  出身龍家,龍雲兒最是清楚龍家的規矩、龍家人的思維,透過這麼一禮,她試圖把局面的主動權掌握回來。

  「喀!」

  一聲輕響,馬車門打開,一條紅毯直接滾了出來,鋪出紅路,一名二十多歲的俊逸青年,手搖摺扇,下了馬車;身後一名淺藍面皮,滿面笑嘻嘻的中年胖子,跟在後頭下來。

  這兩人一下馬車,目光就直接落在龍雲兒身上,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刺探與質疑。

  「……聽說,有人假冒我龍家血裔,橫豎今日要剿滅溫家,就兩件事合作一起辦了,假冒者與溫家上下……同滅!」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08
三十二章 雲龍九變

  龍家的作風,龍雲兒自小耳濡目染,見得多了,當龍初九口出驚人之語,別人都還以為他會擺足姿態,張揚一番,龍雲兒卻知道,猛招將要來了。

  滄溟龍家的人,雖然姿態高,但更重實際,素來習慣打完招呼就出手,若對手沒死,再來調整應對的態度,那種喜歡派頭排場多過實際的作風,是江北袁家,從來就不是龍家!

  因此,龍初九話聲方落,身影一幻,高速襲向龍雲兒,這一著大出在場人們意外,但龍雲兒同樣身形一閃,也同步發動搶攻,兩道人影中途相撞,龍初九微微一怔,搶先一爪就扣了上來。

  滄溟龍家威震大地的幾門絕學:六朝雲龍爪、龍體聖甲、雲龍九變,還有一門只得其名,不為外人所知的殘缺秘劍。身為龍家嫡系,龍初九一出手就是雲龍爪,鎖拿對方咽喉。

  龍雲兒彈指一戳,去勢巧妙,正擋在雲龍爪必經之處,而大力金剛指的凌厲氣勁,更直透這一爪,擊向腕脈。

  「好!有些門道。」龍初九讚了一聲,對方這一指,截破自己的爪勢,似對六朝雲龍爪頗為熟悉,這正是龍家血脈的證據之一,滄溟龍家的子孫,對這套家傳絕學接觸的機會著實不少,就算沒機會修練,看也看得眼熟。

  「但擋得住,不等於擋得下!」

  眼看爪勢被截斷,將被金剛指戳破手掌,龍初九手腕一顫,右掌生出氤氳雲氣,竟於爪勢窮盡處,生出新的變化,瞬息之間,本來的一爪化為幻影,金剛指勁戳在空處,卻另外有三道爪影,虛實莫辨,攻向龍雲兒。

  (……初九堂兄的雲龍九變,更上一層樓了!)

  龍雲兒心中一嘆,彼此出自同源,自己又如何認不得這套直指天階的鎮族絕學?

  雲龍九變,窮盡血脈變化,據說是模擬龍的九種變化,但也傳說練到極盡處,會勾連天地間曾經存在的九頭龍神與龍魔,得到祂們的力量與傳承。

  這傳說目前無法證實,但龍初九的雲龍爪,與九變相輔,憑空生出無窮變化,突破龍雲兒的防守,一下扣住她肩頭。

  本來直攻咽喉的一爪,改攻肩頭,龍雲兒察覺到對方態度的改變,而這一爪雖然扣在肩膀上,透入的爪勁卻遭遇金剛身強烈抵抗,起不到效果。

  「果然是正宗的金剛身!」

  龍初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揶揄,在大部分的帝國貴族眼中,金剛身這類橫練技巧,修練者近似碼頭苦力、江湖賣藝的角色,練得再好,也少了一分貴氣,更何況……雲龍九變有專破橫練的訣竅。

  「看招!」

  龍初九一手扣住敵人肩頭,另一手再次凝爪,轟襲向龍雲兒頭顱,卻是有別於早前一爪的剛猛,儘是陰柔輕軟之勢。

  雲龍九變.陰陽變!

  奇招臨頭,龍雲兒卻是一笑,

  ……早知對方會有此一招了!這是雲龍九變中,專門針對各類橫練硬功的一式,與玉虛真宗的雙極輪有異曲同工之妙,從雲中變化,悟通陰陽之理,繼而憑此在目標物上探出破綻,甚至製造破綻。

  ……哪怕是再堅硬的鋼鐵,都不可能每一處地方厚薄均等,薄的地方防禦力肯定弱,厚薄強弱即陰陽,探出弱處,避實擊虛,天下至堅,隨手可破!

  這一變並不好練,但凡有所成的龍氏子弟,遇上金剛身一類的硬功高手,都大占便宜,自己父親龍承運,就是這一變的高手,因此,自己對陰陽變的特性,真是一早有數……

  龍雲兒右肩被扣,左掌忽出,輕拍向正擊來的一爪,掌爪交擊,龍初九驟覺有異,對方體內另湧出一股陰柔之力,與金剛身全然不同,卻憑此陰陽並濟,兩儀渾成,與自己兩爪陰對陰、陽碰陽,共演一幕日月輪轉。

  雙方氣勁對撞,短暫僵持,龍雲兒暗鬆了口氣,因為這一口習自玉簡的九陰真氣,自己練的時間不多,若不是溫哥哥提示,遭遇龍家高手時能派上用場,急急惡補,真是想用也未必用得出來。

  而龍初九則如墜五里霧中,之所以一上來就一輪疾攻,為的是逼對方露底,不管這個有龍家血脈的地階是何來歷、修為深淺,只要被打得急了,隱藏的東西通通都得顯露出來。

  哪知道,一輪交手下來,雖然彼此都還沒動真格的,這名女子實力已不住超乎自己估算,所使的武技除了金剛寺傳承,更還有一股陰柔之力,顯是兩儀兼修,意存高遠,輪轉之間的氣息,沒有半分邪穢,應是出自玄門正宗。

  這……哪像是流落民間的雜牌散修?

  簡直就是大門派秘密培養,不為人知的暗手!

  ……會否在不經意間,已踩入什麼大勢力、大人物的佈局了?

  得出這個結論,龍初九大感意外,有些不知下一步該緊該松,一下失神,就聽見身後響起了輕咳,是六叔的提點!

  龍初九回過神來,待要催勁變招,卻慢了一步,雙方氣勁鼓蕩間,牢牢扣死的一爪被彈開,龍雲兒趁隙抽身,往後滑出,龍初九還不及變招,龍雲兒已經從他的攻勢中全身而退。

  「承讓!」

  龍雲兒拱手為禮,口中謙讓,卻誰都看得清楚,她全程不落下風,與這位星榜第八的高手似乎平分秋色,再一次讓人們刮目相看,而龍家除非不顧身分,否則若目的僅是試探,就必須在此打住。

  「好本事!除了金剛身,還有些別的東西……」龍初九收勢站立,展開摺扇,又顯得雋朗高傲,風釆不凡,「妳父母是誰?若是我龍家人,姓誰名誰?哪家哪系?唉,亂七八糟的都要登到冊上,真是滄溟之恥。」

  乍聽起來,這仍是倨傲無禮的語氣,但熟知龍家作風的龍雲兒,卻已聽出端倪,龍家似乎已經確認了自己龍系旁支的身分,只要自己答得上,接著就直接登入族譜入冊,成為龍家的一分子。

  這可不是容易事,哪怕地階武者在哪都算稀缺資源,哪怕龍家主政者一直標榜實際、現實為王,可在自己的印象裡,龍家對於流散在外的雜血子孫,素來嫌惡,有多遠踹多遠,即使是地階,大多也都不被承認,更別說接納回家族。

  獲得龍家認可,那可不單單是一個口頭承認而已,龍家有相當嚴密的族規,一旦族譜有名,又身成地階,就能享受家族的物資給養,甚至出任家族要職,掌握權力,這些都是經千年、萬年完善的族規,沒人能拿來說事。

  重大誘惑擺在眼前,但龍雲兒卻只能苦笑,自己怎樣也不可能實話實說,否則,不用講什麼榮譽,直接就兩支殺龍箭射在面上。

  ……溫家哥哥與香雪,之前替自己安排好了身分,是某個已死的龍家長輩,和一名女匪露水姻緣的產物,父母雙亡,當事人也早已秘密死亡,自己頂替身分非常安全,但這安全……僅是普通調查的規格,換了針對地階層次的高規格徹查,頂不頂得過去就難說了,認真起來的龍家,可不好忽悠過去。

  ……而且,面對龍家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很不願意認別人為父母,這種不快的感覺,讓自己沒法說本應出口的話。

  「我不曾攀附龍家,一身所學,也和龍家並無淵源。」龍雲兒道:「父母出身,於我都已是遺忘過往,如同前世,就不用在這裡提了吧,如果龍家今天真的要滅溫府,那更不用問了,我與溫家人立場相同。」

  語氣委婉,但等若當面拒絕了龍初九的招攬,更形同一巴掌打掉滄溟龍氏的善意,在場的人個個震驚,不明白她為什麼放棄了原本可以自我保全,甚至飛黃騰達的機會。

  溫璽鴻、溫青衛等年輕弟子,則是異常激動,雖然已知道家主刻意栽培的這位秘書,力量超卓,進境驚人,但真的沒想到,面對生死危局,她竟能如此堅定地與溫家共苦同難,這份心,萬金難得。

  龍初九摺扇一收,表情轉冷,笑道:「這個答案不在預期內,不過,說得好,說得真是好啊!」

  沒有主動出手,但龍初九身上氣息驟變,周圍數百米內,所有人都生出一股顫慄感,如同感受龍威,而龍初九身後,一個若隱若現的巨大龍影,不住散發著威煞。

  修為稍差的,當場就跪了下去,即使像溫璽鴻、溫青衛這樣的高階,也要用盡全力,才能夠不失態,唯有龍雲兒站得穩穩,與敵人對峙。

  龍初九道:「還撐著不現法相嗎?對自己的實力真那麼有信心?或者,妳有寧死也不能暴露的秘密?」

  龍雲兒笑道:「初九兄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

  龍初九目光一厲,空中壓力陡增,所有人都心頭震顫,曉得一輪地階戰要爆發,但一聲厲喝,伴隨著一道刀罡破地斬來,將對峙中的兩人強行分開。

  「住手!這是幹什麼?」

  喝聲入耳,龍雲兒驚喜回望,只見在長街的那一頭,大隊人馬出現,往這邊過來,為首的一名女子,英姿颯爽,杏眼含怒,正是司徒小書!

  ……緊要關頭,還是小伙伴靠得住啊!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12
篇後小劇場

  炎獄之海,是大荒西朝的著名凶地,荒無人煙,滾燙的岩漿不斷冒出,海中的毒素被熱力一蒸,化為毒霧沸騰,籠罩百餘里,連妖魔都無法活著靠近,在整個海岸範圍內,沒有半點生機,是徹底的生靈勿近之地。

  沒有人,沒有妖,沒有魔物,最近的居民也在數百里外,這就是一個生命禁絕的大荒之地,甚至也是一個被遺忘的所在。

  然而,不會有人忘記,百年之前,曾經發生在這裡,扭轉整個人族命運的燦爛之戰。

  承接了天命,作為人族魁首的病故仙帝,與妖皇九頭龍大戰於炎獄之海,雙方以此方天地的未來為代價,作殊死戰,彼此出盡了手段,奮力相搏。

  九頭妖龍縱橫大地五百年,期間滅於牠手中的仙帝、佛道領袖,難以計數,病故仙帝縱然神通奧妙,變化莫測,是人族不世出的天才,但在妖皇九頭龍面前,並不占什麼優勢,甚至戰前根本沒人看好,病故仙帝行前也作出種種布置,抱著一去不回的決心。

  那一戰,沒有任何人目睹,當時的人族正處於艱困,高手傷亡殆盡,能追隨病故仙帝一同上陣的,只有寥寥數人,根本組不出強大隊伍,完全是抱定犧牲覺悟而去。

  據說,那一戰打了足足九天九夜,打崩蒼天,大海翻掀,周圍所有生靈俱受波及,幾乎盡滅,而最後的結局,則是病故仙帝自我犧牲,焚血燃命,作出可歌可泣的一擊,最終與妖皇九頭龍同歸於盡。

  九頭妖龍是何等強大的存在,在此之前,多少人族頂尖的高手,捨命刺殺,最終都只落得身死道消的結果,無一成功,可這一回……病故仙帝的自我犧牲,擊殺妖皇,拯救了整個人族,讓大荒西朝的無數生靈,從此開了新天,過起了不用擔心受怕的日子。

  時間一過百年,人族由後繼的仙帝統治,但矗立在帝京的病故仙帝像,百米高的巍峨身影,高聳入雲,即使在數百里外,都能清晰可見,受百姓香火供奉,成為此方天地的人族信仰。

  病故仙帝生前的偉大戰績,殺金鷹、滅魔將、鬥天君、誅妖皇,都成了膾炙人口的傳說,朝夕不絕,流傳於街頭巷尾之間,就算三歲小兒,都能琅琅上口。

  相比之下,爆發那場逆天大戰的炎獄之海,早已被人遺忘,隨著人族王朝昌盛,如日方中,幾乎沒什麼人記得,僅僅百年前,在那片海域的妖皇叱吒風雲,讓所有人族打出生起,就承受隨時死於非命的恐懼,更沒人想到,在這看似已沉寂百年的沸騰死海下,仍存在極度邪惡的生命。

  一場驚天大戰,九頭妖龍的神魂被吞食,肉身精華也被蝕盡崩潰,原該神形俱滅,但牠為了修練,在事先切割出的分魂,植入一顆龍蛋,深埋地底,卻保存下來。

  仇恨的意識,在深海甦醒,用百年的時間,緩緩恢復力量、強化身軀,曾經的妖皇誓要重回大地,取回自己所失去的東西,更要滅殺掉這方天地的所有人族,高掛起他們的頭顱,以泄自己蟄伏百年之恨。

  「吼!」

  驚天一嘯,九個龍首的巨軀,破開大海,掀起萬頃浪,滾滾妖氣如潮,侵蝕大地,岸邊的所有岩石,冒著白泡,迅速消融。

  百年苦修,力量重回巔峰,九個巨大的龍首,仰天齊嘯,宣洩著壓抑多時的怨與怒。

  ……病僧!你這該死的賤人在何處?

  ……百年過去,我知道你仍未死,天地間仍隱約有你的氣息,你在哪裡?

  ……滾出來,病僧!

  ……你不肯露面,我就屠盡此方天地的人族,逼你現身!

  沉於海中百年,九頭妖龍曾間接製造小妖,上陸探聽情報,雖然訊息非常有限,不過仍可以確定一點,就是百年中幾位仙帝更迭,但從天地感應來看,哪怕是最強的那位仙帝,也不過天階初成,遠遠不能與自己相比,毫無可懼。

  擺動九頭巨軀,妖龍衝上九天,卷起一陣飆風,朝著帝京,高速而去。

  這是當年早該做的事,如果不繞那麼多彎,使那麼多心眼,直接粗暴地攻破帝京,毀滅仙帝宮,殺光那裡的所有人族,後頭就不會有那個下場,此回重生,自己要改正當年錯誤,絕對不再重蹈覆輒。

  第一個要幹的,就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殺當前的仙帝,再屠帝京!

  碩大無朋的妖軀,橫越天空,形成九道彷彿吞月蔽日的恐怖妖影,直朝帝京而去。

  驀地,九頭妖龍停下了行進,某種極為不妥的感覺,讓牠止步,本代仙帝宮的主人似乎不如預期中無能,竟然出來「迎接」了。

  「……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讓本座看看百年過去,現在的人族有什麼本事?」

  九頭妖龍狂嘯出聲,震動雲霄,更沒等對方真拿出本事來,直接力量鼓蕩,一發衝擊波就往四面八方掃去。

  天階之力,瞬息間撕空破雲,天上所有雲層都被撕裂,但強悍的一擊,卻在破雲之後,被什麼東西擋住,不只一個,數目非常多,成千上萬……

  九頭妖龍目光環視,赫然驚見自己已被包圍,敵人不但來得奇快,更來得無比鬼祟,成千上萬的「士兵」,無聲無息地就把自己給圍住了。

  這些敵兵……模樣千奇百怪,圓形的、三角的,甚至還有八角頭的,全是機械裝構體,放眼看去,黑茫茫的一片,起碼有數萬之眾,更有甚者……數萬敵兵,全是寶兵等級的裝購體。

  ……數萬寶兵?

  九頭妖龍驚愕莫名,不過百年時間,人族怎麼發展到這地步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震驚之餘,牠迅速確認,這數萬機械並不是真正的寶兵等級,只是具有部分寶兵特徵,是偷工減料搞出來的山寨貨。

  而且,如此多不同的機械,卻散發著似曾相識的氣息,九頭妖龍被勾起了百年前的記憶,在那場大鑄中,有一件霹靂大將軍,就頗為類似眼前的機械大軍。

  ……難道……

  還沒等九頭妖龍想出端倪,這數以萬計的機械士兵,已經瘋狂發動攻擊,有些遠遠射擊,有些衝近來猛砍、猛咬,更還有些一貼靠上來就自爆,瘋狂的姿態,恍若群蟻噬巨象。

  妖龍九首齊動,鼓蕩著衝擊波,吼嘯噴吐著火與雷,高溫與低溫交錯,多重屬性的復合攻擊,天階之力,要在瞬息間毀滅這些破銅爛鐵。

  天階之威浩蕩,但牠很快發現,這些機械大將軍並不簡單,不僅懂得各司其職,各就其位,還有不同的特性。

  那些撲上來近戰的,材質非常特殊,剛中帶韌,能承受巨力,哪怕遇上強大的天階之力,也要挨上兩三下才損毀,並在損毀之前,拚了命地攻擊,更為後方的遠攻遙射組提供掩護。

  而這遠近齊發的多層次攻擊,確實起到作用,幾息之間,強橫的妖軀出現上千處破損,每一處都僅是小小皮肉傷,可這些鋼鐵兵士殺之不盡,天階力量掃出,摧毀一批,馬上又有一批衝來,前仆後繼,悍不畏死,幾波天階衝擊浪掃過,清掉過萬之數後,剩下的數量,好像還比開始的時候還更多些。

  它們所造成的皮肉小傷,都不算重,問題是每一處傷口甫被撕開,就有專用的機甲兵衝上來,或是在傷口自爆,或是噴吐腐蝕液體,把傷口深化,讓那過千處傷口加深、加重。

  從未遭遇過的戰況,讓九頭妖龍為之驚愕。

  ……這百年間,人族是吃什麼禁藥了?竟然發展成這樣?

  強烈的痛楚刺激,九頭妖龍放下矜持,全力發動完善化的九龍妖皇陣,封住空間,要以絕對的力量輾壓這些破銅爛鐵。

  妖皇陣開,空間內的幻術屏障被破除,所看清楚的真相,令九頭妖龍由驚愕轉為駭然。

  漫山遍野,滿天滿地,儘是黑壓壓的機甲兵,其數……何止千萬計?如果數萬具,就能讓自己在幾息內被逼開出妖皇陣,那數千萬具……

  心頭震顫,九頭妖龍忽然察覺一股異力,悄然滲入九龍妖皇陣內,造成干擾,令妖皇陣無法開啟,而這干擾的力量……異常熟悉,是百年來己方無時或忘的東西……

  「江山社稷圖!病僧,滾出來!」

  妖龍狂嘯,力量激催,在遠方天空的盡頭,赫然出現一道飄逸身影,藍衫短鬚,帝冠龍袍,腰配仙劍,盡顯帝威,攤開的手掌中,光陣浮現。

  一道道石峰、木林,在周圍迅速出現,改天易地,全開的江山社稷圖,封禁九頭妖龍的力量,同時,天空浮現九顆明星閃爍。

  「黑手仙帝令狐劍秋,承恩師遺志,誅妖!」

  威嚴一喝,黑手仙帝抽出帝劍,高舉向天,天階之力運轉,空中九顆明星吸納其力,更瘋狂吞噬周圍自然能量,融合匯聚,化為九道撕裂天地的光柱,狂擊而下,猶如天罰。

  只是一擊,九顆龍首直接被擊爆,頭顱炸裂,鮮血噴出百里之外,沒有掙扎機會,帶著滿滿的疑惑與驚駭,在江山社稷圖中徹底殞落。

  一擊殺敵,年過百歲卻維持著中年外型的黑手仙帝,向著帝京方向,如今的黑手黨總部,那尊過百米高的巍峨巨像,遙遙一拜。

  「……老師,黑手黨已經壯大,自始至終,劍秋沒有辱沒您的道統!」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44
第十三卷 第一章 龍家人行事自有道理

  司徒小書都不記得這幾天內,自己到底趕了多少路?本來引起騷動後,自己就該趕回封刀盟總部,卻在出發前,接到父親的傳書。

  神都武氏、天府王家,近年來時有摩擦,這一回更鬧得不小,幾乎變成大規模衝突,雙邊緊繃情勢,一觸即發,封刀盟素來護持大地和平,父親司徒誨人急忙率領盟中高手,趕赴兩郡交界,想做這個公親和事佬,為兩大世家排解糾紛。

  傳書中提到,西南之境,天府王家有名醫,要請武蒼霓協助,將重傷的司徒小書送去治療,十萬火急。

  父親的關心,自己著實感動,不過也非常尷尬,因為父親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在大戰中重傷近殘,但自己的傷早被太一治癒,名醫什麼的,真心用不著,萬一還檢查出自己體內有什麼其他異狀,更有口說不清。

  辭別武蒼霓後,自己離開西北,照說應該前去西南,與父親會合,或是回去封刀盟總部,但父親不在,爺爺又閉關,回去了也見不著誰。

  最後,自己很心虛地南下,卻不是偏西行去和父親會合,而是途中轉折向東,奔赴鷹揚,想來先和小伙伴碰面。

  地階武者的全速奔馳,遠超大多數的坐騎,就連飛行生物都有一半不能及,自己就這麼出了西北,但考慮到體力消耗,出西北後,自己還是找上封刀盟分舵,表示身分,領取明駝、駿馬或巨鷹,沿途換乘,一路急趕,在數日後抵達鷹揚郡,進入港市。

  這樣的趕路法,各地分舵都留有記錄,當然更瞞不過沿途的各大勢力,自己甫入鷹揚郡,就給截住,怎麼說自己也是朱氏的公主,進入鷹揚,就等同回了外婆家,一眾表哥表弟、舅父阿姨的歡迎,肯定少不了。

  匆匆應酬,再儘快抽空趕往港市,甫入城,就聽說龍家私兵包圍溫府,正在起衝突,當下也管不得什麼露相不露相,直接以朱家公主的身分,徵用本地士兵,火速趕來救場。

  「這裡是鷹揚郡轄下的力夏達港,並非傲龍領地,也不受龍家管轄,請自重!」

  司徒小書手按腰間刀柄,跨前一步,嬌聲斥喝,正氣凜然,讓人不敢輕侮,跟在她身後的士兵們,更覺得勇氣百倍,莫名地熱血沸騰。

  感受著身後眾多灼熱的視線,司徒小書把握到他們的情緒,也清楚當前的形勢。

  六郡中,鷹揚郡的士兵,是出了名的軍械精良,裝備優質,士兵的平均素質也不差,但要比起戰意、鬥志、訓練,這些平時都生活優渥的士兵,相關表現就只能讓人嘆氣,別說上戰場,就連打打海盜,都經常吃虧,還得另外花錢請傭兵來剿匪。

  別看此刻自己這邊的人數,是對面龍家的兩三倍,足足千餘人,可自己這邊不過是普通兵丁,龍家的那批親兵,動作整齊劃一,身上氣勢更強,明顯是百里挑一,久經訓練的精銳,兩邊正面衝突起來,這千餘普通士兵,根本不夠人家打的。

  想要對峙或形成壓迫,唯有靠自己立在陣頭,讓他們有所依恃,否則這群欺軟怕硬慣了的士兵,給對方的龍威一壓,搞不好直接就轉頭跑了,還打什麼鬼?

  西北之行,見識過武蒼霓的領袖風釆,再加上穿越後幾年的歷練,自己在用人與統帥上更有體會,較諸上次前來港市,不可同日而語了……

  「溫家若違法犯紀,請拿出真憑實據,自有國法懲處。」司徒小書沉聲道:「這裡是鷹揚郡,輪不到龍家越俎代庖,更不得在本郡之內私起鬥爭。」

  「哦?」

  龍初九冷哼道:「就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代表哪邊出來說話?這裡不是傲龍郡,同樣也不是封刀盟私產,還是說,封刀盟已經可以替代王法,覺得自己不含糊了?」

  同為世家出身,龍初九的這句問話,刁鑽之處只有司徒小書能夠體會。

  聯姻封刀盟,是耀宇朱門外結強援,甚至反過來試圖滲入封刀盟的行為,而努力對這名流有朱氏之血的封刀盟繼承人示好,賜予無數殊榮加身,又封公主,又高高捧起,則是為了給這權謀之舉,套上名為「親情」的蓋子。

  因此,無論自己與朱氏怎麼親,打一開始,自己就注定是個「外人」,朱氏的親屬們會對自己有求必應,卻唯獨不可能讓自己代表朱氏,或是讓自己在朱家發號施令,掌握實權,因為這等若朱家被封刀盟反滲透,萬一導致朱家大權為司徒氏所持,那就完蛋了!

  這一點,打自己小時候,母親就不只一次耳提面命,讓自己曉得分寸所在,而這種聯姻謀權的手段,七大世家全都玩得不亦樂乎,龍初九當然看得出其中關鍵,好在……自己也不是沒有準備。

  「我表妹是朱家的公主,當然能代表朱家說話。」

  隨行而來的朱鼎宇,也跟著站了出來,雖然口中是滿滿的支持,但身為精英,倍受朱家力捧的他,有絕對的資格代表朱家站出來,甚至,也不得不站出來。

  朱鼎宇道:「溫家是本郡合法交稅行商的良民,除非有確實罪證,經由審判,否則一切權益均受保障,如果他們在什麼地方衝撞了貴府,初九兄不妨把話說明,我等責令溫家賠禮道歉,可若要強行拿人……」

  語帶保留,既存著下台階,也有強勢意味,朱鼎宇的語氣,手下軍官自然聽得明白,千餘兵丁開始列隊,結成方陣,比之早先的一盤散沙,多了幾分威懾。

  「……龍家行事,自有龍家人的道理!」

  龍初九冷然一笑,說著這句滄溟龍家最廣為人知的千年家訓,目光先是落在司徒小書身上,跟著又落在龍雲兒身上,卻壓根對朱鼎宇沒看一眼。

  「聽說,上趟極樂堂襲擊後,溫府散盡家財,大肆送禮給朱家上下買平安,有些人收了重金,想要袒護溫家……」龍初九冷笑道:「嘿,卻不看看實力,都是地階的場合,有高階說話的份嗎?」

  「你!」

  朱鼎宇臉色一黑,幾乎被這當眾奚落氣炸了肺,就連附近的龍雲兒都覺赧然,以前沒出家門的時候,感覺不深,現在離開龍家,還站在家族對立面,才深切感受到自家親戚的一言一行,有多麼討人厭……

  不過,龍家人向來有幾分實力說幾分話,龍初九說話同時,身後法相隱現,一股威壓,直接罩在朱鼎宇身上,他臉色蒼白,身形一晃,險些直接跌倒,危急時,身上發出一股銳氣,抵住了罩體的龍威,讓他撐住身體,沒有當場出醜。

  至此,誰都看得出來,若是沒有寶兵等級的護身物,朱鼎宇當場就跪了,哪怕與龍初九同位列於星榜,但一個第八,一個八十四,正如龍初九所言,在都是地階的對峙中,高階根本連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嘿!」

  龍初九揶揄地冷笑兩聲,持續施放源自血脈法相的龍威,遙遙鎮壓朱鼎宇,看準了他的護身物不可能長時間維持,這麼加壓下去,該發生的早晚要發生,除非……

  司徒小書往前跨了一步,按握刀柄的姿勢不變,一股氣息釋放,沖散了朱鼎宇身上所承受的龍威,朱鼎宇壓力頓輕,卻難以置信地望向這個小師妹。

  ……雖然星榜排名比自己靠前得多,但……什麼時候,小師妹沖破至地階了?

  不願相信,但朱鼎宇同樣在司徒小書身後,見到法相隱約浮現,這是百分百的地階證明。

  「……果然!」

  龍初九不是太意外,早先對峙時氣機牽引,就隱約有感應,發現司徒小書踏足地階,當時是有少許驚訝,可最近忽然踏上地階的人物太多,夾在這一波大潮裡,這也不是什麼怪事,兩相比較,那個龍秘書更值得注意。

  這一趟,自己與六叔原本另有目的,事情辦完後,意外從他處得知溫府新出龍氏地階的消息,就改變返回滄溟的打算,先到溫府來截人。

  宗廟祭祀所得的訊息,這片天地眼看就要亂了,大批的新生地階、高階出現,就證明了這一點,父親與諸長老協商的決議,是要在亂局到來之前,全速網羅高手,增強實力,避免重蹈百族大戰時的覆轍,因此,聽說溫府這邊出了地階,還有龍氏血脈,這就引起自己與六叔的興趣,急急趕來。

  眼下用人之際,平素的標準可以略為放鬆,與其招一些非我族類的外人,還不如找這種庶出的龍氏血脈,更為信得過,唯一所慮者,就是她一直刻意隱藏,沒有展現的法相。

  並不是所有的龍系血脈都能納為己用,有些特殊的血脈,若成長起來,只會成為他日大患,在正式招攬之前,必須要先確認這一點才行。

  龍初九神色一緊,正要有所行動,忽然得到身後六叔的傳音。

  ……動作要快,馬車裡的那些人,快待不住了!

  ……不可輕視封刀盟的女娃娃,她的狀態很怪,不似新生的地階,是已經入末段,接近圓滿的地階!

  兩個訊息入耳,龍初九的目光瞬息緊縮。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49
第二章 法相之爭

  與龍初九兩相對峙,龍雲兒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外人都只知道「龍家行事,自有龍家人的道理」這句千年家訓,不過身為龍家人,自己更深知,龍家人行事,手上有幾分實力,就說幾分話。

  乍聽之下,這話很仗勢欺人,但這話中隱藏的另一層意義,龍家人極有分寸,當無勢可仗的時候,猛龍是不欺人的!

  六郡七家之中,在這方面名聲最差的,就是江北袁家,那邊出了名的多狂士,縱情放浪,無視生死,半點力量都沒有的弱者,都敢當面羞辱天階,不看別人臉色做事早成常態,和這些不仗勢也照樣欺人的狂徒相比,以龍家為首的世家弟子可愛多了。

  龍雲兒只覺得疑惑,這裡始終是朱家地盤,就算龍家挾雷霆強勢而來,掃平所有阻礙,完成目的,這樣蠻幹也絕不是沒後果的,朱家事後的反彈、另外四郡的疑忌、李家的震怒,這都將令龍家得不償失。

  ……蠻幹從來不是龍家的作風,初九堂兄的底氣何在?到底是憑著什麼,在別人地盤上擺出這種高姿態的?

  ……自己是想不出端倪的,如果溫家哥哥在身邊就好了,一定能識破其中詭秘,可他偏偏躲了起來,不知弄什麼玄虛?

  龍雲兒微怔,就看龍初九的目光轉向自己,傲然道:「不管妳是什麼想法,今日溫家必滅,妳如果識時務,把法相當眾顯露,我們可以網開一面,把妳先撈出去,保妳一命。」

  話說完,龍初九轉向司徒小書,「姓朱的也一樣,別以為這是自家地頭,若不知進退,招來滅頂之災,就算地階也要粉身碎骨。」

  司徒小書冷笑道:「好一個不知進退,今天倒要看看,龍家有多大的能耐,招來怎樣的滅頂之災?怎樣的粉身碎骨?」

  說話中,司徒小書身上氣勢更為凌厲,如出鞘之刀,讓身旁的朱鼎宇都為之震顫。

  在心裡,朱鼎宇著實躊躇,龍家如此強勢,狂妄到近乎盲目,必有所恃,在弄清楚他們底氣為何之前,並不宜與之正面衝突,更別說自己沒得到相關授權。

  然而,小師妹擺出這樣決絕的態度,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就是想退也不可得,這是自家地頭,自己實力不如人,若志氣還不及一名女子,以後也不用在鷹揚郡內行走了!

  挺是必須挺到底的,只是有些想不通,就在不久之前,小師妹還與溫家勢如水火,不殺溫剝皮誓不罷休的樣子,怎麼前後沒多少時間,她登臨地階,力量大成,沒找溫剝皮報仇,卻堅持保護溫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想越覺得說不過去,朱鼎宇忽然感應到一股驚人氣息,全身皮肉都為之刺痛,抬頭一看,只見小師妹目光如刀,卻絲毫不顧正與她對峙的龍初九,凌厲目光直透他後方的龍六朝。

  這情況不難理解,無論龍初九怎樣囂狂,他真正的倚仗,肯定是身後的真正強人龍六爺,但小師妹釋放威壓的同時,身後法相更趨顯化,散發出刀劍般的銳氣,陣陣熱力湧來,威煞逼人。

  ……小師妹的法相將展現了。

  ……她的血脈之源,外界知者不多,只曉得是朱氏鷹隼一系的血脈,憑此凝結法相,也當是鷹隼之屬,但此刻出現在身後的形象,羽冠雉形,尾羽曳地,長長的體態,與諸般鷹禽盡皆不同,到底是什麼?

  ……她秘密成就地階後,血脈生出異變,有了改易?或是付出重大代價,自斬血脈,孑然一身,登臨地階?

  朱鼎宇為之錯愕,而在另一頭的龍六朝,也因面對這股不凡威煞,臉上的商人笑容斂去,轉為慎重。

  原本還當是小一輩之間的比鬥,扯長輩下場有失身分,但司徒家的小娃娃,離奇練上這境界,地階接近圓滿,直追小一輩中的佼佼者武蒼霓,這就不能等閒視之了……

  ……說來還真是倒楣,原本的目標人物,現在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裡,反倒打橫裡殺出司徒家的這位,硬把樑子搶過去扛,這衝突即使贏了,對龍家也沒有半分好處……

  箭在弦上,沒有退縮的理由,龍初九、龍六朝神色一緊,各自展現法相,一尾無角的赤色螭龍,周身火焰環繞,口中隱約有大日浮沉;一尾碩大無朋的雙翼應龍,黑紫色的鱗甲,反映出電光閃爍,猶似置身雷電之海。

  螭龍、應龍,兩股不同的龍威一現,對周圍的所有生物,都造成精神威壓。龍威,是純血龍族的天賦威能,是龍族之所以尊貴的一個理由,但哪怕滄溟龍家所覺醒的,都是龍族血脈,卻也不是每個高手都能透過血脈,釋放龍威,作得到的都是家族中佼佼者。

  此刻,兩股龍威聯合施放,後者的籠罩範圍,更廣及前者的數倍,方圓數里都在龍威範圍內,不知有多少人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地暈死過去。

  在場的龍家人,無論是包圍溫府的親兵,還是拉馬車的僕役,都像挨了一記悶棍,慘哼一聲,但也僅只如此,沒有昏厥,沒有其他反應,明顯有抵禦手段。

  朱家的千人隊,人數雖眾,但在這情況下,真是醜態畢露,若不是司徒小書釋放氣息,形成護盾,將她身後的人全數護住,這千餘士兵早已全軍覆沒,饒是如此,仍有過半人馬因不在她屏護範圍內,直接口吐白沫,暈死倒地。

  「哼!」

  司徒小書氣血流轉,法相完全展現,一隻由刀鋒、劍刃所組成的赤紅朱雀,在身後展翼,光焰噴吐,焚卷天地,而刀劍的銳金之氣,更不住切割周遭,彷彿要將整個空間破滅,迎來最終的毀滅。

  近身的朱鼎宇為之愕然,對面的龍九少、龍六爺也全然愣住。

  ……這是什麼法相?

  ……從沒聽說過這樣的法相,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仙禽魔獸,這甚至不太像生物。

  ……司徒家血脈,傳聞是奇木仙草一類;朱家血脈則是鷹隼系統,這隻鋒刃之禽是從哪冒出來的詭異法相?

  摸不清楚底細,只感受到那神秘法相的強大,龍家兩大高手一時不敢主動,而全場之中,就只有龍雲兒稍微看出些端倪。

  ……緋劍朱雀?

  ……溫哥哥的第三術式武裝?

  ……小書她選擇了這形態為法相?但……怎麼作到的?

  多個疑問連環生出,龍雲兒不解之餘,也看出司徒小書等若硬扛著龍家兩大高手的威壓,雖然一時間不露敗象,卻想必很吃力,自己該當要助她一臂。

  這個念頭才剛動,龍家那邊的馬車中,忽然有多股氣息釋放出來,五股地階級數的威壓,由馬車中噴吐而出,伴隨著龍家兩大高手的威煞,席卷全場,四野肅殺。

  「……這是?」

  司徒小書臉色驟變,對面一下子冒出五個地階來,總數一下子衝到七名,滄溟龍家這是想幹什麼?

  七名地階,普天下哪有這麼奢侈的試探?甚至說用來踏平溫家,都不會有人相信,太過殺雞用牛刀,正常人都只會認為,龍家人意在朱氏!

  現場還能思考的人都愣住了:動用這麼強的力量,萬里奔襲,不惜與耀宇朱門翻臉,總該有個合理的理由,溫家何德何能,值得滄溟龍家萬里奪食?

  司徒小書卻越想越是心驚,單純看上溫府隱藏的利益,不足以讓龍家幹這麼出格的事,但如果溫去病身分暴露,龍家是來清剿碎星餘孽,那就沒有任何問題,朱氏還會因為失察而蒙罪,根本沒法反抗。

  ……事已至此,該怎麼辦?直接破臉,拔刀護著溫家人殺出重圍?但這等若把封刀盟也牽扯進去,自己能這麼作?

  ……不想累及封刀盟,就只能袖手置身事外,這難道又是自己的本意了?

  對面七道地階的威煞吞吐,如岳之鎮,壓得司徒小書心頭狂跳,目光瞥向龍雲兒,想知道溫去病是否有什麼後手?卻見龍雲兒也是一臉震驚,全沒料到有這狀況的發生,也沒有任何得自溫去病的授意。

  ……那,該怎麼辦?

  正自不知如何是好,一股祥和氣息,從朱府眾軍士後方傳來,迅速瀰漫延伸,凶厲的龍威、地階的威煞,都一下被中和、承受住,那些正感到痛苦的軍士,壓力為之一輕。

  龍六朝、龍初九叔侄感到錯愕,當這邊已經擺出輾壓性的絕對力量,還有其他的地階力量敢來介入?到底是哪方人馬,敢來和滄溟龍家對著幹了?

  「阿彌陀佛!」

  一聲禪唱,蘊含著強大卻不迫人的力量,猶如晨鐘鳴響,傳震方圓數里,淨人心靈,洗滌邪氛。

  一名模樣甚是福態的肥胖僧人,手搖蒲扇,袒胸露肚,遠遠地從數百米外走來,身旁還另外跟著十餘名僧人,有老有少,各具不凡氣象。

  乍看之下,這名年紀難辨的胖和尚並不起眼,龍初九第一時間注視到他身旁那名鐵塔般的青年僧侶,目中流露明顯的敵意,但龍六朝卻是動作一頓,愕然道:「彌勒神僧?」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53
第三章 無上榮耀

  司徒小書、龍初九都是以大勢力繼承人的身分,從小受到培養,對於當前大地上,七家八門的主要幹部,都要認得出來,避免貽笑大方。

  別的不說,像這支數十人的僧兵隊伍一出來,他們就馬上認出其中三人,「金剛劫指」圓相、「金剛虎爪」圓定、「不倒金剛」圓無,三名都是星榜前五十的高手,堪為金剛寺本代精英,正扛著一個披蓋黃綢布的大箱子。

  實力出眾,三僧都有相當的江湖地位,他們三人都只能在隊伍裡扛物,統領這支隊伍的金剛寺僧人,身分自然更高,為首的三人中,就有一位是司徒小書、龍雲兒的熟人,金剛寺的枯榮長老。

  皮膚乾癟,體型枯瘦的老僧,站在左側,微微向龍雲兒、司徒小書頷首示禮,而在右側,是一名極為壯碩,皮膚黝黑的魁梧僧人,司徒小書認得這位是金剛寺戰堂首座,俗名司馬徽的無邪和尚。

  戰堂首座,位份極尊,更掌握重權,加上一名上代的長老,隊伍中還又有兩名地階,總共四名地階,論身分有身分,說實力有實力,就算出使帝京也夠分量,但真正站在這支隊伍首位的,卻是一名龍初九、司徒小書都不認得的胖和尚。

  ……年紀似乎不老,也不是當前金剛寺的各院首座,更不是熟面孔,這到底是什麼人物?但很顯然,龍家六爺是認得這位的,那個震驚、錯愕,絕非偶然,還脫口叫了一聲彌勒大師……

  龍初九、司徒小書不約而同地皺眉苦思,藏在馬車中的幾名地階高手更停止釋放氣息,場面似乎平和,卻又更為緊繃,數秒後,龍初九先是一頓,驚愕地抬起頭來,望向金剛寺眾僧;司徒小書也像想起了什麼,同樣看過去,驚道:「三世白蓮笑彌勒?」

  聽見這聲驚呼,大胖和尚臉上笑咪咪的,輕搖蒲扇,「真難得還有人認得老和尚,司徒家的小姑娘好,老和尚許久沒見妳爺爺了,他好嗎?」

  說話的聲音響亮,又一團和氣,讓人生出想親善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威脅感,但能一開口就以平輩身分問候司徒無視,輩分擺在那裡,那些還弄不清楚他身分的人們,已經不敢小覷。

  真正認得這一位的龍六朝,則更是震驚兼叫糟,這一位當年是百族大戰中的名人,是枯字輩僧人中的佼佼者,差一點就當上金剛寺住持,封神之役為了掩護門下弟子,身受重傷,一度還傳出殞落消息,這些年來都不知所蹤,怎麼這回忽然出世了?

  當初在封神之戰前,他就已經地階圓滿,踏入半步天階的境界,就算這幾年裡為了療傷,未有寸進,半步天階的修為也足以鎮壓全場,更別說看他相貌,似乎去老還少,功夫搞不好更上一層樓,若真不聲不響地踏上天階,這邊還有誰能敵?

  ……金剛寺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大張旗鼓地派人入鷹揚,還挖出這種老怪物等級的長老人物?這是表態無論如何也要護住溫家嗎?溫家幾時結下這等強援?

  龍六朝、龍初九兩人對看一眼,均覺得事情的狀況詭異,姑且不論金剛寺為何橫加插手,他們展現出來的實力,就讓人不敢造次,三名地階,三名星榜精英,十名以上的高階,由一名半步天階率領,金剛寺這是志在必得啊!

  滄溟龍家一向看實力說話,情勢既然丕變,他們的態度自然也轉趨保留,眼看著那邊司徒小書向彌勒大師見完禮,金剛寺眾僧也轉過面來,這邊不得不有所回應了。

  「大師!」

  龍六朝上前拱手,原本他們這隊人馬的發號施令,是由龍初九來領頭,一來他是家主親子,嫡系身分尊貴;二來是刻意給予年輕人磨練機會。但要面對彌勒大師這種輩分足足高了他兩三代的名宿,龍初九就顯得太不夠份量,只能由龍六朝站到檯面上來。

  「金剛寺今日是保定溫家了?」

  「呵呵,溫施主尊法重紀,從不行差踏錯,有什麼地方需要別人來保了?他在西北一役立下大功,於我金剛寺上下更有大恩,方丈命老衲領隊東來,來致上謝意,並且表揚於天下。」

  彌勒大師嘻嘻笑著,蒲扇輕搖,身後枯榮首座如蒙授意,向更後方的無邪和尚點了點頭,這位戰堂首座登時動作,來到三名圓字輩精英,共扛同護的那個大箱子旁,先是跪下,恭恭敬敬叩了頭,膜拜頂禮,跟著起身,將箱上黃布略為一揭。

  當無邪和尚跪下磕頭的時候,龍六朝、龍初九就知不妙,金剛寺戰堂首座是何等身分?見方丈都不用跪,夠分量讓他行此大禮的長老也幾乎沒有,現在竟然對這箱子膜拜頂禮,內中事物的來頭可想而知。

  這一揭,箱中一道白光透出,直沖天際,沒入雲霄,強烈的神聖氣息,向四面八方瀰漫,大半片天空閃爍琉璃寶光,雲中更有隱隱鐘鳴、禪唱之聲,傳到地面,所有生靈的意識都受震撼,一陣暈眩。

  無邪和尚短暫一掀,又將黃布蓋上,聖氣被隔絕,諸般異象消失,可剛才所承受的精神衝擊,仍讓在場之人頭暈腦脹,半天沒法靜心思考。

  龍六朝詫異於箱中之物為何,卻陡然想起一事,「彌勒大師,這、這該不會是……」

  驚惶失態,全因為想到了箱中之物的真相。

  只憑一道氣息,就能壓服在場所有的地階,這明顯是天階以上的存在,金剛寺有神兵、神器傳承,這不是秘密,甚至傳說還有一把特殊的絕世神兵,底蘊深厚,但這股聖氣明顯不是那樣的存在,反讓龍六朝想起一個傳說。

  金剛寺建立以來,基本沒什麼主動拓展勢力範圍的動作,但也曾為著鎮壓邪祟,封住千古咒怨,在外建立分部。

  為了封印邪祟,分部的建立,基本都是請出創派祖師的舍利遺骨,建立舍利塔,開啟法陣,以強大的聖氣穩固封印。悠久歲月裡,金剛寺把建立祖師舍利塔一事,看成無比神聖的至高榮耀,更有嚴格規定,事先要考察良久,取得各堂各院九成五同意,沒有萬不得已、非此不可的理由,絕不能動此念、行此舉,事後更不遺餘力去維護。

  一條全大地都知道的金剛寺重誓:如若祖師舍利塔遭到攻擊,形同瀆佛,凡金剛寺門下弟子,必須捨生忘死,不惜一切來援,拚著玉石俱焚,也要護舍利塔周全。

  向來強而溫和,嚴禁主動涉入各方勢力爭鬥的金剛寺,唯有在此事上,展現了不容挑釁的威勢。

  反正幾處舍利塔與分部所在,基本都不是什麼富庶之區,甚至還有點生人勿近,其他勢力自然也犯不著為此衝突,惹來金剛寺的怒火,硬將溫和的壯牛逼成猛虎、怒獅。

  「這、箱中這是……」

  見慣大場面的龍六朝,已不知多久不曾這樣語音抖顫了,但他早年曾遠看過金剛寺的舍利塔,那裡頭的氣息,就與此刻所感如出一轍,而這裡頭所透出的涵義,更讓他冷汗直流。

  金剛寺要建舍利塔?

  在本城?此地?溫家之內?

  這是必定會震動天下的大事,也是史上從無前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為天下公利、不為佛門光大,就單純作為對某人的感謝與表揚?哪怕無茶方丈犯了傻,強行要幹,各堂各院的首座、幕後的長老,也不可能任由他發瘋,祖師舍利塔的神聖,不容任何人褻瀆,方丈也不能!

  這麼誇張的作為,等若在向整個世界宣布,只要敢打溫家的主意,就是金剛寺的死敵!

  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此刻竟然正在發生,溫家到底給了金剛寺什麼天大好處,讓金剛寺願意這樣不惜一切地保他?

  玩慣了各種權力遊戲的龍六朝,生出非常不妥的感覺,這裡頭的水太深,龍家已經不適合這麼盲目地淌下去。

  刻意高調,展現輾壓性的力量,其實是為了避免衝突,震懾住對手,用最小的代價把事情完成,能光列隊就把敵人嚇跑,何苦要打?但既然事情生變,金剛寺橫插進來,滄溟龍家自然也不用強當這出頭鳥……

  「哈哈,有彌勒前輩在此,我龍老六還有什麼好說?」

  堆起笑臉,龍六朝一團和氣道:「我龍家此來,是為了探視自家血裔,但這事也不忙在一時,既然貴寺要為溫家出頭,我們又怎能不賣貴寺、賣大師一個面子?」

  順勢下台,早先的趾高氣昂,這時全無痕跡,還倒似賣了人家一個人情,龍雲兒、司徒小書都在腹謗這位龍六爺的圓滑,本以為整件事到此告終,卻不料龍六朝詭異一笑。

  「但國有國法,龍家固然願意為貴寺而讓路,可那幾位朋友的意向,就輪不到龍家來管了。」

  笑談中,龍六朝指向馬車,為首一輛的車門則應聲而開,從馬車上下來幾個人物,當先兩人身穿武官服色,甫下車就正色厲喝。

  「溫家勾結碎星團,圖謀不軌,日前為人告發,還不快快下跪受縛!」
tylinee86 發表於 2016-9-4 12:57
第四章 證據何來?

  一看到龍家的馬車隊裡,出來的不是龍家人,而是堂冠正冕的朝廷命官,場上其他人馬先是一愣,繼而恍然,金剛寺這邊除了彌勒大師仍笑容不改,其他的或是眉頭一皺,或是動作一頓,都暗叫不妙。

  ……怪不得,滄溟龍家表現得這麼出格,跑到別人家地頭,還囂張跋扈,耀武揚威,原來真是有所依恃。

  ……單純只是龍家,跑到鷹揚郡內橫衝直撞,這自然是大忌,但背後有來自帝京的官員,帶著朝廷政令或軍令來此,那龍家就是協助朝廷行令,有大義名分在上,怎麼蠻幹都可以,甚至……捅破了天,也有李氏皇廷揹鍋。

  而這兩名武官的品階雖然不高,身上卻都隱約散著地階氣機,不是普通的軍方將校,身後跟著的屬下,也都作著江湖武人打扮,平均實力不俗,堪比龍家親兵。

  在這兩名武官的腰間,都懸掛著一塊腰牌,特殊的樣式,龍雲兒、司徒小書光看輪廓,就曉得那是什麼,開始心驚肉跳。

  密偵司!

  專屬於李氏皇族的忠犬,染滿鮮血的特務機關,自新帝國建立以來,他們藉著獵殺碎星者,建立大量功績,更掀起無數陰謀暗浪,六郡六家對這隻皇家的忠犬,既是鄙夷,又深自忌憚。

  ……居然是這幫人!

  龍雲兒想起之前的經驗,對密偵司的來人沒有半分好感,同時也為之恍然,初九堂兄先前表示過,龍家目的在於招攬人,要在溫家被滅之前,把自己給撈出去,原來……真正的意思是這樣!

  要滅溫家的是密偵司,龍家不過是藉勢而來,本身對溫家並無敵意,一方面提供自家親兵,讓密偵司得到掩飾,悄然到來;一方面又借用密偵司的高手來鎮壓場面,作為高姿態與囂狂的資本。

  自始至終,滄溟龍家來此的地階就只有兩名,卻藉著密偵司的人馬,變成七名地階在列的恐怖戰力,鎮住各方,龍隱雲中,一鱗半爪,其威更甚,這一套借勢、造勢的手段,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而眼前這兩位……

  司徒小書法相未現,身上刀氣卻更為凌厲,直直瞪視向兩名密偵司來客,「江湖謠傳,密偵司有六大頭領,兩位是……霧裡看花與無影劍?」

  密偵司六大統領的身分,在江湖中算是隱密,普通人壓根就不知有六名統領,即使知道,也不清楚這六人是何方神聖,唯有像封刀盟這一等級的大勢力,花了大力去蒐集情報,司徒小書又素來對密偵司的情報特別留意,這才一語叫破。

  「霧裡看花,葛長歌。」

  「無影劍,方山。」

  身分與特徵被認出,密偵司的兩名統領也不閃閃躲躲,各自報上姓名。

  葛長歌擅長輕功與幻術,霧裡看花是形容他身法百變千幻,難以捉摸,讓追蹤者如墜霧中,什麼也看不清楚;方山則是修練無形劍氣,念動劍至,殺人不見血,用於偷襲,更是得心應手。

  六大統領在密偵司中素來各司其職,自從密偵司成長起來後,近年來已少有聯手查案的機會,這回接到有力線報,告發嶺南溫家勾結碎星者,家主溫去病就是碎星餘孽,密偵司為之震動,這才由正在南方的兩大統領聯手而來。

  這幾年裡,論起追殺碎星者的民間勢力,無出嶺南溫家之右,甚至還經常從密偵司口中奪食,密偵司上下對這名「同行」,早已氣恨兼懷疑,想要找機會對付了,這回一逮著機會,立即發難。

  葛長歌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秘密到達港市,一面等待方山來會合,一面調查溫府的各種可疑跡象,不料方山的到來,竟伴隨著兩名龍家要人,密偵司的行動,赫然已被滄溟龍家注意到,前來商議各取所需的可能。

  嶺南溫家藏得夠深,神秘莫測,葛長歌數日窺探,竟什麼也沒探查出來,雖然對自身攜來的武力,信心十足,但能與滄溟龍家聯手行動,勝算更增,事後還能增進與龍家的關係,何樂不為?

  這趟密偵司的行動,不但出動兩大統領,更攜同三件灌注了兵主力量的寶兵,透過秘法催發,短暫形同一名地階高手在側,再加上龍家的兩大高手,爆發起來,等若七名地階高手聯合輾壓,照理說,別講溫家,整座港市都找不到第二個能對抗的力量!

  但作夢也想不到,儘管本地的朱家勢力,一如預期地起了反彈,卻多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更修為大進的司徒小書,讓事情變得意外棘手,而金剛寺眾僧的高調出現,更讓局面徹底失控。

  此刻,兩名密偵司統領並肩而立,身藏寶兵,背後是一眾密偵司的好手,來勢洶洶,看似莫可能當,代表著帝國的高層力量,無人不畏懼三分,但沒什麼人曉得,葛長歌和方山的心裡也在打鼓。

  ……打密偵司成立起,上頭就下了嚴令。

  ……密偵司掌握國家力量,扯著剿滅碎星團的大旗,藉機發展壯大,必要時,也可以打著這旗號,消滅一些不服朝廷的中小勢力,吞噬其資源。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頂級大勢力正面撞上,諸如六郡四門這樣的頂級勢力,如果正面碰上了,後果肯定是被上級犧牲,交出人頭去當謝罪禮。

  隨著密偵司的茁壯,六郡四門對之存有忌憚,很多時候也存有顧忌,不想正面硬來,這讓密偵司多了不少轉圜空間,但今天金剛寺擺出了這陣仗,密偵司如果要硬幹,那就是正面衝突了。

  龍家已表態置身事外,擺明過河拆橋不背鍋,而這邊就兩名地階、三件灌輸力量的寶兵,加起來還不夠對面輾的,更別說還有一個上世代的老怪物!

  ……但,難道就這麼放棄不成?嶺南溫家,這是密偵司上下忌恨兼覬覦很久的大肥肉啊!

  葛長歌、方山對看了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不能給人家看笑話,密偵司自成立以來就低調行事,暗中累積的底蘊之深厚,絕不在頂級大勢力之下,不能被人看扁了!

  半步天階又如何?密偵司什麼樣的高手沒對付過?

  默契成立,葛長歌朗聲道:「溫家上下,如果自認清白,就出來受縛,由我們帶回調查,並封閉府第宅院,待我們搜索,若是確實有冤,自能洗刷。」

  話說得坦蕩,卻沒有半點公信力,幾乎只要是個帝國人都知道,密偵司絕不允許有冤假錯案發生,所以一旦被他們調查,最後肯定都能有真憑實據,沒有都會憑空冒出來。

  龍雲兒不敢回頭看,怕弱了氣勢,而眼前這關能否過得去,似乎也只能看「友方」的支持程度,若沒有金剛寺眾僧在場,怕這些如狼似虎的密偵司不會那麼客氣,而自己早就與他們戰成一團了。

  ……但,剛才幾輛馬車中的地階氣息,明明有五道,怎麼出來的統領只有兩人?另外三名地階為何仍不露臉?

  龍雲兒仍在困惑,司徒小書的目光卻望向金剛寺眾僧,枯榮長老向她點了點頭,朗聲道:「密偵司今日是滅定了溫家?」

  葛長歌毫不示弱,冷笑道:「金剛寺今日是保定了溫家?事關碎星團,各位大師可得慎重從事,別被奸佞蒙蔽,誤信了匪人!」

  方山也開口道:「碎星團狼子野心,當年封神之戰,害得貴寺傷亡尤其慘烈,各位切不可誤信匪言,遭歹徒所利用,貽笑天下,危及貴寺的萬年基業。」

  提到先人前輩所建立的基業,金剛寺眾僧的神情更為凝重,大部分的他們,同樣不知此行為何而來,又為何要支持劣名在外的嶺南溫家,甚至不惜與朝廷對抗,這可不是金剛寺一貫以來的作風!

  眾僧的目光,全數集中到枯榮首座、無邪首座的身上,而他們兩人則望向彌勒大師,等著他的示下,剎時間,全場一片寂靜。

  彌勒大師面上笑意不減,眼中卻多了一絲決心,道:「可有證據?」

  金剛寺不與奸邪為伍,也不捨無辜,要金剛寺退讓,拿出真憑實據來!

  葛長歌、方山被這一問,心中苦意更深,如果早知道會撞上金剛寺,真憑實據哪算什麼問題?沒有都能生出來,可現在當然是沒有,嶺南溫家何其滑溜,證據哪是這麼好抓的?

  幸好,這次為了一舉功成,自家也算準備周詳,聽到金剛寺如此表態,攜寶而來的方山,探手入懷,掏出一塊黃金令牌,高高舉起。

  情形與朱鼎宇當初透過令牌,使用封刀盟之主司徒誨人的力量相同,但密偵司手中的這塊金令,一經催動,所透出的威煞,卻遠勝那時不知多少倍,瞬息間勾連天地,殃雲聚集,狂風卷四野。

  龍雲兒、司徒小書相顧駭然,這種威壓她們已經不是首次遭遇,都算有過經驗了。

  金剛寺眾僧神色大變,列隊結陣,在枯榮、無邪兩位首座的率領下,組成梵音法陣,這樣才能遙遙相抗,沒有集體被鎮壓趴下,此外的其他人,則是早就趴了一地。

  彌勒大師沒受法陣護持,面上的笑意斂去,仰首望向天頂的殃雲與閃電。

  ……傳聞密偵司建立時,就有天階坐鎮,原來此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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